------------ 正文 ------------ 第一章-重生归来 窗外雷声大作,瓢泼大雨打的树枝颤颤巍巍的拖到了地上。 房中的景纤纤却皱着眉醒不过来。 “公主?” 是谁在叫她? 为什么感觉自己嘴间一阵刺痛? 景纤纤缓慢的睁开了眼…… 她记得她被景橙毒死在了床上,临死前看到的是景橙听闻周昱被楚王斩杀后仓皇离开的背影,眼下这是? “柳月?” “是奴婢。公主您总算是醒了。”柳月赶紧点了点头。 景纤纤伸手摸了摸柳月的脸,“真是委屈你了,咱们又在地府相遇了……” 柳月自小跟着她,她嫁给驸马那几年未曾生育在驸马府处境艰难,柳月也对她一直不离不弃。 后来更是为了救她想闯出驸马府时,被一刀刺死了,景纤纤得知此事的时候连柳月的尸身都来不及收…… “公主说什么胡话呢?”柳月一把把景纤纤的手握在手里,内心有点着急。 景纤纤却是一愣,热的? 她又仔细的看了看柳月。 面庞稚嫩,一身绿色衣衫,头发还是未随自己嫁给驸马前柳月总梳的双云髻。 “公主,您怎么了?” 柳月担心的捏了捏景纤纤的手,把她的神志捏回来了些。 景纤纤定了定心神,看向柳月问道:“我怎么了?” 柳月捏着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公主误食了杏仁粉,太医已经催吐过了,又以银针刺入人中,公主这才醒来。” 景纤纤配合着柳月的话语,在脑海中快速回忆起来。 她十四岁那年,误食了母后宫中的掺有杏仁粉的糕点,导致过敏卧床了一段时间。 景纤纤小时候误食过一次杏仁粉差点丧命,随后皇后便命御膳房不许再有杏仁粉,各宫若是想吃就在宫里自己做便是,但不许带出自己殿中。 所以,她现在是回到了十四岁那年?! 景纤纤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修长,指甲圆润,这根本不是自己临死时候的那双手!她又挣扎着下了床走到了妆奁前,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眉毛是她一贯喜欢的英气眉,她又不爱脂粉,现在脸色虽然苍白但还是肤若凝脂。 景纤纤不敢置信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又快速的拉开自己桌上的首饰盒。 她记得十四岁生辰的时候,母后送了她一只她最喜欢的步摇,后来在宫中和丽贵妃争执时被摔碎了…… 景纤纤连着打开了好几个锦盒,才找到那只玉质步摇,触手生温。 她忍不住抱着步摇哭了出来,这个时候她才敢确定她竟然真的回到了十四岁! 回到了那个还没有嫁给周昱,没有错信景橙,父皇母后还在的时候! 外面得了消息的皇后快步走了进来,就看到抱着步摇无声哭泣的女儿,“纤纤,你是又难受了吗?” 景纤纤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向此时还风华绝代的母后,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母后……” 景纤纤把脑袋缩在皇后怀里,觉得十分安心。 “别哭了,纤纤,母后必定会查明真相为纤纤报仇的。”皇后轻轻给景纤纤擦了擦眼泪,把景纤纤半抱着回到床上。 皇后轻轻哄了景纤纤半天,见她又睡着了,才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等着的景帝和太子焦躁不已,一同迎了上来。 “纤纤无事了。” 听到这话景帝和太子两人长出了一口气。 景帝背起手看着院外,“此事还劳皇后细细查问,绝不能姑息。” “臣妾知道。”皇后满脸正色应下来。 敢伤我女儿,我必要你偿命! 玥蓉殿内,丽贵妃狠狠的打了景橙一巴掌。 “这满宫的人都知道景纤纤吃不得杏仁,你居然用上如此愚蠢的手段!皇上和皇后必定会下令严查,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景橙被丽贵妃扇了一巴掌后有些懵,懵过之后又有点委屈。 母妃以前从未打过自己,她也知道自己这次是太过鲁莽了,只是她心里实在是嫉恨难平! 她也是公主,凭什么她就处处低景纤纤一头?! “母妃,我知道错了,现下那小宫人已经被送出宫了,应当是查不到我们的。”景橙眼眶红红的小声认错。 丽贵妃却被这话气的又想给景橙一巴掌一巴掌,但这到底是她亲生女儿,虽然这事办的太蠢了! 丽贵妃忍了半晌,终于是忍住了自己的脾气,把景橙从地上拉起来。 “疼不疼?下次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要告诉母妃,绝不可自己贸然行事!” 随后,丽贵妃拉近了景橙附在她耳边说了一通…… 景纤纤再次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她睁开眼看着熟悉的窗幔,心里的欣喜又扩散了一分。 前世那些居心叵测的贼人,这一次我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景纤纤站起来走出了出去,柳月一见她出来便迎上来,“公主醒了怎么也不叫人?” 说罢又认真地看了看景纤纤的脸色,确认她脸色着实无碍后才放下心。 “公主稍等,奴婢去给您端晚膳,这会儿麟王殿下正在院中等您呢。” 景纤纤眼睛一亮。 “景熙哥哥。”景纤纤从房中跑出来一头扑进景熙的怀里。 景熙堪堪地接住了她,“才刚好一些,就如此闹腾。”顺便伸手将她头上的簪子摆正了些。 “我想你嘛。”景纤纤笑眯眯地晃着景熙的胳膊撒娇。 景帝后宫人少,现下也只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皇太子景涵政绩出众,二子麟王景熙军功卓著,瑞王景旭最小,一心只读圣贤书。 前世他们都待她极好,而她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他们肯定要伤心了。 景熙牵着景纤纤坐了下来,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色。 “怎么回事?” 景纤纤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景熙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傻妹妹叹了口气:“没有一点眉目吗?” 景纤纤双手撑着下巴想了想,扯了扯景熙的袖子,“景熙哥哥,我说的话你信吗?” 景熙点了点头。 景纤纤一下就来了精神,凑到景熙身边。 “一定是玥蓉殿,不是丽贵妃就是景橙,反正两个都有嫌疑!” 说完景纤纤暗暗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 景熙却稀奇的看着她,“从前我和大皇兄提醒过你多次,你也不放在心上,现下自己被害了终于想通了?” 景纤纤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前世太子哥哥,景熙哥哥,连景旭都提醒过她,让她多多提防景橙和丽贵妃,偏她是个傻的把景橙当成亲妹妹。 “我这不是突然明白了嘛。”景纤纤又抱着景熙的胳膊撒娇。 “孤才离开了半日,纤纤便要忘记孤了。” 远远地,院中的两人就听见太子酸溜溜的话传进来,景纤纤又高兴的跑过去一头扑进了太子怀里。 “太子哥哥。” 太子接过景纤纤满意的点点头,还好,没有厚此薄彼。 景熙站起来行礼:“太子殿下。” 太子随意的挥了挥手道:“这又没外人,不必这么见外。” 景纤纤看看左手拉着的太子,又看看右手拉着的麟王,开口问道:“你们留下来陪我用晚膳吗?” 太子和麟王对视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 第二章-麟王选妃 景纤纤喝着粥含糊不清地说:“太子哥哥,景熙哥哥,你们就盯着玥蓉殿查,肯定是她们。” 前世这件事就是不了了之,最后只抓到一个小宫人顶罪,这次她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轻易被揭过。 太子放下碗筷,“下手之人怕是早就被送出宫了。” 景熙略一思索:“这两日无故送出宫的人总有痕迹,宫外就由我来探查。” “那我就命人严查出宫之人。” “好。” 用过了晚膳,时辰尚早,太子还有政务先行离开了,景纤纤扯着景熙不让走,非说有话要问。 太子走后,景纤纤就偷偷摸摸的问:“景熙哥哥,最近父皇是不是要给你选妃?” 景熙眯着眼看景纤纤,怎的突然问这个? “是要给我选妃。” 景纤纤又急急的问:“都有谁?是不是有一个叫周佳的?” 景熙顿时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景纤纤心里却想着,完了,还是周佳。 前世景熙就是娶了周佳。 彼时的景熙心里没有中意的人,觉得娶谁都是娶,便在皇后和母妃选的人家中挑中了周丞相的女儿周佳。 但谁知这周佳心比天高,一心只想着嫁给太子,成婚以后日日闹得家宅不宁,还在景熙出征之时跟母家的一个表哥私奔了! 父皇震怒,虽然也将两人抓回来杀了,但是这件事在京中也被人们也当成谈资笑了好久。 景纤纤也不知景熙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后面一直没有再娶。 她出嫁以后,吏部侍郎的女儿顾柔三番五次的来驸马府看她,慢慢的两人成了好友后,她才得知顾柔一直不嫁人是因为爱慕景熙…… “景熙哥哥,那周佳不是良配,下次母后或是梅娘娘问起来,你一定要说不喜欢她。” 景熙敲着桌子,挑眉看着景纤纤:“你是如何得知这周佳不是良配的?” 他真是好奇极了,今日这妹妹怎的如此奇怪? 景纤纤噎了一下,梗着脖子说道:“我就是知道!” 景熙只当她是小孩子脾性,揉了揉她的脑袋起身走了。 景纤纤憋着一口气,在他身后喊:“你不说我也要给你搅黄了! 第二天景纤纤醒来后觉得精神好些了,吃了早膳就跑到椒房殿,亲亲热热的跟皇后撒娇。 “杏仁粉的事情母后有眉目了吗?” 皇后怜爱的看着景纤纤:“快了。” 景纤纤眼珠一转凑近皇后:“那我有件事要跟母后说。” 皇后知道,景纤纤这是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母后,最近是不是在给景熙哥哥选妃啊?” 皇后点头,“已经相看了两家姑娘,门第样貌个个出挑,不过还得送去让梅贵人看看。” 景纤纤着急的拉着皇后的衣袖:“母后,那个周佳女儿见过,不是良配,千万不能指给景熙哥哥!” 皇后捏着景纤纤的鼻尖看着她着急的模样,“你是何时见过了?她怎么不是良配了?” 景纤纤着急的恨不得说出自己是重生回来的,又觉得她要是这么说母后肯定会当她杏仁粉没有吐干净,再叫太医给她灌几碗药。 她没办法,只能翻来覆去的重复周佳不是良配的话。 皇后被磨的没法子,便说过两日宴请京中女眷,到时候看看周佳再定夺,景纤纤这才点点头,又说宴请的名单她也要看,她有小姐妹想要请到宫中。 下午宫人就把宴请名单送过来了,景纤纤一看名单内果然没有顾柔。 这顾柔父亲虽在朝中任职,但职位并不高,这名单上都是什么丞相太师尚书之女,看着就家世显赫。 景纤纤赶紧把顾柔的名字加上了。 皇后的请帖送到吏部侍郎府时,吏部侍郎就惊了,又听闻是景乐公主亲自加上顾柔的名字后,就着急地问女儿何时与这景乐公主相熟的,结果顾柔自己也是懵的,惶然的摇头。 这头吏部侍郎府里人仰马翻的,那头景纤纤坐在宫里思考。 顾柔这次进宫必然不能太落下风,她得助一臂之力送点首饰和两匹时兴料子过去,还怕顾柔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景纤纤特地写了一封信放在了首饰盒里,派柳月一同送去。 等顾柔拿到景纤纤送的东西的时候更惊诧了。 柳月笑眯眯的说公主还写了信在锦盒里,顾柔展开信一看,就一句话:好好装扮,到时务必艳压群芳! 顾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觉到公主对她的善意,忐忑的心总算放下来,提笔给景纤纤回了一封信。 景纤纤在殿中焦急的等待着,见柳月回来赶紧打开信看。 “劳公主挂心,必不负公主所望。” 景纤纤满意的点点头。 这就对了,这才是她温柔可人的二皇嫂。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中宫宴请那一日。 景纤纤早早的就梳妆好,早膳也来不及吃就跑到了梅贵人的梅心殿,焦急的唤景熙哥哥。 梅贵人一脸笑意的替她正了正发髻,“你景熙哥哥马上就来,我让他换了一身衣裳。” 等景熙一出来,景纤纤的眼睛就亮了。 景熙换了一身浅蓝色暗纹衣裳,剑眉星目,身量高挑,看着就十分贵气。 景纤纤一脸惊艳的绕着景熙走了一圈:“景熙哥哥,我就说平日不让你总穿的那么老成,今日这身真真是好看极了,还是梅娘娘眼光好。” 景熙不自在的整了整腰带,景纤纤就风风火火的带着景熙先走了,边走边喊:“梅娘娘你先去母后那里等我们。” 景纤纤决定先带景熙先见见顾柔,顾柔的长相也是极好的,若是见面两人互相喜欢最好,不喜欢的话她再想想办法,这辈子她必定不让那周佳祸害了景熙哥哥,也不叫顾柔白白等待那么久。 景纤纤早就让柳月在御花园盯着顾柔,等他们两个人到御花园后,景纤纤看到了柳月,就拉着景熙过去。 景熙全程没有反抗,他倒想看看这妹妹要干什么。 两人刚走近,就听到了前头几个女子说话的声音传来,景纤纤赶紧拉着景熙躲到了假山后面。 “顾柔,你今日这打扮倒是很华丽,你不会以为这麟王能看中你吧?” 景纤纤听着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顾柔本来是准备离开的,她只是到此处躲躲清净,不想周佳一行人竟然跟了过来。 “麟王殿下天潢贵胄,我自是不敢高攀的。”顾柔不卑不亢的回道。 周佳今日也精心装扮了,但她一心只想嫁给太子,今日来也只是为了在皇后面前留下给好印象。 “天潢贵胄?你若是想当麟王妃我可以让给你啊。只是这麟王啊,毕竟是个武夫,常年在外征战,若是回来了就罢了,若是回不来……” 说完周佳还用帕子捂着嘴惋惜的摇了摇头。 “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麟王殿下在外征战是为了保景朝太平,若不是这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你怎能在这京城中享受荣华富贵?你,你……” 顾柔不会骂人,手指着周佳直气的满脸通红,“你”了半天什么也没“你”出来。 假山后面的景纤纤一把拉起了袖子,跟景熙说:“你就在这儿待着,不要出来。” 说完她就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 ------------ 第三章-痴心妄想的癞蛤蟆 “我来骂,你这个痴心妄想的癞蛤蟆!” 景纤纤边说边抬脚踹在周佳的腰上,周佳受不住力惊呼一声趴倒在地。 景纤纤怒气冲冲的扬着嗓子喊:“来人!” 御花园各处的太监宫女们立刻应声赶了过来,景纤纤指着刚刚跟周佳站在一起的几个女眷:“把这几个人给我摁着跪下!” 太监们一拥而上将她们摁倒在地。 周佳也认出这是景乐公主,知道自己嘴下失言,正要开口辩解,景纤纤走过来狠狠的打了她一个巴掌,打完了骂她:“你凭什么咒我哥哥,我哥哥和众将士是为了保无数百姓安居乐业才冲锋陷阵,你在这京中享尽了荣华富贵竟然还如此恶毒!” 几个太监死死的摁着周佳不让她有机会伤到公主,周佳被扇的眼冒金星,说不出话。 顾柔见她如此生气,又听她口口声声说哥哥,就知道这肯定是给自己送首饰布匹的景乐公主了。 眼下周佳已然被打了,其他人教训了就好了,免得来日闹起来不好收场,顾柔便走过去向景纤纤行了一礼,劝说道:“公主,莫要再生气了。” 景纤纤一看是顾柔,都没有细想直接挥挥手说:“二皇嫂你别管。”又扭头叫人:“给我们搬两把椅子来。” 顾柔听见她叫自己二皇嫂,懵了,等反应过来以后脸一下子涨的通红。 椅子搬来,景纤纤拉着顾柔坐下,又让端了杯凉茶来说要败败火。 她想了想又附在柳月耳朵旁说了一句话,柳月听了笑眯眯的立刻领命去了,回来的时候拿着一个锦盒。 景纤纤端着茶坐着,清晨的风吹的正凉快,身上的淡紫色衣裙在她身上也有别样风华,她淡淡的开口:“让她们都转过去跪,省得脏了本公主的眼睛。” 太监立马将那群贵女拉起来背对着景纤纤重新摁到了地上。 景纤纤冲柳月招了招手,柳月把锦盒里的剪子递给她,景纤纤拿着剪子就要上前被顾柔一把拉住。 “公主,您该不会是想……” 景纤纤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笑着拍了拍顾柔的手背,“二皇嫂你放心,我不会伤她们性命的。” 顾柔一听二皇嫂又是一阵脸红,知道景乐公主是有分寸的,便放开了手。 景纤纤朝背对着她的周佳走过去,让宫女把周佳的发髻拆散,她伸手抓了一把头发,一剪子就剪下去。 景纤纤越剪越生气。 让你前世给我哥哥戴绿帽子!让你咒我哥哥!让你欺负我嫂嫂!我今日非要把你的头发剪光才好出这口恶气! 周佳这根本不知景纤纤在干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轻,不断有头发落在自己的衣摆上。 旁边的众人看着周佳的头发被景纤纤剪的越来越短顿时更害怕了。 这个景乐公主,太可怕了!女子的头发多宝贵啊,没了头发哪个夫家还要啊! 等景纤纤剪开心了,把剪子递给柳月,看着跪着的其他人说:“日后少跟这些口无遮拦的人在一起,今日我剪的是她的头发,下次就不一定是谁的了。” 说罢还阴险一笑,吓唬一下这群贵女们,然后潇洒的拉起顾柔的手离去。 “让她们在这儿跪一个时辰,再问清楚是谁家的姑娘,将她们的母亲都召进皇后殿中。” 吩咐完后,景纤纤就和顾柔往椒房殿走去,皇后和梅贵人正坐着喝茶。 景纤纤坐下来喝了好几杯茶心气才顺了些。 她见顾柔规规矩矩的向皇后行了礼,刚想说这是我二皇嫂,又觉得不对劲,及时改口道:“这是吏部侍郎的女儿顾柔。”然后把御花园里的事情细细地说了一遍。 梅贵人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捏着茶杯的手却越来越紧。 皇后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景纤纤也适时开口劝说。 “梅娘娘莫气,我已经教训过她了,这会儿来母后宫中便是要让母后把她们的母亲都叫来,好好训斥一番!” 皇后吩咐身边的人,“都问清楚了是谁家女儿了吗?让她们脚程快些,来晚了这女儿就莫要往回领了。” 梅贵人看着生气的景纤纤和皇后顿时就冷静下来。 眼下皇后要为麟王出气了,她在旁边看着就是。 几个人坐着也不说话,等了片刻几个贵女的母亲就着着急急地进宫了,为首的自是那周丞相的夫人。 几个人规规矩矩地行了跪拜礼,见皇后不说话,跪着也不敢起身。 看她们还算乖觉,皇后冷了一段时间后说道:“今日请几位夫人来,是为了请各位评评理。” “臣妇不敢。”几人齐声说道。 周夫人特意把头低低的埋下去,看起来真是恭敬,可谁知道背地里周佳竟是这样的? “诸位夫人自是不敢的,但各位府上的千金可厉害多了。”皇后意味深长的看着周夫人说道:“周佳公然在御花园议论皇子,说麟王殿下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皇子,只会带兵打仗。还当着众人的面诅咒麟王殿下战死沙场,果然是周家的好女儿啊!” 皇后的声音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跪着的周夫人更是听得心头直颤。 这女儿真是要命! 在家嘱咐了千百次让她不要口无遮拦,却是半句话都没听到心里去! “本宫召你们来就是让各位评评理,麟王殿下和众将士保家卫国,保的就是这些人吗?这话若是让万千将士们听见,谁不寒心?谁还愿意在军中效力?谁还愿意上阵杀敌!” 说得皇后火气上来,直接把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在椒房殿中响起,震得跪地的几人把头埋得更低。 “本宫想问问,周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吗?” “臣妇不敢。”周夫人把头叩在冰凉的地面恭敬的答道。 这么大的罪名她如何担当的起?! 景纤纤在旁边简直想给她母后鼓个掌,这才是中宫主母的气势啊! 皇后质问完后缓口气擦了擦手,“这次既然已经教训过了,本宫不愿与你们多计较,若是再有下次……” 话语中未尽之意谁都懂,但皇后没有明说,挥挥手让她们退下去。 顾柔见众人都退下了,行了礼也要退下。景纤纤刚想伸手去拦,就被梅贵人的眼神阻止了。 景纤纤抿抿嘴没有再拦,打发皇后身边的一个太监送顾柔出去。 等众人离开后,皇后才捏了捏眉头生气的说道:“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没想到,这周佳咱们都看走眼了。” 景纤纤眼睛一亮,“我觉得顾柔姐姐挺合适的。” 从殿外刚走进来的景熙就听到景纤纤的话,远远的扬声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方才在御花园里管谁叫二皇嫂呢?谁是你二皇嫂?” 景纤纤直接瞳孔地震,她叫二皇嫂了吗,她怎么不记得?! 肯定是她被那周佳气晕头了,才会把心里话脱口而出的。 “景熙哥哥你听错了,那御花园中人多口杂的,肯定不是我叫的,你莫要冤枉我!” 说完,景纤纤就飞奔离去,完全不给景熙跟她争论的时间。 ------------ 第四章-克星回来了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众臣行了礼景帝也未叫平身。 景帝边走边叹气,“唉,最近政务繁忙吗?众位爱卿要不要休沐一日?爱卿不会在背后咒朕太勤勉了吧?。” 众臣:…… 下午太子在府中议事的时候,看着战战兢兢的臣子问道:“要不今日就散了吧?孤怕你们在背后咒孤。” 没过几天,这满朝文武都知道了周丞相的女儿在宫里诅咒麟王殿下战死沙场,被景乐公主撞见,狠狠的教训了一番的事儿。 皇上和太子这几天日日找他们的不痛快,要给麟王撑腰呢! 景纤纤反而乐得自在,待在宫中又默默盘算起报仇的事情。 周昱比她大两岁,十七岁时考中了状元郎,眼下还有一年时间,她总不能现在就跑到父皇面前说未来状元郎周昱是个狼子野心的混账吧? 再说了,周昱现在人在哪儿她还不知道呢…… 等她终于听到楚王大胜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时,顿时有了新主意! 前世周昱逼宫时就是被楚王斩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要提前在楚王面前刷存在感,日后好上周昱的眼药。 等到楚王回朝的时候,景纤纤兴冲冲的跑到城墙上去看。 远远的,就见一个身穿铠甲,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威风凛凛的坐在马上,英姿焕发肩膀宽阔,单是那一身的肃杀之气便叫人看了心惊。 楚王骁勇善战,父母皆出身将门却早早殒命,姑姑将他一手带大,原想让他安稳一生,但他依然还是入了军营,屡立战功,成了现在的一品大将。 此次战役凶险,全靠楚王运筹帷幄才得以大胜,但是他却毁了容貌,实在令人惋惜。 景纤纤远远地看着楚王高兴的挥手,她知道楚王看不见,但是看着他回来就觉得周昱的克星回来了,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晚上皇上要为楚王设宴洗尘,景纤纤特意穿了一身淡粉色蜀锦制成的衣裳,叫柳叶梳了一个乖巧的发髻,看着就十分温柔可人,她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跟着皇后去赴宴。 女孩子还是要好看一些才招眼嘛。 宴会上,楚王换下了铠甲,却还是一身黑袍,遮了半边脸的面具在烛火下显得朦胧了些,头发简单的束了起来,远远看着比这殿中的大臣都要飒爽些。 只是一身气质冷然,无人敢去敬酒。 景纤纤撑着下巴看着楚王,就得是这样的人才能一刀杀了周昱那贼人! 怎的这些大臣如此没有眼光,都不上前跟楚王说两句好听的话? 楚王品着手中的酒,觉得有一道目光在打量自己,锐利的扫过去,就见皇后身边的小姑娘撑着下巴晃着脑袋笑盈盈的看着他。眉眼与皇上颇为相似,眉毛是女子不常描的英气眉,眼睛水盈盈的,巴掌大的小脸在一身粉色衣衫的映照下更显得冰肌玉骨,察觉到他探究的目光,先是呆愣了一下,然后更是开心的看着他,眼睛里满满的欣喜和信任。 皇后的女儿,景乐公主? 景纤纤呆了一下,没想到这么远他都能察觉到她的目光,然后就笑得更开心了。 这么厉害更好,就能早日砍了周昱的狗头! 景纤纤端了杯果酒走到了楚王的桌前笑眯眯的说:“王爷,恭贺您凯旋归来。” 说罢,她就一口将杯子里的酒饮尽。 楚王看着眼前这个小豆丁似的丫头一口喝完了酒,清澈的眼睛里都是讨好和期盼,拧了拧眉,还是客气的拿起桌上的酒回敬,“多谢公主。” 景纤纤见楚王如此爽快的喝了酒更加开心了,喜滋滋的走开,毕竟过犹不及,第一次见面她不能太过主动了。 谁知,没过一会儿她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这果酒怎的也如此烈。 景纤纤实在头晕的不行,只能让柳月扶她出去吹吹风醒醒酒。 柳月扶着景纤纤绕到大殿背后,景纤纤拉着柳月坐在台阶上。 这个时候的风吹着正好,景纤纤靠着柳月,轻轻说着话,月光洒下来,小脸上软软的肉挤在一起,看着就让人想捏一把。 “柳月,纤蔷殿中也不都是可靠之人,你得多看着些。” “我一定要早日让楚王杀了周昱那个狗贼!。” “我一定要保护好父皇母后。” “你要是看中了哪家公子你就告诉我,我把你早早嫁出去,免得叫你跟着我受苦。” 风吹的景纤纤越发迷糊了起来。 楚王站在不远处,听着景纤纤絮絮叨叨的话,有些诧异。 这景月公主才一杯酒就醉成这样,还上赶着给他敬酒?还有,周昱是谁,为什么非要本王杀了他? 景纤纤迷迷糊糊间就看到景橙远远地走了过来。 景橙素日总爱穿橙色衣衫,打扮也颇为素净,前世周昱就是被她这副“小家碧玉”的样子迷得神魂颠倒。 “纤纤姐姐,你怎的喝这么醉?” 这是景纤纤重生以来第一次见景橙,她一听到景橙的声音满脑子都是前世景橙和周昱内外勾结的画面,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景橙! “你叫我什么?”景纤纤站起来走到景橙面前脸色不明的问道,她觉得滔天的恨意要淹没她的理智了。 景橙看着景纤纤,眼中的嫉恨又忍不住了。 景纤纤只长她一岁,却已经如此国色天姿,日后她还如何有立足之地?! 景橙努力咽下自己的嫉妒之心,状似温柔的问道:“纤纤姐姐,你是不是喝酒了?” 景纤纤看着景橙不说话,脸色在廊下忽明忽灭的烛火里看不太真切。 过了良久景纤纤压下心底的恨意,才淡淡地开口,“你应该叫我三皇姐,不要跟我装姐妹情深,我与你可没什么姐妹情谊。” 说完景纤纤就朝柳月招了招手,“走吧走吧,我不想看她,我喝了酒胃里不太舒坦,多看她两眼我怕吐出来。” 听到这话景橙不可置信的看向景纤纤。 之前她都哄的景纤纤把她当成亲妹妹,要不然杏仁粉如此拙劣的伎俩也不会轻易得手,但眼下景纤纤竟然说看到她要吐出来?! 景橙一时之间觉得自己全身的血都冲到脑子里,但碍于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柔弱形象,又压下心中的怒气,做出一副如泣如诉的样子来。 “三皇姐,你怎能这么说呢?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景纤纤恶心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厌恶:“就冲你这股恶心劲儿我确实是比不过你。” 然后景纤纤甩开柳月的搀扶大步的走上了台阶,准备绕到前殿去的时候,就见楚王站在廊下。 她眼睛一亮,小跑过去,“王爷,您怎的也出来了,是出来醒酒吗?” 景纤纤现下酒气都发散出来了,一股果子的清香随着她的走动钻进了楚王的鼻子里,楚王后退了两步。 “王爷可是疲乏了?这宴席怎的还不散?”景纤纤语气颇为抱怨,边说边让柳月去前头看看殿中的情形。 景橙快步追了上来,她一眼就认出带着面具的男子就是今日大胜回朝的楚王。 不过是谁不要紧,她要让别人看看这景纤纤的真面目! 她又紧上前几步咬着唇委屈的看着景纤纤的背影,让楚王能够清楚明白的看到自己的模样,也让他知道景纤纤是何等嚣张跋扈之人。 只不过景纤纤眼巴巴的看着楚王,根本不知道景橙正哀怨地看着自己。 楚王低头看着笑的一脸谄媚的景纤纤,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眼神朝她身后示意一下。 景纤纤回头,就看到景橙一副造作的样子,顿时不开心了。 她实在不知道这景橙在想什么,按时间推算她喜欢的周昱不是得明年才出现吗? 那现在她这副样子是要做什么,难不成她是又相中了楚王? 景纤纤心下着急,这景橙虽然心肠坏,但是模样还是好的,若是再用点手段,楚王当真被她迷惑了怎么办?! 这可不行! 景纤纤看了眼楚王,急急的抬手挡住了他的眼睛,“王爷别看,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 第五章-刚刚开始 景纤纤的声音带了一丝不满和软糯。 离得太近了,楚王只觉得一股酒香混杂着女子馨香立时萦绕在自己鼻尖,他低了低头,见景纤纤手抬的高高的挡住他的眼睛,身子却伏下来歪着头看着他,和他的眼神撞到一起狡黠的笑了笑,又开始吹捧。 “王爷英明神武,必是不会被这等小伎俩所迷惑的。” 楚王背着手,眼神淡淡的看着她,“景乐公主的小伎俩吗?” 景纤纤摇头晃脑的反驳:“不不不,景乐只是我的封号。” “我叫景纤纤。” 楚王退后两步,景纤纤的眼睛在越来越幽深的夜里显得更加明亮,还混杂着他说不清的讨好情绪,见他退后了一步,景纤纤又走近了些,长长睫毛下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景纤纤,扭头走了。 景纤纤在楚王背后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今日她是满意的很,别的慢慢来嘛,不着急。 景纤纤回过头看了一眼景橙,脸上的笑意退去只剩下冷漠,锐利的眼神意味不明,然后回头慢悠悠的走了。 不急。 景纤纤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了柳月就告诉她皇后身边的人来了几趟叫她过去,景纤纤赶紧收拾收拾去了椒房殿。 一进正殿就见里面闹哄哄的,乱七八糟的人跪了一地,父皇、太子和麟王都在。景纤纤亲亲热热打了招呼才看到跪在下头的景橙,眼神询问地看向了景熙,景熙冲她点点头,景纤纤就明白了,定是景熙哥哥查出那杏仁粉是景橙下的了,今天有好戏看了。 “父皇,你不能因为查到了一个小宫人就说那杏仁粉是我下的,我也是父皇的女儿,您为什么相信一个小宫人的话反而不相信我呢?”景橙哭的期期艾艾,虽然那天母妃说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认下来,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还是慌的。 “四皇妹怕是不知道,这人是孤和麟王一同抓的,审也是我们一起审的。麟王的手段了得,审一个小宫人自然不费什么力气,眼下没把她提上来是给你留些颜面。”太子和麟王坐在一起,倒了茶自顾自地喝起来。 麟王伸手把一个香囊丢在她面前,正是她藏在房中用来装杏仁粉的香囊,景橙看见这香囊顿时跟见了鬼一样抬头看着麟王,他竟然连这个都找到了!他是如何出入自己房中的! 麟王看着她这个反应,讥笑了一声。 景纤纤喝了一杯水觉得该自己上场了,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的她眼眶立刻红了起来,走到了景橙身边。 “妹妹,真的是你吗?太子哥哥和景熙哥哥真的没骗我?”景纤纤挂着泪珠,不可置信的看着景橙。 “我自小待你就如亲姐妹,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难道就因为上次你说为什么父皇先给我选婿吗?”一旁坐着的皇上顿时黑了脸。 “纤纤比你长一岁,理应先为她择婿,你就因为这个嫉恨她?你怎么不来毒朕?”皇上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桌上的茶盖被这力震得跳了跳。 景纤纤见景橙瞪着眼睛怕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着急的摇头,要开口辩解的时候景纤纤又拦住了她的话头。 “难道是因为上次在御花园丽贵妃差点摔了我的簪子我回了一句嘴吗?这簪子是母后送给我的,我自是不愿意让丽娘娘摔了的,都是姐姐不好,我去找丽娘娘道歉,只是姐姐是真的吃不得那杏仁粉。”景纤纤边哭边就要去扶景橙。 太子脸色不悦,他不知景纤纤是在做戏,只觉得这千娇万宠的妹妹竟然受了这么多委屈,一把把景纤纤拉过来,对着景橙大声训斥:“这是什么蛇蝎心肠的妹妹,单单就因为这些事情就要置你于死地,你还这么大度!” 景纤纤顺势趴在太子怀里,又哭哭啼啼起来。 这些手段都是景橙用惯了的,前世景纤纤不知道吃了她多少亏,如今她拿来用一用倒也觉得十分受用。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什么玉簪什么御花园根本没有的事!”景橙气急了就要起身,景熙上前一把将她摁住。 景纤纤哭的梨花带雨地从太子怀里抬起头来说:“我相信妹妹必然不会以为这些事情要置我于死地的。” 景橙愣了一下,牙龈都要咬碎了,捏着拳头眼睛里的怒火要喷出来了,母妃教了她要隐忍,不管什么罪名都不能承认,但是此时怒火烧的她理智都没有了。 “三皇姐如此聪慧,杏仁粉这么拙劣的伎俩我如何能得手?更何况姐姐不是在皇后宫中出事的吗?再怎么怪也怪不到我身上来!” 景纤纤瞪圆了眼睛震惊的看着景橙,一时之间眼泪都忘了掉。 这景橙也太蠢了些,这话的意思是皇后给自己的亲生女儿投毒然后诬陷给丽贵妃吗? 景纤纤面色难看的看着景橙,前世她为什么会输给这样的人?就是因为景橙比她会嘤嘤嘤吗? 景纤纤走过来使了十成十的力气打了景橙一个巴掌,打完她自己都觉得手疼,景橙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 “你!”景纤纤指着景橙说不出话,但是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控诉的看向了皇上,那意思好像是说“父皇,你看她还诬陷母后”。 皇上走过来安抚的摸摸她的头,看着眼睛里都是不甘的景橙开口说道:“朕倒是觉得这下毒之事不像你一人所为。” “传朕旨意,景橙以下犯上,意图谋害皇姐,罚跪太庙五日,贴身宫女杖毙。” “丽贵妃德行不修,降为贵人,禁足三月,玥蓉殿中的宫人由皇后看着撤去一半。” 景橙瞬间如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就这么下了命令的皇上,正要开口再求一求,就被景纤纤拦住了话头:“父皇,那太庙阴冷潮湿妹妹怎么能跪那么久呢?” 皇上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景纤纤一眼,“你还给她求情!”一拂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皇上走远,景纤纤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俯下身子看着景橙笑意盈盈的说:“妹妹,怕了吗?” “但是这才刚刚开始啊。” 景橙只觉得她这笑如鬼魅修罗,背后不自觉升起一股凉意,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 第六章-一副狗腿样 说完景纤纤挥挥手让太监拉着景橙下去了。 太子和景熙互相使了个眼色也走了,景纤纤坐到了皇后身边拿了碟子里的葡萄吃起来。 皇后看着景纤纤不由自主的开口:“纤纤长大了啊。” 景纤纤的手顿了顿,然后认真地看着皇后。 “母后,之前是我太傻,现在我懂事了,我也是可以保护母后的。” “那丽贵妃心思深沉,父皇对她虽然没什么感情,但是景橙毕竟是父皇的女儿,要让父皇厌弃还是得费一番功夫” “这深宫之中母后并不是孤身一人。” 皇后看着景纤纤,总觉得这个女儿哪里不一样了,但是她又说不上来,爱怜地摸了摸景纤纤的脸。 “母后知道。” 圣旨传到玥蓉殿的时候丽贵妃正焦急的派人出去打听情况,她知道景橙被皇上悄悄唤去了椒房殿,那日只是粗略的提醒了她几句,剩下的都来不及细细说给她听,人就被带走了,这分明是皇上手里有了证据要兴师问罪。 丽贵妃跪在地上听着皇上身边的太监宣读完了旨意,整个人如坠冰窖,贴身的宫女轻轻捏了捏她的胳膊她才浑浑噩噩的领了旨。 太监走后丽贵妃坐在椅子上心如死灰,完了,全完了。 当初是她父亲战死沙场,再加上她在后宫生下景橙后身子受损不能再受孕才得来的这个贵妃之位,眼下皇上说降位就降位,半分情谊也不顾。 丽贵妃捏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扎尽掌心也浑然不觉,就因为景纤纤误食了杏仁粉?皇上竟然偏心到如此地步!这位份一降,满宫都会以为是她指使景橙投杏仁粉的!她筹谋一生,没想到最后竟然败在自己这个亲生女儿手上! 第二天圣旨就晓谕京中,皇上为了安抚丽贵妃的家人,赐了一大批金银财宝,告诉京中百姓虽然丽贵妃犯了错但是皇上仁德不会罪及她母家。 还没等京中议论纷纷的“景乐公主中毒事件“过去,皇上又下了一道旨意。 麟王在外征战有功,赐一品大将军之衔,梅贵人抚育麟王有功,升为贵妃。这道旨意一下,京中顿时流言四起,都道皇上是要提提麟王的身份,给那些拜高踩低的大臣脸色看呢。 景纤纤倒是高兴极了,这下景熙哥哥终于不用听那些大臣的酸话了,只不过还没高兴了几天就又发愁起来。 先前给景熙哥哥选妃就因为吏部侍郎官职太低顾柔就不在名单内,如今景熙哥哥身份更贵重了,顾柔要嫁给景熙哥哥岂不是难上加难了? 柳月看着景纤纤坐在床上的小塌一整天都长吁短叹的,端了她平日最爱吃的银耳羹放在小桌上问她。 “公主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 景纤纤回过神看了看柳月,说不定柳月有什么好主意呢,她把柳月拉近偷偷问:“柳月,你说两个人怎么才能互相喜欢呢?” 柳月好奇的看着她,“公主有心上人了?” 景纤纤啧了一声瞟了她一眼。 “我哪来的心上人啊,我就是······”景纤纤顿了一下,又看了看殿中没什么人,趴在柳月耳边说清楚她的意图,柳月听完眼睛和鼻子都要皱到一起了。 “公主,麟王殿下知道您的想法吗?” 景纤纤撑着下巴回忆了一下,上次她都叫二皇嫂了,景熙哥哥应该是知道的吧?然后冲柳月点了点头。 柳月又问:“那顾小姐也愿意吗?” 景纤纤一拍手掌:“肯定愿意啊!” 柳月噎了一下,想了想又说:“那过两日就是乞巧节了,公主可以邀顾小姐和麟王殿下一起游玩啊,这样见面的机会就有了,到时候就看顾小姐和麟王殿下的意思了。” 景纤纤眼睛亮了亮,拍了拍柳月的肩膀赞许的说:“柳月,本公主掐指一算就知道你此生必定大富大贵能嫁一个有福之人!”说完就跑到书桌前快速的写了一封信,写完递给柳月。 “快去把这封信送到吏部侍郎府上。” 柳月嘴角扯了扯,就这点事情倒是也不用说这样的话哄骗她。 把柳月打发去给顾柔送信以后景纤纤换了身衣裳就去了麟王府。 麟王府常年冷清,连个侍妾也没有,府里单调的景纤纤觉得院子里种点草都比这好看。 景纤纤坐在院中边吃果子边等着麟王回府,坐着坐着坐不住,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麟王府中一棵矮树。她本来就不是温柔娴静的人,前世因为爱玩爱闹受了周昱的许多冷遇,这一世她才不管别人怎么想,自己活痛快了再说。 景纤纤坐在树上边晃腿边吃果子,头上的金色宝石蝴蝶簪子一晃一晃的。 矮树正对着麟王府的大门,麟王一进门她就看到了,她坐在树上高高兴兴的叫:“景熙哥哥。” 话音还没落,就看到景熙身后跟着的楚王,景纤纤惊喜的扬起手使劲的冲楚王挥了挥。 “王爷!” 刚叫完整个人就从矮树上滑了下去,景熙脚尖点地,快速的飞过来接住了她。 “坐在树上也不小心些。”景熙刚把她放下来,景纤纤就一溜烟窜到楚王面前扬起笑脸高兴的说:“王爷,又见面啦。” 景熙看了看自己空空的臂弯,又看了看景纤纤。 她是不是不知道是谁救了她? 楚王今日来麟王府是因为公务,只是这会儿这个小姑娘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这公务还谈的下去? 景熙似是知道了他的想法,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坐在院中,景熙命人上了一壶茶,又给景纤纤上了一碗银耳羹。 “怎的今日突然来找我?”景熙还没动手,景纤纤就抢先给楚王斟了一杯茶,还颇为谄媚的说了一句:“王爷您喝茶。”说完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楚王。 景熙眯了眯眼,这妹妹怎么这么狗腿? 楚王没说话,微微颔首,景纤纤就一副“打了胜仗”的模样,景熙心里微微惊了一下。 这妹妹,该不会是心悦楚王吧? 虽说楚王毁了容,但是单论气度也是人中龙凤,景熙看了一眼戴着面具不为所动的楚王,又看了看眼巴巴盯着楚王的景纤纤。 这事得赶紧说给太子听。 ------------ 第七章-命定之人 楚王端起茶杯,察觉到景纤纤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景乐公主。” 听到楚王叫她,景纤纤笑脸又大了些,边点头边嗯嗯嗯的应承着。 景熙在旁边看着觉得她这副样子很是眼熟,像什么来着?片刻又恍然大悟。 像他之前在母妃宫里见过的那只撒娇的白色小狗。 楚王看着景纤纤,她干净清澈的眸子满是信任和欢喜,嘴角还有残留的果渍,稚嫩的小脸上都是笑意,竟是比这晚霞还要好看上几分。 他忍了忍,硬生生的把刚刚想说的“公主这么盯着本王是不是不妥”咽了下去,换成了:“这茶有些凉了。” 景纤纤褪下了脸上的笑意摸了摸茶壶,赶紧叫了人换了一壶热茶。 日后砍周昱狗头的王爷怎的能喝冷茶! 景熙终于忍不住了,轻轻叩了叩桌面看着景纤纤问:“你来找我何事?” 景纤纤才如梦初醒,终于想起了今天的正事,眼珠子转了转,略一思索,然后看着景熙贼兮兮的说:“景熙哥哥,我今日来是告诉你一件大事的。” 景熙知道她又要出幺蛾子了,配合的问道:“哦?什么大事?” “我近日为景熙哥哥算了一卦,得知景熙哥哥命定之人已然出现了,特地前来告诉你。” 景熙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你说什么?” 景纤纤挪了个凳子,离景熙近了些,看着他的脸煞有介事的说:“我观你面相红鸾星动,这姻缘实属难得,你俩是必然不能错过的。”说完认真的点点头。 景熙放下茶,也不喝了,怕真的喷出来,看着景纤纤煞有介事的问:“那纤纤大师看我的姻缘大致在哪个方位?” 景纤纤右手捋了捋下巴,捋出了一种有胡子的错觉,摇头晃脑的说:“这位公子不要着急嘛,过两日乞巧节你随我出趟门,就知道你的姻缘在哪个方位了。” 景熙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合着这小丫头就是想骗他乞巧节出门呢?还算卦?也是好意思说! 景熙颇为受教的点点头,又问景纤纤:“那大师,不知道你有没有算算自己的姻缘?” 景纤纤没想到他这么问,敷衍的笑了笑又随意的摆摆手说:“哎,大师功力有限,一次只能算一个。” 景熙要让她逗笑了,这么拙劣的小伎俩也敢拿出来显摆。 楚王拿起了茶杯抿了抿嘴,掩盖住微微上扬的嘴角。 这小猫儿似的公主日后是不好上战场的,否则只一眼就叫人看出她的意图了。 景纤纤其实还是心虚的,这种小手段她也知道是瞒不过景熙的,只是想诓骗景熙乞巧节和她出门而已,要是景熙不买账她就只能硬缠着他出门了,想了想还是有退路的,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景熙哥哥,天机不可泄露,我这可是忍着反噬的危险才说出来的,你可千万要听我的。” 景熙仰天长长的喘了一口气语气宠溺:“信,怎么不信,乞巧节我去宫里接你,大师再跟我说我的姻缘在哪个方位。”景熙说大师两个字的时候咬音格外重,景纤纤也当听不出来,满意的点点头。 景纤纤目的达成也就不赖着了,也不想让楚王看着心烦,给楚王续了一杯茶说:“王爷您来必定是有要事的,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宫了。”起身要走的时候景熙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近日这京中不太平,我送你回宫。”说罢向楚王微微颔首,“王爷,咱们改日再商议吧。” 楚王点点头站了起来,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那便一起走吧,本王也要回府了。” 景纤纤怎么能错过这种相处的好机会,立刻捣蒜似的点头。 三个人走在路上,景纤纤夹在两个人中间,就着月色看着两个人的影子。这两人都是战场杀伐的将军,走在景纤纤两侧她觉得十分安心。 啊,这周昱怎么现在也不出来,砍了算了,省得她整日提心吊胆的筹谋。 三个人在岔路口分开,景熙送景纤纤进宫,景纤纤挥手和他告别,还是笑意盈盈的样子。 “王爷,我走啦。” 景纤纤娇糯的声音轻飘飘的落在他耳朵里。 过了没几日就是乞巧节,景纤纤带上柳月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还不等太阳落山,就出宫去麟王府。她得看着景熙把常年穿着的黑衣裳换了,毕竟今日是去见未来嫂嫂的。 景熙看景纤纤一副恨不得让他去选秀的架势就知道了,她肯定是今天约了那日她叫二皇嫂的女子,也就不反抗了,由得她给自己挑选,换了一身连府里近身侍卫都赞不绝口的衣裳。 忙活了好半天,两个人才终于出门了。 景纤纤带着柳月,这个摸摸那个摸摸,看着什么都觉得新奇,最后逛到和顾柔约好的酒楼时景熙抱了一大堆东西。 他们到酒楼的时候顾柔已经到了,她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她看得出来景乐公主有意撮合她和麟王,虽然她不知道景乐公主为什么对自己青睐有加,但是能见到楚王她真的很开心。 顾柔很紧张,毕竟是这样特殊的日子,她总觉得麟王会和景乐公主一起来,不由得紧张的来回踱步。 “顾柔姐姐。”顾柔觉得自己口干舌燥的,正要倒杯茶抿抿嘴,就听到景纤纤清亮的声音,紧接着见景纤纤和麟王一起走了进来,顾柔正要行礼,景纤纤一把扶起了她。 “这又没外人,不必客气。”顾柔看了看麟王,垂下了眼睛,敛住了眼睛里的欢喜。 三个人落了座,景纤纤顾左右而言他,没过一会儿就说这酒楼里的糕点不好吃,她要出去买些好吃的糕点来,带着柳月溜之大吉了。 景熙无奈的看着一桌子的糕点,这妹妹的意思真的太明显了,他还好,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只是这顾家小姐毕竟是个女儿家,和他一个大男人共处一室实在是不合适。 待景纤纤一走,景熙就站起身和顾柔赔礼,直言是自家妹妹未思虑周全,他还是在包厢外等着妹妹回来。 顾柔所求不多,她也知晓自己身份卑微从来没有想着能嫁给麟王,能远远的看他一眼她就满足了。 ------------ 第八章-别哭了 景纤纤根本不知道酒楼的情况,正为自己给哥哥嫂嫂创造了独处的时间心里得意,和柳月买了栗子边走边吃。 今日这京中外出的人太多了,景纤纤夹在在一群女眷中满鼻子都是脂粉味儿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柳月见状护着她躲到了人少一些的铺子前。 “公主,要不然咱们回宫吧?这外头也没什么可逛的。”柳月替景纤纤把褶皱的衣裙拍平整了。 景纤纤兴奋的看着人群摇了摇头,今日这么热闹,不逛逛总觉得亏了。更何况为了给景熙和顾柔创造机会她自是不能这么早回去的,她正要再一次钻进人流的时候,就听到身后店铺里传来了一阵叹息。 “不是老夫不治,是老夫实在医术不精,真的无能为力了。” “我是找了许多大夫才寻到您门前的,您若能高抬贵手救我妹妹,在下必定会衔环相报。” 景纤纤随意地回头一撇,整个人顿时顿住了。 戚洛? 景纤纤怕自己看错,抬脚走上台阶拿过了柳月手里提着的灯笼仔细看了看那人的侧脸,果真是戚洛。 前世戚洛是周昱的谋士,虽为谋士却武功高强又深不可测,周昱尚未展露锋芒之际都靠此人为他出谋划策,虽然后来戚洛参透了周昱的狼子野心试图劝阻过,但那时周昱已经羽翼渐丰,不再听他的了,戚洛深感周昱凉薄自私,在周昱逼宫之前就离开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戚洛对周昱的作用不是一个如虎添翼能概括的,重来一世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轮盘拨乱了,竟然让她在这里碰到了戚洛。 景纤纤按捺住心里的狂喜,回想了刚刚两人的对话,戚洛还有个生病的妹妹吗?怎么前世她没听说呢? 景纤纤快步走进了店铺,此人她得先拿下才是。 “这位公子,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家中也有行医之人,可以为令妹诊治。” 戚洛听到来人的话,转头看向了景纤纤,黝黑的瞳孔带着防范和探究,看得景纤纤微微一惊。 她差点忘了此人前世精于谋算,她突然出现,也不知他会不会起什么疑心。 “我只是路过听到公子着急为令妹诊治,我家中也有哥哥,体谅公子对妹妹的爱护之心才开口的,公子不必太过戒备。”说完景纤纤避过人让柳月拿着自己的令牌去宫里找太医署的人把江仁带过来。 景纤纤捏着柳月的手正色道:“此事不可出差错,也只能是江仁来。” 柳月愣了愣,然后认真点了点头。 一旁的戚洛还是探寻的目光看着景纤纤,相貌稚嫩却艳丽无比,衣着华贵,身上的首饰也不似寻常人家能用的起的,眼睛清澈倒是也不像有什么恶意,便没出声。 戚怀的病,实在是拖不得了。 景纤纤在医馆一边剥栗子吃一边等着柳月,看着外面络绎不绝放河灯的年轻男女,恍惚间她看见了一张脸。 周昱! 景纤纤瞪大了眼睛,心里泛起的凉意渐渐遍布全身,她腾的起身,手边装栗子的油纸包被她的动作带的“咚”的掉到了地上,她快步走出去。 此时人群都往河边走去放河灯了,景纤纤逆着人流艰难的走着。 她不会认错的!她死都记得那张脸!他不是明年才入侍吗? 可是为什么找不到了,怎么找不到了呢? 景纤纤整个人被一种巨大的绝望包裹着,她原本以为她还有时间准备的,可是眼下周昱竟然这个时候就出现了,难不成因为她重生,这所有的事情就都提前了吗?她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手,任由来来去去的人撞着自己的肩膀。 远处凉亭里的楚王看着人群中的景纤纤,今日她一身蓝色衣裙,头发挽起来,插着一支成色极好的玉簪。 他不过是那天听了麟王和景纤纤的话想出来看看这古灵精怪的公主又有什么好玩的主意了,只是眼下,她逆着人流怎么也不知道躲一躲? 良久,他看到景纤纤抬手抹了抹眼睛,逆着人流又走起来。 楚王皱起了眉,她哭了? 他眼睛紧紧盯着景纤纤,看着她穿过人流,脚步越来越快,和他一起出来的周如安顺着楚王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景纤纤。 呦,表哥竟然在看姑娘?这是开窍了? 不过这姑娘倒是好看的紧。 楚王看着景纤纤越来越急的脚步终于忍不住了,走出了凉亭,他避开人流走到了景纤纤身后,一把拉住了她。 景纤纤猛地回头。 楚王看着景纤纤的眼睛。她眼睛里的惊惧、害怕和恨意展露无疑,看到是他愣了一下,随后所有的情绪都褪去换成了满腔的委屈,眼睛立刻红了起来。 “王爷。” 她带着哭腔委屈的声音在人声纷杂的街道上,清晰的传到了楚王的耳朵里。 “走。” 楚王拉着景纤纤的胳膊,她也不说话,默默流着眼泪,任由楚王抓着她离开了。 周如安看着一贯冷面的表哥扯着刚刚的姑娘进了凉亭,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母亲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要给他娶亲了,偏偏这表哥不开窍,一个两个都搪塞过去,如今竟然也有这么主动的时候了? 景纤纤坐下来就控制不住的掉眼泪,不知道是因为再次见到周昱的恐慌还是看到楚王的庆幸,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不由得眼泪扑簌簌的掉。 楚王看她双手紧紧握着隐在衣袖里,整个人咬着牙忍着不哭出声,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这是招了个麻烦回来。他抬眼看了一眼周如安,想着都是女孩子应该好说话一些,没想到周如安满脸“我什么都不会”的样子连连摆手。 楚王心下叹了一口气,温和的开口:“你哭什么?” 不问还好,一问景纤纤的眼泪更是止不住,抬头看着他,漂亮的小脸上都是泪水,红红的眼睛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瘪着嘴巴摇了摇头。 街上人来人往,路过的人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在凉亭里的景纤纤身上。 楚王人中龙凤,景纤纤又国色天姿,此时景纤纤哭的梨花带雨,活脱脱一副“痴心女子负心汉”的场面。 周如安觉得实在是不能继续下去了,正要起身走到景纤纤身边的时候,楚王先她一步挡在了景纤纤前面,隔绝了凉亭外若有若无的视线,然后看着景纤纤开口。 “别哭了。” 周如安这次是真真眼珠子要掉下来了。 ------------ 第九章-毁容之相 周如安对这个表哥最深的认识还停留在之前母亲说要给他议亲的时候,心仪他的女子不在少数,偏偏他不识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出征之前更是借口也懒得找,直接说了一句:“姑母若是喜欢自己娶回家摆着看吧。”给她母亲气的够呛。 周如安看着景纤纤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不是表哥不喜欢,而是母亲介绍的女子都不入表哥的眼啊,若是都如这姑娘一般貌美如花,表哥孩子早都会跑了。 不过这姑娘是哪家的?得告诉母亲早早去提亲,免得被别人抢了先。 周如安这几年一直跟着楚王在军中历练,对京中近来流行的首饰衣裳半点也不熟悉,只觉得景纤纤穿着甚是可人,瞧着就是个活泼娇俏的。 景纤纤听了楚王的话抬手粗暴的抹掉了眼泪,搞得眼睛更红了些。 哭什么,周昱还没死,不能哭,然后拼命的眨巴眼睛,把眼泪眨回去,咳了咳嗓子对楚王小声的说:“王爷,给您添麻烦了。”说话间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见她是真的不哭了,楚王心下松了口气,坐了下来开口问她。 “你一个人出来的?” 景纤纤没什么精神,低着头摇了摇头,然后猛然想起来,她怎么把给戚洛忘了! 她急忙站起来道别:“王爷,今日是我给您添麻烦了,改天我再道谢,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也不等楚王回话,头也不回的匆匆走出了凉亭钻进人群不见了。 周如安看着景纤纤的背影拍了拍楚王的肩膀,摇了摇头惋惜地说了一句:“我觉得你如果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她肯定能回头看你一眼,哪个女子不喜欢俊俏的公子呢?” 楚王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把她的手拂下来。 “我觉得你可能是想成亲了,明日我就告诉姑母替你相一相这京中的大好男儿。” 周如安立刻闭了嘴。 景纤纤气喘吁吁的赶回刚刚的药铺的时候柳月在药铺门口着急的四处张望,见她回来差点都要哭了。 “公主,您去哪儿了?没出什么事儿吧?”柳月抓着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只看着她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了一般,还没来得及细问,景纤纤就着急的走进店铺里。 江仁正在诊脉,戚洛见她进来打量了一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显然是哭过了,他现在知晓了景纤纤的身份,也没什么想攀附的心思,他为人高傲,若不是为了戚怀的病,也不愿与这些宫中贵人多有来往。 “江太医,怎么样?” 江仁诊完脉长出了一口气,“这位姑娘的头晕之症乃胎里不足,依我现在的医道只能慢慢为其调养,要完全治愈怕是不能够了,不过只要好好调养,不发病也就无碍了。” 戚洛点了点头,能听到这样的话他已经很满足了,妹妹最近头晕的次数越来越多,晕了之后非得药力刺激才醒得过来,现在有了一丝微薄的希望,也叫人心里稍稍安慰一些。 戚洛拱手恭敬的道谢:“多谢江太医了。” 江仁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医者父母心。” 更何况宫人是拿着景乐公主的腰牌来他府上把他拽走的,不来哪儿行! 江仁屏气凝神开始写药方,湖边有人放起了烟花,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各种各样的图案在空中绽放又转瞬即逝,一支烟花放完江仁也写完了药方,递给戚洛。 “一天一副,晚膳后服下即可,日常要注意保养,不可贪睡,前一个月忌油腻辛辣,一月过后我会再来为她诊脉,到时再看要不要更换药方。” 戚洛点点头应下了,然后冲景纤纤和江仁低了低头,“二位今日之恩在下记下了,日后必当相报。” 景纤纤这会儿没什么心情和他周旋,只疲惫的摆摆手。 “你且好好照应她吧,一月后就在此处再为她诊脉。” 说完景纤纤带着柳月走出了药铺。 回到酒楼的时候景纤纤就看到景熙一个人站在包厢门口跟木桩一样,气的眼神剜了他一眼。 怎么这么死脑筋!日后就该教二皇嫂多让他吃吃闭门羹! 景纤纤白了一眼景熙,走进了包厢,天色也不早了,和顾柔略寒暄了几句就散了,回宫的路上整个人还是蔫蔫的。 景熙问了半天也没问出来,也就随她去了。 景纤纤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日的事情,戚洛心思深沉,今日这点小恩小惠怕是不能收服,得多费些功夫,又想起今天看到的周昱,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提前了也不要紧,她一定要杀了他! 夜里楚王站在院中,侍卫阑奇恭敬的站在一边。 “王爷,周昱现下住在大理寺卿府上,其子吴雷与周昱私交颇深,除此之外并未发现什么可疑。” 没有可疑?那她为什么情绪起伏那么大,从那日她醉酒说要砍了周昱的头,到今天她惊惧的眼神,楚王总觉得和周昱脱不了关系。 他坐了下来,伸手把脸上的面具摘下,剑眉星眸气宇轩昂,温雅的气质在这月色的衬托下显得冷然,哪有什么毁容之相? “多观察此人的行踪,若是有什么异象立即来报我。” 这小姑娘如此在意这人,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周佳,麟王娶妻的事情就又耽搁了下来,周佳不行,还有陈佳李佳沈佳的,反正是总也想不到顾柔身上。 景纤纤要气结了,她真是恨自己太懂事了,要不然缠着父皇给顾柔父亲一连提上几级,直接赐婚得了。 景纤纤从皇后殿中出来,觉得实在是气闷,在御花园边走边发呆。她一时之间想不到怎么笼络戚洛,也想不到怎么让景熙娶了顾柔,整个人没精打采的踢着石子玩。 “三皇姐!” 景纤纤回头看到了景旭稚嫩的小脸。 “小旭。” 景纤纤快走两步一把把景旭拉进怀里,景旭着急的退出来。 “皇姐,男女授受不亲,这实在于理不合。” 景纤纤笑眯眯的摸了摸他的头顶,他还是如前世一般,像个小老头。 景旭从小身子不好,平常也不出来,唯一的爱好就是读书了。 景纤纤想起前世景旭的结局就觉得心揪着疼。 ------------ 第十章-业务愈发熟练了 景旭生性单纯,再加上身体实在不好,没有丝毫争权夺利之心,在景纤纤被困驸马府之际,也是景旭拖着病体一次次的恳求景橙放过她,她死的时候景旭已经药石无医了。 现在想来,景旭虽说身子不好,但是好歹在宫里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说病就真的一病不起了呢? 景纤纤怜爱的摸着景旭的头,她的景旭这么好,不该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害死。 她拉着景旭坐了下来,仔细的瞧着景旭的脸色。 景旭脸色苍白但是红扑扑的,因为刚刚被景纤纤抱了觉得不好意思,抿着嘴腼腆的笑了笑。 “小旭,近日身体还好吗?” 景旭温柔的点点头,又愧疚起来:“三皇姐,前些日子我病了,都没有来得及去看你,不过眼下看三皇姐已然大好我就放心了。” 景纤纤皱起了眉:“病了?怎的我不知道?”她抬头眼神凌厉的看着身边伺候景旭的宫人,察觉到她怪罪的目光宫人扑通跪了下来。 景旭没什么心眼,前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若是真的好好养着,怎么可能越养越差? “抬起头来。”跪着的宫女太监互相看了看抬起了头。 景纤纤细细的打量着跪了一地的宫人,如果这个时候景旭身体还是好的,那便是后来才有人想着害他的,只是这人是怎么混进来的呢? 她沉默了良久,回头跟柳月吩咐:“去把瑞王的东西都搬到纤蔷殿去。” 柳月愣了一下。 “公主,您的意思是让瑞王住在纤蔷殿吗?” “对。”景纤纤点了点头。 景旭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皇姐,这于理不合。” 景纤纤坐下来一把把他的手抓在手里,景旭的手软乎乎又暖暖的,景纤纤抓着又捏了捏。 景旭又脸红起来,三皇姐总是喜欢逗他。 “三皇姐这两天总是做噩梦,你就当来陪陪三皇姐,小旭这么温文尔雅,住在纤蔷殿能让皇姐更安心点,好不好?” 果然,这话一说完景旭脸上就着急起来,“怎么做噩梦呢?还没好全吗?” 景纤纤学起景橙那造作的表情,愁云惨淡的开口:“皇姐闲来无事为自己算命时才得知因为纤蔷殿中只有我一人住的缘故才时常做噩梦,所以才想让小旭来陪我住几天,多说说话。” 站着的柳月嘴角抽了抽,公主您诓了麟王诓瑞王,业务倒是愈发熟练了。 景旭也没追究她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怎么突然会算命了,连忙点了点头,片刻又想到了什么,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 “我自是愿意的,只是我母妃······” 景纤纤挑起了眉:“你怕韩昭仪不同意?” 景旭踌躇着不开口,景纤纤一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了,顿时怒气涌上了头。 这韩昭仪前世根本不管景旭的死活!景旭心情郁结,身体总也调理不好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韩昭仪一直嫌他是个病体,后来景旭身体每况愈下韩昭仪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总觉得她是因为景旭失了父皇的宠爱,可父皇日日勤政,连皇后宫中都少去,怎么可能是因为景旭? 偏景旭是个孝顺的,事事都以韩昭仪为先。 景纤纤闭眼长出了口气,以免自己的怒气让景旭看出来,向柳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按吩咐去做。 “你不必回你殿中,直接去纤蔷殿等我,你母妃那里有我。”景纤纤眼神看着景旭示意让他放心,又拍了拍他的手背,起身走向了韩昭仪的昭华殿。 一进昭华殿景纤纤就闻到满院子的花香,景纤纤面色更冷。 韩昭仪果真不在乎这个儿子,她这个姐姐都知道景旭闻不得花香,韩昭仪这个生母倒是一点也不在意,满院子的花真真是嫌景旭活得久! 宫女早早通报了景纤纤来了,等了片刻韩昭仪才堪堪收拾好到了正殿。 景纤纤坐着喝茶倒是也不着急,她自是知道这韩昭仪想什么,韩昭仪自进宫就没安分过,当初为了平衡朝臣势力父皇召了韩昭仪进宫,也让她生下了儿子傍身,原本她安安分分的看顾景旭,一生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可偏偏又是个心比天高的,处处和母后作对。母后为了朝堂安稳不愿与她多计较,没想到这韩昭仪竟然以为是母后怕了她? 景纤纤冷眼看着韩昭仪一脸假惺惺的说她身体有恙来的晚了些,无心和她虚与委蛇,直接开口:“我最近身子还未好全,想让五弟住在我殿中陪我说说话,特地过来告诉韩昭仪。” 韩昭仪一听她的话脸就冷下来。 “公主身子未好全就应该多找太医看一看,景旭拖着病体怕是不好住在公主殿中。” 景纤纤手里拿着茶杯高高扬起啪的落在桌子上,茶水溅出来还冒着热气,她站起来拍了拍裙子:“本公主自是会多看太医的,五弟也是要留在我殿中陪我说话的。”说完扭头就要走。 韩昭仪看着她这副一点也不顾及的样子,扭曲着一张脸大声开口:“论起来我也是公主的长辈,公主这般命令的语气,哪里有半分商量的意思?” 景纤纤回头,一脸“本公主专程来告诉你就是给你面子”的样子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招呼人带着景旭的东西走了。 怕你?怕你就不是景纤纤! 景纤纤回到纤蔷殿的时候宫人已然收拾妥当了,景纤纤和景旭转达了她和韩昭仪的和谐对话,又认真的编造了韩昭仪说让他多住一段日子的殷切希望,景旭虽然半信半疑却也没说什么。 景纤纤倒是一点也不心虚,毕竟是为了哄孩子嘛。 用过了晚膳时辰尚早,景纤纤又打发柳月去寻江仁。 说起这江仁景纤纤也颇为惋惜,此人医术精湛却不得志,前世也是机缘巧合,周昱以为派了个太医院最不起眼的太医来为她诊脉,没想到江仁医术精湛为人正直,看诊几次就告诉她被人下药再也不能受孕之事。 景纤纤目光幽深,心里暗自盘算,今生她身边得有可用的太医才行。 江仁虽然腹诽这公主怎的专挑吃饭的时候召他看诊,却也是脚步不停的赶进宫来。 “参见景乐公主,参见瑞王。” 景纤纤将房中的人都遣出去,没有叫江仁起身,慢悠悠的开口。 “江太医,本公主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 第十一章-有姐姐在,别怕 跪着的江仁心头一紧。 这几年他在太医院郁郁不得志,实在看不惯那些人谄媚的手段,又不愿同流合污。 景纤纤有心抻他一下,故意顿了顿才又开口:“我知道江太医医术高明,只是在这深宫之中,江太医就算医术再高明又有什么用呢?一样不得用。” 跪着的江仁捏了捏拳头,知晓她说的是事实。 “江太医,我想和你做个交易,用你一身医术,换你的仕途。” 江仁猛地抬头看着景纤纤,景纤纤悠闲的拿起一块莲花酥咬了一口,秀气的眉毛拧了拧,这也太甜了。 “公主的话卑职不明白。” 景纤纤放下莲花酥拍了拍手,站起身看着江仁:“本公主不过是想身边留一个可用的人,江太医医术高明,我瞧着甚是合适。” “江太医只说这交易你是否愿意,若是愿意,不出三月,我定让你成为太医院之首。” 江仁眼神纠结的看着景纤纤,不知道为什么,他相信景纤纤,但是她怎么就知道自己可靠呢?更何况这宫里的人都身份尊贵,只是单单为了看诊又何必这么神秘和他谈交易? 景纤纤看江仁明显动容的神色,又下了最后一剂猛药:“江太医难道不想母亲在亲族面前扬眉吐气吗?” 江仁震惊的看着她,这景乐公主当真是有备而来。 江仁母亲也出身世家大族,却偏偏爱钻研医术,不愿为族中男子的仕途高嫁权贵,被他外祖母毫不留情赶出了家门,嫁给他父亲以后虽然生活困苦但丝毫不改济世悬壶之心,偏江仁是不服气的,考进了太医院,却还是郁郁不得志。 “公主怎知卑职可靠?公主身份尊贵,要什么样的大夫没有?卑职有什么值得公主青睐的?” 景纤纤居高临下看着江仁:“我自有我的用意,江太医只说你愿不愿意就好。” 江仁低着头沉默良久,景纤纤也不催他。最终江仁抬头坚定的看着景纤纤问:“公主想要卑职做什么?” 景纤纤终于露出了笑脸,笑眯眯的说:“江太医跪着干什么?快起来。” 江仁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公主变脸变的也太快了些。他起身恭敬的站着,微微弓着身子又问了一遍:“卑职能为公主做什么?” 景纤纤坐到景旭身边,正色道:“现在请江太医为我五弟诊一诊脉,我五弟一向体弱多病,看看有何调养之法。” 江仁应了下来,走近景旭弓着身子为他诊脉。 景纤纤看着江仁垂眸认真诊脉,喘气都轻了许多。房中气氛一时有些凝重。她是真的有些紧张,就怕江仁说“瑞王的病卑职也没办法”这样的话。 良久江仁收回了手,冲着景纤纤微微颔首:“公主可否让人取一碗清水来?” 景纤纤让柳月取了清水来,又吩咐柳月在门口看着。 江仁从药匣子拿了一个小瓷瓶出来,往碗里倒了点绿色的粉末,粉末立时便化开,但整碗水却还是清澈无比。 他冲景旭拱了拱手:“卑职冒犯了。”话说完就从景旭头上拔下了一根头发,捻了捻放进了碗里。 三个人看着碗里的头发渐渐变成了淡红色,江仁脸色大变。 景纤纤看着他的样子心下顿时惊慌,开口问:“怎么了?” 江仁眼神飘忽,倏地又跪了下来,“卑职恐学艺不精,怕是不能为瑞王······” 景纤纤暴躁的打断他:“不要跟我打官腔!说!” 江仁眼神闪了闪,放开了紧紧捏着的拳头咬牙说道:“瑞王殿下已中毒月余,此毒名唤零星草,因其毒性猛烈又不易察觉所以极难得,此毒又融于血肉一般人根本探查不出,混在瑞王殿下日常的饮食药物中根本无人察觉,卑职也是小时候偶尔听母亲提起过一次。“ “卑职探瑞王脉象,下毒之人应是半月或者一月才投一次毒,剂量较小,应是怕被人察觉,想在不知不觉间置瑞王于死地。” “中毒之人面色无恙,只是身子较旁人虚弱些,发色也较旁人深一些,将头发放入这半枝莲磨成粉的水中,发丝颜色会变红,颜色越深毒性越深。” 景纤纤如雷击顶,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景旭竟然这个时候就中毒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发抖的声音问江仁:“此毒可解吗?” 江仁默了默,斟酌了一番才开口:“瑞王殿下中毒不久,毒性不深,卑职可尽力一试,只是瑞王殿下入口的药物饮食需得谨慎了。” 景旭坐着不说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捏着拳头的手微微收紧。 景纤纤紧紧咬着牙关隐下了声音里的哭腔,稳了稳心神说道:“承诺江太医之事我绝不食言,只是江太医务必尽全力为我弟弟解毒,你若能救他,我便允你一个条件,不论何时,你要什么都可以。” 景旭看着景纤纤微微颤抖的身子,听着她的话,眼眶不由得微微泛红。 他何其不幸生在皇家,却也何其有幸生在皇家,他扯了扯景纤纤的衣角,轻声叫:“姐姐。” 景纤纤的眼泪霎时就涌了出来,她抹掉眼泪,反复的深呼吸咽下了心里的波动,把江仁扶起来。 “江仁,你该明白此事若有旁人知晓与你也无益,所以此事除我们之外必不能被旁人知晓。” “万望江太医不让我失望。” 江仁一走,景纤纤再也忍不住,抓起桌上的碗狠狠的砸到了地上。 “这帮畜生!” 景旭才十岁,如此歹毒的手段都能毫无顾忌的用在一个孩子身上! 景纤纤在殿中来回踱步,她实在忍不住想哭,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觉得再忍下去胸腔里的愤怒要将她撑裂了。 “你身子才好,别再气病了。”景旭忍不住拉住她的手扯着她坐了下来。 “所幸现在发现的早,江太医不是说了尽力试试吗?再说我这样,再病一些也没什么区别。” 景纤纤双手覆在了景旭手上,眼里一层薄薄的泪水显得眼睛更加明亮。 “有区别,姐姐再不会让你陷入这样的险境了。” “有姐姐在,别怕。” ------------ 第十二章-太不甘心了 景旭握着景纤纤冰凉的手,温和的点了点头。 两人收拾好情绪,景纤纤才叫了柳月进来。 柳月看了看地上摔碎的碗,颇有眼色的收拾起,出了房门又吩咐另一个小宫女:“公主和瑞王殿下玩闹摔碎了茶碗,你再去取一套新的来。” 那小宫女应声退下了。 景旭走后景纤纤思索了半天,觉得什么办法都不稳妥,最稳妥的就是把景旭绑在自己身边,又怕惊动下毒之人,片刻她又安了安心,眼下景旭在她眼皮子底下,对方下手应该更谨慎才对。 景纤纤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半夜,最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醒了觉得头痛欲裂,她这几天精神紧绷昨天又睡的太晚,把柳月留在纤蔷殿看顾景旭,景纤纤便一个人出宫跑到了麟王府。 她要和景熙哥哥借两个侍卫,匆匆跑到麟王府结果景熙早早就去城郊军营了。景纤纤也坐不住,就起身又要跑去郊外军营。 谁知在街上遇到了顾柔。 “顾柔姐姐要去哪里?”景纤纤拉着顾柔问。 没办法,她家哥哥太傻了,她得多给他赚赚分。 顾柔温柔的笑了笑:“我听说京中新开了一家铺子,首饰新奇,特地出来逛逛。” 景纤纤一听这可是好机会啊,这不得给嫂嫂买一匣子回去?拉着顾柔的胳膊走进了铺子。 景纤纤站在首饰铺子里,这新开的铺子也太简陋了些,只有一个掌柜。虽说首饰确实是京中未见过样式,但是质地粗糙,也没什么可取之处。她和顾柔转了一圈,见顾柔也没什么喜欢的,两个人就要离开的时候,铺子的门砰的一声被掌柜关上了。 顾柔没反应过来,看着掌柜:“你这是做什么?” 掌柜掏出腰间的匕首脸色阴沉的看着她们:“识趣的话就闭嘴,我无意取你们性命。” 景纤纤怒目圆睁脸色大变,立刻回头从首饰台上拿了一根金簪把顾柔护在身后。 “你是什么人?” 对面的男子不说话,举着匕首走近她们。 景纤纤快速的观察店铺的格局,这店铺铺面小的很,后门被锁上了,就这么一间屋子,出口只有掌柜身后的那扇门。她捏着簪子,护着顾柔后退,边退边把自己的腰牌递给顾柔,小声嘱咐她:“若是有机会逃跑就不要犹豫,去麟王府寻人。” 看着越走越近的男子,景纤纤冷静的开口:“我是景乐公主,你若放了我们,今天的事情我绝不会提。” 那男子果然停下来看了一眼景纤纤,随后又冷笑:“我要的就是你。” 景纤纤提高音量试图警醒对面的男子:“谁派你来的?如果为了钱财我可以给你双倍,若是今日我死在这里,我父皇母后,太子和麟王都不会放过你!” 男子脚步不停:“自是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景纤纤微微一愣,捏了捏顾柔的手,然后侧着身体将肩膀迎着匕首撞过去。 既然不想让她死,那就还是有活路的! 男子没想到景纤纤竟然直直的冲着匕首而来,没来得及躲过,匕首就刺入景纤纤的肩膀,景纤纤逼着他退了两步,随后用手里的金簪狠狠的扎入男子的脖子,冲着顾柔大声的喊:“快走!。” 顾柔大惊失色的看着景纤纤的举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办。 景纤纤见她犹豫不决,再次扬声提醒她:“快走!” 顾柔如梦初醒,快速打开门逃了出去。 景纤纤扎了男子一簪,男子顾不得顾柔,痛苦的捂着脖子,她忍着疼把匕首拔出来,正要夺门而出的时候,从屋外又冲进来一个蒙面女子,走上前来一掌将景纤纤劈晕。 景纤纤晕倒之际只听到女子冲到男子身边叫着:“师哥······” 等她再醒的时候就在马车上,闭着眼听他们争论。 “师哥当初就不该应承这件事,眼下你受了伤,那女子又逃了出去,这件事不败露是不可能了!就应该在店里直接杀了她!” 景纤纤觉得一道怨毒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男子喘口气,脖子上的伤虽然包扎了,但是他如今喘气还是疼,他实在没想到这看起来柔弱的公主竟然如此有魄力。 “原本把她掳走便可,现在这个局面只能再走远一些,把她杀了丢下山崖就是。” “你······” 景纤纤肩膀上的伤痛的她大汗淋漓,手脚被人绑着,她不由得掐着自己的手以免自己再晕过去,脑中快速的想起了脱身之法,这女子一看十分精明,不如这男子好糊弄,这马车之上是没什么机会了,下马车之后吗? 马车一路往山里走,走到一处山崖终于停了下来,女子粗鲁的把景纤纤拖下了马车,牵扯着她肩膀的伤口,她不由得嘶了一声。 “呦,这金枝玉叶的公主醒了?”女子扯着景纤纤的头发到了山崖边,景纤纤觉得头皮要被扯下来了。 景纤纤不愿再激怒她,四处观察着周边的环境,片刻她悲哀的发现,什么都没有,人迹罕至,只有光秃秃的山崖。 女子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眼神恶毒。 “你敢伤我师哥!我今日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边说掐着景纤纤脖子的手慢慢收紧。 景纤纤觉得胸腔里的空气被慢慢抽走,整个人控制不住的流泪,脑海里不停的闪过各种画面,有她父皇、母后、太子、麟王,还有戴着面具永远凶巴巴的楚王。 难道这辈子也报不了仇吗?就这么死了吗?太不甘心了,太不甘心了!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奋力向后一仰,坠下了山崖。 女子察觉到景纤纤的意图惊呼一声快速的松开了手,趴在山崖边眼睁睁看着景纤纤掉落山崖。 那名男子快步走上前来:“死了吗?” 女子皱眉摇了摇头:“我不确定。” 男子懊恼的回头想下山去寻,女子一把拉住他。 “表哥,不可再耽搁了,必须现在就走,此事现在败露,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何况你的伤不能耽搁。” “她只剩一口气了,这山崖隐蔽,摔下去必然活不了,不可将你我的性命都搭上,快走。” 女子拉着男子快速上了马车,渐行渐远。 ------------ 第十三章-人仰马翻 顾柔拿着景纤纤的腰牌跌跌撞撞的跑去了麟王府,门口的侍卫一听景乐公主遇到了危险,连忙派了一队人跟着顾柔回到了刚刚的首饰铺,又派了一队人去郊外寻麟王。 顾柔带着人回到首饰铺的时候只见了地上一滩血,店里的人都不知所踪了,她脑海里都是她逃走的时候景纤纤肩上的伤,看着麟王府的侍卫循着踪迹越走越远,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站了起来,只有她见过那个掌柜,这个时候眼泪和软弱最无用! 军营里麟王听完汇报一时眦裂发指,紧紧的握着腰间的佩刀怒喝军中的士兵将京城翻过来也要找到景纤纤,又派了一队人出城去找。 一时之间京中人仰马翻。 楚王听到消息时麟王手下的人已经搜了半个京城,他压下心里的悸动,将府中的人也派出去,他骑着疾飞飞奔向城外。 他骑马快速路过在郊外搜寻的士兵,越骑越远,越骑越快。 天越来越阴,雷鸣大作,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大雨滂沱,遮挡了楚王的视线,他也不停歇,骑着疾飞毫不减速,疾飞是极有灵性的,这些年驮着他多少次在战场死里逃生。 不知骑了多久,疾飞骑到一棵树下,怎么也不肯再走了,雨水打湿了马鬃,马身在雨水的浸泡下显得毛发更顺滑。 楚王下马拍了拍马头,许是疾飞觉得累了,让它歇歇也好。 楚王走进雨中,看着这看不到尽头的黑夜。 疾飞马蹄不停的在地上踩,嗒嗒嗒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楚王不由得回头看它,疾飞仰头又是一声长长的嘶鸣。 他终于察觉不对劲,循着疾飞的视线往树上看去,赫然看到树上架着一个人,长长的头发垂下来。 楚王目光如炬盯着树上的人,踮脚飞上了树枝,拂开树枝就看到了景纤纤的脸,顿时松了口气。 景纤纤的腰架在一根粗树枝上,脸色苍白,额头破了皮,全身被雨淋湿了,肩膀上的血迹已经浸染了整个胳膊,脸上和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想必是摔下来的时候蹭伤了。 楚王将景纤纤搂在怀里下了树,脸蹭到了景纤纤的额头,一片滚烫,他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裹住了景纤纤,将她紧紧护在怀里,拍了拍疾飞大喝一声。 “驾!” 离京渐近,路上还有向外搜寻的士兵,楚王骑在马上声音浑厚:“本王已经找到景乐公主,速寻太医来楚王府。” 疾飞越来越快的奔回府中。 楚王把景纤纤放在床上,命人备了沸水和金疮药,将房中的人遣出去,剪子剪开景纤纤肩膀的衣料,血迹已经结痂了,伤口隐隐外翻,被雨水浸泡太久已然感染,楚王皱了皱眉。 他细心的擦拭了景纤纤的伤口,给她上了金疮药,伤口这么深,他不知她是如何忍下来的。 景纤纤脸色苍白,没有一点反应,他脑子里都是第一次见景纤纤时她小鹿似的清澈眼眸。 太医院内灯火通明,今夜不是江仁当值,但他一直没有走,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心慌,楚王府的侍卫来唤太医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今日为何心慌了。 江仁和太医院当值的太医一同到了楚王府时,景纤纤的额头越来越烫。 太医前脚刚到,太子和麟王一行人也到了,太医跪了一地,战战兢兢的写着药方,楚王府中的人一盆接一盆的端着水,又一碗接一碗的给景纤纤灌下汤药。 太子和麟王站在廊下一言不发。 雨越来越大,肆虐的打在瓦片上,房中的人进进出出,床上的景纤纤还是没有一点声音。 楚王站在房中看着床上的景纤纤,他全身都湿透了,衣服黏腻的粘在身上,回府时骑马太快,束发已经有些乱了,但是他的目光却移不开。 现在的景纤纤像一只风筝,不紧紧盯着好像就要飞走了。 天边泛起了红霞,皇上和皇后终于到了,两人进了房,皇后的眼睛已然哭肿了,看着床上的景纤纤,又忍不住落泪。 皇上面色冷峻的走了出来,楚王跟在身后,四个男人在廊下站成一排。 楚王向皇上行了礼开口道:“皇上,微臣刚接回公主时为免病情恶化,剪开了公主的衣服为公主上了药,事急从权,请皇上莫要怪罪。” 皇上摆摆手:“朕不怪你,还要多谢楚王寻回了纤纤。” 楚王又掏出了一块帕子:“这是微臣救下公主时公主攥在手中的一块帕子,微臣猜测是掳走公主的歹人所有。” 皇上拿走帕子递给了太子。 楚王不说话了,楚王府一夜无眠。 天光大亮,雨势渐渐小了,房中的景纤纤终于小声的哼了一声,屋外的四个人眼睛一亮走进了房中,房中顿时拥挤了起来,景纤纤还没醒,但起码知道痛了,太医都松了一口气。 今日景乐公主要是挺不过去,怕是他们的脑袋都要掉了。 景纤纤皱着眉,只觉得全身都像是被车碾过一般,全身疼痛不已,脑子越来越沉,也睁不开眼,又沉沉睡过去。 几人看着景纤纤出了一声又没声了,眼巴巴的看着太医,几位太医中最年长的秦太医硬着头皮开口:“公主高热已退,眼下已然有了知觉,只是身体尚未复原,还要多睡一会儿,睡够了自然就醒了。” 熬了一夜,眼下终于得知景纤纤无碍了,几人都熬眼睛通红。 太子和麟王对视一眼,向皇上和皇后行礼后大步走出了楚王府。 ------------ 第十四章-还能有谁? 景纤纤睡了一天一夜,醒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都像被重物压着不能动弹,身上各处都像被针扎过一样疼,她挣扎着睁开了眼,窗幔颜色沉重,一看就不是她的闺房。 她张了张嘴,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床边浅眠的皇后立即睁开了眼,见她醒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满是欣喜,急忙扬声叫。 “太医,太医。” 屋外候着的江仁立刻走进房间为景纤纤诊脉,细细诊完才放下心。 “皇后娘娘,景乐公主现下已经无碍了,稍晚一些卑职会再来为公主诊一次脉。”说罢江仁看了一眼景纤纤,低头退下了。 景纤纤昏迷时只灌了些苦药,眼下只觉得舌根都发苦,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轻轻的说:“母后,我想喝水。” 柳月在旁边听着,立刻端了一盏温水过来,伺候景纤纤喝下。 景纤纤看着母后和柳月满是红血丝的眼睛,虚弱的笑了笑。 “母后的眼睛都熬红了。” 皇后握着她的手,心疼的看着她:“我的纤纤受苦了。” 景纤纤想伸手安慰母后,一用力就觉得痛到发抖,皱了皱眉,又放弃了,撑着意识开口:“我没事了,母后。” 皇后拂了拂她的头发:“纤纤别怕,累了就睡吧,母后一直守着你。” 景纤纤说了几句话确实觉得疲惫无比,闭上了眼又沉沉睡去了。 楚王背手站在后殿,听着阑奇汇报查到的消息。 “京中这几家铺子都是新开了不久,各行各业均有涉猎,分布也极有规律,品质都属于下等,景乐公主出事以后这些铺子都齐齐关门,铺中之人也消失了。” 楚王站在树下冷笑一声,金色面具在夜色下更显得冰冷。 “倒是大手笔,撞进哪个是哪个,如此想置她于死地,若是放过了后患无穷。” “不惜手段,一定要查出幕后之人。” 阑奇看了一眼楚王的背影,片刻又低下头答是,正要退下的时候,楚王又叫住了他。 “把清月调到她身边。” 阑奇刚想张嘴想问调到谁身边,脑子里突然灵光乍现。 还能有谁?他也不敢表现的太过兴奋,低头退下了。 楚王坐在树下思绪有些飘远了,好像又回到了之前总是自己一个人坐在城池上看月光的日子,脑中的画面一转,又换成了景纤纤那天在廊下挡他眼睛时眼里狡黠的笑意,鼻尖好似又闻到了那天景纤纤身上的味道。 他闭上了眼。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景纤纤就被饿醒了,她轻轻活动了一下身体,只觉得两边肩膀都疼痛不已。 “别动。”楚王走进房中。 景纤纤听到楚王清冷的声音,眼睛一亮。 “王爷,您怎么在这儿?”景纤纤动不了,面色还是苍白无比,躺了两日脸都消瘦了,显得眼睛更大,水汪汪的看着他。 楚王挑了挑眉,“这是楚王府。” “啊?” 景纤纤呆呆的看着楚王,又看了看窗幔,果然像是男子的住所,然后又不好意思起来。 “又给王爷添麻烦了。” “不麻烦。”楚王坐下来,看着脸上大大小小伤口的景纤纤眼神清澈的看着他,信任和欢喜在眼眶里叫嚣着,让他由不得想去遮住她的眼睛。 楚王掩饰般的咳了咳,开口问:“你昏迷时手里抓着的帕子是掳走你的人的吗?” 景纤纤才猛然想起来,她当时肩膀撞过去的时候眼见那男子腰间有一块帕子,推搡之间抢了过来,想着哪怕自己死了,太子和麟王总会查出蛛丝马迹为自己报仇,想到这儿景纤纤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你可见过那个人?” 景纤纤看着窗幔细细回想起来,两人穿的衣料都是普通的衣料,除了那块帕子是她拼死拿回来的之外,其他的好像都没什么有价值的,轻轻摇了摇头:“那块帕子的布料我摸着不是寻常的布料,之前我从未见过。” “为了抓你,此人在京中开了许多店铺,每个店铺的掌柜大约都是身怀武艺之人,今日你侥幸逃脱是那人大意,这么大手笔又如此想置你于死地的人,你想不出来吗?” 景纤纤微微张了张嘴,就为了取她性命吗? “宫里的丽贵人?但是她哪来的这么多人手?” 楚王坐着不说话,微微有些出神,难道还有别人? 景纤纤偏偏头,脸上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毛绒绒的,额头上的伤口很是煞风景。 “只是。”楚王顿了顿又脸色沉静的看着景纤纤。 “你往后不可如此优柔寡断了。”还没等景纤纤反应过来,楚王就接着说:“这样的人应该趁早杀了,你留下她后患无穷。” 景纤纤微微瞪着眼睛看着楚王,王爷这是在教她杀人?她要不要应承下来?应承下来以后是不是不能卖乖了? “她既然能下如此杀手,你也不必顾忌,早除去早好。” 景纤纤眉眼弯弯的看着楚王:“我就知道王爷是心肠顶顶好的!”然后景纤纤吞了吞口水,眼睛眨了眨又小声的说:“王爷,我饿了。” 楚王:····· 这不开窍的。 楚王站了起来,态度比刚刚冷了许多,丢下一句:“先让太医来诊诊脉再说。”快步走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江仁就进来了,精神头看着比她这个病人还差些。 “江太医,你怎的看起来比我还虚弱?年纪轻轻身体也太差了。” 江仁一时之间有些无语,这哪里像重伤在身躺了两天的样子? “公主,您那日说三月内让卑职成为太医院之首就是这个契机吗?” 景纤纤噎了一下,瞪了一眼江仁。 等他诊完脉景纤纤就迫不及待的开口:“我饿了,能吃肉吗?” 江仁眼皮跳了跳,反问了一句:“您自己觉得呢?” 景纤纤顿时冷静下来,冷漠的噢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江太医快走吧,你打扰本公主休息了。” 江仁心下觉得有些好笑,却还是微微俯下身子轻声说:“公主放心,好好静养即可。” 话虽然隐晦,但是景纤纤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又眉开眼笑起来。 “江太医果然是医者仁心啊。” 江仁行了礼退下了。 景纤纤现在受了伤躺着,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景旭,怕景旭再出什么差错,眼下江仁既然愿意时时去看顾,也了了她一件心事。 和戚洛的一月之期还尚早,不着急。 景纤纤脸上挂着无比嫌弃的表情喝完了一碗柳月熬的粥,什么味儿也没有,看了柳月好几眼。 柳月一脸正经:“公主您别看我,太医说了您这两天饮食越清淡越好。” 景纤纤认命的一口一口吞下了粥。 午时刚过,太子和麟王到了,两人眼巴巴的看着景纤纤恨不得从她脸上看出个洞来。 景纤纤好笑的看着他们,有心缓和一下,便看着太子开口:“太子哥哥和景熙哥哥定是为了我的事日夜不休,黑眼圈都掉到地上了。” 太子和麟王哪有心思和她开玩笑,眼下这件事毫无进展。他们查了多时只查到一个院子,在京中店铺关门之前这些人都曾住在一个院子里,等他们追查过去的时候院子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了。 ------------ 第十五章-真的能报仇吗 景纤纤心里也知晓这件事追查起来困难,没抱多大的希望,况且当时那男子指名道姓的就是要抓她,目的这么明确,如果不是丽贵人她还真的想不到别人。 “那掌柜指名道姓就是要抓我,当时我和顾柔姐姐在一起,他也丝毫不犹豫,说明就是冲着我来的,谁跟我有这么大的仇?” 麟王眼睛微眯突然开口:“周佳?还是丽贵人?” 景纤纤躺着看着颜色略深的窗幔,眼神没有焦距,幽幽开口:“是谁不重要。” 太子走上前语气疑惑:“什么?” 景纤纤偏过头看着他们:“我说,其实是谁并不重要。” “现在既然已经是不死不休了,既然我没死,那就要她们死。” 门外要走进来的楚王脚步顿住。 这小姑娘,每次在他面前卖乖又讨好,还以为真的是一个没脾气的,他站在院子里略想了想,转身走了。 还是不戳破了,免得她以后再不装小白兔了。 景纤纤在楚王府住了十几天,刚能下床的时候皇后就让景纤纤搬回宫,虽说景纤纤住在楚王府上时楚王都住在别处,这府里上上下下也都是宫里的人,但毕竟不好。 屋里柳月在收拾回宫的东西,阑奇站在屋外恭敬的说:“景乐公主,王爷有话要与公主说。” 景纤纤嘴里正咬了一半奶糕,一听是楚王,连忙走出去。 她肩膀倒是不出血了,也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但是还不能用力,脸上的伤口也好全了,今日为了回宫柳月还细心为她打扮了一番。 楚王站在院中看着笑靥如花的景纤纤慢慢走近,她嘴角还沾着白色糕点,远远就闻到了一阵奶香。 她今日穿着一身黄色绸缎打底的衣裳,袖子上绣了大片的鸢尾花,外面是一层纱衣,因为生病整个人消瘦了许多,腰盈盈一握,头冠上垂下来的珍珠流苏一跳一跳的。 景纤纤还是一如既往的谄媚,一双小鹿似灵动的眼睛讨好的看着楚王,堆着笑脸说:“王爷真是英俊。” 楚王对她的溜须拍马习惯了,倒是没什么表情,站在院里轻声叫:“清月。” 话音刚落,屋顶上快速的飞下来一个人,单膝跪在了楚王面前。 景纤纤仔细一看,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看着颇为干练。 “她日后就跟着你。” 景纤纤愣了愣,看着楚王睁圆了眼睛。 “王爷?” 楚王看着她这一副乖巧的样子,忍了忍想把她嘴角糕点拂掉的冲动,坐下来不看她。 “你这次出事就是因为身边没有一个得用的人,清月武功高强,能护你周全。” 景纤纤懵了一下,又一脸喜色的冲到楚王面前趴在桌子上问:“王爷,您说的是真的吗?”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肩膀的伤口,又站起来捂着肩膀嘶的一声。 楚王脸色难得的有些难看,这么毛毛躁躁真的能自己报仇吗? “你怎么这么毛躁?那天本王救你回来时就把她派到你身边了,现在只是告诉你让你把她带进宫去。” 景纤纤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怪不得她这段日子总觉得有人看着她呢,然后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问:“王爷,您不会把她要回去了吧?” 景纤纤看着楚王一脸“你是不是把脑子摔坏了”的表情看着她,顿时就高兴了,不会要回去就行。 她现在身边没有可用的人,原本想着去和景熙哥哥借两个侍卫,现在倒是不用了,她欢喜的把清月拉起来,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哪儿都好,把清月看的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楚王看着她明显消瘦的侧脸忍不住嘱咐:“不要再把自己陷入那么危险的境地了。” “不要逞强。” 景纤纤回头看着楚王露出了他见惯了的讨好笑容温和的说:“我知道的,王爷。” 楚王突然不喜欢她这么笑了,看着就不真诚。 过了午时景纤纤浩浩荡荡的回宫了,她看着清月觉得十分安心,这下终于不用畏首畏尾了。 景旭在殿中等着,他知道今日皇姐要回来了,早早就等着,不免骄躁。原本他也要出宫去看皇姐,江太医摁住了他,说现在下毒之人未揪出来,万一他去了,下毒之人混着出去两个人一起毒怎么办? 景旭也怕江仁说的事变成事实,忍了忍留在了纤蔷殿。 景纤纤一回宫就见到了着急的左右踱步的景旭,景旭这两天被江仁养的胖了些,面色也红润了,比原来苍白的样子不知道强了多少,景纤纤看着不由得高兴。 “五弟看着比原来好了不少。”景旭倒是拉着景纤纤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像是要看出花来。 “皇姐肩上的伤好的怎么样了?可是差不多了?今日回宫颠着了吗?”景旭连珠炮弹似的问题让景纤纤招架不了,连忙拉着他坐下来。 “我好的差不多了,没事了,你呢?江太医这几日都来替你看诊吗?” 景旭看她虽然消瘦不少但是脸色还是好的放下了心,委屈的看着她,“皇姐,江太医都不许我出宫去见你。” 这事景纤纤也听江仁说了,忙不迭的安慰他:“江太医说的有道理,更何况我现在也没事了,你别不开心,身体刚好一点。” 话刚说完就想起了什么,高兴的冲门外叫清月进来,拉着清月走到景旭身边:“清月姐姐,这是我五弟,往后若是有事,希望清月姐姐能帮扶一二。” 清月蹭的又跪下来:“王爷将我送给公主,属下便是公主的人了,公主往后有事直接吩咐便是,不必如此客气。” 景纤纤实在是怕她这幅动不动就跪的样子,急忙把她拉起来,握住她的手。 “清月姐姐,往后不要动不动就跪。我身边没什么会武艺的人,我也知道王爷正直无比,既然王爷把你派给我,我自是十分信任清月姐姐的,希望清月姐姐能明白我的意思。” 清月看着景纤纤认真的神色,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颔首点了点头。 两个人说了半晌话,景旭从景纤纤房中出来,站在院子里微微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要快快好起来了。 ------------ 第十六章-您看卑职像不像个傻子 景纤纤在殿中整日除了吃就是睡,江仁日日来为她和景旭诊脉,她倒是日日见好,景旭的身子养起来却是麻烦。 各种药材湿的干的,熬的时辰不一样,又怕景旭身边的人不安心,江仁日日亲自来熬药,倒是耽误了他许多功夫。 景纤纤细细算了算日子,让柳月跟着江仁学了几日怎么熬药,然后将殿中的人都遣出去,只留下江仁一幅要给他说机密的样子。 “江太医,过两日父皇会派太医去城中最大的仁安堂进行例行的义诊,这个机会你务必要争取下来,义诊之时你要格外留意一名叫赵林的古玩商人,到时候会有麟王派人助你,你务必将此人囚禁于家中。” 江仁听她洋洋洒洒的说了那么多,一时有些云里雾里。 “难道这个才是公主所说的契机?只是为什么要囚禁赵林?”其实这段日子因为为公主和瑞王看诊,他在太医院的日子已经好过许多了。 “我知道你之前写过一张治疗鼠疫的方子,此次出去义诊你便带着。” 江仁一时有些震惊的看着景纤纤。 “公主怎知我之前写过一张治疗鼠疫的方子?” 景纤纤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她不仅知道江仁写了治鼠疫的方子,她还知道这个赵林就是京中过半月爆发鼠疫的源头,这赵林患了鼠疫不自知,依旧在京中各处游走多日,不仅牵连了自家十多口人,也使京中的鼠疫一时爆发,难以控制。 前世就是这个时候爆发了鼠疫,死的人一茬接一茬,江仁医术高明,写出的治疗鼠疫的房子却被太医院院使冒领了功劳,从那以后江仁更是心灰意冷,再不愿以真实医术示人了。 “你且听我的,将赵林囚禁起来,义诊结束留在仁安堂,也不要管旁人说什么,有什么事本公主都给你兜着。”景纤纤说完挥挥手就想将他打发走,可江仁站在殿中动也不动。 “公主的意思是这赵姓商人是鼠疫爆发的源头吗?但是公主是怎么知晓此事的?若是无缘无故将此人囚禁起来,卑职的官位怕是要不保了。” 景纤纤刚拈了一块儿糕点,还没吃进嘴里,就见这江仁梗着脖子站在殿中不走,一幅你不说我就不走的样子看着她,景纤纤顿时没了胃口。 她放下糕点,拍了拍手,然后神秘兮兮看了看殿外才说:“江太医不知道,本公主精通于算命占卜之术,刚刚所说之事都是本公主算出来的。” 守在房顶的清月扯了扯嘴角。 这公主怎的什么都敢说,既然如此精通算命占卜之术怎么没算出自己要遭此劫难? 江仁脸上表情不定,十分精彩。过了片刻才斟酌着开口:“公主您看卑职像不像个傻子?” 景纤纤不高兴了。 明明她骗景熙和景旭都很好骗的,怎的这江仁好没有眼色,景纤纤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了。 “你照本公主说的做就行,到时候你就知道本公主算得准不准了,走走走。”说罢挑衅的看了他一眼,抬手轰他走。 你们这些无知小民,本公主重生此等天机岂能轻易告诉你们? 江仁满脸憋屈的走了。 景纤纤终于一脸满足的吃起了糕点,她这次受了伤以后唯爱甜食,一日不吃就觉得想得慌,偏偏柳月整日看着她不让她多吃,这会儿趁柳月不在,她多吃几口。 等她一脸满足的吃完了一碟子糕点,不看柳月那敢怒不敢言的脸色,跑到了椒房殿。 她边撒娇边磨着皇后:“母后,前些年进贡的那匹珍稀料子做的帕子母后的还在吗?” 皇后这段时日为了她夜里熬了许久,虽然这段时日觉都补回来了,但是白头发还是冒出了两根,景纤纤看着不免心疼,更下定决心要保护好母后了,撒起娇来更卖力气。 “我的帕子前日里我弄脏了,再也洗不干净了,我又实在喜欢,母后把你的帕子给我好不好?”景纤纤用脸蛋在皇后的颈窝蹭了又蹭,皇后只觉得脖间一阵柔软,又痒起来,笑闹着拍开了她。 “你要就拿去好了,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爱闹,你身子还没好全,赶紧坐下来。” 景纤纤一听这话就赶紧吩咐宫人快去找皇后的帕子,拿到细细的看了看确认是那块帕子心才放进肚子里。 前世就是那丽贵人买通了皇后宫中的人偷走了这块儿帕子污蔑母后与侍卫有染,父皇虽然相信母后,但是堵不住悠悠众口。 景纤纤回到宫里叫柳月拿了火盆来,把自己的帕子也找出来,和皇后的一起烧了。 帕子上独一无二的凤凰在火盆里被付之一炬。 夜里清月悄悄飞奔在宫里的房顶心里有些崩溃,她一个可挡万人的精兵为什么要去做这种事?! 脑海里又浮现出前两日景纤纤抓着她偷偷摸摸说的话:“清月姐姐,丽贵人殿中有一块儿和我这差不多材质的帕子,她上面绣的是一朵牡丹。清月姐姐瞅个空子去把它偷出来。” 清月实在想把她的眼睛蒙上,她是不是知道她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就能让人心软?这双眼睛雾蒙蒙,好似有水汽一般,只是委屈的睁着眼睛便叫人无法拒绝她的一切要求。 清月观察了好几日,终于知晓了手帕的位置,今日夜里正好动手。 景纤纤趴在床上睡着了,寝衣搭在肩上,露出了大片胳膊,肩膀上快好的伤口格外狰狞,清月轻手轻脚的走进宫里,将拿回来的帕子放在床头,又把被子盖在了她身上,退出去了。 走出纤蔷殿,她又蒙上面快速的使了轻功往楚王府飞去。 楚王站在院中,月色洒在身上影子长长的拖在地上,金色面具随意的放在院中的桌子上,察觉到清月的气息,他转过身来,面如冠玉,目如朗星。 “近来身体如何?” 这话问的突兀,但是清月却不生疏。 “公主身体尚可,近日喜甜食,今日留江太医在殿中说了话。”清月低着头刚说完,就发觉王爷再不是刚刚那幅平静的样子,整个人变得更冷了。 楚王脸色不明,开口问道:“说了什么?” 清月头放的更低,咬了咬牙开口说:“公主特意支开了属下,属下没有探听到。” 楚王周身的气温更低了。 清月觉得自己要被冻住了,不由得吞吞口水,今夜刚替公主偷了东西,就要来承担王爷的怒气,这哪里是巾帼不让须眉,明明是巾帼的苦命日常。 “还有呢?” “今日公主吩咐属下去丽贵人殿中取了一块儿帕子,还未明说要怎么用。” 楚王点点头。 见楚王低着头不说话,清月拱手退下,又快速的回了宫中。 ------------ 第十七章-都是巧合 没过几日义诊的名单下来了,江仁的名字赫然在内。 景纤纤轻蔑的哼了一声,让你看看本公主算得准不准。 景纤纤肩膀的伤快好了,一些薄薄的痂已经掉了,露出了里面粉粉嫩嫩的肉。她倒是不在意留不留疤,反正这辈子她要嫁就嫁个门第不高的,省得跟前世一样嫁过去受委屈。 清月照例每日夜里去楚王府一趟,事无巨细的给楚王报告今日景纤纤干了什么,今天晚上照例汇报完从楚王府出来的时候阑奇猛地拦住了她,惹得清月差点就拔剑砍他了。 “清月,那个江太医还是每天都去纤蔷殿吗?” 清月瞥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阑奇噎了一下,当然有关系啊,江太医每天去纤蔷殿的时候王爷对他都特别狠啊!每天都没有好脸色啊!他的日子很难过啊! 清月看着他扭曲的脸,还是好心的回了他一句。 “这两日出去义诊了,不去殿中。” 阑奇一下就开心了,这下日子能好过两天了。 等赵林患鼠疫的消息传到宫中的时候,江仁早已经把他圈禁起来了,除了他家里十几口人是接触者以外,并未扩散,皇上还是下了命令在京中大规模防疫。 但是最后赵林还是死了。 江仁十分遗憾,觉得还是自己医术不精,皇上就鼠疫事件论功行赏的时候给了他太医院院使的位置,他也没什么喜悦之情,回宫后到纤蔷殿请安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景纤纤也不好说什么,江仁前世因为不得志所以郁郁寡欢,这一世得志了但是又因为奇奇怪怪的原因不开心。 江仁给景旭诊完脉,又例行的说了好好喝药好好保养的话,才又看着景纤纤说:“卑职在仁安堂义诊时,戚公子去找过微臣。” 景纤纤连忙坐直了身子,“找你看病了?” “是,但是当时卑职没有来得及,就和戚公子约好待鼠疫的事情一了,亲自上门去为戚小姐看病。” 景纤纤稍稍放下了心,她怕这江仁死心眼儿,万一戚怀喝了一个月药有起色要换药方了,江仁二话不说刷刷刷的就给人家换了,到时候她没有筹码和戚怀谈判怎么办。 她想了想,眼珠子转了转,轻言细语的问江仁:“江太医,戚怀的病你有多大把握?” 江仁看着她这一副贼兮兮的样子就知道她有别的想法。 “公主希望卑职有多大的把握?” 景纤纤心满意足的笑了,这江仁出去了一趟就十分上道了。 “她这病你若是能治好的话,就每服药用量小些,待我想做的事情了了,你再治好她。” 江仁近日忙于鼠疫之事,精神不太好。经过鼠疫一事,他虽然不相信景纤纤的什么算命之说,但也知道景纤纤还是有很多事情是他无法得知的。 江仁恭敬的拱手:“卑职谨遵公主之令。” 景纤纤嘴唇微微张开愣了一下,她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说服江仁了,前世她对江仁的印象正直又刻板,还以为这种略用些小手段的事情他不会答应呢。 她还准备了一大堆算命占卜的话来诓骗他,现在倒是用不上了,搞得她不能熟悉业务了,下次去诓骗戚洛也不知道会不会生疏。 景纤纤不满的瞪了江仁一眼。 江仁疑惑的看着她,怎的都答应了她还是不满意? 到了约定的日子,景纤纤早早带着清月和江仁浩浩荡荡的去了。 戚洛住的院子偏远,可能是为了让戚怀养病,景纤纤坐了好久的马车,腰都要断了。她这段日子长高了些,整日吃睡却也没长胖,之前做的衣裳都短了。 到了戚洛院子的时候,戚洛站在院子外等着他们。前些日子景乐公主被人劫走之事京中闹得沸沸扬扬,他打眼一看,景纤纤纤瘦了不少,也长高了,这景纤纤因为受伤瘦了可以理解,这江仁怎么也瘦了这么多? 上次诊脉的时候戚怀晕着,今日醒着,脸色倒是好了些,也是个清秀的姑娘,只是这容貌较戚洛就差一些了。 江仁屏息凝神为戚怀诊脉,诊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认真思索了一番又看着景纤纤点点头,景纤纤清了清嗓子,她要开始谈判了! 景纤纤走到戚洛身边,笑眯眯的开口:“戚公子,咱们谈笔交易如何?” 江仁看着景纤纤露出那熟悉的笑容就知道她又要开始算命了。 戚洛转头看着景纤纤,她圆溜溜的眼睛笑着看着他,眼睛里明晃晃的写着:你快答应,你必须答应。 戚洛走到院子里,隔绝了房中戚怀的视线。 “我还以为公主是因为慈善纯良才主动命人为小妹诊脉的。” 景纤纤撇撇嘴,怎么想吃白食呢? “戚公子,江太医如今是太医院之首,平日还要为本公主和瑞王看诊,很忙的。” 戚洛自有算计,他也知晓景纤纤不会平白无故好心,只是拿不准景纤纤让他做什么。 “公主明说就好。” 景纤纤看戚洛如此痛快,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对面,胳膊放在桌子上撑着看着他,眉开眼笑的说:“戚公子,本公主近日卜算一卦发现戚公子乃是天降紫微星,若是明年参加科考必能高中状元。” 戚洛整个人突然阴沉下来,细长眼睛里不加掩饰的杀意冲着景纤纤而来,清月上前一步站在景纤纤身边。 景纤纤毫不在意拍了拍清月的胳膊,示意她没事,清月又退了回去。 “本公主就这一个要求,戚公子自己思量好。” “还有,戚公子不必想着私下去找江太医,江太医是本公主的人,自是不愿为了公子背叛我的,因为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我手上。” 江仁赞同的点点头,公主胡编的功力越来越强了。 “当然了,戚公子也是伤不到江太医的,但凡你伤他一根头发,本公主定会天涯海角追杀你。” “公子倒是无所谓,只是令妹的安全我可不敢保证了。” 戚洛的眼神越发深不可测,阴晴不定的盯着景纤纤。 景纤纤站了起来,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似乎刚刚说完一件特别寻常的事情。 “戚公子自己想好了。” 说完拍了拍裙子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了。 一出戚洛的院子,就看到了站在外头的楚王。 他今日难得的穿了一身淡蓝色衣衫,头冠特地带了京中近日流行的玉冠,露在面具外的另外半张脸严肃冷峻,肩宽腰窄,整个人肃杀之气淡了些,显得温和许多。 景纤纤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跑过去,仰起笑脸声音清脆的说:“王爷,您怎么在这儿?”尤嫌不够,又补了一句:“王爷今日真是英俊。” 楚王看着景纤纤,她长高了些,瘦了些,原本清澈干净小鹿似的眼睛变得更大了,睫毛好似又长了,嘴上抹了口脂,看起来水润鲜亮。 “本王闲来无事,来此处逛逛。” 后面跟着的阑奇面无表情,也就是随便逛了十里地吧。 清月也就是正好告诉了王爷戚洛住在哪里。 王爷也就是走的时候穿了好几身衣服而已。 都是巧合。 ------------ 第十八章-我会算命嘛 “王爷可是出来散心?那我陪王爷散散步。”不等楚王回话,景纤纤回头冲江仁说:“江太医自己先回吧,今日麻烦你啦,其他的以后再说。” 楚王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 她和这弱不禁风的太医天天有什么可说的? 江仁向二人行了礼,独自走了。 “王爷,您想去哪儿逛啊?” 楚王看了看她不说话,径自抬脚走了,景纤纤赶紧跟上。 近日她为了养伤,都没去楚王跟前刷存在感了,现在她也不敢多话,怕楚王烦她,两个人默默无言,一直走到了繁华的京城中心,日头渐渐大了起来。 景纤纤皱起了一张小脸,她是极不喜欢晒的,虽然现在冷了些,但是中午的日头还是很大的。 楚王看了看她的脸色,不着痕迹的走在了她外侧,替她挡住了太阳。 后面跟着的阑奇有些纠结,王爷这一棵铁树开花了,公主还小不明白啊,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楚王见她果然脸色稍缓,眉毛也不皱在一起了,开口问她:“公主的伤好些了?” 景纤纤边走边语气轻快的说:“差不多好啦,就是江太医说阴雨天的时候伤口可能会痛,但是我能活下来已经很好了,痛就痛吧。”说到这里景纤纤偏头看着他,“王爷,说起来我还没有谢你,父皇和母后都告诉我了,说那日是王爷将我带回来的。” “我为王爷准备一份谢礼吧,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您可有什么想要的?” 楚王看着突然凑近的景纤纤,她的眼睛总是又亮又清澈,每次看着他的时候眼底都是他的倒影。 “要不然我再为王爷造一幅面具吗?”景纤纤总是不自觉的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虽说楚王毁容了,但她记得之前楚王的相貌也是极好的,若是能治好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日日戴着这冷冰冰的面具,王爷必定十分难过。 楚王眼皮跳了跳。 “为何要送本王面具?” 景纤纤不好说他虽然毁了容但是一品将军的头衔还在王爷大可不必因为容貌自卑这样的话,也不好说自己只不过是为了讨他欢心罢了。 “王爷要是不喜欢也能换别的啊,王爷慢慢想,我可以在十一月初八王爷生辰的时候送给王爷。” 楚王眸色渐深,生辰这两个字他好久都没听过了。 “你是如何得知十一月初八是本王生辰的?” 景纤纤愣了一下在心里暗骂周昱,前世周昱为了拉拢楚王千方百计的探听到了楚王的生辰,她久在宫中见过的奇珍异宝颇多,每每楚王生辰的时候都是周昱对她最温和的时候,周昱总会询问她送什么礼物给楚王。 送的最满意的,就是周昱寻了一块上好的和田玉,为楚王雕了一块麒麟图案的玉佩。 景纤纤垮了脸,她哪里会雕麒麟啊!但是如果随便找个宫人来雕就显示不出她的诚意了。 “王爷天人之姿嘛,我知晓王爷的生辰有什么奇怪的,这些都是小事,小事。” 楚王深邃的眼神看着景纤纤,这小姑娘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快答应快答应! “那就多谢公主了,本王就静候公主的生辰礼了。” —— 景纤纤一回宫就四处命人寻上好的玉石,反正她也实在想不出送什么给楚王了,这次就自己做一块玉佩送给他,来日万一有什么变故,楚王见她如此用心,总不好不出手相助。 柳月寻来了好几块上等的玉石,景纤纤挑了几块成色好的,让柳月送去织造坊,寻照京中最流行的玉佩样子多磨几个出来。 柳月十分费解,宫人磨了好几日才磨完,送过来的时候险些抱不住。柳月看着放了一屋子的玉佩,惊的嘴巴也合不住。 “公主,虽说咱们要送王爷生辰礼,但是您也不用······” 景纤纤拉起了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看了柳月一眼,一幅视死如归的表情:“你还不知道本公主吗?我能一次雕成麒麟吗?肯定得多多备着啊。” 柳月明了似的点点头。 景纤纤正要大展身手的时候,突然看了一眼清月,眉眼弯弯的说:“清月姐姐就不要告诉王爷我要送什么生辰礼给王爷啦。” 清月的表情顿时跟见了鬼一样。 公主您不要冤枉我!不是我!我没有! 景纤纤俏皮的歪歪头:“我会算命嘛。” 清月又是一脸纠结的表情,算命连这个都能算吗? 又偏头看着柳月,不是你说公主算命都是诓人的吗? 柳月眼神飘忽不看她。 清月弯腰拱手:“属下已经是公主的人了,自然是忠心于公主的。” 景纤纤摆摆手,她倒是不介意清月和楚王说了什么,楚王又不是不能信任的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一日夜里她梦魇醒了,清月在她身边,一身好闻的槐花香气,和楚王府里的一模一样,她就知道了。 景纤纤整日窝在自己房里雕麒麟,柳月的评价终于从像一只狗变成了像一只猫,虽然清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夸奖的意思,但是景纤纤还是颇为满意。 午后景纤纤躺在小塌上昏昏沉沉睡觉的时候,柳月轻手轻脚的进来,脸上都是喜色颇为兴奋的说:“公主,太医院传出消息,丽贵人怀孕两月有余了。” 景纤纤睁开了眼,一双好看的眼睛露出讥讽。 “是吗?父皇知道了吗?” 柳月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兴冲冲道:“皇上已然知晓了,此时雷霆大怒,正往玥蓉殿去呢。” 景纤纤理了理衣襟坐了起来。 “那走吧,这么好看的热闹可不能不凑。” ------------ 第十九章-绿帽子 景纤纤到玥蓉殿的时候,远远的在殿外就听到皇上冰冷的声音。 “朕命你禁足三月,这三月朕琐事颇多从未踏足后宫。爱妃倒是厉害,竟然也能怀上朕的龙嗣。” 皇上坐在上首,皇后陪在身边,二人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丽贵人跪在地上低着头,景纤纤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见她手掌撑在地上捏成了拳头,手上青筋暴起。 她行了礼走到皇后身边。 看到她进来皇上脸色缓和了些,但是语气还是差:“你来干什么?这些事情再污了你的耳朵。” 景纤纤站着没说话,皇后冲她使了个眼色,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她看着跪着的丽贵人,心里畅快。 前世跪着的这个人是皇后,现在换成了她自己,不知道她心里有何感想。 皇上和皇后来时将殿中的人就都遣出去了,此时殿里一个人也没有。 皇上捏着手中的茶杯,眼中怒气滔天看着跪着的女人,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他一生勤政爱民,不沉溺女色,却也让她生了一个女儿有了倚仗,现在这女人竟然敢与人私通! “父皇!。”一声尖利的女声从传了进来,景橙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衣裳一看就是旧的,头上就一支素净的簪子,一进来就跪下,也不开口争辩,只是眼泪汪汪的看着皇上不说话。 景纤纤冷笑一声,她还是老样子,什么时候都不忘算计,以为这样就能让父皇心软?不牵连她?算盘打的这么响,就怕别人听不见。 绿帽子啊,哪个男人能戴的下? 皇后看着讥笑一声:“四公主打扮也太素净了些,没得让人误会本宫苛待了你们母女。” 皇上再也忍不住了,手里捏着的茶杯再也忍不住了,狠狠摔在丽贵人面前,破碎的瓷片从丽贵人手上拂过,割出了细细的口子,血渗了出来。 “不管怎么将你这妇人剥皮抽筋都不能解朕心头之恨!” 丽贵人倏地抬起了头,眼睛已然哭肿了,但还是掩饰不住恨意,脸上的表情已然扭曲了,死死咬着下唇,用力闭了上了眼。 “皇上,臣妾真的没有,是有人污蔑臣妾的!” 皇上腾地站起来,“你没有?难道是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都是诓骗朕吗?”他气的胸膛起起伏伏的喘气,皇后赶紧顺了顺他的气。 “皇上别动气,此事于皇家颜面有损,不好大肆宣扬。” 景纤纤也赶紧拍了拍皇上的背,别再气出个好歹来。 “别气了父皇,丽贵人的错与父皇有什么干系?父皇勤政难道错了吗?况且这宫中的人也不都似丽贵人这般啊。”景纤纤若有所思的看着丽贵人,嘴角扬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丽贵人看着景纤纤的笑脑中一时惊雷炸响。 这个贱人! 丽贵人气血上头,控制不住站起来,长长的指甲冲景纤纤脸上划去,愤怒的大叫:“你这个贱人!” 景纤纤退后躲避,却还是被尖利的指甲划过了面皮,脸上一阵刺痛。 皇上一脚踹在丽贵人身上,扬着嗓子叫道:“来人!。”外头的的太监乌拉拉涌了进来。 “把这个女人给朕······”皇后适时按住了皇上的胳膊,摇了摇头。 如果现在立刻将她赐死,不免让朝中大臣深究原因,这事实在伤皇室颜面,加上丽贵人父亲早年为朝廷战死沙场,实在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赐死。 皇上看着皇后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皇上稍稍冷静了一下,又吩咐道:“把这个女人给朕带到冷宫去。” 丽贵人被太监抓着肩膀,眼睛死死的看着皇后和景纤纤,上次就应该直接将景纤纤在京中了结了!费了那么多功夫,竟然还是让她活了下来!就该让这口蜜腹剑的皇后尝尝失去女儿的痛苦! “贱人!你们竟敢污蔑于我!贱人!” 皇后神色严厉的怒喝:“干看着干什么?把她的嘴堵上拉下去!” 太监七手八脚的把丽贵人的嘴堵上,拉下去了,景橙跪着不说话,眼睁睁看着被拉下去的母妃。 她确实也没想说话,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她都不能开口为母妃求情,这样的事情没有一个男人能忍下去,更何况那侍卫手里有母妃的帕子,母妃的喜脉也是经过太医诊断了的。 她这会儿开口求情只怕会波及到她。 皇上坐下来喝了一杯茶浇了浇心中的怒火,利刃一般的眼神看着景橙说:“这件事你可知晓?” 景橙只觉得头上的头发都要站起来,脑子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赶紧将头叩在地上,似是哭了起来:“父皇,女儿不知,女儿若是知道必定不会让母亲如此糊涂的!” 说完小声的啜泣起来。 皇上冷冷的看着景橙没说话。 皇后淡淡的开口:“四公主不必哭了,这是丽贵人的错,与四公主自然没什么关系。” “此事风声过去之前,你就待在这殿中不要随意出去了。” 景橙不敢反驳,哭着应下来。 回了纤蔷殿景纤纤就赶紧叫了江仁来好一通忙,女孩子面皮宝贵,再留点疤多难看啊。 柳月边给她抹药膏边抱怨:“这丽贵人怎能这样,她自己不检点和您有什么关系。” 清月看着单纯无知的柳月啧了一声。 果然还是她承受了太多。 夜里清月照例去楚王府的时候,刚开口说公主今日被丽贵人刮破了面皮就感觉到气氛一时间降到了冰点。 “你没跟着吗?” 清月硬着头皮说:“公主说了不需属下跟着。” 清月只觉得头顶楚王的视线更加凛冽了。 阑奇站在旁边幸灾乐祸,今日让你也体验一下我的感受,让你平日总是说我矫情。 —— 没过几日,景纤纤还在和玉佩斗争的时候清月来告诉他,皇上处死了一个侍卫,她亲眼看着死了才回来的。 景纤纤的手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 也不算冤枉他,前世丽贵人就是用那块绣了凤凰的手帕诬陷这个侍卫和皇后有染,眼下他也算自食恶果了,只是不知道这侍卫有什么把柄在丽贵人手里。 ------------ 第二十章-我要你何用 景纤纤费了好久的功夫,终于雕出了一块儿略像一些的麒麟,清月都看着比之前的进步许多了,她觉得手都要起茧子了。 现在江仁只七天来诊一次脉,景旭自来了纤蔷殿也没人下毒了,体内的余毒也快拔除了,景纤纤就更不愿意让他回昭华殿了。 这说明处心积虑给他下毒的就是昭华殿里的人,她怎么愿意把景旭再送回去? 韩昭仪来人请了几次景纤纤都以她身子还没养好为由拒绝了,再来就不见了,直接让遣回去,看着就烦。 景旭倒是也没说要回去,两个人整日在一起,景纤纤大呼小叫的雕麒麟,景旭安安静静的看书。 结果今日父皇下了旨给麟王赐了婚,景纤纤惊的手里的玉佩都要掉了。 怎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又扭头看着清月,这个不靠谱的! 她把自己的腰牌给了清月就是让清月在宫里行走方便,让她在各宫探听消息,结果父皇给麟王赐婚这么大的事情什么都没听到! 清月看着景纤纤和王爷脸上如出一辙的“我要你何用”的表情就觉得心里苦。 王爷不让说的! 为了让你出宫去麟王府时他好和你见面!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偷帕子当间谍的小侍卫罢了,怪我干什么! 景纤纤着急的扯过柳月的手:“赐的是谁可打听清楚了吗?” 柳月懵懵的摇了摇头:“听说是麟王殿下自己求的,圣旨上午就传到麟王府了,眼下奴婢也不知道呢。” 景纤纤吸了一口气,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自己求的?她只不过耽误了些时日,景熙哥哥就有心上人了? 景纤纤扔下玉佩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柳月和清月对视一眼,还是清月跟了上去。 景纤纤跑到麟王府的时候麟王府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她急匆匆的跑到正院,就看到了正在和麟王说话的楚王。 麟王远远的看到了跑进来的景纤纤,就冲楚王笑着说:“今日倒是热闹。” 楚王微微偏头,就看到了景纤纤。 日头正好,她从廊下跑过来,衣角上的蔷薇花在阳光下像是缓缓开放了一般。 “王爷。”景纤纤边跑边欢喜的叫,实在是意外,她也好久没有见楚王了。 楚王见她脸上有薄薄的汗,小脸红扑扑的,眼睛又大又亮的看着他,看起来脸上的伤已然好了。 “跑这么急干什么。” 景纤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坐在了楚王身边,又开始了一贯的溜须拍马。 “王爷今日是有公务吗?真是辛苦。” 楚王将早先倒好的水试了试温放到了她面前。 “本王也不是每日都那么忙,还是有些闲暇功夫的。” 麟王坐在旁边觉得楚王实在是司马昭之心,宣旨太监刚走他就上门了,说是恭贺他即将成亲,实际上跟他没两句话 ,景纤纤一来,整个人一下子就活泛了。 景纤纤喜滋滋的拿起水喝了下去。 她终于刷到一点存在感了?楚王如今待她不会总是没有好脸色了。 看来砍周昱狗头指日可待啊。 景熙将茶杯在茶托上轻轻磕了一下引起景纤纤的注意:“你是来我府上寻楚王的?” 景纤纤才想起来今日着着急急出来是干什么的,扭头看着景熙,脸色又有些焦急。 “景熙哥哥,父皇将谁赐婚给你了?还是你自己求的?怎的我才养了个把月,你就有心上人了?怎的也不同我说说呢?” 她怕顾柔这世又没能如愿嫁给景熙,白白误了一生。 景熙听着她糖珠炮弹的问题,眼神戏谑地看着她不说话。 “我还以为你来麟王府找楚王聊天呢。” 景纤纤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为了你们我用得着这样吗?楚王以后可是要保护你们的! 景熙见她一脸焦急的神色存心逗她:“就是这次你被人劫走的时候。” 景纤纤呆愣的看着景熙,如果顾柔知道是因为她受伤景熙才遇到心上人的,必定又要十分难过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重活一世也帮不了顾柔吗? 景纤纤丧气的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盖住了眼睛,一脸的不高兴。 “噢,那二皇嫂是谁家的姑娘?” 景熙看她一幅失望极了的样子,似笑非笑的说:“你也认识的,顾侍郎家的顾柔。” 景纤纤没什么心思听,敷衍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猛地抬头看着景熙。 “谁家的?” 景熙看着景纤纤明显没反应过来的神色,伸手将她头上的玉屑摘了下来,捏了捏她的脸。 “吏部侍郎家的,顾柔。” 景纤纤眨眨眼,原本暗淡的眼神慢慢恢复了光亮,又绽开了笑脸,猛地扑到景熙怀里,兴奋的神色溢于言表。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是顾柔姐姐吗?”娇俏俏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着。 楚王瞧着,比每次看见他就谄媚的景纤纤,眼前这个景纤纤更生动。 景熙按着她的脑袋把她从怀里拉出来,“是你顾柔姐姐。” “怎么你好像比我还高兴。” 景纤纤笑脸越来越大,高兴的整个人都稳不下来,晃晃身子晃晃脑袋。 “我当然高兴啦,因为顾柔姐姐是真心喜欢景熙哥哥的。” 景熙拉着她坐下来。 “我知道。” 景纤纤高兴极了,恨不得现在就冲到顾侍郎府上找顾柔说说话,再问问她这个哥哥怎么开窍的。 景熙一眼看出了她的意图,按住了她的胳膊:“好了,明日你再去找她说话,你若是今日去,你俩都要累着了。“ 景纤纤轻轻的哼了一声:“哥哥哪里是心疼我,明明就是心疼嫂嫂。” 景熙站在府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楚王和景纤纤,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对话,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是怎么变成楚王说送妹妹回家的。 —— 楚王陪着景纤纤走在回宫的路上,景纤纤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好心情溢于言表,楚王也不由得心情好起来, 在他面前她总是一副乖巧的样子,现在这样鲜活的模样要好的多了。 到了宫门口,景纤纤冲楚王挥手道别,跑进了宫里好一段路又回头看了看,见楚王还站在那里不走,又挥挥手。 夕阳下楚王的影子越来越长,身上淡蓝色的衣衫罩在一层红霞之下颜色更加好看,看着景纤纤笑意盈盈的冲他挥手,转身快步离开了。 ------------ 第二十一章-他又不好看 景纤纤等也等不得第二日,天色刚亮就着着急急的让柳月去下帖子,说下午要去顾侍郎府上拜访。 景纤纤早就和景熙要了几个侍卫守着景旭,也不担心景旭的安危,看着他喝了今日的药就带着柳月和清月出门了,还特意带了无数送给顾柔的金银珠宝。 景纤纤坐在顾柔的闺房里,看着顾柔房里清简的装饰,她早知道顾柔原先在家的日子不好过,虽然是顾侍郎唯一的女儿,但是家中几个兄弟都不是认真从侍的,也不知前世顾柔因为爱慕景熙不嫁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二皇嫂,我今日带给你的东西你就都当嫁妆带着,这都是宫里记录在册的,皇嫂可以拿着赏人。” 顾柔温柔的笑着,景纤纤真的很好,身为公主却不骄矜,一眼看出她的窘迫却也不会让她难堪,只是又想起这次的事情就觉得十分愧疚,又想开口和她道歉。 景纤纤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连忙打断。 “嫂嫂,你可别说了,我若是介意就不会今日赶着来看你了。” “嫂嫂若是真的想跟我道歉,日后就多做两道糕点给我吃。”说罢又狡黠的眨眨眼。 顾柔心里一片柔软。 等回到宫里的时候,就看到景旭坐在院子里等着她。 已经秋日了,天气渐渐冷了,树叶落在他肩膀上,一幅温润公子的模样。 “小旭坐在这里可是有话跟我说?” 景纤纤坐在景旭对面,让柳月把在外面买的书放在桌上,景纤纤一本一本的拿给他看,这些书都是对景旭胃口的,景旭看的书杂,景纤纤特地从外头买了一些有趣的游记和话本带给他。 “皇姐,下午我母妃来过了。” “说什么了?”景纤纤倒是不担心,景旭回去也无妨,正好辛苦清月查一查下毒之人是谁。 景旭脸色淡淡的,“问我什么时候搬回去。” 景纤纤捻了桌上的葡萄吃,示意他继续说。 景旭把书放下,看着景纤纤脸色沉静的说:“我说我还要在皇姐这里多住些日子。” 景纤纤倒是没想到,毕竟前世就算韩昭仪待他不好,但是景旭还是事事以韩昭仪为先的。 “皇姐不会嫌我烦吧?” 景纤纤拿了一颗葡萄塞到景旭嘴里。 “烦你还巴巴的让你住过来?” 姐弟两个还没笑闹玩,外面来了宫人说,丽贵人在冷宫自尽了。 景纤纤愕然的看着通报的宫人。 死了?还是自尽? 依她对丽贵人的了解她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啊,难道是······ 景纤纤回头看向了清月,清月微微低了低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那就不奇怪,死就死了吧。 —— 麟王要娶亲,公务都移交给了太子,太子每日忙的不可开交,景纤纤每次见他他都要抱怨麟王娶个正妃怎的是他最忙。 今日江仁照例诊完脉的时候,眼神示意景纤纤她有话要说,景纤纤摒退了众人,就听到江仁说:“公主,戚公子昨日往微臣家中递了信,说有要事要和公主商议。” 景纤纤漂亮的眼睛眯了眯没说话,过了良久才轻轻说:“本公主现在不愿意见他了。” 江仁诧异的问:“为什么?公主不是希望他参加科考吗?” 景纤纤撇撇嘴,原本她是想让戚洛参加科考顶替周昱的,以戚洛的学识,考中状元完全不费力气,但是现在她觉得要他没什么用了,这一世她都提前准备了,周昱就算真的考中状元又怎么样呢?反正她不会嫁给他了,也没机会利用她得到父皇和太子的赏识了。 况且她讨好楚王颇有成效,身边也有清月,懒得跟他耍心机了。 景纤纤略想了想,和江仁说:“不用见面了,因为他现在没什么价值了,这世上如他一般的学子千千万万,本公主何必屈尊降贵?。” “再说了,他又不好看。” 江仁哽了一下。 “公主选中微臣为瑞王诊治,难道是因为微臣样貌比其他太医好吗?” 景纤纤睁大眼睛惊奇的看着他,“怎么会,当然是因为江太医的医术出众啊。” 江仁认真思索了一番,好像是夸他,但是他也没有特别开心。 “给戚怀看病的事情你自己看吧,你若是愿意治就治,不愿意治本公主也不勉强你,你不必思虑太多,按你自己的心意便好。” 江仁点点头,退下了。 次日江仁主动到了戚洛家里,说要为戚怀诊病,没有别的要求。 戚洛问他何时能见到景纤纤的时候,江仁板着脸一字一句的把景纤纤的原话说给了戚洛听,他看到戚洛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明显的裂了一下。 江仁舒服了,不是他一个人被嫌弃就行了。 江仁走后戚怀看着做在床前一言不发的戚洛小心的开口:“哥哥,不必为了我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戚洛回过神看着她,眼里的不解和深究褪去又换成了怜爱,“无碍。” 莫非这景乐公主又是在耍什么手段? 结果过了半月,江仁再来看病的时候说戚怀的病已然好的差不多了,留下一张药方嘱咐照着药方服药,一月即可痊愈。 戚洛才知道景乐公主口中的“千千万万”果真是千千万万,有他没他都一样。 落叶飘尽之前,麟王的大婚终于要到了。 景纤纤为了应景,特意穿了绣着大雁的外衣,大雁是忠贞之鸟,今日穿也合适。 景纤纤出宫到了麟王府的时候,就见太子的正妃和王侧妃已然到了,王侧妃正在哄着走路还不稳当的儿子。 看到她进来,景之渊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冲着景纤纤啊啊啊的叫,然后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景纤纤眼睛一亮,双手边拍边叫:“糖豆糖豆快到姑姑这儿来。” 王侧妃噗嗤一声笑了。 景之渊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口水,怕摔跤外衣都短短的,今日穿着一身红色的小衣,脚上的鞋一看就是王侧妃的手艺,圆圆的鞋头还绣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老虎。 景之渊歪歪扭扭的走,没站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干脆不走了,手脚并用蹭蹭蹭的爬到了景纤纤前面,景纤纤一把把他抱起来。 “哎呀,糖豆又重了呀,再重姑姑都要抱不住了。” 景之渊听不懂她说什么,在景纤纤怀里高兴的拍手,乳母门走上来要把他抱走,景纤纤摇了摇头,抱着景之渊坐到了王侧妃身边,拿了王侧妃手里的帕子轻轻给怀里的小人擦口水,看了看王侧妃,眼下一片乌青。 “侧妃嫂嫂,昨日没有睡好吗?。” 王侧妃温婉的笑了笑,“没有,就是最近夜里之渊闹的厉害。” 景纤纤又看了看怀里的景之渊,这傻孩子看着他就是傻笑,脸上的肉软乎乎的,只是这肤色倒是一次比一次白呢? ------------ 第二十二章-连个蛋都不下 前世她只知道太子哥哥对这位侧妃王莹甚是喜爱,只是王莹出身不高性格又太温柔,母后怕她日后无法统领六宫,又给太子娶了太子妃秦茹。 太子和皇上一样,只希望景朝江山稳固日日勤勉于政务,虽心仪于王莹,想着她若是身处中宫受的流言必定也多,就依从皇后让秦茹当了太子妃。 谁知道这秦茹简直是蛇蝎心肠,前世秦茹一直没有孩子,王莹先她一步生下景之渊,怀孕临盆之际都是皇后派了人住在东宫,秦茹没有找到机会下手,后来在景纤纤成亲后竟然下狠手在一次春猎里悄无声息的杀了景之渊! 王莹悲痛欲绝一蹶不振,后来因为周昱的事情景纤纤也来不及看看这秦茹的下场。 景纤纤恨秦茹不仅仅因为秦茹杀了景之渊,还因为前世她和周昱的婚事是秦茹一手促成的!是秦茹引着周昱和她见了面,也是秦茹一直和太子提起她爱慕周昱,太子才一手提携周昱,养了一只白眼狼。 现在想来可能是秦茹促成了她和周昱的婚事,周昱替秦茹杀了景之渊? 景纤纤抱着景之渊边给他擦口水边逗他,景之渊最近在长牙,口水格外多些,景纤纤也不嫌弃,耐心细致的擦着。 秦茹看着景纤纤对这庶子这么疼爱就一阵冷笑,一个出身卑微的女人,一朝攀附了太子,竟然还先她一步生下了儿子,将来要和她的儿子争夺江山? 简直是做梦! 秦茹微微坐直了身子,声音没什么温度,直直的冲着王侧妃去:“王侧妃也太没规矩了,公主千金贵体,这孩子弄了公主一身口水成何体统?” 殿中一时气氛有些僵硬下来。 王莹站起身面色温和道:“是妾身思虑不周了。”说完就要从景纤纤怀里把孩子抱回来。 今日除了她们,还有一些京中高门大户的家眷,这殿中都是妇人,太子妃就这么明晃晃的打王侧妃的脸,看来这王侧妃在东宫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景纤纤把孩子递给了王莹,拍了拍王莹的胳膊,挑了挑眉。 清月跟了景纤纤这么久,已经大致知道景纤纤的性格了,看她这个挑眉的姿势,就知道景纤纤要怼人了。 “太子妃急什么?日后若是太子妃有了孩子本公主也会抱的,都是本公主的侄子,自是不会厚此薄彼的。” 殿中这下更静了。 这些家眷们谁不知道太子妃不得太子的心,嫁过去几年了连个蛋都不下,这景乐公主对着侧妃倒是一口一个嫂嫂,对太子妃倒是嘴下毫不留情。 秦茹坐在椅子上面上不显,背地里手都要把椅子把捏碎了。 这个贱人!怎么讨好这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景乐公主为她说话的! “这个自然是的,景乐公主这么懂事。” 景纤纤冷眼瞧着觉得秦茹要把牙咬碎了,如果将来的中宫主母是这样的,太子哥哥还能有孩子? 景纤纤懒得跟她争论,又抱了景之渊去院子了。 这个时候的小奶娃是最好玩的,刚会走路,颤颤巍巍的,又什么都好奇,景纤纤和景熙站在麟王府门等着麟王迎亲回来,一边看着府里的下人在挂鞭炮。 远远地,麟王迎亲的队伍刚冒了头,下人就点了鞭炮,景纤纤又抱着景之渊赶紧躲,景之渊倒是不害怕,咯咯咯的笑着。 景纤纤觉得今日景熙格外帅气。 接下来就是各种各样的礼节,景纤纤看完了热闹就和王莹带着景之渊去偏殿换衣裳,景之渊胸前的衣襟湿了一大片,屋子里不冷,小孩子藕节似的胳膊挥舞着,嘴里说着不清不楚的音节,景纤纤逗弄着景之渊,状似不经意的问王莹:“嫂嫂,太子妃平日里可给你委屈受?” 王莹叠衣服的动作顿了顿,旁边跟着的一个乳母正要开口,王莹眼神示意了一下,乳母又把话憋回去。 “太子妃料理东宫如此劳累,哪能给我什么委屈受。” 景纤纤不接话,帮着给景之渊穿衣服,突然看到景之渊脖子上有几块白斑,她蹭了蹭,蹭不掉,就开口问:“嫂嫂,糖豆脖子上这是什么?” 王莹笑了笑说:“最近才长的,东宫的太医看了也看不出什么,太子妃正从别处请郎中来看呢。” 景纤纤眼皮一跳,秦茹? 她快速回忆了一下前世,前世景之渊是在她成亲第二年春猎死的,死的时候已经五岁了,但是长的比寻常孩子慢些,日常也都是秦茹寻太医看的。 景纤纤目瞪舌僵,看着眼前懵懂的景之渊,小胖手伸出来抓她头上的宝石簪子。 景纤纤低头缓了口气,尽量不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有异,然后抬头看着王莹说:“嫂嫂,你过两日带糖豆来我宫中吧,我和景旭整日无聊的很,景旭身体不好,你带糖豆来他心情舒畅了也能好的快些。” 王莹笑了笑说好。 景纤纤也拿不准,但是觉得还是让江仁看看比较稳妥。 两个人换了衣服走了出去,景纤纤拿了一碟子糕饼去新房找顾柔,把房中的人都遣出去,掀起了顾柔的盖头。 “二嫂嫂,快吃些糕饼,景熙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呢,别把你饿坏了。” 顾柔一身正红色嫁衣,脸色被屋子里的大红色装饰衬的绯红,羞涩的笑了笑说:“我不饿。” 景纤纤诧异的看着她,前世她成亲的时候饿了一天呢,晚上周昱回房的时候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最后还是胡乱吃了些红枣核桃。 “不饿?嫂嫂今天累了一天呢。” 顾柔脸色更红了,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王爷刚刚已经拿了些吃食给我了。” 景纤纤心下了然,揶揄的看着她:“噢,原来哥哥这么疼嫂嫂呀。” 顾柔脸更红了,景纤纤又打趣了几句,把顾柔的盖头盖上,起身去了外面的宴席。 景橙今日也来了,虽然丽贵人死的事情让丽贵人娘家十分震惊,皇后唤了丽贵人母亲进宫不知道说了什么,这件事情最终还是如落在湖面上的小石子,悄无声息了。 今日麟王大婚,景橙打扮的也颇为素净,眼下母妃已然死了,她只能靠自己争一个前程了。 ------------ 第二十三章-要拧断脖子 她观察了半晌,终于起身走到了楚王身边。楚王虽然毁了容,但战功赫赫,周身气度不减,还是得京中众多女子钦慕的,对她来说已经是上好的夫婿人选了。 她换了一幅楚楚可怜的面孔,捏着帕子叫了一声:“王爷。”听着真是媚转如丝,换个人都要受不了了。 楚王全身冷然,幽深的瞳孔看着景橙眯了眯眼,没什么表情,又自顾自的喝酒,就这一眼看的景橙心里打颤。 见楚王不理她,景橙咬咬牙又说了一句:“王爷还是少饮酒·····”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楚王阴森森的声音。 “本王仗打多了脾气不好,太聒噪的都要拧断脖子。” 景橙顿时手脚冰凉。 她对自己的外貌是极为自信的,她母妃早就教过她要善于利用自己的美貌达到目的,她觉得自己一直也做的很好,没想到这楚王竟然这么不给面子! 景橙不甘心,她又走近一步,身上的脂粉气一下就冲到楚王鼻子里,他蹭的站起来后退了两步,目光狠辣的看着景橙,眼里的杀意顿显,面具反射出寒冷的光让景橙有些不能直视,。 楚王冷冷的看了景橙一眼,转身离开了。 阑奇在身后拱手:“我们王爷本就是不愿和人多说的性子,公主不要怪罪。” 景橙松了口气,原来是本就凉薄的人,一视同仁就好,她不信她拿不下。这口气还没松完,就看到远处景纤纤高高的扬手,欢喜的叫:“王爷!”然后几步跑到了楚王身边,扬起笑脸看着楚王。她看不到楚王的表情,但是光看两个人的气场竟然意外的吻合。 楚王原本有些不满,这么吵闹的场合他本来就不喜欢,为了见她才特意来的,结果这没良心的小姑娘这会儿才出现,但是一看她笑嘻嘻的小脸,又不生气了。 “王爷您要走了吗?” “王爷今日真是英俊。” 楚王面具下的嘴角扯了扯,他也看出来这小姑娘有心讨好他。 但是怎么来来回回都是这一句? “本王除了英俊没有别的优点了吗?” 景纤纤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楚王会接她的话,之前总是她说的多些,楚王若是想接就接一句,大多数时候都是景纤纤在说,楚王安静的听着,现在都会主动搭话了! 景纤纤更开心了,眼睛越来越亮,又糖珠炮弹似的开口:“当然不是啦,王爷您英俊潇洒又武艺高强,简直是我军之表率,一表人才又器宇轩昂,真真是我太子哥哥和景熙哥哥都难以望您项背啊!”说完仰着头又讨好的看着楚王,一脸的“王爷我夸的还行吗不行我还有”。 小姑娘的眼睛大大圆圆的,像是有星星一样,时时都是亮的,看着他的时候总是欣喜又信任的。 楚王忍不住伸手挡住她的眼睛。 “王爷?” 景纤纤长长的睫毛在楚王手里扇啊扇啊,楚王手心酥酥痒痒的,他的手一挡就挡住了景纤纤大半的脸,下巴尖尖的,像是一片白莲花瓣,好似轻轻一捏就捏碎了。 楚王在一片推杯换盏的喧闹里轻轻开口。 “别这么看着我。” 景纤纤乖乖站着不动,过了片刻,楚王把手拿开,景纤纤还是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他。 楚王淡笑着看着她。 “景纤纤,以后不要这么看别人了。” 景纤纤浑然不觉,只是嗯嗯嗯的点着头。 远远看着的景橙妒火中烧,死死的握着拳头。 景纤纤!为什么你什么都要跟我抢!你什么都有了,却什么都要跟我抢,为什么,为什么!怪不得母妃说你该死! 该死! 景橙怨毒的看着远处的楚王和景纤纤。 —— 参加完麟王的婚宴,景纤纤拒绝了太子说要送她回去的要求,头也不回的跑到楚王身边冲太子挥手。 “王爷会送我回宫的,太子哥哥你走吧走吧。” 楚王微微一颔首,走在前头,景纤纤赶紧跟上。 王侧妃抱着闹腾的想去抓景纤纤的儿子温和的开口:“楚王倒不像传闻中那么不近人情。” 太子回头看着她,眼珠子要瞪出来了,若不是嫌丢人,他就告诉这天真的侧妃之前他缠着楚王学武时,楚王觉得麻烦把他一脚踹出王府的事情了。 阑奇和清月跟在两人身后,两个人不敢说话,互相对口型交流。 阑奇:咱们是不是要有王妃了? 清月:好像是 阑奇:公主挺好相处的,你没什么施展的地方,是不是武功退步了? 清月想了想,摇了摇头,反正轻功是肯定比以前进步了,因为要四处去听墙角嘛。 楚王边走边开口:“闭嘴。” 景纤纤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奇了,王爷怎么知道她想说话的。 楚王看她一幅受惊的样子,冷冷的看了一眼身后的两个人,又温和的开口:“不是说你。” 景纤纤捂着嘴看了看清月和阑奇,两个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王爷,刚刚景橙找你说什么了呀?”景纤纤走在前面,边走边踩影子玩。 楚王眼皮跳了跳,这小姑娘刚刚看到了? “没什么。” 景纤纤蹦蹦跳跳的动作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楚王。 “王爷,您这么英明神武应该不会被她蛊惑的吧?” 楚王眸光闪了闪,眼神越发幽深,一时之间没说话。 “她不好。” 景纤纤突然有些鼻子发酸,眼睛又雾蒙蒙的。前世她就没抢过景橙,男人大约都是喜欢她那样的,可是楚王不行。 她一直觉得楚王刚正不阿,和周昱那种狼心狗肺的贼子不一样,不该被景橙这样的人迷惑。 虽然她确实是挺好看。 楚王看她乖巧的不行,还不忘告别人黑状就觉得好笑,想了想寻了个由头。 “不会的,因为本王已然有心上人了。” ------------ 第二十四章-是来索命的 景纤纤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把眼睛里的水汽眨巴回去,然后提着裙子跑到楚王身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王爷看中哪家的姑娘了?我这就回去请父皇为您赐婚。” 清月和阑奇互相看了一眼,十分同情的看了一眼自家王爷。 任重道远啊。 楚王看她这幅样子,怎的比他姑姑还要高兴? “你怎么这么高兴?” “我当然高兴啦,因为······”景纤纤憋了一下接着说:“王爷到年纪娶妻是很正常的啊,我太子哥哥与王爷同龄,孩子都会走了,王爷这个时候合该有王妃了。”说罢还一脸认同的点点头。 她本来想说这样就不会被景橙蛊惑了,景橙那些矫揉造作的姿态她是见识过的,真真她一个女子也抵挡不了,要不然前世也不能把她当亲妹妹啊。 楚王看着景纤纤头上因为跳动有些歪了的步摇,缓缓开口:“我的脸还没有治好,我怕她不喜。” 景纤纤顿时有些不满,手插在腰上气鼓鼓的。 “谁敢嫌弃王爷?王爷这是为国出征才受伤的,要是嫌弃王爷的必定不是真心爱慕王爷。” 小姑娘捏着拳头一脸正义。 “我也不知她会不会嫌我的样貌,她若是不喜我也不会强迫她的。” 景纤纤这下有点犯难,要是那个姑娘实在不喜她也不好让父皇硬是赐婚,那楚王要是没娶到心上人必定要十分伤心了。 “王爷您放心,明日我就让江仁去为王爷看看,江仁医术高明,必定能为王爷治好的,到时候您必定能娶到心上人的。” 楚王面具盖着的嘴角抽了抽。 怎的她对这太医赞不绝口的?一个软趴趴的太医她为何夸赞成这样? 清月在旁边只想去捂住公主的嘴,您什么都不懂没什么关系,王爷的冷气可都是我们在承担啊,冷得很啊! 走到宫门口景纤纤心情颇好的快步跑进去,她知道楚王不会被景橙迷惑就好,毕竟她为景橙准备的好戏还不到时候呢。 景纤纤跑了一段路,想了想又跑回宫门口,王爷果然还在。 她跑到楚王跟前,笑眯眯的说:“王爷莫急,王爷保家卫国功德无量,所求必会皆如王爷所愿。” 楚王终于忍不住伸手扶正了她的步摇。 “那就借公主吉言了。” 第二天早早的景纤纤就打发柳月去太医院找江仁去楚王府,原本她也想去的,可是听了清月的话说王爷不愿让人看到毁容的样子,还是不要去了,免得楚王不自在。景纤纤觉得很有道理,也不出去了,和景旭坐在殿里,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各看各的书。 此时江仁在楚王府里。 江仁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高大冷峻的男人不敢说话,又眼睛快速的瞥了一眼楚王的脸。 这张脸整个景朝都找不出第二张了!明眸剑眉,挺鼻薄唇,英俊无比,皮肤看着比景乐公主的也好,哪里有毁容的样子?! 况且王爷冷眼盯着他干什么?看得人毛骨悚然的。 楚王坐着不说话,越看越觉得他一脚下去江仁就没命了。 “江太医,如你所见,本王的容貌需要多久能恢复?”楚王一开口江仁就觉得有股无形的威压,他细细揣度了一下这话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开口:“王爷的样貌虽然受伤了,但是也并非不能医治,依微臣之见,开药内服,再辅以外用药膏,不出一月也就好了。” “一月?江太医医术果然高明,只一月本王就能完全恢复吗?” “江太医会不会太草率了?” 江仁顿时冷汗涔涔,心下腹诽。 喝一个月苦药还不行吗?还要多喝几天? “禀王爷,内服外用疗效更好一些,一月过后王爷的样貌不会完全恢复成以前的模样,所以还需要王爷多服用一段时间。” 楚王点点头,这太医糊弄的功夫倒是一流。 “那有劳江太医了。只是本王的脸还得再过一段时日才能恢复,本王希望京中不要有什么风言风语。” 江仁一脸理所当然:“微臣明白。” 我懂,就是做个样子嘛?你直接说我要是乱说要杀了我就得了嘛。 阑奇看着江仁越走越远,问坐着的楚王。 “王爷,此人可信吗?” 楚王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她既然敢用自是可信的。” “而且,嘴比你牢靠。” 阑奇憋屈的闭上了嘴。 他就是和清月诉苦说王爷一听江仁去纤蔷殿诊脉就不痛快,阴沉又难伺候吗? 王爷怎的如此记仇。 江仁回了纤蔷殿和景纤纤一通编,编的他自己都要信了。 临走的时候江仁掏出了一封信,说是戚洛拜托他转交给景纤纤的。 景纤纤拆开一看,戚洛说他会遵守承诺参加明年的科考,末了还写了一句,小心纤蔷殿中一个叫扶思的宫女。 写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是思索了许久,墨迹都滴到了纸上。 景纤纤面色无恙的把信收起来,这扶思她也觉出有异,还没审呢戚洛就告诉她了,要么是他和前世一样,算计了无数人供他差遣,要么就是他知晓这宫中的各处情报。 但是无论哪样她都觉得不舒服,手伸得太长了些。 她眼神示意了一下清月,清月点点头走出去。 扶思原本就是她殿中的宫女,因为做得一手好糕点,才一直留在景纤纤的小厨房。 夜里清月把扶思点了哑穴压到景纤纤房中,景纤纤沐浴完,屋子里馨香一片,柳月在给她擦头发,她趴着翻看着手里的游记。 “景橙派你来是干什么?给我下毒?” 景纤纤慵懒的声音在扶思耳边炸响。 扶思说不出话,只能惊恐的看着景纤纤。 她怎么知道?不可能的!她是从宫外应召进宫的,宫外的经历别人都造好了,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更何况她入纤蔷殿后还什么都没做,怎么可能被发现! 景纤纤好笑的看着她这幅表情:“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自是有我的方法。” 她俯下身子压低了声音:“你没有别的出路,你若是说了我就继续让你待在纤蔷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保你一命,你不说我就把你扔回玥蓉殿,让你看看景橙是不是会让你活命。” 说完莞尔一笑,三千瀑布丝垂在肩膀两侧,脸上连瑕疵都看不见,直直能勾走人的魂魄。 扶思却觉得,她是来索命的。 ------------ 第二十五章-一刀抹了脖子不就行了吗? 她咬咬牙。 她是丽贵人从小养大的,景橙前些日子召她入宫就是为了相助,现下她被发觉了,说明这殿中的姐妹能隐藏的已然不多了,她一个不要紧,只是这些姐妹从小就孤苦无依,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她实在不能再牵连她们了。 扶思闭上了眼。 景纤纤看着唏嘘,丽贵人倒是会用人,前世也是她给景橙拿主意,景橙才能入主驸马府,才能让周昱对景橙死心塌地,只是这一世她早早死了,留下这些人给景橙差遣,景橙怕是没有那个脑子。 景纤纤把书放下,看着扶思说:“你是不是以为你死了你的姐妹们就能活?” 扶思猛地睁开眼睛,惊惧过度流下了眼泪。 “你选择沉默的时候就是把她们的命也攥在手里,眼下她们要陪你一起死了,也算成全了你们的姐妹情深。” 说完景纤纤挥挥手,让把扶思提下去,又吩咐道:“喂了毒,趁夜挂到景橙屋子里去。” 清月一脸不理解,一刀抹了脖子不就行了吗? 景纤纤耐心的解释道:“我就是想吓吓景橙,看她太不顺眼了。” 清月了然的点点头。 夜里清月照例来到了楚王府,和楚王汇报了今日的事情。 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楚王淡淡的点了点头。 “叫阑奇带人去,将她养在郊外的人都清了,院子一把火烧了。” 清月张了张嘴:“四公主生母养在郊外的女子吗?” 楚王点点头,又吩咐道:“你不要去了,免得血腥味儿太重。” 清月:······ 您就是怕我回去熏着公主呗。 “那纤蔷殿中的人呢?” 楚王挑眉看着她:“她不是说了?喂了毒药挂到那人屋子里去。” 清月抿抿嘴,真是好棒,以后他们的日子就要越来越不好过了。 因为公主和王爷真是······ 太像了。 “戚洛本王会另派人看着的。” 清月点点头,退下了。 清月走后楚王坐在房中看着戚洛写给景纤纤的信,此人心思深沉又颇有手段,来历也未调查清楚,贸然待在景纤纤身边他也不放心。 只是这小姑娘要做什么呢? 夜里郊外的院子突发大火,等人们发现去灭火的时候已经烧得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了。 谁能知道死了谁呢? —— 天亮了,深秋的天晨起冷的很,景橙的贴身宫女边搓搓手边走进了景橙的房间,随后一声凄厉的大叫打破了玥蓉殿的平静。 景橙倏地睁眼。 玥蓉殿中的太监七手八脚的把吊在梁上的尸体都放下来,景橙坐在床上头发凌乱,手脚忍不住的颤抖,每一张脸她都认识!都是她精心挑选过后伪造了身份送入纤蔷殿的!她的贴身宫女已经疯了,她也快疯了! 她咬着被子死死的捏着自己的胳膊,她控制不住的想大叫!控制不住害怕!控制不住想冲到纤蔷殿去杀了景纤纤! 韩昭仪匆匆赶来的时候就见景橙这么一幅样子,胳膊都挠出了血痕,牙齿咬着被子却也见了轻微的血迹,韩昭仪将殿中的人都打发出去,一巴掌打在景橙脸上,打的景橙回过了神。 “你现在这副样子是做什么?你给我打起精神来,现在还不到你害怕的时候!” 怕被人听见,韩昭仪的声音格外隐忍,早知道就不和这对母女结盟了! 先前那个丽贵妃,说是手上有可供差遣的女子,结果今天早上有人来报,那座院子里的女子都死绝了,房子都烧的精光!现在连原本安插进纤蔷殿中的宫女都被杀了,还吊到玥蓉殿! 不是景纤纤是谁? 韩昭仪冷静下来迅速分析了一下,景纤纤这次做的这么绝,说明根本不考虑后果,但是看她只挂到了玥蓉殿却没有牵连昭华殿,她是还没有发现?还是顾着景旭的面子? 韩昭仪心中思绪万千,挨了一巴掌的景橙终于回过神来。 “韩昭仪,如今怎么办?” 韩昭仪烦躁的看了她一眼,丽贵人算计一生,心都在这皇帝身上,谁知生了个女儿真是不中用,丽贵人的心机算计一点没学会,现在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她要图谋大业,还要照顾丽贵人这个女儿,真是累极了。 若不是看着景橙还有几分姿色日后能派上用场,真是一眼也不想看。 “你不必惊慌,我去回禀皇后,说你一个人孤苦无依将你记到我名下养,你今日就搬到昭华殿去。” 景橙眼神为闪,低下了头。 不过半日,宫里的流言就越传越凶,竟然传成了玥蓉殿是不祥之地,一夜之间死了十几个宫女,四公主受了惊,韩昭仪也是心善的,回了皇后将四公主记在自己名下,四公主现在已经搬到昭华殿去了。 皇上坐在御书房批折子,听完侍卫来报,冷笑了一声。 不祥之地? “你去查一查,怎么死的。” 侍卫愣了愣,才又低头回禀:“得知此事时卑职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 皇上抬头看了一眼,天子不怒自威。 “只是玥蓉殿处理尸体极是利落,卑职去的晚了,尸体已经没有了。” 皇上放下了手里的笔。 “那就不必查了。” 纤蔷殿今日殿中的下人都有些忙碌,流言传到景纤纤耳朵里的时候她和景旭在用午膳。听了这话景纤纤下意识的去看景旭的脸色,景旭倒是没什么,神色如常的吃着饭,还给景纤纤夹了一筷子菜。 景纤纤摒退了众人,看着景旭问:“你介意吗?你若是介意,此事我插手就必不能成。” 景旭给景纤纤舀了一勺汤,看着她说:“皇姐,放在一起才好看着,不是吗?” 景旭的目光沉静,莫名让景纤纤觉得安心。 “你说的对。”景纤纤笑了一下。 她总觉得景旭知道了什么,但是她也不想多问,问那么干什么呢? 她只要好好保护景旭就好了。 ------------ 第二十六章-你信不信本公主砍了你的脑袋? 天越来越冷,景纤纤越发懒得动弹,早上和景旭去见了皇后用过早膳就要回宫,哪知在路上遇到了景橙。 景橙这两天去皇后宫里去的勤快,日日都去请安,清月每天夜里去昭华殿听墙角也没听到什么。 景橙远远看见他们要躲开的时候已经晚了,景纤纤扬声叫住了她。 “我许久未见四皇妹了,皇妹看起来消瘦许多了。” 其实景橙哪里只是消瘦,头发越来越干枯,黑眼圈都要掉到地上了,近来日日睡不好,一闭上眼就是那天猛然睁眼一屋子吊着的人。 景橙眼神微闪,韩昭仪告诉她这段时日不得再出任何意外了,她需得安静,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引得皇上的怜爱,有了皇上的怜爱才更好办事,她微微一福身:“三皇姐,五皇弟。” 景纤纤眯了眯眼。 这是有人指点她了?倒是能忍得住。 景纤纤走近她:“听闻四皇妹前些日子殿里出了不小的事,怎么不来找皇姐呢?皇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还是能照顾你的。” 景橙用力捏着帕子,垂下了眼,掩盖了眼里的波涛汹涌。 你照顾我?我母妃不就是你冤枉的?尸体不就是你挂的?你照顾我怕是要死的更快! “不是什么大事,不就劳烦三皇姐了。”景橙说完看着景纤纤身后的景旭,柔弱的笑了笑:“五皇弟怎么不回昭华殿住呢?母妃很是担心呢,五皇弟若是回来,咱们也好一起孝顺母妃。” 景旭背着手走近。 “四皇姐既然住到了昭华殿,就代我好好照顾母妃吧。” 景纤纤嗤笑一声,当着她的面就敢对景旭阴阳怪气? “四皇妹不知道,我近日研习了算命占卜之术,闲来无事为四皇妹算了一算。” 景纤纤走近景橙,她近来窜的快一些,比景橙高出一大截,俯下身轻声说:“我算出四皇妹造孽太多,往后日日都要在这惊惧中度过了,四皇妹夜里睡觉时可要把眼睛闭好了,免得皇妹看见众多来寻仇的冤魂更加夜不能寐了。” “四皇妹还是小心些,冤魂入梦,可吓人的很呢。” 说完粲然一笑,眼神却冰冷无比。 景橙骤然脸色煞白。 待走远了些,景纤纤轻轻握了握景旭的手,“你可别生气,刚养好了一点,你若是看她不顺眼,我下次再骂她。” 景旭哭笑不得,“三皇姐,我真的没事。” 景纤纤嗯嗯嗯的点头敷衍着。 那她下次遇着了再多骂几句。 两个人刚回纤蔷殿,就见门口一个小小的穿的鼓鼓囊囊的小人儿哒哒哒的跑过来。 “啊,抱,抱。” 王侧妃带着景之渊来了。 景纤纤欢喜的抱起了景之渊,这小娃娃又重了些,头发倒是稀稀拉拉的,看着干枯的很。 “景乐公主,瑞王殿下。”王侧妃边说边走过来把景之渊抱了回来,几个人走进殿里。 “前几日之渊病了,就耽搁了,今天好些了就赶着来宫中了。” “糖豆病了?”景纤纤凑近景之渊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 “嫂嫂可寻太医看过了?” 王侧妃按住景之渊乱抓的手笑了笑:“看过了,风寒之症,喝了几贴药就好了。” 景纤纤点点头,冲柳月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太医院找江仁。 几个人在殿中看着景之渊来回跑,一时之间殿中气氛温馨无比。 江仁来的时候景之渊正好走到了门口,柳月还没来得及啊抱回来,景之渊就拉着江仁的衣襟咚的坐到了地上,江仁笑着把他扶起来。 “你来啦!快抱过来!” 景纤纤现在和江仁熟识了,一点也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江仁把孩子抱过来递给景纤纤。 “今日叫你来是让你看看糖豆。” 江仁看了看她怀里的孩子,倒是会起外号,是像颗糖豆。 “好。” 景纤纤把孩子抱在怀里,暂时控制住了他四处乱挥的小手,好让江仁诊脉。 江仁的表情越来越疑惑,又翻了翻景之渊的衣领。 “你这是什么表情?”景纤纤不由得开口。 江仁表情为难,又捏了捏脉象,看了看景之渊的脸,才开口说:“禀公主,皇长孙的症状微臣有些拿不准。” “拿不准是什么意思?” “就是拿不准的意思。” 景纤纤:······ 你信不信本公主砍了你的脑袋? 景纤纤瞪了他一眼,“你好好说。” 江仁拿出银针晃了晃,“让微臣扎一针就知道了。” 这两个大人没意见,但是景之渊不行啊,一见那么长的银针就哭了,哇哇哇的让人心疼。 “公主,是要扎的。”一听江仁说这话,景纤纤就知道了,把孩子给了王莹,扭头问江仁:“扎哪儿?” “手腕。” 王莹呆呆的看着景纤纤利落的拉起景之渊的袖子,回过神来又急急的摁住。 “公主,之渊的风寒之症已然大好了,不必再诊了。”她也舍不得孩子挨一针。 景纤纤一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舍不得。 “柳月。” 景纤纤一把把孩子抱起来递给柳月,拉起了景之渊的袖子。 “快扎。” 江仁快准狠的一针扎进去又把针拔出来,景之渊嘹亮的哭声在纤蔷殿响起,王莹的心都要碎了。 “可有不妥?” 江仁紧紧的看着那根银针,低头思索了半晌,“公主,可否午后让我母亲进宫为皇长孙看诊?” 景纤纤皱起了眉:“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 江仁顿了顿:“微臣拿不准,皇长孙的脉象像是寻常的矮小症,但是好似又不像,微臣的母亲医术远在微臣之上,若是公主准允母亲午后入宫为皇长孙看诊的话,更有把握些。” 王莹听这两人的话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之前太医也说了之渊可能有矮小症,说日后若是服些中药的话也是可以医治的。” 景纤纤冷冷一笑:“太医院那些太医会干什么?怕掉脑袋整日含糊其辞,就应该砍几颗脑袋,看他们嘴是什么做的!” 江仁抿了抿嘴,公主近来脾气越发暴躁了。 “等什么午时?现在就去。” 江仁面色犹豫,“公主,外来人员要进宫都是要登记的,微臣说的午时还是略微说早了些,等一系列手续办下来,怕是天黑了。” “你这人怎的如此不会变通!”景纤纤气急了站起来骂他,又叫了清月:“带着我的腰牌和他一起去,若是谁敢拦就捆了带到纤蔷殿来!” ------------ 第二十七章-红衣似阳 清月和江仁脚程快,午时之前就回来了。 江仁的母亲神色娴静,略扫了一眼房中的人就识得了众人的身份,恭敬的行礼:“景乐公主安好,瑞王殿下安好,王侧妃安好,民女名唤周沁。” 景纤纤把她拉起来:“周夫人请起,实在是叨扰了,闲话少叙,您还是先看看皇长孙。” 景之渊玩闹了一上午,现下已经睡着了,景纤纤命人为周沁搬了个凳子方便她看诊,周沁凝神诊脉,片刻又抬头问江仁:“阳溪穴可刺了吗?” 江仁将银针拿出来:“刺了,只是皇长孙年幼,看不出是为何哭闹。” 周沁略一思索回身问王莹:“皇长孙身上可有白色的斑块儿?” 王莹神色焦急:“是有些白斑,只是太医说了无碍的,长大些自是会消失的。” “侧妃可介意民女将皇长孙的衣服褪下看得仔细些?” “不介意,柳月来帮忙。”不等王莹回答,景纤纤便叫了柳月,两个人将景之渊的衣物褪下来,景纤纤才看到景之渊背上一大片白斑,比上次看得严重多了。 景纤纤不可置信的看着王莹:“嫂嫂,你为什么不叫太医来看?” 王莹垂下了头,她实在不愿意说这些事情,她娘家虽门第低微,但在家也是受宠的女儿,嫁入东宫以后虽太子百般照拂,但是毕竟是太子妃掌事,太子再周全也免不得受太子妃的气。 “看过了,太子妃寻了好几个太医来看过了,都说无碍的。” 周沁细致的看了看景之渊身上的白斑,才长长的缓了口气,站起来回话:“公主既然叫民女来看诊,说明还是有疑虑的,那民女就说实情了。” “皇长孙被人下药了。” 王莹仿如遭了晴天霹雳,景纤纤在旁温声问:“毒吗?” 周沁摇摇头,“倒不是毒,只是下药之人心思颇深,怕也是医术高深之人。” “这药我估计是乳母化作乳汁喂给皇长孙的,寻常太医诊,只能诊出矮小症,但实际上皇长孙若是长久的服用此药,不但长不高,还会渐渐有痴傻之症。” “你说什么?”景纤纤和王莹同时开口,顿时感觉五雷轰顶。 王莹骇目盯着周沁:“你没诊错?那为何还几个太医都不曾告诉我实情?” 周沁淡笑了笑:“王侧妃,一来下药之人心思狠绝,这药寻常太医根本诊断不出,二来,皇长孙这样的身份,能下毒的人可不多,就算诊出来,谁敢告诉您?” 王莹脱力似的垂下了肩膀,看着此时睡的安详的景之渊,“那夫人可有法化解?” 周沁不说话,好像走神了似的,王莹心下着急,正欲再开口时,景纤纤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江仁轻声说:“母亲看诊时都会如此,她在思考皇长孙的药方。” 果然过了片刻,周沁回过了神开口道:“不难解,只是侧妃知晓下药的人是谁吗?皇长孙的乳母也不能留了。” 王莹低着头不说话。 景纤纤坐到她身边:“嫂嫂,你该明白一味委曲求全是保不住糖豆性命的。” “你若还是优柔寡断,就是害人害己。” 王莹猛地抬头看着景纤纤。 在这吃人的宫廷里,她原以为她委屈求全就能保母子平安,哪知她已经这般安静她还要置她孩儿死地,就因为她先生下孩子吗? “嫂嫂若是明白我的话,就知道怎么做了。” 过了午时,王莹求了周沁跟着自己回府,她怕除了乳汁还有别的东西里也掺了药,希望周沁可以跟着自己回府里,周沁答应了。 景纤纤也就不再插手了,王莹手段是有,只是心软太过,经此事她该知道要怎么做了。 入冬之前,一年一度的射箭比试要开始了。原本的春猎因去年灾事频繁取消了,今年秋天的射箭大家都卯着劲儿要大展身手。 景纤纤倒是觉得,这就是一场大型的相亲活动。 各府适龄的男女没什么场合正大光明的互相试探,春秋猎就是再合适不过的相亲方式了,所以皇上这么多年都保留下来,男子尽力展示自己英勇的身姿,女子也争奇斗艳,从来不管天气有多冷,只想展示自己窈窕的身姿,穿的一个比一个单薄。景纤纤坐着看着站在外面互相虚假寒暄各家女眷,都冷的发抖了还要站着,真是好厉害啊。 她看了看旁边同样穿的十分单薄的景橙,又看了看自己今日特意穿上的披风,觉得自己真是明智。 景纤纤端着热奶一口一口的喝着,她太怕冷了。 “景乐公主。”一道柔柔的女声传进了景纤纤的耳朵里,景纤纤下意识的听着觉得和一贯造作的景橙太像了,她抬眼看着打招呼的女子。 不漂亮,不认识,没见过。 “民女是赵太师之女赵娴。” 景纤纤歪歪头,“然后呢?” 赵娴错愕了一下,这公主果然如传闻一般不近人情。 “民女仰慕公主风姿已久,不知一会儿有没有荣幸邀公主一起比试?” 景纤纤上下打量一番,这是又想借着她攀上谁?太子?还是麟王? “没有。” 赵娴愣了一下,“公主您说什么?” 怎么这么烦,跟苍蝇一样,景纤纤“嗒”的一声把热奶放下来,“本公主说,你没有这个荣幸。” 在场的贵女们一时面上精彩纷呈。 早就听说了景乐公主剪了周佳的头发,对太子妃也不甚尊重,十分嚣张,今日是真真见识了。 赵太师再怎么样也是官至一品,景乐公主竟然一点也不忌讳。 “说完就走吧,不要扰我清净。”景纤纤嫌弃的摆摆手,又端起了热奶喝起来,赵娴一时进退两难。 今日的羊奶还不甜,得告诉柳月再给她多加一勺糖。 赵娴站着尴尬,正要离去的时候,皇上带着大臣就浩浩荡荡的到了,照例说了些场面话,又射出了第一箭,比试就正式开始了。 今日这比试好多项目,按靶数多少来算,最后可要走对方身上一件东西,谁都知道这是和心上人接触的良好时机,所以大多数男子都挑自己心仪的女子比试,赢了就要走心上人一件所属之物,输了也就是心疼心上人,没什么丢脸的。 楚王一到就看见了坐着的景纤纤,只有她一个人穿着披风,小脸还一个劲儿的往下缩,将自己裹的紧紧的。 大红色的披风显得她整个人更是娇俏,一张白嫩的小脸兴致勃勃的看着猎场。 远远地看到他来,景纤纤喜出望外,提着裙摆跑到他面前高兴的说:“王爷,您来啦。” 红衣似阳,温温软软的打在楚王心上。 ------------ 第二十八章-别看,污了你的眼 楚王又闻到一股扑鼻的奶香,清月说最近这小姑娘爱喝甜甜的羊奶,除去这一股奶香,整个人看起来也白白软软的。 景纤纤今日打扮颇为素净,因为还有大事要干,首饰都没戴几样,鸽子血的耳坠在小巧圆润的耳垂上显得色彩更加艳丽,随意簪了一根簪子,只是仅这样一身的风华就已经盖不住了,楚王若有如无的撇过那些落在景纤纤身上的目光。 下次将这小姑娘的脸遮上。 “王爷不嫌吵闹吗?我以为王爷今日不来了呢。” “今日比试是大事,皇上和各位皇子都要来,本王自然不能缺席。” “那王爷今日可要上场吗?”未等楚王回答,景纤纤就自言自语:“王爷必是不能上场的,王爷若是上场了必定无往不胜,哪有别人赢的份。” 说完就笑眯眯的的看着楚王,一脸的“王爷您看我今日换了别的话夸您了”的得意表情。 一阵风吹过来景纤纤缩了缩脖子,楚王看着她被吹的通红的脸,走上前一步将她披风上的帽子给她戴上,小姑娘的脸立时就被遮住了大半,只留下小巧的鼻子和抹了口脂水润的嘴唇。 “今日真的有些冷。” 楚王轻轻握住了自己的手,微微俯身偏头好看清她的眼睛,小姑娘的脸被盖住,面色被映的绯红,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去吧。” 景纤纤笑起来,“那我走啦王爷。”说完又转身跑回了亭子,用披风将自己都裹起来坐下,活像只小兔子。 他稳了稳心绪,回身要走的时候,就见太子和麟王两个人抱着臂看着他,楚王微微颔首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麟王看着太子:“你看,我就说他惦记纤纤,你还不信我。” 太子脸上没有表情,看了一眼麟王一声不吭的走了。 你根本不知道之前楚王踹我的那一脚多狠!他踹在了我的心上!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纤纤嫁给他的! 麟王带着顾柔刚坐下,景纤纤就跑到了顾柔这边,二皇嫂二皇嫂的叫个不停,景纤纤看她比婚前圆润了不少,精气神也好,就不担心了,过的好就好。 她和顾柔亲亲热热的坐在一起说笑,景橙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一边,景旭今日倒是没来,景纤纤怕今日风大再把他吹生病了,留下柳月看着他。 场下的比试如火如荼,景纤纤还瞧见了兆侍郎家的兆谅,今日倒是意气风发,前世他可是周昱有名的狗腿子。 景纤纤撇撇嘴,然后拍了拍手站起来,要干正事了。 她走到景橙身边,拔高声音问:“四皇妹,这么久了咱俩还没比试过,今日比试一场如何?” 景橙看着她过来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正想开口回绝,就见外头一众的贵女眼神若有若无的看过来,若是今日退缩了,以后京中关于她的闲话就更难听了,还怎么寻一个好夫婿?况且景纤纤骑射远不及她。 “好啊,三皇姐,趁今日日头好,比试一场也无妨。” 景纤纤把披风摘下来,就顿觉冷风直冲着脖子来,真真是冷极了,不由得嘶了一声缩了缩脖子。 两人下了场,命人将各自的马牵过来,比试也简单,一人十支箭,中靶心多者为胜。 景纤纤稳住心神看向了远处,毅然上了马。 景橙的骑射确实比景纤纤要好些,场外的看客都紧张的看着场上的情况,二人你追我赶前后只差了半个马身。 突然,景纤纤的马高高的嘶鸣一声,撞向了前头景橙的马,两匹马都受了惊,撞开了护栏乱跑起来,场外的女眷惊声尖叫,两匹马埋头乱窜,撞坏了好几处护栏,驯马师一时也拉不住。 景纤纤紧紧的抱着马身,清月告诉她只要紧紧抱着马身不摔下来就好,肯定会有人救她,但是这马发起狂来,一时竟没人能上前。 麟王正拿起长枪冲过去的时候,就见一道身影快速上前拉住了马的缰绳,用力一坠顺势跳上了马身。 “纤纤,坐起来回头抱着我。” 景纤纤觉得她要被马颠吐了,脑子都要懵了,就听到楚王清冷的声音,她咬了咬舌头让自己清醒点,楚王一只手握着她的腰将她拉起来,景纤纤顺势侧坐着。 “王爷。”景纤纤虽然快颠傻了但还是委委屈屈的撒娇。 楚王听着她可怜兮兮的声音觉得心里酥酥麻麻的,开口道:“抱紧了。”景纤纤立马把整个身子埋进楚王胸口,双手紧紧的抱着楚王的腰,反正王爷这么厉害,定是有办法。 楚王顿时觉得呼吸都紧了,让她抱紧她抱的倒是真的紧,小姑娘软软的,一身奶香钻进楚王的鼻子里,他手劲儿越来越大,紧紧拉着缰绳,马头越来越高,最终停止了嘶鸣安静下来。 景橙这边也是众多人上去解救,又无人有楚王杀伐果断的气质,太子和麟王便叫禁军把马射杀。 楚王将景纤纤抱下来,景纤纤差点没站住,又撞在楚王怀里,鼻子撞在了他胸膛上,顿时眼泪汪汪的,摸摸鼻子没说什么,就跑去看景橙,她来不及看景橙倒霉了,毕竟景橙的那匹马受惊比她的严重多了,这马她让清月提前喂了半个月的药,就是为了今天。 今天她不死也要脱层皮。 禁军忙着射杀那匹癫狂的马,马受了伤越来越狂躁,景橙可没人给她传授经验,虽说也是紧紧拉着缰绳,但是毕竟是女儿家的力气,渐渐体力不支就被甩下来了,还没等马被禁军射杀,掉下来的景橙也没还被守着的侍卫拉开,就听到景橙凄厉痛苦的一声喊叫。 “啊!” 楚王伸出手捂住了景纤纤的眼睛,景纤纤扭头不解的看着他,她还没看见景橙倒霉呢。 “别看,污了你的眼。” 好吧,景纤纤点点头,不过看不见景橙现下是什么模样十分遗憾就是了。 ------------ 第二十九章-便宜她了 发狂的马四处乱蹦,结果一脚踩在了景橙的右腿上,离得近的侍卫都能清楚的听到骨头“咔嚓”断裂的声音,血涌了一地。 景橙的右腿一种扭曲的姿势摆着,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边哭边叫。 侍卫们将公子贵女们都赶到外围,生怕再有人受伤,将景橙抬着走了,众人扑杀了好久,马才精疲力竭倒了下来。 景纤纤不由得感叹,江仁给的药真是好用啊。 楚王远远看着眼睛里一股幸灾乐祸面上还要装作十分担心的景纤纤无奈的笑了笑。 比试草草结束了,清月说景橙疼了一夜,哭了一夜,骂了景纤纤一夜,清月说的时候脸色冷若冰霜。 “上次公主遇刺的事情和玥蓉殿脱不了关系,今日只要她一条腿算便宜她了。” 景纤纤颇为认同的点点头,是便宜她了。 结果第二日景纤纤许是因为昨日出了汗又吹了风的缘故发了风寒,整个人无精打采,说话也闷闷的,她总觉得江仁公报私仇,开的这药也太苦了些,苦的她头皮发麻。 没过几日就是楚王的生辰,景纤纤早早让清月带了玉佩和自己画的一幅画送去了楚王府,怕自己风寒未愈不能出门,生辰礼再送晚了。 清月带给楚王的时候,楚王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问:“她好些了吗?” “公主今日好些了,只是精神还有些不好。” 楚王点点头,“去吧。” 夜里站在景纤纤房里,清月察觉到有人正要出剑的时候就被阑奇一把拉住胳膊捂住嘴,挤眉弄眼的拉走了。 床上的景纤纤睡的安详,只露了一个脑袋出来,鼻子两侧因为总是流鼻涕擦的红红的,张着嘴小口的喘气,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中药味儿。 楚王坐着静静的看着她。 他刚开始打仗的许多年,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战场上的冲锋号、溅到脸上的血和各种断手断脚的士兵,后来好些了,只知道不是别人死就是他死,下手更狠,性格也愈发冷淡。 然后这个小姑娘不管不顾的冲过来,看着他的眼睛总是亮的,信任的,欣喜的。 好似能冲刷他心上的一切污秽。 楚王给她拢了拢被子,跳出了窗,隐在这沉沉的黑夜中。 楚王回府后摊开景纤纤画的画,清月说她画了许久。 画上的楚王穿着蓝色衣衫,正是那日他在戚洛院子外等着她的时候穿的那一身衣裳,她连细枝末节都记得无比清楚,衣襟上的花纹一模一样,用不同的笔描出来的,他的眉眼,面具,甚至发丝都一笔一画勾勒的无比清楚。 这么乖巧的小姑娘,真是,要了他的命。 周夫人说了很久要为他办一个生辰宴,邀京中的各家夫人都上门来,实则是为了给楚王说亲,周如安说了很多次让母亲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到那日楚王必定面也不会露的。 周夫人不听劝告,硬是发了帖子,结果到了十一月初八,客人都登门了,周夫人派人去叫楚王时,屋子里空空荡荡一片冰冷,连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楚王坐在宫墙边买的小宅子里在看书,阑奇敲了敲门犹豫着说:“王爷,周夫人已经派了许多小厮出来寻您了,是不是要······”话还没说完,楚王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阑奇立马闭上嘴点点头退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人轻轻叩门,这力道听着不像是阑奇,但是寻常人也不知道这宅子。 景纤纤带着鼻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来:“王爷,您若是不说话,我就自己进来啦。” 楚王觉得脑中一阵惊雷炸响。 门外的景纤纤推开门,小脑袋探进来看了看,笑眯眯的说:“王爷,我来啦。”手里还端着一碗长寿面,“王爷快吃快吃,我刚做好的。” 他看着越走越近的景纤纤,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味,今日头上的步摇也是素日里她喜爱的款式,穿着淡粉色的披风,整个人娇娇小小的,放下碗就跳着甩手说烫。 他觉得心中有一股暖流慢慢的蔓延全身,冲进眼眶里,让他眼眶也微热起来。 “你还在病中怎的出来了,路上可冷?” 景纤纤吹了吹手指,把碗又往前推了推,“王爷快吃,我特意问过了清月,知道王爷在这儿我才来的,我的手艺不好,但是还是可以入口的,今日是王爷生辰,吃碗长寿面讨个喜气,我可是学了好久的。” 楚王看着她,她脸上还有沾上的面粉,只是眼神期盼的看着他,天真又乖巧。 楚王端起了长寿面,利落的吃完,味道不算好。 景纤纤撑着下巴看着楚王,“我的贺礼王爷看过了吗?我画的像不像?我可是雕了好久画了好久的。” 楚王按捺住心里的波动点了点头,“麒麟最是传神。” 景纤纤眼神一下亮了起来:“是吧,我雕了好多然后选了一个最好的。”说完神色骄傲的哼了一声。 “王爷必会平平安安,身体康健。” 景纤纤刚回了纤蔷殿,外面就下起了雨,柳月递上了一份信,说是东宫的王侧妃送来的,景纤纤打开一看,信上说心怀不轨的乳母前日已经抓到了,只是不管怎么审都不愿说出背后主使,太子知晓了此事已经将她殿中的宫人都换了一批,也命太子妃不管何时进她殿中都得和他请旨。 景纤纤看完叠好信烧掉。 如此就好,她倒不是让王莹去争什么,嫁进帝王家,三宫六院谁能阻止?就连寻常的王公贵族家中都必定有十几房小妾,王莹和顾柔一样,都是软和好拿捏的性子,索性太子哥哥和景熙哥哥都不是好色之人,能好好待她们就好了。 只是她呢?她也要嫁一个家中三妻四妾之人吗? 景纤纤暗暗叹了口气,今年事情太多,选婿之事暂时搁置下来了,明年一开春,母后肯定要今日小宴明日大宴的大张旗鼓为她选驸马了。 ------------ 第三十章-你还想喂半个月的马 入冬了,景旭长高了一大截,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景熙便每日来纤蔷殿教他射箭,打算明年春猎的时候让他也去。 景纤纤缩在房间里坐在炭盆旁边看着他们,这么冷手都掏不出来,他们还有心思射箭。 清月告诉她,景橙瘸了,韩昭仪已经唤了太医院的众多太医,都说治不好。 “不是还去外面找郎中了?” 清月点点头:“是。” 景纤纤指甲敲着桌子,“治得好吗?” “公主觉得,能治好吗?” 景纤纤敲桌子哒哒哒的声音停下来,“治好干什么?你还想喂半个月的马?” 清月噎了一下,她当然不愿意啊!为了骗阑奇给她喂马,这么多年的积蓄都快让阑奇骗干净了。 “属下知道了。”清月扭头走出去了。 能不能治好她不管,但是她可不想再喂马了。 今天外头下了雪,景熙和景旭练了半天就进了房,景熙喝了口热茶,顿了顿才开口:“顾柔有身孕了。” 景纤纤一口糕点噎在嗓子眼儿里,差点噎过去。 “二皇嫂有身孕了?哥哥你怎么不早说!”景纤纤拍了拍手站起来就要往出走,景熙一把拉住她。 “先不要张扬,等坐稳了再说。” 景纤纤高兴坏了,前世她到死景熙都没有孩子,现在顾柔有了身孕,她又要当姑姑了,怎么能不开心?当下又派了许多人送了好多东西去麟王府。 景纤纤闲着没事就往麟王府跑,天黑了才回,顾柔都习惯了,每日都准备些景纤纤爱吃的吃食。 “嫂嫂,你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明日人给送出来。”景纤纤边喝茶边说。 顾柔噗嗤笑了一声:“这才几天啊,我这屋子都让你填满了。” 景纤纤还没说话,顾柔贴身的宫女走了进来。 “王妃,景乐公主,外头传来消息说······”宫女说了半句略微犹豫了一下才说:“说太子妃病了。” 景纤纤诧异的皱起眉:“病了有什么好说的?” 顾柔在旁边温声道:“你说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宫女跪了下来:“外头传来消息说,昨日是太子妃的生辰,办完了生辰宴就散了,夜里太子妃说要放烟花,结果······” “你磨叽什么?快说。”景纤纤等的着急,不由得语气严厉了一点,怎的二皇嫂温温柔柔的,身边的人都这么磨蹭呢。 “结果那烟花的火星崩到了太子妃的裙摆,太子妃穿的衣料极易着火,不过一下太子妃就全身成了个火球,身上还好,太子妃脱衣服脱的快,但是脸上······” “脸毁了?” 小宫女点了点头,景纤纤心里感叹,这王莹倒是动作快啊,果然是为母则强。 顾柔点点头,“下去吧。” 房中没人之后,顾柔才开口:“女子没了容貌那便是什么都没了,不过也不算冤了她。” 景纤纤这两天多待在麟王府,为了给顾柔解闷,把最近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讲给顾柔听,顾柔现在怀着孩子更能理解王莹了。 “谁让她那么恶毒,糖豆那么小都能下手,没要她的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清月走进来了。 “公主,东宫的人拿了太子妃的腰牌去太医院请江仁了。” 景纤纤十分好奇的问:“找江仁干什么?他又不是妇科圣手。” 清月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想笑的冲动:“公主不知,您之前不是派了江太医给王爷看脸吗?最近说颇有成效,已然快好了,太子妃大约也是听了这个才去请江仁的。” “是吗?王爷已然快好了?你怎么也没告诉过我?” 清月:······ 王爷说了不让告诉您,说要给您一个惊喜,再说您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哪有功夫听闲话? 看她不说话的样子景纤纤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去跟着江仁,这些事他心里有数,我怕从东宫出来出什么事,你去跟着他,若是出事了就让他去报官,弄的越热闹越好。” 清月点点头下去了。 顾柔问了一句:“这······” 景纤纤一脸“这你就不知道的表情”说:“秦茹那几个心腹太医必然治不了,否则就不会请江仁去了,但是以我对江仁的了解他必然是不愿意治的,这人拧巴的很。” “江仁说治不了,又知道了她的脸毁成了什么样子,嫂嫂以为他还能活?” “咱们这个太子妃可心狠手辣的很,要不然糖豆早就会叫姑姑了。” 景纤纤说完撇撇嘴,王莹还是心善,要是她就绝对不会留后患,她现在留着景橙不过是想等明年把周昱景橙这对狗男女凑一对,也想知道景橙和韩昭仪谋划什么事情。 吃完了晚膳景纤纤回了宫发现清月还没回来,招呼了人去找江仁,发现江仁也没回太医院,景纤纤一贯相信清月的身手,但是还是心底有些慌。 此时清月正坐在江仁家里让江仁给她包扎伤口。 清月伤在左胳膊,为了伤好的快点特意叫江仁给她缝了几针,只是下手之人狠辣无比,这一剑都要见骨了。 江仁看她咬着牙一言不发,但是脸上冷汗涔涔,下手越来越轻:“清月姑娘,真是抱歉了,如果不是我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清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废什么话,快点,我回去的晚了公主要担心了。” 江仁点点头,下手越来越快。 清月走的时候站在门边嘱咐:“公主嘱咐过如果出了意外,就让你去报官,事情闹的越大越好。” “好。”江仁赶紧点点头。 清月脚步顿了顿:“不要告诉公主我受伤了。” “哎······” 江仁正想说她的伤口得好好养,不能再多用力了,清月就一点脚尖上了屋顶不见了。 清月回到宫中的时候景纤纤坐在院中焦急的等着,手指不听的敲着桌面,越点越快。 “公主,属下回来晚了。” ------------ 弟三十一章-我要弄死她 景纤纤看见清月进来眼睛亮了亮,随后又皱起眉,这衣裳不是走的时候穿的那一身了,脸色看着好像也没什么异样,但是景纤纤就是觉得不对劲。 “你受伤了?”景纤纤声音不确定,走近了清月。 清月忍着疼:“路上衣裳脏了换了一身,回来的晚了些,公主不必担心。” 景纤纤脸色冷了冷,“你跟我进来。” 一进房景纤纤“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脱衣服。” 清月还是抿着嘴不动,景纤纤就自己亲自上手解她的衣服。 “公主!” 清月后退几步,脸红起来:“公主,我自己来。” 清月小心翼翼的脱下了衣服,景纤纤就看到了清月胳膊上的伤口,已经缝过针了,但是还是隐约能看到伤口的深浅,怒气上了头,眼眶红起来。 “你还想瞒我?”景纤纤抬头,眼眶渐渐变红,满是心疼,自从她重生以来,清月和柳月是陪在她身边最亲密的人,她们都拿她当亲妹妹,眼下清月受了这么重伤,景纤纤怎么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清月开口安慰她:“没事的,之前打仗的时候受的伤比这个重多了,很快就好了。” “好什么好,你给我闭嘴。”景纤纤抹了眼泪瞪了她一眼,“江仁呢?” “公主说了让他去报官的。” 景纤纤才想起来她说过要是出了意外就把这件事情越闹越大。 “路上发生什么了?” 清月细细说来,景纤纤对江仁倒是了解,就算景纤纤什么都不说江仁也是不愿意医治秦茹的,但他还是做了样子细细的看了诊,说他不太会看烧伤,让秦茹另外找太医。 东宫的人也好生的把他送出来了,快到家的时候突然有人刺杀,三个身形魁梧的男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若是没有江仁,清月可以毫不顾忌,但是为了保护江仁就不由得畏首畏尾,虽然清月伤了他们,三个刺客逃走了,但是清月也受了伤,夺了对方一把剑给了江仁,让江仁去报官。 景纤纤坐在凳子上气越喘越重,眼神冰冷。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宫外就传来了消息,太医院的江太医给毁了容的太子妃刚诊完脉就遭遇了杀身之祸,还好有路过的侠义之士救了他,要不然江太医就没命了。 “去宫外寻一个靠谱的人,多封些银子,再多雇些人,明天我要让全京城都知道这件事!” 柳月踌躇着:“公主,您是要对付太子妃?” “当然不是。” 柳月还没松口气,就听见景纤纤阴森森的说:“我要弄死她。”说完还用筷子狠狠的插了一块儿红烧肉,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咬着。 看着就噎得慌。 清月和柳月对视一眼,还是开口说:“公主,若是为了属下,公主完全不必······”清月话还没说完,景纤纤刀子一样的眼神唰的看过来,一字一顿的说。 “她伤了你,我就要弄死她。” “要是再劝,我就打发你们去扫茅厕。” 两个人闭了嘴,不说话了。 果然第二天这件事情全京城都知道了,传进宫里就成了“太子妃怕被人知道自己毁了容就杀了给她看病的太医”,景纤纤满意的点点头,不算歪曲事实,就算父皇和太子哥哥不满也没办法。 东宫里,太子妃又一次摔了宫人端过来的药 疯狂的大叫:“滚!滚!你们是不是都来看本宫笑话的!”脸上刚敷好的药布又掉了下来,露出了狰狞的伤口,烧伤还没有结痂,血止住了,肉还是血红,但是已经隐约看出来红色的肉皱皱巴巴的长在一起。 秦茹不敢哭,哭了更疼,昨天满怀希望的找了江仁,江仁却说治不好她,他连楚王脸上的刀伤都治得好,为什么治不好她!昨天还没杀了他,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毁容了!她以后如何立足!皇上皇后怎么会容忍堂堂太子妃是个毁了容的女人!她会被逼下堂,会被母家厌弃,太子再也不会看她一眼了! 秦茹绝望的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过了片刻慌张的捡起掉下来的药布,又贴到了脸上。 她会好的,她会好的,她一定要是太子妃! 太子坐在正殿看折子,听完宫人的汇报道:“由她,要请什么太医就去请,她要去哪儿请郎中也都由她,但是太子妃身边传递消息的人都抓住关起来,孤再也不想听见京中有什么关于太子妃的传言,明白吗?” 第二天江仁早早的来了纤蔷殿,景纤纤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两个洞出来,江仁自知理亏,毕竟清月救了他,若是他有些自保之力,清月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 江仁默不作声的给清月换了药,嘱咐了清月许多注意的事情,正要退下的时候,景纤纤冷不丁的问他。 “给太子妃看诊的是不是太医院的张哲?” 江仁点头称是。 景纤纤站起来,“一起去太医院,我有话找张太医说。” 江仁想了想,公主总不会是因为他让清月受了伤就要抛弃他了吧?!不能吧?! 然后又冷静下来,张太医更不好看。 景纤纤寻了一间没人的药房等江仁把张哲带过来,张哲一进屋还没跪下行礼,景纤纤就开口:“张太医,本公主有话要跟你说。” 要走的江仁心头一跳,这开场白好熟悉。 江仁一走景纤纤就开门见山:“张太医,本公主颇通些算命占卜之术,近日算出了些张太医感兴趣的事情,不知道江太医想不想听。” 张哲跪着还没来得及叩头说请公主赐教的时候,就听到景纤纤开口:“本公主算到张太医有一个养在青柳院的儿子张灏,现下已经18岁了,张太医又将自己的一身医术尽数传给了他,就等着明年找个由头带张灏入太医院了。” 张哲猛地抬头,惊愕的看着景纤纤。 ------------ 第三十二章-看阑奇更不顺眼了 景纤纤手指在桌上点啊点,她仔细回忆着前世的事情,这张哲原先不过是一个市井郎中,是娶了现在的妻子赵氏才发了家,有了考取太医院的银子,日子才慢慢过的好起来,结果张氏是不能生育的,张哲就在外面另找了个女人给自己生了个儿子。 只是家里的张氏虽温柔娴静,他却也不好把外面的女人抬进门,若是把外面的女人抬进府,怕是外人的唾沫星子都要把他淹死了,只好把这个儿子养在青柳院,这青柳院是个曲乐坊,他把儿子和妾侍养在院中也不会有人知道,只等明年带这儿子入侍,虽然不好告诉旁人这是亲儿子,但是也为儿子铺好了路。 前世张哲一开始对太子妃倒也是忠心耿耿,只是后来见皇家势弱才扭头投靠了周昱。 “张太医不用这么看着本公主,本公主无意揭发你的私隐,也无意伤你儿子性命,本公主只与你谈一桩交易,你若是答应,这件事便不会有人知道,你若是不答应,本公主就说不好会干出什么事情了。” 张哲心里权衡,低头拱了拱手:“不知道公主要微臣做什么?” “给太子妃改一改药方。” 张哲低着头,面有愠色,原来是为了这些争斗,他是太子妃一手提拔起来的,怎么可能回头害她?这公主当真是天真。 景纤纤笑了一下,“我看张太医这个表情也知道张太医是不愿意了,今日不愿意就算了,咱们日后再谈。”说完就站起来走了。 张哲倒是没当回事,就算她把这件事情捅出去,大不了被人说三道四,但毒害太子妃,可是死罪难逃。 从太医院出来,景纤纤就自顾自的去了楚王府,她要麻烦阑奇为她去做一件事情。 “王爷,我来啦。”景纤纤轻车熟路的走到了楚王的书房,这个时候楚王刚下朝,还是穿着深色官服,看着比平日里要严肃些。 “王爷怎的还戴着面具,不都说江仁给您治好了吗?”景纤纤坐在书房里,拿起了楚王桌上的糕点,入口绵密又甚甜,合她的口味。 楚王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的样子就知道这糕点她喜欢吃,不枉他四处寻糕点师傅了。 “虽说治好了,但是还不好见光,面具还得多戴些时候。” “噢,这样啊。”景纤纤吃完了一块儿糕点,拍了拍手,思索着怎么说,楚王率先开口:“你可是有什么事?” 景纤纤顿时笑靥如花,“王爷果真是神机妙算。”她蹭着走到了楚王身边,悄悄地问:“王爷,能不能让阑奇帮我干一件小事?” 楚王挑挑眉,找阑奇都不找他?他卷了卷袖子问:“什么小事?本王不可以吗?” 景纤纤抿住嘴快速的思考了一番,王爷出手固然是好,但是这样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啊?以后不听她拍马屁了怎么办?她上不了周昱的眼药怎么办? 楚王看着她转着眼珠子抿嘴又嘟嘴的样子就知道她必定是要干些类似让清月去偷帕子喂马的事情,担心破坏自己的形象了,就温声开口道:“本王的身手比他们都好些,也更利落,你之后要做什么本王都不会过问,这样还不行吗?” 阑奇在外面听着都心酸,就看这场面哪里能看出来王爷平时是个冷冰冰的最爱说滚的人呢? 景纤纤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这样要是再拒绝就不好了,就笑眯眯的吹捧:“王爷要是愿意就最好啦,那今夜丑时王爷来宫里接我好不好?” “好。” 夜里景纤纤打发了清月和柳月去睡,自己一个人坐着等楚王来接她,困得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要磕到桌子上了,楚王伸手扶住了她的脑袋。 景纤纤睁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打着哈欠说:“王爷你来啦?咱们快走吧。” 出了门两个人才犯了难,怎么走?楚王倒是不介意抱着她飞出去,就是不知道她自己介不介意。 哪知景纤纤用披风将自己裹起来,看着楚王说:“王爷带我飞出去吧,我也不会飞,走路又好费时间。” 楚王迷惑不解的看着她,知道自己不会轻功还去找阑奇?今天他要是不来抱她的就成了阑奇了? 这下看阑奇更不顺眼了。 楚王把景纤纤揽进怀里,给她戴上帽子,起身飞了出去。 “抓紧。” 景纤纤不敢乱动,规规矩矩的紧紧抓着楚王胸前的衣襟。 到了地方楚王把她放在一棵树上,十分隐蔽,开口问她:“你确定就要一根?” 景纤纤捣蒜似的点头,楚王点点头,又快速的飞出去了。 两个人办完事送景纤纤回宫的时候天都快亮了,景纤纤哈欠不断开口说:“王爷,你可不要觉得我狠心,是因为他们先伤了清月我才想杀她的。” “我知道,只是这样的事情下次不用叫阑奇,叫我就好。” 景纤纤打着哈欠的嘴慢慢合上,眼睛里有因为打哈欠不自觉的水汽,然后笑了笑说:“好呀。” 第二天,张哲早早去了东宫回府之后,走进了书房想再思索一下太子妃的药方,见书桌上放着一个锦盒,他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只手指!张哲大叫一声把锦盒扔出去瘫坐在椅子上。 顷刻间他又想起了什么,拿起了锦盒的手指仔细的看了看,脸色剧变! 这是张灏的食指!张灏小时候都是他养在外头的刘氏亲自给他做饭吃,有一次切菜的时候把张灏的右手食指不小心切掉了一块肉,后来虽然好了,但是食指上一直留着一个弯弯的月牙。 张哲不敢相信,拿起了锦盒快步跑出了府。 等他赶到青柳院的时候,站在门外就听到了刘氏压抑的哭声,如遭雷击,他猛的打开门走进去,就看到了张灏苍白的脸色和包扎起来的右手。 她竟敢! 张哲觉得血冲上了脑子,马上就要扭头离开,张灏叫住了他。 “父亲。” “您要去干什么?” ------------ 第三十三章-倒是也不必这样 张哲的脚步顿住,是啊,他要去干什么?冲进宫里问景乐公主是不是她做的吗?你有证据吗?无缘无故的冤枉一个公主,不要命了吗? 张哲突然想到了什么,快速的在屋子里收拾起了东西。 “快走,去荫七山庄,你这些日子不要回京,山庄内有众多高手,可以护住你。” 张哲和刘氏忙着收拾东西,收拾好之后送张灏上了马车,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张哲心里更没底了。 结果第二天,又有一只手指放在他书桌上,还写了一张字条: 八天。 张哲绝望脱力的坐到了地上,心里还是不相信,派了贴身的小厮快马加鞭去荫七山庄看看张灏的情况,结果传回来消息张灏的中指又没了,此人悄无声息的潜入高手如林的荫七山庄,又取走了张灏的中指,这是要生生断了张灏当太医的路! 八天是什么意思?难道如果自己不答应,张灏就要一天断一指吗? 张哲愤怒又害怕,把桌子上的东西狠狠的拂到地上,又痛苦的抱住了头。 他只是想保住这个儿子,也不想招惹杀身之祸,为什么要来逼他,既然她身边有这种武功高强的人,为什么不自己去杀?为什么要来为难他? 没等过午时,张哲就递了信进来,要求见景乐公主,景纤纤点点头让把人带上来。 张哲一进殿就跪下来,头重重的叩在地上:“微臣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望公主留我儿一命。” 景纤纤笑了笑:“张太医若是早这么识时务就好了。” 张哲跪着不说话,屋子里暖和的很,但是张哲背后却一身冷汗。 “不知公主要微臣加什么药?” 景纤纤冲柳月使了个眼色,柳月掏出了一张药方递给了张哲,这药方写的实在巧妙,各种药材看似相辅相成,实则药性凶猛,一幅就会内脏受损,连续几幅下去看似脉象越来越强,实则内里虚透,不出五日必会因为脏器衰竭而亡! 这药方实在精妙绝伦! “张太医应是知道怎么办了,退下吧。” 张哲拿着药方恭敬的退下了,走出纤蔷殿才觉得活了过来,这公主看似稚嫩,没想到这么心狠手辣! 张哲走以后柳月疑惑的问她:“这药方不是公主和江太医研究了好久才写出来的吗?就这么给了他安全吗?” 景纤纤不甚在意的嗑着瓜子,“药方江仁记得,张哲不会说出去的。” 况且,他也要死了。 张哲的妻子看着是温柔娴静的,但是一个女子身怀万贯家财,没点手段怎么能存活下来?只要把张灏的消息透露给赵氏,自有人料理张哲,再说给糖豆下药的事情难道张哲不知情? 他不死谁死? 没过几天,就传来了太子妃死在东宫的消息,消息传来的时候江仁正在纤蔷殿给清月换药,景纤纤现在想事情的时候越来越爱敲桌子,哒哒哒的敲的江仁头皮发麻。 “江仁,没事让清月教你几招防身?” 江仁低着头都觉得景纤纤的目光不友善。 “微臣遵旨,只是得等清月姑娘的伤再好一些。” 景纤纤皱眉:“这还用说?” 江仁:······是他多嘴了。 除夕终于到了,风吹的更加凛冽,景纤纤让宫人拿了一盏祈福灯来,认认真真的写下“国泰明安”四个大字,虔诚的放了灯。 明年一定是个好年。 楚王站在宫角看着景纤纤放了的祈福灯,等景纤纤回了房以后把那盏灯拿了下来,看到景纤纤秀气的四个大字。 他以为她会写什么如意郎君之类的,没想到她竟是写的这个,这小姑娘倒是比那些整日尸位素餐的大臣强上许多。 楚王把灯拿在手里,又隐在黑夜里。 刚过正月初七,皇上皇后就把景纤纤召到了椒房殿,说她过了年就十五了,要给她选驸马了。 景纤纤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幕,进椒房殿的时候就提前用柳月带的洋葱糊了眼睛,这会儿说哭就哭。 “父皇母后不要我了吗?我才十五岁父皇母后就要把我推出去了吗?是嫌女儿吃太多了吗?” 皇上皇后:······倒是也不必这样 景纤纤的眼泪止不住,洋葱可太辣眼睛了,这会儿她的戏精体质完全爆发,哭声一声比一声高:“父皇难道希望我才十五岁就离开您吗?母后难道希望您才十五岁的女儿就当娘吗?女孩子年纪太小生孩子要一尸两命的。” 景纤纤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柳月太实在了,这洋葱真是个好洋葱。 “女儿还小,还想多待在父皇母后身边,父皇母后不要嫌我。” “况且四皇妹现在这样,整日心情郁郁寡欢,应该多关心四皇妹,先为四皇妹寻一个好人家,这样旁人也不会因为四皇妹腿脚不好就薄待于她。” 景纤纤哭哭啼啼的说了半天,皇上和皇后对视一眼好像觉得挺有道理,但是女儿这拙劣的哭戏真是······ 不怎么样。 出了椒房殿景纤纤就赶紧用湿帕子擦眼睛,擦的眼睛通红了还是想流眼泪,回了椒房殿好久才缓过来。 皇上皇后就把给景橙选婿的事情提上了日程,韩昭仪倒是也配合,不过也说这样的事情还是得景橙自己做主。 景橙即便是瘸了,好歹是个公主,又生得貌美,皇后也挑了许多适龄的公子,没想到景橙一个也看不上,皇后也没办法,就想着等正月十五科考以后看有没有优秀的公子再让她选。 清月的伤渐渐好了,这几日太医院也不上值,就每日去江仁府里教江仁一些保命的招数,景纤纤还特意嘱咐了好好折腾江仁。 江仁在一片寒风中鼻青脸肿的觉得十分委屈,这清月姑娘真不愧是能挡万兵的精兵,只是他要撑不住了啊! ------------ 第三十四章-我想先让你看看 景橙瘸了以后越发不爱走路了,整个人都阴沉了许多,虽然每日也精心打扮,但是整个人还是透出一股阴森森的算计,贴身照顾的宫女都打死了好几个。 韩昭仪看她这副样子实在烦不胜烦,眼下师哥让自己查的事情没有一点眉目,景旭身体却越来越好,景橙整日在自己殿里话也不说,只阴森森的看着院子,最后让宫女去寻了一个轮椅,又肯出门了,每日坐着轮椅让人推出去晒太阳。 过了许久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又变回了以前乖巧柔弱的样子。 越接近正月十五,景纤纤反而越平静,戚洛既然说了会参加科考那就不会食言,这一世周昱不会顺风顺水了。 今天外面下了好大的雪,白茫茫的一片,景纤纤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清月进来了,拂了拂身上的雪。 “公主,王爷说今夜晚些时候要来找您。” 景纤纤从被子里探出了头,“找我?有什么话要说吗?” 清月摇了摇头,实际上心里悄悄说“王爷今天要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了,要用美貌来迷惑您了”! 到了夜间景纤纤裹了一件厚厚的貂皮披风坐在房中等着楚王,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楚王到的时候一身寒气,特意烤了火才走近景纤纤,没叫醒她,静静的等着。景纤纤睡着睡着觉得脖子僵了,要扭一扭脖子的时候就看到了楚王坐在旁边看着她。 “王爷,您来啦。”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困意。 “困了怎么不去床上睡?” 景纤纤打了个哈欠,“清月说王爷要来嘛。” “王爷今日来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楚王顿了顿,看着景纤纤说:“公主,你让江仁治我脸上的伤,现下已经大好了。” 景纤纤眼睛一亮:“是吗?快给我看看。”说完就伸手去摘楚王的面具,楚王也不动,由她把面具摘下来。 前世她记得楚王出征之前样貌一直是好的,现在她都快忘了楚王的样貌了。 面具带着一丝凉意,景纤纤摘下了他的面具,面具下的楚王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她早知道楚王的样貌俊逸非凡,之前觉得太子哥哥和景熙哥哥的样貌已经很好了,现在和楚王一比才觉得远远比不上。 景纤纤有些看呆了,直愣愣的看着楚王。 楚王一双眼睛比隔着面具看更加好看了,黝黑的眼眸里都是她的倒影,景纤纤突然觉得有些脸热,放下面具也不敢看他了。 楚王存心逗她:“怎么了?本王不好看吗?” “好看啊。”景纤纤声音小小的嘟囔,然后又抬头仔细看了看:“不过我看王爷确实是大好 了,都没什么痕迹呢。” “王爷今天来找我要说什么吗?” 景纤纤撑着下巴看着楚王。 啊,王爷真好看。 “没什么。” “只是我想先让你看看。” 景纤纤睡眼迷蒙,屋子里太热映的她双脸绯红,听了楚王的话稍稍清醒了些,“让我先看?” 楚王笑了笑,面色柔和:“是公主派江仁来给我诊治,现在好了当然应该先给公主看。” 景纤纤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看来江仁还是格外费了心力的,改天我替王爷好好嘉奖他。” 楚王:······为什么这都能扯到那个什么也没干的太医身上? 楚王忍了忍,掏了一个锦盒出来,“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啊?“景纤纤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是一支步摇,簪身是红色玉石,坠着好几朵小小的鸢尾花,玉石看着就是极难得的,通体透亮又触手生温。 “真好看。”景纤纤拿起来对着烛火比了比,然后不好意思的说:“王爷给我准备了礼物,我却没有给王爷准备。” “这是谢礼。”楚王看着景纤纤眼睛平静。 “那就多谢王爷啦。” 走出房间楚王站在院子里淋着雪冷静了一番,然后大步离开了。 一过正月十五,轰轰烈烈的科考就开始了,历时一月,半月一期,两次笔试成绩最高者为状元,其二为榜眼,其三探花。 过了半月景纤纤让柳月出去打听消息,第一场戚洛果然名列第一,周昱也不差,紧随其后,第三名是柳缘峥,这个人景纤纤就不认识了,前世她也没听过。 景纤纤觉得更稳了,白天窝在塌上看景熙教景旭射箭,晚上听清月说她出去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生活过的逍遥又自在。 “皇后娘娘今日又召了好多官眷进宫,大约还是为了四公主择婿一事,只是四公主又推拒了,说是等春猎的时候再定。”柳月边给景纤纤擦头发边说着今天打听到的消息。 “别理她,心比天高。” 清月又接上:“近日昭华殿有一个小宫女出宫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看她的脚步不像一般的宫女,是会些功夫的,只是之前昭华殿从来没有派人传递过消息,最近这个小宫人这么频繁的出宫下次我要不要拦下来?” “昭华殿?”景纤纤坐起来认真想了想,“韩昭仪?她想干什么?” 清月摇了摇头,“公主若是想知道,下次她出宫我就截下来。” “现在不用,过段时间再看看。” 韩昭仪其实一点也不关心景橙嫁给什么样的人,原先丽贵人活着的时候两个人互相利用,现在她死了只留下景橙,景橙是真的不中用,丽贵人手下那么多人一个也没留住,连景纤纤也对付不了,原本觉得她的容貌起码能嫁一个高官之人,没想到她竟然瘸了,就算她是个公主,不得驸马宠爱又有什么用。 “你再挑拣的话,皇后未必有那么多耐心再为你选婿了,差不多就行了。”韩昭仪坐在景橙房里,面色冷淡的劝诫她。 景橙低着头不说话。 韩昭仪一看她这幅样子就来气,恨恨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起身走了。 景橙慢慢抬起了头,眼中都是嫉恨。 她就知道,没有一个人是真心为她好的!母妃还在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为自己谋划,母妃死了以后韩昭仪只想让她在朝中寻位高权重的人嫁了,根本不管她是不是喜欢,也不管她嫁过去过的怎么样,这些人都是利用她!还有景纤纤,弄瘸了她的腿以为她什么不知道吗? 景橙捏着拳头狠狠的砸在床上,以为这样她就认命了吗?她偏不! 她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景纤纤跪在她面前道歉!一定要! ------------ 第三十五章-狗男女是不能分开的! 今年的天气回暖的慢,科考第二场笔试的时候楚王、太子和麟王都出席了,只为敬告天下朝廷有礼敬贤士之心。 只是他今天没有戴面具,楚王一进殿中,原本吵嚷的人群就立刻噤声了,原本这楚王带着面具的时候一身肃杀之气就叫人难以接近,现在看着面上大好了,一身矜贵之气又俊朗无比,只是脸色冷若冰霜更难接近了。 庭中还没有比完,关于楚王的“天人之姿”已然传遍了满京城,人人都在说楚王的脸被江太医治好了,看不出半点痕迹,貌比潘安,俊朗无比。 今日参加第二场比试的学子都是第一次见身份这么尊贵的人,太子和麟王贵气天生,楚王俊朗气质冷然自成一派,学子们更是铆足了劲儿想成为人上人。 楚王冷眼打量着之前从小姑娘说的让他砍了脑袋的周昱,此人和戚洛一样,眼睛细长,一看就是精于谋算,面相也不是正直忠义之人,更何况,按小姑娘一贯的眼光,这周昱实在是不怎么俊俏,想到这儿楚王愣了一下,他竟是被那小姑娘传染了,不知不觉间满嘴都是面相占卜俊不俊俏的。 楚王嘴角微扬,轻轻笑了笑。 今日笔试的时辰稍微长了些,各位太师僵持不下,最后还是送到了御书房让皇上钦点的,过了午时名单就晓瑜天下了,状元戚洛,榜眼柳缘峥,探花周昱,都是二十岁上下就早早出人头地了,一时之间京中各家适龄女子都等着一睹风采。 景纤纤听到这个消息顿了顿,前世她是什么瞎了眼的锦鲤体质,偏偏看上周昱,结果再来一次这周昱连个榜眼都够不着,她果真是旺夫啊。 科考才结束,景橙就亲自去了椒房殿,去的时候景纤纤也在,景纤纤看她的裙子比一般的衣裙都长些,大约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脚,她早听清月说了,景橙为了不让自己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右脚的鞋底特意让宫人做厚了些,她又努力练了多日,若是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了。 景纤纤不由得心里感叹一声,她可真是费劲了心思。 景橙进殿就看到了景纤纤,掩盖不住自己眼里的恨意,景纤纤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挑眉看着她,又随意一笑,眼睛的讥讽明晃晃的在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景橙更恨了,她捏了捏自己的掌心,冷静下来,没关系,只要她嫁给了那人,那人自有办法替她报仇。 “母后,儿臣今日来是想求母后成全。” 皇后叫人把她扶起来,“你是挑好驸马人选了吗?”皇后本来还想说若是你挑好了她再派人去说和,也不是她挑好了皇上就硬赐婚的,毕竟都是位高权重之人,也还要顾着男子的意愿,若是不愿意也不好强赐婚,传出去倒叫人非议。 “是,儿臣心悦于新科状元戚洛。” 景纤纤吃糕点吃的差点噎住,柳月拍了拍肩膀给她递了杯水让她把糕点顺下去,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柳月:她好敢说! 景纤纤:戚洛能娶她才怪! 皇后哪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是略想了想问她:“这状元郎本宫也从未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万一他已经有了妻子或者他的样貌品性不如你意呢?” 景橙面色坚定:“儿臣拜读过他的文章,觉得此人心胸宽广胸怀天下,儿臣甚是佩服,希望母后成全。”为了表示郑重,还跪下来叩了头。 皇后应了下来,说今日便会打听这状元郎的家世品性,剩下的她和皇上商议了再说。 景橙点点头退下了。 景橙一走景纤纤就认真的评价:“她毕竟是个公主,嫁给新科状元郎也算匹配。” 皇后斜眼看她:“那你比她还大一岁,为什么不能定亲给新科状元?” 景纤纤抿住嘴不说话了,怎么什么都能扯到定亲上,实在是让人心力交瘁,她擦了擦说了糕点的手,然后看着殿外一边说一边走:“今日吃的太饱了要去消消食”就跑了。 皇后看着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溜之大吉的景纤纤。 柳月好奇的问她:“公主为何同意四公主的话?戚公子心思深沉,四公主嫁给戚公子的话怕是于公主不利。” 景纤纤拍了拍柳月的肩膀赞许的说:“柳月真是越来越聪慧了。”然后又冲柳月眨眨眼问:“那你觉得戚洛会娶景橙吗?” 柳月摇摇头。 戚洛当然不会娶景橙了,因为景橙要嫁给周昱啊! 狗男女是不能分开的! 此事还没成,韩昭仪就知道了消息,冲到景橙屋里狠狠打了景橙一个巴掌。 “你为什么要和皇后说想嫁给状元?”韩昭仪是真的恼怒,她要做的事情还不能暴露,没想到她算计来算计去却被这个小贱人算计了,竟然想嫁给新科状元?痴人说梦! 景熙挨了一巴掌也不恼怒,“韩昭仪急什么?你让我寻个位高权重的,新科状元正炙手可热,若是能成必然对韩昭仪有益,你又何必动气?” “难道是······”景橙故意顿了一下又说:“韩昭仪和新科状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你!” 韩昭仪真的想掐死她,还没等她反驳的时候,景橙又说了一句:“也是,能有什么关系呢?韩昭仪是父皇的女人,自是不会和外人有什么关系的。”说完随意的笑了笑看着韩昭仪。 韩昭仪只觉得晴天霹雳,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她知道了什么?韩昭仪几步冲上去拎住了景尘的衣领,“你知道了什么?” 景尘一把推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会不会知道,我劝韩昭仪不要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否则这件事情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 韩昭仪愣了一下,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就要上来再打景橙一巴掌,景橙一把抓住她的手还了一巴掌,韩昭仪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景橙。 “昭仪小心了,你若是下了什么不该下的手,我父皇案桌上马上就有昭仪的请罪书了,昭仪就算不在乎自己,难道······”景橙凑近韩昭仪耳朵说了什么,韩昭仪顿时僵住,全身冰凉。 景橙坐下来倒了杯水,“韩昭仪请回吧,此事还没有定论呢,日后再说也不迟。” ------------ 第三十六章-这借口也太烂了些 皇上御赐了府邸,新科学子们过了两日开始上朝了,周昱远远打量着戚洛和柳缘峥,原本他早已经打听了今年参加科考的人选,是很有把握成为状元郎的,结果这两人横空出世,平白夺了自己的风头,现下想娶景乐公主怕是没什么指望了,退而求其次娶四公主吗?但是四公主一贯不受宠,娶了怕是于自己的仕途也没什么进益,再拼一把吗? 刚下朝皇上就把新科状元召进了御书房。 戚洛又长高了些,脸上看着沉稳,但是整个人更深不可测了。 “爱卿家中还有什么人?”皇上开门见山,她倒是觉得景橙虽然腿脚不好了,但是样貌和家世还是好的,和状元也是相配。 戚洛心中百转千回,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是······ “臣父母俱亡,家中只有一个妹妹。” 皇上噎了一下,朕是要问这个吗?朕是要问你有没有婚约!家中有没有夫人! “爱卿若是家中没有婚约,朕就将四公主许配于你如何?” 戚洛心下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件事,随后又心下思量,三公主比四公主还长一岁,为何先给四公主选婿?突然又愣了一下,若是皇上说许配三公主他就会答应了吗? 戚洛跪下来:“恕微臣不能答应,微臣早年有一心爱之人,早早病逝了,微臣承诺了此生不会再娶,望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这可怎么办,这一听就是借口啊,他也不好强行赐婚,再说就好像欺负新科状元刚入朝非要让他娶自己女儿似的。 “如此那就算了,爱卿退下吧。” 皇上皇后两人商议了几天还是觉得稍晚一些告诉景橙,等春猎场上她或许就有别的心仪之人了,毕竟她和这新科状元也没见过面,年龄又相差太大,况且景橙还小,再慢慢挑一挑也可以。 景纤纤从皇后嘴里得知戚洛的说辞就觉得他这借口也太烂了些,谁都看得出来他是不想娶,不过戚洛前世一身才学却甘心辅佐周昱,那就是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沉溺儿女情长是理所应当的。 周家的帖子突然多了起来,今日这个请去喝茶,明日那个请去赏花,反正周夫人日日忙着赴宴。 今天终于得空了把楚王叫回来一起用晚膳,饭桌上提起来说好几家官眷上门都要来给楚王提亲,楚王眉毛都不动一下,专心致志的吃饭。 周夫人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才慢慢开口:“怀之啊,我看赵太师家的嫡女就很不错,春猎那日你仔细瞧瞧?” 周如安咬着筷子想着今天她母亲必然又要十分生气了,果然表哥什么反应也没有,眼睛还是专心的落在饭上。 周夫人真是要气坏了,这孩子从小就不听管教,不让他进军营他不听,不让他去打仗他不听,现在让他成亲他还不愿意。 “你都多大了,跟你年龄相仿的孩子都会跑了,你若是不回话我就自己给你定下了。” 楚王的筷子嗒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姑母,上次我就告诉过您,成亲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成亲的。” 周夫人一脸着急:“什么时候才时辰到了?我现在先给你把赵姑娘娶过门当正妃,到时候你若是再有喜欢的再娶进来当侧妃不就好了?” “姑母,你若是实在喜欢,就多给我姑父纳几房小妾吧,我看姑父房中只有姑母一个甚是清净。” 周夫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个混账,说的这是什么话!” 楚王眸色幽深淡淡开口:“姑母应当是不在意的,所以给如安挑的夫婿都是家中有侍妾的。” 周如安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又捎带她,这回一定要把他房里那把宝剑拿过来! “你!” 楚王坐着纹丝不动:“这件事情姑母莫要再插手了。” 楚王走后周夫人还在说,说他现在没有小时候听话了,说他现在越来越不尊敬她了,听的周如安实在心里不痛快,干脆丢下筷子也不吃了。 “母亲是真的为了表哥好吗?难道不是因为我不是男子所以一直想把表哥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吗?” 在房中来回踱步的周夫人突然脚步顿住,目光如炬的看着周如安。 “母亲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从小到大你掺和了表哥多少事?除了从军这件事情表哥没有听你的,其他的什么不是由着你?我呢?母亲可管过我?” 周如安轻轻笑了一下:“若不是表哥带我从军,我怕是现在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不管你?除了你表哥,我近来不也是为你四处奔走寻一个好的夫家吗?”周夫人疾言厉色的反驳。 “为我?”周如安站起来几步走到周夫人面前,“母亲是为我吗?表哥身份如此贵重都只想娶心仪之人,母亲给我挑?母亲问过我是否喜欢吗?母亲只看家世样貌,却不问问我嫁给家中侍妾一大堆的男人是否愿意吗?母亲既然心胸这么宽广,这么多年为何不让父亲纳妾?外人道你们夫妻举案齐眉,母亲心里最清楚你们是不是举案齐眉!” 啪! 周夫人一巴掌打在周如安脸上。 周如安眼中没有泪,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她敬重表哥自然不会妒忌他,只是母亲,太让她寒心了。 “我瞧母亲大约也是不需要我这个女儿的,以后我就不来碍母亲的眼了。”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周如安到楚王府的时候楚王在院中在做一把弩箭,她微微收拾了一下心情,嬉笑着走过去:“表哥在做什么呢?” 楚王抬头看她一眼,就看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 “挨打了?” 周如安坐下了垮了脸,这表哥惯会拆台。 “就住在这儿吧,你若是有相中的公子,本王自会为你操心的。” 周如安不知道是不是初春的风吹进了眼睛,只觉得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 第三十七章-平步青云了 轰轰烈烈的春猎开始了,去年秋天的射箭比试出了意外,今年更是谨慎,圈了一大片山林供大家狩猎。 太子政务繁忙没有到场,二皇嫂已经显怀了,麟王也没有到场,景纤纤就不一样了,她今日特地来就是想看看周昱这个狗男人的。 景纤纤远远的就瞧见了江仁,还特地穿了骑射装,呦,看来清月的训练颇有成效啊。 景旭笑着看向了清月:“看来清月姑娘的训练颇有成效,江太医看着是健壮了许多。” 清月撇撇嘴:“江仁眼睛不行。” 景纤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戚洛带了戚怀来,兄妹两个坐着也不和别人搭话,戚洛打量了一眼坐在正中间景纤纤,她倒是和原来一样,还是明媚耀眼的,戚怀探头探脑的也不知道在找谁。 周昱坐在位置上远远看着正中间一身贵气的男子和女子,男子看着年龄尚小,模样和太子麟王肖似,应当是瑞王殿下,旁边的女子冰肌玉骨,一颦一笑间皆是风华,应当就是皇后的女儿景乐公主了。 若是能娶到她,日后自己就可平步青云了。 周昱捏了捏拳头,今年新科三甲唯有他样貌最为出众,探花又如何,来找他提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以他的样貌,再略施小计,他不信俘获不了美人心。 景纤纤今日没有刻意打扮,但是还是将满场精心装扮的贵女们比了下去,就算她不是公主,如此美貌的女子也是百家求。 楚王到的时候景纤纤都快吃饱了,她知道今日楚王要来,特地戴了楚王送的簪子,自从楚王治好脸之后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露面,原本众多贵女们因为太子和麟王没来脸上满是遗憾,见到楚王之后又都姿态扭捏起来,刻意坐直了身子好展示自己的身躯。 周如安也跟着来了,她第一次跟着楚王来这样的场合,还是因为楚王说今日场上有许多貌美公子她才来的,结果哪有什么貌美公子,除了她表哥最貌美的就是这个一股脑冲过来的小姑娘了。 景纤纤气喘吁吁的跑到楚王面前,带着股干果香。 楚王远远的看着她戴着簪子跑过来,簪子上的鸢尾花随着她的动作也蹦蹦跳跳的。 “王爷,你来啦。”景纤纤特意把头往前凑了凑让他好看清楚头上的簪子,周如安在旁边看着景纤纤头上的簪子惊奇的说:“哎,表哥这不是···” 楚王侧头看了她一眼暗含警告,周如安赶紧闭了嘴,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小姑娘觉得甚是眼熟,才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去年乞巧节表哥在街上拦住的那个小姑娘嘛! “是你啊,越长越好看了。”周如安边说边凑到景纤纤身边仔仔细细的看着她的眉眼。 景纤纤乖巧的叫了一声:“如安姐姐。”虽然那天哭哭啼啼的不太记得,后来清月一说也知道了,周如安是楚王唯一一个表妹,从小也是带到军营里历练的,和楚王站在一起虽为女子却也有一股军中之人的飒爽。 周如安被这一声如安姐姐叫的心花怒放的,她跟着楚王在军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景纤纤这样可爱又温软的小姑娘在她身边,景纤纤比去年长高了,但是比周如安还是差一些,周如安伸手戳了戳景纤纤的脸,哎,软软的,更喜欢了。 景纤纤站着不动,她也知道周如安没有恶意,都是女孩子嘛,戳戳脸没什么,周如安伸手还要再戳一下,楚王一把打掉了她的手,看了她一眼。 周如安不满的回瞪了一眼,你不能摸还不让我摸?霸道! 楚王看着景纤纤一幅乖乖巧巧让周如安戳脸的样子就觉得心底一片柔软,冲身后的阑奇示意了一下,阑奇拿着一个大盒子走上前来。 楚王打开箱子拿出了一把设计精巧的小弩,递给景纤纤,弩身的颜色都是他细细涂过的,周如安看着才恍然大悟,原来表哥前两天这么精心做的小弩是要给这小姑娘的。 “这是送给我的吗?”景纤纤面上欢喜却不敢伸手去接,看看小弩又看看楚王。 “送给你的。” 景纤纤眼里满是惊喜,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她左看看右看看,也不知道怎么用,又不敢随便掰,然后纠结的开口:“王爷,这怎么用啊?” 周如安拍了一把自己的胸脯:“我教你。” 景纤纤眼睛亮了亮:“那谢谢如安姐姐了!” 楚王突然觉得带她来干什么?不过这样的场合人这么多,也不好和她单独在一起待太久了。 景纤纤拉着周如安就往中间正座上走去,周如安虽然傻但是也没傻到那个地步啊,眼见着景纤纤拉自己坐到了主位上,挤眉弄眼的看着楚王。 楚王不看她,转身走了。 直到柳月张嘴说:“公主,是不是要为这位姑娘加位子?”景纤纤嗯嗯嗯的点头挥了挥手。 周如安干巴巴的张了张嘴:“公主?” 清月凑上来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这是景乐公主。” 周如安这下是真的干巴巴了,正要站起来请罪,景纤纤一把把她按住。 “如安姐姐不要客气,这样就生分了。” 周如安吞了吞口水,天啊,她刚刚戳了公主的脸! 这根手指要供起来! “公主,微臣刚才不是故意戳公主的脸的,公主不要怪罪。” 景纤纤奇怪的看着她,为什么要怕她,她那么凶吗? “如安姐姐叫我纤纤就好,你若是喜欢戳我就天天给你戳呀,只是如安姐姐不要与我生分。”景纤纤拉着周如安的袖子又撒了撒娇。 清月和柳月最受不了她撒娇了,之前柳月不给她吃糕点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撒娇的,每次都奏效。 一个白白嫩嫩又好看的小姑娘嘟着嘴和自己撒娇,周如安心都要化了,她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软和的小姑娘,一时没忍住,又伸手戳了戳景纤纤的脸,景纤纤没忍住,笑了出来。 有这么好戳吗?她怎么不觉得。 周如安敛了敛心神,认真的教景纤纤怎么用这小弩。 ------------ 第三十八章-公主不可能吃亏的 坐在远处的赵娴有些坐不住了,楚王出征之前她就偷偷爱慕楚王,就算楚王出征回来毁了容她也没有改变初心,眼下楚王的脸全然大好,她自然更是欢喜,好不容易周夫人松了口给楚王议亲,也和母亲提过几次了,眼下终于快成了,没想到昨日周夫人亲自上门说之前议亲都是她自作主张楚王并不知情,现下楚王不愿意,她也不好强硬了。 她母亲虽然生气却也不好说什么,她磨了好几日父亲也终于答应她会向太子提一提,父亲毕竟是太子的启蒙老师,这点面子太子不会不给,只是连一日都还不够,太子就告诉他楚王已经有心上人,此生再不会娶旁人了。 去年秋天射箭比试她刻意接近景乐公主就是因为听了京中的流言说楚王待景乐公主格外亲近,没想到景乐公主那么不给面子,只是照她打听的消息来看,景乐公主是主动巴结楚王的,难道楚王喜欢这样主动的? 赵娴心下有了盘算,垂下了眼。 景纤纤周如安和景旭三人聊得火热的时候,景橙来了,她今天刻意打扮了,看着就贵气,好似是怕别人小瞧了她,硬生生的让人看不出异样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来,她刻意打量了一眼坐着的众人,她已经听宫人说楚王已然大好了,容貌比原来更盛,但是现在看到还是呼吸窒了一瞬。 眼下坐着的公子竟没人能与他相抗,一身白衣气质出尘,沉下脸安静的泡茶,好似这场内的喧嚣都与他无关,但是这些贵女的眼光还是有意无意的落在他身上。 景橙现在对楚王不抱什么希望了,从麟王婚宴上她就知道她的小心思是瞒不过楚王的,她没有母亲的心机算计,就算真的嫁给楚王也活不下来的,更何况眼下她看好一个更好的驸马人选了。她眼神往围坐的人里转了一圈,看见三张颇为脸生的面孔,就知道他们是今年的科考三甲了,按座位次序她一眼就看到了戚洛。 除了楚王就是戚洛了,改天她要去父皇面前多哭一哭,如果父皇能直接赐婚就好了。 秋猎开始了,大家都三三两两的结伴走向了山林,景纤纤拿着自己的小弩意气风发的走在前头,周如安和清月跟着她。 周如安和清月絮絮叨叨的聊天:“表哥是什么时候认识纤纤的?怎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清月心说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还是认真想了想回答说:“去年王爷出征回来的时候就认识了。” 周如安惊讶的张大嘴巴,意思是表哥早就喜欢纤纤了? 只会用鼻孔看人的表哥竟然早就喜欢纤纤了? 周如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吓了景纤纤一跳,正要回头也吓吓她的时候,就看见一只正在悠闲的四处吃草的灰兔子。 “嘘嘘嘘。”她边打手势边招呼周如安和清月蹲下来。 周如安蹲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纤纤,检验你技术的时候到了,别直接射死了,咱们抓回去养着。” 景纤纤身负重任认真的点了点头,拿起了小弩认真的比划着,一箭一箭的射出去,射出的箭在兔子身边围了一个圈,她原本射箭就不差,还没等她和周如安邀功呢,远处一只箭嗖的射中了兔子,兔子挣扎了一下,死了。 景纤纤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舍不得杀的兔子一身血躺着动也不动了,倏地抬头看着箭射出来的方向,见赵娴款款走过来。 “公主,实在恕罪,我远远看着这兔子一跳一跳的,见公主射了那么多箭都射不中,就想替公主猎了。” 周如安和清月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赵娴,又悄悄附在清月耳边说:“这姑娘是谁家的?敢找公主的茬?” 清月看着她一脸的“你们这些无知小民根本不知道我家公主的魅力”,还是悄悄和周如安说:“公主不可能吃亏的。” 赵娴心下得意,她虽然不能明面上怎么样,但是这样的小手段谅景纤纤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刚才她远远的就看到景纤纤在逗这只兔子,眼看着快抓到了,她才一箭射死,就是想给她点不痛快。 景纤纤不说话,看着赵娴眼神越来越冷,这和前世景橙的手段是一样的,上不得台面又让人无比膈应! 她抓紧了手里的弩,“京中一直流言本公主性情跋扈,我看上次赵姑娘并没有切身体会到,今日就让你体会一下我有多跋扈。”说完拿起了手里的弩对准了赵娴。 赵娴心下大骇,不由得退后两步,难不成她还想在这山林中杀了自己?却听到身后隐隐约约有人声传来,稍稍安了些心,有人来了就好,她就有顾忌不会伤自己的性命。 下一秒景纤纤按下了开关,弩箭快速的带着杀伤力冲赵娴而去,射中了她的发髻,赵娴抵挡不住弩箭的冲击力不由得狼狈的后退,直到发髻上的弩箭重重的插入身后的树干里,没等赵娴反应过来,景纤纤快速将下一只箭上了膛,冲着赵娴又按下了开关。 这一箭冲着赵娴的胳膊过去,划破了她的衣服,也割破了她胳膊上大半的皮肉,赵娴痛苦的大叫一声。 “即便你是公主,凭什么无缘无故射伤我?我定会要禀告父亲上奏!”赵娴的发髻被箭穿过动弹不得,一动觉得扯得头皮都要裂了,足见这弩的杀伤力多大。 景纤纤懒得跟她废话,回身把手里的弩递给清月,又把清月随身的佩剑抽出来,剑身泛着清冷的光,景纤纤提着剑走近赵娴。 赵娴惊恐的睁大了眼睛,难不成她真的敢在这山林里杀了自己? 周如安见清月一点也不着急,她也不着急了,老神在在的看着景纤纤。 景纤纤笑眯眯的看着赵娴:“今日必定会是赵姑娘终身难忘的一天,赵姑娘可老实待着,不要乱动,本公主柔弱的很,下手可没有准头。”然后拿起剑猛地朝赵娴头上砍去。 ------------ 第三十九章-也算你给它一个好归宿了 赵娴吓得瞳孔放大,尖叫一声闭上了眼,霎时觉得自己头发上的阻力没有了,一时之间腿软跌坐下来,她抬头一看,那只射进自己发髻的箭还在那里,上面还挂着长长短短的头发,赵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因为发髻被砍断了,身后的长发也都掉下来,短短的头发垂在肩膀上,头顶的头发因为太短了全部炸起来。 周如安一时之间也说不出她这样像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赵娴眼睛越睁越大,抓着自己满地的头发,抬头看向了收了剑越走越远的景纤纤,发了疯似的就要扑过去,哪知景纤纤和背后有眼睛一样立马回头举起剑搭在了她肩膀上,赵娴不敢动了。 远处的周如安啧啧啧的感叹了一声:“纤纤这一手帅啊,你教的吗?” 清月颇为欣慰的点点头,公主的悟性比江仁高多了。 “公主今日折辱与我,还不如就在这山林之中把我杀了!”赵娴眼神愤恨,她早听说过周佳因言行无状被景乐公主剪了头发,没想到今天轮到她了!现在她的头发已然救不回来了,她一个堂堂太师之女,公主又怎么了!如此跋扈难道不应该受点教训吗! 她心里恨,摘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怕什么,就当今日被断了发失心疯了,也要伤她一丝! 景纤纤看赵娴的动作微微扬了扬眉退后了一步,这赵娴倒是个有骨气的,有仇当场就想报,可惜是个没脑子的。 清月正要上前,周如安一把拉住她,冲她努努嘴,清月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景纤纤身边的楚王,楚王一把挥开了赵娴的手,赵娴的胳膊一时之间震的有些麻,站不住脚又跌坐在地上,手臂开始发抖,阵阵疼痛从手腕传来。 “王爷,明明是她先伤我的。”赵娴看着护在景纤纤前面的楚王,泪水涟涟。手腕和肩膀的痛哪里比得上心里的痛,明明是她先爱慕他的!就因为景纤纤不要脸整日贴着他,他就喜欢她吗? 她也可以!她的样貌不比景纤纤差,现在这个贱人把她的头发弄成这样!楚王还护着她! “王爷,景乐公主虽贵为公主,但是如此跋扈难道王爷您还护着她吗?就因为我先她一步射杀了一只兔子,公主就如此责难与我,难道这世间没有王法吗?”赵娴声泪俱下的控诉,举着发抖的手指着景纤纤,虽然头发一团糟,但是哭哭啼啼的倒也是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 景纤纤看的咂舌,想着这么一出好戏怎么景橙没看到呢,好遗憾啊,得让景橙多和这赵娴学学,人外有人啊,赵娴这个哭哭啼啼的演技就比景橙强多了,景橙都没有几滴眼泪,赵娴哭的真诚多了。 景纤纤哪里知道赵娴是真哭,她从小养尊处优,赵太师虽然女儿众多但是最疼这个嫡女,眼下她肩膀流着血,手腕又抽痛,又看着自己爱慕之人一心护着自己恨的人,伤心是真的伤心,哭也是真的哭。 景纤纤被楚王挡在身后,露出个小脑袋嘲讽了一句:“那兔子是本公主先发现的,本公主还没怪你突然出箭吓我一跳呢,再说你箭术不精射中了本公主怎么办?本公主没砍你的脑袋都是心善了。”说完还哼了一声,又把头缩回去了。 赵娴恨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指着景纤纤大声叫骂:“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父亲上奏!你如此歹毒必要受到惩戒!” 楚王原本懒的开口,听到这话心下盛怒,正要开口,远远的一个男人走近:“公主身份尊贵,姑娘说这话怕是不妥,即便公主有什么不对,也轮不到姑娘在这儿指责。” 景纤纤身体一僵,这声音她死都不会忘! 她从楚王身后探出头来,抓住了楚王的衣袖,果然是周昱,看到她在看他,还特意打开扇子扇了扇,一幅风流才子的模样。她抓着楚王袖子的手越来越紧,怕自己一时没忍住冲出去杀了这个不要脸的狗男人! 他这是要干什么?以为说了这两句话她又会跟前世一样没脑子的扑上去吗?今天穿的一身绿色衣服一看就是烂菜叶!都看过楚王这么俊俏的人了还能看上你?做梦! 楚王明显觉得景纤纤全身又散发出和乞巧节那天一样的惊惧愤恨,他偏头看了一眼,小姑娘眼睛里要喷出火了,整个人像一头小兽,好像下一秒就要过去杀了周昱。 楚王嗓子轻轻的咳了一声,把景纤纤的神志拉回来了一些,景纤纤抬头看他,眼里又满是委屈:“王爷。” “我知道,这山林还有许多野兔子,让如安再给你抓一只。” 景纤纤委屈的瘪瘪嘴,还是点了点头,让周如安拉着走了。 你才不知道呢,周昱这个狗男人得砍了头才老实。 周昱眼睁睁的看着楚王和景纤纤亲密的交流,想了想京中今日盛传的流言,难道这公主真的心悦于楚王?又察觉出这景乐公主看自己的目光实在不友善,心道今日实在是草率了。 这下难办了。 景纤纤一走,楚王收敛起自己的温和,周昱虽然没看出什么,但是也觉得他不喜自己,也不好说什么,行了礼转身走了。 赵娴还想说什么,楚王一身肃杀之气走近,越近赵娴越头皮发麻,楚王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下次若是再口无遮拦,本王就拔了你的舌头。” 赵娴只觉得她头皮发麻到不能思考了,掐着手让自己清醒,正要开口,就见楚王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赵娴面无人色,看着楚王的背影。 景纤纤兴致缺缺,周如安和清月为了哄她开心,抓了好多兔子,景纤纤都叹口气:“都不是刚刚那只了。” 周如安一脸纠结,然后提出了一个自己觉得特别合适的建议:“那我把那只兔子拿回来给你烤了吃?也算你给它一个好归宿了?” 气的景纤纤追着她打了半个山林。 ------------ 第四十章-你还要不要脸? 景纤纤最后还是挑了一只灰色的小兔子抱回去养了,总不能让赵娴那个疯女人搅了兴致。 春猎还没结束,赵娴头发被景纤纤砍断的事情就传遍了,各家贵女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都说这景乐公主也太跋扈了些。 景纤纤倒是无所谓,温柔可人有什么用?还不是死,管别人说什么呢。 倒是这周昱,有意无意的在人前替景纤纤说好话,次数多了众人打趣他是不是仰慕国色天香的景乐公主,他也笑而不语,传到景纤纤耳朵里真是让她恶心无比,或者前世周昱就用过这些手段她不知道,现在想来是真的令人恶心。 终于有一次景纤纤去东宫遇到众多官眷夫人,王莹有意无意的提起这件事,景纤纤才认真的说:“周探花必是属癞蛤蟆的吧?” “要不然总是想吃天鹅肉呢?” 这话在京中沸沸扬扬了好几日,众人就都知道这探花郎是为了攀附皇室啊,可惜景乐公主不吃这一套啊。 景纤纤冥思苦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到给楚王回什么礼了,她记得去年新年的时候朝臣们进贡了一柄佩剑,父皇说了好几次实在是一把好剑,他又用不上,又舍不得给麟王哥哥,她去找父皇要来送给楚王,也算她的回礼了。 景纤纤风风火火的去御书房找皇上,进去以后就看到景橙跪在地上,皇上面色不愉的看着景橙,眼神示意景纤纤等一等,景纤纤轻手轻脚的坐到了最下首的凳子上。 “父皇,儿臣这个样子您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吗?如果没有这件事情,儿臣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现在腿瘸了,难道儿臣挑个夫婿父皇都不能随着儿臣的心意吗?”景橙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景纤纤都看出来父皇不耐烦了,景橙还是咄咄逼人,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请父皇赐婚于她和戚洛,坐上的皇上终于忍不住了。 “不是朕不赐婚,是原先朕已经和戚洛提过了,戚洛说他原本有一心爱之人,早已经亡故了,现下不愿再娶,你还要朕说什么?” 景橙还是把头埋着:“父皇明知道他这是推脱之词,父皇直接下旨赐婚就好了,待儿臣嫁过去,儿臣自有办法!” 皇上的脸色更难看了。 景纤纤也忍不住了,她还真以为她国色天香呢?戚洛此人深不可测,况且她和戚洛撑死了也就上次春猎见了一面,前世她不是对周昱要死要活的吗?怎么这会儿非要嫁给戚洛呢? 难道她知道了戚洛的什么秘密? 但是清月说景橙这几个月也就是待在昭华殿,难道是在昭华殿有什么她没发现的秘密?景纤纤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这不符合景橙的性格。 “你非要逼朕说实情?” “朕早就找过戚洛提过这件事情了,状元郎对妻子一片痴心,说如果朕强行赐婚他就递交辞呈还乡或者朕直接赐死他,他死也不愿违背对妻子的诺言,他都如此了朕还能再提吗?” 景橙身躯一震,她实在没想到戚洛这么强硬,虽说她不是真心爱慕于戚洛,但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心下觉得难堪,但是除了戚洛谁还能替她报仇呢? 她手里握着戚洛的把柄,只能是戚洛! “父皇,就算驸马是平民儿臣也绝对不会嫌弃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戚洛不能死,但是她一定要嫁给戚洛。 “你还要不要脸?人家都说了死也不要你了你怎么还往上贴呢?”景纤纤实在好奇,走了上来。 景橙才发现景纤纤也在,回头愤恨的看着她,“这与三皇姐有什么关系?我现如今到了这种地步,三皇姐难道不是推手吗?三皇姐难道没有害我吗?现在我只是想争取自己的幸福,三皇姐难道也要阻止吗?” “你给朕闭嘴!”皇上拿起案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向了景橙。 景纤纤冷笑一声,没了丽贵人的景橙就是个绣花枕头,她连她母妃的一星半点都没学会,“四皇妹说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难道是我指使你母妃和别人私通的?难道是我把孩子塞到你母妃肚子里的?难道是我教你不顾廉耻倒贴男人的?” “你!” 景纤纤抱着胳膊站着,她就是要一遍一遍的提起这件事,就是要一次一次的让父皇想起这件事,父皇母后太心善了,才会存了对景橙的一丝仁善之心,哪怕丽贵人死是因为私通这样难听的罪名,父皇还是费心为景橙寻一个好驸马。 “四皇妹还是不要太为难父皇了,难不成要为了你让一个新科状元郎辞官回乡?四皇妹难道不怕天下人笑话?” “好了。” 皇上疲惫的声音传来。 “这件事过两天再说。” “父皇······” “你闭嘴!你以为有一个私通侍卫的母妃你还能活下来吗?若不是皇后心善你就该和你母妃一样都死在冷宫里!” 景橙肩膀垮下来,低下了头。 景橙一走,景纤纤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说要那柄佩剑实在是不合适,随意扯了一个来请安的幌子就退下了。 回了纤蔷殿她越想越觉得昭华殿中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想起身去景旭房中问问,又觉得景旭未必知道什么,白白让他跟着操心,又一个人在塌上翻滚了好久。 快到傍晚的时候柳月说周如安递了信进来,说邀请她后天去郊外吃烤肉,就把那只兔子烤了,省得景纤纤惦记,气得她又哼哼了半天。 ------------ 第四十一章-今日不吃明日就不能吃了 赵娴的头发被砍断了,虽然赵太师没有上折子,但是京中还是传遍了,都说这景乐公主越来越跋扈了,剪了周佳的头发不算,这次春猎又无故砍断了赵娴的头发,一时之间京中议论纷纷,皇后都忍不住叫了景纤纤去椒房殿说了半晌话,景纤纤以为母后要训斥她了,没想到皇后说了半天的意思是“下次剪人头发的时候挑个人少的地方”,景纤纤就乐了,十分认真的接受了母后的教诲。 景纤纤和景旭特意穿了舒服普通的衣服,带着柳月和清月出门去楚王府吃烤肉了。 周如安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住在楚王府没几天就把楚王府的后院倒腾的干干净净的,专门倒腾出一个吃烤肉的地方,研究了好几天,终于研究好了,就忙不迭的给景纤纤和景旭下帖子。 景纤纤和景旭到的时候,江仁正好也来了。周如安小脸烟熏火燎的都快看不出来了,楚王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悠闲的喝着茶也不搭把手,还是江仁帮她把火点着的。 “王爷,我来啦。” 景纤纤坐到楚王身边讨好的笑了笑,楚王打量了她一眼,今日怎么不戴着簪子了? 几个人笑闹了好久才烤好了一只羊,还半生不熟的没法吃,还是老老实实的坐着让府上的厨子烤,几个人坐下来聊天。 “我母亲前两日来说为我看好了一门亲事,大理寺卿家的吴雷。”周如安大大咧咧的喝了口酒,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景纤纤想了半天才终于想起来谁是吴雷,然后试探的问清月:“不拘一格兄?”,清月点点头。 这是景纤纤闲来无事自己写来玩的,这吴雷前世喜欢景橙喜欢的不得了,景橙又喜欢周昱喜欢的不得了,吴雷知道景橙喜欢周昱以后竟然心甘情愿供周昱差遣,后来景橙嫁给周昱吴雷还添了许多嫁妆,景纤纤觉得十分感慨,就亲切的称吴雷为“不拘一格兄”。 周如安顿时来了兴趣:“什么叫不拘一格兄?” 景纤纤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然后说:“我粗略的算了算你和吴雷的命格,你俩不合,换一个吧。” 江仁手抖了抖,公主又要开始摆摊了吗? 周如安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我母亲说她去城外的寺庙里请大师算过了,我俩的八字极为合适,天造地设的一对。” 景纤纤抿着嘴不说话了,刨人生意,不行不行。 楚王嘴角微微扬起,慢悠悠的开口:“那只是姑母的意思,你可喜欢?” “对对对。”景纤纤看到楚王为她解围,捣蒜似的点头。 周如安挠挠头,“我也不知,只是母亲也说了,寺庙的大师看吴雷的八字,他这辈子也不会有侍妾,我就觉得十分满意。” 景纤纤低着头沉思了一下,要不要告诉她算命都是骗人的?然后又腹诽,他可不没有侍妾吗?他一辈子就为景橙生为景橙死,连个媳妇都没有,这股劲儿用在考科举上,每年都是个大状元。 “不是这样的周姑娘。”江仁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嘴。“成亲不是得两情相悦才好吗?如果你做这件事情只是为了迎合别人,自己一点也不快乐的话,为什么要做呢?” 江仁前段时间为楚王治脸经常来楚王府,和周如安也熟识了,完全站在朋友的角度说了自己的想法。 景纤纤倒是十分赞同,又接了一句:“而且吴雷真的不行。” 楚王又打量着吃的满嘴油的小姑娘,这和她说景橙不行是一个语气,她又知道什么了? 楚王义正言辞的说:“大理寺卿就这一个儿子,城外的大师也算了这吴雷不会有侍妾,我姑母满意的不得了,莫非这位大师算得和纤纤大师算得不一样?如此说来那就是那寺庙里的大师是诓骗人的,明日就去把他逮了关进天牢。” 景纤纤一点也不心虚十分认真的点头,楚王看着真是哭笑不得。 “如安姐姐嫁人合该挑一个自己喜欢的,若是今年没有那就明年,明年没有那就后年,为什么必须今年呢?又不是这烤熟的羊,今日不吃明日就不能吃了。” 几个人听了她的比喻都笑了出来,但是仔细想想又颇有道理。 景纤纤埋头苦吃,楚王府上的厨子甚合她的心意,她一定要要过来! 把盘子里的最后一点吃完,景纤纤还要再要一点的时候,楚王拿走了她的筷子,“不准吃了,你今日吃的太多了,再吃要积食了。” 景纤纤着急的边抢筷子边说:“不会的王爷,我一会走回去,等我走回去就消食了。” 楚王不说话,看着她面色严肃的摇摇头,景纤纤委屈的撇撇嘴,老老实实坐下了。 柳月和清月看着真是太羡慕了,她们要是有王爷的魄力就不至于总是让公主哄骗着吃糕点了。 景旭看在眼里,又想起之前景纤纤神神秘秘的跟他说她要好好讨好楚王的话,心下了然,他上次就发现了,这哪里像是她说的她讨好楚王? 这傻姐姐,还沾沾自喜她的缠人计划有成效呢。 景纤纤果真是吃多了,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觉得胃里胀气,清月宫里溜了一圈,见她还没睡,就附在她耳边说了一通。 景纤纤挑挑眉,这景橙倒是真能豁出去,这样她就更好奇了。 过几日就是太子的生辰宴了,景纤纤想了好久也不知道送什么生辰礼,又听皇后说太子生辰宴会昭告天下将王侧妃晋为正妃,心下高兴,就翻箱倒柜找了一个九连环给糖豆,也算是给太子送礼了。 太子的生辰宴真真是热闹,除了楚王说有公务在身没有到场,能叫上的朝臣都来了,贺礼都送了一屋子。景纤纤吃着菜都凉了还不散,起身去了后院里吹风,周昱眼疾手快,看着她出去就跟了上去。 景纤纤走了几步停在院子里,想了想又站在烛火明亮的廊下,周昱脚步有些游移,但还是走上前去。 清月早就告诉她周昱跟上来了,景纤纤才特意选了这么一个亮堂的地方,要不然一会儿别人听不着怎么办。 ------------ 第四十二章-没有自知之明 周昱走过来抱拳,“公主可是有些累了?我送公主回宫可好?” 景纤纤真是烦透了他这幅样子,周昱想靠她平步青云的心都写在脸上了,怎么她前世就是看不出来呢?她借着烛火打量了一番周昱。 周昱察觉到她的目光不由得更挺直了腰板。 景纤纤越看越皱眉,怪不得那些话本子上都说女子一旦喜欢上一个男子,便会十分盲目,眼下她看周昱根本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啊。 俊俏吗?完全没有王爷俊俏啊。 有才学吗?也没有王爷有才学啊,王爷多厉害,又会打仗又会做弩还会做玉簪。 武艺高强吗?他是会些武功但是跟王爷一比完全不够看啊。 那她前世为什么要死要活嫁给他?被他下了降头吗?景纤纤突然反应过来想了一下,怎么好拿周昱这个狗东西和王爷比。 “我现在还不想回去,周大人若是想回去就自己回去吧,太子哥哥不会怪罪你的。”景纤纤说完转身就要走。 周昱就是要套近乎的,现在话都没说两句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又急急的叫:“公主,上次春猎微臣见公主喜爱小动物,微臣家中有一只颇有灵性的灰兔子,公主若是喜欢微臣可以送给公主。” 前世可没有这些的。 前世她在秦茹的撮合以及周昱一次次的“英雄救美”下就对周昱芳心暗许,死活要嫁给他,现在想起来周昱对她也没有用什么心,但是每件礼物正好能送到她心坎儿上,她想看话本,周昱第二天就让人送进宫,她上午说想吃城东的糕点,周昱下午就派人送进来。她猪油蒙了心总是说什么她和周昱心有灵犀,现在看来没有内应能做到吗? 谁是内应呢?这么看来,周昱身上好像还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那就不能这么容易杀了他了。 景纤纤走近看着周昱,开口问:“周大人要不要听一个癞蛤蟆的故事?” 周昱愣了一下,面上露出了难堪,他今日也是鼓起了勇气来的,想着这景纤纤应当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他的脸面。 “微臣只是见公主实在喜欢那只小兔子,正好微臣家中有一只,想送给公主而已。” “周大人恐怕不知,天鹅喜欢的兔子一般都不是癞蛤蟆养的。”周昱能明显感觉到景纤纤语气里的恶意和轻蔑,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景纤纤说完就走远了。 远远的一个人影听完了两人的对话隐在门后不见了。 景纤纤也没心情待在东宫了,和清月柳月走回宫的路上开始聊天。 “清月,王爷最近有什么公务啊?” 清月摇摇头:“属下也不知,只是最近听军中的人说最近岐山上有一群训练有素的山匪,地方官剿灭了几次都失败了,怕是要京中派兵出去了。” “山匪?”景纤纤回忆了一遍,前世她可没有听说有什么山匪要剿灭的。 “对,听他们说那些山匪悄无声息就扎根在岐山了,烧杀掳掠搅得当地村民苦不堪言,好似陛下有意命王爷前去剿灭,王爷这几日应当是在忙这件事情吧。” 景纤纤刚想问为何派王爷去,又想了想二皇嫂临盆在即,景熙哥哥这个时候是不适合离开京城的,眼下也只有楚王可用了。景纤纤磨了好久终于和父皇把那柄剑要来了,想等王爷离京前送给他。 只是这偌大的景朝,放眼望去都是文官,竟再没有如楚王麟王一般征战沙场之人了。 房中的香薰烟雾萦绕,珍珠门串被风吹动轻轻摇晃着,一个侍女走进来,将手里的信放下又退出去了,塌上的人从屏风后伸出了一只白玉般的青葱手指,打开了信封,女人坐起来露出了脸,细长的眉毛快画入鬓角,白嫩的皮肤似是一掐就要掐出水来,眼角眉间皆是风情,一点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呵,早说了他就是个蠢货,我就是再派多少人助他也是不行的。” 屋外走进来一个颇为干练的侍女低头问:“娘娘,还要再派人去吗?” “再等两天吧,不急。” 侍女应了一声又退下了。 深夜,戚洛坐在书房里低头看着手中的信,看完后就着烛火烧掉,一旁的戚怀问:“哥哥,可是事情不顺利?” 戚洛摇摇头,是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他起疑。 照他查到的信息来看,当今陛下无疑是昏庸残暴软弱无能的,只是他入侍这段时间,看到的情况却完全不是这样,陛下虽于战事方面确实谨小慎微,但是所有的目的都只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政事勤勉,仅有的几个妃子也都是当年为了平衡朝局纳进宫的。 况且现在朝中确实没有能用的大将,麟王毕竟是皇子,以后终究要留在京城的。 虽然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年,知晓内情的官员大多都贬黜了,但是这都和他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哥哥,你可是在想景乐公主?” 戚洛疑惑的偏头看着戚怀:“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哥哥心软了。” 戚怀打开了门,屋里的闷热被外面的寒气冲散了些,“否则哥哥为什么参加科考?当年不是答应了母亲永不入侍的吗?” 戚洛捏了捏眉心:“戚怀,我早教导过你,不可知恩不报。” 戚怀突然走近疾言厉色:“知恩?知什么恩?如果不是当年母亲被杀,我怎么可能病那么多年!” 戚洛坐着不说话,沉静的看着她,戚怀发泄完也知道自己不该对兄长这样,低下了头。 “当年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你只看你想看到的,只听你想听到的,怨念太重,以后这些事情还是少知道的好,去睡吧。” 戚怀急急的开口:“哥哥。” 戚洛低头不看她,提笔开始写信,过了片刻他抬头看着戚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她和母亲太像了,一念会毁了自己,也会毁了旁人。 ------------ 第四十三章-我不相信人人都像你这般嘴硬 楚王忙了好几日,今日终于有闲暇的功夫了,想着好几日没见小姑娘了,正想着怎么诓骗周如安把景纤纤约出来的时候,阑奇说她出宫去麟王府了,麟王妃要生了。 楚王沉默了半晌,麟王妃生孩子他也不好去府上,又安稳的坐在书房里和阑奇交代了许多事,过两日他要去岐山剿匪,把她一个人放在京城实在不放心。 “王爷,您命人日日监视着周昱,近日来报,说周昱买了许多玛瑙,属下一时之间没有查出什么端倪。” 楚王抬头看了一眼阑奇,玛瑙? “什么时候开始的?” 阑奇略思索了一下,“周昱好似一直有这个习惯,去的几家店铺属下也已经调查过了 ,没什么可疑。” 楚王的手在桌子上点啊点,最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了阑奇一跳。 “走吧,带本王去店里看看。” 麟王府里井然有序,下人们进进出出,屋子里顾柔的声音越来越弱,麟王站在门外面色冷峻,背着的手越捏越紧。 景纤纤着急的来回踱步,怎么声音越来越小了,昨日发作起来的时候太晚了,宫门都落了锁,今天她早早就来了怎么还没生出来? 房间里面产婆一声一声的唤着王妃,但是顾柔实在没力气了,她真的想为景熙生下这个孩子,但是她真的没力气了,顾柔感觉到自己嘴里被塞进了参片,耳边似乎是有纤纤的声音。 “嫂嫂,你要是死了我就马上让母后给景熙哥哥再纳几十个侧妃,要是娶回来一个跟秦茹一样的,你的孩子也活不下来,嫂嫂,你再加把力,嫂嫂!” 是啊,留下孩子有什么用,要是跟秦茹一样,她就是死了死的也不安心,顾柔捏紧了拳头又找回了一丝神志。 景纤纤还没说完,景熙带着凉意的手附上了顾柔的脸:“柔儿,别睡,我在这儿陪你呢。” 顾柔被冰的一激灵,睁开了眼看到了眼眶微红的景熙:“产房污秽,王爷进来做······” “不要说话了,攒着力气。”顾柔落了眼泪又咬牙点点头。 景纤纤忍着自己的眼泪,看着房间里的喧嚣,又跑了出去。 “清月,你快去找江仁,让他在这儿等着,快点快点!” 清月点点头,脚下生风走了。 景纤纤坐在廊下听着产房里的声音心急如焚,产房里现在有景熙哥哥大约也是用不着她了,麟王府里现在也是有太医等着的,说已经给王妃灌了好几碗催产汤了,没有一点作用,没等景纤纤骂他们有什么用,清月捏着江仁的领子就把人拎来了,江仁看起来已经迷糊了,头发乱乱的,景纤纤连忙让太医把药方拿过来给他看看这药方还缺什么,顾柔快生产的时候她也让江仁诊过脉,江仁也知道顾柔的体质,快速的又写了一张药方让下人去煎药。 江仁写完药方手还是抖的,这清月姑娘实在是,力气太大了,一路上拎着他的脖领子硬是飞过来的,路上还一直嫌弃他是个男的,说若是公主的话直接抱着腰又能少一半时间。 江仁也不好还嘴,怕清月是个脾气大的再把他从房顶上扔下来。 一碗浓浓的药灌下去,没过一会儿屋中就传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屋里的产婆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声的报喜。 “恭喜麟王,王妃平安产下一女。” 景纤纤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把柳月扯过来说了两句话,柳月点点头退下了。 顾柔累极了,沉沉的睡着了,景纤纤进去的时候就见景熙整个人僵硬的抱着孩子动也不敢动,这么小这么软的孩子,红红皱皱的,景熙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发麻,略抱了抱就把孩子给了乳母。 顾柔醒的时候就见景熙和景纤纤坐在床边,孩子放在摇床里。 “嫂嫂,你醒啦,你快看,我有小侄女了。”景纤纤也不会抱孩子,眼神示意了一下摇床。 “给我看看。”一旁的乳母上来把孩子抱到她床头给她看了看,顾柔才终于笑了。 “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看。”景熙让乳母把孩子抱走,看着她:“江太医说你身子瘦弱所以生孩子的时候那么费力,往后你得听我的,多锻炼才好。”顿了顿又说了一句:“以后不生了。” 景纤纤在旁边看着冲顾柔眨眨眼,然后打了个哈欠:“啊,我又困又饿,我要出去吃点好东西。”然后站起来跑了,嫂嫂刚醒,哥哥必然是有好多话要和嫂嫂说的,她又不是真的没有眼色。 一出房门景纤纤脸上的笑就没有了,柳月迎了上来冲她点点头。 扶柳在房中关着,被捆上了手脚堵上了嘴。 景纤纤脸若冰霜,进了房坐下来看着她,果然没看错,和扶思八成像。 “你姐姐已经死了,你留在麟王府还要干什么?” 跪着的扶柳唔唔唔的说不出话,景纤纤看了一眼清月,“把她下巴卸了。” 清月利落的“咔嚓”一声,又把扶柳嘴里的布扯了出来,扶柳的下巴耷下来说不出话,眼神畏惧的看着景纤纤。 “看你年纪小,你可能不知道,前朝有一种酷刑堪称绝世,这种酷刑杀人不眨眼的地狱修罗都招架不住,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景纤纤蹲下来看着她:“就是寻像她这样的好手,把你的头盖骨掀开,这个时候你必然是活着的,你的脑子会露出来,浇了滚烫的热油进去,这些热油会慢慢的把你的脑子炸熟,会从脑子慢慢的流到你的眼睛,鼻子,嘴巴。” “你会死的很慢,你会无比清醒。” “这么多人,我不相信人人都像你这般嘴硬。” 清月和柳月在旁边听着觉得耳边都是油滋啦啦的声音。 ------------ 第四十四章-倒是也不用这么说自己 扶柳看着景纤纤唔唔唔的挣扎着身体,因为说不出话嘴角流出了口水。 “你好好想清楚了,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你废话。” 景纤纤居高临下看着瞪大眼睛流着口水的扶柳,转身出去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扶柳满脑子都是景纤纤说的油浇进脑子里的画面。 景纤纤躺在顾柔身边的软塌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顾柔抱着孩子看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开口:“是不是孩子吵着你了?” “不吵,是我自己睡不着。”景纤纤撑起脑袋看着顾柔:“嫂嫂,你找的乳母靠谱吗?” 顾柔点点头:“王爷一连查了三代,乳母都拖家带口的住进了王府,给皇长孙看诊的周沁我也重金聘到了府上,应当是无碍了。” 景纤纤点点头,放下了心。 “那就好。” 景纤纤也睡不着,就去书房找景熙,说看他府上的几个小侍女甚是合眼缘,要带到自己宫里去,说罢也不等景熙同意带着人就走了。 马车上扶柳绝望的一看,她带走的三个人竟然没有一个错漏的,都被卸了下巴捆起了手脚,只能眼神绝望的互相看着。 回了纤蔷殿景纤纤把几个人各自关起来就不管了,又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柳月和清月习惯了,公主想事情的时候就是这样,这样还是轻松点的,有的时候公主坐在书桌前一天什么也不干,只是指甲哒哒哒的敲着桌子她们才紧张。 景纤纤实在想不出来景橙把这些人留在麟王府有什么用,麟王府有什么能让她感兴趣的,这些手段倒像是戚洛一贯的作风,朝堂之上遍布眼线,只是戚洛一向是最不屑利用女子来达到目的的。扶思死的时候应当还是供景橙调遣的,景橙断不会留这么多人在麟王府,那就说明还是有别的目的。 景纤纤躺在软塌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胡思乱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楚王在几家珠宝铺子里转了一圈,这些铺子里的玛瑙成色不是上佳,阑奇说周昱买的时候也没有规律,大的,小的,好的,不好的都买过,说明这些玛瑙都有能吸引他的地方,好的东西自是有价值的,那成色不好的买回去干什么? 楚王走出店铺,让阑奇去军中找一名外地士兵伪装成一个路过的商人,将这些玛瑙都买了回来,堆了一书房。 景纤纤睡醒以后柳月递了一杯水给她,然后温声说:“公主,清月审了一个,现下肯说实话了。” “带过来。” 清月把掌翠带过来的时候掌翠已经脸色惨白了,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不敢看她们,景纤纤看着也不过是景旭的年纪,也不知道才多大就被送进来的,当真是造孽。 “说吧。” 掌翠磕磕巴巴的开口:“我们都是从小被养在一起的,都是一对姐妹或者姐弟,一个养在这里,一个养在别的地方,就是为了互相牵制,我只知道我们原本是听从宫里丽贵人命令的,丽贵人死后就成了四公主,别的一概不知。” “那你们待在麟王府干什么?要杀谁?” “不是的不是的。”掌翠着急的摇了摇头。“我们都是麟王大婚的时候才被放进麟王府的,之前的眼线已经都折损了,所以传递消息的人只说让我们先进入麟王府别的什么都没说,我们也什么都没做,我们从来也没杀过人。” 景纤纤手指哒哒的敲着桌子,过了片刻才开口:“除了麟王府,哪里还有你们的人?” 掌翠还是摇头:“别的真的不知道了,但是我听别的姐姐提过,宫里的人最多。” 房中一时之间又安静了,景纤纤心里盘算,安插这么多人无非就是想知道点什么,那就必然和周昱谋朝篡位有关系,他从这个时候就开始盘算了?但是清月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人手啊。 真是煞费苦心,那既然这样更要把景橙嫁给他了,这一世两人互相看不上,更有意思了。 “你说吧,你是想我放你出宫还是想就留在我宫里?” 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掌翠有些愣住,她只不过是不想热油浇脑袋那么死罢了,一刀杀了她就好了,没想到现在还能活? “你要是没想好去哪儿就先在这儿待着吧,等有了想去的地方再说吧。”说完景纤纤摆摆手,清月带人走了。 等清月回来见景纤纤还是坐着发呆,开口问:“公主,她们三个我关在一起了。” 景纤纤回过神点了点头:“看她们是要商量着说点什么还是商量着一起死。” 柳月在旁边轻声问:“公主当初那么爽快的杀了扶思,现在为什么留下她们三个呢?” “那个时候我以为她们都是景橙养的,也并没有多少人,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那就不能都杀了,景橙那个蠢货,不知道在给谁做嫁衣。” “刚刚她不是说听从四公主指派吗?” 景纤纤趴在桌子上,脸色讥讽:“你们以为景橙有那个脑子?以前要不是丽贵人,还有我跟个傻子似的处处护着她,她能顺风顺水到今天?都是些拿不出手的小聪明。” 清月:······倒是也不用这么说自己 景纤纤想的头疼,不由得哀嚎一声。 啊,这得吃好几颗肉丸才能补回来啊! 啊,还得看看俊俏的王爷排遣一些心里的烦闷啊! 第二天景纤纤正趴在小榻上看话本的时候,清月进来了。 “公主,昨夜关在一起的三个女孩子都上吊自尽了。” 景纤纤翻着话本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淡淡的说:“知道了,拉出去埋了吧。” 都是这么小的姑娘,也不知道有什么要命的软肋在别人手里。 景纤纤瞪着眼睛躺了好久觉得再一个人待下去要窒息了,出宫去了楚王府。结果楚王和周如安去了军营,身边的清月摩拳擦掌说她也好久没去军营了,景纤纤秉着散心的原则又拐道去了军营。 刚刚走进去,就听到一声声嘈杂的欢呼,然后是兵器利刃相接的声音,景纤纤远远的就看到了楚王。 他今日穿了利落的黑色劲装,宽大的袖子用绑带绑了起来,显得肩膀更宽阔,头发简单束了起来,比往日每次见他的装扮都清简了许多,近来好像繁忙的很,景纤纤瞧着他眼底都有乌青了,是腰带紧了还是又瘦了? 只是头上那只簪子怎么看着如此眼熟? ------------ 第四十五章-生生不息的暖意 景纤纤先是戳了戳清月:“王爷最近公务是不是很多?都有黑眼圈了。” 清月:“公主,属下也有黑眼圈。” 景纤纤嗔怪的看了一眼清月,又戳了戳柳月:“王爷是不是瘦了?” 柳月:“公主,奴婢也瘦了。” 景纤纤:······ 跟王爷争什么争。 楚王和麟王两个人在切磋,士兵们也好久没看到楚王和麟王比试了,此时也十分兴奋,楚王的身手他们是知道的,常年镇守边关,百战百胜。麟王是跟着楚王历练出来的,身手想必不差,此时正是风吹的正是凉快,士兵们站在比武台下都兴奋的助威。 景纤纤也是第一次见到楚王拿着剑的样子,和她平日里看到的冷淡肃杀的样子又不一样了。 他远远的站在那里,她就觉得没有任何人可以冲破这道屏障,就觉得有生生不息的暖意。 场上利刃相接,剑上泛着的冷光却叫人心暖暖的,楚王和麟王换着各种招式让底下的士兵看得更清楚,打的酣畅淋漓,景纤纤看得眼花缭乱的,越看越觉得兴奋。 可能是因为越看越觉得有指望,可能是因为越看越觉得前世那样让人万念俱灰的过去被他们用这锋利的剑劈开了,可能是因为这场下无数的年轻蓬勃的生命站在这里就为景朝建立起了一道道最坚固的城墙。 又挡住了景纤纤心里昨天一直带到今天的愧疚和难过。 景纤纤一时之间眼眶有些湿润,心里就更看不起周昱一流。 一场比完,景纤纤觉得自己的心情和场下的士兵都是一样的,激动又兴奋,不由得跑到到台下高兴的给他们鼓掌,柳月和清月拉都没拉住。 “王爷和景熙哥哥都好厉害!好厉害!” 楚王看着场下的景纤纤笑的阳光明媚,站在一大堆士兵中更显得娇小,此时眼睛里满是崇拜的看着他。 士兵们听到她大声的叫景熙哥哥就知道了这肯定是麟王最疼爱的三公主了,立刻跪下行礼,齐整整又震耳欲聋的:“属下见过三公主。”吓的景纤纤身体一抖立马捂住了耳朵,又呆愣愣的看着跪着的士兵,求救似的看了看场上的楚王和麟王。 麟王脚底跟长了钉子似的站着不动,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他要是抢了楚王又明里暗里看他不顺眼了。 果然,楚王一阵风似的冲下台,背着士兵挡住景纤纤,看着她受惊似的清澈眼睛,只觉得心中平稳的湖水一时之间像是沸腾了,缓缓的荡开。 “这都是随我出生入死的将士,不要害羞。” 景纤纤确实是有些害羞,没想到这么多人,听到楚王的话把手放下来,点点头。 楚王回过身:“这是三公主,不必多礼。”跪着的士兵又是齐刷刷的“是。”站起来了。 景纤纤从楚王身后又探出了个小脑袋:“大家不必多礼,是我没见过这么朝气蓬勃的场面一下子被镇住了。”然后又把脑袋缩回去了。 麟王看着她这幅模样才明白顾柔一直说的“一物降一物”是什么意思。 拿了剑走到比武台的周如安看到缩在楚王身后的景纤纤又是一声大叫:“纤纤!” 景纤纤又是吓得一激灵,今天怎么这么容易被吓到,她扭头看到了周如安,提着裙子又从楚王身后跑过去和周如安抱在一起:“如安姐姐。” 周如安戳戳她的脸,觉得手感不如前几日好了:“这才几天没见你怎的又瘦了,宫里是没有给你吃肉吗?” “是啊是啊,等如安姐姐给我烤肉吃呢。”景纤纤撒娇似的晃晃周如安的手,周如安也捏捏她的脸,两个人好一阵你侬我侬。 清月看着不开心,柳月看着也不开心,这么爱撒娇软糯的公主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楚王看着更不开心,麟王倒是还好,毕竟小的时候景纤纤的撒娇他也享受过很多次了。 周如安看到景纤纤身后一脸哀怨的清月,嘴角抽了抽,又突发奇想:“清月,咱俩也好久没比试了,趁着今日咱们也比试一场吧?” “行。” 清月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周如安总觉得她像是憋着一股劲儿。 结果景纤纤看周如安和清月比试更激动了,楚王都觉得她整个人绷着一股劲儿,眼睛眨也不眨的左看看右看看,眼睛亮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就要扑上去了。 等两个人比完景纤纤才觉得她整日让清月干什么喂毒药偷帕子卸下巴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屈才,清月这样的人就应该和周如安一样在战场上发光发亮才对! “清月,你要不跟王爷回军营吧,我觉得你应该在军营里,早晚有一天会和王爷一样,成为一个大将军的!” 周如安看着不由得感叹,这女人,见一个爱一个。 清月笑了笑:“现在不是时候。” 景纤纤难过的撇撇嘴,又捏着拳头振作起来:“我会长的很快,到时候清月就能去做你喜欢的事情了。” “公主不用快快的长大。”清月拍了拍她的头,微微弯了了弯腰:“慢慢长大就好了。” 她见过景纤纤眼睛也不眨的说杀了的时候,也见过景纤纤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时候,景纤纤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虽然时时算计,却总是能保留自己的天真善良。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天景纤纤咬着牙说“她敢伤你我就要弄死她”的稚嫩小脸,后来秦茹死的时候景纤纤偷偷说我给你报仇了,秦茹死不死对她来说没什么,那天伤了她的人王爷也查出来了,也是她又去了一趟亲手杀了。但是景纤纤还是有一种很特别的力量,能轻轻的抓着你的心,然后告诉你,你是最重要的。 清月终于能明白每天夜里王爷总是偷偷来纤蔷殿院子里坐一坐的原因,也明白阑奇说的“只有景乐公主和王爷是最相配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相像又不相像,他们深谋远虑,却总是温柔的。 ------------ 第四十六章-她经常这么打你? 军营里顿时掀起了一阵比试的热潮,楚王索性也不管了,反正开拔在即,让他们好好轻松一下也好。 景纤纤命人送来了好多点心和解腻的绿豆汤来,几个人披着月色离开了。 周如安颇有颜色的把柳月清月和阑奇带走了,只剩景纤纤和楚王两个人走在回宫的路上。 楚王看了看走在前面小声哼着歌的小姑娘:“你今日不开心。” 景纤纤顿了一下,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然后回头看着楚王:“王爷怎么知道的?” 楚王见她没有反驳稍稍满意了些,总算是不编什么瞎话骗他了。 “你今日和往日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景纤纤歪着头看他。 楚王摇了摇头,他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景纤纤反倒不依他了,像个小兔子一样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一直问哪里不一样了,眼看快到宫门口了,楚王拉住她扯着自己肩膀的手,从怀里掏了一个小锦盒放在她手上。 楚王的手心满是老茧,捏着景纤纤细嫩的小手,让她一时之间脸有些烫。 “回宫之后再看。” 景纤纤红着脸点点头,还是嘟囔了一句:“王爷不要日日都送我礼物了,我不是小姑娘了。” 月色披洒在楚王身上,像是一层金色的盔甲,景纤纤看到他淡笑着开口。 “你永远都是小姑娘。” 景纤纤跑回纤蔷殿的时候觉得她的脸还是烫的,心跳的像是要跳出来一样,她忍不住拍着自己的胸脯大口的喘着气,然后又自己一个人偷偷笑起来,想起了王爷今日拿给她的小锦盒打开看了看。 里面是一对和之前送给她的簪子成色相同的耳坠,也是同样的鸢尾花坠子,景纤纤把簪子拿出来比了一下,果真是一对的。 然后才猛然想起来今日为何看着楚王头上的那支玉簪那么眼熟,也是成色相同的簪子,只不过他的那支是简单的男子款而已。 景纤纤又控制不住自己,把脑袋埋在被子里,等喘不过气才钻出来,脸颊红红的望着床顶发呆,清月看她好久都不出声进来看了一眼才发现她是在傻笑,撇撇嘴又出去了。 王爷开始美貌攻击了,完全不给别人活路了。 麟王的女儿景棠满月了,办了一场实在是浩大的满月酒,足见对麟王妃和女儿的重视,麟王私下里也拒绝了好多想把女儿嫁进来的大臣,景纤纤对他的这点实在满意的不得了。 景纤纤逗弄着醒着的小侄女,边逗边开口:“嫂嫂,你可别让我景熙哥哥纳什么侧妃,父皇现在后宫都没什么妃子,太子哥哥宫里也就太子妃嫂嫂一个正妃,其他的还是原来的通房,你别装大度说什么没关系的,你就告诉他不行。” 顾柔没忍住哼一声笑了出来,“你皇兄果然了解你。” “啊?”景纤纤抬头看着顾柔,没等顾柔说话柳月就上来在她耳朵旁边悄悄说了一句什么,景纤纤垂下眼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到院子里。 “不要搅了我小侄女的满月酒,其他的不要管。”末了又加了一句:“要是宾客还没有走干净就再点一支迷香。” “派两个侍卫在拐角把守着,什么人都不要放进去,啰啰嗦嗦的都打晕。” 柳月和清月对视一眼退下了。 麟王府的喧闹渐渐散了,男宾和女宾不在一起用餐景纤纤见不到楚王也觉得没意思就和顾柔一起在房间逗孩子说闲话,风越来越凉快的时候,一个小侍女进来禀报说四公主的贴身宫女没找到四公主,能不能派人一起寻,顾柔连忙指派了身边的侍女一起出去寻。 景纤纤今日等的大戏终于要来了,站起来拍了拍衣裙,跟着走了出去,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府中的人确实不多了才放下心。 她自己是个不要脸的就算了,不能把我小侄女的满月酒毁了! 景纤纤晃晃悠悠的走到了刚刚柳月给她指的偏殿,院子里已经跪了不少下人,麟王站在院子中间脸色阴沉。 景纤纤站在拐角听着麟王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把周昱抬到别的房间去,两个人都给本王冷水泼醒关在房里!我进宫去禀报今日发生的事情,这些事情不要告诉王妃和公主,就说本王应召进宫了。” 景纤纤忍不住要给景熙哥哥鼓掌,果然是二皇嫂惦记了十几年的好男人。 景橙迷迷糊糊醒的是被冷醒的,醒了就觉得一盆盆冷水像刀子一样打在脸上,她不由得伸手去挡。就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醒了,不用泼了,先关着吧。”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在晕之前的屋里,衣服穿的好好的,只不过现在湿透了,原本想的醒了以后发生的场面现在也没有,她的贴身宫女紫青战战兢兢的在给她擦头上的水。 “怎么了?” 话刚一出口,紫青立刻扔下手中的帕子跪下来边哭边磕头:“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奴婢确实把状元郎带到此处的,公主您当时也看到状元郎了,只是···只是······” 景橙脸色一变:“只是什么?” 紫青怕的不敢开口,跪着的身体不停的发抖:“只是不知怎的最后竟然变成了探花郎!” 景橙顿时觉得一道晴天霹雳打在她头上。 “你说什么?” “我不是提前吃了那迷药的解药了吗?你不是也说了在房中点了那迷药吗?你不是说那迷药连武功高强的人都抵挡不了吗?!”景橙连连质问,最后走下床一脚踹在紫青肩膀上,紫青咬着牙不喊疼,只是跪着磕头。 “你这个废物!”景橙下手越来越狠,偶尔被掀起的衣服上还能看到原先就留下的紫色瘀痕。 景纤纤在院子越听越觉得这景橙是得了失心疯,打发了一个侍卫上去叩门,寻了个借口把紫青叫了出来,景橙在听说是麟王把她锁在屋里他已经进宫去禀告陛下的时候更为癫狂,拼命的拍着门框嘶吼着要出来。 紫青抹着眼泪站在房门口不说话,景纤纤示意柳月把她带过来。 景纤纤看着跪在地上的紫青穿的衣服连平常府里洒扫的宫女都不如,又瘦又小,衣服袖子短的都盖不住手腕,还能清晰的看到胳膊上的瘀伤。 “她经常这么打你?” 紫青跪着又使劲把袖子往下扯了扯。 景纤纤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好自为之吧。” ------------ 第四十七章-公主当真以为人人都想娶你吗? “你说什么?”景纤纤一口茶没咽下去喷了出来。 柳月急忙给她擦嘴,景纤纤又问了一遍:“你的意思是你去的时候是戚洛把周昱放进去的?迷香也是他点的?” 清月点点头。 景纤纤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戚洛怎么也这么缺德,按戚洛的手段不可能不知道景橙的为人,况且景橙心心念念要嫁给他也必有所图,他倒是一点也不怕景橙反扑他一口。 不过看来这一世戚洛不会再成为周昱的谋士了。 当天连夜圣旨就下了,给景橙和周昱赐婚。 周昱阴沉沉的坐在书房里,房中的书信撕了一地,他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虽然他武功不高,但是也不至于悄无声息被人暗算,眼下娶了个不受宠的四公主,借机打进皇室更难了。 “秦升。”屋外站着的秦升走了进来。 “有什么消息?” “皇上已经拟好圣旨了,此事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周昱狠狠的拍断了椅子扶手闭上了眼。 “去查。” 赐婚的圣旨一下,也不知是谁就传出流言说这周大人和四公主早就情根深种,周大人为了娶四公主才多年苦读诗书考中了探花,景纤纤用脚趾想也知道是周昱那个不要脸的,又命人去添了一把火。 等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景橙在宫中更是癫狂,整个房间都是她摔碎的瓷器,她知道她的手段拙劣,她也知道她对戚洛了解不深就贸然下手风险太大,现在败局已定,但是她就是不甘心,她命人交给父皇的信也悄无声息的就没了,就好像她也会悄无声息的死在宫里一样。 景橙的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就怕出变故,宫里连轴转了好久终于赶上了。 虽说仓促但也算是盛大,宫里宫外入目都是一片红,大清早景纤纤就到了昭华殿添妆,景橙今日还是极美的,一身大红色嫁衣,看出来还是稍微有些赶,绣纹也并不繁复,景纤纤站在景橙身后按着景橙的肩膀,看着镜子里的景橙笑眯眯的问:“四皇妹今日大喜,可还开心?” 景橙的手在喜服下面紧紧攥着,怕控住不住自己抓烂景纤纤的脸。 “我开不开心难道三皇姐不知道吗?三皇姐又何必多问呢?”景纤纤都能听到景橙磨牙的声音。 “那四皇妹必然是开心的,毕竟嫁给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如意郎君,只是······”景纤纤低下身子凑在景橙的脸旁边:“四皇妹可要小心了,虽说是公主,只怕四皇妹的日子也不好过呢。” “日子好不好过也不是三皇姐说了算的,皇姐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 景纤纤挑挑眉,呦,还有心情和她犟嘴?那看来还是挺满意周昱的啊,也不知道今天过后还满不满意。 “四皇妹说的是。”景纤纤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出宫坐在了驸马府对面的酒楼上等着看热闹。 前世这个人是自己,周昱费尽心机娶到了她却只想拿她当一块儿跳板,今生换成了景橙,她倒是要看看这对狗男女是不是还能和前世一样和和美美的了。 楚王远远就看到了坐在二楼的满脸看热闹的景纤纤,走了上去。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景纤纤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来,一张小脸顿时笑起来,“王爷。” “宫里闲来无事,我就出来看看热闹。” 楚王坐下来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倒是实在。 “过两日我要离京了,走之前我还有许多话要嘱咐你,临行前我再去纤蔷殿找你。” 景纤纤坐在周府对面的酒楼,看着周昱黑着一张脸将景橙从花轿里牵出来进了府,笑的幸灾乐祸的。 这场婚宴吃了许久才散,夜里周昱喝得多了些,站在婚房门口暴躁的撵走了下人,走了进去,景橙披着大红盖头坐在床上。 即便周昱不是一开始景橙想嫁的人,但是周昱毕竟模样俊秀,现在嫁了也还是心里有些期待的,听到周昱进门的声音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周昱走过来一把掀起了她的盖头。 不得不承认,盖头下的景橙还是极美的,此刻也是含羞带怯的,但是到底不是周昱中意的。 “公主用尽手段一开始想嫁的人不是我吧?我想娶的人也不是公主。” 景橙两颊的绯红迅速褪去,猛地抬头看着周昱。 “驸马这是什么意思?” 周昱喝了杯茶醒醒酒,“公主当真以为人人都想娶你吗?” 景橙脸色煞白,“我好歹是四公主······” 没等她说完周昱就打断了她:“公主的生母死了,腿也瘸了,宫中也不受宠,就算皇上对你有些怜悯也被你这次处心积虑的算计消磨光了,娶公主还不如娶朝中任意一家大臣的女儿。” “若不是公主自不量力想算计戚洛,我也不会阴差阳错正好被算计,现下已经成婚了,我自会好吃好喝的待着公主,旁的公主就莫要再多求了。”说完站起身走了。 景橙眼睁睁的看着周昱出了门,一股巨大的羞辱感将她罩了起来。 是啊,是个公主有什么用?从前她自恃强过景纤纤,却连她的一半都没有,太子疼她,麟王疼她,就连小小的景旭天生待她都亲近,眼下父皇将自己匆匆嫁出来还不是因为识破了自己的手段,父皇果然对她没有耐心了,若是她安安分分的待在宫里等父皇给她挑一门好亲事,不知道会不会强过现在? 从小她就是由着母妃摆弄,母妃的手段她只学到了一星半点,连母妃生前留下的人也保不住,原本想着嫁给戚洛手里有他的把柄起码可以逼他为自己报仇,没想到现在在这驸马府都要举步维艰了。 房里的红烛燃了一夜,第二天屋外的侍女互相推搡,谁也不敢进来报信,几个人商量一番,还是最年长的一个嬷嬷敲开了门。 床上的景橙喜服都没脱就迷迷糊糊睡着了,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 “公主,驸马那边出事了,您得过去看看。”嬷嬷一连叫了几次,景橙才睁开眼,要叫人服侍的时候才发现紫青不见了,派了下人找了多时也不见,景橙的脸色更是阴沉可怕。 这个贱人!肯定是昨夜趁乱跑了!她知道太多事情了肯定不能活! “派人出去找,找到就杀了。” ------------ 第四十八章-乖 正在给她梳头的嬷嬷看了一眼镜子里的景橙,眼里都是愤恨,虽生得美但是相由心生,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公主,这件事情您还是去和驸马说,奴才做不了主。” 景橙立马挥开了她的手,梳子来不及拿下来揪了她的一小撮头发下来。 “你这个老妇!”景橙伸手就要扇嬷嬷一巴掌,嬷嬷后退了两步躲开了她的巴掌,景橙不由得趔趄两步。 “公主,奴才是驸马的乳母,从小看着驸马长大的,在府上也是老人了,府上一直以来伺候的丫鬟就少,公主还是少动手,否则不会有人愿意来伺候您的。” 景橙觉得自己的肺要气炸了,以前就算不受宠,在宫里侍女还是由着她打,现在嫁出去了反而要收脾气了? “公主还是赶紧梳妆的好,驸马那边出了事,等着您过去呢。”说完梳子放下一放,头也不给她梳了,转身出去了。 景橙忍住自己的气,又叫了一个哆哆嗦嗦的小侍女梳好了头赶去了驸马那边,一进院就听到屋子里有人哭哭啼啼。 “驸马,奴婢真的不知道,求驸马给奴婢一条生路,放奴婢出府就好,奴婢绝不会乱说一个字的!求求驸马了!”跪着的一个穿着丫鬟模样一副的女子一直的叩头求饶,坐着的周昱捏了捏眉心,眼神不由得越发阴狠。 不管是谁,这是算计他第二次了,绝不能就这么白白放过,只是下头跪着的芷芸跟着徐嬷嬷许多年了,徐嬷嬷身边的人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人那是随意挑了一个又扔到了他房里的。 “你不知道?本公主才嫁过来第一天你就想爬驸马的床?”门外一声尖利的女声叫起来,景橙走了进来,挥手就要给跪着的芷芸一巴掌,徐嬷嬷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这个老妇干什么,放开我!”景橙扭曲的面孔此时丑态百出,刚刚匆匆扑的一层粉现在扑簌簌的都掉了下来。 徐嬷嬷也不怕她,和她对峙着。 “嬷嬷,放开她。” 徐嬷嬷放开景橙的手腕,面色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扶起了地上跪着的芷芸。 “你······” “够了,徐嬷嬷是从小把我养大的,相当于我母亲,你以后不能对她不敬。” 景橙又扭头怒目不可置信的看着周昱,“你说什么?” 周昱懒得看她,看着芷芸说:“你还是继续留在府里,就先待在徐嬷嬷身边,过两日再说。” 芷芸抬起泪水涟涟的脸看着周昱,又看看徐嬷嬷,才又点了点头。 景橙虽然不爱周昱,但是哪里能受得了嫁过来第一天就有侍女爬了周昱的床?还要说什么,就听见周昱又说:“就跟着徐嬷嬷就好,别的不用怕。” 景橙哪里听不出来?喘着粗气又冲到周昱面前,“你什么意思?这样的贱婢不应该直接杀了吗?你还留下来?” 周昱看着她一声冷笑,“公主是该担心担心自己的名声,这些小事情我觉得公主就不要在意了。”说完起身走了,周昱走后房中的下人都纷纷退下了,只留下景橙一个,她还不明白周昱的意思,等问过了下人才知道,天还没亮的时候,京中就流言纷飞了。 说周昱早有爱慕之人了,但是景橙一直爱慕周昱,竟然给周昱下了迷药硬上弓,还说景橙生性暴虐,身边伺候的宫女打死了好几个,最近这个伺候了她好久也被她打的遍体鳞伤,实在受不了跑了。 景橙坐在房里听着面无表情讲这些话的小厮,捏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紧,实在听不下去把茶杯狠狠摔到地上,大声的叫:“滚!” 小厮低头把茶杯碎片收拾起退下了。 坐在正院的周昱听完下人的汇报点了点头,若是不作死娶回来好吃好喝的养着就行了。 景纤纤刚醒迷迷糊糊的吃早膳的时候就听着清月讲各种宫外的事情,实在是开胃。景橙原先也只是会哭哭啼啼,现在哭哭啼啼都不装了,逼到份上了照样这么疯。 “周昱呢?什么都没说?” 清月摇摇头,“他只是把那个侍女留在了府上,什么都没说。” 景纤纤吞下了最后一口馄饨,“等着吧,那个小侍女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没过几天,圣旨就下来了,指派楚王领兵去平岐山之乱,出征的头天夜里景纤纤坐在院中等着楚王。 景纤纤躺在躺椅里边摇边数星星等着楚王。 “一百三十六,一百三十七,一百······” “那么多星星,纤纤数的清吗?” 景纤纤耳边听到熟悉的话立时坐了起来,开心的叫:“王爷。” 楚王过来扶了她一把,“小心些。” “没事的。”景纤纤又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来跑进了房,“王爷等等我。”再出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把剑。 “这是我和父皇求了好久求来的,王爷此次出去就可带着,必能战无不胜早日归来。” 楚王一眼就认出这是那柄麟王和太子心心念念的宝剑,此时小姑娘献宝似的捧给他,这漫天星辰竟也比不过她的眼眸。 “好,我必定带着,早日平安归来。” 景纤纤又不好意思的说:“这剑上的剑穗是我自己绣的,我刺绣不好,王爷莫要嫌弃。” 楚王摸着剑柄上的剑穗轻声说:“怎么会呢。” 两人坐了下来,楚王掏出了怀里的腰牌:“这是我的腰牌,你拿着我的腰牌我留在京里的人你可以随意调动,我离京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快入夏了,景纤纤分不清是暑热让她觉得脸红还是楚王说的话让她脸红。 接着楚王又开口:“我怕等你的生辰我还回不来,所以提前准备了你的生辰礼,到那天你来楚王府的书房来取就好了。”看着景纤纤贼头贼脑的小眼睛又补了一句,“不许提前去,我留了人在府里,你若是提前去了,就不给你了。“ 景纤纤的小脸立马垮了下去。 楚王眉目温和的笑了笑:“乖。” 景纤纤只觉得更热了。 ------------ 第四十九章-本公主更不会同意了 楚王离京的时候景纤纤特意戴了簪子和耳坠去城墙上看,她知道楚王看不到,但是还是觉得这就像是一个仪式。看着楚王身穿铠甲越走越远,和刚刚重生的时候她站在城墙上看他大胜归来一样。 只是心境不一样了,那个时候满心都是希望楚王能为她报仇,现在满心都是希望他平安归来。 楚王把周如安也带走了,这下景纤纤京中都没什么玩伴了,整日坐在殿中和景旭看书说话。景之渊现在会调皮捣蛋了,走的更利索了,现在东宫都是他的天下,偶尔带进宫去看皇后也是在椒房殿闹得人仰马翻的,不过每次景纤纤去东宫,景之渊都会撅着小屁股扯着景纤纤的手神秘兮兮的说:“我给姑姑留了好东西。”然后拉着景纤纤去把他埋了的众多的小碗小玉佩挖出来。 在景纤纤第一百零一次把书盖在脸上感叹好无聊的时候,景旭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皇姐,跟我待在一起很无聊吗?” 景纤纤胳膊撑起下巴坐起来:“是啊,小旭你好认真在看书。” 景旭边翻页边点头:“是吗?皇姐是因为王爷不在京中觉得无聊还是和我一起看书觉得无聊?” 景纤纤认真的想了想:“都无聊。” 景旭终于正眼看她:“都?” 景纤纤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还没等景旭和她认真的讨论一下什么叫都的时候,柳月进来说戚怀在殿外请求觐见。 “戚怀?她来干什么?就她一个人吗?” 柳月点点头。 “让她进来在院子里等我。” 景纤纤坐起来,拂了拂衣服,又正了正发簪,然后看着景旭,“好了吗?” 景旭左右打量了一下,又把她头上的一支发钗扶正,点了点头。 戚怀行了礼,景纤纤让她站起来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这样貌比戚洛差了不是一点,今日这打扮倒是挺隆重的,就是这怎么也不像是要来见自己的啊。 “何事?” “民女自知身份低微,只是有一事不得不来请教公主。”戚怀又跪了下来。 景纤纤懒得理她,爱跪就跪着吧,她最不喜欢这种看似恳求实则绑架的路数。 “说吧。” 戚怀跪着义正言辞的开口:“民女此番前来是为江太医。” “江仁?他自己没有嘴吗?” 跪着的戚怀噎了一下,“民女之前和江太医表明过心迹,说民女心仪于她,但是江太医说他的婚事是由公主做主的,故此今日民女进宫来请教公主。” 景纤纤喝进去的一口茶哽在喉咙里,不知道是咽下去还是吐出来,柳月拍了拍她的背帮她顺下去。 “这话江仁自己说的?” 戚怀点点头。 景纤纤看向了柳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自己不就是个太医吗?闲来无事不能看看自己的脑子吗?捎带她干什么?难道是她平时给江仁的好脸色太多了吗? “这就是江仁的一个推托之词,本公主哪来的闲工夫管你们的姻缘。”景纤纤抬抬手起身正要走,戚怀又说了一句:“江太医还说了,她心仪公主身边的清月姑娘,所以民女特地进宫来看看清月姑娘是何等天资。” 躺在树上乘凉的清月听了这话差点掉下来,歪着脑袋震惊的看着景纤纤。 景纤纤的脚步顿住,转身回来坐下,亏得景纤纤前世听了景橙许多这样阴阳怪气的话才能领略戚怀话里的深意,面无表情的打量着戚怀。 意思是找江仁表白被拒绝了所以想找清月来撒气? “戚姑娘怕是不知道,这宫里原本不是什么闲杂人都能进的,只是因为戚姑娘有一个好哥哥,当然了,清月也不是什么闲杂人都见的。” “公主的话民女自然明白,只是民女想见见清月姑娘,这样民女才好知晓输在哪儿。” 景纤纤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凝结。片刻,景纤纤笑了,“好啊,我让你知道输在哪儿。” 然后扭头吩咐柳月:“去把江仁和戚洛召进宫来。” 戚怀倏地抬头看她,然后又低下头。 戚洛接到旨意的时候有些没回过神,回过神的时候心里隐隐盘算,在纤蔷殿外遇到江仁,又看到院子里跪着的戚怀的时候就知道今天为什么召他进宫了。 “参见公主。” 景纤纤右手撑着头,慢悠悠的开口:“戚洛,本公主虽然也是好性子的,但是也还没有好到能让你一个区区状元的妹妹跑到我宫里来随意置喙的。” 戚洛深深弯腰:“是臣妹逾越了。” 景纤纤冷哼一声,“就没了?” “你没了我可有。” 说完景纤纤看了树上一眼,“你给我下来。”清月认命的跳了下来站在了清月身边,戚怀抬头看了看景纤纤身边的清月,气质清冷,素面朝天,却还是比精心装扮了的她还要花容月貌。 “戚姑娘模样生得不怎么样,脑子看来也不怎么样,论样貌清月甩你十几条街,论能力她两根手指就能捏死你,不知道戚姑娘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 “难道是你的状元哥哥?” “臣管教不严,望公主勿怪,臣必会严加管教,改日再来向公主赔罪。”戚洛根本不给戚怀开口的机会,只想谢了罪带着戚怀回去。 景纤纤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声量不由得提高,“向我赔罪?我看你是没听见她刚才那些混账话,清月要是个计较的,今天摘了她的脑袋你敢说什么?” 戚洛稍稍斟酌一下才又开口:“改日微臣必会带着她给清月姑娘赔罪。” 戚怀不可置信的看着戚洛,小声的开口:“哥哥······”戚洛凌厉的看了戚怀一眼。 景纤纤又扭头问江仁:“你拒绝她是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拿清月当挡箭牌?还好清月是我身边的人,我尚且能替她说句话,如果今天清月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姑娘就得听这么多闲话?凭什么?” 江仁脸红了起来,又小声的开口:“微臣是真心爱慕清月姑娘的,并不是拿她当挡箭牌。” 景纤纤又冷笑一声。 “如此本公主更不会同意了。” ------------ 第五十章-实则最是护短记仇 清月惊讶的看着江仁。她和江仁的交集都仅限于纤蔷殿,还有教他练功的那段日子。那段日子清月也是下了狠手的,没想到江仁这么喜欢被揍吗? 江仁面色有些焦急:“公主为何不同意,公主不是一向都说要亲自为清月姑娘和柳月姑娘指婚的吗?微臣是真心爱慕清月姑娘的,一生必不会纳妾,只娶清月姑娘一人。” 饶是清月再冷淡也不由得好奇,为什么喜欢她呢?她除了武功什么都不会啊。 “本公主是说过,但是那也是要清月心仪于你愿意嫁给你才行,眼下你自己问问清月愿不愿意。” 江仁期盼的眼神看着清月,清月想也不想就摇头。江仁倒是也不意外,没关系,他再努力就好了。 “无碍,清月姑娘不必有压力,我等着就是了。” “你为什么宁愿等一个侍卫?她有什么好?”戚怀不解的看着江仁,她真的不理解,清月只是景纤纤身边的一个侍卫,而她再不好哥哥都是状元,她不理解他为什么会选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侍卫也不选她。 戚洛深深的看了戚怀一眼,觉得今日是真的得让她受点罪了。 江仁不喜戚怀这么说自己的心上人,正要反驳,景纤纤过来干脆利落的扇了戚怀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你跪在本公主殿里还不知道天高地厚。”话说完景纤纤下一巴掌又落了下去。 “这一巴掌打你样貌才学样样不如人却还瞧不起人。” 戚怀捂着脸不说话了,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日莫说是我身边的人,即便是一个平民女子,你凭什么瞧不起?” 景纤纤喘了一口气又坐下来,“戚大人把她带回去好生管教,若是下次再遇到,本公主便没有今日这般耐心替你管教妹妹了。” “微臣遵旨。”戚洛带着戚怀退下了。 景纤纤现在看江仁哪儿都不顺眼,糖珠炮弹似的骂他:“你如果是真心爱慕清月,这样的事情你早该自己处理好,若是她们二人单独相遇的时候,清月就该听这些闲言碎语吗?就因为你喜欢她她就要因为你受冷言冷语?我一点委屈都没让她受过,凭什么因为你受委屈?” 景纤纤尤嫌不足,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柳月递了杯茶水过去,景纤纤看了一眼,到底还是接了过去踩着重重的脚步蹬蹬蹬的走进了房中,柳月连忙跟上,只留下清月和江仁在院子里。 景纤纤喝了几杯水才平了心里的怒气,景旭又倒了一杯水给她:“别气了,日后不再见她就是了。” 景纤纤又大口大口的喝完,把杯子嗒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我就是生气,当初还是我让江仁给她治病的,我要早知道是这样的人,当初就该再请一位先生教她读一读圣贤书!” 景熙笑了笑,“我以为你要说早知她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救她了。” 景纤纤终于让他逗笑了,又扭头看着柳月:“你可不许忍,今天听到了吧,以后若是遇到这样的人你就骂回去,我给你撑腰呢。” 柳月捣蒜似的点头:“这话公主之前就说过了,奴婢都记着呢。” 戚洛捏着戚怀的手腕把她甩进了房:“这几个月你在房中闭门思过,哪儿也不许去。” 戚怀被甩了个踉跄,不服气的质问:“凭什么?我只是进宫想看看清月的样貌,今日一时气血上头没有多加思量,更何况我都挨了打了我也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哥哥凭什么将我禁足?” 戚洛眼光幽深的看着戚怀,今天他才明白母亲说的戚怀思虑不够日后恐难成大器是什么意思。 “就凭今日如果你死在纤蔷殿我只能说是你的错,就凭你的脑子如果继续这么下去,所有的人都会被你害死。” “就凭清月如果今夜想来悄无声息的取了你的性命,我也抵挡不住,明白了吗?” 戚怀不可置信的看着戚洛,“怎么会?哥哥的武艺明明难有敌手······” “这就是为什么母亲不愿意教你许多的原因,你知道景纤纤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外表看起来温良,实则最是护短记仇,你以为今日这件事情她会就这么轻轻松松放过你?当初与我交易就是因为有所图,后来不交易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利用价值了。” “她是极聪慧的人,一早就知道我非良善,也知道我有自己的目的,原本我们都在互相试探,偏你是真的蠢,让她知道要从哪儿下手了。” 戚怀坐了下来,脸色开始焦急起来:“那怎么办,哥哥。” 戚洛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出去锁上了门。 夜里,纤蔷殿四处一片黑暗,只有景纤纤房中点了一支微弱的烛光。 “这些就是你拿出来的全部了吗?”景纤纤手里拿着一堆信封,一封封拆开摆在桌子上,清月和柳月在旁边帮忙。 “戚洛把戚怀锁在房里了,我去的时候戚洛正好离开,戚怀房中的信件不多,有一些还是她放在火盆中没有全部烧完的,还有一幅画放的格外高,我略打开看了一眼,是一个女子。” “女子?”景纤纤边拆信边问:“你仔细想想,衣物,样貌有什么显眼的特征?” 清月闭眼想了半天,然后开口:“那女子头上有一支玉簪,那玉簪我瞧着眼熟,但是忘了在哪里见过了。” 景纤纤点点头,“你去画下来,尽量画的像些。” 景纤纤摊开一张张信纸仔细看着,她能压制住戚洛的契机也就是她比戚洛多活一世,若是抓不住这个机会怕是再难有机会了。 信上大约都是些宫内外的消息,都无关紧要,景纤纤细细看完也没什么值得深究的消息,看来要紧的都在戚洛手里,只是戚洛此人心思缜密,现下还不好明目张胆。 ------------ 第五十一章-你好天真 景纤纤将这些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终于发现了一丝端倪。 这些信应当都是他们埋在京城各处的眼线递回来的消息,可能有些人为什么埋下去的戚怀不知道,但是戚洛知道,这些信的内容看起来简单,实则字里行间有一个人的名字,芷芸。 前世景纤纤死的前几天就知道周昱纳了芷芸为妾,就等她死,让景橙为正妻,芷芸为平妻,景橙闹了好久,但是周昱就是不松口,如果不是芷芸略有手段,那就是有人相帮她。 这么看来前世周昱相中戚洛成为他的谋士也不是特意算计的,而是一开始就有目的的接近。 “公主,我画好了。”清月叫了一声,景纤纤放下手里的信纸走过去,和柳月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好打击一脸得意的清月。 清月画的,看起来像是玉簪,又像是一条细长的狗,又像是楚王院子里那棵随意疯长的槐树,景纤纤实在看不出来簪子的样式,没办法,又让清月在旁边描述重新画了一次,仔细加工也确实画出了一支颇为精巧的簪子。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眼熟但是都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景纤纤把图纸收起来爬上了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做梦梦到周如安一身是血的跑回来告诉她楚王失踪了,京中虽然也派人出去寻了但是依旧一无所获。睡着景纤纤觉得心像被揪着一样喘不过气,眉头越皱越紧,清月察觉到她的气息不稳,从外间进来叫醒了她。 景纤纤醒了才发现自己一头冷汗,又想了想梦里的场景,按捺下心里的不安。 他打了那么多仗了,应当不会有事的。 “公主。” 天气越来越热了,景纤纤懒得动弹,在树下搭了个秋千,吹着风一晃一晃的,听到柳月叫她,景纤纤闭着眼嗯了一声,柳月走过来趴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景纤纤顿时就精神了,蹭的坐了起来。 “是吗?那必然很热闹啊,怎么也听不到半点消息呢?” “据说是周府那位嬷嬷按下了消息,怕四公主过去闹呢。那位芷芸姑娘现在被周大人保护的好好的,什么人也见不着。” 景纤纤坐着又晃起了秋千,“还按下了消息?我看连晚膳都等不到这满京城就都知道了。” “公主命奴婢打听芷芸的身世现下还没有什么眉目,只知道这芷芸一直跟着徐嬷嬷,和周大人好似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是交集并不多。” “公主那天不是随意挑的一个婢女丢到周昱的房间的吗?”清月躺在树上看着下头聊得火热的两个人。 景纤纤抬头一个白眼翻给她,“你好天真。”清月轻轻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芷芸的身世还是从徐嬷嬷身上入手比较快。” 柳月点了点头,又想起来:“还有一件事,兆侍郎家的兆谅,好像有意求娶林尚书的女儿。” “林琪?” 柳月点点头。 景纤纤回想了想,前世林琪也是嫁给了兆谅,兆谅作为周昱最忠心的狗腿子,两个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勾结了,林尚书一生刚正不阿,是京中唯一一个除了楚王和麟王手里有实权的军中大将了,周昱想拉拢林尚书也能理解,但是林琪是不能再嫁给兆谅了。兆谅一直就不是个东西,前世娶了林琪也不消停,还在花柳巷染了一身病,提起他景纤纤都觉得脏嘴。 清月从树上翻身下来,看着柳月十分好奇。 “你是从那儿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景纤纤坐着秋千晃晃悠悠:“你以为柳月每天在宫里闲逛是真的闲逛啊?要说这京城里什么地方流言传的最快?当然是宫里了,那么多人每天进进出出又闲来无事,不说闲话怎么过?” 清月受教似的点点头。 “那如何知道这些流言是真是假呢?” 景纤纤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清月:“你是不是忘了,近一年本公主不是靠算命混的风生水起的吗?” 清月一脸敷衍的点头嘴里嘟囔:“公主真厉害。” 果真没等晚膳的时候,京中沸沸扬扬的就传遍了。成亲没多久,探花郎身边一个青梅竹马的侍女就怀孕了,四公主善妒,正要命人将这侍女杀了的时候,探花郎正好赶到,和四公主吵得翻天覆地,最后这探花郎竟然将四公主软禁了! 景纤纤边吃晚膳边听柳月绘声绘色的讲,这可比闷闷的看话本有意思多了。 此时跪在御书房的周昱觉得他最近真是命犯太岁,处处被人算计,这才过了多久,他就从一个痴情才子变成了刚娶了公主就纳妾的负心汉,但是今日皇上把戚洛和柳缘峥也一起叫来了,想必也应当也不是为了京中最近的流言苛责于他,又稍稍放了点心。 “三位爱卿不必紧张,朕召三位爱卿前来是因为爱卿的科考文章前日被这些不长心的奴才不知道收到那里去了,但是三位爱卿的文章朕还没来得及让天下学子拜读,所以想让三位爱卿再写一份。” “来人,赐座。” 下头跪着的戚洛一听就知道是借口,一般科考的文章即便不等同于圣旨也不会有人敢这么随意处置,只是不知道皇上的目的是什么。 搬来了桌椅三人对视一眼就在殿中刷刷刷写了起来。 快到景纤纤的生辰了,时间越临近景纤纤就越激动,皇后好几次问起她这生辰想怎么过,景纤纤想了想还是不用太铺张了,楚王又不在京中,生辰礼再隆重她也不觉得欢喜。 京中很快就传出了林兆两家要定亲的消息,纷纷赞这门亲事结的好,兆谅一表人才,林琪也花容月貌,家世相当,真真令人羡慕。 景纤纤听着柳月传回来的话真是觉得不要脸的人是没有底线的。兆谅就不说了,活不了多久了,但是兆侍郎为官这么多年竟然也能在周昱还没有什么助力的情况下倒戈向周昱,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周昱还有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了。 ------------ 第五十二章-望纤纤知我心 到了景纤纤的生辰日的时候,早早的她去拜见了皇上和皇后,虽说今年的生辰礼因为楚王不在京她不愿意大办,但是毕竟是宫里最受宠的公主,还是从早起就开始收礼,各种各样的生辰礼收完,景纤纤又规规矩矩的在皇后宫里用过了午膳就急匆匆的冲到了楚王府。 楚王府比平日还要萧条些,以往周如安在的时候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些吵闹的声音,现在景纤纤站在楚王府里只觉得比原来麟王府还要冷清。 她迫不及待的推开了楚王的书房,书房桌上放着一个锦盒下面还压着一封信,锦盒里是一个手镯,和她今日特地带上的簪子耳坠一看就是成套的,景纤纤顺手戴在了手上,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打开了信。 见字如晤: 身负重任,没来得及参加生辰,提前预备了贺礼,均是我亲手所做,纤纤应不嫌弃。 生辰吉乐。 望纤纤知我心。 傅怀之 短短几行字,但是景纤纤就是知道他写了很久。 景纤纤拿着楚王写的信像宝贝一样喜滋滋的回宫了,清月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拿到了楚王送的生辰礼。 “这块玉石是王爷家传的,世上再没有第二块了,公主的簪子,耳坠都是这块玉石。” “那几日公主总说王爷忙的见不着人影就是在给公主做这个呢。” 景纤纤坐在铜镜前出神的看着头上的簪子和耳饰,摸着手上刻着鸢尾花的玉镯,早知道还不如不看信呢,这下日子更难熬了。 林兆两家的婚事渐渐有了眉目,林尚书对这个女儿当真疼爱,只要求兆谅日后不可有妾侍,兆谅答应的倒是爽快。没过几天,兆谅就赤身裸体的在一家青楼门口被发现了,他死活不承认,非说是被人暗算了。林尚书虽然心里不满也没说什么,只是每次看到兆谅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兆谅满心以为这门婚事板上钉钉了,结果又被爆出来一桩丑闻。 城中最大的戏曲院里的春樱姑娘上吊自杀了,外人不知道,但是总光顾这家戏曲院的都知道兆谅可是春樱的老主顾,春樱死的时候留下了一封绝笔,信上大致说感谢兆公子的多年照顾,现下她虽然怀了兆公子的孩子,但自知身份低贱绝不可能嫁给兆公子,只希望日后兆公子一切都好。 这信写的叫人看着十分惆怅,一个唱戏的女子爱上了一个有官位的少爷,谁看了都不能成,只是这女子到底是无辜。戏曲院的姑娘们凑了银子,将春樱好生葬了,这件事情也必然瞒不住了,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就成了兆谅为了和林家结亲,把他养在戏曲院怀孕的外室亲手掐死了! 这婚事还怎么结?必然不能结了,听说林尚书郁气难平,专门跑到兆侍郎府上骂了一顿,兆谅不服气,回了一句“不过是一个唱戏的死了就死了与我何干?”林尚书早年征战沙场,一时之间气血上头,逮着兆谅就揍了一顿,这下两家彻底结了仇。 不过这兆家的名声也算是都坏了。 清月来禀告的时候,景纤纤正在作画,都是楚王,各种各样的,连一开始在宫宴上见过的带着面具的楚王都画的十分传神。 “戏曲院的姑娘们都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只是路上遇到了前来下手的刺客。”景纤纤停了手,抬头看着她,清月连忙又说:“都杀了。” 景纤纤才满意的点头,“兆侍郎那么不要脸,必定会追去寻仇,不要留后患。” “还有,王爷是不是留了人在京城?” 清月点点头。 “那再派出去一些,沿路护着她们寻到安稳的落脚点。” “是。” 兆谅的病过给了春樱,早晚都要死,她倒是愿意以命相搏换戏曲院姐妹们的一条出路,成全她也无妨。 景纤纤在书桌前画了一天,傍晚才终于停下了笔,手边已经有许多画好的楚王了,她灵机一动,提起笔又开始画起来。 夜深的时候她终于画完了,柳月和清月四处闲晃听完消息回纤蔷殿的时候景纤纤正在欣赏自己的大作。 她画了一张正在荡秋千的自己,将楚王送给她的簪子,耳坠,还有手镯都细细的画上了,楚王应当明白她的意思了。 “清月,现在能往岐山送信吗?” “能啊,王爷临走吩咐了公主若是想往岐山送信直接命人送过去就是。” 景纤纤眼睛一亮,把画裱起来,让清月命人送出去了。 送出了画景纤纤就安心许多,她画画的手艺还是前世被周昱冷落的时候练就的,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景纤纤拉着她们两个人坐下来,照例开始了今天的茶话会。 “赵娴的头发长的好慢,她最近在寻各种生发的偏方呢。” “小宫人说韩昭仪最近脾气越来越差了。” 景纤纤挑挑眉:“她不是一贯脾气就很差吗?” 柳月点点头,倒也是。“不过她今日把院子里的花都拔了。” “拔了?” 韩昭仪一贯喜爱她院子那些没名的花,景旭病的那么厉害的时候她都舍不得掉一片花瓣,现在突然都拔了? 景纤纤又看着清月:“最近韩昭仪宫里总是出宫的那个小宫女还出宫吗?” 清月点点头,“只不过次数减少了,最近这半月我都没见过她出去了。” “下次派人跟着她。” “还有······”柳月揶揄的看了清月一眼:“戚怀最近往太医院跑的勤快,都是找江仁,不过江仁倒是没见她,一开始只是拒绝,后来便都推脱不在了。” 景纤纤冷哼一声,“江仁医术是有,但是人也太迟钝了。” 清月赞同的点点头。 “还有。”柳月接着说:“今日我去西边的宫殿,遇到一个小宫女,说了半晌话,好似她原先在徐嬷嬷身边伺候过,今日刚刚见也没有聊出什么,改天我再细细问问。” “或者日后寻个合适的机会把她调到纤蔷殿来也可以,你心思活泛,自己看着办。” 柳月点点头。 三个人又你一嘴我一嘴的聊起来。 ------------ 第五十三章-盼君归 第二天景纤纤醒了看到一屋子的生辰礼才想起来昨天忘了干什么。 忘了拆礼物。 吃了早膳就叫柳月和清月坐下一起拆礼物。 各种各样的礼物都有,金器首饰衣裳脂粉,景纤纤看了半天也没有喜欢的。倒是戚洛,送来一个精心雕琢的玉兔子,说是替妹妹赔罪。 景纤纤现在对戚洛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排斥,总觉得戚洛会做各种各样的手脚,也总是觉得戚洛突然示好是不怀好意。 “柳月,派人把戚洛的东西送回去,要是问起来本公主为什么不收,就说本公主说了,状元郎要是想替妹妹赔罪打她一顿就好了。” 话传到状元府的时候戚洛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有些拿不准景纤纤。 景纤纤看起来十分亲和,有第一次见面就格外亲近的,比如楚王,顾柔,甚至是周如安,也有第一次见就敌意格外重的,比如周昱,还有他。 不管景纤纤怎么掩饰,她对自己的敌意和试探一开始就格外明确,从乞巧节初遇,到后来希望他参加科举,再然后说他没什么用,这些都是戚洛想不停的探究景纤纤的原因,他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只玉兔是春猎的时候他远远的瞧见她兴致勃勃猎的,这也是他亲手雕了送给她的,她倒是这么痛快就退回来了。 戚洛沉默的看着这只玉兔,片刻又重新放回盒子里。 戚怀回府路过书房的时候就见哥哥一个人坐着发呆,敲了敲门走进去。 “哥哥在想什么?” 戚洛回过了神摇了摇头反问她,“你最近还是日日去太医院?” 戚怀点点头:“反正许多事情哥哥也不让我知道,我就去太医院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江仁。” “戚怀。”戚洛站起来神色严峻:“凡事不要强求,容易遭人厌恶。” 戚怀也站起来:“希望这些事日后落在哥哥头上,哥哥也能如今天这般冷静自持就好了。” 楚王收到景纤纤的画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他都来不及用午膳,就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军帐,迫不及待的打开。 景纤纤作画的功力很好,上次送给他的生辰礼他就知道了,秋千上的她巧笑倩兮,右上角提了字:盼君归。 楚王终于轻轻笑起来,她如此聪慧,必然是明白的。 岐山易守难攻,他们久攻不下不免心里有些焦躁,虽说他留了人在京城,但还是放心不下她,眼下看小姑娘过的还不错,就又怕皇上没事给她指婚。 楚王把画收起来放到了床边,起身大步走出去。 天气越发热了,景纤纤更是每天懒得动弹,每日就是在秋千上晃荡着看书,等凉快的时候和清月柳月茶话会。 “公主,江太医在外求见。” 景纤纤头也不抬:“告诉他清月不在。” 江仁日日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来纤蔷殿,就是为了见清月,景纤纤都麻木了。 “江太医说此次是有要事禀告的。” 景纤纤放下书,“让他进来吧。” “公主,前些日子里兆侍郎去太医院求医,微臣后来看过药方,都是些抗过敏和祛毒的药物,没什么稀奇,但是昨日兆侍郎来求微臣,希望微臣能上门为兆谅公子诊治,臣昨日去过了,特来禀告公主。” 景纤纤眉头一皱,这就到时候了? “你知道他什么病了?” 江仁点点头。 “你能治好吗?”景纤纤一晃一晃状似不经意的问。 江仁毕竟这么久了也了解景纤纤的脾性了,“微臣医术不精,恐怕治不好兆公子的隐疾。”景纤纤满意的点点头,想起了什么然后又问:“戚怀这些日子还是天天去太医院找你?” 江仁身子一僵,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他知道景纤纤对清月和柳月尤其看重,上次戚怀冲到纤蔷殿说了那些话景纤纤看他不顺眼了好久,这次怕是又要看他不顺眼了。 哪知景纤纤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别的我不管,不要麻烦清月就行。” 江仁忙不迭的点头,顿了顿又说:“还有一事,微臣昨日去兆侍郎府上时,周昱大人也在,微臣观周大人的面相似是和瑞王殿下中了同一种毒。” “你说什么?”景纤纤双眼微睁,“你拿得准吗?” 她不是震惊有人给周昱下毒,而是震惊于他和景旭中的同一种毒,如此的话,景旭中毒的事情不就有眉目了? 她不是没怀疑过韩昭仪,只是景旭毕竟是她的儿子,眼下知道周昱也被人下了毒,这应当不是韩昭仪了,景纤纤反而松了口气。 景旭那么在乎这个母亲,还好不是她。 “微臣只是微微观了观面相,拿不准,若是能诊脉的话就好了。” “不用。”景纤纤摇头,“你既然看面相拿不准那说明还没毒的怎么样,过段时日再看,要是成了景旭那样的不用诊脉也知道了。” “还有,太医院你得有人手才是,不要什么事情最后你才知道。” “微臣明白。” 夜里三个人照例坐下茶话会。 “今日昭华殿的那个小宫人出宫去了,上次我派了一个侍卫去跟,没跟住,今日我亲自去的也差点没跟住,那小宫女除了宫七拐八拐,走了好几家店铺,最后竟然在一家珠宝铺子里换了男装又出来了。” 景纤纤嗑瓜子的手停下来,“那就是有鬼。” “我一路跟着她,她去了一家酒楼,见了现在在四公主身边伺候的翠碧,翠碧走了以后她又在铺子里等了半晌,我以为还会有别人来见她,结果等到天黑也没人再来了,我又一路跟着她回来。” “她见翠碧干什么?” 柳月把景纤纤面前的瓜子碟收走,放了一杯苦茶,“这小宫人可是叫琴音?” 清月愣了愣,她还真不知道这小宫人叫什么。 柳月接着说:“如果是固定每月十三都要出宫的话那就是琴音,琴音在韩昭仪宫里的时候,看似不受宠,但是却有每月固定的出宫日,寻常的小宫女哪来的这么大的脸面。” 景纤纤又要把瓜子拿过来嗑,清月站起来把瓜子碟拿远了些,义正言辞的说:“王爷说了,他离京以后我们得多看着公主。” ------------ 第五十四章-难不成母后要强行嫁女吗? 景纤纤轻轻哼了一声,心底微微泛起一丝甜,坐着乖乖不动了。 “原先四公主没有出嫁的时候琴音与翠碧关系就很近,翠碧时时都会将四公主的动向告诉告诉琴音,大约是四公主虽然出嫁了韩昭仪还是想监视她?” 清月摇摇头,“不过今日我觉得那家珠宝店倒是该调差一番。” 景纤纤最后一拍板,“好,明日去这珠宝店看看。” 第二天三人出宫的时候正好遇到景橙入宫的车架,景橙装模作样的下车行了礼,要不是景纤纤日日夜里听景橙的八卦都要以为景橙的日子当真过的蜜里调油呢。 这家珠宝铺子就是周昱常光顾的其中一家,景纤纤刚站在街角就看见周昱从铺子里出来。 景纤纤大步走进了铺子,铺子里的东西有千金难求的,也有一文不值的,看着规格也合适,就是一个普通的珠宝铺子。只不过韩昭仪的人也来,景橙的人也来,现在周昱大早上的也来,难不成这铺子里还有什么旁人发现不了的宝贝? 铺子里的掌柜倒是热情,这个也推荐,那个也推荐。景纤纤在铺子里逛了一圈,发现有一串玛瑙串和楚王书房里的格外相似,楚王一书房的玛瑙还没来得及研究就出征了,景纤纤时时过去看看,也没看出有什么端倪。 “掌柜,这串玛瑙串给我包起来。” 掌柜的好不容易做成了生意哪有不愿意的,兴高采烈的连忙包起了玛瑙。 景纤纤前脚刚走,周昱后脚又回了铺子,也要买那串玛瑙。 “哎呦,公子,您可是不巧,那串玛瑙是最后一串了,刚刚被一位姑娘买走了。” 周昱皱起了眉,他刚刚只是犹豫了一番,去了好几个联络的珠宝店铺都是最近还没有新的玛瑙回来,上次的玛瑙他就一颗也没买到,今日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又被买走了。 “什么样的女子?往哪处走了?” “呦,那真是太俊俏了,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出门往东去了。” 周昱快速出门往东面去,可是街上人来人往,哪里还能看到什么漂亮的富家小姐。 此时景橙坐在韩昭仪房中。“你要是有会武艺的人就指一个给我,我要杀了那个贱人。” 韩昭仪吹了吹指甲,轻蔑的笑了笑:“你要杀了谁?” 景橙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明知故问。“ “我手上都是传递消息的,哪有能下手杀人的人,再说你不是手上已经有毒药了?” 景橙冷笑一声:“这药毒周昱都颇费我一番功夫,,周昱和那老妇把那个贱人保护的跟铁桶一般,再说,用毒太慢了,我巴不得她明天就死!” 韩昭仪摇了摇头,“何必呢?” 景橙倒是也不恼,站起来走到韩昭仪身边轻声说:“何必?这话韩昭仪不如问问你自己?为了心上人不愿意生下父皇的儿子,生下了也要千方百计毒死他,韩昭仪不如问问自己何必呢!” 韩昭仪猛地瞪大了眼睛,站起身来双手掐住了景橙的脖子,景橙身体碰到了身后的桌子,桌子上的茶盏摔了一地,韩昭仪发狠的看着景橙:“你怎么知道的!说!你怎么知道的!” 景橙奋力挣扎着,好不容易手里捏住了一个茶盏,狠狠的冲韩昭仪脸上砸过去,韩昭仪吃痛给了景橙一线生机,景橙推开她跑到房门大口喘气。 “你想好了,这件事情我如果告诉景纤纤你猜猜她会怎么办?她那么疼景旭,一定会把你剥皮抽筋,你的心上人也再不会看你了,你为了他入宫你觉得还值吗?” 说完景橙哈哈哈哈笑着离开了。 韩昭仪在房中抱着自己的头慢慢蹲下来,自从上次她给师兄传信说想趁楚王离京杀了景纤纤被师兄阻止了以后,师兄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她了,她虽在这深宫里处处有眼线,但是纤蔷殿的眼线很早之前都已经折损了,别的宫里的眼线也已经折损大半了,景纤纤身边的那个柳月,眼光毒辣无比,不管多少人都能准确的揪出她的人,现下她宫里也没有什么可用的人了。 她能怎么办呢?韩昭仪痛苦的抱住了头。 景纤纤一回宫就盯着买回来的玛瑙串,她说不出这玛瑙串为什么眼熟,除了在楚王府见过还在哪里见过呢?景纤纤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又把玛瑙串收起来了。 “公主。”柳月走进来,“今日四公主进宫来找韩昭仪说了些话,两人说话声音小,小宫人只听了只言片语,约摸提到了您,但是再多就没有了。” “我?”景纤纤挑眉,韩昭仪现在应当不会轻易得罪她了才是,她手上的人被柳月拔除了大半,她哪还有什么人手对付她。 “多留意就行了,有什么异样再告诉我。” 景纤纤这些日子每日都写信,想着攒够好几封再一起派人送给楚王,整日送怕会耽误时间,毕竟是去剿匪的。 景纤纤把今日的写好,和前几封一起收好交给清月又派人送去了岐山。天黑了,景纤纤看着窗外,天上的星星和楚王那天来道别的时候一样亮,也不知他的处境如何。 入夏了,景纤纤再也拗不过皇后,要给她选婿了。她照例在椒房殿哭的期期艾艾的说不想这么早离开父皇母后的时候,皇后已经不吃这套了,还和颜悦色的吩咐宫女给她准备了好几碗茶水,说她哭累了必然想喝。 景纤纤就知道哭这招已经奈何不了他们了,选婿势在必行,也就不扭捏了,说了实话。 “母后,女儿心悦楚王,旁人自是再看不上眼的。” 皇后微微惊诧,她虽然知晓女儿对楚王青睐有加,但是这么大方的说心悦楚王她还是没想到的,更何况看起来两人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啊。 “楚王自是人中龙凤的,只是楚王身份特殊军功累累,你父皇若是强行赐婚怕是会引得不悦。” 景纤纤呵呵呵的笑了起来,“母后,待楚王回京你必定得问问楚王的意思,难不成母后要强行嫁女吗?” 皇后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倒是想把你这个小妮子强行嫁过去,也不知楚王要不要。” ------------ 第五十五章-该死! 最近昭华殿的琴音倒是出去的频繁了,也只和翠碧见面,也在酒楼等到天黑,却再等不到人见她了。 “看来韩昭仪等不及了,盯紧她,看她究竟要见谁。” 等景纤纤终于知道琴音一次次的在酒楼等谁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好几天了, “你说她在那儿等了谁?”景纤纤手里的筷子掉了下来。 清月微微颔首:“琴音等到了戚洛府上的一个小厮,两人看起来颇为熟识,还给了那个小厮一封信。” “戚洛,竟然是戚洛,我早该想到的。” 景纤纤一瞬间有些恼怒,她防了那么多人,没想到戚洛竟然也和韩昭仪内外勾结!她只知道前世戚洛一直没有娶妻,虽然在周昱逼宫之前舍他而去了,但毕竟他也是帮凶,怪不得他手伸了那么长,怪不得他什么都知道,原来宫里韩月苳也是她的内应! 韩月苳该死,戚洛更该死! “柳月,这几日你带人在各宫把昭华殿的人都拔除了,看看能不能敢问出来什么,问不出来的都杀了就是,母后那里我自己去说。” 柳月点点头,一时时间殿中寂静无声。 景纤纤在书桌前伏案至深夜,写了一份长长的名单,名单上都是前世她知晓的投靠周昱和戚洛的大臣。 手眼通天不要紧,倒是要看看谁更能狠得下心! 宫中一时之间肃静无比,景纤纤和皇后说了实情,皇后也默许了景纤纤用她的名义在宫里大刀阔斧的整顿,没过几日,宫里韩昭仪的人就被拔除干净,柳月虽一一审问了,但这些人虽为宫女却口风很紧,倒是受过训练的。 “不说就都杀了吧,今日我若是仁慈,明日就是别人的刀架在我脖子上。” 皇后办了一场盛大的赏花宴,说白了也就是相亲会,原本是想替太子和麟王选两位侧妃,哪知麟王早早的就回禀了不愿再娶了,梅贵妃和皇后也不能拿他怎么办,就借着赏花宴的由头给太子纳两位侧妃。 此次赏花宴选在了离宫不远的一处园林,园中植被茂密,占地又广,夏日去赏花一点也不闷热,倒是个好去处。 赏花宴的头天晚上,景纤纤写了一封信,寥寥数十笔,让清月趁夜送去了太医院年纪最大的秦太医府上的一个庶子秦蔺手里。秦太医一身医术,可惜两个儿子都不愿从医,嫡子秦广早早入侍,却因为贪污的把柄被戚洛抓在手里所以跟随了戚洛,庶子秦蔺虽空有一身本领却一直被秦广打压。 秦蔺看到这封悄无声息送来的信时心头大震,这件事他若查有实证,不仅秦广会出事,连父亲也会受到牵连,但信中也写了,若是这件事他不做,自是有别人来做。 秦蔺思索了半夜,最终还是将信收起来。 赏花宴的时候赵娴也来了,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头发竟然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了,只是看见景纤纤就躲,景纤纤连她的衣角都没看清楚,不由得感叹,既然这么胆小,当初招惹她干什么? 今日本来就是众多官眷带着女儿前来相亲的,皇后也来了,和众多官眷坐在凉亭里你来我往的说着话,景纤纤和清月躲在没人来的小园子清凉。 清月照例躺在树上,耳边除了风声就是景纤纤静谧的呼吸声,突然清月倏地睁开了眼跳来一把拉起景纤纤。 “快走。” 景纤纤立刻警觉起来,从腰间拿出了自己的匕首,跟着清月快速的走出去。 拐角处伸出了一只长剑直直的冲着清月面上刺过来,清月挥剑挡开,又护着景纤纤后退。 “从小路走!”清月迎面上去和刺客缠斗,来人并不多,身形高矮胖瘦都有,不像是特意培养的杀手。 景纤纤要从身后的小路走的时候,一个拿着剑的刺客挡住了她们的退路,景纤纤一眼就认出了那双眼睛,是之前那个抓了她要置她于死地的女人! 对面的女人也知晓景纤纤认出了她,举剑冲了过来,景纤纤推来柳月快速的退后,清月分身乏术,景纤纤用匕首堪堪挡住对面女人的攻击,一边思索对策一边拖延时间,怪她今日躲的太偏远,眼下她也知道是韩昭仪要置她于死地了。 “上次在京中抓走我的就是你,你师哥可活下来了?” 对面的女人虽然蒙着面但是双眼果然流露出仇恨,“今日我就是杀了你为我师哥报仇。” “报仇?你别做梦了,你会落得和你师哥一样的下场!你师哥为了喜欢的女人连命也不要了,你为他报仇?他领你的情吗?”说到这儿景纤纤脑中闪过一道精光:“今日你也是为了你师哥心爱的女人来杀我,你还真的大度啊。” 对面的女人眼里闪过了一丝动容,片刻又清明起来:“不管怎么说也是你杀了我师哥的!我今日必要取你的命!”说完一剑刺了过来。 景纤纤来不及退,又不愿清月分心,正打算挨一剑,面前一支长长的柳枝抽在了女人的手上,女人吃痛,收回了剑。 景纤纤抬眼一看,戚洛! 戚洛站在景纤纤身前,柳枝指着对面的女人,看起来像是要保护景纤纤,可是这个时候的景纤纤觉得他们一样可怕,戚洛什么样的人她又不是不知道,清月这个时候已经杀掉了迎面而来的刺客,回身护在了景纤纤身前走到了另一边,成三角对峙。 景纤纤站在清月身后打量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受伤心下松了一口气,附在她耳边悄悄的说:“这个女刺客就是之前掳走我的那个贼人,但是眼下二对一,虽然现在看戚洛没什么要动手的意思,你也不要冲动,全身而退最好。” 景纤纤看不到对面女人的表情,只觉得她和戚洛在无声的交谈着什么。 都不是什么好人,韩月苳和戚洛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否则韩月苳不会派人一次次的和戚洛联络。 戚洛看了一眼景纤纤,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先走。” 景纤纤冷笑一声:“你当然希望我先走,这个刺客就是之前掳走我的刺客,看戚大人倒是和她很熟识,我先走了你好放了她?” 戚洛双眼微睁,看向了那个刺客。 ------------ 第五十六章-难道没有一丝孺慕之情吗? 景纤纤一看就知道她说对了,不由得心中发寒。 “戚洛,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忘恩负义的人,乞巧节那日是我找了江仁为戚怀看病,才刚刚过了多久?你就默许韩月苳杀了我?早知你如此狼心狗肺我就该让江仁下药毒死你们!” “公主莫要污蔑微臣,此事微臣并不知情。”戚洛站在原地不卑不亢。 景纤纤真想过去划了他那张脸,这个女人掐着她脖子的感觉还如昨日一般,现在他竟然还想支开她放了这个刺客? “那戚大人可万万不要插手,否则本公主就认为你和这刺客是一伙的。”说完景纤纤冲清月点点头,清月冲那个女人走去。 景纤纤也几步走到戚洛对面夺下了他的柳枝,静静地看着他。她倒是不觉得戚洛会伤她,前世眼看周昱马上要登上皇位了戚洛都能远盾江湖,说明他起码还是有良知的。 戚洛看着景纤纤一幅防备的样子缓缓开口:“公主,此事我确实不知情,我虽然不知道公主知道了什么,但是我确实没有做什么伤害公主的事情。”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 “你让韩月苳处心积虑的在宫里安插人手,你在外培植大臣,难道是为了景朝江山稳固吗?” 景纤纤冷笑一声:“戚大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戚洛脸色一变。 他自问事情做得隐蔽,而且他也数次阻止了韩月苳想杀了景纤纤的想法,和宫里的联系也渐渐淡了,更何况培植大臣这样的事情她怎么知道的,他在朝中刚刚站稳脚跟,刚刚开始着手笼络朝臣,虽然周昱明里暗里向他暗示了好几次,戚洛都置之不理。 因为他总觉得景纤纤对周昱有极强的敌意,就像现在这么有敌意的看着他一样。 片刻间清月的剑就抵在了那个刺客脖子上,景纤纤适时开口:“别杀了她,我要留着她。” “戚大人还有事吗?没事就请戚大人先行一步,本公主要带着刺客离开了。” 戚洛看着景纤纤戒备的眼神,和每一次她看楚王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为什么不一样呢?他的才学武功一点也不逊色于楚王。 见景纤纤要走,戚洛走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景纤纤抽出了匕首退后一步,一幅“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你”的样子。 戚洛顿住了脚步:“公主为何对微臣敌意这么大?” 景纤纤看了看戚洛认真的神色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总归是松了一口气,“本公主不是对戚大人有敌意,是本公主讨厌一切处心积虑的人!” 话音刚落,清月一直架着的刺客突然把脖子往前一伸,从剑上抹过,一抹刺眼的红喷溅出来。清月想去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戚洛将景纤纤拉近一步,反身挡在了她身前,红色的血迹溅到了他的衣角。 景纤纤再去看那个刺客的时候她已然没有气息了。 “你!”景纤纤怒目看着戚洛,“是你示意她自尽的?” 戚洛摇了摇头:“你总带着恶意揣度我,这对我不公平。” 景纤纤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的问:“那你难道没有处心积虑机关算尽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吗?” 戚洛突然顿住,不知道说什么。 是啊,我是处心积虑机关算尽,只是你一开始接近我不也是有目的的吗? “你最初让江仁给戚怀看病,不也是一种算计筹谋吗?” 景纤纤长长出了一口气,她一直只觉得戚洛是个阴狠的谋士,两世都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戚洛,你我心知肚明。” 景纤纤大步走出小园子。 园中有刺客,侍卫们把尸体收拾了以后众人也不敢再逛了,早早就散了。景纤纤心里也知道,这多半也和她被掳的事情一样查不出什么了。 只是这次她已然知道了下手之人是谁,不会手软了。 景纤纤心事重重的回到纤蔷殿,远远的就见柳月顶着一个大肿脸在殿门口东张西望,见了她立马跑着迎过来,“公主,瑞王殿下刚刚被韩昭仪请到昭华殿了,奴婢拦了但是没拦住,韩昭仪身边的人来势汹汹,怕是不妙。” 景纤纤刚刚经历了一场刺杀,眼下又说景旭在昭华殿,就知道这韩月苳抱了死心,已然不想活了,着急的抱住清月的腰:“清月快走,去昭华殿,柳月快去找母后。”清月踮脚带着她飞上了屋顶。 昭华殿里,景旭和韩昭仪相对而坐。 “母妃今日找我来是想说什么?” 韩昭仪听着这话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不要叫我母妃,若不是为了师兄,我这一辈子也不想留在宫里,更不想生下你。”景旭倒茶的手一顿。 “母妃既然不喜父皇,当初为什么进宫?生了我却从来没管过我,还千方百计想毒死我。” 韩昭仪惊异的看着他:“你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母妃第一次下毒的时候吧。” 韩昭仪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拆穿我?为何还要喝我送去的药?” “因为你是我的母妃啊。”景旭看着殿外苍凉的开口:“因为你是我的母妃,我总相信你是有苦衷的,即便你毒害我也不要紧,我总等着母妃发现我是你的儿子,不想我死的时候,只是。”景旭收回目光看着韩昭仪:“我等不到了。” “皇姐发现了我中毒,皇姐在乎我,太子在乎我,麟王在乎我,父皇在乎我,甚至母后也无比希望我能健康,尤其是皇姐出事以后我就更加想治好自己的病,更加想为了他们成为坚不可摧的避风港,我尚且如此,母妃难道看着我没有一丝孺慕之情吗?” 韩昭仪忽的扭头看着他:“我原本就不期待你的到来,你父皇也不是我的心上人,我原本就不不想生下你!” ------------ 第五十七章-你都得到了吗? 景旭平静的看着韩昭仪,原本他还会为这样的话伤心,刚刚知晓母妃想毒死他的时候他也曾辗转反侧,也曾觉得死就死了吧,他也知道母妃不爱他但是却不理解为什么非要杀了他,后来他渐渐明白了,不过是因为他不是母妃心爱之人所生,也不爱他罢了。 “那母妃的夙愿可达成?心上人是否愿意与你双宿双飞?” 韩昭仪突然又平静了下来,苦笑了一声,“他原本就不爱我,说什么为了他入宫,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可是我怎么甘心?我为了他困在这深宫之中,我为了他生下了一个我不爱的人的孩子,我为了他独自忍受着漫漫长夜的寂寥,可是他却百般阻挠我杀了景纤纤,他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什么都知道!我偏要杀了她!” 景旭脸色一变,立时站了起来:“你派人刺杀皇姐了?” “是啊,我就是要让他心疼,就是要让他知道只有我才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只有我才是真正的爱他的人。” “我也讨厌你,所以我要杀了你。”韩昭仪说完就回身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剑对准了景旭,入宫之前她学过些功夫,在这儿杀了景旭易如反掌,反正她也不想活了,景纤纤死了,景旭也死了,也算完成了师兄的嘱托。 景旭听了她的话心下着急景纤纤的处境,就要向外走去,却见韩昭仪的剑直冲他的脖颈而来,心里又苦笑一声,她真的不想让他活。 他躲过韩昭仪的剑,快步走到了殿外,正要让贴身的侍卫去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背后一股凛冽的剑意又直冲着他而来,侍卫当机立断抽出剑和她缠斗起来,他们都是尊景乐公主之名保护瑞王殿下的,景乐公主也吩咐了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先保护瑞王殿下。 韩月苳虽入宫多年,但是功力一点也没后退,一时之间竟也拿不下来。 “韩月苳,你这个疯子。”清月抱着景纤纤从房顶上下来,景纤纤的发髻有些乱了,清月上前遣开侍卫加入战斗。 “皇姐,你可有事?”景旭和景纤纤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看着对方没伤才长出了口气。 “我不是说了不许你再来昭华殿了吗?你怎么不听我的呢?”景纤纤原本一路跟清月飞过来眼睛吹了风就泛红,这下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害怕里眼眶越来越红,一把抱住了景旭。 前世她谁都护不住,这一世好不容易能护着景旭了,又差点失去他了。 “皇姐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景旭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擦掉了景纤纤脸上的泪珠。 没过几招,清月的剑就架在了韩月苳脖子上,清月想了想,拎着韩月苳进了房,撕了一个布条捆住了手,然后给嘴里塞了一大团布,又认真的看了看估摸她应该不能寻死了,满意的点头。 景纤纤埋怨的看了他一眼,又气势汹汹的走进了房间看着韩月苳。 “你疯了!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然对你唯一的儿子下手,他自小体弱多病,对你无比敬重,你竟然想杀了他,你······”景纤纤控制不住走近想扇她一巴掌,清月拦住她,殿外的太监细长的声音通报一声:“皇后驾到。” 见皇后进来,景纤纤正要说什么,皇后淡淡的摇了摇头:“本宫知道,不用多说了。” 皇后坐在房中主位淡淡的开口:“今日本宫来是要和韩昭仪谈一谈的 。”又示意殿里的人都退下,又看着景纤纤和景旭:“你们先出去,本宫要和韩昭仪单独谈谈。” 景纤纤和景旭对视一眼,走了出去。 两人走远,皇后看着韩昭仪沉静的开口:“你实不该对景旭下手,他不是你的儿子。” 被堵住嘴的韩昭仪猛地抬头看着皇后,似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你初怀龙胎,心情郁郁寡欢,临盆之时生下了一个死胎,临盆之后你从来不要求看看孩子,这件事情就瞒了过去,本宫和皇上总以为你若是有个孩子便能振作起来,就从京中寻了一个孤儿,带回宫中养在你膝下。” “本宫与皇上一直觉得他和麟王和四公主是一样的,从未厚此薄彼,只是你不知足,原本这件事我们是打算烂在肚子里的,但是韩昭仪现在如此疯魔,不告诉你也不行了。” “你不配有景旭这样心性纯良的孩子。” 皇后站起来走到门口回身看着韩昭仪:“不管你毕生所求什么,你都得到了吗?” 跪着的韩昭仪看着皇后一身华服渐行渐远,她都得到了吗? 景纤纤和景旭坐在院子里,景纤纤又听景旭讲了韩昭仪给他下毒的事情,气的景纤纤拿起剑又想冲进去,又恍然大悟韩昭仪并不是要争父皇的宠,而是因为爱慕戚洛所以不想生下父皇的孩子。 “所以你就任由她这么毒你,不阻止不埋怨,觉得死就死了,你可曾想过我?想过父皇?哪怕是太子哥哥和景熙哥哥都无比希望你能健康,你可曾想过我们?” 景旭看着她这么生气心里反而一股暖流,扯扯她的衣角温声哄她:“皇姐,是我错了,原先我一直觉得母妃不喜我,我活着也不知能干什么,后来我只想真心护着皇姐,皇姐别生气了。” 景纤纤看着他日渐棱角分明的脸,景旭越来越健壮,近日来每日跟着景熙哥哥去军营练武,晒黑了一点,不似从前年纪小小却总是一副身体孱弱的样子了。她握住景旭的手轻轻的捏了捏:“你要明白,皇姐只希望你一生平安顺遂。” 皇后走出来看着姐弟两个在树下握着手的画面,恍然觉得这就是缘分,当初为何抱回来的是他不是别的孩子呢?韩昭仪这些年对他不管不顾,他也能成长这样和善温良的少年,也真是难得。 “瑞王,你母妃自是要皇上亲自处置的,只是不管怎么样你母妃都不能全身而退了,你身份尴尬,可愿记到本宫的名下?日后对你的仕途也有助益。” 景纤纤一口答应下来:“愿意,怎么不愿意。”景纤纤撞了一下景旭的肩膀,冲他挤眉弄眼。 皇后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着景旭。 “儿臣愿意。” ------------ 第五十八章-瓦解她的防线,让她提心吊胆 夜里皇上在椒房殿用膳的时候,皇后细细说了这件事,两人均叹了口气也不知说什么。 “苦了景旭,你将他记到你名下也好,于他日后也有益,这件事孩子们不知道吧?” 皇后摇摇头:“此事隐秘,看韩昭仪今日那样子这些年也必是没有好好待他的,孩子还小,告诉他做什么。” “也好,就让两个孩子住在一起吧,也热闹。” “只是······”皇后略犹豫了一下:“宫中现在只有梅贵妃,皇上是否再在世家大臣中挑选再纳一些后妃?” 皇上的筷子停了下来,颇为无语的看着皇后:“你这个皇后当真是贤惠,之前后宫才多少人就整日不得安宁了,再纳后妃进来你是嫌这后宫不热闹吗?要那么多后妃做什么?” 皇后发笑,又点了点头。 清月耳力极好,深夜三人坐在一起,清月说着今日听到的皇后和韩昭仪的对话,景纤纤更心疼景旭,一边心里骂戚洛是个扫把星,一边又觉得韩昭仪实在是瞎了眼。 父皇不是还经常吹牛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万里无一的俊俏公子吗?怎的一个韩昭仪都迷不住,白白苦了景旭。 “公主会介意五皇子的身份吗?” 景纤纤站起来捏了捏柳月的脸,疼的她嘶了一声,“知道疼了?知道疼还不还手,我让你受别人欺负了吗?” “我的弟弟是景旭,不是五皇子。” “跟你们一样,不论何情何境我也永远不会放弃你们。” 第二日皇上下旨,将韩昭仪圈禁在自己宫中,景纤纤特意求了皇后说见琴音格外亲切提到了纤蔷殿,也不审问,只派了日常差事给她。 景纤纤美其名曰“瓦解她的防线,让她提心吊胆”。 此时岐山上,胸膛被一只长箭穿过的楚王屏着呼吸,他隐在一棵巨大的树上,听着周围的脚步和这些人操着浓重的方言在互相交谈,他略微听得懂一些。 “蒋夫人说务必要把此人除去,此人威胁极大。” 其中一人的语气略微有些不耐烦:“不是还有她安插进去的人吗?怎么事事都要咱们亲自来?” “闭嘴,不要这么多废话······” 几个人渐行渐远,楚王也听不到他们讲话了,松了口气,闷哼一声把插进胸膛的箭抽出来,撕下了衣服上一缕布条将伤口紧紧系好,这伤死不了人,只是留下血迹就极易被追击。 他初来岐山的时候就知道岐山的这些山匪不是普通的山匪,久攻不下他就开始深查,才知道这帮山匪在岐山无恶不作是为了掩护另一帮人进京,这些人数目不多但想悄无声息进京必有图谋,今日他独自前来查探大意轻敌才受伤。 楚王跳下来靠在树上稍作休息,听这些人的口音是齐朝人,事关朝堂,得强攻灭掉岐山的山匪早日回京,他忍着胸中钝痛站起身快速的隐在山林间。 夏日正闷热的时候,楚王传信说岐山的山匪已经剿灭,要回京了。 景纤纤日盼夜盼终于盼回来了,只是这次她站在城墙上迎他和上次迎他终究是不一样了,景纤纤远远的看着马上一身戎装的楚王,景纤纤总觉得楚王能看到她,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楚王坐在马上看着景纤纤高高扬起的手,手腕上还戴着他送的生辰礼。 他真的好久没有见他的小姑娘了。 小姑娘长高了些,下巴又尖了,喜出望外的看着他,眼睛一如刚开始见他时那么明亮,让他一瞬间觉得自己的伤都好了些。 皇上体念楚王舟车劳顿,吩咐不用进宫请安了,景纤纤看着士兵们都散了,又轻车熟路的往清月身上一扒,让她赶紧去楚王府。 楚王刚脱下盔甲,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景纤纤站在院中就欢喜的大声叫:“王爷!”楚王连忙从屋中走出来,看到院中的景纤纤,才觉得心中叫嚣的想念根本不能让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只想离她近点,再近点。还没等他走近,景纤纤脸上的笑褪去,伸出手说了一句:“别过来,就站在那儿。” 楚王生生顿住了脚步,“纤纤。”楚王沙哑的开口,他想抱抱她。 景纤纤却皱着眉看着他不说话,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才开口:“你受伤了。”楚王呆愣在原地,看着对面神色严肃的小姑娘,不知道说什么。 她怎么看出来的? “一点小伤,无碍的。” 楚王无视景纤纤皱起的眉头,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轻轻开口:“我回来了。”抱着怀里一身清香的小姑娘,他才终于满足的喟叹一声。 太过思念她了,所以日子格外难熬。 景纤纤刚靠在楚王的胸膛,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正想抬头问他,却被楚王一把按在胸口,景纤纤怕挣扎伤了他,只得让他抱着,可是鼻尖的血腥味儿却散不去,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浸湿了楚王胸前的一片衣襟。 “我临行前赠与王爷的剑穗是我亲手绣的,里面放了我供了好久的平安符,都是骗人的,我再也不信了。”景纤纤抓着楚王的衣袖,把脸埋在楚王胸口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 楚王好笑的把她的脑袋扒出来,看着她委屈的小脸,擦了她的眼泪,“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景纤纤一抽一抽的哭的更厉害,楚王没办法,拉着她坐下来,粗粝的手掌轻轻抹过她的脸。 “这点伤不算什么。” 景纤纤心里不由得埋怨他这个时候还说的这样的话,又担心他的伤势, 憋着嘴巴忍着眼泪,拉着他进了屋。 “王爷伤在哪里了?给我看看。” “伤口狰狞,别看了。” 景纤纤不说话,也不动,忍着眼泪倔强的看着他。 “傅怀之。” 小姑娘糯糯的声音带着鼻腔,却像一跟羽毛痒痒地拂在他心上,泛起了阵阵涟漪。 ------------ 第五十九章-吃软饭的错觉 楚王无奈的点头:“好,只是你莫要哭了。” 景纤纤擦了眼泪,看着他将外衣脱下,中衣已经渗出了大片血迹,又动手帮他把中衣褪下来,就见他包扎好的胸膛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怎么回事啊?岐山的山匪如此厉害吗?”景纤纤的眼泪又忍不住流出来,“都伤的这么重了你还一路骑马回来?” 楚王拉着她坐下来:“岐山之事蹊跷颇多,我负伤之事不可外传,以免多生变故。”他看着景纤纤死死盯着他的伤口移不开的眼睛又好笑的捏捏她的脸:“没事的,战场上的伤比这个要严重多了,我尚且活的好好的,更何况······” “我现在有了想保护的人,不会再毫无顾忌了。” 景纤纤真的想一手按在他出血的伤口上让他知道一下什么叫疼,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情说这样的话,起身走出去叫清月:“让江仁过来。”回过头又一身怒气看着他:“谁伤了你?” “纤纤要去给我报仇?” 景纤纤脸上还挂着泪痕一副“那还用说”的样子看着他。 “此事我也尚未调查清楚,只知道有一帮人已经乔装混进了京中,不知去向不知目的,所以我受伤的消息是必然不能外传的。” 景纤纤细细的和楚王说了近日京中的情形,现在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韩月苳对戚洛倒是痴心一片,只是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也不知戚洛的目的是什么。”说到这里景纤纤顿了一下,她也不知自己的感受对不对,要不要说出来,略沉吟了一下还是按下来不提了。 两人正说着话,江仁进来了,耳朵泛起可疑的红晕,一进屋就看见楚王赤裸着上身只缠了布条,景乐公主神色正常的与他交谈就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头埋的更低。 江仁将楚王身上的布条解开,细细查看了伤口开口道:“王爷这伤时日久了,得好生将养,以免留下后续的后遗症。”他又抬头看了看楚王黝黑的眼眸:“王爷这伤是齐朝特有的一种弓箭所伤,致使伤口外翻极难愈合,王爷回京能坚持骑马这么久可见王爷体魄异于常人。”江仁还不忘拍个马屁,他知道清月原先是楚王的手下,拍个楚王的马屁总没有坏处,惹得景纤纤白了他一眼。 楚王看他:“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齐朝?关齐朝什么事?难道他们有意起兵?” 脑中的思绪褪去,楚王这会才觉得江仁上的药怎的这般痛? “倒不像是要起兵,只是此次岐山追杀我的便是齐朝人,此人很是聪明,岐山俘虏的山匪都是景朝人,追杀我人却是齐朝人,不知道混进京的又是什么人。” “京中有人和齐朝勾结?”景纤纤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周昱,只是前世她并不知道周昱除了戚洛还勾结了谁,不免沮丧起来,这一世她都忍得了景橙的矫揉造作,上一世怎么那般沉不住气,就应当多沉住气看看周昱还有什么秘密的。 楚王摇摇头:“眼下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串不到一起。” “眼下我也回京了,不着急。” 景纤纤瞥了他一眼:“王爷好好养伤,这些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楚王突然有一种吃软饭的错觉。 江仁包扎好伤口,又低头轻声说:“公主,兆公子约摸就是这一两月了。”景纤纤细眉一挑:“本公主掐指一算兆谅活不过十天了,不知江太医医术竟如此高明。” 江仁稍稍想了想又开口:“是微臣刚刚记错了,兆公子约摸就是这十几日了。”景纤纤面色好了些,看着他又顺眼了些,“清月,送江太医出去。” 江仁一听这话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感激的看着景纤纤,景纤纤一脸了然的点点头,豪气的挥手让他退下。 楚王换了一件新中衣重新坐下来:“哪个兆谅?” “兆侍郎的儿子,他和周昱勾结笼络朝臣,死有余辜。” 楚王轻轻笑起来:“那周昱呢?你不是一直想让我杀了他吗?” 景纤纤惊奇的看着楚王:“王爷怎么知道?” “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了。”楚王拿起她的手看了看,镯子成色极好,也极衬她的肤色,也不枉他费了许多功夫。 “这镯子可还喜欢?” 景纤纤又抬起手晃了晃,“王爷送的,我自然是喜欢的。”景纤纤正了正神色又小心的开口说道:“王爷,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 景纤纤原本想了很多说辞,她以为就算楚王喜欢她也还会多问一些,比如为什么要杀了周昱,为什么要杀了兆谅,她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可是还没等她争取楚王的信任呢,楚王就毫不犹豫的说信任她。 “王爷。”景纤纤有些茫然,他如此信任她,她却不得以藏着自己的秘密。 “不需要都说出来。”楚王温柔的看着她:“纤纤也不需要国色天香,因为我会一直心悦纤纤。” 景纤纤在刚知道楚王喜欢她的时候,心里就种了一朵小花,整日只是摇头晃脑的也不开花,收到楚王送的簪子,就长大了一点,收到耳坠又长大了一点,生辰那日才探出了头。这个时候她才觉得心里的小花扑簌簌的展开了花瓣,迫不及待的想展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王爷如此好,我必会好好保护王爷的。” 楚王不由得发笑,别的姑娘听到这样的话都是先感动,然后扑倒对方怀里哭哭啼啼的说一定要嫁给他才是,怎的轮到她就是好似比他还有男子气概般说一定会保护好他呢? 纤纤果然和寻常女子不同,他以后是都能吃软饭了吗? 未来的娘子身份尊贵又会算命,他应是不愁吃穿了,唯一就是看顾好她不要让别人拐走了。 “纤纤自是会保护好我的。” “纤纤如此会算命。不如算算纤纤什么时候嫁给我?” 景纤纤愣愣的微张着嘴看着楚王,怎么突然扯到这儿了? ------------ 第六十章-你终于来了 “等过两日我的伤好些我就求皇上给我们赐婚可好?” 景纤纤蹭的站起来,“不必过两日,我现在就去求母后。”说完就要走,楚王一把拉住她,把她的碎发拂到耳后:“是我要娶你,你只管在宫中安心等着就好。” “我在岐山时生怕回来的晚了皇上就给你定亲了,夜夜不得安眠,又埋怨自己为什么离京前不与你表露心迹。” 景纤纤正歪着脑袋想听他接着说,楚王又抱住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只是我怕······” 景纤纤终于明白他说什么震惊的抬起头来看着他:“怕我不喜欢你?” 王爷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怕是不知道柳月清月满京城溜达打听消息有多少小姑娘想嫁给你。 楚王看着她默不作声,景纤纤不由得心里发笑:“王爷既然怕我不喜欢你,还送那么多礼物给我做什么?” “阑奇说了,女孩子大多都喜欢这些小物件。” 景纤纤赞同的点点头:“阑奇说的对。” “我在边关的日子,日日烽火狼烟,我便喜欢夜里坐着看星星,人人都道我是神将,战无不胜,只有我知道边关数万将士百姓,都系于我一人之手,一旦行差踏错便什么都没有了,我父母便是这样。” “现在纤纤是我的星星了。”楚王将头埋在景纤纤的头发里闻着头发上的馨香稍稍平复了一点。 景纤纤轻轻拍着他的背,温声安抚:“王爷不用时时都那么厉害,我也能保护王爷。” 楚王将她抱的更紧。 景纤纤回宫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清月抱着她一路飞奔回宫的时候景旭坐在院子里一脸不满的看着她:“皇姐是不是又去找楚王了?” “没有没有。”景纤纤心虚的摇头。 景旭往前凑了凑就闻到她身上一股槐花香,一脸“就知道你骗我”的表情看着她。 景纤纤呵呵笑着试图蒙混过关,转移着景旭的注意力。 “怎么了,有事要和我说吗?” 景旭点点头:“皇姐,我打算搬出宫去住。” “不行,我不同意。”景纤纤一听景旭的话就摇头,“你还没到出宫建府的年纪,再说我马上就要成亲搬出去住了,这纤蔷殿就是你一个人的。” 景旭了然的点点头:“噢?皇姐选中驸马了?” 景纤纤点点头,景旭坐直十分冷淡的说了一句:“不行,我不同意。”景纤纤听出他在学自己,看了一圈把腰间的荷包扯下来砸向他。 景旭笑着接住了荷包:“我眼下只是和皇姐说一说,这件事颇为繁琐,等定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况且皇姐成亲后我住在外面去找皇姐也方便的多。” “这倒是。” “府邸我就选离楚王府近一些的。” “嗯。”景纤纤没仔细听,只觉得他说的对就顺势点点头,反应过来才追着景旭笑闹。 楚王在府里养伤,景纤纤自作主张的让阑奇挡住了大部人来拜访的人,赵太师来的格外勤快,每次来的时候好巧不巧景纤纤都在楚王府。 “王爷,这是今日递进来的帖子。” 楚王走出来,只裹了外衣没有系腰带,随口问道:“没什么重要的就不要拿给本王看了。” 景纤纤坐在院子里一边吃葡萄一边翻看着帖子,突然又看到了熟悉的人。“这赵太师怎的还是日日递帖子进来?真是有耐心。”说完斜着眼睛看楚王 楚王给她擦擦手,又递了一杯水给她:“少吃点,一会儿还要用晚膳。” “赵娴啊,赵娴啊,你不知道吗?”景纤纤故意把帖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大声问。 “不知道。”楚王面不改色的摇头,又轻飘飘的看了阑奇一眼,阑奇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切破坏王爷和公主感情的行为都是要批判的!以后赵太师的帖子直接扔掉! “哼。”景纤纤放下帖子又想了想:“不过这赵太师也真是执着,莫非他要找你说什么别的事情?” “与我何干?” “我说正经的呢。” 楚王坐着思索了半晌:“那也与我无关。” “要不然······”景纤纤笑眯眯的凑过去看着他,楚王就觉得事情不妙,听到她下一句就是:“王爷你去见见赵太师?他必定是因为赵娴才来的,万一王爷能问出什么呢?” 楚王看着她又是一脸谄媚:“你要本王出卖色相去打探消息?” “哎。”景纤纤一脸不赞成,“这怎么能叫出卖色相呢?这叫合理的利用王爷的美貌。” “纤纤真是可惜了,若是个男子必定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啊。” “哪里哪里,王爷过誉了。”景纤纤谦虚的摆摆手。 楚王微眯着眼睛看着景纤纤,小姑娘胆子越来越大了,又转头跟阑奇吩咐:“以后赵太师的帖子都拒了,就说本王在筹备迎娶王妃之事,没功夫与他说闲话。” 景纤纤突然安静了,老老实实的坐下不说话了。 清月去太医院溜达了一圈回来要带景纤纤回宫的时候她安静的好像换了一个人,清月反复的看着景纤纤,往常公主都要拽着她问东问西的,今日怎么这么安静? 回了纤蔷殿景纤纤一个人跑回了房就窝在床上。 等过了好一会儿柳月去看的时候,就见她在床上都要拧成一股麻花了。 楚王的伤长好结痂颇费了一番功夫,景纤纤正在和楚王争论今天她喝了几碗绿豆汤的时候,清月说兆谅死了,兆侍郎和周昱的来往越来越密切。 “他倒是心大,儿子死了还有心思和周昱勾结,江仁怎么说?” “江仁说他做的隐蔽,看不出来。” 景纤纤点点头,“有事让他来找我。”想了想又顿了顿:“还是让他找你吧。” 夜越来越深的时候,一道利落的身影穿梭在屋顶,清月刷的睁开了眼,只感觉他停在纤蔷殿屋顶看了很久,最终还是离开了。 清月跟着他看他最终停在了昭华殿,大约知道了是谁,又转身悄无声息的回了纤蔷殿,还是莫要惊动此人,免得乱了公主的计划。 那人推开房门,坐了下来,屋里的韩月苳靠着床坐着,在寒夜里轻声说:“师兄,你终于来了。” ------------ 第六十一章-罚你一整天都吃韭菜 戚洛坐在房中不说话,屋里没有点灯,戚洛的神色掩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师兄,到了如今的地步了,我也帮不上你了。”韩月苳脸色苍白,她早就不想活了,要不是为了撑着见戚洛一面,早就寻死了。 戚洛表情不变,淡淡的开口:“当初你非要进宫的时候我就说过,我所图之事不需要你牺牲自己,你不听我劝诫非要一意孤行,如今我还是一样的意思,即便你不进宫,我一样能办成。” 韩月苳一声苦笑:“我又何尝不知呢?只是我能帮到你一点便觉得心里高兴,我没想过要用这样的办法让你对我心怀愧疚另眼相看。” “但是师兄,这么多年我看着你冷眼相看这景朝朝局,现如今你为何因为景纤纤考取功名呢?你母亲临死之前叮嘱你不要涉入朝局,望你能为她报仇,这些你都忘了吗?” 戚洛坐着久久不说话,过了许久才开口:“她救了戚怀。” 韩月苳忍不住,披散着头发冲到戚怀面前:“师兄当我是傻子吗?救了戚怀?那么多大夫都救过戚怀,师兄可曾对别人另眼相待过!” “月苳,不要揣测我。”戚洛的脸在月色的衬托下越显的阴沉,韩月苳突然有些害怕,后退了几步。 “莫说是为了我,我早早就拒绝了。” “你若是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帮你。” 韩月苳一时无力的坐到了地上,片刻又摇了摇头。“离开这里有什么用呢?我这些年都是为了你而活的,到现在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依你吧。”戚洛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黑夜里他疾步穿梭在屋顶,路过纤蔷殿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纤蔷殿一片平静,恍惚之间他觉得他和景纤纤是不应该有交集的两个人,现在却被硬生生的扯在一起,韩月苳的话一遍一遍的在戚洛脑子里回响,戚洛在黑夜里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是一片清明,快速的离开了皇宫。 清月只觉得奇怪,难不成这人和王爷一样,只是想在纤蔷殿坐一会儿? 第二天清月把这件事情告诉景纤纤的时候她略微沉默了一瞬,然后缓缓开口:“不用管他,这件事也不要告诉王爷。”说完了又看着清月威胁她:“你不许瞎答应,要是楚王知道了我就罚你一整天都吃韭菜。” 清月的脸顿时纠结了起来,公主怎么尽是揪她的痛处呢,她最不喜欢吃韭菜了。 前朝这几天很是动荡,秦太医的嫡子秦广已经官至二品,却在近日被御史弹劾在位不过区区几年贪污纳贿左右官员选拔,涉案多达数十人,皇上震怒,均打入天牢判了斩刑,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早在几年前因为那桩舞弊案陛下就大刀阔斧的整顿过了,现在又出了这事是必然不能宽恕的。 秦太医也“自请”辞去太医院的职位,称自己教子无方无颜做官了。秦蔺抓住机会迅速崛起,太子也适时将其培植于东宫麾下。 楚王坐在东宫和太子麟王商讨起岐山之事,既然已经有人混入了京城,还是得让他们提前准备应对之法。 “纤纤说了,兆侍郎那个老狐狸儿子死了必定是要作一作的,太子殿下要早做准备,他现在和周昱来往过密,切不可大意。”说完楚王点了点头,这是纤纤的原话他应当是没有记错的。 “她为何不自己来与我说?” 楚王一本正经:“她说天气太热了懒得动弹。” 太子:······好朴实无华的理由 “我近日会加强宫中和京城的防卫,有什么异样及时联系。”麟王最近身上一股奶香味儿,女儿大了总是要他抱,他也习惯了。 景纤纤站在御书房里听着皇上跟她说的话一愣一愣的,怪不得最近昨天一天她都没看到楚王,原来他进宫和父皇说要赐婚了。 “纤纤,昨日楚王来时朕看他倒是诚心,只是还得你喜欢。” 景纤纤撑着下巴趴在案桌上睁着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皇上:“父皇,楚王还说什么了?” 皇上认真想了想:“说若是娶了你必会一心一意待你,此生不会再纳妾了。” “我就知道。”景纤纤想想就知道他的表情。 “你就知道?”等景纤纤反应过来就见父皇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看着她,“你知道什么?” “哎呀,我不知道不知道,父皇快拟旨,像楚王这样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女儿必是十分欢喜的。” 没等过午时圣旨就传到了楚王府,整个京城就都知道了,婚期定在了来年十月,宫里开始马不停蹄的绣喜服,景纤纤整日窝在纤蔷殿写信,让清月一封一封的送出去。 “公主,真的不用理兆侍郎吗?他最近和周昱的来往更加频繁了。” 景纤纤停下手里的笔抬头看着清月:“不用理,你只把这封信递给秦蔺再替我带句话就好。” 周昱为人谨慎,与兆侍郎来往过密怎么可能就这么被旁人知晓,更何况还有父皇和哥哥们,不需她操什么心。 秦蔺刚从东宫回来坐到书房里,就觉得书房里一股凛冽的气息,他站起身关上了书房的门:“阁下有何事?” 清月特意换了一身男装,将怀中的信掏出来放下,“主子让我给秦大人带句话,今日秦大人的一切主子既然能给你,也能都收回去,时机到了主子自会来找秦大人讨报酬,望秦大人恪守为臣之责。”说完清月打开窗离去。 秦蔺打开信,还是熟悉的笔迹,和上次告诉他秦广贪污受贿的笔迹一样,秦蔺看着信中的内容渐渐震惊,此人手握如此辛密却留他一命单单是让他为朝廷效命吗?怪不得太子今日将他召去东宫说了许多话。 难道是太子? 只不过即便太子不找他,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他也只想安稳的当一个文臣。 楚王整日忙着筹备成亲的事情,景纤纤一个人去了楚王府也没什么可做的,干脆从楚王府拿了许多玛瑙回来研究。 “公主,奴婢打听出了些和芷芸身边嬷嬷有关的事情。”清月附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半晌。 景纤纤皱起了眉。 ------------ 第六十二章-我永远偏心你 “徐嬷嬷原先也是跟在一个世家小姐身边的,八年前因为那桩文臣舞弊案一家都被判了斩刑,只留下徐嬷嬷一个,芷芸是从小跟在徐嬷嬷身边的,却不是徐嬷嬷的女儿。” “你下午去一趟东宫,把八年前这桩案子的卷宗都拿回来,我看看再说。” 柳月点点头,景纤纤又问:“清月回来了吗?” “公主您不是派她出去办事了吗?眼下还早呢。” 景纤纤点点头。 晚膳时分清月终于回来了,告诉她事情办成了。 “她可曾有不愿意,若是她不愿意就告诉她可随时撤出来,我保她无虞。” 清月摇头:“她报仇之心坚定,我说了会照顾她的母亲,她便更无顾虑了。” 景纤纤沉默了一瞬:“她知晓此事就算不能成她也必死无疑吗?” “知晓。” “你去吧。” 景纤纤坐在窗下出神,即便她万般思索想留住沈玥性命,只是事情未成之前谁知晓有什么变数? 赐婚之后景纤纤再不用清月总是抱着自己飞了,每日大摇大摆的进出楚王府,今日楚王出去了还没回来,她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发呆等着楚王。 “你不开心。”景纤纤思绪飘得远,没听到楚王的脚步,听到楚王的话她才回过神,看着坐在身边的楚王展颜:“王爷,你回来了。” “为何不开心?”楚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景纤纤趴在桌子上,兴致不高的开口:“没有不开心,只是即便我处处筹谋还是保不住所有人,有些泄气。” “纤纤觉得这些人生来就是坏的吗?”楚王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拉着她坐了起来。 “每个人生来都是有选择的,只是大家选了不同的路,扶保正统原本是大多数人该做的,现在却成了需要算计才能有少数人做的事情,这中间岔路太多,再快的刀切下去都会痛的,思索太多反而没有好处。” “王爷会因为我精于算计对我不喜爱了吗?”景纤纤看着楚王开口,旁人想什么她不在意,王爷待她一如既往就好。 “不会的,我永远偏心你。” 景纤纤笑起来,眼眶突然有些热。 清月发现公主去了一趟楚王府回来明显情绪好多了,她好想问问王爷是怎么哄的,王爷好似有灵丹妙药一般呢? 京中议论纷纷齐尚书的儿子齐展从外又带了一个女子回家,说要娶为平妻,齐展的正妻林氏不同意,林氏极悍妒,齐展好色,带回来的莺莺燕燕不知道多少,林氏动辄打死,打死齐展就再带回来一个,反反复复死在林氏手上的人命数不胜数。 今日带回来的这个齐展说什么都要娶为平妻,因为林氏悍妒,这些年齐展一个孩子也没留下,齐尚书思索了半晌也就由了齐展不再作声了。 齐展美人在侧,又正好被拿捏在手里,和林氏更是势同水火。 景纤纤听着不由得感叹:“这沈玥倒是有些手段,竟也能哄的齐展娶她为平妻。” 这样的女子,死了未免太可惜了。 “沈玥的妹妹当初死在了林氏手上,这次也是下了决心要报仇,下这些功夫也不足为怪。” “这几日还是得多盯着齐府,别叫林氏再打死沈玥。” 清月躺在树上开口:“她哪有那个机会,齐展日日出门都带着沈玥,就差拿绳子拴在身上了。”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景纤纤边翻看卷宗边嗤笑一声:“齐展连狗熊都算不上。” 这卷宗她倒是看不出什么名堂,八年前的舞弊案牵连甚广,父皇最痛恨这些贪污纳贿的文臣,寒门子弟苦读十年最后一腔热血被这些人硬生生的埋葬了,父皇下手毫不留情,斩刑流放一个也没有放过。这其中极少数是抄家的,景纤纤看了半晌,将里面牵连的世家小姐都列出来,打算一一探查,看看这徐嬷嬷原先是谁身边的奴婢。 柳月再打听就打听不出什么了,景纤纤也稍稍收敛,毕竟周昱的手段她也是知道的,逼急了不留后路也是不好。 “你怎的如此有兴致看这些文绉绉的卷宗?”周如安大大咧咧的坐在景纤纤身边翻了翻,景纤纤反而稀奇的看着她,最近周如安来纤蔷殿越发勤快了。 “你怎么如此有兴致来宫里陪我了?”周如安听着景纤纤老气横秋的话,明明她比景纤纤要大,结果每次在景纤纤面前都觉得自己毛毛躁躁的,周如安想了好久,最终得出了景纤纤天生自带一种她“表嫂”的气质,与她表哥实在相像,也就不足为怪了。 “你不知道,自从我拒绝了和吴雷的婚约以后,他跟着了魔一样,日日去军营堵我,搞得我如今出门都偷偷摸摸的。” “吴雷?他堵你做什么?” 周如安踮脚跳上了树和清月一般躺了下来,“谁知道呢,总不能是被我的美色迷惑了吧?” 景纤纤啪的一声合上卷宗:“怎么不可能?” “他突然这样必是有缘由的,你怎么也不问问?” “我问过了。”周如安蹭的坐起来:“他说我多年之前救过他,但是我完全不记得了。” 景纤纤八卦的张大了嘴巴。“救过他?”难不成前世吴雷对景橙死心塌地的是因为他认为救他的人是景橙? “我不记得了,我这人一向爱闹惯了,他如此文弱,不行不行。”周如安边说边摆手,清月在旁边听着冷不丁的插了一句:“你该看看他的长处,原先我看江仁便是什么都不好,但是现在我知道他的医术还是很好的。” 周如安不由得脸色纠结起来:“江仁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没有,只是公主日日都在说,不可只一味盯着别人的短处,这样不快乐。” 周如安看着景纤纤,景纤纤点了点头。 我是这么教的,但是我没有让她这么用啊! ------------ 第六十三章-果然性情中人啊 景纤纤善意提醒:“吴雷此人颇有手段,你若是不喜欢可不要被他迷惑了。” “我知道,表哥也同我说过了,我战场厮杀惯了,不喜这样的文人。” 夜里周如安和清月一同从纤蔷殿走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身夜行衣,清月一脸生无可恋,周如安倒是兴奋的很。 周如安今日宿在了纤蔷殿,结果夜里知道清月有事去办便兴致勃勃的也跟着来了,景纤纤倒是没说什么,今日这事也没什么大碍,让她跟着也无妨。 “表嫂让你去城外寺庙干什么?”清月看了一眼周如安,公主还没过门,这表嫂叫的倒是顺口。 “赵渊近日高升你可知道?” 周如安跟着清月的脚步快速的穿过屋顶,“我知道。” “赵渊原本效忠于林尚书麾下与你同级,眼下不声不响的连升两级你都没想过为什么?”清月看了周如安一眼,还好她帮公主办过许多事情了,现在以她的眼光来看,周如安是真的傻。 “军中说他平流民之乱有功,我与表哥当时正在岐山,他能加官进爵有何奇怪的。” 清月叹了一口气看着周如安:“你好天真。” 周如安:······ 两人赶到城外寺庙的时候,寺庙院里利刃相接,两人对视一眼掩了呼吸蹲在了房顶,院子里赵渊举着剑指着坐在地上的女人。 “你要杀了我?你忘了是谁帮你坐上如今的位置了吗?”地上的女人眼角挂着泪痕,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用剑指着她的男人。 赵渊把剑收起来,反正她也是一介女流,逃不掉的。“你以为我当初留你一命是为什么,不过是看你还有些用处,你却如此好骗,眼下用不到你了,自然是杀了更保险。” 俞灵不知道怎么回应,瞪着眼睛看着一脸毫不在意的男人,明明之前他说会一辈子呵护她,明明是他说等他加官进爵了就娶她,明明是他······ “之前说的那些都不作数了吗?” 赵渊讥讽的看着她:“你也该看看自己的身份,本官再不济现在也是四品大员了,娶你对本官有何益处?你若是高门大户的女儿,本官自是会敲锣打鼓将你娶进门的,但是你的身份你自己觉得,进得了本官的家门吗?” “可是我为你筹谋了那么多,你答应事成之后即便不娶我为正妻,也会纳我为妾,你该知道我一心倾慕于你根本不在乎名分的!”俞灵绝望的摇头,“我知晓我的身份不能成为你的正妻,所以即便是侍妾也无妨,难道往日的恩爱都是你与我做戏吗?” “你钦慕于我?你若是钦慕于我就应自己寻死,省得我自己动手。” 俞灵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眼下只剩下无尽的悲凉,闭上了眼,赵渊身后的侍卫走上前来,正要挥剑杀了俞灵的时候,一道寒光闪过,他只觉得脖子一凉,伸手摸了一把满手是血,倒了下去。 周如安的剑术是楚王手把手教的,刀光剑影之间就取了赵渊身后几人的性命,赵渊察觉出不对,抽出了剑想趁机杀了俞灵,清月拉着俞灵后退一步,堪堪躲过了剑,削掉了俞灵的一丝发梢。 几个回合都不到,周如安就挑掉了赵渊手里的剑,把剑架在赵渊的脖子上:“你真的好不要脸。” 赵渊梗着脖子不敢动,还是镇定的开口:“你们是谁的人?为何前来杀我?” “啧。”周如安不耐烦的回头看了清月一眼,“我能杀了他吗?这样的男人留下有何用?” 清月摇摇头:“你着什么急。”然后看着身后的俞灵:“你想杀了他吗?我们今日来是奉了主子之命来救你,主子说了,你若是想杀了他我们便替你杀了他,你若是不想杀了他那就依你。” 周如安听着就不乐意了:“这样的男人留着作甚?” 清月又皱眉看了她一眼:“你少说话。” 俞灵看着此时被剑架在脖子上的赵渊,赵渊迎上俞灵的目光又恳求的开口:“灵儿,往日的时光你都不记得了吗?我答应你我会娶你的,今日一过我必定会娶你过门的。” 周如安的剑又往前一探:“你闭嘴,吵死了。”赵渊不由得脖子往后一缩闭上了嘴。 “俞灵姑娘,你杀不杀都是你一句话,我们时间紧迫,早做决断。” 俞灵无力的垂下了肩,又看了看赵渊,然后笑了出来,看着身边的清月说:“我不杀他。”远处的赵渊松了一口气,清月面上不免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公主吩咐过,若是俞灵说不杀赵渊那就不必管她死活撤退了便是,如果俞灵能幡然悔悟明白赵渊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今夜将她带走安顿下来,只是眼下看,俞灵怕是带不走了。 周如安气的脖子上青筋暴起,想着不杀他揍他一顿也好,俞灵拉过清月悄悄说了一句话,清月顿时张大了嘴错愕的看着她。 “姑娘,你们今日救我于危难之间,日后我必定会涌泉相报,只是这个仇我要自己报,我今日希望姑娘放了他不过是想日后看他死的更惨罢了。” 清月纠结的皱眉:“主子说了,你有自己报仇的能力,只是,你确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俞灵坚定的点点头,清月叹了口气走到周如安身边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周如安顿时眼睛亮了起来,赞许的看了俞灵一眼。 “俞灵姑娘果然性情中人啊。”说完长剑冲赵渊下腹一挥,赵渊一声惨叫躺倒在地,捂着裤裆嚎叫起来,周如安听着心烦,把他狠狠踹了出去,赵渊头撞到树上晕了过去,下身还流着血。 “俞灵姑娘真是不错不错,拿得起放得下。”周如安转身不由得拍拍手夸赞俞灵。 清月才懒得跟她似的油嘴滑舌,看着俞灵道:“有什么要带走的就尽快收拾,这里不能住了,我们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俞灵点了点头,进屋收拾了些细软,出门看了一眼屋子,转身进去又点了一把火。 清月把赵渊拉到大街上,公主说了赵渊现在还不能死。 俞灵看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屋子里那么多东西,带不走就都烧了吧,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赵渊,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 第六十四章-要不我凑活一下得了 “呵,我倒是小瞧她了。”景纤纤坐在书桌前听着周如安绘声绘色的描绘赵渊的惨状不由得笑出了声。 “表嫂,日后如此精彩的事情可不能少了我,今天这样的大戏我可是要乐好几天的。”周如安笑的花枝乱颤。 “算了吧,我怕王爷罚我。” 周如安认真的想了想,“那是不可能的,表哥只会骂我为何凑这样的热闹,他是万万舍不得罚你的。” 赵渊倒是没躺到第二天,火势渐大,惊醒了寺庙里的僧人,边灭火边救起了赵渊,才知赵渊已经和太监没什么区别了。 等赵渊伤势好一点回城的时候大街小巷都知道赵渊是个太监了,这倒是不用景纤纤特意安排,俞灵既然让清月下手可见是下定了决心要报复赵渊了,这样的女子,爱你的时候心都能掏出来给你,想杀你的时候也是毫不手软的。 “公主,何时去找俞灵?您不是有许多事情要问吗?” 景纤纤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她虽然知道俞灵的身份,但是对俞灵完全不了解,眼下不好逼得太紧了,只是以俞灵的才智,何必委身于赵渊那样的小人? 果真是情爱容易令人迷失啊。 夜里茶话会结束,景纤纤正打算上床睡觉的时候,清月突然拿起了剑挡在她面前,过了片刻又放松下来,王爷真是的,每次都弄的人这么紧张。 景纤纤从清月后面探出头来紧张兮兮的问:“怎么了?不会有人这么大胆子在宫里就敢刺杀我吧?” 清月回身利落的给她把外衣穿上,边穿边说:“王爷来了。” “啊?”景纤纤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更快的穿衣服,等她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楚王已经坐在院子里等着了。 “王爷,你来啦。” 楚王坐着思量今日的事情,见景纤纤不施粉黛巧笑倩兮的走近,她约摸是要睡了,长长的头发瀑布般披散下来,让他不由得心猿意马。 他转了转视线,看着蹲在屋顶上的清月开口:“把周如安叫醒,我今日要带她回去。” 清月点点头跳下了屋顶。 “这么晚了王爷叫醒她做什么?明日再让她回去也行。” “今夜我要带她出去办事。” 景纤纤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什么事?我能去吗?” 楚王看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的景纤纤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四道身影从纤蔷殿屋顶离开的时候柳月一个人扼腕叹息,她怎么不会武功呢?她要是会武功今日还用一个人留在殿里吗? 景纤纤窝在楚王怀里感受这耳边的风呼呼得吹着,又把脑袋往里窝了窝声音闷闷的:“王爷,咱们去哪儿啊?” 楚王揽着她的腰把她往上提了提,又把披风上的帷帽往下压把她的脸全部盖在里面,扬起的嘴角怎么也下不去。 “去荫七山庄。” 景纤纤没说话点了点头,她有些困了,抱着楚王的手又紧了紧,怕掉下去,楚王看着困得双眼迷蒙的小姑娘换成了双手搂她,景纤纤心安理得的在楚王怀里点起了瞌睡。 周如安看着不免泛酸,啧了一声和清月说:“其实吴雷也行,要不我凑活一下得了。” 清月看也不看她淡淡开口:“那祝你们百年好合。” 几个人站在荫七山庄的屋顶,周如安看着大大咧咧,办事还是牢靠的,轻轻掀起了一片瓦,听着屋里的人说话。 一个年轻些的男人先开口:“夫人说她趁着山庄为月曼比武选亲之际进京一趟,希望咱们用心筹备,不要被发现。” 年长些的男人担忧的说:“拿什么做噱头?月曼虽说是美人,但是怕是只有月曼也引不来那么多人。” “夫人说了,将荫七秘籍拿出来。” 年长的男人沉默了良久,叹了一口气:“荫七秘籍是我祖辈世代相传的秘籍,也不知你我下地后如何面对祖辈。” “但是我们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不是吗?” 景纤纤一听这话就知道是被女人迷惑了心智了。 几个人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荫七山庄。 楚王景纤纤清醒了些,几个人走在街上,月光拉的影子长长的,景纤纤和周如安边走边踩影子。 “这夫人得好看成什么样儿啊,都要把祖祖辈辈相传的秘籍交出来了。”周如安边跳边吐槽。 “噢,不不不。”景纤纤跳着跳到楚王身边,楚王扶了她一把,景纤纤眼睛亮亮的看着楚王:“你若是爱慕他,他什么样子你都是欢喜的。” 楚王扶着她的胳膊笑了起来,“纤纤说的对。” 周如安憋了一口气,看着你侬我侬的两个人:“清月,咱们走吧,我觉得表哥表嫂今日要定在这儿了。” 景纤纤回过神,心情愉悦的哼了一声。 “王爷今日怎的突然想去荫七山庄?” “阑奇查到周昱之前在城里大肆购买的玛瑙,一部分周昱买回去了,一部分进了荫七山庄。” “荫七山庄和周昱有勾结?” “眼下还不知道,只是那玛瑙的事情咱们也没有眉目。” 景纤纤走在楚王身边,两个人不说话了,周如安问了一句:“阑奇呢?怎的今夜没来?” “我派他去别处了。” 此时阑奇站在荫七山庄的密室里,王爷命他来找之前荫七山庄买回来的玛瑙在何处,这百年山庄的密室也太开玩笑了些,他随意一找就进来了,只是那平平无奇的玛瑙怎么看也不像在这堆积如山的宝物里啊? 片刻阑奇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开始认真翻找起来。 终于找到要找的东西时,阑奇松了一口气,这玛瑙也不好都拿走,免得引起怀疑,阑奇挑了几颗装在怀里,正要走的时候又回头在装玛瑙的盒子下面厚厚的信捏了捏抽了一封出来装在怀里,快速的离去了。 这个最厚,就拿这个。 ------------ 第六十五章-真是好不一般的女子 没过几日荫七山庄就传出要为庄主唯一的女儿选婿的消息,比武最后的赢家不光能娶月曼,山庄还会将世世代代相传的荫七秘籍当做陪嫁。 消息一出,江湖哗然。 传闻荫七山庄世世代代相传的荫七秘籍里面包含了众多武林中失传的绝学,从不轻易示人,现在庄主竟然这么大手笔,即便是拿不到也要凑个热闹。 楚王提前好多天在比武台对面订了视线最好的位子,景纤纤问及她要不要再订一个,周如安凉凉的补了一句:“你俩到时候肯定腻在一起,浪费那个银子干什么。” 景纤纤认真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又吩咐清月去告诉江仁,让江仁也一起去。 “为什么带个太医?你怕到时候血肉模糊让他发挥他医家的本份?” “当然不是,江仁上次面诊出周昱中毒了,要是周昱真的和荫七山庄勾结的话,这么盛大的场面他不可能不去,我就是让江仁去看看他是不是快死了。” 周如安:······表嫂真是好不一般的女子。 比武那一日果真是场面宏大,众多江湖高手都早早都聚集在了比武台前,男男女女都有,楚王景纤纤一行人实在是队伍庞大,又每个人都无比矜贵,为首的男子和女子看起来就是一对,女子身姿曼妙貌美娇俏,真真是绝色,男子身形高大,一身气质出尘,看着女子眉目间都是宠溺,一行人在比武台正对面的看台坐下,众人的目光才收回来,能坐在这个位置无非就是皇亲国戚了。 景纤纤一坐下就四处打量,看今日来了哪些人,戚洛和周昱都来了,景纤纤虽然见的少,但是还是认出来了坐在他们正对面的柳缘峥。这柳缘峥的的底细她全然不知,但是此人现在看来并未做什么能威胁到他们的事情,景纤纤就放松了警惕。 景纤纤偷偷拉清月的袖子:“你快让江仁看看,周昱是不是毒入膏肓了。” 清月悄悄的回她:“江仁说看起来和瑞王殿下那时中毒的症状一样,他待会儿去打个招呼,看看能不能扯一根头发回来。” 景纤纤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景橙还是上道啊,就算毒不死他,让他吃吃苦头也好,谁让他包藏祸心。 这一世她必要让周昱失去一切! 景纤纤突然觉得有些气血翻涌,前世临死前的不甘又突然冲上了脑子,楚王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异动,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周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叫道:“别怕,我在这儿。” 景纤纤回过神看着楚王放松了下来,眼睛里晶莹的泪水又散去,乖巧的点了点头,重生以后她的泪点总是奇奇怪怪的,王爷总是能精准的分析出她感情的薄弱点,然后适时的安慰她。 “王爷,我知道的。” 戚洛茶杯端到嘴边,垂下了眼睛。 这是她被赐婚以来第一次见她,她眼里的满满的都是对楚王的缱绻和信任,楚王看起来对她也很是宠溺。 可能是相识的时机不对,也可能是他一开始就失去机会了。 楚王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众人探究的眼神,他不喜欢他们这么明显的打量目光,将探出头去的景纤纤拉了回来,又放下了她面前的帘子。 “不许探出头去。” 景纤纤知晓他的意思,还是秀气的皱了皱鼻子抗议了一下,又扒着帘子看着下面的情况,今日没有什么她熟识的面孔,楚王也早早在城外安排了人,看今日要进京的“夫人”究竟是什么人。 柳缘峥场内细细的看了一圈,没看到想见的人。 也是,他一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场下月曼姑娘和荫七山庄的庄主终于走了出来,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结束后说今日的比试正式开始。 周如安嗑着瓜子发表自己的意见:“这月曼姑娘样貌也不似传闻那般闭月羞花啊”“这个不行,胡子太长了”“这个也太弱了”“这个我能打十个”······ 惹得清月忍不住捂住了她的嘴。 江仁见众人沉迷于比武场,悄悄走出去了,过了片刻清月见他出现在了周昱身边。 景纤纤聚精会神的看着场下的比试,她总觉得今日的比试除了要进京的夫人还有些她没注意到的细节,但是一时半刻又说不上来,只能细细观察着场下的人。 楚王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开口道:“你看看右下角的那个身穿紫色衣袍的男子,在刚刚的比试里他看了周昱的方向不下十次。” 景纤纤眼睛一亮,回头看着楚王欣喜的说:“王爷果然厉害,我就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个人是周昱安排的?他想娶月曼?还想要秘籍?” 楚王递给她一杯茶:“可能不止这两样。”然后又看着她:“纤纤想不想练练射箭?” “啊?” 景纤纤被楚王带着骑马向城外的时候她还是懵的,怎的看着看着就要出城了。 “多时未见疾飞,疾飞又帅了许多。”景纤纤坐着马拍了拍马脖子,疾飞像是听懂了她的话,鼻子发出了“哧”的一声,更快的跑起来。 楚王带着景纤纤站在一棵视野很好的树上,楚王手里拿着一把看着就很沉的大弓。 景纤纤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问:“王爷,咱们在这里干什么?”问完了又反应过来,“是等着那个今日进京的夫人吗?” “纤纤真聪明。” 两个人站在树上等了片刻,远处一辆看起来很是朴素的马车驶来,楚王拿起了弓,笑着问景纤纤:“纤纤想不想试试?” 景纤纤忙不迭的摇头:“太沉了。” “没事,我来帮你。”说完楚王就把景纤纤圈在怀里,又把她的手握在手里,拉开了弓弦,瞄准了远处驶来的马车,楚王宽阔的胸膛越发衬的她娇小。 马车越来越近,景纤纤其实没用什么力气,楚王身上的槐花香和她身上甜腻的气味混在一起,惹的景纤纤不由得红了脸。 楚王刷的放了箭,利箭直冲着车里的人而去,片刻景纤纤就听到了一声惊呼,果然是个女人。 马车的窗幔被风吹起了一角,景纤纤看不清马车里的女人,只看到女人的肩膀被箭射中,捂着伤口,中箭的同时马车边就出现了许多黑衣人警惕的看着四周,护着马车调转车头,果然是有备而来。 “要杀了吗?”楚王放下弓箭看着伸长脖子观望的景纤纤。 景纤纤摇了摇头:“现在杀了怕是要惊动城里的人了,况且还有太多秘密没有解开。” ------------ 第六十六章-我也在这呢 楚王和景纤纤回来的时候周如安恨不得躺着睡着了,见他们进来打了个哈欠:“这么无聊还不如在府里睡觉,我要不是个女儿身就去比试了。” 话音刚落,场下的那个紫衣男子就上了场。 “来看看这个。”楚王敲了敲桌子招呼周如安,景纤纤凑到楚王身边,她虽然看不懂这些功夫有什么玄妙,但是热闹还是爱凑的。 周如安和清月一起凑到围栏前,看着场下的紫衣男子一连挑了几个人,招招狠辣出手干脆。 “这招式可不像要比试的。”周如安笑了笑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男子出手直取人性命,不像是名门正派。” “你打得过吗?”景纤纤扯了扯清月的袖子。 清月略顿了顿:“应当是平手吧,我伤不着他,他也伤不着我。” “若是表哥去定能胜过他,只是人家这是招亲呢,咱看看就行了。” 景纤纤点了点头,又坐回来,王爷是必不能去的,反正她对荫七秘籍也不感兴趣。 场上的庄主在下最后通牒:“还有没有哪位壮士要上前来挑战?若是没有······” “我来。” 景纤纤探头一看,周昱,和楚王对视一眼,果然有猫腻。 莫非这紫衣男子是周昱提前安插进来的? 周昱走上比武台,过了几句场面话,然后双方交起手来,也不能说不精彩,但是也不到能打退紫衣男子的地步。 景纤纤就更觉得有古怪了,这紫衣男子那就必定是周昱安插进来的,先为他清扫众多野心勃勃的武林中人,最后他再上场,抱得美人归? 几个回合下来,紫衣男子抱拳认输,下了场。 “好烂的计策。”景纤纤撇撇嘴吐槽。 庄主假惺惺的说着客套话:“这位公子当真是武艺超群,我家传秘籍交到公子手上想必也不会埋没了。”这话说的就是最后要把秘籍交给周昱似的。 “若是没有挑战者,今日的比武大会······” “且慢。”庄主额头一滴汗落下来,今日怎么变故这么多? 原本说好在周昱赢之前夫人就会进京,结束之后可以趁京中人多见一面,结果现在周昱赢了夫人还没到,原先安排好的计划全打乱了。 景纤纤又探头看了一眼,走上比武台的竟然是戚洛。 戚洛一身白衣站在比武台上看着对面脸色不明的周昱,他和戚洛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即便在政事上有什么摩擦戚洛也从来不多嘴,今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秘籍他势在必得,偏戚洛要来插一脚。 “怎么,比武难道不是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吗?” 庄主咬着牙关答应下来:“是,既然公子要比试那就再加一场。” 周昱心里没底,他拿不准能不能打得过戚洛,毕竟他和戚洛没什么交集,戚洛的身手他也不知道,但是都这个时候了骑虎难下,不打也不行。 “我不要什么秘籍,也无心娶妻,只是远远看着周大人身法奇特,想来讨教一番而已。” 周昱脸色更难看了,他要是打得过就算了,打不过怎么好意思拿秘籍?怎么好意思娶月曼? “怎么?不比了?”戚洛闲闲的站着开口。 “比。” 话说完戚洛就出手了,来往了几个回合就连景纤纤都看出来戚洛的功力远在周昱之上,戚洛也不出手,只一味轻轻松松就躲过了周昱的攻击,场下的众人也都看出来了,戚洛在耍着周昱玩。 周昱更觉得羞辱,出手越来越没有章法,戚洛心里冷笑一声躲过了周昱的攻击转身就站在了周昱身后,丢下一句:“周大人实至名归,我甘拜下风。”就下了比武台。 众人的下巴都要掉了,耍着人玩了一圈,就走了? 看他是对荫七秘籍果真没什么兴趣,只是单单为了羞辱一番这个年轻人?场下这么多人都在,这即便是赢了也不怎么光彩吧? 周昱站在台上脸色晦暗不明,原本他就是想要荫七山庄的助力,秘籍和月曼对他来说没什么用,眼下戚洛把局面搅的这么难看,明眼人都看出来这中间有猫腻了,他抬头眼神阴鹜的看着此刻已经坐下气定神闲的戚洛,片刻捏紧了拳头按下心中的怒气道:“戚大人武艺在我之上,今日这秘籍我是万万不能拿的,是我献丑了。”说完下了台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要干什么?“景纤纤指了指戚洛问楚王。 楚王帮她拂去了嘴角的糕点柔声说:“看起来他是戏弄了一番周昱。” 景纤纤点点头:“我知道啊,只是他为什么要戏弄周昱?” “是啊,为什么要戏弄周昱呢?”周如安也凑到景纤纤面前,两个人脑袋凑在一起小声的说话。 清月一言难尽的看着景纤纤摇了摇头,公主在有的方面未免太迟钝了些,她都看出来了。 楚王眼神越过帘子远远的和戚洛对在一起,两人没什么表情,但是气氛剑拔弩张,和周如安说闲话的景纤纤都感觉到楚王周身温度越来越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戚洛,戚洛看到了她收回了目光低下了头。 “王爷。”景纤纤扯了扯楚王的衣角,楚王周身的冷气顿时散去,又换了一幅宠溺的温和笑容看着她。 “看完了就回去吧,其余的事情咱们明日再讲。” 景纤纤伸手抚了抚楚王的眉心,“王爷莫要不高兴,我也在这呢。” 周如安一脸生无可恋,正要拉着清月走的时候,江仁回来了,利落的倒了杯清水,将自己拿着的瓷瓶里的绿色粉末倒进碗里,又小心翼翼的拿出了袖子里的头发放进了碗中,不过片刻,碗中的头发立刻变成了红色。 景纤纤喜出望外的说:“景橙果然是能干大事的人。” 清月一时之间分不出这是不是在夸人。 ------------ 第六十七章-这府里什么不是你的? 江仁犹豫了一番才开口:“只是周大人似乎发现了,他说了他近日的身体状况询问微臣是否可以给他诊脉开个药方。” “诊啊,这有什么不能诊的。”景纤纤说完冲他扬扬下巴,江仁就知道了她的意思,微微颔首:“微臣明白了。” 荫七山庄的庄主站在比武台上有些呆滞,这下怎么办?夫人吩咐的事情没办成,月曼也没嫁出去,周昱还就这么走了,原来计划的事情走向不是这样啊! 场下的众人起哄要重赛,都这个局面了还重赛什么,总不能白白丢一本秘籍还丢一个女儿吧?庄主早早结束了比试,他得派人去打听打听为何过了约定的时间夫人还未入京。 景纤纤得知周昱中毒的消息心情颇为舒爽,连带着也觉得景橙顺眼许多,只是觉得果真世事如常,前世两个人要死要活的非要在一起,今生景橙竟然也狠得下心毒死自己的驸马,真是越想越觉得开心。 几个人抛弃了江仁,看着时间尚早回了楚王府,楚王书房还是一屋子的玛瑙,景纤纤在众多玛瑙中看到了一封厚厚的信,回头冲楚王扬了扬手里的信封。 楚王好笑的看着她:“这府里什么不是你的?” 景纤纤一下红了脸,王爷现在说这些话越来越顺嘴了,亏她原先觉得他冷漠自持呢。 信封是叠起来的一幅画,时间比较久了,折痕很重,绢布也是早几年前的了,但是还是能看出来画上是一个美人,景纤纤认不出画上的美人,只是美人头上的簪子倒是眼熟。 “清月,你来看看。”清月从树上跳下来走到景纤纤身边,看向了她手里的画。 “这女子好生眼熟。” 景纤纤看了她一眼:“你看她头上的簪子是不是和你那日在戚怀屋里看到的画像上女子头上的簪子是一样的?” 清月顿时茅塞顿开:“不是簪子一样,就是同一个女子!” 景纤纤将皱巴巴的画展平,放在了桌子上,几个人盯着画。 “戚怀屋里的画应当是她亲近之人,她母亲?那为何荫七山庄密室里会有戚怀母亲的画像?” “那庄主是戚怀她爹呗。”周如安大喇喇的坐在凳子上开口。 楚王摇了摇头:“那庄主我已经查过了,确实只有一个女儿。” “这应当是他们口中的夫人了。”景纤纤看着画上的女子思索着开口:“只是戚怀把画藏起来,荫七山庄也把画藏起来,说明这女子身份是不能曝光的,什么样的女子需要遮遮掩掩的?” “那庄主对这女子当真是死心塌地,看今日的情况也必然是这女子让荫七山庄相助周昱的,当真是好手段。” 能有如此手段,必不是单单只有美貌了。 景纤纤不好明说这女子相助周昱必然是想覆灭景朝,不知这女子身份是什么,什么仇怨竟然这么早就和周昱勾结要打入朝廷,怪不得前世戚洛愿意相助周昱,原来都是因为这女子? “那戚洛呢?”清月张嘴问道。 周如安见景纤纤和清月说的热闹,插了一句嘴:“戚怀不是他妹妹?戚怀藏了画难道他不知?但若是戚洛和周昱勾结,今日不应该尽力促成此事吗?为何他今日搅局呢?” “看朝堂上的情况,戚洛根本不愿相助周昱。”楚王坐在房中淡淡的开口。 景纤纤猛地抬头。 前世戚洛在周昱最重要的时候离开了他,说明他并不赞成周昱篡位,现在看二人之间的关系应是还没有勾结到一起的,或者戚洛根本不知道这画像上的女子在相助周昱? 景纤纤一时之间有些混乱,也想不清楚了,晃了晃脑袋放弃了。 “现在只知道这画像上的女子在京中布置了人手暗中相助周昱,若二人只是利益勾连,看来周昱一开始就野心勃勃,必然不是冲着探花郎来的,只是有人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应当是这样了。”景纤纤点头,“现在必要防着周昱,与他勾结的女子不知什么身份,还是要尽早查明为好。” “难不成是周昱的老相好?”周如安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屋子里的众人不说话了,也不好接她的茬。 送景纤纤回宫之后,天还没黑下来楚王就带着阑奇出了城,二人骑马疾驰在山林间。 “王爷,那人我们也是追寻了多日,他之前离开了景朝,昨日又回来露了踪迹,不知道是不是与那所谓的夫人进京有关。” “可能也是和荫七山庄庄主一般的人。” 楚王带着阑奇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郊外一家客栈里,床上的男子察觉屋里有人的时候,一把冰凉的剑已经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床上的男子惊醒,头上冷汗淋淋,漆黑的屋里坐着的男子无形给他一种威压。 “你主子是谁?” “你······”男子欲起身,阑奇的剑又比在他脖子上近了一分。 “应当不是韩月苳吧?”楚王在黑暗里随意的紧了紧袖子上的绑带,“你应当不知道本王今日将你心心念念的人射杀了吧?” 床上的那人立时激动了起来,不管脖子上的剑就站了起来,阑奇堪堪收回剑,锋利的剑刃擦过那男子的脖子,留下了一道口子,血顿时冒了出来,楚王立刻站起身掐住了那男子的脖子,浑身戾气再也收不住,手慢慢捏紧,那男子被用力掐住脖子顿时双眼充血, “不自量力的废物,你们都是什么东西敢进京抓本王的人。” 男子无力反抗,原本他就因为在绑景纤纤之时被她刺中了脖子一直未好全,眼下一点反抗之力也没有。 楚王身上的杀伐之气越来越重,下手越来越狠生生拧断了那男子的脖子,随手甩到地上。 阑奇在一边有些无语,不是您路上说的要逼问消息吗?就这么杀了难道去阎王殿问吗? 楚王掏出帕子擦擦手:“看看屋子有什么能带走的。” 阑奇转着屋子绕了一圈,只在那男子身上找到一张女子小像,约摸看着和那华中的女子也是同一个人。 “本王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竟能驱使这么多男人为她卖命。” ------------ 第六十八章-情之一字,害人害己 宫里在忙着绣景乐公主的嫁衣,皇后在忙着准备景纤纤的嫁妆,偏景纤纤一个人闲的生花,天天来往于各个府邸之间,楚王叮嘱了她多少次京中现在不安全不许她乱跑了,景纤纤反而掏出了腰间的匕首,给楚王比了一套清月教她的“保命三招”,扬言她就是要在京中晃悠,当个活靶子,看看进京的贼人都在哪里,好早日解决了这心腹大患。 楚王不声不响的让江仁开了好几幅去火名目的药,让清月整日把她拘在殿里喝苦药,一连喝了几天景纤纤终于知道错了,不整天咋咋呼呼的出去当活靶子了。 柳月倒是带回来消息说齐展府上这两天越来越不安生,林氏和齐展闹得越来越僵,再加上齐氏父子官职越做越高,越发不把林氏和林氏娘家放在眼里,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一房一房小妾往回抬了。 林氏要是个软和性子在府里过富贵日子就好了,不管哪个小妾生的孩子都是她的,偏偏林氏是个悍妒的,小妾杀了一个又一个,孩子打了一个又一个,就算是没有沈玥激化,也早晚会势同水火。 好景不长传回来消息说,沈玥怀孕了,有一个替沈玥传消息小侍女说沈玥想见景纤纤,景纤纤专门挑了齐展不在的时候深夜进了沈玥的房间。 漆黑的屋子沈玥看不到景纤纤的脸,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沈玥的长发垂下来盖住了她的脸,轻轻开口:“我想保住这个孩子。” “好。” 沈玥没想到景纤纤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急急的开口:“我还是会杀了他为我妹妹报仇的,只是孩子无辜,我不想······” “不必说这些。齐展现在在做什么你也知道,你若能带他回归正途我不插手你的事情,你若不能我还是会找别人杀了他,你自己掂量着办。” 景纤纤站在窗边神色淡淡的开口:“你妹妹当年是自愿入府,她死也不是因为你。“ “不要觉得人生就只有报仇。” 景纤纤走的时候,听到沈玥捂着脸压抑的哭声。 “清月,是我太心软了吗?” 清月笑着摇了摇头:“公主明白自己要什么,善良也不是心软。” 景纤纤把下巴撑在胳膊上发呆,过了片刻才抬头笑了笑:“清月说的对。” 她不希望沈玥一直把自己陷入报仇的怨念里,不管她要不要狠心杀了齐展,最后痛苦的都是她自己。 情之一字,害人害己。 没想到没过几日,清月刚说齐展和周昱近来联系很是勤快,周昱就下手要杀了林氏了,景纤纤倒是很意外,前世周昱谨慎的很,林氏死的时候她已经嫁给周昱几年,认出周昱的真面目了,这一世周昱这么毛躁应是近日变故太多,急于笼络齐展了。 “何时动手?林氏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不能就这么死了。” “约摸五日后。” “将她救下来。” 林氏母亲极为迷信,每次林氏回娘家之前都要提前一日回寺庙求签,上吉才让进门,长久培养了林氏这么跋扈和扭曲的性格,景纤纤刚知道的时候觉得十分费解,怎么有人能如此无知,难道生孩子还能看个良辰吉日,若不是个好时候还能把孩子憋回去? “救下了,只是这女人实在太疯癫聒噪了,我将她劈晕带到楚王府了。” 景纤纤看着清月明显一身鏖战过后的痕迹开口:“阑奇也不说多杀几个,这身衣裳我新给你做的,这绣花样子我挑了好久的。” 清月脸色扭曲了一下,看了看旁边同样穿着新衣裳的柳月。 公主近来真是太喜欢给她们做新衣裳了,王爷不许她出去乱逛以后就整日待在殿中写信,写了也不送说不到时候,便日日琢磨给她们做新衣裳,也不管你爱不爱穿,新衣裳跟流水似的送进纤蔷殿,结果都是她俩的。 “王爷派人去追那些刺客了吗?都杀了算了,省得周昱作妖。” “王爷说刺客的事情他会处理,公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景纤纤点点头,放下手里的茶盏,“走吧。” 林氏在昏暗的房间悠悠转醒的时候就看到房中坐着一个女子,衣着华丽长发如瀑,带走她的黑衣侍女挡在女子身前,她看不清那女子的脸,只觉得这女子看起来好似悠闲的坐着,但气势逼人,右手在桌子上不轻不重的敲着,敲的人心发麻。 “醒了?” “你也太蠢了些,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悍妒威胁呢?你以为捏着齐展的把柄他就能待你好了?还不是要杀了你。”景纤纤轻轻笑了一声,听在林氏耳朵里十分刺耳,这就是明晃晃的嘲笑,顿时气血涌上了头。 没等她开口,清月抽出长剑毫不留情的划过她的左脸,林氏手脚绑着摸不到脸,但是已经觉得脸上刺痛,有温热的血流了下来,瞬间浇灭了她头上的那点火气,头皮也开始发麻。 “说话掂量着些,这金枝玉叶养大的贵人,可是听不得你那些污言秽语的。”清月走近看着林氏,林氏闭上了嘴,心中的恐惧又扩散了一分。 她再蠢也知道了这女子和齐展院子里那些她随意折辱的女子不一样。 “你如何得知是他要杀了我?”林氏强作镇定,声音还是隐隐发抖。 景纤纤忍不住笑着摇摇头:“你是真蠢,这么多年齐展带回去的小妾你以为都是他喜欢的?” “他明明知道带回去你都要打死,为何还接二连三带回去?” “那些女子并不都貌美,环肥燕瘦什么都有,他是单单为了给你添堵吗?沈玥不就被他保护的好好的?你把她怎么样了?” “你捏着他的把柄让他娶你,他对你毫无情意,心生怨恨,早早就计划除去你,再借你的手除去当年旧事里的所有女子,你现在手上的名单里的人,怕是早就被你杀得不剩什么了。” 林氏眼睛猛地睁大,如遭当头一棒。 院子里的楚王坐在石凳上看着面前小碟子里的糕点,这糕点是厨子新作的,她应当是爱吃的。 他虽没有刻意听,但是景纤纤的声音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和以往总是叫王爷的软糯语调不同,现在景纤纤的语调冰冷,满满都是嘲讽的语气。 可是他怎么就这么喜欢呢?她软糯的时候想保护她,她强势的时候欣赏她。 好像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笑意吟吟的走过来,他就自然而然的爱她。 ------------ 第六十九章-秋风乍起时 “不可能。” 林氏还是强装镇定,“他要是觉得我太过分了这么多年早就把我休了,再说你说的什么名单,我不知道。” 景纤纤不说话,屋子里安静无比,半晌,她轻轻笑了一声:“八年前那桩贪渎案不就是你抓着的把柄吗?只因他动了恻隐之心放走了些无关紧要的人,你就抓着这点不放,妄图逼他就范,实则他早就给你挖好了一座坟墓。” “这些年他带回家的女子都是当年知晓此事内情的女子,但是你实在太蠢,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隐情,说打死就打死了,到现在还一味袒护他。” “他可不是爱你,他当年娶你都是为了你母家的助力,再加上你的威胁顺水推舟罢了。” “你胡说!”林氏挣扎着要站起来,清月又上前一步,不耐烦的看着林氏,她跟着公主久了,公主算计杀伐都胸中自有丘壑,实在不喜这么优柔寡断的妇人。 “我只是大发慈悲告诉你,身为女子,像你这样自以为是,抓着男人的把柄以为他会长久留在你身边的行为真是愚蠢极了,你若是不信我就把你送回齐府,看看你的下场?” 跪着的林氏眼睛一亮:“你愿意送我回去?” 景纤纤敲桌子的手停下来,“愿意啊。” “不过我给你活命的机会了,你偏偏选了条死路。”说完景纤纤站了起来,脚步轻快的走到门边:“下了地府小心有人去找你追魂索命,毕竟你杀孽那么重。” 景纤纤走出门,看到楚王披着月光站在在外面,眼神温柔的看着她,她心一软,快步走过去仰头看着他:“王爷。” 楚王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开:“说完了?原本我准备了些糕点给你吃的,只是快用晚膳了,不许吃了,糕点让阑奇一会送到纤蔷殿去。” 景纤纤乖巧的点点头,正巧清月带着林氏出来了,楚王背过身,用手挡住了景纤纤的脸。等清月走后,楚王拉着她坐了下来,“纤纤接下来想怎么做?” “如果沈玥能助齐展,我也不多插手了。” “要是不能呢?”楚王拿着她的帕子给她擦擦手,“若是齐展没有那么喜欢沈玥,你要帮她吗?” 景纤纤坐着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但是如果沈玥来求她的话,她也会动恻隐之心相助齐展。 景纤纤看着楚王,嘴唇动了动还没开口,楚王就接着说:“你原本想杀了齐展,但是现在你觉得齐展也不是十恶不赦,你是想说,如果齐展真的愿意为了沈玥不再襄助周昱,你就不会动他对不对?” 景纤纤突然觉得傍晚的风吹的眼睛有点干,眼眶红了起来,“王爷。” 王爷怎么会这么好,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王爷怎么知道的?” 楚王笑了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我不是什么都知道,我只是了解你。” “你总说自己精于算计,外人也都道你心狠手辣,但是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算计筹谋想让每一个人都脱身,独独忘了你自己。” “纤纤这样好,我必不会让纤纤一个人沉浸在那深不见底的痛苦里无法自拔。” 景纤纤的泪水夺眶而出。 重生以来她夜夜难以安眠,她就怕自己错漏一步就满盘皆输,周昱有那女子相助,戚洛原本城府就深又盘踞多年,她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没有浮萍的莲藕,内里千疮百孔。有了清月以后,她虽全心信任楚王,但是总觉得这样的事情该自己了断,她狠不下心,可她又觉得她应该狠下心。 “王爷。” 小姑娘眼里豆大的泪珠已经落了下来,楚王用指腹轻轻抹掉,“别哭。” “我说了,我总是偏心你的。” 景纤纤一头扎在楚王怀里,楚王怔了一下,终于笑起来,将人一把搂进怀里。 过了片刻,楚王觉得胸前的衣裳渐渐濡湿,心却越发滚烫起来。 小姑娘如此好,还好是他的。 用过晚膳回宫的时候,景纤纤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楚王在她身后慢慢的走着,景纤纤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的时候,楚王的眼神总是在她身上,景纤纤就笑的更开心。 这么好的王爷是她的,真好。 远远的戚怀站在戚洛身后淡淡的开口:“哥哥可觉得扎眼?” 戚洛回头看她。 戚怀笑了笑:“哥哥这么看我做什么?哥哥不让我去太医院的时候不是说了吗?莫要痴缠,免得遭人生厌。” “如今轮到哥哥了,哥哥是否能云淡风轻?” 戚洛微微低了低头,又背过了身,神色隐在了越来越黑的天色里,看不清了。 戚怀叹了口气:“哥哥当日请江太医把信转交景乐公主的时候,我便知道哥哥待她不一般,后来去参加科举,哥哥说是为了报恩,实则只是替自己找个借口,进入朝堂有更多的方式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她。” “只是我很好奇,哥哥是如此有筹谋之人,为何不及时止损?” 戚洛远远看着景纤纤,轻轻开口:“秋风乍起时。” 已然来不及了。 两人原本就带着目的互相接近,他稍稍犹豫了些,便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或者,他一开始就是没有机会的。 ------------ 第七十章-还是公主厉害 清月悄无声息的将林氏扔回了齐展的院子,还专门捡了石子敲了敲齐展书房的窗户,又寻了个好看戏的角落蹲了下来。 齐展听到窗外的动静心头一跳,原本今日没杀了林氏就心生烦躁,眼下也不知道林氏在哪里,若是这妇人一时起了疑心跑了就糟了,他快速起身走了出来,就看到了在院中躺倒的林氏,手脚都绑着,被人点了哑穴,此刻看见了他眼神激动,不行的向他的方向蠕动,齐展心生警惕,站着不动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危险才走下台阶,解开了林氏的哑穴。 林氏迫不及待的开口:“相公,我今日遇到了刺客,有个女子救了我,说······” “说什么了?”齐展并没有解开绑着她手脚的绳子,林氏看着齐展晦暗不明的神色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相公,你帮我解开绳子。” 齐展没有动作,看到林氏之后他心里就下了决定,这么好的机会,不杀了留着干什么呢? “你继续说,说什么了?” “说我打死的都是当年知晓内情的女子,说今日是你派了人来杀我的······”林氏看着齐展慢慢起身,脸上刚刚敷衍她的笑意也没有了,手脚顿时冰凉。 “相公,真的是你?” 齐展看着她不说话,淡淡的看着她:“谁救走了你?还说了什么?” 林氏挣扎着跪坐下来,看着齐展不可置信的开口:“你为何要杀了我?这么多年我待你一心一意,我娘家一心为你筹谋,你即便带回来那么多小妾······”林氏眼睛倏地睁大:“她没有骗我,那些女子你真的是用我的手除去的?” 齐展蹙起眉头:“谁救走了你?” 林氏见他此刻还是只一味担心此事泄露半分也不关心她的死活就知道那女子说对了,心中升起一股悲凉:“这么多年了,你待我难道没有半分情意吗?你往日待我冷淡我都知晓是你原本就洗清净,我没想道你竟然如此利用我!” “情意?”齐展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当年我刚刚入侍,尚为稚嫩,仅凭心中一时的恻隐之心放了几个被顶罪的青年男子,你就抓着这个把柄要挟我娶你,我当时百般推却,你可曾听过我的意见?” “你的情意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现如今杀了你,是为了给我的玥儿腾位置罢了,眼下她怀了孕,我们的孩子自是不能一出生就是庶子的,你不死谁死?” “借旁人之手只是为了没有意外的风险,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林氏脑子里轰的一声,手控制不住的抖起来,眼泪落了下来:“你为了当年的事情借我的手杀了那些女子我不怪你,你对我起了杀心竟然是让我给沈玥腾位置?” “不然呢?我早说了同你和离,你可同意了?” “你明明知道她······”林氏话还没说完,远远的一个轻柔的女声传过来:“夫君,这是怎么了?” 沈玥站在廊下,身形隐在夜里,齐展脸色柔和起来,几步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夜里凉,你怎么过来了。” “是你叫我这个时辰过来找你的。”沈玥似是刚醒,说话之间还打了个哈欠。 齐展回想起来,“怪我,我忘了叫小厮过去告诉你了。” 沈玥摇了摇头,又轻轻的开口:“夫君有事,我还是先回去了。”说完就要扭头离开,齐展倒是还是不放心,拉着她走进书房,“你在这儿坐着,我将事情处理完再送你回去。”说完倒了一杯热茶试了试温度,放进了沈玥手里,起身就要走。 沈玥一把拉住他的袖子,面色不忍,但还是开口:“你要杀了她吗?” 齐展微微一愣,又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不要管这些事情,安心养胎就好了。”沈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她对齐展的心情是矛盾的,但是林氏不可能,林氏打死了她妹妹,是一定要死的。 齐展走出房间,掩上了门,脸上的笑意退却,走上前点了林氏的哑穴,蹲在她身边低声开口:“她是谁,什么身份,要对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我甘之如饴。” 语毕,齐展手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把匕首快速的划过林氏的脖子,林氏还没反应过来就没了气息,只是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杀了她的男人。 “来人,拉到城外扔了,越远越好。” 清月看着不由得咂舌,齐展对沈玥看着倒像是真的疼爱,只是这是什么孽缘,怪不得公主说沈玥下不了手杀齐展,身心备受煎熬呢。 清月不由地点点头,心里对公主的敬意又多了一分,公主果真是神机妙算。 纤蔷殿里,景纤纤百无聊赖的和柳月聊着天,柳月说芷芸的月份逐渐大了,说江仁递了消息进来说周昱发现身体的异样,严查府里的人,景橙大约是下不了毒了,说赵渊的父亲要给赵渊议亲了,说不拘出身,但是难得很。 景纤纤顿时不困了:“怎的那么不要脸。”虽说她没有瞧不起太监,宫里的太监都是穷苦人家为了月例银子入宫的,但是这京中人人都知道赵渊现在跟太监无异了,他们怎么还好意思提议亲呢? “也不是人人都不愿意,有些末流小官,家中女儿多,也是有心思把女儿嫁过去的,为了赵家的助力。” “啧。”景纤纤也不好说什么,赵渊也不用她操心,俞灵还在呢,俞灵可不会让他过的那么痛快的。 正说的热闹,清月推门进来了,柳月连忙倒了杯水给她。 “如何?” 清月酝酿了一下才开口:“林氏死了,依我的眼光来看,齐展倒是待沈玥是真心的。” 柳月好奇的问:“你的眼光,你如何看的?” “就是······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我觉得应当是真心的。” 景纤纤想了想,开口问:“你觉得齐展看沈玥和江仁看你是一样的吗?” 清月眼睛亮了亮,点了点头,“一样的。”末了又补了一句:“还是公主厉害。” 景纤纤笑了笑:“傻清月。”柳月在旁边也补了一句:“是傻。” ------------ 第七十一章-你又算出什么天机了? 夜里景纤纤躺下来想着沈玥那天夜里说想留下孩子的模样,又想着今天清月说齐展对沈玥好似是真心的就觉得十分唏嘘。 也不知沈玥能不能劝齐展回归正轨,林氏到底也不是周昱杀的,齐展也不欠周昱什么人情,只是周昱到底是个小人,还是得想个办法相助齐展。 朝堂之上吗?还是让别人给周昱使点绊子? 景纤纤想了半夜,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件事,前世她嫁给周昱以后哥哥们和父皇都明里暗里提携他,九州水患的时候太子一力揽下了这件事情然后交付给了周昱,周昱是新贵驸马,又有太子帮衬,这件事情办的格外漂亮,在朝堂之上一路高升,终于成为了万人之上的太师。 这一世还让他去办?然后呢?使个绊子? 景纤纤躺着叹了一口气,绊子是不能使的,九洲城百姓的命不能白白葬送,但是或许可以在他离京的时候做一些事情? 做什么事情呢?策反齐展?杀了赵渊?找张灏秦蔺谈谈人生?去东宫再摆摊算个命诓诓太子? 太子可不像麟王那么顺着她,太子是个什么都要深究的性格,要是她说算卦算出来九州水患,太子会把她捆起来送到寺庙里沐浴焚香再给她搬一尊菩萨日日震在纤蔷殿才行。 景纤纤想来想去,还是去诓骗麟王比较好。 用了午膳景纤纤跑到了麟王府,景棠已经长大点了,白白嫩嫩的,顾柔看着就是幸福的小女人,虽然景纤纤不止一次听说梅贵妃选了好多家世还不错的女子想纳进麟王府为侧妃,麟王都拒绝了,也没叫顾柔为难。 景纤纤就更想感叹,二皇嫂的眼光真好。 不过她的眼光也不错。 景纤纤轻手轻脚的走到麟王的书房,扒在门上探了探脑袋,麟王在书房正襟危坐,见景纤纤在门口探头探脑笑了一声叫她进来。 景纤纤刚坐下,装模作样的喝了杯茶,张张嘴还没说话,景熙就问她:“你又算出什么天机了?”景纤纤眼睛瞪大:“你怎么知道?” 景熙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说吧,来找我何事?” 景纤纤正了正脸色,“景熙哥哥,我近日算了一卦,算出······”景纤纤顿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九州在什么方位,胡诌了一个:“算出西北方位有水患。” “噢。”景旭点点头:“这都能算出来吗?你不是一直只算姻缘吗?” 景纤纤噎了一下,锲而不舍的开口:“算卦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单算姻缘呢?这样的大事我算出来就赶紧告诉你了,你看我算的二皇嫂是你的命定之人,没错吧。”景纤纤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西北水患?”景熙回想了一下,西北哪来的水患,好几座城近日才呈上钱粮颇丰的折子,倒是九州一带今年的折子还没递上来,朝廷也不知情况如何,只是······ 这妹妹有事瞒着她。 景纤纤咳了咳:“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哪座城,所以景熙哥哥还是早点派人去看看,免得百姓白白遭殃。” 景熙虽疑心,还是点头答应了,景纤纤颇为满意,果然还是景熙哥哥好骗。 “只是······”景熙默了一瞬,然后又看着她开口:“以后这样的事情除了我不可再说给旁人听了。” 景纤纤眨巴了一下眼睛:“楚王也不可以吗?” 景熙:“······” “你走吧。” 过了没几天景熙在东宫看到九州呈上来的奏报面色不明,奏报上说九州近日水患,百姓流离失所,再加上路途遥远,故而折子递的慢了些。 “纤纤去找你说的这些?为何不来找我?”太子虽然心里也震惊,更不高兴景纤纤为什么不来找他,每次都是去找景熙,明明他才是亲哥哥。 景熙无声的叹了口气:“皇兄,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现在的当务之急难道不是解决九州的水患吗? “哼。”太子撇撇嘴,“你放心,今日收到奏报我就命周边各城先行派士兵前去。” 景熙点点头:“只是怕还是要外遣一个朝廷官员坐镇,否则不好安民心。”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通报,楚王来了。 对于楚王,太子是又敬又畏的,敬他年纪轻轻就征战沙场军功无数,畏他可能就是当初那一脚吧,现在楚王成了他妹夫,他一时之间也不好怂恿景纤纤给楚王点脸色看。 更何况景纤纤这个小没良心的,肯定扭头就告状了。 楚王正襟危坐在房中,想着小姑娘昨日跟他说的话,斟酌了一番开口:“九州大旱太子预备派哪位官员前去坐镇?” 太子和麟王对视一眼。 太子眼神不明:什么意思?他要亲自去吗? 麟王:我看他是过来试探口风的 太子:我看他都挑好了,还假惺惺来问什么 麟王:皇兄冷静 楚王看着两个人的小动作没说什么,虽然他战功赫赫,但是毕竟这两个人还是他姐夫,不能再像往常那样拉着脸了。 “王爷可是有了想委以重任的人?” 楚王端着茶杯点点头,思及他临出府先小姑娘的嘱咐又补了一句:“本王是思虑再三的才选中的。” 太子看着景熙:你看吧,我就知道他有事! “不知王爷觉得哪位官员前去合适呢?” “今年的探花郎,周昱。” 麟王顿了顿没说话,太子接上话茬:“为何派周大人前去?孤觉得有很多人都比周大人合适,更何况周大人新贵入朝,这种事情还是派一个经验老道的去比较好。” “这是自然,兆侍郎手下有一员,名为韩灼,此人颇有头脑但因上峰无法升迁,这次倒是个好机会。” “韩灼?”麟王接话道:“此人我倒是也知道一些,早几年前跟随我一起去赈灾也提出了不少良策,为何无法升迁?” 楚王眉毛一挑:“为何?” “官官相护内外勾结,打压治世良臣,不是京中这些文臣一贯的手段吗?” ------------ 第七十二章-王爷未免太嚣张了些 太子和麟王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今年京中确实频频出事,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京中的境况,只是这京中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为免朝堂动荡,还是需得思量再三才好下手。 “趁他病,要他命。”楚王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太子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楚王面色冷淡的开口:“纤纤说的。” “她还说了,这些卑污之人手下还有许多良臣,应当一一提拔起来,与之并肩之日就是取代之时。” “这是韩灼的机会,他应当会尽力把握,他若是能把握机会和兆侍郎比肩,取代他更名正言顺。” “兆侍郎下马,周昱自然也能收敛一些。” 太子点头,略微思索片刻就明白了楚王的意思,“此事还得和父皇再商议。” 三人还未说完,东宫的下人就传来消息,说皇上召了周昱进宫,将九州水患的差事指派给了他,别的随性人员还未定下来,只是让周昱回去准备,早日出发。 太子干巴巴的看着两人:“父皇是有顺风耳吗?” 麟王笑了一声:“父皇怕是察觉出了什么,这下皇兄身上的担子轻了些,只要向父皇举荐韩灼便好了。” 事情说的差不多了,楚王站起身来,“本王回府了。 太子开口:“快用晚膳了,楚王用过晚膳再回府吧。” 楚王头也不回:“不用,纤纤在等本王回去。” 景纤纤在楚王府百无聊赖的躺在槐树上看风景,这棵树越长越高,楚王命人修了个梯子方便她爬树,又在树上寻了一根粗树枝细细的磨成了一张小床的样子,又铺了厚厚的褥子,也不硌人,景纤纤在楚王府的大多数时间都在树上躺着。 远远的她就见楚王步履匆匆的进了府,瞬间心情好起来,坐起来叫了一声:“王爷。” 楚王听到她的声音快步走上前接住了落下来的景纤纤,无奈的笑了一声。 “你倒是不怕摔。” “我知道王爷能接住我的。”景纤纤从他怀里跳了下来,兴冲冲的问:“怎么样,太子哥哥怎么说?” 楚王原想再抱一会儿,没想到她跳出来这么快,就拉着她坐下。 “太子还未去举荐,皇上已经将这件事情交给周昱去办了。” “啊?”景纤纤愣了一下:“父皇有顺风耳吗?” 楚王顿觉好笑,真是亲兄妹,用手刮了一下景纤纤的鼻子。 “麟王说大概是皇上察觉出了什么但是还未确定,跟你的想法相同,想趁他离京细查一番,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 “父皇?” 景纤纤歪着脑袋细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难道是这一世她算漏了什么?还是因为她重生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那韩灼呢?王爷提了吗?” 楚王扫了她一眼:“你当着本王的面提别的男人倒是很顺口。” 景纤纤头皮一紧,自从她和楚王互通心意以来,楚王人前人后对她从来不说本王了,虽然她还是爱叫王爷,但是楚王宠她她还是知道的,没想到他这个醋都要吃。 “王爷,你是吃醋了吗?”景纤纤往前凑了凑,楚王掩饰似的咳了咳,耳根红了红又迅速消退了。 景纤纤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楚王,“在我心里没人能比的过王爷。”风吹着景纤纤的头发,簪子上的鸢尾花轻轻摆动着,也轻轻柔柔的波动着他的心。 楚王却突然伸手盖住了景纤纤的眼睛,这不是楚王第一次遮她的眼睛了,景纤纤也习惯了,眼睛忽闪忽闪的等着楚王说话。 “别这么看本王,本王会忍不住。” 景纤纤没有细想开口问:“王爷忍不住什么?” 楚王没说话,过了片刻景纤纤才听到他笑了一声,把手放下来。 “上回我说的不可再这么看旁人你可记得了?” “我记着呢。”景纤纤边说边点头。 “记着就好。”楚王还是觉得气结,忍不住揉了揉景纤纤的发髻,这小姑娘怎的算计别人那么聪慧,轮到自己身上这么傻? 夜里纤蔷殿清月察觉到有人倏地睁眼,又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王爷现在出入纤蔷殿如无人之境。 这夜夜来小姑娘院子里坐坐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 清月没来得及站起来,就察觉到景纤纤跟着王爷一起出去了,又躺了下来闭上了眼。 景纤纤要去见见韩灼。 韩灼此人胸怀大志,但是感念于幼时兆侍郎女儿兆蕊的救命之恩一直屈居于兆侍郎手下,若不是他这么多年的辅佐,凭兆侍郎的脑子早就被挤下来了。 景纤纤怕他此次前去相助周昱将功劳都归给周昱还是没有出头之日,有些事情还是得和他说清楚。 景纤纤和楚王落在韩灼院子里时韩灼屋里的灯还亮着,楚王让景纤纤在院子里等着,大摇大摆的去敲韩灼的房门。 偷偷摸摸躲在院子里的景纤纤:······ 王爷未免太嚣张了些。 韩灼打开门看到是楚王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夜色,心下就知必然不是来找他说正经事的,正要退后一步避开身子让楚王进屋的时候,楚王退开一步,站在院子的景纤纤和善的冲他笑了笑。 这位景乐公主的大名韩灼还是稍微有些了解的,京中人都私下传的沸沸扬扬说她虽貌美无双但是心狠手辣又精于谋算,虽然此时她站在院子里乖巧和善的笑,但是韩灼还是觉得要被算计了。楚王见他看着景纤纤面色纠结,又挡住了他的视线,“有话同你说,就在院子里。” 韩灼回过神检出网已经回头走到院子里了,赶紧跟上。 “王爷万安,景乐公主万安。”韩灼行了跪安礼,未曾起身,又低头问:“不是王爷有什么话要同卑职说。” 景纤纤适时开口:“是本公主有话同你说。” 韩灼头低的更深了些,他和这景乐公主没什么交集,有话同他说那就是要算计他了,他有什么可算计的? “你这么害怕做什么?少听那些市井流言说本公主心狠手辣精于算计的,你又不蠢,本公主算计的哪一个是好东西?” 韩灼认真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没一个好东西,心里微微放松了些。 ------------ 第七十三章-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本公主今日来是有正事跟你说。” “你为什么对兆侍郎如此忠心?你的才学谋略离了他应当会有更好的发展,留在他身边对你可没有一点好处。” 韩灼低头不说话,他因为多年前兆蕊的救命之恩一直留在兆侍郎身边尽力辅佐,他自问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虽说兆侍郎的种种做法他不喜,但是因为有兆蕊的缘故他也狠不下心。 景纤纤看着韩灼这幅憋着不说话的样子就来气,前世也这样,他先是辅佐兆侍郎,然后又辅佐兆谅,最后听了听了兆侍郎的话娶了兆蕊,问题是他并不喜欢兆蕊啊! “你想娶兆蕊吗?” 韩灼猛地抬头,然后又巴巴的摇头,他当然不想了,他只是报答兆蕊的救命之恩,更何况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你不想娶?难道你看不出来兆蕊对你情根深种?看不出来兆侍郎已经无比信任你打算将兆蕊许配给你了? “你有心上人有什么用?看起来你重情重义,实则你让她一腔爱意都付诸东流!” 景纤纤越说越气,几步走上前看着韩灼,她这么生气就是因为前世他心上人等了他一世,这世道女子生存何其艰难,像顾柔这样的是幸运的,只是这世上有几个顾柔呢? 韩灼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中大震,他自觉是配不上那人的,所以一辈子也没想过能娶到她,听公主的意思是知道什么吗? “卑职不明白公主在说什么。”韩灼跪着微微颔首,不管怎么样兆蕊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不能如此背信弃义。 楚王看着景纤纤如此激动,本想开口安抚她一下又顿了顿,小姑娘做事自有她的目的,现在还是不插手的好。 “你只觉得兆蕊救你一命,你就死心塌地的留在在兆侍郎身边,林琪呢?既然你没想娶她为何白白耽误她?”景纤纤不由得红了眼眶,为了林琪,也为了她自己。 林琪前世不得以嫁给了兆谅,后半生过的凄苦无比,韩灼虽暗中接济,但是两个人到底是没走到一起。 韩灼听到林琪的名字心头一震,怪不得京中对这位景乐公主颇为忌惮,原来她每次出手都筹谋过了,一击即中。 “更何况救你的并不是兆蕊。” 韩灼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了一丝不确定。 景纤纤喘了一口气坐下:“你只知道你的救命恩人脖子上有一颗红痣,后来你可认真查证过?” 韩灼都忘了问她是怎么知道红痣的事情,只是震惊于她说的事情惶然的点头。 “当初救你的女子脖子上有一颗红痣,身上的衣料你查证过是月蚕纱,腰间的玉佩你也查证过是帝王绿翡翠的玉佩,我可有说错?” 韩灼听着景纤纤的话渐渐震惊,呆愣的点头。 “脖子上的红痣你自然是看不着的,她那身月蚕纱的衣裳只当着你的面穿过一次,衣料和那日救你的女子所穿的衣料天差地别,你自己眼拙看不出来。” “帝王绿的翡翠极是难得,兆蕊的那块是兆侍郎画了大价钱才买到的,花纹都不同,你怎么看不破呢?” 景纤纤一口气说完才觉得口渴,楚王似是心有灵犀的拿出了怀里的一个小小的水囊,递到了她嘴边,景纤纤就着喝了一口,一股苦味儿刺激的她舌头都发僵,憋在嘴里不咽下去看着楚王。 “不许吐出来,特意给你配的去火茶。”楚王眼神坚定,景纤纤当着别人的面也不好吐出来,硬生生的咽下去,楚王十分满意的笑了笑。 韩灼:······ 我在这儿焦急的等待下文,你们在这儿恩恩爱爱不觉得扎眼吗? “公主说的都对,只是我四处寻觅也只有兆蕊一人这些条件都符合,现在公主说不是兆蕊,那是何人?” 景纤纤淡淡的看着他:“本公主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若是今天答应了我的条件,我不但告诉你你的救命恩人是谁,还包你娶到你的心上人如何?” 韩灼眼神疑惑的看着景纤纤,这桩买卖听起来都是于他的益处,只是景乐公主的事迹实在是太多,可信吗?万一她说的不是事实呢? 景纤纤又觉得有些气结,这个混账男人,在心爱的女子面前畏首畏尾,宁愿让她孤老一生也还是那么迂腐,到死都守在找侍郎身边,就算林琪嫁给他有什么好日子过? “算了,我看你就适合娶兆蕊,你不用担心,之前兆谅和林琪的婚事就是本公主破坏的,本公主看林琪甚是投缘,自是会为她寻一位什么都好的如意郎君的。”说完也不看跪着的韩灼扭头就蹭蹭蹭的走到楚王身边,“走吧走吧。” 小姑娘似是心中有火,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愠气,还嫌不够,又回头凶巴巴的补了一句:“你等着吃林琪的喜酒吧,你个混账!” 韩灼焦急的想开口说什么,楚王抱着景纤纤已经一点脚飞上了屋檐,再看一眼就没人了,韩灼站起来跑出了府,空荡荡的街道风肆虐的吹着,哪里还有二人的影子? 韩灼失神的走回了书房,他为人确实是谨慎异常又重情,虽确实心仪于林琪,但总是感念于之前的救命之恩才犹豫不决,林琪之前和兆谅结亲的事情他也知道,虽然最后没有成他还是心悬了好几天,他留在兆侍郎身边这么久了,自然知道兆谅不是良配。 只是今天景乐公主的话给了他一个微弱的希望,如星星之火在他心里迅速的生根发芽,如果救他的真的不是兆蕊呢? 韩灼把脸埋在手里,过了片刻又抬起头来,试试又何妨?还能让他去杀人放火吗? 楚王带着景纤纤走在街道上,景纤纤还是气呼呼的,“真是没一个好东西,林琪之前还为了他和林尚书作对死也不嫁给兆谅,现在他一个男人反而畏首畏尾,要是我偏要嫁给旁人,让他后悔一辈子去。” 楚王跟在她身后隐隐觉得有些冤枉,他可是一察觉自己的心意就有意无意的接近小姑娘了,身旁的人都看出来了,偏她看不出来,他还曾不确定过一段时间,怕这小姑娘不喜自己年龄比她稍大些,要是他的糖衣炮弹不管用就强求皇上赐婚,一辈子也要捆在他身边才好,反正他是会把她宠上天的。 ------------ 第七十四章-纤纤要棒打鸳鸯? 景纤纤自己说了半晌才觉得孤单,回头一看楚王走在她身后眼眸含笑的看着她。 “王爷笑什么?” 楚王还没说话,景纤纤又瞪大眼睛走过来:“王爷该不会也觉得这韩灼做的对吧?” “没有,本王也觉得这韩灼过于迂腐了,要报恩可以自己升迁之后多多提携,何至于一直留在身边还娶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呢?” “对!”景纤纤赞同的使劲点点头。 “更何况他也知道兆侍郎的为人,还是一直留在身边,实在是助纣为虐。” “对!” “既是有喜欢的女子了就应当为了对方全力以赴,如此男儿实在配不上对方的倾心相待。” “对!” 景纤纤眼中满是对他的欢喜和赞许,边点头边附和:“就是就是,林琪都愿意为了他反抗和兆谅的婚事了,韩灼如此缩头乌龟是配不上她的,我就要给林琪再寻一个如意郎君,气死他!” 楚王好笑的摁住了她的肩膀:“纤纤要棒打鸳鸯?” “哪里是什么鸳鸯,明明是韩灼那厮不知好歹。” “不过王爷放心,我有的是办法治他。” 只两三日,京中治理水患的臣子就出发了,挑选的臣子都是忠实正直一心为朝廷办事的,上报的时候该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功劳,想必也不会偏私。 景纤纤听了离京官员的名单觉得实在是够周昱喝一壶了,周昱倒也不是没有才干,但是和楚王一比就完全不够看了,景纤纤觉得现在的周昱连韩灼都斗不过,就别说别人了。再加上这一世景纤纤处处先下手为强,周昱更是寸步难行,只是要揪出他背后的女子还是得费一番功夫。 临行前的一夜,景纤纤写了一封信让清月交给了随行一起出发的秦蔺,秦蔺看过了信颇有些无奈,这一看就是得罪人的事情,他如今也知道了这武功高强的侍女是景乐公主身边的人,景乐公主惯会算计人,也惯会让他得罪人,今日这信也万般叮嘱了他去了九州一定要公允,不可偏颇。 秦蔺倒是应承下来了,只是还是得细细筹谋一番,这景乐公主远远的他也见过一眼,看着倒是温和又无害。 当然无害了,这些缺德事儿不都是旁人做吗? 清月看着秦蔺一会换一副面孔不由得开口问,“秦大人可是觉得为难?” 秦蔺回过了神抛弃了杂念连忙应道:“不为难,麻烦姑娘了。” 皇上的这一手外派打的周昱措手不及,他甚至来不及传递消息出去就要出发了,不过随行人员里也有安插的人,倒是也让他放心不少,他也疑心过皇上为何要派他去九州,九州水患治理好了是最容易得民心,也是必然要升迁的,只是近日朝堂上他政绩远不如和他同期的戚洛和柳缘峥,就算是皇上有意提拔也说不过去。 难不成是因为景橙?皇上终于觉得亏待了景橙要提拔他了? 周昱也拿不准,离京前还特意去景橙房里坐了坐,嘱咐了许多事情,景橙都习惯了周昱对她不理不睬,这么热络景橙总觉得他不安好心,也不给好脸色。惹得周昱又拂袖而去。 韩灼离京时倒是也留了人,一方面调查景纤纤说的是否属实,一方面也是看着景纤纤,景乐公主的名号在京里是真的响当当的,说一不二,他也怕景纤纤真的给林琪寻什么如意郎君,这样他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清月来说这些话的时候景纤纤眼皮都没动就吐槽:“不知好歹。” 韩灼这种温温吞吞的性子就是得多刺激刺激,真真是迂腐。 正中午用过午膳,皇后坐在床前看着皇上带给她的一篇没有署名的一篇文章,字字详熟,只是这遣词造句怎的越看越熟悉? “看着眼熟吗?”皇上坐在皇后身边,拿过了皇后看完的宣纸。 皇后点点头:“文章臣妾倒是没看过相似的,就是觉得熟悉的很。” “你再想想?” 皇后看着皇上的眼神又拿起来看了一遍,片刻又放下了:“臣妾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皇上笑了笑。“你还记不记得你嫁给朕之前,当时赵家有一个女儿也想嫁过来,但是那个时候朕看她心术不正拒绝了,她便写了许多文章给朕,每一篇你都看过的,竟然忘了?” “啊?”皇后微微呆愣了一下,快速的回忆了一番,约摸好像是有这一回事,但是也记不清了。 “赵韵。”皇上无奈的开口,皇后细细回想了一下,才猛地想起来。 赵韵此人,真真是她见过最执着的女子了。 “朕登基之后她不死心曾又求朕只能进宫便可,无拘什么身份,但她实在是心术不正又太过执拗,朕便拒绝了,再加上几年前那桩贪渎案她太过放肆,判了斩刑。” “陛下的意思是······” 皇上将写着文章的宣纸随手放下,眸光幽深的开口:“这是今年科举探花郎的殿试文章,和赵韵的笔风颇为相似,朕不能不怀疑。” “当年那桩案子实在是物议沸然,况且当时赵韵也死了,陛下是怀疑探花郎和赵韵有什么关系?” 皇上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赵韵当年也出嫁了,虽然满府都抄斩了,也确实留下了一双儿女,只是这双儿女当年陛下远远送走了,难道是······” 皇上摇了摇头:“不是他。” 室内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重,皇后又拿起了那张文章仔细看了看,有些奇怪却也说不出来。 “陛下,臣妾记得当年赵韵的笔风多犀利,这篇文章笔风过于柔和,不像是她的手法。” 皇上诧异的看着皇后:“朕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年她写给皇上的情诗臣妾可是日日拜读了的。”皇后看着皇上面不改色。 ------------ 第七十五章-认错是最快的,结果死也不改 皇上一时之间有些无语,“你怎的不记些好的东西?” “这样的事情臣妾怎么敢忘呢?你看今日皇上不就提起了吗?” 皇上:······ 朕又不是问你这个的,怎的反过来怪朕呢? “你也一天记些正经事情。” “陛下这次遣他离京是想调查此事吗?” 皇上点点头:“只是此事蹊跷的很,没有一丝眉目,当年除了朕也就是你见过她的笔锋了,朕便前来让你看看。” “依臣妾之见,此人手法倒像是没有学到精髓。赵韵的笔锋臣妾清楚,这文章看似犀利,实则细细读来还是文笔绵软,远不及赵韵的水平。” “朕也是这么看的,而且这是朕让殿试三甲又写了一遍的文章,唯此人的文章没有丝毫出入一字不差,即便是记性再好的人这么长的文章也不可能一字不差。” 皇上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朕是最厌烦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的,若是朝廷都无公平可言,那这些学子还能寄望于什么呢?” 景纤纤这几日在殿中听着前朝的消息,父皇和太子大刀阔斧的整顿,倒是流放了好几个景纤纤也不耳熟的文臣,官职都不低,为什么流放也没人敢明说,其中官职最高的就是周佳的父亲了,皇上感念周太师年事已高,只削去官职家财充公,还准许留在原府养老,已经是极大的恩宽了。 太子又迅速提了好几个年轻的文臣补上,这些人均出身贫寒但能力极强,朝中一时之间简朴之风盛行,也没人敢去触霉头。 夜里景纤纤穿着披风鬼鬼祟祟的站在周昱府上的后门,躲在阴影里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百无聊赖的跳格子,清月进周昱府里去将留在府里的人点了睡穴,她要进府去找一样东西,要不然不好和齐展谈条件。 她戴着帷帽只能看清脚下,恍惚间觉得有一道凛冽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她从腰间抽出匕首回身狠狠刺过去,身后的人身材高大,稳稳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景纤纤才闻到了那阵熟悉的槐花香。 “王爷,你怎么来了?”景纤纤小声的说话,把手抽回来,又四处看了看赶紧把楚王拉到有阴影的地方才放心,“王爷来这儿是有事吗?” 楚王在黑暗里看着景纤纤贼头贼脑的四处乱看,这得归功于他多年打仗,经常在夜里偷袭,他的视力在夜里也是极好的,此时看着景纤纤一脸心虚的模样也气不起来了。 “为何不告诉我?” 景纤纤低着头不说话,她哪里敢带着楚王来周昱府上找东西啊,这府上她住了那么多年,熟的很,让楚王看出来怎么办? “我不是怕王爷政务繁忙嘛,再说了,清月陪我就好了嘛,下次我再叫王爷。”景纤纤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楚王的袖子,“王爷不要生气嘛。”又小心翼翼的撒娇。 “不许撒娇。”楚王生硬的声音在景纤纤头顶响起,景纤纤委屈的瘪瘪嘴,放下了手,却突然被楚王拉过去拥在了怀里。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管什么事情你都要告诉我,我也都是偏心我的,你不想告诉我的我都不会问。” “上次那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景纤纤被抱得晕晕乎乎的,一下子没想起来上次的什么事情,闻着楚王身上清冽的槐花香才明白过来。 王爷在说上次她在京中被人掳走的事情。 她轻轻拉了拉楚王胸前的衣襟,声音闷闷的:“我知道的。” 楚王胸中一口闷气,认错是最快的,结果死也不改。“你知道什么?以后若是再有事不告诉我,就罚你不许吃糕点。” 这个时候景纤纤被楚王拿住了短处,也不好犟嘴,头闷在楚王怀里,声音闷闷的又嗯了一声。 见她蔫蔫的,楚王又心疼的紧,开口讲道理:“清月一个人毕竟能力有限,周昱生性狡诈,也不知他留了多少人在京中,她要是护不住你怎么办?” “我知道。”景纤纤还是无精打采的点头。 楚王不由得想了想,他真的语气太严厉了?吓着她了? 景纤纤想的是一会儿进周府她跟回自己家似的楚王发觉了怎么办?况且周昱自大无比,藏东西的地方就那几个,她不用动脑子都能找到。 又是清月这个没良心的,明天罚她吃一整天韭菜! 清月蹲在院墙上听着楚王面不改色的说“她要是护不住你怎么办”这样的话其实是很想为自己申辩的,她哪次没保护好公主啊?看着两个人说的差不多了,清月从院墙上跳下来。 “王爷,公主,可以进府了。” 楚王点点头,熟练的揽过了景纤纤的腰:“你和阑奇在这儿守着,若有意外就示警,不要贸然出手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 楚王带着景纤纤翻过院墙,稳稳的落在周昱的院子里。 “要找什么?” “景纤纤看了看四处躺倒的人还是压低声音悄悄的说:“找一份名单,和齐展有关的。” 楚王歪头看了景纤纤一眼,不动声色的开口:“不是说好不管他了吗?” “不行,沈玥来求我了,我不能不管。况且齐展也没干什么缺德事,周昱这个狗东西干的缺德事儿才多,他死了就清净了。” 听到是沈玥来求她的楚王脸色好了许多,“那趁这次他去九州直接杀了就好了,就少了许多麻烦事了。” 景纤纤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这么杀了太便宜他了,更何况他背后的女子咱们还没查出来呢。” 楚王了然的点点头,看她这一幅算计的样子就觉得很满意,这样才对,要不然他总觉得小姑娘对周昱的关注太多了,不过关注这么多是为了算计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楚王见景纤纤直直的向院子里的树下走去,站在树下面仔细的看了半天地面,楚王盯着她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她看什么?莫非这地面有什么玄妙? 景纤纤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看了半天,过了半晌眼睛一亮。 就是这个! ------------ 第七十六章-来都来了 前世周昱待她没什么真心,周昱的院子她也极少来,后来周昱反心已露的时候她也曾经来暗中来周昱的书房看过,看有没有什么用的上的书信,结果周昱一点也不慌,甚至笑她痴心妄想,说他不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别人都知道的地方。后来景纤纤暗中查了好久,日日往周昱院子里晃,忍着景橙的冷嘲热讽才发现的这个秘密。 周昱院子里这棵树下有一个小格,周昱专门来存放一些重要书信,但是这小格得使十成十的力气才能刚打开,景纤纤可是亲眼见了周昱憋得脸通红按压这块砖块才打开了暗格的。 “王爷,快来快来。”景纤纤边小声说话边在砖头上跳来跳去。 楚王走到她身边按住了的肩头:“你蹦跶什么?” “哎呀,王爷听我的,这块儿砖头得使好大的力气才能按下去,我没力气,王爷快来。”景纤纤边说边拉着楚王站在了砖头上。 楚王眉毛一挑:“多大的力气?” “啊······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好大的力气。” 楚王点点头,撤了一条腿下去,右腿踩在了砖头上使了点力气发现果然是块活砖,他力道越来越重,砖块下沉的越来越多,全部踩下去以后另一端的一块砖头上升露出了一个小格子。 景纤纤看着他气定神闲的单腿就踩下去周昱得费好大的力气才能踩下去的砖头惊呆了,震惊的看着楚王。 怪不得朝臣们都怕他,怪不得战无不胜,还好楚王对父皇忠心耿耿啊! “愣着做什么?”楚王冲她示意了一下,景纤纤回过神来,跑到暗格旁边,蹲下来翻着书信,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 景纤纤一封一封的翻过去,大部分信封外面都是有署名的,也是她知道的周昱手里抓着把柄的朝臣,景纤纤把答应沈玥找的东西拿出来,又拿了许多没有署名的书信,又看到了之前楚王说周昱特意买回来的玛瑙,思量了片刻掏出随身的香囊装了大半进去。 来都来了,多拿点。 景纤纤站起来走到楚王身边,楚王松开了脚,砖块慢慢上升,暗格慢慢关上了。 “我以前就知道王爷厉害,但是没想到这么厉害啊。”景纤纤不由得感叹,这个砖块是真的沉,她也是真的见过周昱藏完书信一幅虚弱的样子,现在看来周昱是真的废啊。 楚王听到她的夸奖心情颇好的露出了笑容,“本王会的还很多,早日嫁过来你就知道了。”说完一手把景纤纤揽过来,两个人翻过了院墙。 景纤纤在他怀里有些无语,她发现最近楚王越来越喜欢听她拍马屁了,以前她拍马屁楚王眉毛也不动,现在越来越喜欢听她说这些话了。 多拍马屁嘛,她最擅长了。 两人翻过了院墙清月和阑奇两个人走上来,低声说:“刚刚戚大人进了主院。” 景纤纤没反应过来张嘴就问:“哪个戚大人?” 楚王捏着她腰的手微微用力,“你说哪个戚大人?” 景纤纤察觉到他的力气越来越重不由得吸了口气看着楚王,“我知道我知道,咱们先走先走。” 四个人又快速的隐在夜色里。 景纤纤缩在楚王怀里总觉得他这会儿不高兴,但是为什么不高兴呢?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今日夜深了,明日再谈吧。”楚王一言不发的搂着景纤纤把她安稳的放在纤蔷殿院子里,又和阑奇快速的飞上屋顶走了。 “王爷生气了?”景纤纤和清月两个人走进殿里。 清月不说话。 景纤纤又问:“王爷为什么生气?” 清月还是不说话。 “今日我又没干什么。” 清月依旧不说话。 “清月!” “属下在。” 景纤纤气鼓鼓的揪着她的衣袖:“干嘛不理我。” “没有不理,只是公主真的不知道王爷为何不高兴吗?” “我和王爷今日进去就是拿走了周昱的许多密信而已,我还夸了王爷许多,王爷看起来确实也开心啊。” 清月循循善诱:“然后呢?” “然后咱们就回来了啊。” 清月憋了一口气。“您想想,阑奇说了什么?” 景纤纤坐下来托着下巴细细想了想:“他说戚大人来了。” “对啊,戚大人。” 景纤纤面色纠结,戚洛去周昱府上跟她有什么关系?再说戚洛本来就心思深沉,谁知道她去干什么,万一是去看景橙呢?万一是去看芷芸呢?万一也是跟他们一样去偷东西的呢? “公主,您还记得荫七山庄比武那日吗?那日原本周大人是能将秘籍拿走也能娶到月曼姑娘的,但是戚大人最后出来搅了局,而且属下听王爷说,戚大人现在在政事方面颇针对周大人。” 景纤纤听晕了,皱了眉开口:“属什么下啊,我不是说了就咱们在的时候不用这么拘束吗?再说有什么不能说的,戚洛!周昱!你好好说名字,我听着头晕。” 清月叹口气:“我是说,王爷不喜戚洛是有别的原因的。” “戚洛心思深沉比我也能算计,谁能喜欢他。” 清月的话噎在心里,不知道怎么说了,柳月走上来递了一杯茶:“清月的意思是王爷是因为公主的原因才不喜戚洛的。” 景纤纤眼珠子转了转,仔细想了想,莫非王爷看出来戚洛喜欢她了?可是她知道戚洛有了别的心思就再也不正眼看他了啊,王爷这都能看出来? “莫非王爷吃醋了?” 柳月笑了笑不说话,清月如释重负的喘了一口气。 “可是我都和王爷定亲了,王爷还吃什么醋?更何况我也不喜欢戚洛啊,他要是不安分我照样算计他啊。” “可不是这么说的,公主。”柳月笑了笑,“您想想,您之前不是说赵娴爱慕王爷吗?王爷自然是只喜欢公主的,但是公主每次看见了赵娴可生气?” “生气。”景纤纤乖乖的点头,何止是生气,她得快快算计着给赵娴配一门婚事嫁出去才行。 “那就是了,王爷看见戚洛自然也是生气的。” 景纤纤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 第七十七章-我长得美也不怪我啊 “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这也不是我的错啊。” “戚洛喜欢我与我有什么关系,我长得美也不怪我啊。” 景纤纤一脸无辜的说着话,清月和柳月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是王爷好像也没什么错。 “我明日再找王爷拍拍马屁就好了,放心放心。”景纤纤说着把怀里鼓鼓囊囊的书信都掏出来摊在桌子上,皱眉看着这些书信,又看着他藏起来的玛瑙。 依她对周昱的了解,周昱能藏起来的都是重要的书信,那玛瑙呢? 景纤纤招呼柳月和清月坐下来把信都拆开,信上笔迹有力,乍一看好似男子所写,但是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笔迹娟秀,信上的内容都是朝中大臣的辛密事,每一封都细细的描述了哪一位大臣的把柄,教他如何透露,如何把控,如何在关键的时候亮出底牌。 景纤纤越看越震惊。 看这笔迹娟秀又心思缜密,看周昱和荫七山庄的勾结应当是那画像上的女子,这女子教他一步一步的收拢朝臣,从小的到大的,告诉他要考取状元,也告诉他用什么时候娶到景纤纤,也告诉了他不要对上戚洛,不要堆上楚王,否则他毫无胜算,可见是对景朝十分熟悉的人。 景纤纤看的心里发凉,这女子对朝廷如此熟识,对他们也如此了解颇深,可是她对这女子的身份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清月看到信上教周昱如何娶到景纤纤的手段顿时气的想一掌拍断桌子,景纤纤看她如此生气又拿过来看了看,看这信应当是后期又传给他的,大概是周昱和那女子说景纤纤对他有敌意,无法接近之后,那女子又给周昱出的主意,语气就有些不耐烦。 “若是接近不了还有许多手段让她不得不嫁给你,你不会用吗?” 景纤纤细细想了想也没想出来周昱后来有没有用什么乱七八糟的手段,甩了甩脑袋,“别生气嘛,你看现在不也没成嘛。” 柳月摇摇头:“现在公主和楚王的婚事未成,我们还是不得大意。” 景纤纤敷衍的点头,她倒是不怕,楚王和清月都在身边,这一世她也不跟前世一样那么手无缚鸡之力了。 再说,算计嘛,她可不一定会输。 这女子倒是实在,还写了一封用景纤纤的话来说就是“如何以诚意收服戚洛”,尤其长,尤其厚,景纤纤看了个开头就觉得她怎么把收服戚洛想的那么容易呢?景纤纤放下了信,还是明天让王爷看吧,因为实在是······ 太长了。 第二天用过了午膳几个人浩浩荡荡的要出门的时候,景旭跟上来:“带着我,我也能为皇姐出出主意。” 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景纤纤从来没瞒着景旭,只不过景旭还小,这些事情毕竟阴暗又沾着血光,景纤纤还是很想让景旭毫无顾虑的长大的。 景纤纤略微思索了一番:“你若是想去那就一起去。” 景旭点点头,几个人又一道出门了。 到楚王府的时候,楚王用过午膳正坐在院子里坐着,看似就是在等他们,见到景旭一起来他略微点了点头,景旭走上前行了礼叫了一声:“姐夫。” 这一声叫的楚王通体舒畅,什么戚洛什么周昱,都不见了。 “这里也没什么外人,我也就随意叫了,望姐夫莫怪。” 楚王脸色阴转晴,带着微微笑意点点头:“五皇弟莫要太拘束了。” 景纤纤腹诽,原来就喜欢这些路数,早知道早点带着景旭来了。 景纤纤掏出了信放在桌子上,几个人坐着看密信,景纤纤抽出戚洛的那封递给楚王:“王爷看这个,流水账似的。” 一时间没人说话,院中只有几个人翻阅信纸的声音,翻到存疑的地方就用笔圈起来。 景旭翻着翻着皱眉问:“吴雷喜欢四皇姐?怎么通篇都是教四皇姐怎么迷惑吴雷呢?” 景纤纤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这计策现在是必然不能行的,为什么不能行你问问周如安就知道了。” 景旭一时之间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回头一看,周如安用怨念的眼神盯着他,景旭被她盯的发毛,不由得开口道:“周姑娘这是干什么?” 周如安不说话,还是怨气冲天的看着他,逼得景旭换了个位置。 “好了,如安,小旭他不知道。”景纤纤开口替景旭解围。 “表嫂。”周如安心里不痛快,坐到景纤纤身边长吁短叹的,“我真是造了什么孽。” 景纤纤揶揄她:“这哪里是造孽呢?吴雷也是一表人才,祖祖辈辈的荫封还是在的,他又死心眼儿,更何况他现在也是忠心为朝廷办事的,我听说他最近也是议亲了,但是他口口声声不娶不心仪的女子,他父母都要把他赶出家门了。” 楚王边翻信件边漫不经心的说:“本王看吴雷也算是可塑之才,你也该放下心里的成见好好看看此人,莫要听旁人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 “流言?什么流言?”景纤纤扭头看柳月。 柳月接上话:“京中确实传言吴大人心悦于四公主,还说吴大人是为了四公主才不娶的,又因为吴大人和周大人一同在酒楼吃了一次酒就又传言周大人得不到四公主所以千方百计的想接近周大人,总之就是······” 景纤纤接上话:“就是传的吴雷对景橙至死不渝的呗。” “还是这么不要脸。” “对!不要脸。”周如安气氛的说:“京中的这些流言总不能更是无风起浪吧,他这头说愿意为我学武拿剑,那头就和周昱暗中勾结,狗男人!” 楚王蹙眉:“你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景纤纤吞了吞口水,可能是她总骂周昱狗男人让周如安学会了? 周如安不说话了,还是气鼓鼓的。 景纤纤细细想了想,这一世吴雷也不知从哪儿知道救自己的人不是景橙的,若说吴雷现在就对景橙情根深种她是万分不信的,再说王爷都说吴雷是可塑之才了,说明对吴雷还是放心的,总不能前世亲近周昱的朝臣都杀了吧?那朝中哪还有可用的人? ------------ 第七十八章-莫要辜负了 “流言是流言,你不能因为听信了流言就带着成见看吴雷,这样对他可不公平。” “再说了,京中传言我精于算计又冷漠狠辣,难道你看我也是这样的吗?” 周如安一听这话就狠狠摇头,表嫂确实是她见过最重情谊的人,并不单单是情谊,表嫂的情谊体现在方方面面,她住在纤蔷殿的那两日,日日见表嫂房里的灯深夜还亮着,问起清月,清月总说公主心里有事睡不着。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是表嫂总觉得自己的计谋不太周全,她想费力保下所有人。 表嫂哪里是京中传言的那样冷血无情的人,可见流言并不都真。 “那也是无风不起浪啊。” 景纤纤笑着摇摇头:“景橙是什么样的人我无比了解,她现在巴不得周昱倒霉,要是吴雷真的心悦于她,吴雷反而会对周昱敌意更重才对。” “况且,吴雷确实是十分重情的。” 周如安脸色纠结的想了半天,“那下次我见着他脸色好一点?” “我说这些不是告诉你他好不好,是让你全无芥蒂的看他是不是真的好,这些事情只能你自己去感受,我们旁人是无法替你的。” “如安,不要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怀疑谁,要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别人说我什么我都不介意,只要王爷信任我,爱护我就好了,旁人我才不管呢。” “不要顾虑别的,按你喜欢的方法过日子,想去打仗就去,想留在京中就留在京中,哪天想嫁人了表嫂会为你寻好的亲事,不想嫁人也没关系,我成亲之时太子哥哥会为我建好公主府,你住在哪里都好。” 她这一辈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将悬着的心放下来,倒是身边的人都不必跟她受这样的罪。 周如安眼眶有些红,这话表哥也说过,她当时只是听过就算了,但是景纤纤说出来总觉得更有力量。 “表嫂。” 楚王看了景纤纤一眼,不知为何,他好似看到了景纤纤眼里的泪光,再仔细看看,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他的小姑娘,隐瞒了太多事情,又自己扛起了太多东西,看起来坚强无比,但实际上是最温柔的。 周如安眼看着要哭了,楚王冷淡的出声:“不要巴在她身上,她哪能受的住你。”吓得她把眼泪硬生生的憋回去。 景纤纤嗔怪的看了楚王一眼,这么凶干什么。 周如安老老实实擦了眼泪,坐着也翻起了信。 在景纤纤看来这些信倒是没什么可用的,那女子必然留着后手,因为现在她告诉周昱的这些消息还远没有景纤纤知道的多,可能她也看出来周昱资质欠佳没想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出来? 这倒是稀奇了,难道不是真心想相助于他或者这女子想借周昱之手达成什么目的?不过周昱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从信的内容上来看两人的联系渐少了。 “这女子倒是手眼通天,什么都知道。”楚王嗤笑一声:“只是她算漏周昱不那么听话了,也算漏你事事都比她快一步,更算漏即便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周昱对上戚洛,但是戚洛反而要回过头对付他。” 景旭看完手里的信长长喘一口气:“是这样,但是我想不明白,若是这女子真的手眼通天,难道不知戚洛为人吗?戚洛比周昱更有谋略,周昱换成戚洛岂不更容易成事?” “因为周昱比戚洛更有野心。”景纤纤思绪飘远,想着前世的事情:“周昱此人,也不能说他的才智配不上野心,只是他少些韧性,太过浮躁,急功近利,若是没有人辅佐是必不能成事的。” “戚洛不同,戚洛心机深沉目标明确,脚踏实地的很,只是他做的许多事情是见不得光的,换是我,我也觉得周昱更好操控些。” “周昱野心勃勃,我都能看出来他向往上爬,但是戚洛想干什么呢?”周如安大喇喇的把手搭在清月身上问,又鼻子闻了闻:“清月现在怎的这么香?” 清月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戚洛自是有他的目的,但是不管是什么目的现在看来他都不会伤害我,不会伤害我父皇母后,更不会伤害这景朝江山,既然不会,那就无需多管。” 楚王掀起眼皮问她:“若是哪一日他做了呢?” 景纤纤看着楚王笑了,“那就杀了他。” 周如安听的一愣一愣的,悄悄问身边的清月:“不是说戚洛也不是好东西吗?为什么不用管了?” 清月一把捂住周如安的嘴拖走了。 景纤纤把身上香囊里的玛瑙一股脑倒在桌子上,饱满的小珠子四处乱蹦,景纤纤拢在一起。 “这些玛瑙可怎么办,周昱藏了那么深必然是有原因的,难不成是因为好看啊。”景纤纤趴在桌子上十分郁闷,她觉得她的智商收到了侮辱。 清月一个不查,周如安就张了嘴:“这有什么,劈开看看。” 景纤纤猛地坐起来看了一眼周如安,又唰的回头看着楚王,楚王会意,捡起了一颗玛瑙大拇指和食指一捏,玛瑙应声而裂,景纤纤凑过来看了看,里面也是实心的,什么也没有,失望的冲周如安摇了摇头。 周如安一点也不气馁,蹭蹭蹭的走过来,“煮一煮,烤一烤,反正都这样了,还能更差点吗?” 楚王正要反驳,景纤纤认真想了一下,好像有点道理,兴冲冲的叫人去把上次烤羊肉的铁架抬过来,楚王叹了口气看着蹲着要生火的景纤纤,一把把她捞起来,叫了府里的小厮来生火。 “王爷再叫人搬来口大锅,热油也要,反正都这样了,煮一煮炸一炸蒸一蒸,实在不行就扔了算了,周昱那个智商比我还是差点,咱就不费那个脑子研究这个了,反正我也能赢了他。” 景纤纤说完这话就和周如安和清月柳月在一起商量先烤还是先炸,几个人咋咋呼呼的。 景旭站在楚王身边开口:“姐姐原先就是这样的性子,我总觉得从她被景橙下毒醒了以后就变的不一样了,在遇到王爷之前她总是不开心,遇到王爷之后好似整个人更活泛一些了,不再夜夜都睡不着了。” “我姐姐是个十分死心眼的人,姐夫莫要辜负了。” ------------ 第七十九章-她偏不! 景纤纤和周如安两个人眼看着火升起来,两个人意见不一样,你说先烤我说先炸的,说不到一起。 最后还是柳月在旁边小心的提意见:“要不剪刀石头布试试?” 景纤纤和周如安两个人三局两胜,最后还是景纤纤胜了,决定了先烤。 楚王府上的厨子眼睁睁的看着景纤纤把一碟子玛瑙珠子拿过来递给他说烤吧,也不好说什么,拿了一张更细的网,玛瑙正好能架上掉不下去,然后火越烧越旺。 为了不让她们无聊,楚王又拿来了好多糕点,毕竟这又炸又蒸又煮的好费时间,周如安和景纤纤两个人碰到一起也是十分合适了,思维十分发散,正常人也不会想到炸玛瑙珠子的。 景纤纤和周如安两个人兴冲冲的蹲在火堆旁,看着烤着的玛瑙,楚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正要扭头走的时候,周如安咋咋呼呼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表嫂快看,红了红了!” 楚王的脚步不停,红了不是正常的吗?烤什么不红? 景纤纤越看越不对劲,看着玛瑙不说话,这火越来越旺,玛瑙上渐渐显出了字,景纤纤回身挡在那个厨子身前,假惺惺地笑了笑说:“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下去吧。” 厨师也知道是为了他好,低着头赶紧退下了。 周如安随意撇了两根树枝下来,将玛瑙夹下了放在了地上,每颗玛瑙上明晃晃的都有一个字! 果真是好手段! 景纤纤不由得心生恐惧,这女子当真是费尽心机,原本她还以为这女子自己藏私是因为看出周昱能力欠佳,没想到她竟然用这种手段传递消息,这得费多少力气?更何况这花费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周如安一颗一颗的挑到地上,景纤纤又一颗一颗的挑着看。 旭,子,是,橙,不,勿,上,洛,楚王回房把从城中买回来的玛瑙一股脑的都倒在了烤火架子上,景纤纤紧紧的盯着越来越红最后玛瑙,快速的略过一遍,顿时凉意遍布全身,这个时候楚王一把把蹲着的周如安拉起来:“去房中拿纸笔来,把这些都抄录下来。” 这些珠子上的字都显现了,景纤纤快速记下来,然后急匆匆的从石桌上拿了杯茶浇栽在了烤红的玛瑙珠子上,水与火相遇的爆裂声噼里啪啦的的响起来,火势渐渐小了,景纤纤心中有气又害怕,又倒了一杯浇了上去,火灭了。 红色的玛瑙颜色越来越淡,渐渐冷却下来,景纤纤霎时轻松下来,脱力般坐了下来,又猛地抬头找景旭,景旭还是坐在远处喝着茶,见景纤纤看自己微微疑惑的看着她。 景纤纤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事,我只是刚刚一下子想到了原来你生病的时候。”说完又欲盖弥彰的补了一句:“少喝些茶水,你胃口一贯不好。” 周如安拿了纸笔出来的时候见火已经灭了,不由得好奇的问:“怎的火灭了?字可都记下了?” 楚王走近把手放在她肩上安抚的拍了拍:“这女子手段当真是好,只是这玛瑙上又叮嘱一遍勿要和戚洛作对,能避则避,看来这女子对戚洛十分了解。” 景纤纤抬头看着楚王,又赶紧低头掩住了眼里的泪花。 “那么多珠子就说了这件事?信里不是写了吗?”周如安疑惑的问。 “你快记下来。”清月岔开话题在旁边催促了她一下。 “不止这件。”景纤纤淡淡的开口:“她告诉周昱收服张灏,年后让张灏入太医院,还有韩灼的身世,想利用韩灼的身世让他留在兆侍郎身边,娶了兆蕊,韩灼此人重情,若是真的娶了兆蕊,就一辈子捆在兆侍郎身边了。” “韩灼?被皇上钦点去治水患的那个新贵?” “这玛瑙上粗略的说韩灼的父亲原是林朝的一个罪臣,他母亲拼死救了他出来,让他随着商队来了景朝,他这样的把柄必是不能被外人知晓的,即便他有诸葛亮之材陛下为了两国邦交也不会留下他。”楚王站在树下背着手淡淡的开口。 景旭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这样的事情空口无凭,谁会信呢?” 景纤纤冷笑一声:“自然不是空口无凭,那女子不知用什么手段给周昱送了一封韩灼林朝的身份文书,就是想以此为把柄要挟韩灼。” “他难道不怕韩灼破罐破摔揭发他?” “他不会的。”景纤纤叹了一口气:“韩灼极是重情,即便他不喜兆蕊也会为了当年恩情娶了她,他为了护他心上人周全自是会答应周昱的要求和条件,更何况,他的境遇难道会比现在还遭吗?” “身在异乡,兆蕊盯着他,还要辅佐一个自己心底就不愿意辅佐的人,娶不到心上人,现在周昱也要拿他的身世威胁他,已经不能再糟了。” 周如安不由得感叹:“听起来是好惨。” “不过看来父皇这次派他出京打乱了他的计划,这些事情他都没有来得及,这些玛瑙又都在我们手里,咱们也没有晚他一步。”景旭倒了杯水递给景纤纤,握了握她的手:“皇姐。”他看出来景纤纤情绪不佳,只是不知道是为什么。 景纤纤接过杯子冲他摇了摇头。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周昱藏韩灼身份文书的地方。” “表嫂,这事你也要管吗?”周如安记下他们说的话,不由的开口问:“这样的事情其实不必费心,若是韩灼真要攀附,杀了就好,何必要皇嫂劳心劳力?” 景纤纤低着头沉默。 她要救,林琪在等他。 楚王蹲下来看着她,景纤纤眼眶越来越红,眼眶终于藏不住眼泪,掉了下来,砸在楚王的手背上,他顿时觉得手背滚烫,心里一片柔软。 这傻姑娘。 “你是觉得林琪在等他,不愿让林琪一生孤苦吗?” 景纤纤带着细细哭腔的声音小声:“王爷,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前世林琪过的多苦,虽说嫁给了兆谅但是兆谅从来不曾善待过她,和周昱一样,娶了她只是为了地位!为了前途!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 难道女子就该被当成筹码吗? 她偏不! ------------ 第八十章-她甚至还可以保护一下本王 “纤纤知道就好。” “纤纤说要救,那救下便是,今天趁夜再去一次周府,如此重要的东西他不会随身带着的,一定在府里。” 楚王柔声哄着景纤纤,掏出了身上柔软的手帕,给景纤纤擦着眼泪。这手帕是后来他随身带着专门给景纤纤用的,用了最软的料子。 景纤纤觉得心有着落了,看着楚王眼泪越发汹涌,楚王站起身,将景纤纤揽在怀里。 清月和柳月见惯了,连周如安都习惯了,景旭还没适应,他看着皇姐哭了正要着急的起身,就见楚王轻声细语的在哄了。 这场面,给大皇兄看看怕是真的要抑郁了。 景纤纤哭了哭觉得好些了,又不好意思抬头,眼珠子左右瞟了瞟身边的人,见大家都颇有眼色的不看她,她才把脸抬起来,楚王又细心的给她擦了擦脸,扶了扶头上的发髻。 “入夜就去。” 夜里一行人站在周府外面的矮墙,景纤纤放了柳月在宫里看着,免得纤蔷殿空荡荡的惹人怀疑。 景纤纤和景旭两个人在暗处数着时间,等着他们几个人出来,还是老办法,将府中的侍卫都劈晕,他们才好大摇大摆的偷东西。 过了片刻阑奇和楚王跳出来,带着二人跳过了墙头。 景纤纤看着躺了一地的侍卫,又看了看站着踹侍卫的清月:“这都是劈晕的吗?你们怎的这么快?” 楚王绕开了躺着的侍卫,“清月迷晕的。” “公主放心找,今天夜里府里是没人清醒的,属下将一府都迷晕了。” “啊?”景纤纤睁大了眼睛。 “怕你着急。” 景旭率先走进了周昱的书房翻翻看看,景纤纤也紧随其后。 “公主放心翻,这迷药江仁给我的,说今夜你在周府放鞭炮都没人能醒。” 景纤纤:······ 景纤纤在树下的暗格里又细细的翻了一遍没有看到韩灼的身份文书,景旭也细细翻了书房也一无所获,景纤纤不由得有点泄气,看着院子发呆。 还有哪里是她不知道的地方? 不应该啊,她住了那么久,就算不知道也应该有点印象,除了这个暗格她就再不知道周昱有什么藏东西的地方了,这么重要的东西难道他随身带着? 这么重要的东西难道不应该放在他觉得最不易让人找到的地方吗? 既然他这里没有,那就是,景橙?或者是芷芸? 景橙! 景纤纤眼睛一亮,快速的走出周昱的院子,来到了景橙住的院子。 江仁的迷药是真的好用,景纤纤推开景橙的房门景橙都没有一点反应,她站在房中细细看了一遍,盯上了景橙妆奁前的一个锦盒,她走过去把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个手镯。 景纤纤记得这个手镯是丽贵人留给景橙的,景橙格外珍视,好像景橙长这么大丽贵人也没送过什么礼物给她,前世先是拿她争宠,后来又和周昱勾结,拿她当筹码,不过景橙自己也十分愿意就是了。 景纤纤晃了晃锦盒,没觉得有什么东西,把镯子拿出来,打开夹层,里面赫然放着一张叠好的纸,她不由得有些傻眼,拿出来一看,果真是韩灼的身份文书。 她走出来的时候几个人眼神期待的看着她,她一脸无语的将手里的纸扬了扬,示意找到了。 “他真的是好蠢,放在这么容易找到的地方,生怕别人拿捏不住。”一行人走在街上景纤纤还是忍不住吐槽,即便满京城都知道他和景橙不和,但是他也太大胆了。 “那倒不是,还是因为纤纤聪明。” 周如安:······ 景旭:······ 清月:······ 阑奇:看你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王爷日日夜里去纤蔷殿院子看星星的日子都是他陪着的 景纤纤面色微红,也不说话了。 “表嫂,既然这文书都拿回来了,表嫂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景纤纤走着走着停下来,看着空中挂着的月亮说:“这么美的月亮,他怕是看不了几次了。” 打算干什么?周昱和那女子触她逆鳞,毁她家国,还痴心妄想长活于世间? 做梦! 送景纤纤回宫之后楚王和周如安走在街上,夜越来越深,天上的星星越来越亮,周如安难得的稳重,看着身边气定神闲的楚王开口:“表哥,表嫂毕竟年龄还小,我觉得有些事情你还是稍微帮衬些。” 楚王脸色不变:“不用。” 周如安再接再厉:“表嫂确实是十分厉害,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表嫂说不用你就什么都不管啊。” “我的意思是。”楚王停下脚步看着周如安:“她不需要。” 然后又补了一句:“她甚至还可以保护一下本王。” 周如安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表嫂真是太辛苦了。 楚王知道今日小姑娘为何那么控制不住情绪,玛瑙上的字他虽然没有全部看清,但是大概也推算出来了。 景旭不是景帝的儿子,景旭的大哥为寻景旭已经入京,现不知身在何处。为保反目,需寻适当的时机对景旭下手,寻机嫁祸。 小姑娘那么生气,大概是因为此人触到她的逆鳞了吧。 她有多重视家人他是知道的,为了景旭一直都没有对韩月苳下杀手,否则就凭韩月苳的种种行迹就够杀几百次了。 她可记仇的很。 想到这儿楚王不由得低笑出声,他是相当满意的,小姑娘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委屈,才会露出自己尖利的爪牙,才会欢欢喜喜的是一个正儿八经小姑娘的样子。 这份心意如此可贵,他必不会辜负。 景纤纤进了宫,带着清月径直去了昭华殿,景纤纤推开韩月苳的房门,夜里的冷气呼啸进了屋,吹醒了韩月苳。 韩月苳现在身边没人伺候,却还是爱美的很,也不寻死,就是清瘦了些,惊恐的看着景纤纤攥紧了被子。 这么晚来,是要杀了她?因为她给景旭下毒? “你不必这么紧张,我没想杀你,我知道景旭常常给你送东西来,不止我知道,父皇母后都知道。” “景旭你是你的儿子,我知道,你也知道,但是景旭不知道。” “我今日来,是告诉你一个活命之法的。” ------------ 第八十一章-他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师妹? “活命之法?我什么都不必做就待在这殿中就能活命,凭什么听你的?”韩月苳警惕的看着景纤纤。 景纤纤才更可怕,她虽身在这殿中,但是什么都知道,宫里四处的人手都是景纤纤拔除的,师兄心悦于她,是万不会再出手对付她了,现在自己就是砧板上的鱼,什么时候死,怎么死,都是景纤纤说了算。 更何况她还活着不过是想看看师兄的下场罢了,她要看看师兄是怎么恋火焚身,最后爱而不得! “你以为待在这里就能活命了吗?” “京中现在不太平,你若是听我的我就保你活命,你若是不听我的,你明天死还是后天死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京中不太平与我有什么关系?” 景纤纤心里翻个白眼,这脑子是怎么当戚洛师妹的,怎的一点戚洛的灵气也没接收到呢? “你就说听不听我的,不听我就不与你多费口舌了。” 韩月苳一副戒备的样子看着她,始终不说话。 景纤纤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这世上的许多人都蠢,但是没想到这么蠢。 “算了,就这样吧”景纤纤走到门边又说了一句:“这两天记得日日精心打扮,不知道哪一日刀就在你脖子上了,死的时候可不好蓬头垢面的。” 景纤纤和清月走回来,脚步越走越快,坐在屋里喝了一杯水还是冷静不下来。 怪不得戚洛早就放弃韩月苳了,韩月苳实在是蠢,对方的手段龌龊,先死的必然是她,越是平静危险越多,要不是为了景旭,韩月苳早就死在她手里了。 “公主莫气,实在不行江仁那里也可以。” “江仁那里毕竟是第二个选项,住在昭华殿更安全,你来去也方便。”景纤纤摇了摇头:“再等两天吧,看周昱的性格不会等那么久的,周昱没买到玛瑙的事情肯定那女子也知道了,现在就看周昱临走有没有安排好对韩月苳下手。” 景纤纤思索了半晌又叹了口气,“早些告诉王爷多派些人留在纤蔷殿和昭华殿吧,咱们再等两日。” “属下明白。” 哪里用两日,第二天夜里就有人来杀韩月苳了,清月来报的时候景纤纤稍微算了算日子,周昱离京不过几日就有人来杀韩月苳了,既然是要挑拨,那就布好陷阱让她往下跳了,真是天真。 景纤纤踏过院子里的尸体站在韩月苳屋子里,院子里的血腥味儿太重了,景纤纤不由得蹙起了眉。 “怎么样,现在你还觉得你能在这殿中平稳度日了吗?” 韩月苳刚死里逃生,整个人如脱水般眼睛没什么焦距。 景纤纤敲了敲桌子:“吓傻了?”韩月苳回过了神,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抱胸站着的景纤纤。 “是你安排的吗?” 景纤纤一时之间没听清楚,“你说什么?”反应过来是真的翻了个白眼:“你果真是戚洛的师妹吗?他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师妹?”说完扭头出去了。 “告诉留在昭华殿里的人,就将她关在房中,好生护着就是,瑞王若是送东西来就当不知道。” 这样的人救了也是浪费心力。 九州水患确实严重,秦蔺斟酌了几天,终于开始动手了,先是整日唉声叹气,然后装作不经意的让别人看见了家书,又一不小心泄露了家中给他定好了的亲事,这件事就正好传进了每日和他住在一起的韩灼耳朵里。 定亲的人是谁? 当然是林琪。 虽说秦蔺照景纤纤说的话办了,好像也办成了,但是他总觉得一把刀架在脖子上,觉得韩灼看他眼睛里都是刀子。 他实在是冤枉。虽说这些人都是亲信,这件事情也是计划好的,不会被有心人说出去坏了林姑娘的声誉,但光是韩灼每日刀子似的眼神就够他受了。 真真是要公主赔他点什么才好。 韩灼倒是比秦蔺还要焦头烂额,景纤纤放了许多消息给他他才查出当年救他的人确实不是兆蕊,逼得景纤纤和楚王提议什么时候才能给这帮文臣上一上武臣的课,以后朝中无人打仗了可怎么办。 “公主,韩灼派人回京打听林姑娘的婚事了。” 景纤纤坐着懒懒散散的点了点头,“照我之前说的办吧。” 柳月点头退下了。 消息传到韩灼手里的时候,韩灼整个人要不好了,他才走了几天,就在他查出来兆蕊不是他的救命恩人的时候,景乐公主就真的给林琪看好婚事了?林尚书那么挑剔的人也同意? 虽然他的眼光来看秦蔺确实是青年才俊,但是······ 林琪不喜欢他啊! 韩灼更焦躁了,又下手写了一封信,这次不是传回京中问消息的,是传回京中让楚王转交给景纤纤的。 景纤纤这两天忙着沈玥的事情,得趁周昱不在京中将诸事定下来,沈玥也好安心待产。原本想将沈玥安顿在昭华殿,换韩月苳一条命也不算亏,没想到韩月苳是个又蠢又坏的,白白浪费功夫。 “沈玥怀着孩子,昭华殿有韩月苳我总觉得有点阴森,记得我的话,就把她圈在她房里,不要放她出来,事成后再说。” 夜里景纤纤坐在沈玥房里,看着沈玥留下的信实在是同情齐展,虽说他前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这一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沈玥的这封信实在是扎心,要她看了都要落泪了。 “你不能这么写,你这么写了他不找你怎么办?”景纤纤提着笔就要改,沈玥面上羞赫,真的让出了位置让景纤纤改,清月不由得咳了一声:“公主,还是沈姑娘了解齐大人一些,公主就莫要凑热闹了。” 景纤纤一想也是。 景纤纤带着沈玥出门,大摇大摆的从偏门出去,外面还有一顶轿子等着。 “公主,这是······” 景纤纤示意她坐进去,沈玥已经显怀了,得好生护着,可不能出什么事。 “你放心,这大晚上的街上哪有人,齐展今天被王爷叫走了,明天才能回来,你月份大了,不好走路。” “公主······”沈玥倒是眼睛红了,公主虽口口声声说是算计,实际上还是心地善良的。这件事情也从不逼迫她,也承诺会保她性命。 “你放心,若是齐展待你不真心,你留了书信也不找你的话,我会保你把孩子生下来,这样薄情寡义的男人你留在他身边也没什么好的。” ------------ 第八十二章-莫要选错,满盘皆输 第二天没过午时,齐展果然开始在城中找沈玥,他倒是不傻,还特地求了太子能不能出一张寻人启事,太子接了楚王的书信,知道这件事就是为了算计齐展的,特地露出了十分深沉的表情看了齐展好一会儿。 齐展心里是怕的,他虽没有完全和周昱勾结,但是周昱手里有他的把柄,他到底还是偏向周昱的,只是他时时安慰自己,周昱说他只是想位极人臣,待他位极人臣,自然会将他手里的把柄销毁。 他不能失去现在的一切,他想和沈玥一起过下去。 “爱卿的心情孤是十分理解的,不知爱卿对朝廷的忠心是不是也如对爱妻一般?”齐展跪着,听着太子冷冰冰的声音,全身发麻。 “微臣对陛下和太子必是忠心耿耿,甘愿一辈子为朝廷效犬马之劳。” 太子看着齐展不说话,楚王明里暗里的提点过后他已经知道朝中哪些人可靠不可靠了,他和父皇一味希望景朝太平,却忘了在朝中也有吃里扒外之人,这些人到底是治世良臣,还是不好随意 难道是俸禄给少了?也不少啊。 还是政务太多了?那他和父皇每天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也没抱怨什么啊。 “孤同意了。”又指派了一队人给齐展随意遣用。 齐展从东宫出来还是冷汗淋淋,太子这话必然不是随意说说的,定是因为察觉了什么,只是眼下进退两难,他只想找到沈玥,他不能再失去了。 齐展在城中找了两天,景橙都翻了底朝天还是没发现沈玥的一点踪迹,又转战到了城外,齐展心里知道沈玥为什么接近她,沈玥妹妹是林氏打死的,但是当初也是她妹妹非要入府的,他虽心里不喜,但是也没想连累无辜之人,林氏跋扈,等他想起来要将她送出府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他是真心喜爱沈玥的,因为真心喜欢所以将沈玥保护的铁桶一般,最后下狠手杀了林氏,都是为了沈玥。 齐展寻妻的事情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景纤纤坐在楚王府吃葡萄,楚王一个一个给她剥了皮放在碗里,景纤纤拿着勺子舀着吃。 周如安看多了就习惯了,心情十分平静,表哥为了表嫂满世界寻厨子的时候她可是见过的,今天这点程度算啥。 景纤纤吃着葡萄口齿不清的开口:“再让他着急两天,沈玥现在在宫里好吃好喝的,人都养胖了,比在府里过的好,我这两天听她说齐展那个母亲,自从林氏死了以后就处处针对她,觉得她不能给齐展的仕途助力,真是妇人之仁,她也不想想,林氏要是还活着她这辈子也抱不上孙子。” 正说着呢,楚王把她手里的碗拿走了:“不许再吃了。” 景纤纤乖乖放下勺子也不吃了,确实是饱了,要是在宫里她还能和清月柳月撒撒娇,在王爷这里,不可能的,王爷每次都是笑眯眯的颇为受用的听她撒完娇,然后义正言辞的说不行,景纤纤就学乖了,这撒娇的本事还是留到有用的时候再用。 如此技能,不能浪费了。 周如安想到了什么,坐在景纤纤身边小心的开口:“表嫂,我跟你说,最近那个赵太师还是日日来递拜帖,表哥去军营他就去军营,回府他也跟在屁股后面,真是锲而不舍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赵太师想嫁给表哥呢。” 景纤纤蹙眉,怎的还不死心。 周如安又在旁边嘀咕:“要是赵太师求到陛下面前,说赵娴只求侧妃之位,陛下会不会碍于老臣不得以答应啊?” 景纤纤笑了一声:“你问问你表哥。” 周如安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样,问表哥?开玩笑,她嫌命长吗? “我去陛下面前求娶的时候就说了一辈子就一个妻子,再说了,就算陛下碍于老臣的面子同意了,我也不会同意的。” 景纤纤冲周如安挑眉,意思是“看到了吗这样的事情哪里需要我操心”。 周如安点点头,不过就算皇上碍于面子赐婚给表哥,表嫂也有办法应对,毕竟表嫂如此厉害。 齐展在城中城外寻了好几天,一点沈玥的影子也没有,他快急疯了,他怕沈玥不要他了,沈玥妹妹的事情虽说并不全是他的错,但是沈玥心里并没有完全原谅他,每个相眠的夜里他都知道沈玥睁开眼睛眼里杀意肆虐。 沈玥当时杀了他他也甘愿,他只不愿意沈玥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他。 深夜齐展一身疲惫的回府,沈玥是铁了心不想让他找到了,否则这几天城里城外动静这么大,她早该出现了。 他走到沈玥住的院子,院子里两道人影被月色拉的好长,他眼睛一亮,紧走两步走进了院子,院子里站着一男一女,男子是朝堂上雷厉风行军功累累的楚王,女子身形娇小,却也看得出一身华丽,见他走近,楚王挡在女子面前淡淡的开口:“齐大人连日奔波,看来是十分着急爱妻的下落了,本王有一些关于爱妻的下落,不知齐大人感不感兴趣。” 齐展脚步顿住,看着楚王不说话。 “不止沈玥的消息,还有周昱。”楚王身后的景纤纤探出头来眼里闪着精光看着齐展。 “林氏死的秘密,周昱手里的名单,本公主可是都知道,齐大人真的不想知道吗?” 齐展的瞳孔骤然一缩。 “林氏是回娘家的途中被山匪所杀,周大人如今治理水患在外,景乐公主和楚王深夜来访是要说什么?” 景纤纤从楚王身后走出来看着齐展,“齐大人可要想好了,本公主可不是什么善心大发的性子。” “你若是没想好,本公主就让沈玥,和沈玥肚子里的孩子替你想想?” “你说什么!”齐展正要快步走过来,楚王站在后面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的看了齐展一眼,齐展心中忌惮,站着不动了,只是急切的看着景纤纤。 “你是不是知道沈玥为什么走了?”景纤纤好奇的看着齐展,看来齐展对沈玥倒是真心的。 齐展嘴皮子动了动没说话。 景纤纤坐在了院中的石凳上,顿觉冰凉,又站起来,往日楚王府的石凳怎么坐上去就是温的呢? “沈玥的妹妹跟着你回了府,被林氏打死了,沈玥原本想给妹妹报仇的,但是没想到怀孕了,走了,你呢原本以为杀了林氏就没人知道你八年前利用职务之便放了秦蔺,没想到周昱手上有一份名单,正好捏住了你的痛处,你就答应了周昱在过两日的文臣比试上全力助他,我说的对不对?” 齐展震惊的看着景纤纤,沈玥妹妹的事情他和沈玥虽心知肚明,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挑破,秦蔺之前举报秦广贪污纳贿如今官位也坐稳了,断然不会自己把这样的事情说出来被人当做把柄,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景纤纤看这样震惊的表情看多了,就知道齐展又在想“她怎么知道的!”“她还知道什么!”“谁告诉她的!” 本公主是天选之子,就是为了拯救苍生的。 “沈玥说了,你若是答应我的条件她就马上回府,你要是不答应她就不回来了。” “什么条件?”齐展面色焦急,张口问道。 “说起来你也算文臣中的翘楚,只要往后效忠朝廷,效忠我父皇,不管你的什么前尘往事我都当不知道。” “什么?” 景纤纤叹气看他,“你答应周昱的条件无非就是因为周昱手里有你的把柄,本公主正好给你找出来了,齐大人也不必说谢,等齐大人想好可自行去楚王府上,王爷会告诉齐大人怎么做的。”说完将手中的书信放到了石桌上走到楚王身边扬起笑脸:“走吧,王爷。” 齐展猝然出声:“公主,沈玥现在何处?” “本公主不是说了吗?本公主要看看你的真心,看看你待沈玥是不是真心,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明白。” 齐展还想追上两步问一问,楚王回头,眼眸幽深。 “莫要选错,满盘皆输。” ------------ 第八十三章-好有道理 楚王和景纤纤两人一走,齐展拿起了那封信看了看,果真是林氏手中的那张名单,也是后来不知如何辗转到了周昱手上的名单,他立时寻了火盆烧了,看着火苗渐渐吞噬那张纸他才觉得安心,脱力般跌坐在地上。 他没什么野心,原来一念之差救了秦蔺,秦蔺先他崛起,虽也时时关照他,但毕竟两人还是要避嫌,这件往事被林氏翻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就没有一时安稳过。 齐展坐了半夜,天快亮的时候终于起身走出了府。 清晨还是有些冷的,街上已经有早起为了生计忙碌的人了,见齐展一身颓靡走向了楚王府坐在了台阶上,时辰还早,楚王府的大门还紧闭,齐展也不着急,坐着只发呆。 等楚王府的大门打开的时候已经到了楚王上朝的时辰了,楚王神清气爽的看着齐展。 “本王要去上朝了,齐大人稍等。” 齐展站起来行了礼,等楚王走远又坐下,这几日他日日忧心沈玥,和太子告了假不上朝,此时坐在楚王府门口也不怕别人指指点点。 老婆孩子都没了还要脸干什么。 景纤纤掐着楚王下朝的点到了楚王府的时候远远就见齐展坐在门口发呆,一脸胡茬,看着跟个流浪汉一样,景纤纤招手叫柳月回宫去将沈玥带出来,这件事今日就要了了。 “齐大人坐在这儿干什么?让别人以为楚王多凶神恶煞故意为难你似的。” 齐展听到景纤纤的声音抬头看着她,又站起来行了礼,“景乐公主安好。”齐展也不多说,他今日前来想必公主和王爷都明白了,现在只待王爷回府便好了。 景纤纤在楚王府里百无聊赖的等了好一会儿,柳月带着沈玥从偏门进来了,景纤纤嘱咐她坐在暗处,不要出声。 过了一会儿楚王带着齐展进来了,楚王的朝服还没有脱下来,景纤纤看着他身上的朝服想着要不要给他做一身衣服,前两天王爷寻了一匹锦缎,做了衣裳一点也不热,反而凉快的很。再前两天王爷又送了她一把扇子,扇柄夏日里摸来也是凉爽的很。再再前两日王爷又送了许多首饰给她,都是京中没有的样式,颇费了番心思。 好像她都没有送过王爷什么东西,要不要也送一身衣裳?但是还是得也挑一匹颜色适合王爷的,王爷送了她那么多东西,她也得费些心思才好。 楚王见她一直不说话,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头:“发什么呆呢?” “在看王爷怎的如此帅气呢。”楚王不由得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脑袋,眉眼温和的说:“等我去换一身衣服。” 齐展心里着急,面上还是不显,站在院中也不知道催谁,催楚王吧,楚王一个眼神就能冻住他,催景乐公主吧,还是楚王一个眼神冻住他。 景纤纤也不说话,专心的喝茶等着楚王换衣服出来。 齐展终究还是没忍住,先开口:“景乐公主,微臣是来接妻子回家的。” “来楚王府接吗?” 齐展噎了一下,“微臣自然是忠于陛下的。” “怎么忠的?”景纤纤撑着下巴不经意的问,看见楚王换了衣服走出来又笑眯眯的看着楚王,楚王走过来坐在景纤纤身边。 齐展顿住也不知道说什么,跪了下来。 “秦大人当年替人顶罪,微臣一念之差救下了秦大人,此事被周大人握在手里,威胁微臣替他谋事,但微臣并无才学,怕是不能为周大人谋事了。” “为什么不谋?”景纤纤抬头难得正眼看着齐展。 “周昱既然要你谋,你替他谋就是了,难道你真的是心胸宽广到毫不介意他威胁你?” 齐展看着直直的看着景纤纤,察觉的楚网不悦的目光又低下头。他好似是明白景纤纤的意思了,是假意投诚做内应吗? “齐大人可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齐展微微颔首。 景纤纤满意的点头:“齐大人明白就好。”没等齐展张口问沈玥在哪儿,景纤纤又开口问:“那沈玥呢?齐大人预备怎么办?” 一直默不作声的楚王看了景纤纤一眼。 “沈玥在齐府没有身份,即便是怀了你的孩子你的母亲也从来没有过好脸色,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让他无名无分给你生孩子?” “自然不是!”说道这个齐展就有点着急,他是真心爱护沈玥的,必然不会叫她受了委屈。 景纤纤不说话挑眉看着他,齐展才开口:“我将她护得很好,只是她一心为了我不愿忤逆我母亲,我已经在看府邸打算搬出来了,就是为了她安心待产。” “噢。”景纤纤点点头:“那你父亲母亲呢?他们可是一心只想让你娶像林氏一般家世的女子的,你为了沈玥忤逆他们吗?” “呵。”齐展苦笑一声,“我就是听了他们的娶了林氏,这些年如身处地狱,遇到了玥儿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所以即便我知道她要杀我我还是甘之如饴,我不会再听他们的了。” “这婚事可不是你做主的,你父母若强行娶回家,你还是做不得主的,到时候沈玥还是名不正言不顺,日后孩子大了,她怎么出去应酬?怎么出去赴宴?她的孩子还是庶子。”景纤纤手敲着桌子漫不经心的开口。 藏在暗处的沈玥不由得捏住了衣袖。 她确实不在乎名分,只是孩子呢?不管男孩还是女孩都会遭人白眼,她又能怎么办呢? 齐展不说话了,即便他能护着她们母子,只是日后沈玥毕竟是要去应酬的,他总不能日日护着她。 景纤纤见他不上钩,又加了一把火:“要不算了吧,本公主护着这孩子长大,将来让这孩子跟在楚王麾下好歹也不会有人质疑他的身份,本公主看齐大人如此犹豫,沈玥就算回去怕是也没什么好日子过的。” 齐展终于听明白了,深深的叩了个头:“望公主助微臣一臂之力。” 景纤纤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齐大人都开口了,本公主自是不能坐视不理的。”说完向柳月示意了一下,柳月便带着沈玥出来了。 景纤纤冲齐展扬扬下巴,齐展回头,就看到了走出来的沈玥,顿时眼中惊喜闪过,立刻站起来走到了沈玥身边一把抱住了她。 “相公,我只是几日未见你,你怎么就瘦了这么多了。”沈玥安抚的拍着齐展的背,不多时觉得脖颈一片濡湿,心里柔软,又轻声哄着:“公主养了我多日,我比在府里过的清闲多了,相公之前给我做的衣裳都穿不下了。” 齐展忍了忍眼泪,看着沈玥确实被养的不错,面色较府中也好了许多才放心下来,“回府再多做几身。” 接到沈玥齐展一时开心坏了,想景纤纤和楚王行了礼就要走,楚王蹙眉叫住了他:“你不是还要为周昱谋事?如此草率的从本王府里大摇大摆的出去满京城都知道了。” 齐展顿时清醒过来,满脸愧疚的又将自己弄的更潦倒些,看着沈玥从偏门出去上了轿子,又换了一幅更破败的样子走出了楚王府。 没过几天满京城都流传出了齐展克妻的传闻,齐展才知道景乐公主说的帮他是怎么帮他,克妻,倒是也能想的出来,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齐展带回去的小妾都死了,林氏也死了,现在好不容易留住孩子的小妾也不见了,这不是克妻是什么? 齐展听多了竟然觉得······ 好有道理。 齐展的母亲经过了高人指点去了寺庙烧香,求高僧算一卦,高僧果然算出齐展是克妻之命,京中顿时没有人愿意与齐家结亲了,齐展的母亲才想起了沈玥,更是加大了找沈玥的力度,也是奇怪,这次竟然轻轻松松就找到了。齐展的母亲和沈玥密谈了好久,沈玥才终于答应了嫁给齐展为正妻。 景纤纤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十分满意,齐展的名声坏了就坏了,沈玥可不行,日后她可是要行走在这些高门夫人之间的,抬得越高越好。 楚王后来问过她为什么要替沈玥争这些东西,景纤纤毫不介意的挥挥手。 “沈玥本来就是温吞的性格,她不会提,齐展只是想着将她护起来,那她日后怎么办?我能利用自己公主的身份替她点拨一下齐展有什么不好的,这样沈玥对我更死心塌地,齐展也能更好的当我的内应。” “你啊。” 楚王替她擦了擦嘴角,这小姑娘总是把话说成这样,明明是她心善想帮一把沈玥而已。 “旁人说什么不要紧,我只管王爷喜不喜欢我。” “我的心意你自然明白。” 景纤纤说的随意,楚王却答的认真。 收拾了齐展后景纤纤在纤蔷殿躺了两天,这些事情太费脑子了,单单是景旭的身世她就想着怎么瞒,她又怕韩昭仪说出来,又怕杀了韩昭仪景旭心里难过,纠结了好久。 后来还是柳月提议在韩月苳身边添一个小宫女,看着让她不要乱说话。 ------------ 第八十四章-搞事业头脑总是清醒的 景纤纤总是很想问为什么喜服做的要这般重,沉的很,每次宫中的绣娘来为她试衣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的肩膀要垮了,脖子要断了,胳膊要抬不起来了。 “公主不要抱怨了,四公主结婚的时候可是没有这些的,王爷也是日日准备,更何况这只是略微量量公主的身高,等明年公主长了些这喜服还是要再改的。” 景纤纤叹气,她知道啊她知道啊,但是她就是觉得累啊。 还不如脑子算计呢。 景纤纤边叹气边由着柳月摆弄,清月在旁边看着开口:“公主怎的一点没长呢?”景纤纤的眼神唰的看向了清月。 “哪有,我明明高了一点的。” 清月皱着眉走近她比了比:“没有啊,这不是一样吗?” 景纤纤不说话了,只是带着怨念看着她。 清月一下就明白了,干笑着走开了。 赵渊的母亲这两天听了齐展的母亲为齐展算命就十分心痒,即便赵渊现在已经算不上男人了,但是还是要娶儿媳妇回来,他们这样的人家有的是穷苦人家的女儿要嫁进来。 “赵渊不是脾气暴躁的很吗?家里不是都打死几个小妾了?” “呵。”景纤纤嗤笑一声,“小妾的命算什么?赵渊那个爹妈,拿谁的命当命了?” “公主,要给俞灵传信吗?” “传。” 景纤纤干脆利落的吩咐:“看她舍不舍得下手,她要是舍不得告诉我,本公主要摁死他。” 赵渊母亲倒是诚心,天刚亮就赶去了寺庙,诚心诚意的求了签,见到了说是给齐展算命算的无比准的“大师。” 大师念叨了半天,念了一堆鬼都听不清的经文,最后给了赵渊母亲一个生辰八字,说这是赵渊命定之人的生辰八字,务必这月迎娶过门,否则赵渊这辈子就是光棍了,赵渊母亲如临大敌,拿了生辰八字匆匆走了。 景纤纤晃晃悠悠的从禅房后走出来,幸灾乐祸的笑着说:“这下够他们喝一壶了。” “纤纤给的是谁的生辰八字?”楚王好以整暇的看着她。 景纤纤眨眨眼睛:“王爷猜猜看。” 这生辰八字是俞灵给她的,她知道这生辰八字的主人也觉得十分满意,俞灵还是靠谱的。 女人嘛,离了男人搞事业头脑总是清醒的。 眼下迫在眉睫的两件事情处理完了,景纤纤又觉得十分空虚,韩灼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林尚书这两日又在给林琪相看人家了,林琪母亲都没有他那么操心。 又恍然觉得她怎么跟个媒婆一样,日日想着成全别人的婚事。 过两日就是京中盛大的赛马比赛了,景纤纤原本想去东宫的马厂挑一匹小马驹,结果太子酸溜溜的说:“楚王的疾飞不就是万里挑一的好马吗?你还要什么小马驹?” 景纤纤一想也是,又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两日又日日去给疾飞刷毛,争取和疾飞搞好关系。 “疾飞呀疾飞,看在我这么殷勤的份上赛马比试那天你就让我骑一骑好不好呀?” 疾飞眼睛也不睁,一声不吭。 “疾飞呀疾飞,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疾飞掀起眼皮看了景纤纤一眼,又闭上了眼。 周如安远远的走过来。“疾飞通人性的很,肯让表嫂刷毛就代表已经接受表嫂了。” “啊?”景纤纤疑惑:“疾飞这么好说话的吗?不都说有灵性的动物都十分傲气吗?” “表嫂好天真。”周如安看着景纤纤,一把把她手里的刷子拿过来,“我给你演示一番。”周如安示意景纤纤后退两步,拿着刷子走到疾飞身边,抬手就要给它刷毛。 疾飞也退了两步,鼻子哧了一声,哼气打在了周如安脸上,然后自顾自的走开了,周如安紧紧闭上了眼,然后睁开眼看着景纤纤:“看到了吗表嫂,它会欺负人。” 景纤纤:······ 好有骨气。 景纤纤上前两步,把刷子又拿在手里,试探了一下,见疾飞真的老老实实的站着,惊喜的看着周如安。 周如安:······表嫂你知道你现在每一个惊喜的表情都像插在我心上的一把刀吗? “赛马日表嫂去干什么?都是些娇弱的官家小姐,没什么看头。” “看热闹嘛。”景纤纤边卖力的刷毛边搭话。 周如安眼睛一亮:“表嫂又有什么点子了?” 景纤纤狡黠的笑了一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周如安顿时就期待起来了,表嫂鬼点子最多了,这次赛马会必不会无聊了。 景朝文臣多,像楚王这样的将军就显得弥足珍贵了,每年的春秋猎和赛马会在景纤纤看来都属于运动量很大的活动了,文臣们也不都是弱不禁风,武功虽不如武臣那么精通,但是还是会一些的。 今日的赛马会景纤纤可是特意来的,这件事情隔了好久了,她也刚腾出手。 可能是她最近善事做多了,总觉得自己身上佛光普照的。 赛马会的规则就是自愿参与,女子组的彩头是一幅头冠,皇后特意拿出来的,十分华贵,男子组的彩头是一本早就绝迹的古书,还有一把红缨枪,到时候可挑一样拿走。 众人都纷纷摩拳擦掌,倒也不是彩头有多好,只是这种暗暗较量的场面要是露了怯就显得太过丢脸了。 景纤纤今日穿着楚王送给她的一身红色劲装,远远看去格外亮眼,头发高高挽起,看起来就是今日要上场的样子。 周如安跟着楚王进场看着靓丽的景纤纤不由得开口问:“表哥,表嫂今日要上场吗?” “嗯。”楚王应了一声。 远处景纤纤高高的冲他们扬手,楚王眉眼温和点头。 景纤纤坐着看着众人假惺惺的寒暄,跟身边的景旭吐槽:“你看那个,穿黄色衣服的,那是骁骑营统领家的,前天和身边那个紫色衣衫的女子刚吵了架,今天又好的跟什么似的。” “那个矮到不行的男子,家里最近给议亲,非要女子身量高挑的,说女子太矮了不好改变他们家的基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面。” “再看那个大肚子的,家里的小妾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了,得让太子哥哥查一查,要不贪污怎么能养得起那么多的?” “还有那个赵娴······呦,赵娴今日来了?” ------------ 第八十五章-就是记仇的很 景纤纤心里冷笑一声,无非就是来楚王面前多晃晃呗,可惜本公主今日有正事做,不想收拾你。 景纤纤放眼在场内看了一圈,京中的青年才俊倒是都来齐了,江仁远远的坐着,倒是眼神一直落在清月身上,又看了一圈,才看到戚洛带着戚怀姗姗来迟。 好,到齐了。 现在就等女子组开赛了。 她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记仇的很。 景纤纤远远的看着戚怀,眼光实在算不上友好,戚怀往戚洛身后缩了缩。 这么胆小,当初欺负清月干什么? 景纤纤回过神来,和景旭开始聊天,远远的柳缘峥走过来,行了礼。 “景乐公主,瑞王殿下。” “柳大人,何事?” 景旭一贯不关心这些朝中大臣,巍然不动。景纤纤可不是,她细细打量着柳缘峥,这名字起的像个和尚,人看着倒是也低调,就是怎么越看越古怪。 柳缘峥恭敬的低着头:“微臣家中有家养的小牛,肉质鲜美,是极难得的,不知道景乐公主和瑞王殿下有没有兴趣过两日来微臣家中尝一尝?” “啊?”景纤纤不由得有些愣。 就这么生请啊? 景旭也有些愣,和景纤纤对视一眼,景纤纤又远远的看了楚王一眼,楚王点了点头。 景纤纤本来想问为什么是请我们去?你虽然是个新贵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是不是不好,话到嘴边又换成了:“家养的?好吃吗?” 景旭忍不住笑了一声。 柳缘峥也没想到她这么问,稍稍失神之后又点点头:“十分美味,微臣一直舍不得吃。” 你自己都舍不得吃为什么给我们吃,毒牛吗? 柳缘峥看出来景纤纤怀疑的眼神,又十分诚恳的开口:“或者微臣可以送给公主和殿下,只是微臣家中有专门做这种牛肉的厨师,微臣可以一起送进宫中。” 景纤纤更觉得奇怪了,要不是她看着柳缘峥对她没有一点爱慕之意就觉得柳缘峥对她有不轨之心了,不是对他,是对景旭? 景纤纤看了一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景旭,又看了一眼柳缘峥,笑的十分虚假的说:“那倒是不用,待柳大人准备好我们自会赴约的。” 柳缘峥脸色肉眼可见的轻松好看起来,“那微臣恭候景乐公主和瑞王殿下大驾。”行了礼退下了。 “他干什么?喜欢皇姐吗?”景旭小声的冲着景纤纤问。 景纤纤猛的扭头剜他一眼,这倒霉孩子。 景旭顿时噤声不敢说话了。 景纤纤没细想,女子组的比试就要开场了,她心里有了些想法,但是现在不好说,还是等今日过后和王爷商议过后再说吧。 景纤纤站起来走进场,原本三三两两想上场的贵女们看见她都停下了脚步。 “怕什么?本公主还能吃了你们?”有几个面面相觑看了一眼牵着马又走进了场。 景纤纤面无表情的看着戚怀,戚洛倒是象征性的阻止了一下,戚怀还是站起来牵着马走进来。 疾飞穿过马场的围栏嘶鸣了一声跑了进来,马身健壮,马鬃顺滑,瞬间就把在场的马比了下去。 景纤纤招招手,疾飞走到景纤纤身边低下了头,景纤纤摸了摸马头,又碎碎念:“疾飞啊疾飞,我今日可是要赢的。”说完利落的翻身上马。 在场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知道景乐公主骑的这匹马是楚王的战马,只是骑着楚王征战沙场的战马来参加这种赛马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点? 景纤纤意气风发的坐在马上,只待锣响。 众人都上马排成一排,楚王远远地看着正中间一身红衣的景纤纤,小姑娘今日又要做什么他也不知道,前日里就是神神秘秘的说要清月报仇,今日看她对戚怀敌意那么明显他就会意了,定是戚怀又说什么了让她知道了。 锣声一响,疾飞率先冲出去,远远的将其他人甩出去,要绕马场三圈,这点路程对疾飞来说根本不是什么事,楚王很明显看到第二圈尽的时候疾飞的速度减慢了,混在了一众贵女中间,景纤纤拉着疾飞的缰绳到了戚怀旁边,挡住了她。 “戚小姐,你是不是以为你背地里做了什么没人知道啊?”景纤纤看着戚怀笑的温柔又灿烂,戚怀心下惊慌,她就算再做什么在这位外表无辜内里跋扈的公主面前都是不够看的,拉着缰绳引马后退。 景纤纤看着她眼神逐渐冰冷:“既然这么害怕,招惹清月干什么?” “她好说话。” “我可不好。” 景纤纤夹紧了马肚子,疾飞会意,冲戚怀提速跑过去,路过戚怀的马时景纤纤摘下了头上的簪子,狠狠的扎在了戚怀骑着的马脖子上,景纤纤不犹豫,拔出簪子又冲戚怀的腰带划去,马儿吃痛嘶鸣起来,戚怀的腰带被划破衣襟顿时散开,戚怀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护着衣襟,好不狼狈。 疾飞路过戚怀又快速的调头跑完了最后一圈,景纤纤在终点看着接踵而至的贵女轻蔑的笑了一声。 她确实是最近心肠好了,就应该将她衣裳都划开了,看她有什么脸欺负清月。 没等戚洛起身,马场旁边一直守着的一个马夫快步走过去拉住马的缰绳,戚怀撑不住从马上跌落下来,正好跌在马夫怀里。 景纤纤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演技蛮好。 “疾飞啊疾飞,多谢你啦,改日我再给你吃好吃的。”景纤纤拍拍马脖子,疾飞又跑出了马场。 “公主可有受伤?”清月着急的迎上来上上下下的看着景纤纤。 她原本以为今日公主就是因为好玩才的,没想到是为了她出气。 “没事没事,还是柳月的法子好。”景纤纤冲柳月努努下巴。 “柳月也知道?怎么单单不让我知道?”清月顿时有些不高兴,亏她还担心半天。 “让你知道?让你知道你愿意让我报仇?” “你受了欺负都不告诉我。” 清月一时之间有些语塞,“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景纤纤喝了口茶水摆摆手:“柳月什么都知道,她记性又好,回来绘声绘色的给我说了一遍,我当时没砍了她还是柳月拦着的。” 其实也就是清月去太医院找江仁拿迷药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被江仁挡在门外的戚怀,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虽说景纤纤说了许多次再遇到戚怀说不中听直接揍她就好了,但是清月还是没动手,潜意识的不想给公主惹麻烦,只是绕开了走,拿了药出来干脆不走门了,直接翻了墙出去的。 景纤纤看着被戚洛用宽大的外衣罩起来的戚怀笑了笑。 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戚怀目眦欲裂,冲着戚洛咬着牙:“她故意的,她刺伤了我的马,刮破了我的腰带,又安排了这个低贱的马夫毁我清白!” 戚洛眼含警告的看着她:“不要再生事了。” “哥哥!”戚怀不可置信的看着戚洛,“为什么?是她差点毁了我的清白!”戚怀一把推开戚洛,拢紧了衣服走到景纤纤坐的亭子前。 “民女不知做错了什么,公主竟然要在这样的场合如此侮辱我!”戚怀声音略大了些,招的在场的人频频看过来。 其实刚刚景纤纤做了什么也没什么人看见,这些贵女们都生怕自己摔下来,谁有闲心关心别人。 景纤纤斜靠在背后的椅背上笑着问:“本公主做什么了?” 戚怀长出了一口气:“公主就为了这么一个侍女出头?” 景纤纤眼神一凛,站了起来,“本公主记得吩咐过戚大人,令妹没有官职,不适合出现在有皇亲国戚的场合,戚大人耳背吗?” “还是说本公主的话没什么用?” 戚洛心神微动,“微臣万万不敢,是微臣的错。” “戚大人能有什么错呢?”景纤纤边说边抽出了腰间的匕首,走近了比在戚怀的脖子上,冰凉的刀刃让戚怀脑子发麻。 “戚大人只不过是有个蠢妹妹而已。”匕首锋利的刀刃划破了戚怀的脖子,戚怀顿时觉得刺痛却还是不敢动。 “公主。”戚洛走上前叫了一声,他虽然知道景纤纤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对戚怀怎么样,但还是紧张。 景纤纤眼神倏地看向戚洛,戚洛微微愣了一下。 她眼里的厌恶太明显了。 “我可是护短又跋扈,你要是再管不住你的嘴,我就砍了你的脑袋。”景纤纤收回了匕首,眼中的戾气散了些。 “在本公主看来你才是卑贱的奴婢,自私自利不自知。“ “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你的救命恩人?本公主要是早知道你是这种东西,就该让你死在那个热闹的夜里,起码有人看你演戏。” 景纤纤退后两步看着戚洛:“本公主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微臣明白。” 戚洛将戚怀一把搂住离开了。 景纤纤喝了几杯茶心绪才稍稍平复了些,前世柳月死的情形她历历在目,这一世她如果机关算尽还是谁都护不住,她都厌烦自己。 ------------ 第八十六章-没人在乎 柳缘峥远远看着景纤纤和景旭,这位公主倒是和传闻不太一样,看起来很是重情义,景旭比前几年看起来身体要好些了,他倒是可以放下心了。 只是他如此突兀的要亲近他们,景乐公主戒心重的很,他怕是还要费一番周折。 男子组的比试就没什么看头了,景纤纤百无聊赖的坐着看了半晌,青年倒是有,才俊就差点意思了,周昱倒是好眼光,前世把能看的上眼的才俊都揽入自己麾下,才俊结亲,结什么亲,跟谁结亲,都是他的垫脚石。 景纤纤打眼一看,赵娴走到楚王的亭子前,跪了下来。 说什么她也听不清,她也不着急,还是靠着椅背懒懒散散的坐着,赵娴真真是好痴情。可惜啊,踢到铁板了,这下她不算计也不行了。 景旭看她一副闲散的样子开口:“皇姐怎的跟看热闹似的?” “她自己爱丢脸可跟我没什么关系。” 见他们你来我往的交谈了几句,楚王不知道说了什么,站起身向她走过来。 “事情办完了就走吧,楚王府的厨子新做了糕点,今日等你去呢。” “好啊。”景纤纤笑起来。 周如安和景纤纤两个人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周如安扯着景纤纤的袖子:“表嫂,你知道赵娴刚刚同表哥说什么了吗?” 景纤纤随意的瞥了她一眼:“无非是什么我心悦于王爷不求侧妃只愿入府侍奉王爷之类的话罢了,还能说什么?” 周如安一时噎住。 “表嫂知道表哥是怎么说的吗?” 景纤纤不说话,她虽没有听到,但是心里还是有数的,周如安见她不上钩,自己忍不住了。 “表哥说,景乐公主是本王追了很久的,又求了皇上永不纳妾皇上才赐婚的,她是本王心之所向。” 周如安的语气学的很像,景纤纤都能想象到楚王板着脸说这句话的场面,低头笑了笑。 她怎么不知道呢?她什么都知道。 不过世事无常,总不是她孤身一人了。 送景纤纤回府的时候,楚王明显觉得身边的小姑娘心情更好了些,蹦蹦跳跳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傅怀之。”景纤纤突然站住,回头看着他,拿出了一直带在身上的一枚圆形玉佩。 “这是自我出生起就带着的,母后特地为我求的,如今也十几年了,今日我便送给你。” 楚王接过玉佩,玉佩上还带着景纤纤的一丝体温,楚王顿时觉得有点烫手,他又抬头看着景纤纤。 小姑娘眼睛清澈,看着他都是盈盈笑意,他觉得自己的心轻轻飞起来,又被稳稳的接住,她是笨拙的,但是如此真诚,这是她觉得最宝贵的东西了。 “好,我一定贴身带着,片刻不离。” 景纤纤笑更开心了。 戚洛带着戚怀回了府,将戚怀关进了房中,戚怀在房里狠狠拍门。 “哥哥放我出去,今日众目睽睽那马夫毁了我的清白,我要去杀了他!” 戚洛站在门外听着戚怀的房中不听的拍门,顿时胸中气血翻涌,转身砰的一声打开门,戚怀没料到他 会这么用力的开门,跌坐在地上。 “没了今日的一个马夫,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马夫,我今日为你杀一个马夫,日后再为你杀千千万万个马夫吗?” “你怎么这么蠢?近日我接连失利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我就是放任你这么愚蠢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哥哥······”戚怀坐着泪水涟涟的看着戚洛,之前即便是她再过分哥哥从来没有骂过她。 “这么久了你连这点长进也没有,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在这京城如此嚣张?这京城遍地是贵人,你是什么人?就连你心心念念的江太医也比你高贵!” “哥哥,你······” “别叫我哥哥!”戚洛暴躁的打断她的话:“我在京中举步维艰,生怕一个不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你生怕死的不够快!” “从今日起禁足在这房里,否则我就打断你的腿!” 戚洛满腔怒气的说完这句话把房门带上叫人上了锁,回了房才隐隐头痛,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母亲的,就算要挑也要挑个有脑子的,戚怀真的太蠢了,还好他现在没打算做什么,要是真的打算做什么,戚怀这么蠢,早晚会败露。 戚洛重重叹了口气。 赵渊母亲在京中多方打听才知道那生辰八字是谁的,犹豫了许久才找了没人上门提亲,结果第一次去被打出来了,第二次去又被骂出来了,第三次去好歹能说两句话了,但还是被赶出来了。 第四次去的时候总算是能坐下来说话了。 等赵渊定亲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京中顿时炸了锅,周如安坐在楚王府里看着景纤纤笑的乐不可支。 “还是表嫂厉害啊,不过周佳此人确实人品败坏,嫁给赵渊也不算委屈她了,赵渊起码还是有家底的,饿不着她,但是还是,哈哈哈哈······”周如安笑的停不下来。 “你至于笑成这样吗?”景纤纤拍了拍她的背,周如安稍微收敛了点,眼睛里都笑出眼泪了:“表嫂,你不知道,当初你教训周佳的事情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我们这些在沙场出生入死之人当初听了你的传言对你都十分有好感,更何况那周佳我也知道,虽说家道中落,但是性情骄横了这么多年,怕是一时半刻改不了,这两人在一起真的的绝配,怕是日后耳朵都不清闲了。” “这生辰八字还是俞灵找来的,我俩的想法正好不谋而合。” 周如安笑的更大声:“俞灵果然是个能干大事的人啊。” 赵渊母亲谨遵大师的嘱托,赶在月底前把周佳娶过门了,给周佳留下了厚厚的聘礼,嫁妆也没要,赵渊现在那个样子了,赵家将周佳娶回去说到底还是心虚的,周太师富贵了一辈子,骤然被贬身子早就吃不消了,现在牺牲一个女儿能换来以后的富足生活有什么不愿意的。 谁在乎周佳怎么想。 没人在乎。 ------------ 第八十七章-还没回京他就被怼死了吧? “你说什么?周昱被景帝派出去治理水患了?”容貌艳丽的女子此时脸色苍白的听着身边的小侍女回话。 “是,已经出发好几日了,我们安插在宫里的人都被拔除了,现在京城那边警戒原来越严,我们的人就算送进去也出不来了。”小侍女跪着战战兢兢的答话。 最近夫人的脾气越来越坏了,肩上的伤一直不愈合,陛下也不过来了,事事不顺,受苦的都是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人。 “那边不是还有送进去的刺客吗?为什么消息这么晚才送过来?”蒋兰暴躁的拿起手边的茶碗甩出去,精致的茶碗摔到地上碎成了几块。 跪着的侍女一抖,声音越发颤抖起来:“之前是有,但是周大人走的时候带走了一些,据这次传回来的消息说······” “说什么!” “说留在京中的人手也都被杀的七七八八了,对方下手狠绝,没有错漏,剩下的已然联络不到了。” 蒋兰按着肩上的伤口剧烈的喘气,这才多久,她辛辛苦苦在景朝埋下的那么多人就折损殆尽了?她费尽心思让周昱入了景朝,现在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联络不到就算了?这么多年她的费心筹谋就都土崩瓦解了? 不行! 蒋兰稍微冷静了一下,思索了一番才开口:“去挑些貌美的女子来,尽量去城中找家世一般的。” “是。”跪着的侍女点头,赶紧退下了。 总有色欲熏心的男人,她就不信都是铁板一块。 天气冷了,楚王就不许景纤纤趴在树上睡觉了,软垫子都撤了,只是将府中的暖阁扩大了一倍,方便她和周如安两个人胡闹,扩建府邸的时候还特意将图纸拿来给她看了一眼,景纤纤也看不懂,懒得纠结,楚王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是周如安提醒她:“表嫂这以后可是你自己住的地方,你不想看看?” 景纤纤才恍然大悟,每日的乐趣又变成了去楚王府监工,不过也没什么可看的,图纸都是楚王自己设计的,都是为了景纤纤玩耍方便,景纤纤看了图纸之后默默点评:“王爷,这工程很浩大啊,是不是太繁琐了?” “不繁琐,我只娶一个妻子,做什么都不繁琐,只是近来你不能时时来这里了,以后就去宫墙下的那座小院吧。” “表嫂!”周如安咋咋呼呼的进来,匆匆喝了一杯茶开口:“表嫂表嫂,今日京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景纤纤眼皮也不抬,“周佳怎么了?” 周如安呛了一下,“表嫂怎么知道的?” “你快说。” “说周佳刚嫁过去的时候还是老实的,结果今天都午时了赵渊屋子里还没什么动静,赵渊母亲打发人去看的时候,赵渊身子都凉了,周佳早跑了。” 景纤纤皱眉:“死了?” “死了,身上都是血窟窿,赵渊母亲都疯了,以为周佳回娘家了,提着一把刀就去找人了,结果周佳没回去,在周家闹的翻天覆地的,最后还是官府出面,写了周佳的海捕文书,现在正忙着四处张贴呢。” 景纤纤细细琢磨,俞灵下手倒是狠,只是她又得重新筹谋了。 前世赵渊是周昱的钱袋子,赵渊在京中的一众店面的收益都是周昱的,赵渊只拿了其中的一小部分,他的升迁应当是和周昱达成了某种协议,那无非就是赵渊的钱了,赵渊虽然死了,但是店面不会关,照样是周昱的钱袋子啊。 原本赵渊要是不死的话,有赵渊有周佳,不管哪个都能算计算计,现在赵渊死了,周佳也活不了,这还怎么算计,总不能把掌柜都杀了吧。 景纤纤一时之间又愁云惨淡的,不管干什么最重要的就是银子,没等她愁云惨淡完,清月就说俞灵又回京了,想见一面。 “好,我亲自去城外见她吧。” 景纤纤站在俞灵院子里转了一圈开口赞道:“这儿倒是个好地方。”院子里花团锦簇,俞灵打理的极好,院子虽小但是倒也别致。 俞灵听到动静从屋子里出来,急忙跪下行礼:“参见景乐公主。” “噢?”景纤纤感兴趣的挑眉:“你如何认得我的?” “景乐公主天人之姿,身边的侍女一个精明能干一个身手不凡,这些民女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况且那日救下民女的也有楚王身边的周如安大人,民女断不会认错。” 景纤纤点点头:“说吧,想找本公主说什么?” 俞灵不卑不亢,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深深的把头埋在地下:“民女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天快黑了,这个时候虽然没什么风但是还是有刺骨的寒意,俞灵能闻到景纤纤身上淡淡的香料味道,也察觉到景纤纤站在她头顶盯着她不说话,空气一时间有些凝滞。 俞灵是怕的,怎么不怕,她细细查过才知道是景乐公主救了她,她想报这救命之恩,但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却并不稀罕。后来又听了许多流言,她却总觉得她并不是这样的,否则也不会不计回报的救了她。 如今她也只是想寻一个靠山,而公主正好是她想成为的女子,睿智,洒脱却永远良善。 “俞灵,知道太多对你可不好。”片刻景纤纤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落下来。 “思虑太过,红颜薄命的道理你可明白?” 俞灵手心冒汗,低低的出声:“民女明白。” 景纤纤笑了起来,“抬起头来。”俞灵依言抬起头,就看到景纤纤一脸笑模样,实际上眼神没有一丝温度,“那你说说,你准备怎么为本公主效犬马之劳?” “赵渊留下的许多店铺一开始都是我经营的,后来店铺渐渐上了正轨我才放手招了掌柜,公主若是想一举摧毁,民女熟知这些经商之道,愿能助公主一臂之力。” 好聪慧的女子。 景纤纤看着一脸正色实际上还有一些害怕的俞灵,她也知道俞灵并不是知道了什么要为她解忧,而是单纯的想找一个靠山而已,而她现在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赵渊名下的店铺,和她手里的关于赵渊的一切消息。 “怎么摧毁?你现在可有想法了?” “民女有些想法,但是还需得实践才行。” “按本公主掌握的消息来看,以赵渊的名义在京中开设的店铺数不胜数,摧毁了以后呢?” 俞灵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她不知道是问什么以后。 景纤纤又开口:“这些店铺不管做什么生意都无所谓,店铺一关必然大半经济瘫痪,这也不算什么,店铺里的伙计呢?不说全部,但是大半都是赵渊的心腹,这些人呢?” “都杀了?” 景纤纤音调上扬,但是俞灵还是听出了不赞同。 俞灵不敢说话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想过这些,她确实恨赵渊,只想着杀了他毁了他,没想到这么远。 “赵渊已经死了,你也知道这些店铺的收益现在大部分都不在赵渊手里,当初你助他的时候没想过会有后来兔死狗烹的场面,既然你明说了,那我也就明说了。” “店还是要开,人该杀就杀,但是钱不能在别人手上,你能明白吗?” 俞灵抬头看着景纤纤,突然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店铺要开,赵渊的心腹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就直接杀掉,赚的钱都给她。 景纤纤看着俞灵的反应补了一句:“这件事情由你的心意做,要什么人你尽管来要,获利五五分。” 俞灵眼睛睁大,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这件事确实太出乎她的意料了,若是单单关店,她有很多办法,虽说赵渊的事情大多都是她策划的,这半年赵渊赚的钱都进了谁的口袋她也知道,但是她实在没确凿的把握能做到。 “做不到?”景纤纤看着俞灵,俞灵此人虽聪慧,但是胆识不足,所以只能依附于赵渊这样的男人。 “你如此聪慧,离了赵渊会更好的。” “我······”俞灵还是微微摇头。 景纤纤蹲下来看着她:“活在这世上,你若只单单是为了有口饭吃那你有很多活法。” “但你若是想活得有意思些,那就不能再这样了。” 景纤纤说完也不管她,扭头离开了。 九州传来消息,水患治理颇有成效,但是灾情严重,官员还得留在九州观察情况暂时不能回京。 递回来的折子楚王也看了一眼,去的官员都是皇上亲自挑选的,各有千秋,这折子看着也没什么问题。 周昱想借这个机会加官进爵,不可能了。 景纤纤知道后乐不可支,就知道该派秦蔺和韩灼去,韩灼死心眼儿,芝麻大点事情该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这人倒是十分适合当御史。 “韩灼可有传信回来?” “有啊。”景纤纤晃着腿吃着楚王剥好的橘子,“他说他已经查出当年真相了,问我林琪是不是定亲了。 “我的回信今日应当也到了。” 回信是到了,韩灼匆忙的拿着信展开看了看,信上赫然写着:“你晚了,林琪已经有心上人了。” 秦蔺看着韩灼面如土色,突然有点担心自己,韩灼这个人太较真了,不会还没回京他就被怼死了吧? ------------ 第八十八章-真的是个和尚 赛马会上柳缘峥的邀约景纤纤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她总觉得这是柳缘峥接近景旭的借口,再说了,什么牛能那么好吃啊。 所以柳缘峥的帖子送到纤蔷殿的时候景纤纤不由得问送帖子的人:“能多带几个人去吗?” 柳缘峥派来送信的小厮好像是早知道她要这么问,神色如常的答:“我家大人说了,公主若是有想带的朋友带着就好了。” 景纤纤微微一愣,真的没什么陷阱?这么多皇亲国戚毒死在他府里他也活不了吧? “行,知道了。”景纤纤满口答应下来,第二天带着景旭清月柳月浩浩荡荡的就去了,临到宫门口还特意去看了看楚王和周如安,十分好意思的说要是无事就一起去吃烤肉吧。 柳缘峥到门口迎的时候心里还是做了点准备的,但是看到这么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还是愣了一下。 这景乐公主还真是实在。 还好牛够大。 景纤纤其实来也不是为了吃肉,她的胃口早就被楚王养叼了,宫里的膳食都不爱吃了,今天来一是想再试探一下柳缘峥的底细,二是想再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冲着景旭来的。 厨师还在烤肉,几个人零零星星的在柳府闲逛,柳府倒是很大,满院都是绿植,一朵花都没有,后院专门有一块儿空出来的地方用来烤肉,每个建筑都特别有意思,府上的小厮说都是柳缘峥自己设计的,景纤纤不由得赞叹。 柳府还没逛完,景纤纤就悄悄和楚王说:“能不能请柳缘峥去府上看看帮忙设计一下啊?虽然王爷的设计已经很好了,但是我觉得柳大人有的设计还是更好,可以吗王爷?” 楚王点点头,确实是好,他也喜欢,照他的想法明年娶了她过门以后府里的摆设大致都不会再变动了,趁这次机会按她喜欢的改一改也好。 两个人逛回来的时候远远就闻到了肉味儿,景纤纤是真的香到了,不是在一般的烤架上烤的,是一个平底的锅,每种抹肉的料都是景纤纤没见过的,肉都切的小小一块儿,配了好多配菜。 府里的侍女原本在旁边围着准备帮这帮贵人们服侍,结果发现这帮贵人们一点不娇气,都是自己上手,又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这肉看着就好吃,楚王自己夹了许多,喂给了急不可待的景纤纤,景纤纤着急的烫到了嘴。 “没人跟你抢。”楚王又吹了吹送到了她嘴边,景纤纤吃进去顿时眼睛一亮。 这柳缘峥为了接近景旭是真的下了心思啊,这就算她怀疑也不好恶声恶气的反驳了啊,这怎么好意思呢? 景纤纤边吃边看着柳缘峥跟牛一样只吃配菜就心里不由得吐槽,真的是个和尚。 “你当着我的面看别的男人干什么?”楚王面无表情的把把烤肉又喂进她嘴里。 “啊?”景纤纤没听清楚王说什么,偏着脑袋还是看着柳缘峥盯着景旭的眼神,越看越生气,嘴里的肉咬的起劲儿,丝毫没看到楚王微眯的双眼。 ------------ 第八十九章-自有其轮回之法 “不许吃了。” 景纤纤没吃到,上下牙磕到了一起,控诉的看着楚王。 “小旭都吃了那么多呢,凭什么不让我吃?” 楚王拿出帕子给她擦擦嘴:“你近来容易积食,不许再吃了。” 景纤纤没敢说什么,只敢冲着楚王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还是蹦蹦跳跳的跟在楚王身后,轻轻扯着楚王的衣袖:“王爷,小旭的身世你已经知道了,这个柳缘峥我看就是冲着小旭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楚王心里也明白景纤纤是想试探一下,柳缘峥到底是想接近谁楚王心里还是有数的,只是这小姑娘心太大了。 “不知道,感觉吧。” “那如果他假意接近景旭实际是为了接近你呢?” 景纤纤拉着楚王衣袖的手稍稍使劲,拽住了他:“王爷是吃醋吗?” 楚王回头就见她眼神狡黠的站着不动,宽大的袖袍被她攥在手里,楚王无奈的揉揉小姑娘的脑袋。 “为何不醋?” “纤纤就该眼睛里只看得到我一个人才是。” 景纤纤几步走到他身边轻轻晃着他的衣袖:“是呀,我眼睛里只有王爷一个人,王爷看不到吗?” “再说了,现在小旭也是王爷的弟弟呀。” 楚王认真想了想,说的也是。“柳缘峥入侍以来和戚洛没什么联络,和周昱也没什么关系,倒是勤勤勉勉,看不出别的什么。” “那他接近小旭必然是因为小旭的身份啊,现在看他是没什么恶意,要是以后他拿这个当把柄怎么办?” 楚王远远看着柳缘峥,柳缘峥察觉到楚王的眼神看了过来,景纤纤顺着楚王的眼神也看向了柳缘峥。 三人的眼神意味不明。 只有景旭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 “这牛肉果然滋味是极好的,柳大人费心思了。”景纤纤走到柳缘峥身边假惺惺的说:“只是柳大人一块儿肉也不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柳大人才是牛呢。” 柳缘峥一口水噎在口里吞下去也不行吐出来也不行。 大意了。 他只吃素,为了接近他们特地留意了景乐公主一贯爱吃,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来了这口味鲜美的小嫩牛,他也是练了好久才能闻着不反胃的,但是吃是不行的。 这辈子都不行的。 柳缘峥干巴巴的笑了笑:“微臣确实只吃素,这牛本来也是给公主和殿下准备的。” 景纤纤面色复杂,更想开口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又忍住了,景旭还小,好不容易养好了些,现在还不到时候。 “本公主自是领情的。”景纤纤扯了扯嘴角,看着柳缘峥又开口:“只是柳大人这么费尽心思的接近我们,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柳缘峥倏地睁大了眼,一下子语塞不知道怎么回答。 “微臣也是有幸得来的这一头。”末了舔了舔嘴唇,又说了一句:“微臣只是速来听闻景乐公主喜食这些,所以原本是想献给公主的。” 景纤纤实在想骂他,睁眼说瞎话,你想献给我你倒是看看我啊,你一整天都盯着景旭干什么?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她长出一口气又假惺惺的说了一句:“真是辛苦柳大人了。” 这话柳缘峥听着就和“你再借口接近景旭本公主就弄死你”是一样的意思。 柳缘峥沉着脑袋点点头。 原本他也没想怎么样,入京前他已经多番打听过了,景旭如今住在纤蔷殿也是十分开心的,昭华殿的日子他过的苦,现在好不容易开心一些了,心里还是挂念那个对他没什么情意的母妃。 从柳府出来景纤纤一路上也没什么话,心里实在是计较,看柳缘峥的意思好像是真的知道了景旭的身世,但是知道景旭的身世能干什么呢?景旭始终是瑞王殿下,现在养在皇后膝下,到死都是皇上的儿子。 他应该知道他如果泄露一个字,死的就是他,那他接近景旭干什么? 就算没有恶意,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接近景旭,景纤纤就是觉得不舒服,。 景纤纤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出不来,走一步顿一步,楚王跟在她身后拉住了她,“还在想柳缘峥?” 景纤纤回头看着楚王又叹了一口气:“王爷知道,我是很想保护景旭的,韩昭仪没有一天好好待过他他还那么重情义,我好不容易把景旭养好了,现在柳缘峥也知道了这件事情,这难道不像一个随时会炸的雷吗?” “怕什么?若是实在不放心,现在不让他炸不就好了?”楚王淡淡的开口。 景纤纤抓着楚王的衣襟惊的张大了嘴。 “啊,这不好吧,王爷······” “为什么不好?” 景纤纤犹豫了一下开口:“现在他还没做什么对景旭不好的事情,而且我觉得······” 楚王接过话:“而且你觉得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景纤纤点了点头。 “你只是担心而已,但是纤纤,这件事情你们不需要特地告诉他,因为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他永远都是瑞王殿下,但是如果他自己知道了,你也不要刻意阻拦。” “万事万物,自有其轮回之法。” 景纤纤看着楚王的眼睛,心中默默的念着:万事万物,自有其轮回之法。 “那,我是因为做了什么,这辈子才能遇到这么好的王爷呢?” 楚王微愣,然后轻轻碰了碰景纤纤的脸颊:“你问错了。” “你该问,是我做了什么,才能有这么好的纤纤。” 周如安远远的看着月光下的两人说着话,不由得赞叹道:“真是郎才女貌啊。”说完蹭蹭旁边的清月:“清月,你整日看我表哥表嫂如此恩爱,难道不想自己也有一个夫婿吗?” 清月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我看是你想嫁了,我会替你告诉王爷的。” 周如安啧了一声不理她了。 过几天楚王上门找柳缘峥的时候,柳缘峥是真的吞了吞口水,总不至于青天白日的就要杀人吧? 结果楚王一脸正经的说:“本王见柳大人府上的装饰格外喜欢,想让柳大人有空的时候帮本王设计一下府邸,不知柳大人有没有空。”然后又补了一句:“是本王大婚的府邸。” 柳缘峥看着楚王一幅“我没问你的意见,你必须答应”的脸色,艰难的点了点头。 ------------ 第九十章-都不是他的 又过了好几天,景纤纤闲来无事去楚王府监工的时候就看到柳缘峥灰头土脸的在楚王府锯木头。 “这样的事情还用你自己做吗?这府里的木匠呢?”景纤纤好奇的走过去看着一头木屑的柳缘峥。 柳缘峥从一阵木屑里抬起头,带起了一阵木屑,呛的景纤纤退了好几步。 “景乐公主安好。”柳缘峥退了好几步拍了拍身上的木屑,又抹了抹头发,看起来好像是整理了一下但实际上看起来更乱了。 “府里的木匠锯不出臣要的样子,臣就自己上手了,此处污糟,公主还是莫要上前了。” 景纤纤盯着他手里正在锯的木头好奇的蹲下来,拿起了其中一块木头好奇的问:“这块儿你打算用在哪儿?” 柳缘峥看了看她手里的木头又低头答:“楚王命微臣在庭中为公主搭一个秋千,这是微臣打算用在秋千上的装饰。“ “装饰?”景纤纤眼睛一亮:“柳大人是真的费心了。” 柳缘峥嘴角扯了扯,你们夫妇俩是真的好虚情假意,要不是为了景旭,他至于灰头土脸的在这儿锯木头吗? “能为楚王做事是微臣的荣幸,只是到时候公主不要嫌弃才好。” “不嫌弃不嫌弃。” 本公主巴不得多折磨你两天才好呢。 没过几日朝中的大臣都知道了柳缘峥在设计楚王大婚的府邸,竟然纷纷都是羡慕的,都觉得这柳缘峥要飞黄腾达了。 柳缘峥在这一片看似打听实则艳羡的眼神里也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是真的苦。 这样的飞黄腾达还是算了吧,楚王看似好说话,实则这个也不满意,那个也挑剔,说这个会磕到公主,那个会挡到公主,搞得好像公主要在府里跳大绳一样。 不过这么好几天他是真的看出来了,楚王对公主的喜好如数家珍,不管什么都是提前考虑对公主有什么影响,公主来楚王府闲逛也口口声声都是王爷,二人属实是心有灵犀。 夜里越来越冷了,景纤纤缩在被子里,听着柳月絮絮叨叨的说着京中的事情。 “周佳找到了,也不知是谁泄露的消息,不过还好是官府找到的,抓到就下狱了,赵渊那个母亲倒是没来得及做什么。” “林琪说韩灼从九州递了帖子回来,是悄悄命人递的,她说她差点就心软了。” “她没干什么事吧?”景纤纤接过柳月端给她的热羊奶。 柳月摇摇头:“没有,清月说的清楚着呢。她也知道轻重。” “那就好。”景纤纤点点头,还是忍不住骂韩灼:“林琪一个女孩子都比他有胆识。” “韩灼确实迂腐,但是还是需要这样的朝臣的,公主莫气。”柳月接走了她手里的碗,蹲在床旁边笑眯眯的开口:“还有一件事,想必公主听了必定开心。 景纤纤看她这个笑就是周昱的消息,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你快说。” “周府上的一个小侍女说,芷芸昨日小产了。” “小产了?”景纤纤顿时来了精神,也不是她没有爱心,是这件事情实在好笑。 “清月,你之前不是说这芷芸没怀孕吗?这会儿人家都流产了。”景纤纤忍着笑看着站在窗边的清月。 清月点点头:“是没怀孕啊,我昨天还见她那个假肚子呢,她哪来的孩子小产?” “这就不知道到了,芷芸一幅能忍的样子,十分隐忍的说这个消息不要传出去,免得扰乱周昱的计划,真真是贤惠极了。” 景纤纤坐在床上边听边笑,“那景橙呢?她还好意思去找景橙的麻烦?” “这回公主可猜错了,人家根本没找四公主闹,说是下午四公主身边的丫头给四公主端燕窝的时候让徐嬷嬷看到了,就张嘴要走了,结果就是因为这一碗燕窝,芷芸就流产了。” 景纤纤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原来别人算计的时候这么简单粗暴吗?都这么简单粗暴她还那么费心干什么,越蠢的计策越好用吗? “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芷芸身边的徐嬷嬷深得周大人的信任,这种事情周大人当然相信徐嬷嬷,更何况芷芸也装不下去了,这是周大人不在京中,若是周大人在京中,她的计策早就被识破了,现如今只不过是因为周大人快回京了实在不好装下去了而已。” 景纤纤点点头,又觉得一身鸡皮疙瘩,这一世她要跋扈一些的,虽说王爷日日都在拒绝那些想把女儿塞进王府的大臣,但是总保不齐有些龌龊手段的。 王爷什么时候才能告老还乡啊,这样她有钱有底气,养着一个楚王府,就不用王爷辛辛苦苦拒绝别人了,反正她现在名声差得很,也不差一句两句的了。 景纤纤突然想起来为什么前世不跋扈一些呢?随即又马上明白过来,是前世周昱不爱她,不爱她自然是不愿意迁就她,时间久了景纤纤自然而然就越来越迁就周昱。可是楚王不一样,他们各自知道对方的喜好,也愿意迁就对方,更愿意为了对方改变。 因为相爱吧。 “这怎么听起来好像四公主还是挺惨的?”清月冷不丁插了一句嘴,惹得景纤纤白了她一眼。 她要是可怜早就活不下去了,还用等到芷芸假怀孕假小产? “俞灵还没消息吗?” 柳月摇摇头。 景纤纤心里叹了口气,俞灵也没什么错,她这样可以安稳一生,是不需要再踏入京中这趟浑水了。 戚洛蒙着面站在楚王府对面的酒楼房顶,楚王府这两天正在翻新,里外都是一片狼藉,戚洛来的时候看到工人正好把院子里的秋千安好。 听说这秋千是楚王特地请柳缘峥设计的,戚洛认真看了看,秋千设计的俏皮可爱,想来是她会喜欢的,也不知安不安全。 等他回过神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低头苦笑了一声,这院子还没有修好,他已经能想到这院子里到处都是她的身影了,她爱玩爱闹,楚王也是下了心思的,正适合她。 等戚洛的身影越来越远,楚王才从阴影中走出来。 “王爷,这戚大人也太不知收敛了。” “无妨。”楚王淡淡的声音传进了阑奇的耳朵。 “反正再看多久都不是他的。” ------------ 第九十一章-心里苦 阑奇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狠还是王爷狠。 楚王走进府里大致看了看,还是满意的,柳缘峥倒是有些才华。 “王爷,今夜还去吗?” “去。”楚王利落的踮脚起身。 过了片刻,两个人出现在一个客栈外面,楚王背手站在街道上,阑奇跳上了二楼,丢下了两个年轻男人,均是一幅景朝普通商户打扮,眉眼粗犷。 楚王冷笑一声,一幅标准的齐朝人的长相。 景朝人长相俊秀,大多都是眉目温婉之人,齐朝人长相就十分有特色,粗犷为主,又十分心狠手辣,每每交界之地冲突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景朝人痛恨不已,这么多年两国都没什么交集,景朝皇帝仁慈,瞧不上齐帝的暴虐,齐帝又瞧不上景帝的温和,互相看不起。 阑奇一把拉开了两人脖子上的汗巾,看到了脖子上蔓延的紫色。 “倒是舍得下本钱。” 阑奇示意了一下,,又从暗处出现了几个侍卫,拖着这两个年轻男子走了。 楚王站在夜色了里慢慢开口:“夜深了,收网了。” 灯火通明的暗室里血腥味弥漫,楚王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看着眼前痛苦不堪的几个男子,此时他们身上的毒发作了,此毒是齐朝特有的,药材珍稀药性猛烈,是上位者用来控制下位者常用的手段,每每毒发内脏便如烈火焚烧,痛苦不堪,每一月服一次解药,这一月他们没拿到解药,早已经按捺不住了。 楚王拿着手上的一个锦盒把玩着,漫不经心的开口:“本王不想知道太多,只想知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本王战场杀伐多年,本就没什么耐心,你们只告诉我是谁让你进京来的,岐山的山匪又是什么人,本王就给你们解毒。” 跪在前面的一个男人眼神倏地一亮,解药?这么多年的痛苦终于能结束了吗? “你怎么······”男子开口还是齐朝的方言,看了看楚王随即换成了生硬的景朝话:“你哪里来的解药?” 楚王随意扫了一眼开口的男子:“我们景朝地大物博,你们弹丸之地,本王有解药有什么稀奇的?” 听到楚王如此狂悖的话跪着的几人抬头怒视着他,楚王讥笑一声:“齐帝昏庸,士兵残暴,景朝和林朝不过是都不愿打仗才留着你们,齐朝百姓都苦不堪言,你们倒是忠心。” “说吧,谁让你们进京的?” 跪着的男子们压抑着痛苦不出声,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忍住了,阑奇就笑了,“用这种龌龊手段才能绑住你们,说明也没什么本事。” 跪在前头的男子用齐朝方言说了一句什么,身后的几个人就都低下了头。 楚王站起身:“很好,就在这里分开关押。” 走出了血腥味弥漫的暗室,楚王抬头看了看星星,大步离开了。 刚过午时,日头正好,景纤纤坐在院子里翻看着近日的消息,景旭坐在旁边。 “皇姐,我明日想去柳大人府上借几本书。” 景纤纤舌头差点咬下来。 “借书?借什么书?”景纤纤紧张兮兮的看着景旭。 景旭看她这个反应十分好奇:“皇姐这么紧张做什么?只是那日去柳府吃烤肉的时候,我见柳大人府里有几本已经失传的古籍,想去借来看看而已。” “那也不用你自己去啊,我让柳月去给你要就好了。”边说边大声叫柳月。 柳月得了命令便走出去了,柳月当然知道为什么公主不让柳缘峥见景旭,头也没回就利落的走了。 景纤纤不由得紧张了一下,她也不知道紧张什么,柳缘峥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恶意,但是她总怕景旭受什么伤害。 “你帮我看看这个。”景纤纤把手里的信递给景旭,想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景旭接过来,上面写着“戚洛近日在京中四处拜访才俊”,景旭看不出什么,又问景纤纤:“什么意思?戚大人若是要联络朝臣不应当这么明目张胆吧?” “他哪是联络朝臣,他那是为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妹妹寻郎君呢。”景纤纤边看边说:“戚怀那个性子,怎么可能愿意嫁给那个马夫?我看戚洛的态度不成,还好提前将马夫送出城了,否则又要多造杀孽。” 景旭摇摇头,“就赛马那日看,这戚怀和那周佳太过相像了,早晚是祸患,不过也不足为惧,因为没什么脑子。” 景纤纤没忍住笑出来:“你说的对。” 柳缘峥上午上朝,用过了午膳就急匆匆的赶往了楚王府,从楚王府带了一身木屑回府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刚进府门口的小厮就告诉他公主派了人出来,刺客正在府里等他,柳缘峥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走到正厅就看到一个身穿黄杉的女子站着,扭头看到他来了,行了礼,是柳月。 “奴婢今日来是替瑞王殿下讨几本书的。” 柳缘峥微微一愣,回过神看着柳月:“殿下若是要下关可以送进宫去,何必劳烦姑娘跑一趟。” “无妨的,天快黑了,麻烦大人去取了书来,奴婢好赶紧回宫。” “姑娘稍等。”柳缘峥转身走进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好几本书,递给了清月。 “下官送姑娘回去吧,天色渐晚了,姑娘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多谢柳大人,柳大人现在的样子不宜出门,奴婢这就回宫复命了。”柳月说完利落的扭头就走。 不宜出门?柳缘峥回了房看了看铜镜,这哪里是不宜出门,这简直是不宜见人。 柳月脚程很快了,结果还没回宫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走了一半路雨就越来越大,柳月在旁边店铺里买了伞,又买了牛皮纸将书包起来,又快步的冲宫里走去。 “柳月。”清月守在殿门,看着淋的落汤鸡似的柳月,换了一把更大的伞遮着她。 “这柳缘峥怎的回去的这么晚,搞得你要冒雨回来。”清月护着柳月走进了房间嘴里抱怨着。 “我去拿给殿下,公主吩咐宫女把水给你烧好了,你先去沐浴,别染了风寒。” 结果第二天柳月还是发烧了,病来如山倒,柳月好久都没有生病了,这乍一染风寒竟然好久也不见好,倒是便宜了江仁可以日日都来纤蔷殿能看到清月了。 “江仁,你是不是医术不行啊,这都多久了怎么柳月还不好啊?”景纤纤坐在柳月床前毫不留情的戳江仁的心。 “还是你为了见清月故意不治好柳月?”景纤纤的音调突然提高,不可置信的看着江仁。 江仁:······心里苦 “柳姑娘一直身体底子就虚,许久不病了,乍然受凉本就难好,再加上最近天气愈加寒冷,柳姑娘的风寒之症稍稍严重了些,过两日就好了。” “是吗?”景纤纤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本公主以为你医术退步了。” ------------ 第九十二章-江仁命都能给 过了半月,景旭身边的小太监去柳府还书柳缘峥正好在府上,书都用牛皮纸包着,柳缘峥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不是柳姑娘来,小太监殷勤的答:“那日大雨,柳姑娘那日回去便染了风寒,大半个月了也不见好,不过柳大人的这些书倒是柳姑娘用牛皮纸包着一点也没有湿······”小太监嘴碎,又说了许多,柳缘峥倒是愣了愣,也不答话了,又给找了新的书,将人打发走了。 次日柳缘峥到太医院说要讨一些祛湿的药材,特意找了江仁,和江仁聊了半天,终于聊到了纤蔷殿。 “不知柳月姑娘的风寒好些了没有?” 江仁丝毫没注意到,只当两人是闲聊的,随口答道:“柳姑娘原本身体底子就差,近来天气寒冷,怕是还要再病一段日子。” 柳缘峥点点头。 纤蔷殿里,景纤纤盯着柳月看了好久,看的柳月发毛。 “公主,奴婢真的好了,要是不好奴婢害怕把风寒传染给公主呢。” 景纤纤点点头,也对。 “你看你瘦了好多了,以后那些小事情都打发给别的小宫女做就好了,这次病了那么久,又过好久才能养回来。” “就是,这些事情以后不要自己做了,你又不像我。”清月在旁边搭腔。 “我记下了。”柳月停下手上的动作。 夜里三个人坐在一起烤火,清月把柳月手里的糖瓜子拿走:“江仁说了这两天你不能吃这些上火的东西,忍两天。” 结果就变成了景纤纤和清月两个人嗑瓜子聊天,柳月喝着苦茶聊天。 景纤纤不由得感叹,这“救国茶话会”好久没开了,柳月病了一个多月,病的景纤纤提心吊胆的,。 “俞灵有消息了,说过两日公主若是有空的话能不能见一面。” “啧。”景纤纤不满的皱眉:“她也想太久了。” “嗯?公主不见了吗?” “见,我看看她要说什么。” “戚大人给戚怀挑了一家朝中中等官职的人家,我略微问了问,官职虽低,但是品性还是不错的,不过戚怀的意思还不知道呢。”柳月的嗓子还是有些哑。 “戚怀执念太深了,早知道当初我就该让江仁扮成一个年过半百的老郎中,这样戚怀会不会认他当爹?” 清月忍住笑意:“反正是肯定不会说要嫁给他了。” “还有,晟亲王要为安怡郡主选婿了。” 景纤纤嗑瓜子的动作停下来,拍了拍手,说起来晟亲王也算她的皇叔,只是为人怯懦,没什么本事,靠父皇的庇佑才安稳了这么多年,景安怡此人她也不太了解,前世也只是嫁了一个小官,不知道日子过的怎么样。 “晟亲王现在有什么目标了?” 柳月稍稍想了想,“晟亲王倒是没什么目标,不过安怡郡主倒是十分中意柳大人。” “哪个柳大人?” 柳月面无表情的看着景纤纤,还有哪个柳大人? 景纤纤面色纠结,“对安怡来说柳缘峥确实是比较好的归宿了,但是······”但是她总觉得柳缘峥是个和尚。 “算了,柳月多留意着吧,柳缘峥倒是也可以,没什么不行的。” 柳月点了点头。 刚过黄昏,楚王就传了话进来,说治理水患的队伍已经离京城不远了。 “现在去来得及吗?”景纤纤换了一身便利的衣服,将头发挽起来。 “现在去正好。” 景纤纤和楚王疾驰在出城的路上,景纤纤的斗篷大得很,虽然帽子盖住了脸,但风还是呼呼的吹着,凉的景纤纤打了好几个喷嚏。 楚王把自己的斗篷往前一拢,把景纤纤又拢在怀里,景纤纤舒服了点,心安理得得往楚王怀里又一缩。 有王爷嘛。 楚王带着景纤纤站在山谷顶上看着地下休息的队伍,天刚刚擦黑,下头三三两两的人在坐着休息,今夜脚程快些就能入京,明日按时上朝就行。 天黑了景纤纤看不清周昱在哪儿,楚王视力倒是好的很,一眼就看到了周昱,周昱站在路边看着路况,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次纤纤要试试吗?”楚王又拿出了那把景纤纤觉得巨沉无比的大弓。 景纤纤拨浪鼓似的摇头,不要不要,绝对不要,让她费尽心思算计还行,就算是害周昱她也拿不起这么沉的弓,她还是适合脑力劳动。 “抹药了吗?”景纤纤突然想起来,江仁给的药上次只是射伤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也不知效果怎么样,这次正好在周昱身上试验一下。 “抹了。”楚王又笑了笑:“江仁看起来颇为心疼。” “那没事。”景纤纤手一挥,“下次让清月去要,江仁命都能给。” 楚王赞同的点点头:“纤纤说的对。” 话说完,楚王上前一步,拉开长弓,对准了周昱的方向,利箭划破了喧嚣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聊天声,准确的射中了周昱的左膝。 周昱一声痛呼倒地,随后大声尖叫起来。 “有刺客!有刺客!啊······” 人群骚动起来,可是这射了这一箭之后,夜就寂静了,除了回九州队伍的喧嚣,哪里有刺客? 周昱咬牙忍着痛,随行的侍卫将他抬到了安全的地方,开始四处探查。 秦蔺站在远处,原本在思索若是有刺客如何保命,眼睛随意一瞥就看到了站在山顶的两道身影。 看起来像是一男一女,女子纤细,男子高大,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大弓。 明明夜深了,秦蔺却好像知道那是谁,突然那男子的眼神扫过来,在夜空中如利鹰一般好似抓住了秦蔺的心脏。 秦蔺连忙移开了目光,低下了头。 再抬头时,那两道身影已经消失了,秦蔺心里的恐惧却消散不去。 ------------ 第九十三章-永远温柔坚韧 周昱负伤,这郊外是必然待不下去了,必须马上入京,队伍中也有随行的大夫,虽给周昱立时处理了伤口,但射中伤口的这把箭实在是太长太重了,众人锯去了一半箭身,周昱强忍着马车的颠簸,进了京才能医治。 秦蔺坐在马车里脑海里不停的闪过刚刚看到的那两道身影,那必然就是景乐公主和楚王了。 秦蔺心里不惊是不可能的,景纤纤确实是心思细密之人,也很是聪慧,但是却从不下狠手,楚王多年征战沙场,眼界手段都无人可比,这两人凑在一起也不知是好是坏。 末了又松了口气,还好他早早就被算计投诚了。 只是看今天两个人的做法却并不想取了周昱的性命,否则那一把长箭射过来,周昱今天还焉有命在? 即便是秦蔺看出来近一年景纤纤万般算计是为了抹杀周昱,但是不知道是为什么,也更不懂今日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他细细想了一下,难道是想先让周昱失去一切再慢慢折磨?这就很像公主的手段了。 然后又感叹一声,还好公主算计他算计的早。 景纤纤和楚王疾驰在回京的路上,景纤纤缩在楚王怀里,楚王的斗篷把她整个人裹住,景纤纤探出脑袋费力的开口:“今夜不管多晚他们应该都会入京了,我告诉过江仁今夜把府门关的紧一些,放炮都不许开。” 楚王把她头按进去:“他要是去请别的太医呢?” “请呗。”景纤纤的声音瓮声瓮气的,“江仁说了,周昱在太医院的黑名单上,没有他的命令太医院的太医不会出手救人的,爱请就去请,他们会糊弄着呢。” 景纤纤的声音随夜飘散,两个人快速的回了京。 第二天景纤纤还没醒,就迷迷糊糊听到柳月和清月在说话,两个人絮絮叨叨的,景纤纤也没听清说什么。 “柳月。” 听到景纤纤醒了柳月快步走进来,“公主醒了?” 景纤纤赖着不想起床,打着哈欠点了点头:“你们在说什么呢?” 柳月笑着给景纤纤拢了拢被子开口道:“今日晨起消息才传了出来,说昨夜周大人入京时受伤了,寻了好几名太医合力将箭拔出来了,但是血还是止不住,便打发了人去寻江太医。” “那小厮拍了半夜的门,门是开了,结果江太医醉的人事不省,说昨日见了老友,酒喝的多了些,怎么叫都叫不醒,今日太医院都没去,说这会儿还睡着呢。” “他怎么这么烂的办法都想的出来?” 柳月笑了笑:“谁知道呢,不过就算昨夜连拖带拽的太医去了也没说什么,拔了箭虽说药用了不少,但是血还是止不住,清月说这会儿又去江太医府里去请了。” 景纤纤手撑着头下了结论:“他活该。” 周昱府里现在人仰马翻,太医们站在廊下互相交谈着,面上也没什么焦急之色,房中的太医也都是淡淡的摇头说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周昱面色铁青的看着刚换了的纱布又被血染红,江仁一身酒气的进了府,和众太医交换了一下眼色,走进了房间。 江仁几剂猛药灌下去,又换了周昱左膝上的药,血总算是止住了,他走出房门也站在廊下,看到刚被周昱请进府的郎中,和身边的太医又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太医院能力有限? 太医院不愿意治你! 既然觉得郎中能治还请太医做什么?江仁拎起了药箱走出了周府,剩下的太医鱼贯而出,纷纷都离开了周府。 江仁都不好说他是不是蠢。 过了午膳,景纤纤又来到了俞灵的住处,这次俞灵倒是机灵,站在院外等着,景纤纤进了屋,俞灵噗通就跪了下去,景纤纤听着眉头一跳。 “请公主助民女一臂之力。” 景纤纤眉头皱起来:“本公主怎么助你一臂之力,你不是做不到吗?你当我闲的整日普度众生呢?” 俞灵跪着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柳月上前接过来,是一份名单。 景纤纤大概看了看,上面都是些她不认识的人名,约摸好似有赵渊在京中的各种店铺? “什么东西?” “这是赵渊在京中店铺中的人,民女列出来的都是与周昱让赵渊插在殿中的人,这些人外形粗犷,看着就不像是景朝人,现在赵渊已死,民女写的这些希望能帮到公主。” 景纤纤不说话,看着俞灵面色不明。 俞灵咬咬牙,终于开口:“民女希望公主能帮我在京中开一家糕点铺子,不出半年,民女定能将赵渊名下店铺全部拿回来。” “半年?” “你想好了?那你怎的想了这么久?” 俞灵愣了愣才不好意思的开口:“民女想为公主做事,想背靠公主,只是囊中羞涩,赵渊原来没给过我什么银子,我的首饰离开赵渊的时候都当了买了这间院子,如今没什么银子了,这几日我四处看了看,京中店面多······”玉玲还没说完,景纤纤出声打断了她。 “你是因为没钱才想了这么久?” 俞灵面上羞赫,点了点头:“说起来是为公主做事,实则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既然想背靠公主,又想为自己报仇,但是什么都没有,实在是······” “你看好店面了?” 俞灵点点头。 景纤纤站起来:“明日这个时辰在宫外等着柳月,去把店面盘下来。” “柳月会留一笔银子,和几个会拳脚的侍卫给你,你自己看着办,若是还有什么事情就来楚王府递帖子。” “公主······公主信我吗?”俞灵听着景纤纤几句就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不由得觉得自己的犹豫不定差点错过了什么东西。 “为何不信?” “你聪慧但自尊心强,又无比小心,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思索了很久了,我为何不能信你?” 俞灵看着景纤纤,眼中的泪花忍不住,她急忙低下了头。 景纤纤站在光晕里,她看不清景纤纤的表情,只听到景纤纤开口说:“有什么可怕的,赵渊已经死了,你且等我两日,赵府也会倾覆,到时京中无人认识你,你想做什么都不必顾虑。” “景乐公主的名号在京中还是很好用的,你随便用就是。” 俞灵眨眨眼,将眼中的水汽眨回去,又急急的开口:“民女一定办得成,届时店铺的收益民女一分都不要,全部给公主。” 景纤纤好笑的看着俞灵一幅表忠心的模样,她倒是不怕俞灵首鼠两端,俞灵虽胆识不足,但还是信得过的,她蹲下来看着俞灵,“那你会背叛我吗?” 俞灵看着景纤纤的眼睛,景纤纤的眼睛很清澈,却像是一面镜子,能映照出每个人的模样,景纤纤眼睛里的她如今怯懦又胆小,但是景纤纤的目光又给了她无数的期望,让她觉得她应该有无数的可能。 她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我不会的。” 俞灵声音轻柔却无比坚定。 景纤纤歪头笑了笑:“所以啊,你以为我是单单凭算计才留住这么多人的吗?” “当然不是啊。” 景纤纤站起身,还是在光晕里,俞灵看不到表情。 “人心浮躁,若只是算计,早晚会遭反噬,但若是一味的只把真心捧出来给别人,也早晚会遭反噬,你明白吗?” 俞灵点点头,片刻又突然明白过来。 京中传言的景乐公主心狠手辣并不是全部的真相,她爱憎分明,寸步不让,但是永远温柔坚韧。 ------------ 第九十四章-我要当一个月老 和俞灵家里出来,景纤纤的心情颇好,便在京中四处闲逛起来,她许久没吃京中的小吃了,买了许多粗糙但是看着就心情好的小东西,几个人边逛边吃走到了楚王府,景纤纤便想进府去看看府里修葺的怎么样了,刚进府就看到了景安怡。 景纤纤满心震惊,这可是稀客。 景安怡一贯是不出门的,不管什么大的小的,宫里的还是宫外的活动从来没有参加过,晟亲王也是一个不愿意出门的性子,倒也是聪明之举,无人敢怠慢,也能保住荣华富贵。 “要进楚王府?” 景纤纤看景安怡站在府门口徘徊了半天也不进去,她嘴里的糖都化了,景安怡还是一幅绞着手帕的就介样子就看不下去了。 景安怡吓了一跳,看见是她惊的就要跪下,景纤纤一把扶起来。 “你我之间行这么大的礼做什么?” 说起这景安怡其实也算是她的表姐,只是这性子养的也太······温柔了些。 “我只是,只是······”景安怡生得也是娇俏可人,但是和景纤纤这样明艳张扬的美人站在一起就不够看了,此刻满脸通红的绞着帕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只是怎么?” 景纤纤语气不耐烦了些,景安怡敏感,就听出来了,更不敢说话了,景纤纤叹了一口气,耐着薪资解释:“我只是不喜欢你这么吞吞吐吐,你大声说就是,除了楚王,这府里你要什么都能拿走。” 清月和柳月在身后对视了一眼,公主现在越来越霸气了。 “不是的不是的。”景安怡着急的摆手,楚王是景纤纤到的驸马,再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肖想。 “我是想来看看,看看柳大人。”景安怡的声音低如细蚊,景纤纤离得近,偏偏听见了,然后看着柳月,那意思是“今天要当月老了”。 “你要看那个和······柳大人啊,那一起进去啊,我就说带你来看我大婚府邸的。”景纤纤拉着景安怡进了府,这一世她杀人放火什么都做过了,还没当过月老呢。 景纤纤拉着景安怡进府的时候柳缘峥正在指挥着下人弄最后的布置。 柳缘峥回头看到这一大帮人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今天没有在锯木头,又看了看景纤纤身后的柳月,人看着像是瘦了些,心底又升起愧疚。 景纤纤免了他的行礼,像模像样的在府里逛了起来。 景安怡站在一边看起来束手无策的,景纤纤都替她着急。 “柳大人,这是我表姐,就是晟亲王的女儿,安怡郡主,不知道柳大人可认得?” 景纤纤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柳缘峥一看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微臣自然认得。”柳缘峥避开景纤纤八卦的眼神,实在是景乐公主的目光太明显了,他不想看出来也不行。 景安怡的脸顿时通红起来,连带着耳朵都红起来,更不说话了。 “那柳大人不如给我们讲讲这院子里的东西为什么要这么摆放吧?”景纤纤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清月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 景纤纤想的很简单,柳缘峥这个时候可以展示一下自己的专业才能,让景安怡对他更加钦慕,景安怡这个时候可以提出一点什么问题,比如这个为什么要这样啊,那个有什么原因吗?这样一来二去两个人不就聊起来了?聊起来不就熟了?景纤纤再制造几次机会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结果她还是高看了这个景安怡,磕磕巴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知道脸红,柳缘峥倒是侃侃而谈的,景纤纤听着直犯困。 府里都逛完了,柳缘峥说的口干舌燥的景安怡也没说几句话,景纤纤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这能撮合到一起吗? 从楚王府出来景纤纤忍不住了,看着景安怡语气急了些:“你想说什么说就好了,你是郡主,怕什么啊,大不了还有我在旁边呢,来看我大婚的府邸想问什么问就行了啊,就说你也想在府里放一个这样的秋千,你也想在府里放个这样的石灯,有什么不能说的?” 景安怡低着头不说话,眼看着脸皮又要红起来,景纤纤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过两天我在府里设宴的时候你再来,看看他是什么意思,要是他无意就算了,叫皇叔再给你挑别的才俊。” 景安怡点点头,转身走了。 柳月在旁边开口:“公主这是要插手安怡郡主的婚事吗?” “不是。”景纤纤严肃的摇摇头,然后又十分认真的说:“反正最近没什么事,我要当一个月老。” ------------ 第九十五章-这才是人生常态 清月咳了一声:“公主您除了算命还开辟了月老业务吗?” 景纤纤才突然想起来,她差点就忘了她还会算命,要不诓诓柳缘峥娶了景安怡?然后又想了想虽然她总觉得柳缘峥是个和尚,但是也不好强嫁啊。 楚王府修葺好已经又过了几天了,这中间韩灼倒是着急的来了楚王府几趟,每次来都只有柳缘峥在,每次下朝去找楚王说话楚王也只说这几日在修葺府邸没什么空,等有空的时候再听他细说。 景纤纤说过了,先糊弄,糊弄一段时间再说,就要治治他磨磨蹭蹭的性子。 另一边景纤纤把俞灵给了她的名单给了太子,太子也在京中开始大肆搜掠,抓到的人都关在了地牢,倒是方便了楚王,不用夜里去抓人了。抓到的男子都关在一起,楚王特意去看过一眼,均是齐朝人,和他之前抓到的是同一批,都是服了毒送进来的,也没审出什么。 京中戒备更严了。 韩灼终于忍不住了,一连递了好几个帖子进纤蔷殿,景纤纤不为所动,韩灼又求了楚王许多次,每次都是阑奇去应付,阑奇实在是觉得苦,借口来找清月的时候,在景纤纤面前哭了好一阵,韩大人如何如何表忠心,一开始还是要见楚王,后来就知道了见楚王没用,得见景纤纤,又开始求阑奇能不能给景纤纤带话。 景纤纤看着阑奇一幅受了大罪的脸色就想笑,终于松了口,“明日下午吧,就在楚王府。” 阑奇一脸喜色的走了。 第二日下午景纤纤出现在在楚王府的时候,韩灼觉得他都快哭了,他心里知道景纤纤是特意惩罚他的,但是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韩灼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景纤纤听着比那天俞灵跪的听起来还结实。 “公主,微臣已经查明当年真相,微臣现在别无所求,求公主成全。” 景纤纤看着他:“你不是别无所求吗?求我成全什么?” 韩灼又把头叩在地上:“微臣只求能娶到心上人,望公主成全。” “本公主能成全你什么,我又不是你心上人。”景纤纤话还没说完,,韩灼就觉得如芒在背,不用想也知道是楚王。 “微臣在九州之时,听闻林尚书想给林琪选婿,选中了······秦大人,虽说秦大人年少有为,但是······“ “你都说了人家年少有为,你是觉得秦蔺配不上林琪?”景纤纤百无聊赖的踢着石子,这些男子怎的都磨磨唧唧的,她去找林琪的时候,林琪可是爽快多了,就是承认她喜欢韩灼。 “再说了,你这么迂腐,不是要报恩吗?你现在知道了救你的人不是兆蕊,要是别人的话你岂不是又要娶别人,林琪嫁给秦蔺有什么不好的。” 韩灼咬咬牙:“不会了,若是知道了恩人是谁,微臣会封一大笔银子,不会再那么迂腐了。” 呦,有长进了啊。 “那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景纤纤双手环胸看着韩灼,本公主去找你的时候你脾气那么臭,我可记仇的很。 “微臣临走的时候公主说过,若是微臣从九州回来,公主便会告诉微臣当年的救命恩人是谁,此次九州之行,微臣全都是遵照公主的吩咐做的。” “我的吩咐?我吩咐你什么了?” 韩灼正要说话,才觉得景纤纤凉凉的视线看过来,话在嘴里拐了个弯又变成了:“是微臣揣度了公主的意思,望公主莫怪。” “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你最好仔细想想,不要实在瞒不住了才告诉我。”景纤纤拿着从周昱府上找到的韩灼的身份文书晃了晃。 韩灼一时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清楚,景纤纤示意他先站起来。 “这是你齐朝的身份文书,你父亲原是罪臣?” 韩灼腿一软,又差点跪下去。 这件事情没几个人知道,小的时候也是母亲为了救他把他送到景朝的,后来为了报恩留在了兆侍郎身边,兆侍郎也给他造了景朝的身份文书,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被外人知道的,对他的身世他从来都是三缄其口的,他的身份文书怎么会在这里?!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是周昱不知道从哪儿得来要威胁你的,是本公主好心替你拿回来的。” “快说。” 韩灼长出了一口气:“我父亲原是齐朝的一名文官,齐朝几年前改朝换代的时候父亲被冤枉贪渎下了狱,母亲拼死保了我一命,将我送到景朝,我误以为是兆蕊救了我的命,才一直留在兆侍郎身边。” 韩灼说的简单,但是景纤纤知道他必定还隐瞒了一些事情,只是韩灼不说,她也不好再逼问了。 “这是你的身份文书,你自己趁夜烧了吧,这东西本公主留着也没什么用。”景纤纤把文书递给柳月,柳月走上前又双手捧给韩灼,韩灼却愣住了没敢接。 “公主打算放过微臣吗?” 景纤纤一听这话笑了出来,“放过你?你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了我放过你?且不说你父亲当年的事情我们并不知晓内情,而且不是有句话叫祸不及子女吗?你现在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不过······”景纤纤话锋一转:“你要是能把兆侍郎扳倒自己坐上兆侍郎的位子那就更好了。” “这兆侍郎和兆蕊可不是什么好人,明知道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却还是处处隐瞒,就为了留住你,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要是知道了,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当年就你的人,就是你如今的心上人,林琪。” 韩灼眼睛倏地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景纤纤。 “怎么可能呢,当年京中的女子我都一一查过了,林琪当时并不在京中啊。” “你自己去问啊,反正我已经告诉你是林琪了,等你什么时候成了韩侍郎再名正言顺的上门提亲去问她。” 韩灼从楚王府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今天的消息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了,他一时不能消化,手里又紧紧攥着他的身份文书,整个人思绪乱的很。 “有把握吗?”楚王看着韩灼离开的身影开口问。 “嗯?”正在想晚上吃什么的景纤纤回了神,笑着开口:“王爷,为了心爱之人什么都愿意做,这才是人生常态。“ 楚王看着她笑意吟吟的眼睛,颇为赞同。 为了心爱之人,什么都愿意做。 周昱第三次请江仁过府的时候周昱终于明白他的伤不是普通的伤了,他虽然心里觉得江仁并不愿意真心为他看诊,但是江仁毕竟医术高明,就算不真心也总不能越治越差吧? “江太医,普通的箭伤应不至于现在还是一直流血吧?那箭上是不是涂了什么药粉?” 江仁:······是啊,那药粉还是我花了大价钱做的,惊喜吗?你让一个专门下药害你的人来给你看病,心里慌不慌? “那箭上确实是涂了药粉,不是毒药,只是一些延缓伤口愈合的药粉,应当无碍的。” “无碍?那为什么这几天我的伤口一直在溃烂,血也越流越多了呢? 江仁:······当然会一直烂啊,公主说了要让你瘸啊,我治好你干什么? “这大约都是这药粉的缘故,只是下官现在还没有找到对症的药材,容下官些时日,下官配好药剂再来为大人看诊。” 江仁装模作样的又写了一张药方,药方是毫无破绽的,只是不能和他腿上现在的药剂混起来用而已。 ------------ 第九十六章-我可有给你添麻烦? 江仁从周府出来,在周府对面的酒楼略坐了坐,就见周府的小厮跑了出去,江仁也不着急,坐着喝了一杯又一杯茶,就见小厮又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城中最大的医馆中的大夫。 江仁淡笑一声,起身走了。 去九州的各种封赏下来了,九州的文官每个都耿直无比,各种功劳,谁的垫子,都写的清清楚楚的,皇上看了许久,看的眼睛都要花了,最后斟酌再三,下了圣旨。 大部分官员都是提了一级,少数的连提两级,周昱养伤在家也提了一个闲散职位,只是这职位到底不是周昱想争取的。 韩灼倒是开始着手准备兆侍郎的罪证了,他留在兆侍郎身边这么久,虽然兆侍郎的许多机密事情不让他知晓,但是总归还是知道些风声,为了做的不留痕迹些,他还放下了心中的不满特地去讨教了之前差点把秦家房顶掀翻的秦蔺。 秦蔺的回答简单多了。 “为什么不留痕迹?不就是要让他知道让他害怕让他明白不能再利用你吗?” 就算这会儿他知道秦蔺是受了景纤纤的命令特意刺激他的,他还是看秦蔺不顺眼,但是不得不说秦蔺的说法还是十分得他的心的,兆侍郎白白利用他这么多年,凭什么全身而退? 俞灵的铺子在京中热闹的开张了,俞灵漂亮,手艺也好,生意做的也是红红火火的,景纤纤除了日常让清月出去看看又有没有什么不知好歹的敢来闹事之外,别的也就不管了,但是俞灵,赚了钱就让清月带回来给景纤纤,一来二去的,景纤纤手里也放了不少了。 今天宫里闲来无事,景纤纤突发奇想出去逛逛,看看俞灵开始行动了没有,走到俞灵店铺外就看到人群聚在一起,断断续续有说话声传来,景纤纤挑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坐着看起了戏。 看看这俞灵有没有受到她一点点拨,她要是愿意仗着她的名声在外胡作非为,她倒是不操心她了。 “清月,回楚王府叫些侍卫来。”今日怕是简单不了,她 “你不过原来是赵渊的一个小妾,赵渊原来不是挺喜欢你的吗?他死了没给你留银子?怎的你一个人在这里抛头露面卖糕点呢?”说话的女子将手里刚买的包装精致的糕点打开,随意丢到了地上,景纤纤探头看了一眼,确实做得精致,看的出来俞灵还是费了些功夫的。 “我和赵公子现如今没什么关系,这位姑娘你掏了钱,糕点自然是随你处置的,您不喜欢可以赏给下人,这样浪费做什么?” 俞灵声音清脆,传到了景纤纤耳朵里,景纤纤认同的点点头,又把斗篷裹紧了些,还是楚王的斗篷暖和。 “浪费?本小姐的银子买你十家店也买得起,就爱浪费怎么了?” “再说了,你这种卑贱之人,谁知道做的糕点里有没有放什么不能吃的东西,要不然这么招男人喜欢呢?”说完嘲讽的笑了起来。 “这女子是谁?”景纤纤皱眉问柳月,柳月略看了看:“九州刚刚升官的徐御史家的徐苑,之前没听说有什么,但是原先和周佳关系挺近的。” “蛇鼠一窝。” 俞灵面色冷下来,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姑娘心脏,看到的什么自然都是脏的。”她最恨别人拿这件事情说嘴,她是因为爱慕赵渊才愿意跟着赵渊,现在在这些人嘴里都成了是她没皮没脸非要做一个小妾! “你!”徐苑脸色铁青,身后的一个丫鬟拽了拽徐苑的衣角,徐苑回头看了看:“行啊,咱们就看看今天是谁脏。” 景纤纤看着这徐苑倒不是什么有脑子的,倒是这个小丫鬟不简单啊。 徐苑退后两步,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走上前来挽起了袖子,看样子是要动手了,俞灵倒是不慌,青天白日的还能砸了店不成? “在这青天白日的皇城里,难道姑娘你还想砸了我的店不成?” “姑娘今日若是真的动手了,我怕姑娘连明日都活不过了。” 徐苑看着俞灵反而哈哈哈笑了起来:“明日也活不过?我倒是要看看怎么活不过。” “给我砸。” 徐苑话音刚落,前头的两个小厮刚伸手,远处两根筷子快准狠的插入了他们的胳膊,两个人顿时惨叫起来,胳膊上血立时冒了出来,景纤纤赞许的看了看清月,还好,没退步。 要不她总以为她每天让清月送信送的武艺都退步了。 场面立时转换的措手不及,众人看向动手的清月,面孔生的很,但是这动手之人身边坐着的这个女子非富即贵又生的国色天姿,看着就是不好招惹的。 柳月站在旁边淡淡的开口:“这位是景乐公主。” 围观的众人脸色大变,都愣住了,也不知道要不要行礼,景纤纤假惺惺的笑了笑,还是楚王府的侍卫整齐有素的行了礼,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跪了下来。 “跪着干什么?我又没做什么。”景纤纤和善的笑了笑,示意侍卫把现在压抑着鬼哭狼嚎的两个小厮拖走。 景纤纤站起来走到徐苑身边,蹲下来看着她:“这店,本公主开的。” 徐苑肩膀明显的瑟缩了一下,景纤纤看到她放在地上的手微微颤抖。 “本公主名声差得很,你觉得你能活过明日吗?” 徐苑把头埋得更低,“民女···民女冒犯了,民女不知······”徐苑话还没说完,景纤纤云淡风轻的接过话头:“不知道这店是本公主开的?难道是俞灵开的你就能来闹事了?” 景纤纤捡起了地上的糕点,吹了吹,递到了徐苑嘴边:“吃吧,吃了我就不同你计较了。”徐苑猛地抬头,对上了景纤纤似笑非笑的目光,头皮一阵发麻。 “不吃啊?”景纤纤脸色一阵为难,站了起来,脸上又换上了那幅伪善的笑容,眼眸毫无温度,“那我帮你一把。”然后把糕点递给了身后的侍卫。 “塞进去。” 侍卫力气大的很,掰开徐苑的嘴,也不管糕点噎不噎人,只管一块一块的塞进去,徐苑恶心的呜咽声,呛到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景纤纤站着扫过跪着的人,最后目光定在徐苑身后的小丫鬟身上,这个丫鬟倒是个有趣的。 糕点塞完的时候徐苑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气,不停的咳嗽,生理性的泪水不停的落下来。 “不难吃吧?” “既然不难吃你浪费粮食干什么?九州灾情刚刚平复,你父亲刚刚才因为此事升迁,你就仗着他的势力作威作福了?” 徐苑终于知道怕了,不停的磕头道歉。 景纤纤更乐了,“你冲我道什么歉,你骂的又不是我。” 徐苑一愣,回头又冲着俞灵磕头认错,俞灵面色不忍,走出来将她扶起来,无奈的摇摇头:“算了吧。” 徐苑如蒙大赦。 “明日起,你日日来店里帮忙,十日为期。”景纤纤冷不丁的开口。 徐苑又是一愣,呆呆的看着景纤纤。 “怎么?不愿意?” 徐苑只是呆呆的摇头,反应过来又急急的跪下应下来。 “你身边这个小丫鬟我看着甚是合眼缘,送给本公主怎么样?”徐苑身后的明月猛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徐苑不敢说不愿意,由着侍卫将明月带走了。 明月和她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妹,好多事情给她出了不少的主意,她虽然舍不得,但是更不能得罪公主。 人群散去,景纤纤站在店里,俞灵倒是费了心思装的,处处看得出用心。 “今日我可有给你添麻烦?” 景纤纤坐下来不经意的问。 ------------ 第九十七章-有偏见而已嘛 “多谢公主替民女出头。” 景纤纤无所谓的挥挥手,“明日她来就好好折腾,她不敢说什么,折腾几日就老实了。”说完示意柳月把带的银两拿出来又还给了她。 “这是你之前带给我的银子,店铺刚起步,现在你要用银子的地方多,你先留着吧。” 俞灵还要推脱,景纤纤又说了一句:“你没有银子怎么和赵渊那么多铺子争?”想了想,她就又收下了银子,谢了恩。 “往后这样的不用忍,你答应了我不出半年,若是这样的人都要隐忍,我就要怀疑你能不能做成这件事情了。” 景纤纤走后俞灵坐着思索了很久,她和景纤纤看起来好像是合作的关系,实际上是景纤纤一直在给她撑腰。 她能干什么呢?无非就是早日完成公主的嘱托而已。 景纤纤带着明华回了楚王府,无他,只是这小丫鬟和当初行刺她的那个女刺客长得太像了。 “你是哪里人?” 楚王府的下人们正在洒扫,新鲜的木头香味和刚洒扫过的水的味道让人闻着十分精神,景纤纤走进屋里觉得有些暖和了,看着带回来的这个小丫鬟。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连眉毛她都觉得相像的很,号不是她亲眼看见那个刺客死了,她都要怀疑这就是那个刺客了。 “奴婢是景朝人,自幼跟着公主的。”明华跪在地上开口答。 “噢,那就不是景朝人了。”景纤纤随意的瞥了她一眼,“一般这么问的时候,若你是景朝人,你就该说我是哪里人士,不是这么回答的。” 明华跪着头叩在地上,景纤纤看着比徐苑倒是还能稳得住。 “你和韩月苳什么关系?”景纤纤看着她紧绷的肩膀又明白过来,或者这些人是分开送进来的?韩月苳只是被人利用的? 那未免太蠢。 “不说便算了,看着心烦。”景纤纤示意侍卫把人拖走,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关起来吧,先不要杀了。” “太像了,不是一母所生我是不信的。”清月也明白景纤纤为什么要把这个丫鬟带回来,细细看了下了结论。 “先关起来吧,我这会儿没功夫理她。” 景纤纤在等着,等着韩灼的消息,看看周昱的下场,看看俞灵的手段,忙着呢。 江仁倒是日日去周府,周昱惯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看着是听江仁的,实际上又请了城里出名的大夫,江仁也不说出来,还是日日看诊,药方倒是略改动了些,反正周昱也不听他的。 过了半月,周昱的伤口丝毫没有好转,都没有半点结痂的迹象,周昱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江仁。 “为何这么久了我的伤口还是不断溃烂?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江仁面无表情:“除了我开的药,周大人还有用别的药吗?” 周昱面上不显,只是开口说还服用了一些别的利于伤口恢复的补药,江仁心里又一阵叹气。 自己要造孽怪得了谁,原本公主已经说好了事情稍微了结就治好他,现在她自己造,应是又得一个月。 “周大人,这药虽说都是补药,但是有的药材之间是相生相克的,不是所有的药材都能同时服用的,周大人还是挑一副自己觉得利于伤口恢复的药材按时服用就好。” 不听就算了,都要放他一马了,这下可不关自己的事情了,虽然江仁现在被景纤纤带的根本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他爱慕清月的事情都传开了,多少人都跟他说他现在蒸蒸日上,朝中随意娶一家大臣的女儿都对仕途有所助益,江仁倒是不听,他甚至觉得因为他对清月的感情越来越深,公主看他都顺眼许多了。 清月看他顺眼就好,别的人爱死不死吧。 “他不听你的?”景纤纤好奇的问江仁,江仁今日借口来给景旭请平安脉,景纤纤问了问周昱的近况。 “周大人似乎并不信任微臣,微臣那日走后稍稍留意了下,周大人又把那位郎中请了回来,后来又连续几日也没有请微臣再去诊脉了。” “他怎么那么蠢?这么明目张胆的,还能下毒害他呢?” “不过你的那个药真的那么好用吗?” 说到这个江仁就自信多了:“这药是微臣费了好多时间才研制出来的,虽说不是毒,但是若是没有微臣特意写出的药方,伤口是好不了的。” 就是太贵了,药材太贵了。 景纤纤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剜了他一眼:“你别这个表情,事情了结以后让韩灼赔给你啊。” 初雪前楚王的府邸终于建好了,楚王近乎苛刻的每个角落都看了一遍,终于点头了,柳缘峥终于松了一口气,景纤纤也不好就这么白用,在景旭书库里搜罗了好几本书,让柳月又送过去了。 书倒是无所谓,没什么稀奇的,她就是想看看,要是说是景旭的书,柳缘峥有什么反应,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了柳月,细看看柳缘峥的反映。 柳缘峥倒是心里还十分记挂上次因为自己晚归害柳月生病的事情,但是自己也不好意思问,连带着柳月递给他还特意强调了这是瑞王殿下的书也心不在焉的,柳月走了以后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的看着手里四处都能买到的书,就知道是景乐公主是试探自己的。 柳月回宫说了柳缘峥的反应,景纤纤不由得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真是她判断错了? 楚王府正式开府的时候景纤纤还让楚王写了许多帖子邀人来吃饭,楚王倒是无所谓,只是景纤纤实在是喜欢看热闹。 “把景安怡请来,柳缘峥也得来。” “江仁也来吧。” “其实也没什么人啊,我就是想看看这柳缘峥到底是不是个和尚。” 楚王:······ “和尚是不会来参加科考的。” 景纤纤耸了耸肩,她就是对柳缘峥有偏见而已嘛,谁知道他是不是冲景旭来的,要是冲着景旭来的就更要看他不顺眼了。 “我就是近来太无聊了,想找点事情做而已,得韩灼的事情有了眉目再进行下一步,正好景安怡要嫁人了,我就顺手替她看看也没什么。” ------------ 第九十八章-他能娶到吗? 景安怡的婚事确实是麻烦,皇后也颇费脑子,晟亲王妃早就拜见过皇后希望皇后能为景安怡留意,只是这景安怡说起来身份并不低,但是要挑合适的人家也不容易,要挑家世相当的,人品过得去的,晟亲王虽说是个亲王,但是并无实权,家中又没有儿子,日后在朝中举步维艰,要找一个日后一心一意待景安怡的,确实难。 楚王府看着是开府了,楚王正日夜黑着脸很是烦要来拜见的大臣,今天要不是景纤纤要办这个宴,楚王怕是门也不让他们进。 景纤纤远远瞧着景安怡也是特意打扮了,看来确实是很喜欢柳缘峥。 楚王府被柳缘峥刻意改造过了,每个建筑都是柳缘峥亲手画的,也是因为有景旭的缘故,柳缘峥也是格外用心了的。 景纤纤带着景安怡在府里闲逛,说她和景安怡亲吧,也不亲,这景安怡前世见了她就怕,这一世好像不那么怕了,但是还是怯懦的很。 “有些话不用问出口,你就平常些去聊聊天,就能知道了,但是凡事不要强求。”景纤纤说完才觉得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像是个景安怡的长辈。 景安怡红着脸点点头,两个人走过偏殿,看到柳缘峥在和柳月说话,柳月离得老远,眼睛看着地面,不知道在说什么,说了没几句,柳月行了礼越过柳缘峥离开了,景纤纤戳戳景安怡的胳膊,两个人装作闲晃,晃了过去。 没走几步路景纤纤就实在不想听了,这晟亲王妃怎么把好好的一个水灵女儿养成这样?愚笨不说,说两句就脸红。 还是大家都这样?就她脸皮厚? 不能吧? 景纤纤细细想了一下,好像是自从她认识楚王以来,除了后来她知道楚王的心意收礼物的时候脸红过之外,再没脸红过了? 她匆匆说了句还有事,就撇下了两个人,去找楚王了。 楚王一个人坐在书房,书房的格局是楚王特别要求的,比寻常的书房大了一倍不止,放了两张桌子,特地弄了一张软塌,躺椅都应有尽有,都是楚王精心挑选的,他坐着看着书房里的摆设,才觉得胸腔里满满的,欣喜和满足渐渐的充斥着他每一处皮肤。 “王爷。”景纤纤欢快的声音传进来,楚王站起身,景纤纤就急匆匆的冲进来,楚王快走两步接住她。 景纤纤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楚王。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的样子,除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冷了些,后来每次虽然都是景纤纤笑眯眯的凑上去,但是楚王都没有冷脸把她赶走,景纤纤没忍住问出了口。 “王爷,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楚王看着景纤纤亮亮的眼睛轻轻开口:“纤纤不知道吗?” “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可能是你每次巧笑倩兮的走过来的时候,可能是每次只有你才会欢喜的叫王爷的时候, 可能是我慢慢发现在你身边能让我暂时忘却边关历历在目的刀剑声的时候。 “很久是多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景纤纤迫切的想知道答案,期待的看着楚王。 “对,在你晕晕乎乎的说,景橙不是个好人的时候。” 景纤纤皱着小脸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只觉得景橙确实不是个好人啊,这还用特意告诉他吗? 楚王捏捏她的脸:“就知道你不记得了。” “只是我常年在战场,也不知你这样的额小姑娘喜欢什么,送你的每一件礼物都是细心想过亲手做的,当时怕你不喜我的脸,也犹豫了许久,但是这么好的纤纤,我不想错过。” “啊,对!”景纤纤突然想起来,“所以王爷那个时候才会问若是你的心上人不喜你的脸要怎么办是吗?” 楚王看着她笑着不说话点了点头,景纤纤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一头扎进了楚王怀里,楚王倒是习惯了,一把把人搂在怀里,最近夜里小姑娘都不干坏事了,好久都没抱了。 景纤纤眼睛红红的在楚王怀里赖了半晌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听到下人禀报说快用膳了才偷偷喘了口气从楚王怀里退出来,悄悄看了一眼楚王,转身跑了。 到了正厅,景纤纤看着一桌子的人稍稍调整了一下脸色,大步走了进去。 景安怡看着眼睛红红的,看来是柳缘峥这个和尚不解风情? 景纤纤叹了口气,景安怡上一世就是情路坎坷,两世了都是这样。 众人散的时候景纤纤总觉得柳缘峥的背影像个和尚,楚王伸手出来挡住了她的视线:“你再看他也不是和尚。” 临近年关了,京中越发繁忙起来,韩灼在年关前,终于整理好了一份罪证呈上去了,洋洋洒洒的列了兆侍郎的各种罪证,条条详实,都有实证,韩灼悄无声息,拘捕的命令到了兆府的时候兆蕊还不敢相信,跌跌撞撞的去问韩灼的时候,韩灼坐在书房在整理信件,见兆蕊进来冷冷的睨了一眼。 “为什么?” 韩灼压下心里的烦躁开口:“你自己心里清楚,若是再纠缠我便再也不会手软。” 兆蕊心底升起一股绝望,她虽然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一世,但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她知道韩灼是极其重情之人,即便这件事情败露,那个时候两个人已经成亲了,也会好好善待她,可是没想到现在他就这么绝。 韩灼离开兆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早就买好了府邸,就等着这一天能搬进去,也等着这件事情的风声过去能去林府提亲。 他实在是太想有林琪在身边了。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做什么,他实在是太想林琪在身边了。 只是自己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就觉得实在厌烦兆家一家人,现如今自己终于亲手了结了,只是林琪呢,他能娶到吗? ------------ 第九十九章-留的最久的一个 韩灼难得的不心慈手软景纤纤倒是十分满意,她以为这韩灼又得婆婆妈妈的替兆蕊寻好后路呢,没想到这次倒是下手狠。 没过几天,兆侍郎被判流放的消息就传出来了,周昱虽在府里养伤,耳目众多,但是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周府再请江仁过府的时候,江仁在太医院放下手里的药材长长的叹了口气。 怪不得公主骂此人是块狗皮膏药,怎么如此贴切呢? “周大人,微臣上次来诊脉的时候已然说过了,周大人宁可用外面郎中的药方,也不用微臣的,微臣也不知这病是诊还是不诊,更何况周大人计冉不相信我微臣的医术,一次次的请微臣来做什么?难道以为微臣看不出周大人用了别的药方吗?” “微臣上次开的药方周大人照方抓药就好,没什么需要重新再看的。” 江仁说完这番话从周府出来的时候才觉得神清气爽,怪不得清月老说他是个闷葫芦。 周昱终于老实了,照着江仁给的🏡喝了好久的药,伤口终于结痂了,但是怕是日后得留下些后遗症了,这件事情一了,周昱终于有心情来料理府上的杂事了。 芷芸小产了,虽说徐嬷嬷话里话外都指凶手是景橙,但是周昱现在哪里敢动景橙,兆侍郎虽不是什重要的人物,但是没什么脑子,还是好掌控的,现在新任的韩侍郎在九州的时候便和他针锋相对,除了他的身份文书,他实在没什么把握能掌控此人。 虽说失了孩子,但是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动景橙的。 “大人,这月京中铺子的存余银两送来了。” 周昱摆摆手:“有什么不妥的?” 秦升略微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妥的,便开口回话:“没什么不妥的。” 周昱点点头,秦升转头退下了。 韩灼升官之后终于能大摇大摆的来楚王府了,看着倒是十分诚心,只说他没有机会和林琪表明心意,希望公主能助他一臂之力。 景纤纤吃着糕点觉得自己的月老业务是真的能提上日程了。 “之前我们在郊外射伤周昱箭上抹的药是江仁给我的,他说那药材颇为珍贵,费了他许多银子······” “微臣下午就去太医院寻江太医。”韩灼立马十分懂事的开口,然后看了看景纤纤的脸色,果然看她满意的点头。 “行了,你去吧。”景纤纤挥挥手打发韩灼。 韩灼傻愣的原地没什么动作。 “去啊,直接提亲去,本公主昨日替你算了一卦,看出你近日必有大喜,你快去林府提亲,别错过吉时。”景纤纤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 “······”韩灼很想开口问,就这么去吗?公主难道不需要做什么谋算吗?明明给别人算的时候都十分精细的,到了我这里怎么这般随意? 景纤纤看着韩灼一脸纠结,拍了拍手上的糕点语重心长的说:“本公主算命之威名是声名在外的,我一般可不会给别人算命,让你快去提亲你还啰嗦什么?” 韩灼敷衍的点点头,正要退下的时候景纤纤又说了一句:“林尚书就这一个女儿,十分重视,你不可敷衍了事也不可随意糊弄,态度要谦卑,若是因为过往的一些事情林尚书对你不屑一顾你切记不可还嘴,听着他说就好,大不了挨一顿揍,你若是还嘴了,这辈子也娶不到林琪了。” 韩灼面露喜色,就知道公主还是会提点他,他又开口问:“不知道公主说的过往的事情是何事?” 景纤纤不说了,只随意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你说呢?” 韩灼立马就明白了。 果然过了几日他去提亲的时候,林尚书是没有一句好话的,因为他在兆侍郎手下这么多年,林尚书看他们自然都不顺眼,韩灼倒是真的忍气吞声一句话也不说,林尚书独自骂了半晌也顿觉没什么意思,只说还要考虑考虑,到底是没下手揍他。 毕竟是女儿的心上人。 “没揍他?林尚书年纪大了怎的脾气这么好?”景纤纤语气里都是遗憾,听的柳月忍俊不禁。 “沈玥来消息了,说周昱准备明日夜里约齐展见面。” 景纤纤停下手里的动作,“说什么?” 柳月摇摇头:“沈玥说不清楚。但是看周昱近来的动作,应当是和韩大人有关系了。” “自然和他有关系了,新贵嘛,又马上要和林家结亲了,要是我我也要对韩灼下手。”景纤纤把筷子扎进一根青菜里,“就是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手段,有没有这个命了。” 周昱和齐展聊了什么景纤纤不知道,左不过就是那些威胁人的烂招数,齐展倒是提到了周昱说若是这招不可行,就从女子身上下手也好。 景纤纤一听这话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巴掌啪的一声拍到了桌子上。 “做他的白日梦,我看他要从哪个女子身上下手。” 清月只觉得公主的牙齿都磨的咯咯响。 楚王府里,偌大的书房里冷气森森,楚王把手中的信递给了麟王,麟王还没接过来就闻到了楚王身上一股糕点香,就知道他必定是又为那个嘴馋的妹妹去寻好吃的糕点了,实在是没忍住:“你也该跟她说少吃些糕点,明年出嫁穿不上喜服怎么办?” 楚王眼神淡漠的瞥了他一眼:“本王抱得动。” 麟王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展开书信看了看,面色凝重起来:“齐朝的皇后死了?皇后死了内政不乱,倒是蹊跷。” 楚王站起身来看着月色,夜里越来越冷了,他是不怕冷,纤纤不行,麟王在他身后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开口,敲了敲桌子。 楚王回过了神,“我在边关驻守的许多年,齐朝并不敢轻易来犯,早年前齐朝也是难对付的,当时是齐朝皇后掌政,齐皇后为人忠直,治国方略和眼界都先人一步,当时三国鼎立,无人敢轻易来犯。” “只是齐帝渐渐心有不满,对齐皇后心有猜忌,觉得她掌权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开始和齐皇后互相争夺,这么多年内耗齐朝,两人也渐渐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齐帝掌权之后边关也冲突了几次,我镇守边关倒是相安无事,只是齐帝的治世手段和齐皇后截然不同,齐帝暴虐无德,百姓苦不堪言,但是齐朝毕竟这么多年了,还是有些底子在的,也不会轻易就衰败了。” “只是这齐皇后精明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死了?”麟王原先也是听父皇说起过这位齐皇后的,身为女子却治世胆略丝毫不输男子,是难得的良才啊。 “齐帝争斗的这么多年,身边有一个极为宠爱的夫人,名叫蒋兰。” “这蒋兰留在齐帝身边多年,虽无子女傍身,却深受齐帝喜爱,齐帝好色,但是蒋兰是留的最久的一个。” “那这女子便颇有手段了。” ------------ 第一百章-怪我心慈手软 楚王又坐下来,右手习惯性的敲着桌子,麟王看着他这和景纤纤如出一辙的动作没说什么,倒是感叹这原先见女子就一身冷气的楚王也有今天。 “我在岐山遇袭的时候,那些刺客嘴里说的便是奉夫人之命,我后来倒是查探过,齐朝也就只有蒋兰能称得上是夫人。” “那此次进京的刺客都是蒋兰安排的?” “她若真的只是个想安身立命的小小侍妾,安稳度日哄好齐帝就好了,送刺客进京做什么?难道是齐帝借她的手来刺探情报?” “不会。”楚王斩钉截铁的开口。 “齐帝蠢的很。” 麟王虽然觉得这么说不是太好,但是心里还是赞成的。 “齐皇后死了怕是齐国太子不会那么轻易罢休,只是若是这齐朝江山有一半在那太子手里还好,若是那太子未能抗衡住齐帝,怕是不好。” 楚王轻轻挑眉:“那太子是齐皇后亲手教导的,性情纯良,和齐帝简直是天壤之别,若是真的斗不过,帮他一把又如何?” 麟王:? 这还能帮? “再等等吧。” 景纤纤让柳月派人留意林琪的动静,没过几天柳月就说林琪从街上买到了一个小丫鬟,她也查过这小丫鬟的来历了,确实没什么蹊跷, 。 “没什么蹊跷才是最蹊跷的。”景纤纤冷哼一声:“还是这些污糟手段,不是利用家世就是利用感情,就该让他瘸了才行!”景纤纤手里拿着的茶杯狠狠的放在桌上,怒气难消。 柳月连忙拿起她的手看了看,“公主别气,俞灵说不用年后赵渊最赚钱的几家铺子她就能取而代之了,上次咱们给她拿回去的银子是有用的,她这么多年跟在赵渊身边到底是知道些事情,又心思活泛,年前周昱便能受一重创,公主别恼。” 景纤纤的手被柳月抓在手里,殿里的地龙烧的很旺,景纤纤都没穿厚厚的棉衣,柳月的手还是凉的。 “你手怎么这么凉?”景纤纤反手把柳月的手握在手里暖了暖。 “可能是刚刚出去了一趟。”柳月笑了笑又把手抽回来,怕带了寒气给她。 天气越来越冷,下雪之后景纤纤更不爱出门了,天天缩在屋子里,楚王府的书房再暖和连自己的房门也不想出去,景纤纤摸了好几天,柳月的手还是凉的。 “你怎么手还是凉?这几日我不是不许你出殿了吗?” 也不怨景纤纤草木皆兵,她还是害怕的,即便她和楚王雷霆手段,宫里现在被太子和麟王保护的滴水不漏,难保不会有错漏的地方,她最怕清月和柳月出事了,毕竟比起父皇母后,她身边的清月和柳月是最容易被暗害的。 景纤纤扭头叫清月:“去叫江仁来。” 柳月倒是面色微微羞赫起来:“奴婢无碍的,只是这两日小日子到了,手脚冰凉些。” 景纤纤不听她的,坐着安心等江仁来。 大雪天气寸步难行,江仁深一脚浅一脚到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大雪照的天反倒白了几分。 柳月推脱不过,忍着羞赫还是乖乖坐下让江仁诊脉。 江仁搭着脉轻轻的喘气,长久的不说话,景纤纤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只等着他自己说话。 “柳姑娘近日可吃过什么稀奇的食物?”江仁看了看景纤纤,景纤纤立刻会意将殿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 “怎么了?” 江仁面露犹疑,又开口问柳月:“姑娘最近有什么东西是刚刚得来的,用的比较多的吗?” 柳月沉下心细细想了想,过了片刻还是摇摇头。 “不一定是首饰衣服,可能是别的用的东西,再仔细想想?” 柳月坐着脑子快速回忆,她家中没什么人了,月例银子没什么用处都攒起来了,最近也没有随公主也没出宫,近来她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宫门口,之前是雨水多,后来是雪太大了,殿里的青昀送了一把伞给她······ 伞? “最近没什么新添置的东西,只有一把宫里的小宫人送给我的伞。” 清月一听这话起身去了柳月的房间,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伞,江仁接过伞打开看了看,就是一把普通的伞,只是这伞柄······ 江仁看了又看,闻了又闻,长出了一口气。 景纤纤看着江仁面露轻松,自己也由不得松了一口气,开口问:“怎么回事?” 江仁苦笑着摇了摇头:“公主,您身边还是不太干净。” “柳姑娘所中之毒便是由着伞柄而来,这伞柄被浸泡多时,又渐渐风干,近来雨雪天气多,柳姑娘日日撑着这把伞来去,时间久了这毒自然会在手掌上沾染些许,只沾染倒是不可怕,柳姑娘在公主身边服侍,必是会时时净手,这毒非得见了水起效,长此以往下去,柳姑娘毒气入体便再治不了了。” 景纤纤脸上没什么表情,捏着拳头的手青筋暴起,眼眶微微泛红:“可解吗?” “柳姑娘现在只是微微一些症状而已,几服药下腹便可解。”听到这话景纤纤面色稍微松动一些,闭上了眼。 “中了此毒会怎么样?” 江仁看着景纤纤有些不忍开口,“此毒于性命无碍,只是长此以往下去,中毒之人会慢慢失去五感,智力会渐渐降低,变得痴傻。” “好啊。”景纤纤捏着的拳头越来越紧,声音微微颤抖:“怪我心慈手软。” ------------ 第一百零一章-眼睁睁看着她怎么死 “来人!”景纤纤一身单薄衣服蹭的站起身走出门外,来不及清月来不及把风衣给她披上,急急的追了出去。 “把殿里的宫人都叫出来。”景纤纤站在廊下面无表情,守着的小太监看了看公主的脸色,立马扭头大声吆喝起来,清月知道劝不动她,拿了件厚厚的斗篷给她披上,细心的打了结。诊完脉的柳月走出来,手里拿着伞。 “青昀,这伞是你送我的对不对?”柳月走到青昀身边蹲下轻声问:“你在纤蔷殿大半年了,你说因为我待你像是亲妹妹所以送了我这把伞,我一直很珍惜,虽然不名贵,但是怕你觉得我不喜欢这伞,这几日我是日日都用的。” “你知道吗?” 青昀跪着头叩在地上始终不抬头,柳月便明白了,不是无意的,是有心的。 柳月站起来垂着眼眸看着始终不开口的青昀:“我同你说过的,不管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我会保护你,我也能保护你,但是你偏偏选了错的一条。” 雪还是在下,不一会儿扫干净的长廊又铺满了一层雪花,小太监又在廊下多点了几个火把,纤蔷殿里更亮了。 “你留在纤蔷殿大半年了,应该知道我是什么脾性的。”景纤纤抽出了清月的长剑走到青昀身边,用剑抬起了她的下巴。 是个眼熟的丫头,柳月也确实是时常带在身边的。 “谁指使你的?”冰凉的剑刃抵在青昀的下巴,迫使青昀抬头看着景纤纤,景纤纤刚刚心底的滔天愤怒现在已经被这雪花抚平了,她现在只想知道背后的人是谁,是不是混进宫了,除了对柳月下毒还打算做什么。 “说话。”景纤纤拿着剑又抵近了青昀的脖子,青昀顿时觉得自己的头好像是被吊起来一样,憋着不敢喘气,却始终不说话。 她能说什么?难道她说她唯一的妹妹在那人手里,不做就不能活吗? “他们用什么威胁你?亲人?钱财?”景纤纤话没说完,双手握着剑,狠狠的刺下去,扎进了青昀的右手手背。 “啊!”青昀惨叫起来,整个身体颤抖起来,抬着头恐惧的看着景纤纤,控制不住的留下了眼泪,她知道景纤纤性情不定,但是不知道她这么狠。 “公主饶命,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求公主饶命!”青昀怕了,一边磕头一边想把右手抽回来,可是景纤纤握着剑一动不动。 “不说吗?”在这下着大学的雪地里,景纤纤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冷漠。 “我听说你宫外还有个妹妹?你经常做些手工荷包养活她?” 青昀只是哭,她忍着自己手上钻心的痛拼命摇头, 景纤纤猛地拔起剑,又狠狠的扎进她的左手手掌!青昀顿时又惨叫起来,这声音惊的树上的积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不多一会儿血浸红了地面,带着温热的血液一下子融化了落在地上的积雪。 “求公主绕过奴婢,奴婢真的不能说,求公主求公主······” “这不是我要听的。”景纤纤抽出剑,青昀如蒙大赦,护着两只手不断的后退,景纤纤提着剑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你死了我会把京城翻过来找到你妹妹,她没死我就挫骨,死了我就扬灰,我让你眼睁睁看着她怎么死。” 清月站在景纤纤身后,景纤纤提着剑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清月走上前一把接过了景纤纤手里的剑,又将厚厚的披风将她裹起来。 “属下来。” 清月几步走过去将青昀提起来走了,景纤纤长出了一口气,回头走进了房中,房中温暖如春风惊的她脑子一激灵。 清月进来的时候看到景纤纤捏着茶杯低着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和柳月对视一眼。 “说是城西的一家镖局,绑了她妹妹,让她把这把伞带回来的,送给我和柳月谁都可以,但是我一贯不爱用这些东西······” “走。”景纤纤往怀里揣了了个手炉,站了起来。 清月和柳月愣了一下,屋子里一直默不作声的江仁也微微惊了一下,看着只是裹了裹披风自顾自的走出门的景纤纤。 柳月急急的拦下:“公主,今日夜深了,天气这么冷,明日再说吧。” 景纤纤淡淡的看着她:“你就留在殿里,今夜殿里不许有人出入,违令者直接杀了就是,不用来回我。” “殿门口是楚王留下的侍卫,你去叫他一声,他会带着人过来。” 简简单单的交代了几句,景纤纤带着清月离开了,临走前清月还特意叫了几个一直在暗中护着纤蔷殿的侍卫。 这些歹人死一万个也不足惜,但是公主可不能受一点伤。 景纤纤坐在马车上没什么思绪,准确的说她现在脑子根本就是一团浆糊,她生气,她愤怒,她也害怕。 她不知道这件事情现在是偶然为之还是宫中现在又开始不太平,她也不能接受在无声无息之间她又要再次失去柳月,上辈子柳月还是笑着说替她去买她最爱吃的糖炒栗子就再也没回来。 景纤纤不由得捏紧了手中的手炉。 雪夜难行,马车摇摇晃晃的到了镖局的时候已经深夜了,景纤纤下了马车站在门口,“都杀了,留下一两个问话。” 手下的侍卫低头应下,上前拍门。 景纤纤走远了些,过了许久远远看着侍卫终于敲开了门,听着院子里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终于停下来,抬脚走进了镖局。 跪着的一个魁梧男子看着像是头领,身边还有一个身形略小一些的男子,两个人骂骂咧咧的大喊大叫,清月走过去一人朝着心窝踹了一脚,两人顿时安静下来,又将手中的伞丢到地上。 “这伞你们可认得?” 稍矮些的男子看到伞面色一变,低下了头。 “那看来是你了。” “抬起头来。”景纤纤站在那男子身前,那男子抬头看到是她瞳孔急速收缩。 “你认得我。”男子不答话,又急急的低下头,景纤纤把目标转向了另外一个男子。 “我只想知道这伞是谁给你们的,不说不要紧,这后院住着你们的妻儿吧?我也可以去问问她们。” 这话威胁意味十足,那男子猛地抬头看着景纤纤。 年纪长一些的男子开口:“这位贵人,您误会了,这伞我们确实是见过的,有位小姐来镖局找我们做一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我们都是行走江湖之人,我们兄弟俩没应,那小姐又走了。” “这伞我确实是见过,是那小姐来时带着的,拒绝了以后她又带走了。” “什么小姐,什么样子?” 那男子摇了摇头,“生意没做成就不问那么多,这些我实在是不知道。” 景纤纤点点头:“去后院。” 一声令下,侍卫们收起了刀就要去后院,那男子有些着急,声音微微拔高了些:“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做不成生意就不问那么多了,何况来保镖的都是非富即贵的,我们都是些粗陋之人,真的不认识。” “他认识。”景纤纤眼神一转,示意他去问身边低着头的男人。 那男子转头震惊的看着一直不说话的弟弟。 “你真做了?我不是说过不许做了吗?早晚会引火上身!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 景纤纤寻了把椅子坐下来,手炉还是烫的,她还不至于太冷,但是天气越冷她的心就越冷。 没一会儿后院的人就都被带出来了,都是老少妇孺,穿着单薄的衣裳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我没什么耐心,我也不是什么善人,你若是不说,我便杀一人。” “这伞是谁给你的?” 那男子攥着拳不出声,景纤纤朝着人群看了看,雪地凉的刺骨,众人都穿着单衣哆哆嗦嗦的,她一个个看过去,最后指了指跪在最外围的一个女人。 “清月,拉她过来。” 清月把人拉过来,离得越近景纤纤看得越清楚,这女子身上穿的寝衣价值百两,身上的带着的香料味道也名贵的很,若是别人都这么穿就没什么了,只不过就她一个人这么穿,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景纤纤冲清月示意了一下,清月点点头,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女人害怕的挥舞着手脚,冲着刚刚一直攥着拳头不说话的男人呼救:“相公,救我救我······” 男子隐忍的闭上了眼,手背上青筋暴起,咬着牙不出声。 景纤纤叹了口气,清月迅速下手,咔嚓一声女人的脖子就断了,清月随手甩在一边,院子里顿时寂静无声,刚才哭哭啼啼的人都不敢哭了,大人都死死捂住孩子的嘴,生怕出一点声音。 那男子眼睁睁的看着清月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顿时跪不住了,暴跳如雷站起身就要冲过来,清月冷笑一身,快步冲上去一拳打在男人的脸上,男人的鼻子瞬间出了血,清月反手又掐住了男人的脖子狠狠的摔到地上。 “废物,我今日要你的命。”清月的脚踩着男人胸膛,男人渐渐喘不过气,景纤纤冲侍卫招手,远远指了一个跪着的年纪稍长的妇人。 “别碰我母亲!” “我说!” ------------ 第一百零二章-依赖之情尽显 “是一个丫鬟扮相的姑娘,让我把这把伞递给那个叫青昀的侍女,让她把伞送给柳姑娘也好,送给清姑娘也好,我不知青昀是哪里的人,也不知柳姑娘青姑娘是谁,别碰我母亲!” 被清月踩在脚底的男子急匆匆的说了这一长串的话,说完才发觉用力过猛,胸口被人踩着疼痛无比剧痛无比。 “哪家的姑娘?别说你没有查过。” 男子面色犹豫,最终还是绝望的闭上了眼开口:“戚府的。” 景纤纤快步走过来,一把抓起男子的衣领:“戚府的?哪个戚府?当朝状元戚洛?” 男子点点头。 景纤纤愣住不说话,过了良久才轻轻笑了一声:“戚怀啊,我小瞧你了。” “走。” “公主。”清月拦住了她。“夜深了,这么晚去戚府怕是不妥。” 景纤纤根本不理她,径直坐上了马车,清月没办法,悄悄叫了一个侍卫去楚王府通报。 到了戚府,景纤纤看了看身后的侍卫,“你们就在这儿等着,不必进来。”说完熟练的看着清月,等清月带她翻墙。 夜深了戚洛倒是还没睡,他在看近日查到的母亲旧案的真相,在朝中任职越久,他越觉得当年的真相母亲没有全部告诉他,景朝国泰明安,景帝不喜打仗,但是楚王震慑边关数十年,朝中平顺,太子贤德,实在是不想母亲的当年跟自己说的那般。 突然他听到一阵细碎的翻墙声,他迅速起身将桌上的信件收好,走出了书房,在院子里看到一个他做梦都想多看一眼的人。 景纤纤和清月站在院子里,景纤纤看到他面上没什么表情,随意的问了一句:“这么晚了还不睡?为了算计什么龌龊事情?” 戚洛眼眸微睁,没明白她的意思,片刻间景纤纤就走到了他的面前。 “戚怀的房间在哪里?” 景纤纤离得近,戚洛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儿,他知道到了冬天她一贯喜欢喝热热的羊奶,好像又长高了些,此时一身寒气,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戚洛总觉得她气息不稳。 “深夜前来不知道公主······”戚洛的场面话还没说完,景纤纤又硬邦邦的开口:“戚怀的房间在哪里?” 景纤纤和戚洛对视着,片刻戚洛败下阵来,走在了前头。 戚怀的房门紧闭,门口有一个守门的小侍女,景纤纤猛推了几把,推开了门,顿时冷气灌了进来,床上熟睡的戚怀察觉有些冷皱了皱眉。 “戚怀。”景纤纤站在窗边叫了一声,戚怀没什么反应,景纤纤回身拿起了桌上已经冷掉的茶壶,将一壶冷茶全部泼到了戚怀脸上,戚怀惊呼一声坐了起来。 原本在屋外等着的戚洛听到了动静走了进来,看到了脸上和被褥都湿透的戚怀,从架上拿了外衣披在了戚怀身上 “戚怀若是做错了事情还请公主给臣一个机会,臣会亲自教导,让她亲自向公主赔罪的。” 景纤纤还是不说话,单脚踩上了床,抽出了清月怀里的长剑,狠狠的扎进戚怀的肩膀。 “本公主今日要亲自教导。” 戚洛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的看着景纤纤用尽了力气将匕首扎进了戚怀的肩膀,一把抓住了景纤纤的手臂:“公主!” 景纤纤猛地转头,微红的眼眶看着他:“要么你现在杀了我,要么我今天杀了她!”话说完景纤纤抽出了剑,又想再扎下一剑,戚洛抓着她的手臂不放手。 “清月!” 清月站在旁边看了看,最终还是咬咬牙对戚洛出了手,戚洛顾不了那么多,只能全力的先应付清月,间隙的分心看着景纤纤。 戚怀捂着肩膀缩到了床脚,她没想到景纤纤竟然真的能发现,她也没想到景纤纤竟然敢什么都不顾对她动手。 不过也是,毕竟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景纤纤紧紧的抓着长剑,双手狠狠的拿着剑又刺过去,刺在了戚怀的胸膛,又拔出了剑,戚怀受不住大叫起来,挣扎着想下床。薄薄的寝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景纤纤拿着剑站在床边看着她:“你也知道痛?” “你处心积虑痛下杀手的时候知道什么是痛吗?” “你反省过自己吗?” “为什么戚洛不替你算计回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活该!” “公主!”戚洛好不容易摆脱了清月的纠缠,正要走上前来的时候,清月一个闪身又出现在了景纤纤身前挡住了他。 “公主······”戚洛远远的还要开口,清月冷冷的打断了他:“她意图在纤蔷殿投毒,不知道这件事情戚大人是不是知道?” 戚洛面色微怔,偏头看向了背对着她的景纤纤,迅速明白了,必定是戚怀伤害到了她身边的人,否则她不会这么生气。 “你和你哥哥一样!你们自私淡薄,只想着自己,偏偏满口仁义道德,却最是会算计人心!若不是戚洛,我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柳月不会死!我父皇母后······” “纤纤!” 景纤纤话还没说完,就被来人一把拥进怀里,一股熟悉的槐花香充斥着她的鼻腔,景纤纤崩了一晚上的弦突然断了。 “王爷。”景纤纤再也忍不住,眼眶迅速的模糊起来,把头埋在楚王怀里痛哭起来。 “我要杀了她,她给柳月下毒。” “我上次就应该直接杀了她。” “王爷。” 景纤纤哭的抽抽搭搭控制不住自己,楚王摸了摸小姑娘的脸才发觉她全身冰凉,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来又裹在她身上,轻轻拥住她安慰,景纤纤渐渐平复下来。 “纤纤做得对,她是该死。” “不要怕,我在这儿呢。” “现在发现的早,柳月的毒还是可以拔除的,你出来穿的这样少,若是明日染了风寒,可不能出来吃糕点了。” “那王爷要给我送进宫来才行。”景纤纤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的。 “自然是要给纤纤送进宫的,再哭可不好看了,如安还说了明日要来找你说话呢。” 景纤纤把头抬起来看着楚王,眼睛已然哭肿了,脸也哭红了,像一只小兔子似的细声细气的开口:“是吗?父皇不是派她出去练兵了吗?” 楚王拿出随身的帕子给她擦了擦鼻涕和眼泪,又摸了摸她的脸蛋,体温终于有些回暖的意思才缓了口气:“今日刚回来,只是略有些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你。”楚王边说边轻轻搓了搓她的手,搓热了些 景纤纤吸吸鼻子点点头,又猛地转头看着缩在角落捂着伤口死死压抑着不出声的戚怀,又扭头看着楚王,依赖之情尽显,楚王明白了她的意思,淡笑着点了点头。 “好。” “这件事今夜会连夜上报刑部,她意图在景乐公主殿中投毒,证据确凿,本王来时已经通报了刑部,她今夜必要连夜关进天牢,戚大人身为人臣,自然熟知律例,若是有什么不满之处,明日可请奏。” 楚王看着戚洛淡淡的说:“本王的意思戚大人明白吗?” 戚洛微微失神,不由得看了看被楚王圈在怀里景纤纤,楚王眼神戒备,偏过身子挡住了她。 “下官明白。” 屋里终于安静了以后,戚怀终于出了声:“哥哥······”戚怀还没来得及说她快痛死了的时候,屋外又浩浩荡荡的来了人。 刑部官员恭敬的行了礼:“此事下官已经拿到实证,今夜戚姑娘要连夜押入天牢,明日会有详细的案情通报。” “戚姑娘的伤势也会有太医前去诊治,戚大人请放心。” 戚洛没有阻止,点了点头,只留下戚怀的大声呼救。 ------------ 第一百零三章-我也再不想看见你了 景纤纤崩了一晚上的弦断了,马车上缩在楚王怀里哭累了又困得打盹。 楚王来的时候让阑奇在马车里放了许多手炉,此时马车里倒是暖和,只是楚王抱着怀里小小的人总觉得景纤纤还是冷,不由得又将她抱紧了些。 这小姑娘,惯会让人心疼。 他匆匆赶来,也听侍卫说了一些,就更心疼她。 她总是把自己崩的太紧,想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处处筹谋却从来都不管自己,周如安只是随口提了一句吴雷追她追的紧,她就早早安排了人盯着吴雷,生怕周如安有一点意外。 楚王细细回想了一下刚刚她说的话,她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什么下场?柳月不会死?柳月现如今只是中了毒,也不是治不了,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她有许多秘密,只是她总是这么熬着自己,总有一天情绪外泄她会撑不住的。 楚王看了看怀里打盹的小姑娘,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此时安静的睡着,又伸手摸了摸露在外面的小脸,小脸现在温热,放下了心。 小姑娘这样好,难怪别人会惦记。 想起了戚洛,楚王微微眯起了眼眸。 书房里的戚洛坐着,微微出神。 他是第一次看到她和楚王相处,景纤纤的依赖和爱慕表现的那么明显,有些刺痛了他的眼。 可能面对她他总是心虚的,一直以来他留在景朝的目的就不单纯,虽然他已经尽力在弥补,只是她总是戒备的。 她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她落得什么下场?柳月又是什么事情? 戚洛坐着慢慢思索着,房门大开,一个黑色身影走了进来。 “主子,小姐进了天牢,江太医已经前去医治了。” 戚洛点点头。 黑色身影又掏出了一封信放在了桌上,“这是当年甘府逃脱的下人的证词。” “近日要密切留意周昱府上的近况,有什么异动立即来报我。” 黑衣人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门。 戚洛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握住了双手,鼻尖还是一股奶味消散不去。 就这样就好了,他原本就没想做什么。 这样就好了。 天牢里江仁面无表情的写下了药方,又拿了一个瓷瓶出来递给了身后的医女,“这是外敷的。”说完提起药箱就要走,戚怀出声叫住了他。 “我自知做错了,但是······”江仁没什么耐心的打断了她的话:“姑娘是真知错吗?”江仁心中也有气,这么久了,戚怀痴缠不休令他厌烦不已。 “姑娘该知道,我早早就拒绝了你,我在朝为官不愿意多得罪人,但是今日我就要问问姑娘,姑娘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比如身边这位太医院最平常的医女的医术?比如你毒害的柳月姑娘的缜密和眼界?比如清月的武艺和她一直立志保家卫国的志气?” “姑娘可说的上来一样?姑娘总说自己心思良善,但是真的良善吗?” “姑娘根本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嫉妒公主天人之姿,嫉妒她总是运筹帷幄,嫉妒她心思良善身边又有王爷相伴,又嫉妒你哥哥总是护着她,所以千方百计的想给公主添堵。” “姑娘日后不会再见到我了,我也再不想看见你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天牢。 楚王小心的抱着景纤纤回了纤蔷殿,景纤纤已经睡熟了,楚王小心的把她放在床上,景纤纤略微皱了皱眉又沉沉睡去。 楚王站在纤蔷殿院子里看着地上已经覆上一层雪花但是还是依稀可见的血迹,心又揪起来,她必定是怕宫里又混进了人,怕有人对她父皇母后不利。 这殿中的宫人不信主,又这么好收买,再留下都是祸患。 虽说出完刚已经细心的帮景纤纤保暖了,第二天景纤纤迟迟不醒,柳月摸了摸额头,又是一片滚烫。 江仁来的极快,昨夜回去便知公主今日又要生病早早的就醒了到了太医院等着传召,纤蔷殿来传召的人是一个颇为面生的小丫头,只是一板一眼的说公主病了请江太医快些前去,这小丫头脚步极快,江仁紧着追都追不上。 江仁细细诊了脉,只是寻常风寒便松了口气,又刷刷写了药方,想了想又添了几味无伤大雅的中药进去。 倒是败败她的火。 景纤纤醒的时候就见柳月和清月在身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怎么了吗?”一开口她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头也昏昏沉沉的。 “我又🔥烧了吗?”话说完她就觉得全身忽冷忽热的,这是又病了。 “我怎么又病了,你们没告诉父皇母后吧?” 柳叶摇摇头,又帮她把被子拢了拢,“公主,您其实不必这样的。” 景纤纤刚醒脑子还不清楚,张嘴又问:“哪样?” 柳月坐在床边的小凳上又开口:“您不必为了我这样,公主的计划还没有完全实现,现在就得罪戚洛不明智。” 景纤纤噗嗤一声笑出来,“怎的你说的我像是日日都活在算计里似的,难不成你们也是我算计留在我身边的吗?” “当然不是,虽说一开始我是王爷派来保护公主的,但是后来我是真心想待公主好的。”清月在旁边连忙插嘴。 “满天下都找不出比公主更好的人了,只是为了我不值得。” “不值得?”景纤纤坐了起来,柳月赶紧把被子又给她拢着围起来。 “你知道我处心积虑的算计是为了什么吗?” “就是为了你们能幸福的留在我身边,这很难,付出是必然的的,但是我愿意。” “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我不能放弃,我也会保护你们。” 清月和柳月听着景纤纤带着鼻音闷闷的声音,温柔又坚定。 景纤纤说了半晌话,用了午膳喝了药又沉沉睡去了,柳月和清月从屋里出来走在一起,两个人要去青昀的房间。 柳月推开门就一股血腥味儿,屋子里冷的很,都知道青昀背叛了纤蔷殿,已经没有人愿意多和她说一句话了,青昀躺在床上,手上的伤昨天江仁已经包扎好了。 听到有人进来,青昀猛地起身看向了门口。 柳月看着她戒备的神色笑了笑,“你妹妹已经救出来了,今日我会让你出宫,你们离开京城,越远越好。” “这是公主的意思,她说你留在这里她会时时想着你害我,总要杀了你才解气。” “你留在纤蔷殿的时间很久了,你该知道公主是心善的,只要你求到公主面前,她一定会救出你妹妹,也尽心替你谋划,可是你偏偏不信她。” “早些收拾东西吧,一会儿有人送你走。”柳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出去了。 清月站在门外等着她,给她塞了一个江仁之前给她的瓷瓶,“这是江仁之前给我的,说对身体好,我一直没有吃,这次你无辜受害了,但是往后我都会保护好你和公主的。” 柳月来不及拒绝她,清月就急急的说:“你不要拒绝我,虽然江仁说你的毒无碍,但是我还是心中愧疚的,你若是拒绝了,日后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柳月笑了笑将瓷瓶装起来,“好,那我就先收下。” ------------ 第一百零四章-反正他要死 晚膳时分楚王来了,倒是没有带糕点,带了个新的手炉,到的时候景纤纤还在睡着,他召江仁问话的时候江仁说她思虑太重,虽说娇养着,但是长此以往必有伤损。 楚王很想问问她在思虑什么,也很想问问她为什么不能让他分担呢? 看着她熟睡的小脸又只想替她拢拢被子。 景纤纤睡的沉沉的,楚王来了又走了,她醒的时候只觉得身边有一个暖暖的手炉,此时房里没有人,景纤纤拿出来看了看,比她昨夜的那个大了一些,上面细心的套了绒布,此时还是暖暖的。 “是不是王爷来过了?”景纤纤张嘴问了问,她知道清月一定在外间守着。 果然听到她的话清月快步走进来,探了探她的额头才笑着说:“王爷来了又走了,阑奇说这手炉是王爷寻了许多工匠才做成的,比寻常的大一些,保温时间也长。” 景纤纤点点头,“我饿了。”张嘴还是沙哑的声音,她微微咳了咳。 柳月端了晚膳进来:“公主睡了一天必定是饿了,只是不能吃别的,这粥我加了鸡丝,公主吃着也不乏味。” 景纤纤围着被子端着粥小口的喝着,又想到了戚怀:“今日外面什么情况? “刑部一大早就将折子递上去了,得了消息皇上和皇后都来过了,见公主还睡着就走了。” “证据确凿,戚怀逃不过了。” 景纤纤点点头,逃不过就好,否则她就真的要下杀手了。 柳月接过景纤纤手里的碗,景纤纤又问:“戚洛呢?他说什么了?” “戚大人倒是没说什么,也没去看过戚怀。” “他当然不好意思去看。”景纤纤已经全然忘了她昨天晚上在戚洛面前说了什么,她昨天全凭一股怒气支撑着,根本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今日传出消息说韩灼又上门提亲了,林尚书这次答应了。” “沈玥递进来消息说周昱和齐展说起了韩灼的身世,又听到了韩灼要娶林琪的消息,想等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再出手。” “林琪买回去的那个小丫鬟确实是周昱安排的,但是不像是周昱手下的人,应当是周昱背后的人。” “倒是晟亲王妃今日进宫了,大约也是说安怡郡主的婚事。” “周姑娘也递了话进来,说过两日再来看公主,还说吴雷这两日去楚王府勤快些,但是每次都是夜里悄悄去的,说了什么她不知道。” 景纤纤听着柳月事无巨细的禀告,不由得问了一句:“我是睡了一年吗?怎么发生这么多事情?” 清月笑出了声:“只是这些事情堆在一起而已,公主病了就少操些心。” “晟亲王妃说什么了?挑中了谁?” 柳月摇头:“还不知道呢,没什么消息传出来,不过看来不由安怡郡主做主了。” “那个小丫鬟呢?传消息给林琪了吗?多防着些。” “王爷今日来的时候说了,这些事情不需要公主多费心了,他都会处理的。” 景纤纤笑了笑摇头晃脑的点点头,开心了。 这场雪下的格外大,宫里扫了好几天还没扫完,景纤纤吸着鼻涕在院子里带着厚厚的手套在堆雪人,还像模像样的戴了个红色的帽子,楚王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景纤纤吸着鼻涕坐在雪地里冲着清月丢雪球。 “还没好全呢,也不怕再冻病了。”远远的楚王的声音传过来,景纤纤蹭的站起来跑到楚王面前,楚王看到她的睫毛上挂着冰霜,鼻子下面还挂着亮晶晶的鼻涕。 “怎么玩成这样?”楚王帮她擦了擦鼻子,又摸了摸她的小脸,还是热的,牵着她进了屋。 “我今日来是有话与你说的。”楚王替她解开了厚厚的披风,又倒了一杯热奶给她。 景纤纤端着热奶小口喝着,点点头,“王爷说吧,我听着呢。” “晟亲王妃前些日子进宫了你应该知道,晟亲王有意将景安怡嫁给柳缘峥。” 景纤纤点点头,“我知道啊,景安怡自己也中意柳缘峥。” 楚王挑挑眉:“问题是,柳缘峥来找我,说手里有一份周昱的身份文书,想与你交换。” “周昱的身份文书?我想杀周昱的心这么明显了吗?”景纤纤放下手里的碗,“我是不是暴露什么了?” 楚王笑着摇摇头:“这倒不是,只是柳缘峥大约和景旭有些关系,所以格外关注你们,和戚洛一样,多看看你就知道你确实是不喜周昱。” 景纤纤愣了愣,片刻又反应过来,不喜是什么,她就是要弄死他。 “他要和我交换什么?” “他担心皇后赐婚,希望你从中周旋。” “他为什么不愿意娶景安怡?难道他真的是个和尚不能破戒吗?”景纤纤大大的眼睛里闪着兴奋。 楚王捏了捏她的脸无奈的开口:“你在想什么呢?” “我猜测他不过是想与景旭关系近些,正好遇到了这桩事情,当个筏子而已。” “周昱的文书我不感兴趣,反正他要死,这个交换条件我不满意。” ------------ 第一百零五章-你不想离开吗? 楚王低声笑了笑:“我也不满意。” “那王爷拒绝了吗?” 楚王点点头,“我说安怡郡主极好,十分适合他。” 清月在旁边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这不就是明晃晃的说你这个交换条件本王不满意吗? “等他两日吧,就算他没有领会到王爷的意思娶了安怡也没什么坏处,安怡虽说怯懦了些,但是总归还是个郡主。” 两个人闲话还没说完,柳月匆匆走进来,“公主,俞灵出事了。” 景纤纤放下手里的碗站起来,“发生什么事了?昨日传信不是好好的吗?” “不知,近来俞灵的动作大了些,收效显著,可能是被周昱发觉了,据掌柜说俞灵昨日回去以后再也没见过了,此时也不知人还在不在城中,也不知······是不是还活着了。” 景纤纤的心一瞬间就沉了下去。 周昱果真是敏锐,不过才一月他就有了警觉,下手竟然这么快,按他的手段必定不会先杀了俞灵,留着慢慢拷问才对,只是人能在哪里,景纤纤一时之间想不出来。 “俞灵身边不是有我派去守着她的小侍卫吗?有没有说最近有什么不妥?” 柳月摇摇头:“我还没来得及问。” “叫进宫来,要快。” 景纤纤坐着快速回忆起来周昱身边还有什么人能用,大约是前世那些人还没都露出来,她也并不是都记得,只是眼下根本容不得她细细思索,她不由得有点着急。 “你不必过急,我倒是知晓京中有一个看似和周昱没什么关系实则联系紧密的将官,待那小侍卫进宫细细问过话之后就知道了。”楚王拍了拍景纤纤的手,景纤纤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周昱的刑讯手段虽说没什么特别的,她也不是怕俞灵供出她,她只是不愿一个无辜之人因为她受此劫难。 不到一刻钟,那小侍卫进了宫,看起来也是衣裳凌乱,正要行礼景纤纤打断了他:“回话就行,近日铺子里可有什么异样?” 小侍卫也是楚王身边经过训练的,简洁的开口:“近日总有一个夫人前去订糕点,数量颇多,一开始只是使唤小厮来拿,后来便说让俞姑娘送过去,俞姑娘送过几次均相安无事,属下就放松了警惕心,昨日关门前俞姑娘又去送糕点,说送了便直接回家了,近日俞姑娘没有来店里属下便知出事了。” “什么样的夫人?可是这京中的人?那府邸你可知道在哪儿?” “知道,属下已经去过了,府里已经空了。”那小侍卫语气颇为自责。 楚王站起来:“无碍,带本王去一趟。”景纤纤一把扯住楚王的衣袖:“我也要去。”话说完景纤纤回头去拿了一件更厚的大氅,又把楚王送给她的手炉拿上,转身看着楚王。 “好。”楚王点头答应。 楚王带了不少人,到了地方里里外外的看了一圈,确实是一座空宅子了,景纤纤越来越焦躁,她怕俞灵失了性命,也怕周昱手段龌龊,俞灵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 清月带着人出了府,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四处搜寻,时间耽误了太久。 楚王沿着宅子走了一圈,最后跳上了屋顶细细的看了一眼,跳下来站在景纤纤身边。 “这府邸不简单。” “什么意思?” 楚王拉着景纤纤的手走进了正房,“这院子外围看起来像是个小宅子,实际上内里有乾坤,这房子近日翻修过,这么破败的宅子还要翻修就有意思了。”楚王顿时来了兴趣,带着景纤纤走进了正厅,细细打量起来。 若是他没猜错,这屋子里必定有一个密室,至于为什么在正厅,大概是因为想反其道而行之,让人意想不到? 楚王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盯上了一个茶杯,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异样,但是······ 景纤纤见楚王看着茶杯,顿时会意了,座下一共才四个茶杯,景纤纤快速的拿起又放下,到最后一个却拿不起来,轻轻转动着茶杯,书架后的墙面沉沉的转动起来。 暗室里只有满脸是血的俞灵,景纤纤快步走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俞灵气息微弱,但是好歹还活着,景纤纤扬声叫人。 这府里现在也没人来,侍卫就近把她放在了府里,景纤纤看了看俞灵的伤势,看她衣裳完好,倒是脸上多了许多伤口,放下了心。 脸上的伤无碍,多贵都能治,就算治不好景纤纤也能养她一辈子,毕竟是因为她俞灵才受此无妄之灾。 俞灵安静的睡着,江仁刷刷刷的写了药方,只说这脸上的伤怕是不能全好了,景纤纤只嘱咐多贵的药材都好,只管用,银子她来掏。 景纤纤静静坐着等俞灵醒,楚王说要去查一查那个将官,已经起身离开了。 俞灵脸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景纤纤坐着思绪有些飘得远了,前世也是这样,一开始周昱还是稚嫩的,不懂得如何掌控人心,后来越来越狠,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总能找到最痛的地方扎下一刀,现在还是这样,他应当是察觉了什么,俞灵能留到现在说明他还没问道他想知道的。 这仇必然是要报的,就是要明着报! 床上的俞灵轻轻哼了一声,醒了。 “你可有觉得不妥?”景纤纤开口问。 俞灵似是没反应过来,微微发愣,突然觉得脸上一阵刺痛瞳孔剧烈的收缩,全身颤抖起来,柳月连忙按住了她:“俞姑娘冷静一些,你现在安全了。” 俞灵快速的喘气平复自己心里的恐惧和怒气,渐渐平静下来。 “多谢公主。” 景纤纤按住她的手:“这是我的错,我未能早些察觉他的意图,我会为你报仇,你脸上的伤我也会尽力为你医治,你若是想离开京城我就派人送你离开,没人能伤你。” 俞灵茫然的看着景纤纤:“因为我脸伤了公主便不用我了吗?” 景纤纤微愣,“你不想离开吗?” “为何要离开?脸毁了就毁了,反而少了我许多麻烦事,更何况这个仇我是要报的,公主因为我脸毁了就不用我了吗?” 景纤纤愣了愣摇头:“我以为······” “我并不觉得容貌十分重要,毁了就毁了,更加方便我在这京中游走,我是最熟悉赵渊京中布局的人,公主除了我没有更好的人选了,我恳请公主留下我。”说着就要起身。 景纤纤微微松口气,连忙将她按住:“我以为经过此事你会受挫远离京城,没想到你竟然毫不在意。” “容貌有什么好在意的,我自认有能力,也不需要负心薄幸的男人,公主能留下我就好,我必然不会辜负公主。” 景纤纤看着俞灵坚定的目光觉得胸中一股暖流,她看着俞灵依附于赵渊,又看着她如今成为这样的人,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放心,我会派人日夜保护你,你再不会陷入这样的险境了。” “我会遍寻天下名医为你治好脸,这个伤你也不会白白受,我会为你报仇。” 俞灵眼睛里有泪光,笑着点点头。 景纤纤临走的时候把身边的人都留给了俞灵,又从楚王府提了一个原本是要送进纤蔷殿的机灵的丫头,让她好好看着俞灵。 清月倒是日日都去看她,俞灵伤势见好能下床的时候就开始日日坐着写东西,身边的小丫头也不知道她在写什么,景纤纤倒是放下了些心。 俞灵还是清醒的,知道该做什么。 只是景纤纤的报复计划还没有展开的时候,又出事了。 ------------ 第一百零六章-要不你住到楚王府吧? “你说什么?”景纤纤手中的茶杯差点拿不稳。 “周昱有备而来,多年前那桩贪渎案朝野震动,现在是秦蔺母亲身边的嬷嬷指认秦蔺是当年那桩贪渎案中逃脱的人,怕是不好办。” “这件事一旦败露,齐展和秦太医都会受到牵连,秦蔺昨夜已经被押入天牢了,这老妇所说和当年事情尽皆吻合,要救秦蔺怕是难。” 一大早清月打探了消息就回来了,听的景纤纤眉头突突的跳。 周昱倒是下手快,若说没人在后面替他筹谋景纤纤是真的不信,若是之前那个女子就当真是要小心了,不在京朝竟然能驱使这么多人为她卖命,还在周昱身后为他出谋划策,实在是不能小瞧。 只是这样就能让她认输吗?未免太天真。 景纤纤右手在桌子上敲了半晌,最后当机立断的站起身:“清月,你快去出去找王爷,就说我要进天牢见秦蔺一面。” 清月点头快速的出了宫。 景纤纤出宫的时候楚王已经安排好了,站在刑部天牢门口等着她。 “纤纤可是有对策了?” 景纤纤干脆利落的摇头,“没对策,我想先听秦蔺是怎么说的。” 楚王拉住了她:“不要自己一个人撑着,我没有喜欢过旁人,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是我知道该为你做些事情,你若是只一个人撑着,我便是没什么用了。” 景纤纤心头暖暖的,回握了握楚王的手点了点头:“王爷放心,我能毫无顾虑就是因为我知道王爷在我是身后呢。” 阑奇看着这场面不由得有些无语,这都火烧眉毛了王爷和公主站在天牢门口你侬我侬是不是不合适? 秦蔺闭眼盘腿坐着,他没什么可申辩的,母亲身边的嬷嬷必然是受了指使才来指证他的,他倒是不介意,都是事实,他只是怕连累齐展和秦太医。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阵清新的香味带着一股奶香涌进了秦蔺的鼻子。 “秦蔺。”景纤纤的风寒未好全,还带着些鼻音,软软糯糯的传进秦蔺的耳朵里,秦蔺睁开了眼。 “景乐公主安好。”秦蔺站起身行了礼。 他倒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景乐公主,景乐公主帮他拉下秦广,秦太医和他的日子都好过了许多,这次大约是帮不到他了。 “公主不必为微臣······” “少说废话,时间有限。”景纤纤一句话把秦蔺的话噎回去 ,秦蔺后半句话生生的卡在喉咙里。 “我知道秦广和你都不是秦太医的亲生儿子,当年是你母亲,也有齐展的一丝善念你才能活命的,你母亲当年是背着你外祖嫁给你父亲的,奈何你父亲不是良人,你现在三缄其口不过是不想连累齐展和秦太医。” 秦蔺震惊的看着滔滔不绝的把自己的家事说了一遍的景纤纤,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难道京中盛传的景乐公主会算命是真的? “来指证你的这个嬷嬷可是你母亲嫁人之后身边一直跟着的赵嬷嬷?你仔细回想一下,这赵嬷嬷当年到你母亲身边时可有儿女?” 秦蔺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景纤纤心下思索,又开口问:“赵嬷嬷是一直就在你父亲府上的吗?” “是,当年家中败落之后赵嬷嬷便不知所踪了。” 景纤纤点点头:“我知道了,最多三日,这期间不管谁问你什么都不要答话,也不要认任何罪状,我有法子救你出来,你只要守住自己的嘴就好。” “公主,微臣······”秦蔺原本想说此事难以筹谋要不然就放弃吧,看着景纤纤的眼睛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你莫要浪费我的精力,当年之事与你无关,痛下杀手的也不是我父皇,你留在京中考取功名不就是想查清楚这件事吗?现在不想查了?” 秦蔺心中震惊,她连这个都知道! “没什么我不知道的,等我三日。”说完匆匆离去。 秦蔺一个人又坐下来,心底又燃起无穷的希望,像是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点燃了全身。是啊,他好不容易走到今日,必不能放弃。 景纤纤从天牢出来,站在天牢门口思索了半天,楚王也不着急,他知道她有办法了,她实在太聪慧,也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王爷,我想拜托阑奇去南城帮我寻一个人。” 阑奇头皮一紧,连忙应声:“王爷折煞属下了,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就是。” 景纤纤的思绪被这一生王妃打断了一瞬,脸瞬间红起来,努力找回自己的思绪开口道:“阑奇,你去南城寻一个名唤卓猛的男子,此男子身形高大,爱去赌场,家中只有个老母亲,但是这个老母亲近日刚出了远门,尽快把他带过来,现在就去。” “是。”阑奇领了命骑上了马快速的离开了。 “王爷,牢中还需得王爷多看着了,周昱阴毒,我怕他使什么手段逼秦蔺认罪。” “好。”楚王把她松了的大氅又系紧了些,然后牵着她开口:“走吧,回宫。” 景纤纤又红了脸,现在天还亮着,街上的人也不少,楚王就这么牵着她,虽然她心里欢喜,但是总觉得不好意思。 回了宫景纤纤又写一封信,交给了清月:“你带着这封信去固城寻一户甄姓人家,这是大户人家,家中只有夫妇二人,十分好寻,将信交给他们,他们必会前来京城,你亲自去,万不可出差错。” “可是公主······” “没关系,京中还有王爷,只要你三日回来就好。” “是。”清月点头出去了。 夜越来越长,雪停了天气越来越冷,三天里景纤纤夜里总是睁着眼,虽说有八成把握,但是不到最后一刻心还是定不下来。 还不到三日,阑奇率先就带着卓猛回来了。 景纤纤心定了一半,就差清月了,第二天深夜,清月终于回来了。 来不及说什么,景纤纤和两位老人谈了半夜,当年秦蔺的母亲也是家中的唯一一个女儿,当年不顾父母的反对非要嫁给当年借住在家中的秦蔺的父亲,带着自己这些年中攒下的银两孤身一人来京城嫁给了秦蔺父亲,只是秦蔺父亲不是良人,她想回固城的时候已经被软禁了,两位老人不知女儿的近况,后来女儿死了也只有一封薄薄的书信,现在得知了真相是必然的要来救外孙的。 “叨扰二位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是我希望二位可以救出秦蔺,秦蔺很孝顺,他留在京城就是为了查明母亲的死因,这么多年他也拜托过固城的朋友照看二位,二位只是不知道而已。” “我们知道的,只是放不下心中的怨念,今日既然遏制了真相就必然要救出我的外孙!” 景纤纤松了一口气:“这是我为二位写下的状纸,二位可先看看,明日二位就按这状纸上所写去府衙告状即可,二位不必担心自身安危,有我在不会让二位受伤。” 第二日天还没亮,京中就传言纷纷,有一大汉在赌场大放厥词,说现在天牢的秦蔺不过是他的替罪羊,他才是当年逃脱的那个孩子,秦蔺不过是一个卑贱婢子的孩子,是当年那婢子离开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这话虽说是市井流言,但是也足以拖延一段时日了。 府衙门一开,两位老人就击鼓鸣冤,声称要替自己在天牢的儿子讨个公道。 秦蔺的外祖是读过书的人,在公堂上一番陈词,说当年女儿嫁给秦太医的时候他就不同意,后来秦太医始乱终弃,女儿不得以才去当了一个婢子,后来女儿死后被接回了秦家,没想到现在竟然被污蔑,虽说他们二老对秦蔺没什么好感,但是也不容许别人污蔑他。 一天之间,案件天差地别。 府衙的侍卫将卓猛抓回来的时候卓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公堂上大放厥词,说自己从小就是跟着赵嬷嬷,赵嬷嬷也说了他原本就是一个富家少爷,当年是被赵嬷嬷带走的,卓猛年岁和秦蔺相同,卓猛所在的南城府衙也没有卓猛的户籍造册,秦太医倒是拿出了秦蔺的身份文书,秦蔺的户籍造册也清楚明白,两相一对比便知道了这赵嬷嬷是受了别人的指使前来污蔑秦蔺,秦蔺新贵,朝堂之上也风头日盛,别人眼红也是正常的。 没过两日就尘埃落定,秦蔺终于出了天牢,秦蔺听到狱卒来报说他无事可以回府的时候心中更加震惊,此事几乎板上钉钉,没想到这景乐公主是真的力挽狂澜救回了他,他走出天牢的时候还不敢置信,直到看到天牢外等着他的秦太医和他的外祖父母。 清月将手里的信交给他:“公主说大人看完这封信就能明白。”说完又冲着秦太医拱手:“公主让我替她向您赔罪。” 秦太医倒是乐呵呵的摆手:“没事没事。” 没过两日,赵嬷嬷和卓猛被当众斩首了。 景纤纤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安心睡了两日,醒了又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原本她的风寒就没好,现如今怕是又加重了。 楚王看着心疼,又送了许多景纤纤喜欢的话本进宫,严令清月和柳月不许再将宫外的事情告诉她了,他会处理。 景纤纤才整日在房里小榻上看话本,景旭来看她的时候就姐弟两个人一起看话本。 景旭说他的府邸建的差不多了,离楚王府近的很,可以日日去用午膳。 “要不你住到楚王府吧?” 景旭:······ ------------ 第一百零七章-怎么什么都知道 景旭:“皇姐,虽说我之前也说了离楚王府越近越好,但是住到楚王府是不是太过分了?” 景纤纤转念一想也是,这要传出去也不知道有多难听了,又换了话茬:“那你日日来楚王府用膳,你府里的下人也得柳月帮你看过才好,你眼光实在差。” 景旭一下子不知道答什么,因为他觉得皇姐说的对。 江仁最近忙得很,今日又在纤蔷殿帮柳月看诊,看完诊来回景纤纤的话,江仁正要行礼,景纤纤挥挥手:“以后没有外人在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江仁点点头:“柳月姑娘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再服几服药就没事了。 “你确定吗?清月因为这件事情愧疚了好久,觉得是她连累柳月的。” 江仁:······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怪他吗?可是他没做错什么啊! “就是寻常毒药,微臣的医术还是可以信任的。” “王爷吩咐微臣今日也帮公主诊脉。” 景纤纤伸出手:“诊吧。” 江仁屏息凝神,过了片刻开口:“恕微臣直言,公主还是莫要思虑太重了,公主近日崩的太紧,风寒又一直未好全,长此下去公主身体怕是要亏损,很难再养好了。” “我知道,我只是思虑这一两年而已,这一两年也不行吗?” 江仁很想把楚王拉来听一听这话,这一两天还不行,还一两年? “公主,您身边也不是一个人也没有,瑞王,楚王,清月柳月,还有公主出手相救的那么多人,公主何必将自己逼得那么紧?” 景纤纤看着手腕微微出神,她救了那么多人?救了谁呢? 说到底她不是只救了自己吗? 她陷在过去的痛苦里不能自拔,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遭人迫害,眼睁睁的看着周昱机关算尽,这一切都是她带来的,她给了周昱一把梯子,她扶了周昱一把,是她递给周昱一把屠刀! 她怎么能不算计,怎么能不思虑? “微臣只是出于医家本份劝诫公主,还望公主莫要觉得微臣逾越。” 江仁心里是担忧的,景纤纤思虑太重了,看起来每日开心得很,实则内里阴虚,杏仁粉事件的时候她身体已经亏损,接连的风寒更是让她身体虚弱,她却停不下来。 “俞灵呢?她怎么样?” “俞姑娘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脸上的伤虽说不能恢复到以前,但是微臣母亲有一奇药,女子美容最是好用,待微臣研究一下再添几位药进去就拿给俞姑娘试一试。” 景纤纤点头:“你医术了得自己看吧,尽力帮她消除脸上的疤,多名贵的药材都不要紧。” “是。” 清月送江仁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边走边聊。 “公主这般熬法可不是长久之计,你和柳月在侧应当时常规劝着,如今她已经内里亏虚了,若是再这般下去怕是不好。” 清月摇头:“公主那个性子哪里是能劝住的,王爷都劝不住,近几日王爷不许我们把外面的事情告诉公主,她才能勉强歇息两日,只是夜里总是醒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仁微微思索:“我写几幅药膳,助眠养身的,你们日日在侧也看她多吃些。” 清月眼睛一亮,点点头,将刚刚一直带着的一个长锦盒递给他:“这是我买来的一幅银针,也不知适不适合你用,就当我给你的谢礼,多谢你对公主尽心尽力。” 江仁心中狂喜,虽说是清月是因为公主才送的,但是实在是太让他高兴了,这是清月送她的第一份礼物。 “适合的,我心中实在高兴。” 清月笑了笑,江仁送了她很多东西,一开始送她很多小姑娘喜欢的东西,后来又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宝剑,护腕,都是用了心的,这副银针也是她找了许多巧匠才做出来的,江仁是个医者必定是喜欢的。 是替公主送的谢礼,也是她的谢礼。 周如安进宫看景纤纤的时候又过了好几日了,景纤纤看到周如安实在高兴,好久没见了,楚王不许她出府,她整日待在殿中实在无聊。 “你怎的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我,我都快好了。” “表嫂莫气,我前几日有些琐事去处理。”周如安放下带着的话本,“这都是京中这两日流行的话本,表哥让我带进来的。” 景纤纤翻着话本随意问了一句:“什么琐事啊?” 周如安看了清月一眼,怎么说比较好?说这两天天天找那个掳走俞灵的将官天天揍一顿吗?然后天天半夜去他家里偷信吗?再偷偷放一些周昱的伪证吗? 这样表哥的形象不就毁了吗? “就是去查掳走俞灵的将官,现在已经没事了,表哥已经将人扣在自己手下了,日后不会再生事了。” 景纤纤点点头,两个人又闲聊起来。 “吴雷近日最爱去城中的曲乐坊,表嫂你还让我放下成见看他,我看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 景纤纤拿糕点的手顿了顿,突然想起前世吴雷有一段时间也是日日去曲乐坊,最后给周昱带回来一个女子,景橙生气的很,但是还是留在了府里,没过多久周昱就把这个女子送出去了,送到哪里景纤纤也不知道,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周昱喜欢,而是什么人送进来想送给周昱的?吴雷正好做了个顺水人情? “他要是明天再去你就说你跟着去,你也想听听曲。” 周如安一口茶卡在喉咙里,听曲?她不把吴雷押着揍一顿就好了还跟着一起去听曲?表嫂是不是病糊涂了? “你怎么这个表情?吴雷又不是好色的人,否则这么久了府里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明天你去看看他整日去听谁的曲子,那女子是不是天人之姿。” 周如安脸色纠结:“我怎么开口啊?” 景纤纤瞥了她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日日去军营,吴雷可是日日都跟着你的。” 周如安:······表嫂身在宫里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跟着去,看吴雷什么反应,他要是不愿意就说明他有鬼,以后你便不要给他好脸色了。” 周如安跟着点点头。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看了半天话本,周如安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 第一百零八章-没有心机不设防 第二天周如安午时从军营出来的时候吴雷和往常一样等着她,见她出来温和的笑了笑,周如安红了脸,吴雷带着她进了酒楼,菜已经点好了,像平常一样给她布菜,周如安吃着吃着看着吴雷张嘴说了一句:“你今日下午还去听曲吗?” 吴雷眼睛亮了亮,周如安从来不与他说闲话,即便是他日日费尽心思给周如安送些小东西周如安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今日竟然主动和他开口说话了。 “下午还是要去的,我有些事情还没查明白。” “那能不能带着我?”周如安想到景纤纤的话脱口而出。 吴雷没有一丝犹豫点点头:“好,如安要去那就一起去。” 周如安一下子拿不准吴雷是不是这真的要带她去,正常的男子去听曲都是悄悄去的,吴雷就这么明目张胆带着她? 用过了午膳吴雷果然带着她散步到了曲乐坊,进了曲乐坊吴雷带着她坐到了二楼一处有帘子的地方,细心的开口:“来这里的男子居多,你毕竟是个女孩子,还是稍微遮挡一下。” 周如安坐了下来,此时坊里还安静的很,三三两两的小二在洒扫,周如安忍不住开口问:“看着这时间尚早,你这么早来干什么?” 吴雷给她倒了杯茶:“没人的时候才能看出些东西。” 周如安满坊里看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玄妙,凑近了又问他:“能看出什么?” 周如安离得近,吴雷觉得她身上的爽利都萦绕在自己身边,按捺住自己有些激动的心绪开口:“这曲乐坊里的布置不是景朝风格,景朝的建筑设计风格都是以柔美为主,就算是军营里都没有图腾,但是这里不同,每个柱子上都有图腾,虽很明显的模仿着景朝的设计风格,但是其实是四不像。” 周如安偏头仔细瞧了瞧:“你说的我倒是不懂,我就是觉得这图腾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周如安的语气不确定,吴雷耐心的看着她。 “你说的对,是不应该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但是这图腾的样式不像是随意画的,像是精心设计出来的,等着有人来联络的。” “那倒是有意思了,在曲乐坊联络也是能想得出来,这地方鱼龙混杂的,万一联络不到怎么办?” “应当不会,今日这坊里的伏樱姑娘要第一次献唱了,之前放出了许多风声,说这伏樱姑娘美若天仙,就算是今日招不来人,日后也能,这个联络点也不会被放弃的。” 周如安四处打量着,突然开口:“我怎么知道联络的不是你呢?” 吴雷没忍住笑了出来,真是楚王说的“没有心机不设防”。 “若真的是我我还带你来做什么?” 周如安恍然,点了点头,又想了想表嫂说的话,又仔细瞧了瞧吴雷,还是觉得看不出什么,顿时有些泄气,若是表嫂来定能看出来。 “来了。”吴雷把手里的茶杯轻轻放在桌上,敲了一点声音出来,拉回了周如安的神智,周如安沿着周昱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一位窈窕淑女扭着腰款款走来,一身粉色纱衣,肌肤若隐若现,周如安看着就觉得她一辈子也不会这么扭。 那女子看到周如安也在微愣了一下,随后又挂着迷倒众生的笑意看着吴雷:“吴公子今日来的真早。” 吴雷微微蹙起眉,指着周如安开了口:“这位是楚王麾下的周大人。” 女子微微一惊,才冲着周如安福身行礼,余光又打量了一边周如安,确实一身利落装扮,面容姣好,没想到身为女子年纪轻轻便在军中有职位了,不可小觑。 周如安反倒看着吴雷使眼色,这明显是你的桃花,你拉扯我干什么? 吴雷也回给她一个眼神,周如安看懂了,意思是“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受罪?”周如安顿时想抛弃表嫂说的吴雷可以拯救一下的想法,现在就想把他从这二楼丢下去。 女子行了礼又看着吴雷深情款款的开口:“今日是奴家第一次登台,可能开张还要晚些,吴公子得多等些时日。” 吴雷微微颔首:“无碍,本来今日我就是带着周大人来看看的。” 伏樱听吴雷一口一个周大人的,又看向了旁边的周如安。 周如安避开她的眼光,一点也不想对视,不是她看不起这样的女子,而是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表嫂已经是她接触最多的女子了,但是表嫂一点也不娇气,和表哥一样杀伐果断,这样娇滴滴的女子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招架,这比战场上去取敌方将军的项上人头还难。 吴雷看出了她的窘迫,又替周如安开口:“周大人一贯不喜欢应付这些的场合,伏樱姑娘还是先行去准备吧,我们在这里等着姑娘登台就是。” 伏樱心知不好再留下,福身离开了。 这吴公子的身份她倒是打听清楚了,他每次来都不透露身份,只是说姓吴,今日竟然直白的介绍这女子的身份,那是对自己一开始没有打招呼不满? 伏樱心底暗自思量,今日到底是她鲁莽了。 伏樱一走周如安就瞪吴雷:“干什么拖着我,这不都是你的桃花?” 吴雷轻声笑了笑:“你本就是朝廷官职,她与你行礼也是应当的。” 周如安白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吴雷只是耐心的一遍遍给她添茶,两个人闲聊等着开场。 今日是真的热闹,伏樱果真是这曲乐坊的招牌,人早早就满了,都在叫着伏樱,终于到了最后一首曲子了,伏樱才堪堪出来,又换了一身衣服,比刚刚的更露骨,坐着的男子们叫声更大。 周如安才明白表嫂说的“美人计”是最好用的是什么意思了,男子们的银子都一锭一锭的扔上台,周如安看着都快赶上她一个月的俸禄了。 “你不扔吗?”周如安看了看吴雷。 “我为何要扔?”吴雷好笑的看着周如安。 “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要看她的吗?” 吴雷这下真的哭笑不得了,“谁说我来是要看她的?我刚刚不是与你说了许多吗?你怎么都不记呢?” 周如安睁大了眼睛:“你还真来刺探情报的啊?那是谁?这个伏樱吗?” 吴雷摇摇头:“她太树大招风了,虽说送进来的女子需得貌美,但是这么招眼的也不合适。” “那是谁?” ------------ 第一百零九章-不可能吃闷亏的 结果景纤纤还没和周如安商量好穿什么男装去的时候,楚王就知道了,站在宫门外似笑非笑的看着景纤纤, 景纤纤觉得头皮都发麻。 结果楚王眉眼淡淡的:“叫了柳缘峥,这会儿已经等着了,他可是一直等着你给他逆天改命。” “只是借借他的眼睛就要让我给他算命了吗?不划算,再说他为什么不娶安怡啊,他是不是真的······”景纤纤话还没说完,楚王突然整个人凑到她跟前,景纤纤看着楚王的脸离自己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屏住了呼吸。 “日后不许再跟着周如安乱跑,否则我就将她派去边关数沙子。” 景纤纤憋红了脸点点头,楚王满意的点点头。 他们到的早,柳缘峥特意挑了一个隐秘的位置,也嘱咐了小二不许人来打扰。 景纤纤坐着捻了一块糕点吃,刚入口就觉得着糕点的味道之前从来没吃过,又捻了两块儿递给柳月和清月。 “怎么样?” “太糙了。” “不像是这里的手艺。” 周如安听着主仆三人的对话插嘴问“你们在说什么?” 景纤纤又捻了一块儿糕点放进她嘴里问:“吃出什么了吗?”周如安砸吧着嘴:“还行,味道不如表哥府里的好。” 楚王挑眉看过来,府里都是他四处寻的最好的糕点师傅,特地给景纤纤预备的,这坊里的怎么比? 景纤纤啧了一声看着她:“这糕点的口味像是你一般吃的甜腻的吗?” 周如摇头:“这不是咸口的吗?” “对啊。”景纤纤希冀的看着她,希望周如安能察觉出什么不一样,周如安嚼着嚼着全吞下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柳月叫了小二又点了几盘糕点,均是这坊里贵的离谱的糕点。 景纤纤挨个尝过去,最后放下了手,人也吃了个半饱,楚王递了杯茶给她:“味道还好吗?” 景旭一脸喝了两杯才点点头:“味道是好,但是这些咸口的糕点绝对不是景朝的师父做出来的。” 楚王点点头:“这花样也不是。” “啊?”景纤纤看着盘子里的糕点,果然这花样也不是景朝糕点师傅惯用的,景纤纤看着楚王拍马屁:“王爷好厉害。” 柳缘峥坐在旁边毫无波澜,这都是小场面,他早就见识过了。 上次他请楚王帮他躲过景安怡的婚事的时候,楚王面不改色的看着他说:“家里管得严,本王做不了主。” 柳缘峥已经见识过了,现在一点也不慌。 “那就说明这厨子不是本地人啊。”周如安把头放在景纤纤肩膀上,景纤纤掐了她一把,两个人笑着又闹起来,台上的小曲应声唱了起来。 景纤纤把头探出去,虽然她今日一身男装打扮,还是还是能约摸看出来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女子。 她对曲子不感兴趣,但是台上的伏樱姑娘还是十分想看看的,周如安说吴雷觉得伏樱身边的小侍女看着很是可疑,景纤纤细细打量了一下,倒是看着低眉顺眼,容貌不如伏樱,身形······比伏樱倒是壮很多。 “王爷。”景纤纤扯了扯楚王的袖子,“你上次和给我讲边关打仗的事情的时候说了齐朝人大都强壮,不论男女是吗?” “齐朝人骨架大都雄壮,太矮小的反而会遭人排挤。” “不过这个也不确定,还是再看看情况。” 景纤纤又看着柳缘峥:“可有看出什么异样?” 柳缘峥细细打量着布局,他一贯喜欢研究这些建筑,若不是因为景旭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来到景朝入朝为官。 “吴大人确实敏锐,这图腾确实不是普通图腾。” “微臣之前在齐朝游历时见过类似的图腾,当时微臣所见的图腾是一个商队的,齐朝皇室所用图腾多金制,其余为银制,平民百姓都是木制了,这个图腾花样繁复,却是木制,倒是不像齐朝人的手笔。” “柳大人果然慧眼。”吴雷边说边走上了楼梯,抬手扶起了帘子。 重生以来景纤纤第一次见吴雷,倒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前世整日追在景橙身后希望景橙能多看他一眼,今生竟然是跟在周如安身后了,不过倒是同样痴情。 不过痴情就好,周如安不会太受罪。 景纤纤从上到下打量着吴雷,又看了看周如安,怎么看怎么觉得吴雷和周如安像是清月和江仁,男子都手无缚鸡之力但是颇有手段,女子都能上阵杀敌但是偏偏傻的很,只是这吴雷现在看着是喜欢周如安,过两日总不能又去追着景橙吧? 吴雷察觉到景纤纤挑剔的目光一时间有些如芒在背,这公主确实小小年纪,但是做事老练又有手腕,现在这么看他必定是看他能不能配得上周如安,一时间竟然有些紧张。 景纤纤收回了目光和周如安咬耳朵:“你不说说他整日都跟着你吗?有没有送你什么礼物?” 周如安想了想点点头,“送了我一些小女儿家用的东西,我不喜欢。” “那他再送了吗?” 周如安又点点头:“送了,又送了一些剑穗啊,护腕啊,简单样式的头冠啊。” 清月听着不由得感叹,江仁怕是和吴雷一起买的。 景纤纤点头,那还行,说明还是用心的。 “那你也不要太轻易答应他,你好好看看去清月,江仁都没什么怨言。” 周如安一口血要喷出来:“我是不想答应他,我母亲不行啊,我母亲听说吴雷日日去军营看我,都要去吴家商量日子了。” “你让王爷去说嘛,就说现在军务紧急,你要是成亲了怕是军中职位不保了,让王爷多给你派些军务不就好了?” 楚王和柳缘峥吴雷扫着厅里的图腾装潢,耳风里听到这小姑娘就又给他应下了差事,眉眼反倒温和了些。 从曲乐坊出来几个人说着散着步,景纤纤远远就看到了周昱身边的侍卫秦升从俞灵的糕点铺子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份糕点。 “我去揍他一顿吧,看着又要憋坏。”周如安边说边挽袖子,景纤纤一把拉住她:“不急,你还不知道我吗?”说完冲着周如安温和一笑。 周如安瞬间就明白了,表嫂不可能吃闷亏的。 ------------ 第一百一十章-又快又猛 景纤纤的反扑来的又快又猛,俞灵倒是也机灵,景纤纤只是稍稍提点了一下就利落的抹了赵渊的好几家最赚钱的铺子,赵渊京中的铺子关门关的越来越快,一家接一家,周昱也终于察觉了不对劲,但是得不出法门,想先关掉几家铺子,等到风声过去再继续开着。 景纤纤会给他这个机会吗?当然不会。 周昱正焦头烂额的时候,周昱府里的师爷一纸状书将周昱告上了刑部,师爷交出了一个账本,账本上详细记载了周昱府里的银钱往来,和已经下马的兆侍郎的信件往来,周昱府上一个月的银子支出竟然比宫里一个月的支出还要多,这么大笔的银子是哪里来的? 这个师爷倒是说的振振有词,账本也条条清晰,事情闹的这么大也不好就这么带过,刑部的人去搜查的时候还在府里搜查出许多赵渊名下店铺送来的账簿,更加落实了周昱有不明来源的大笔进项。 刑部的动作倒是快,但是也怕这件事情和秦蔺的事情一样有什么反转,太子下了命令将周昱圈在了府中,府上的人不能出入,倒是很给周昱面子了,只是先说开始调查,贪污腐败的罪名倒是还没有秦蔺那样的罪名大一些。 景纤纤坐在纤蔷殿看着话本,柳月在旁边开口:“只凭那账本怕是动摇不了他,况且周昱身后的人动作倒是也不慢,兆侍郎留下的暗线已经开始着手清理了。” 景纤纤把头抬起来合住了话本:“自然是不是这么轻易能扳倒他的,我也没想这么轻易扳倒他,圈禁他不过是给了俞灵更多时间,也给了柳缘峥更多时间罢了。” “况且俞灵和秦蔺的仇还没报。”景纤纤把话本放下来:“我就要明目张胆的报仇,他云淡风轻的毁了俞灵的脸,差点毁了秦蔺的仕途还想全身而退?做梦。” “本公主别的没有,就是护短的很。” “你来。”景纤纤把清月拉近,在清月耳朵边说了一句话,清月眉头皱起来:“但是属下还要去楚王府回王爷的话。” 景纤纤嗔怪的看了清月一眼:“王爷不着急,我很着急,况且江仁小气的很,你去要他才舍得。” 清月恍然大悟的点头。 夜里清月和景纤纤站在纤蔷殿院子里等着楚王,清月十分不理解:“我可以带着公主出去的,为什么王爷非要跑一趟?” 柳月十分难过于今夜看不到的好戏,在旁边幽怨的搭话:“有这种正大光明抱着公主的机会,王爷怎么会让给你?” “也是。”清月点点头,踮脚自行先飞出去了。 “公主,什么时候我才能和你们一起去看戏啊。”柳月站在院子里替景纤纤系好大氅,十分遗憾的开口。 景纤纤好笑的安慰她:“这殿中的事情也十分重要啊,下次就带你。” 柳月心里十分不满,公主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景纤纤今夜是要去干大事的,报仇这样的事情人越少越好。 楚王越过纤蔷殿的墙进来将景纤纤的帷帽戴好,揽过景纤纤的腰又快速的越过了墙头走了。 四个人站在上次来周昱府上偷东西的小角落里,楚王虽然觉得有点挤,但是景纤纤站在他身前,头发软软的擦着他的下巴,鼻尖都是一股甜腻的清香也觉得心情愉悦了。 江仁觉得十分不解,为什么他也要来? “公主,微臣为何也要来?微臣不会武功啊。” “啧。”景旭十分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是说了私下不要这么见外了吗?我每日动脑子那么多,不想听什么微臣属下的。” “谁知道你那迷药好不好用,带你来有备无患,有清月在还不能保护你?”景纤纤微微睁了一下眼睛看了看他,怪不得这么久都追不到清月,能追到才怪。 江仁还是迷迷糊糊的,就捕捉到了景纤纤话里的“你的迷药不好用”,顿时有些不服气,清月来找他的时候说让他加大剂量,他可是十分城市的又加了一倍进去,公主竟然怀疑他的医术? 这必然不能忍。 “这药不会不好用的,今天公主在周府开场宴会府里都没人醒。” 景纤纤看着江仁摇了摇头,楚王也微微垂眸看了看江仁,这人未免太傻了。 景纤纤站在周昱府里满意的看着府里静悄悄的气氛,大步走进了周昱的房间,楚王一把拉住她:“你不必进去,我自己来。” 进一个男子的房间,他可是小气的很。 景纤纤想了想又点点头,打底是楚王不想让她看见他动手的样子,怕破坏自己的形象? 楚王进了房间,床上的周昱看着谁的十分不安稳,皱着眉,江仁走进来看了看,这人倒是戒心极重,这么大剂量的迷药下去竟然还有意识,楚王眯了眯眼看着江仁,江仁颇有眼色的拿出了怀中的瓷瓶放到周昱鼻下给他闻了闻,楚王皱着的眉头还没下去,周昱皱着的眉就下去了。 楚王满意的看了一眼江仁,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躺着的周昱彻底安静了,楚王掏出景纤纤给了他的一个尖锥似的利器,刺入了周昱之前受伤的左膝,周昱似是有了一丝知觉,江仁赶紧拿出瓷瓶又放在了他的鼻尖。 楚王下手狠,景纤纤给的又是利器,周昱的左膝顿时被刺穿,楚王拿着手里的尖锥狠狠一转,江仁都能看出来周昱的小腿脱离了,心里顿时觉得自己的苦日子又来了,又得日日跑周府,今日夜里就编一个没什么大用的药方。 又突然有些微怔,怎么他现在就变成无条件的服从景乐公主了呢?好像在他喜欢清月之前就是这样了,好像也不全是因为景纤纤帮了他,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以前这样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现在竟然觉得公主做什么也是有道理的? ------------ 第一百一十一章-就会钻木头 景纤纤站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看着周昱府上的布局,看惯了楚王府觉得周昱府上的布局实在是入不了眼,她又看了看周瑜院子里的密格,倒是聪明了,知道不安全了。 景纤纤现在也对周昱藏起来的密信没什么想法了,现在就算是周昱打算收手她都不会放过周昱了,必须死。 景纤纤边在院子里数格子,清月陪在身边警惕的看着周围的情况,突然景纤纤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儿,猛地抬头看向院门外走进来的人。 景橙来了。 景纤纤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心里虽奇怪景橙这个时候怎么会来,清月不是说满府都晕了吗? 景橙看着景纤纤站在周昱院子里笑着看着她转身就想走,清月快速的挡住了她。 “别来无恙啊,四皇妹。” 景橙的腿脚还是那样,景纤纤弄瘸她的腿她一辈子都记恨景纤纤,但是不是这个时候就对上她,她们既然能今夜悄无声息的站在周昱的院子里说明已经有了周全的准备,她现在绝不能死。 “你跑什么?我又不吃人。” “好久不见了不来与我说说话吗?” 景橙不说话,退开清月身边慢慢抵着墙,怪不得今天她叫不上侍女,必定都是景纤纤迷晕了! “你今日是冲着周昱来的,我只不过是误入,你就当没看到我,我也不会说出去半个字。”景橙的胸脯剧烈起伏,她还是怕的,成亲之后在周府的日子虽过的不是很舒心,但是起码没人敢伤自己,但是景纤纤不一样,景纤纤是个疯子! 景纤纤歪着脑袋看着她:“为什么不说?我就应该告诉周昱是我弄瘸他的啊,让他找我报仇啊,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景橙睁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景纤纤,这个疯女人!周昱心机深重,要是知道景纤纤弄瘸了他必定会疯狂报复!她难道不怕吗? 景纤纤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轻轻笑着开口:“我就是明目张胆的报仇的,他以为他伤了我的人就能这么轻轻放过吗?” “你疯了?你无缘无故弄瘸我,又无缘无故弄瘸他,你以为周昱是什么良善之人吗?”景橙话还没说完,景纤纤猛地抬头看着她,眼中杀意肆虐。 “无缘无故?你那个死了的母妃无辜吗?你无辜吗?” “我劝你活着的时候最好谨言慎行,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景纤纤咬着牙阴森森的说着话,屋子里楚王和江仁走了出来,景橙看到两个人更是惊讶,楚王竟然这样的事情都帮她做,竟然这么宠她,还有江仁,景橙见过江仁很多次了,每次都是在周府,江仁都是来给周昱诊脉的,这样看来周昱的伤好不了必定也有江仁的一份功劳。 楚王手里拿着的尖锥还在滴着血,森然的看了景橙一眼,景橙的呼吸窒了一瞬,楚王把手里的尖锥擦了擦放好,摸了摸景纤纤的头。 “走吧。” 景纤纤乖乖起身,又看了看景橙十分温和的笑了笑:“请你务必告诉他是我想弄死他的,不要连累别人。” “但是你告诉他以后他会不会怪你没有救他我就不知道了。” 景橙看着景纤纤的背影心里越来越惊,这么久没见,景纤纤已经变的她越来越不认识了,和当初那个只有跋扈的景纤纤根本不是一个人。 第二天周昱在府里怎么发疯的景纤纤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只是给俞灵捎了话。彼时俞灵正在店里想着下一步的计划,脸毁了她倒是不难过,店里反而少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带着纱巾聚精会神的在思索,清月走了进来。 “公主让我问你,你的脸换他一条腿,你可满意?” 清月走了以后俞灵才从震惊中回过了神,公主竟然真的给她报仇了?弄瘸了周昱一条腿? 果然没过几天,京中就盛传周昱被关在府里的时候仇家找上了门,弄瘸了他一条腿,现在周昱正在四处找大夫看诊呢。 你说太医院那么多太医没人愿意治他? 哎,这周大人一向为官不怎么友好,太医院的太医又不是他家的,那都是给皇上预备的,不愿意治他不是情理之中吗?所以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太医院啊。 “怎么还在查?景橙没告诉他是我要弄死她吗?”景纤纤的语气颇为遗憾,这明目张胆的报仇也太不痛快了。 柳月摇摇头:“四公主原和周大人也没什么感情,没说出来应当也是怕有些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景纤纤嗤笑一声,“我看景橙比我还想弄死周昱。” 过了午时景纤纤晃到楚王府的时候,柳缘峥已经在等着了。 “怎么了?可有眉目了?”屋子里的地龙烧的旺,楚王帮景纤纤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摸了摸她的小脸,还微微发热,心里便想自己这费了许多力气打到的虎皮给小姑娘甚是合用。 柳缘峥避过了二人微微颔首。 “这图腾没什么特殊的,就是齐朝乐坊专用的图腾,两国之间现在也没什么战事,原也不能说不许他们来京城开店,只是坊里的大多数人还是景朝人,这曲乐坊如此高调怕是目的不单纯。” 景纤纤一脸想了想又开口:“你能不能说点我没看出来的?” 柳缘峥一下子哽住,想了想又开口:“坊里的伏樱姑娘确实是景朝人,但是身边的那个小侍女来路不明,近几日倒是没看到她和谁有什么接触。” “这曲乐坊谁开的?” “只说是一个商人,别的也不知道了。” “那伏樱是怎么到坊里的?” “伏樱原本就是靠唱曲谋生的,之前说攒够了钱赎身不唱了,不知被什么人又买到了这里。” 景纤纤憋了一口气,又十分温和的问:“你没查查吗?是什么人呢?” “快了,微臣已经在查了。” 景纤纤差点就说出来了,要你有什么用,就会钻木头。 “柳月,你来说。” 柳月点头走上前一步开口:“伏樱原本是城西一家小坊里唱曲的,后来攒够了钱赎了身,原本是想买座宅子好好过日子的,至于为什么又干起了老本行,柳大人应该问问你身边的一个师爷,郑林。” “柳大人暗中调查当年旧事,秦蔺的事情柳大人也是推手,不知道柳大人自己是否知道?” 柳缘峥心中警铃大作。 ------------ 第一百一十二章-为情吗? 他只是稍有怀疑,便微微试探了一下,没想到身边竟然出现了这样背主的东西,只是这柳月姑娘实在是手腕高明,他丝毫未察觉到的事情竟然被外人知晓,可见她的情报网已然十分紧密了。 “本公主觉得这个郑林你可以稍稍审审,但是不要留下性命,日后祸患无穷。” 柳缘峥是十分不喜欢干杀人这样的事情的,微微蹙起了眉,景纤纤就知道他不乐意,忍不住开口嘲讽:“你还真的皈依佛门普度众生呢?” “这种背主的东西你还心慈手软?本公主若是不告诉你,这样的人长此以往的留在你身边岂不是把你从头到脚都挖干净了?” “你来京城做什么?你一个只吃素的人无缘无故的对我示好做什么?你又为什么任劳任怨的帮楚王修缮府邸?柳缘峥,你心慈手软不要紧,不要害了旁人。” 景纤纤的话颇有深意,柳缘峥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抬头看着景纤纤,景纤纤只是目光沉静的看着他,不开口了,片刻柳缘峥猛地明白过来。 他心慈手软不要紧,不能害了景旭。 “回去审吧,审不出来我就派柳月来帮你,她比你眼神好一些。” 柳缘峥一时之间没法反驳,只低头应承了下来。 “只是公主······” “我知道了,你和安怡郡主的婚事必不能成。” 柳缘峥心上一块儿石头落下去,心中暗喜点点头。 不是他不愿意娶妻,而是母亲性子洒脱,从小便告诉他莫要为了前程仕途娶自己不心仪的女子,他也一直这么做的,为了景旭已经入朝为官了,他和安怡郡主没什么感情,不愿拖累她一生。 景纤纤下手狠,周昱身边的人倒是动作也不慢,没过几天刑部就传出消息说周昱府上的师爷的指控不详实,就解了周昱的圈禁,但是这件事还是让周昱元气大伤,腿瘸了,京中的店铺能关的都关了,不能关的大部分都到了俞灵的手里,景纤纤也不得不感叹俞灵果真是做生意的料子,俞灵倒是也老实,赚了的钱都是大头给了景纤纤,每次清月去看过俞灵回来都要拿着一大堆银票。 景纤纤的私库都要放不下了。 “秦蔺说有事情要说。”景纤纤坐在楚王府,边吃着糕点便听楚王跟她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周昱倒是召集了不少京中的郎中为他治腿,倒是没听说哪个医术能和江仁媲美的。” “伏樱昨日已经离开曲乐坊了。” “离开了?”景纤纤忙不迭的放下了手里的糕点,“去哪儿了?” 楚王替她把嘴角的糕点屑抹掉,“去了荫七山庄。” “荫七山庄啊。”景纤纤便说边思索:“难道伏樱身边的侍女也是送进京来辅佐周昱的?” “纤纤觉得呢?” “要不是应该也不会那么巧进了荫七山庄吧?荫七山庄好歹也是江湖人,也不知为什么竟然会暗地里扶持周昱。” “荫七山庄的庄主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娶妻,月曼也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楚王在旁适时提点,随后又看着景纤纤,小姑娘撑着下巴在认真思考,她近日越来越不爱装扮,整日只戴着他送的那支素簪,,好似越来越瘦了些,手上的镯子显得更大了些,楚王细细的打量着小姑娘的脸,整日吃这么多糕点,也不见长肉。 “为情吗?”景纤纤说出来又摇摇头,然后又看着楚王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难不成周昱是他儿子?” 楚王没忍住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当然不是。” 景纤纤撅了噘嘴:“那还能是怎么?难不成周昱是他旧情人的儿子?” 楚王挑眉看着她,景纤纤顿时嘴巴张大:“还真是啊?” “荫七山庄的庄主很久之前有一个颇为喜欢的女子,据说那女子颇为神秘,庄主追了很久都没有追到,最后那女子不知去向。” 景纤纤更加兴奋:“那女子就是周昱的母亲吗?” 楚王看她这副样子更觉得好笑:“不知道,看周昱的年纪应当也不是。” “噢。”景纤纤眼见的失望下去,“那王爷的意思是什么?” “只怕那庄主当年的心仪之人就是周昱背后的人了,除此之外荫七山庄和周昱也联系不起来了。” 景纤纤细细回想了一下前世,周昱刚开始便说自己父母双亡了,成亲之后府里也只有一个徐嬷嬷,周昱只说让她当成亲生的母亲侍奉就好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人了,今生再看周昱的手段,和前世没什么不一样,只不过这一世景纤纤有所防备,周昱的手段能看的更清楚而已,周昱惯会利用男子,这利用女子达成目的的手段倒是真不像周昱的手段。 “那这庄主倒是真的深情。”景纤纤点点头下了结论,“但是这女子是谁?” 楚王心下还没全部调查清楚,只是摇摇头:”现在还不确定,一会儿秦蔺来拿着的东西你再看看。” 秦蔺明显瘦了许多,见了景纤纤就跪下来行礼:“微臣多谢公主搭救,日后有用的着微臣的地方公主尽管开口,微臣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景纤纤随意的摆摆手:“本公主愿意出手相救是因为你是良臣,当年的事情也与你无关,不过你今日既然这么说了,那当年之事你知道些什么,说出来听听。” 秦蔺也没什么相瞒的,略略思索之后正要开口,景纤纤示意了一下对面的空位开口:“坐着一起说。” 秦蔺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他虽知道公主不在意这些,但是楚王还在呢。 “坐啊。”景纤纤又点点头,楚王看了一眼秦蔺,秦蔺站起身坐了下来。 ------------ 第一百一十三-你真是愚蠢至极 “当年那桩贪渎案确实朝野震动,我母亲当年受到连累不过是因为父亲想为另外一个女子脱罪而已,但是最后那个女子还是没逃过,可怜我母亲白白当了替死鬼。” “我只知道当年的贪渎案牵涉官员众多,但是大都是一个女子操控的,陛下廉洁,极度厌恶贪污舞弊,这女子手段十分高明,据当年侥幸逃脱的下人说,这女子擅用美色和媚术,当年参与的官员无一不是她的裙下之臣,陛下雷厉风行整顿了之后,文臣几乎斩了一多半。” “临死之时这些文臣竟然还想保住这女子一条性命,真真是有手腕。” 景纤纤听着新奇,开口问:“美色和媚术?能迷倒那么多人吗?那得美成什么样啊?” “当年我虽在边关,这件事倒是也听说了一些,因为朝中实在无人,本王应召回京待了月余,那年的科举考试也被迫延迟了许久,也是规模最大的一次科考。” 景纤纤又插话:“你还没说呢,那女子得美成什么样子啊?” 秦蔺愣了愣,美成什么样子他倒是真的不知道,只是听母亲说这女子惯会用手段,虽身为女子但是见识手段非一般男子可比。 “这个微臣不知,只是知道这女子也是筹谋了多年,用了许多不同的身份操控这么多男子。” 景纤纤不由得感叹:“那真是厉害啊。”她能算计这么多人完全是凭借前世知道的情报,这女子没什么外界辅助竟然能操控这么多男子,实在是她达不到的境界啊,要是这女子是周昱背后的人也不知她能不能斗得过。 “你母亲当年逃不过,你逃脱完全也是凭借齐展的一丝善念,那据你所知还有没有像你这样逃脱的人?” 秦蔺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的开口:“也有一些,都是当年与我一般被顶罪的人。” “这世道当真是不公平,只要女子管会用手段便能让这么多男子为她卖命,可是如你母亲一般的人却只能用来顶罪。”景纤纤听着听着就有些难过,女子真真是难生存,男子三妻四妾就算了,偏偏女子还得大度,稍微不满意就是善妒。 楚王拍了拍景纤纤的手,有外人在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 “那女子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必定是目的,为财还是为权?” 秦蔺苦笑一声,若是为财,当年那么多男子都愿悉数将自己的家产奉上,若是为权,她就该早早嫁人,何必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为情?”景纤纤刚刚的一点不开心又一扫而光,顿时又兴奋起来,兴奋完又觉得不太好,若是单单为情就牵扯这么多人,那这女子是该死。 秦蔺摇头:“我不知,只是当年状况惨烈,那女子想得到的也不知到手了没有,最后还不是悄无声息的死了。” 楚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真的死了吗?你可查过了?” 秦蔺猛地抬头看着楚王,什么意思,难道当年陛下大刀阔斧的整顿这女子还是逃脱了吗? “本王只是给你一个查证的方向,既然那女子手段了得,那就不一定是真的死了,陛下重拳之下当年你们都逃脱了,她为何不可?” 秦蔺震惊之后慢慢点头:“王爷说的是。” “这女子若是没死,那边是暗中辅佐周昱的人了,周昱这人虽说也有些手段,但是这利用女子的手段非他所长,若是这女子便能说通了,果真叫人心惊。”景纤纤边说边思索,那最近这几件事情明显是这女子有些急躁,下手越来越快,只是为什么急躁呢?她又身在何方? 景纤纤猛地想起了戚怀,若是这样的话,戚怀必定知道些什么,她这么明目张胆的往纤蔷殿投毒必定是为了转移她的视线,为了让那女子腾出手来护着周昱的店铺?杀了俞灵?杀了知晓当年旧事的秦蔺? 景纤纤提着裙子飞快的站起来,“我出去一趟。”说完一阵风似是跑了,清月和柳月赶紧跟了上去。 景纤纤径直来了天牢,戚怀还在牢里关着,给公主投毒是大罪,自然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只是她要人头落地还得些时候。 “你受了谁的指使投毒的?”景纤纤站在牢门口看着多日未梳洗已经浑身脏污破败不堪的戚怀,戚怀费力的睁开眼睛看着景纤纤,还是一幅高高在上的华贵模样,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容姿艳丽,楚王喜欢她,哥哥爱慕她,那么多男子都愿意供她差遣,戚怀不由得苦笑,她只是想得到一个江仁而已,就这么难。 “那女子让你给柳月投毒转移我的视线,她好着手杀了俞灵和秦蔺?” “交换条件是什么?” 戚怀看着景纤纤开口:“没有条件,我自愿的。” 景纤纤气笑了,“没有条件你竟然敢搭上你哥哥的仕途和性命?是我父皇仁德,否则你的罪行你哥哥都要死一千次了!” 听到戚洛的名字戚怀终于有了一点反应,片刻又平静下来:“哥哥?他倒是巴不得为你去死。” “他为你暗中抵挡周昱,周昱京中那么多铺子你以为只凭俞灵一个人能这么快收回来吗?你以为俞灵能有多大本事?” 景纤纤眼眸微眯,戚洛? 俞灵确实是有些手段,这么快能把铺子收回来她也是没想到的,只是这中间竟然还有戚洛的推手? “你哥哥自是有他的目的,与我无关,倒是你,原来我竟然没看出来你竟然是周昱的人。” 戚怀原本一直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冲到牢门口用力抓着门看着景纤纤,“周昱是什么东西,他不配!哥哥他就是为了你才失心疯了,都是你!” “若不是你他不会这样,我们本来好好的!如今他连血海深仇都忘了满心满眼都是你!你才是最该死的人!” “你!”清月一时暴怒,就想叫狱卒打开牢门,景纤纤手一挡淡笑着开口:“血海深仇?你们是为了这血海深仇才留在这里的?” 失去理智的戚怀一愣。 “你哥哥当初留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你寻郎中,还想寻一个可靠之人辅佐最后打入朝廷?只是你们没想到出现了我这个变数,若是没有我,他现在应该在谁的身边当了谋士,你呢?应该嫁了朝臣权贵之家?” “戚怀,你真是愚蠢至极,没有条件就直接下手投毒,那就必然是你亲近之人指使了。” 景纤纤凑近看着戚怀,笑意盈盈的开口:“谁呢?你屋里画像上的女子吗?” 戚怀微怔了一瞬,景纤纤就看到她瞳孔瞬间放大,景纤纤后退了两步,就看到戚怀疯了一样将手伸出来想抓她。 “你若是聪明就该知道我原本是想放过你的,你偏要自己撞过来,怪不得我。” “这件事戚洛应当不知道吧,他如果知道不会让你这么愚蠢的。” “戚怀,只凭算计和无止境的利用是留不住人的。” 景纤纤回到楚王府的时候秦蔺还在,楚王拿着一份发黄的纸在看,景纤纤凑过去随意的看了一眼,发现又是一张身份文书,楚王递给景纤纤,景纤纤接过来一看,是周昱的身份文书。 周昱的?! ------------ 第一百一十四章-我还留下做什么? 文书已经泛黄了,上面很明显的是齐朝的印鉴。 “周昱是齐朝人?” 景纤纤惊讶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她嫁给周昱几年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不是说齐朝人大都身形健壮吗?他一点也不像啊。” 秦蔺点点头:“此事也是存疑,只是这文书太难伪造了,若真是这样,只凭这文书,他便能死一千次了。” 景纤纤一下子觉得她好像错过很多重要的事情,“周昱来景朝还入朝为官,是不是有企图?那给他伪造文书的官员也得严查。” 楚王将文书收回来放好,又对秦蔺开口:“此事本王会和太子商议,你还是莫要过多沾染,以免惹祸上身。” 秦蔺知道这是楚王在为他避祸,心下感激,应承了下来。 “还有。”景纤纤突然开口:“救你之事俞灵也出了许多力气,你得空还是去买些糕点,不必特意去谢,她不喜。” 秦蔺点头应下来。 楚王倒是没有把周昱的文书直接拿给太子,只是给太子略作提点,太子便心领神会,就算是不明察,周昱也不能再生事了。 周昱倒是降了一级,大多数官员都以为是这次的事情皇上的警告,倒没人说什么。 快年下的时候,柳月突然说,周昱将芷芸纳入房中了。 “他不是一直不愿意吗?”景纤纤懒懒的躺在床上开口。 “不清楚,只是昨日传进来消息突然就纳妾了。” 景纤纤坐起来,“那景橙呢?景橙这么随意就答应了?” “说来也奇怪的很,这次四公主倒是没有闹,安安静静的。” 景纤纤心下一松,那就是又勾结到一起了,知道勾结在一起她反而松了一口气,要不然总是要留着精力对付两个人。 只不过这个芷芸倒是有意思了,景橙明明不是她的对手,她知道稍加手段,景橙就算是个公主,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没想到芷芸竟然能忍下来,忍下来做什么?这一世难道这芷芸真的甘愿当个小妾? 景纤纤现在觉得这些人浑身都是心眼。 秦蔺倒是听了景纤纤的话,日日去买些糕点回去,自己不吃也分给府里的下人,买的多了俞灵就察觉了,稍稍一打听就知道了秦蔺的身份,秦蔺下去再去买的时候店里的小二便不卖给他了。 “为何不卖给我?”秦蔺一头雾水,总不能把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吧。 “掌柜说了,大人若是为了旧事感念那就不必了,这些时日买的糕点也够了,大人莫要放在心上。” 秦蔺一时间有些失神,这女子倒是也敏锐,他点点头,离开了店铺,天上又开始下雪,秦蔺走着略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身穿淡紫色披风带着面巾的女子走近了那家糕点铺子,秦蔺细细看了看,这应该就是公主说的俞灵姑娘了,也不知她的脸治的怎么样了,府上有些好的药材得送去给江太医才是。 第二天江仁就收到了许多秦蔺送去的药材,还特地说明了若是有能用的上的先给俞灵治脸,这都是秦太医攒了一辈子攒下的,心疼了好几天。 柳缘峥审了好几天,这郑林的嘴还是严的很,什么都问不出来,万般无奈之下求到了俞灵的店铺,希望俞灵能帮忙递个消息。 现在京中到处都是俞灵的店铺,传消息倒是方便许多,也不用再特意进宫了,俞灵放下手头的账本听了柳缘峥的来意,上下打量了一下,柳缘峥尴尬的别过了脸。 “明日午时柳大人在这里等着就是,公主早就知道柳大人审不出什么,说只要柳大人去了便传话进去,柳月自会出宫相助的。” 柳缘峥一下子更尴尬了。 第二天柳缘峥早早的就等着柳月,柳月也准时,两个人没有废话,径直回了柳府。柳月一看柳缘峥关在拆房的郑林就叹了口气:“恕我直言柳大人,您这么温柔能审出来什么?” 柴房里的郑林看起来只是脏了一点,脸上带了些灰,身上一点点伤都没有,怎么能审出来? “虽说柳大人是正人君子,但是太温柔也不好成事。” 柳缘峥站在旁边不好接话,柳月说的确实是实情,但是他确实是不喜武力。 “今日都听柳姑娘的。” 柳月点点头,走出了柴房扬声叫人:“抬桶冰水来,浇醒他。” 一桶冰水浇下去郑林顿时清醒过来,看到了站着的柳缘峥和一个陌生的女子。 “你又来问什么?”郑林看起来一脸不屑,他深知柳缘峥的为人,不会对他用刑,他也查不出什么,倒是真的有恃无恐。 “你有一个女儿,在周昱手上,周昱以此要挟要你留在柳府,你倒是试了许多方法想将她救出来,但是都未如愿。” “或者换个说法吧,你女儿是自愿留在周昱手上的,因为你好赌成性,虽说任朝廷的官职但是暗地里赌博成瘾,看起来你好似还有一丝孺慕之情,实则脱离你是你女儿一直以来的愿望。” “你这样的人只凭你女儿是无法要挟你的,周昱手上有一本账簿,是你这么多年贪污的罪证,你为了保命不得以答应他的要求。” “现在这本账簿在我手里,你要看吗?”柳月说着掏出了一本账簿。 “怎么可能,他说了我帮他以后这账本他会烧掉的!”郑林被绑在凳子上动弹不得,眼睛似是要冒出火来看着柳月手里的账本。 “这账本自是不会只牵连你一个人,还有旁人吧,你以为这么好用的东西他会说烧就烧掉吗?自然是要留着慢慢研究的。” “你现在该知道柳大人是景乐公主身边的人,他心慈手软,公主可不是。” “怎么,要说吗?谁指使你的?伏樱为什么会进入荫七山庄?她身边的小侍女又是什么人?” 郑林瘫坐在凳子上恶狠狠地开口:“我说了你们就会放我离开吗?还不想像周昱一样,留着我日后利用。” 柳月轻轻笑了一声:“利用你?你有什么好利用的?你若是能好好说出来今夜我就放你离开京城,日后你是死是活我们都不会过问了,你若是非要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的话,我们也不拦着你。” “伏樱为什么会进荫七山庄?身边的侍女又是谁?” 郑林久久的不出声,柳月也不急,索性坐下来等着他开口。 “数月前,有人将账本的其中一页放在了我房中,又写了一封信,命我将伏樱送进曲乐坊,伏樱为何会同意我不知,身边的小侍女也是伏樱自己带着的,我只是打通了曲乐坊的关系,将她送了进去而已。” “信可还在?” 郑林摇头:“早就烧掉了,我还留下做什么?” “伏樱没有多问就由着你将她送进曲乐坊了?” 郑林稍稍思索了一番才开口:“她问我是否照我说的做了便可如她所愿,当时我没有细想,只是粗粗的点了头。” 柳月坐着不说话了,柳缘峥既惊叹于柳月只短短几句话就问出了他问不出的东西,又惊叹于柳月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两个人走出了拆房,柳月思绪还是停不下来,却又想不通关节在哪里,还是得回宫让公主提点一下才好,就把手里的账本随意的往柳缘峥怀里一塞,匆匆回宫了。 柳缘峥仔细一看,哭笑不得,哪里是什么账本,明明是一本古诗词。 柳月匆匆回宫,将今日的事情与景纤纤细细说了一番,景纤纤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伏樱那么多年攒银子就是为了赎身,怎么可能愿意又身陷囹圄,上次去曲乐坊我可看不出她有半分不情愿的样子,你是该去查查这个是不是真的伏樱。“ 柳月突然顿悟,怪不得她总觉得有些地方对不上。 伏樱当年攒钱就是为了赎身,那么刚烈的女子怎么可能又跳回这个坑? ------------ 第一百一十五章-这可不像是夸人的话 景纤纤稍一提点,柳月就顿时明白过来,开始着手从伏樱原先赎身的小作坊开始查,伏樱赎身以后就没什么消息了,之前一起唱曲的姐妹都不联系了,柳月一时之间无从下手。 景纤纤又开口提点她:“女子一般为何赎身?伏樱原先的那个小作坊虽比不上现在的曲乐坊,但是起码没人敢闹事,她也是头牌,虽说身份不好,但是坊里人人都捧着,她若是一直待在坊里嫁给大户人家当小妾,或者嫁给家境稍微好一些的男子当正妻也好,她能这么多年守住本心可见是有些才智的。” “所以她绝对不会就这么再回去一个她拼命想逃离的地方的。” 景纤纤随意的扒着碗里的米饭,叹了口气又开口:“去找她原先不是很亲近的姐妹问问吧,太亲近的反而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午时柳月回来了,面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 “伏樱老家有一个相识的表哥,这么多年唱曲就是为了供表哥科考,结果这个表哥科考得了个功名,嫌弃伏樱的身份,违背了诺言没有娶伏樱,伏樱一时伤心,用全部的身家赎了身离开京城了。” 景纤纤不由得开口:“真是老土的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故事。” “那她回老家了吗?” 柳月摇头:“说伏樱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络了。” “怕是活不下来了。”景纤纤淡淡的开口:“既然她们要利用伏樱的身份,杀了她是最好的办法了。” “倒是难为她们大海捞针捞出一个这么像的来。” “看来这荫七山庄也不能留了。” 清月看过来:“要我去吗?” 景纤纤翻了个身坐起来:“自然是不用的,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展于人下,这些伪君子凭什么活的好好的?” “有现成的靶子用。” 景纤纤坐在小踏上略一思索又写了一封信,递给清月:“你将这封信递给月曼,就说当年旧事都在这里了,若要求助,便去城中的糕点铺子。” 清月点头离去了。 没过几日,俞灵传来消息说月曼留了信,希望能见一面,景纤纤不由得皱眉,她有那么和蔼可亲吗?怎么人人都想见她? 思索了片刻景纤纤还是认命的答应下来,那庄主虽是一个不义之人,但是好歹也是江湖名门,要是她出手杀了怕是又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景纤纤再次在夜里缩在楚王怀里感受耳边风呼呼的吹过的时候觉得楚王必定是有顺风耳的,要不然他怎么知道她今夜要去见月曼? 出完干带着景纤纤落在月曼说的一家城外小宅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月曼站在雪地里回头。 “果然是京中大名鼎鼎的景乐公主。” 景纤纤眼皮跳了跳,这可不像是夸人的话。 “我给你的信上交代的十分清楚了,月曼姑娘不知道还想问什么?” 月曼还没说什么,清月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匕首抵上了她的脖子:“姑娘还是莫要轻举妄动,刀剑无眼。” 景纤纤眼皮又跳了跳,这月曼果真是蠢,听了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先去讨伐自己的父亲反而想杀了她保住秘密?景纤纤都她真是替月曼母亲不值! “你母亲当年为了保住你与你父亲缔结了契约,将手里的秘籍交给了他,你现在听说了你母亲当年的事情竟然没有一点点想去质问你父亲的意思反而想杀了我?” “你为什么觉得你能杀的了呢?” 月曼捏紧了拳:“我没想杀了你,我只想守住荫七山庄的名声!这是我母亲多年来的夙愿!我自会为母亲报仇!但是荫七山庄的名声不能毁了!” 景纤纤要被她的理论惊着了,开口问她:“你母亲是我杀的吗?你荫七山庄的名声毁了难道不是因为你父亲吗?” “难道就因为我说出了当年的真相就要被你捂住嘴?” 月曼紧绷的肩膀垮下来,脸色渐渐灰败:“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只能想到先维护荫七山庄的声誉,这是我母亲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绝对不能毁在我父亲手里。” “为什么不知道怎么办?杀了你父亲不就好了?”景纤纤裹了裹身上的大氅,月曼挑的地方果然适合杀人,月黑风高,又冷飕飕的。 月曼震惊于景纤纤云淡风轻的说出的话,看着景纤纤。 “你在说什么?” 景纤纤认真的看着她重复了一遍:“你可以杀了他。” “当然了只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你可以传信给你外祖,你母亲死后你又不愿意跟着你外祖,你外祖渐渐与你们就断了联系,那秘籍你外祖并不知道是你母亲为了保住你才拿出来的,若是他们知道真相必定会前来助你,到时候你将你母亲的死因公诸于众,说明前段时日的比武招亲也是你父亲一手策划的,江湖上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月曼听着听着睁大了眼睛,怪不得父亲说这景乐公主是个难对付的,这睁眼说瞎话的很是实在是高明。 “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父亲这么多年一直有一红颜知己,当初是为了这位红颜知己才非要杀了你母亲,比武招亲也是为了这位红颜知己所谋之事最后能成,他都要把你送出去了,你竟然还舍不得?” 月曼微微张嘴,似是不信她的说的:“父亲说是为了······” “为了给你选婿?” “最后选了吗?你的心仪之人他让你嫁了吗?他有没有跟你提过让你自愿跟在周昱身边?不要在意身份?” 月曼不顾脖子上的匕首猛地走过来看着景纤纤,“你怎么知道的?” “你该问我不知道什么 。” “你父亲这么对你如何你不知道吗?最近入了荫七山庄的伏樱和她身边的侍女也是你父亲那个红颜知己送来的,你要是再优柔寡断,荫七山庄的名声才要毁了。” 景纤纤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太冷了,楚王见状又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来披到她身上,心底升起了一丝烦躁。 这些人怎么都磨磨蹭蹭的,都如此利用了为什么还是这么优柔寡断。 “走吧,莫要多说了,浪费唇舌。”楚王一把揽起了景纤纤,越过了墙头,语气有些不耐烦:“莫要管这些人死活了,本王又不是杀不了。” 景纤纤心底也知道楚王担心她的身体,只是乖巧的应了一声,不过今日说的话已经很有分量了,月曼也不是那么蠢的人。 没过几日,月曼就把京中的消息传到了外祖家,月曼祖父祖母都是武林世家,得知了消息立即赶了过来,清月听了墙角,只知道两位老人入京前带了大队人马,已经分批入京了,必要取了周昱的性命。 “把消息传给王爷,若是可以就相助一把,这庄主背信弃义,就算今日不死,日后也不是什么好人,伏樱和那个小侍女留下,审过了再说。” ------------ 第一百一十六章-都被下了蛊了 景纤纤以为还要几天的时候,荫七山庄就传出消息说当年的庄主夫人因病去世是假的,真正的死因是因为庄主当年靠他夫人起家,没想到起家之后外面却有了一个红颜知己,因着这个红颜知己才杀了自己的夫人,这个消息一传出来,月曼姑娘难以接受已经几度晕厥了。 景纤纤听着有些忍不住笑,月曼几度晕厥?也是能说出来。 最终在一个大雪天气里,外出的荫七山庄的庄主和弟弟被杀了,荫七山庄一时之间群龙无首,差点被江湖各派吞并,也有景纤纤的暗中相助,也有月曼外祖家的暗地扶持,荫七山庄到底是还是在这股暗流里生存下来了。 景纤纤再见月曼的时候是月曼将伏樱和身边的侍女送进了楚王府。 “这两人都喂了药,还得过段时间才清醒,多谢公主的搭救,来日若是有用的到荫七山庄的地方请公主尽管开口。 景纤纤点点头:“这次所出的银两你日后要还给我,我将柳月把账簿拿给你。” 月曼实在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微愣着点了点头。 “你父亲的葬礼要办的越大越好,让别人都知道你伤心,你外祖家也尽快离京,免得落人把柄,荫七山庄要是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就尽快去城中的店铺传消息给我,不用你回报,多去买些糕点就行。” 月曼暗暗记下了,心中又暗自心惊,景乐公主虽说年纪小,但心思缜密真是非常人所能及。 “没什么大事就不要说了,三公主要好好将养。”楚王倒着茶远远的说了一句,月曼只觉得这屋里的地龙像是瞬间灭了一般,话哽在喉头,最终还是咽回去了。 景纤纤嗔怪的看了一眼楚王,楚王也抬起眼皮看着她,两个人的眼神在屋子里无声的对峙,最终还是景纤纤败下阵来。 “好吧,你如果实在解决不了就记得把消息传到糕点铺,我再帮你。” 月曼点点头,把人留下了走了。 楚王看了一眼要起身的景纤纤凉凉的问:“去干什么?” 景纤纤很自然的拿过了大氅开口:“我要去审审伏樱。” “我去吧。”楚王皱着眉,他实在不喜欢她操心这些事情,江仁说她思虑过重,她偏偏还是不知保养,什么都要操心。 “现下这些事情都有眉目了,你不要太操心了,你得知道保养,思虑过重对你来说没有好处。” 楚王走到她身边接过了她的大氅,语气略重了些,景纤纤呆站着不敢说话了,她虽说平时在楚王面前很是骄纵,但是一旦涉及到这种他身体的事情,楚王一贯都十分重视。 “我只是亲自去问问,不问的话我会思虑更重呀。”景纤纤轻轻拉着楚王的袖子语气软了又软:“我也没有什么都想知道呀,这个侍女咱们都知道是周昱派来的,我不问怎么能放心呢?王爷毕竟是女子,让王爷和一个女子共处一室,我才不愿意呢。” 景纤纤挑着楚王爱听的说,想把他哄顺心了再去问,毕竟这事也不能耽误。 “不许说漂亮话。”楚王眉毛都不动一下,站在景纤纤身前动也不动。 景纤纤转了转眼珠子,又拉了拉楚王的袖子更加小心的开口:“我抱着王爷给的手炉呢,咱们一起去嘛,问过了我就不管了,王爷这么厉害必定是能处理好的。” “王爷。” 楚王满鼻尖都是景纤纤身上的奶味儿,小姑娘抬起头满眼希冀的看着他,楚王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小姑娘就是知道他的命门在哪儿。 “走吧,一起去。”楚王把大氅盖在景纤纤身上,细细的给她系住,然后又将一直备着的暖手炉递给她,护着她走出去了。 景纤纤走到关着伏樱的暗室,远远站着看着伏樱,虽说她没有见过伏樱,但是就单单看关着的这个女子的神态,也不像是那种毅然决然抛弃心爱之人的气度。 “谁一直养着你的?”景纤纤站着好奇的开口,这女子看着柔弱无骨,眼眉间皆是风情,看着就是特意养成这样的,哪怕是抬头看到景纤纤掩藏不住的害怕,看起来依旧像是勾引一般。 倒是难为了吴雷,倒真是坐怀不乱,还能看出这女子有异。 见她抱着膝不开口,景纤纤又问:“伏樱呢?” 听到这话那女子猛地抬头看着景纤纤,然后又慌张的低下了头。 “死了吗?”景纤纤越走越近,最终停在了她面前。“养你的人倒是深谋远虑啊,看你这么忠心,必定早早就将你养在身边了,到了这里你也动过攀附权贵之心,怎么没成功呢?” 伏樱还是抱着膝盖不说话,景纤纤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必定是她不愿意,她养了你那么久就是为了让你当一颗棋子,现在怎么会愿意让你逃离她的掌心呢?” “她还是一样貌美吗?你还嫉妒她吗?” 景纤纤捏着伏樱的下巴,突然感觉到手心捏着的伏樱浑身一僵,松开了她的下巴,站起来看着她,“看起来你并不真心臣服于她。” “伺候你的崔淼呢?她一定也是她身边的人吧,她定是派了许多人来监看你,否则你应当早就逃掉了吧。” 伏樱终于换了眼神,恶狠狠的看着景纤纤,景纤纤笑了笑,有弱点就好。 “她把你送到荫七山庄,崔淼呢?要送去哪里?” “我不知道。”伏樱把头又低下来,不回话了。 景纤纤摇摇头,这些人都被下了蛊了,那女子蛊惑男子便罢了,女子也能这般蛊惑吗? 景纤纤思索着走出来到了关着崔淼的暗室,崔淼看着比伏樱淡定,静静的坐着也不说话,景纤纤一看就不想问了,这比伏樱还油盐不进,泄气的走了出来。 楚王跟在她身后看着她一步一步泄愤似的走出来,慢慢开口:“气什么,原本也没指望她们能说什么。” “她是怎么蛊惑这么多人为她谋事的?”景纤纤泄气的坐在凳子上,往桌子上一趴。 “这都是从小养在身边的,长期的精神折磨养出来的孩子就是这样,大约是之前送进来的都太容易让咱们攻克了,这次下了狠心送了这些人进来,不过也没什么区别,都杀了便是。” “只是我原本还想从她们口中知道一些那女子的消息,现在倒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楚王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的,你等我几日,我查出了一些事情,再等几日我就能告诉你。” ------------ 第一百一十七章-为什么他们不当太子? 景纤纤眼睛亮了亮,看着楚王凑过去:“王爷查出了什么?能现在告诉我吗?” 楚王好笑的把她蹦跶的脑袋按住:“现在我还不确定,等我查清楚了就来细细说明,只是你再不可如此劳心了,纤纤莫不是想让本王一个人活在这世间吗?” “江仁说你思虑太重,你却偏偏还是不知保养,这样下去我还怎么和纤纤共白头?”楚王轻轻蹙起了眉,景纤纤抬手轻轻浮萍,然后开口:“王爷莫要皱眉,我必然听王爷的好好将养,再不操这么多心了。” 楚王轻轻拥住她,景纤纤都能听到楚王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我只有你一个,我也只要你一个,纤纤必要长命百岁。” 景纤纤把头埋在楚王怀里轻轻点头:“好。” 很快年下了,各宫都忙着裁制新衣,四处都喜气洋洋的,东宫里这个时候却是安静的很,太子一脸纠结的看着楚王交给他的周昱的身份文书,心里有些丧气,他们这是科考点了个别国的探花郎?要真是探花郎就算了,或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也好,可偏偏是掩藏了身份来的,难道是别国的间谍? “这是真的吗?” 楚王喝茶的手一顿:“是不是真的你拿它当真的看不就好了?” 太子微微一顿,看着楚王心想,别以为你是我妹妹的夫君我就不敢砍了你的脑袋! “周昱最近闭府不出,政绩上也没什么大的错处,虽说树敌颇多,但是也不好就这么直接拿出来罢黜吧?” 近来年下了,太子日日熬夜看奏折,不免有些脑子僵硬,脱口而出。 “皇兄可寻他别的错处,再者说了,直接罢黜倒也不合适。”麟王一身雪花,在殿外抖了抖走了进来。 太子不免有些忿忿不平,这些人没有坐在他的位置上,罢黜一个官员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为什么他们不当太子? “你为何要直接罢黜他?事情还未完全明朗,你何必这么着急,我只是提醒你提防他,这人背后的女人还未调查清楚,但是秦蔺的事情,往纤蔷殿投毒的事情这女子都是推手,你总不希望东宫,或是宫中,再出现什么投毒的事情?” “年节下热闹,京中的治安先交给我防控,我倒是不怕得罪官员,只是皇兄身居高位不免瞻前顾后。” 太子要感动哭了,还是自己的弟弟体谅自己,哪里像楚王总是一幅“你怎么这么废物”的样子。 “我派去齐朝打探的人回来了,齐朝现如今两方对峙,要说那位皇后果真是一奇女子,现如今当朝太子贤德颇得人心,即便是过世了还是留下了许多良将辅佐太子,齐帝手腕毒辣,那些官员倒是也会趋炎附势,现在倒是也看不出来什么。”麟王说完这一段话又不禁感叹:“齐朝皇后在世时齐朝已经分崩离析了,但是这位皇后努力维持,现如今她死了,齐朝的弊端一日比一日明显,父皇无打仗之意,只是林朝就不好说了,现如今出征是最好的时机,只是······” “不会的。”楚王放下茶杯淡淡的开口,袖口的暗纹是景纤纤亲自绣的,楚王总说那是祥云,太子看来那是一条蚯蚓。 “林朝武将比更少,我朝现如今打仗还有许多武将可以调遣,但是林朝就不一样了,况且林朝的皇后也是一位贤德人,三方鼎立这么久就是因为当朝皇后都是温和劝善之人。” “传回来的消息说林帝现如今宠着的是一位夫人,只是这妇人鲜少露面,林帝也不许旁人随意进出她的宫殿,莫不是要隐藏身份?” “自古以来,不敢见人的,都是居心叵测之人。”楚王意味深长的说了这句话,看着眼神没有了焦距,又开始思索起来。 “京中现在遍地都是纤纤的店铺,消息四通八达,若是有什么事情倒是可以让她留意着。” 楚王一听这话凌厉的眼神扫过来看着太子:“你是不是没听江仁说什么?” 太子一脸懵的看着气势突然凛冽的楚王,他不是不听啊,他是真的没时间啊! 麟王替皇兄开口:“江仁说纤纤思虑过重,不可再操劳这些事情了,得好好将养。” “她操心这些事情做什么?你怎么也不拦着她?”太子一时之间着急,看着楚王脱口而出,楚王倒是也不怪他,轻轻叹了口气开口:“太子也不是不知道,我哪里是能劝动她的。” 太子还想说什么,又乖乖的闭上了嘴,谁说不是呢,那小丫头自己有主意着呢。 屋内一时之间静了下来,最后麟王开口:“我想办法拿一张那女子的画像回来,若是有古怪,便不可留此祸患。” 周如安这两日倒是日日进宫陪着景纤纤,天南地北的闲扯,就是怕景纤纤再自己躺着思绪不停,说到最后周如安累极了,趴在小塌上看着景纤纤:“表嫂,你就别乱想了,你若是再乱想,等我出去表哥要骂我的。” “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母亲肯定会让表哥再娶一个,到时候你的父亲是别人的,要是那女子不贤良,便日日欺负你的孩子,你听听多吓人啊。” 景纤纤眯着眼睛看着她:“你这些话说给王爷听,王爷才会骂你呢。” 周如安突然反应过来,呸呸呸了好几声,又腻着景纤纤开始说起了别的。 “我前日路过俞灵的糕点铺子的时候看着生意甚是红火,也没什么人闹事了,俞灵将旁边的两家店都盘了下来,店铺做的很大,我倒是看着秦蔺在店里帮忙。” “秦蔺?”景纤纤诧异的开口,“我倒是没想到,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在一起?” “谁知道呢。”又想到了什么周如安噌的一下坐起来:“不过这几日四公主邀请了许多闺秀去四公主府赏雪景,我听一个与我相好的小姐妹说了,没什么可赏的,都是去年存起来的冰雕,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且与我说说,挑你记得的说,都有哪家的闺秀。” 周如安略想了想,挑了几家很是显赫的闺秀说了说,最后又加了一个景安怡。 “景安怡?” 景纤纤粗略的回想了一下,这景安怡和景橙并没有什么交集,景安怡生性温和胆怯,和只会算计没什么脑子的景橙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更何况照景安怡的性子这样的宴会是必然不会去的。 “你再想想,你那个小姐妹还说了什么?” 周如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景纤纤又开口引导她:“景安怡从小就良善,性子怯懦,比如那天有没事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让她印象深刻的事情?” ------------ 第一百一十八章-为什么景安怡不行? “她只是说因为景安怡是郡主,虽说很多人都捧着,但是大抵都是看不起的,安怡郡主的父亲虽说有一个闲职,但是京中的人都拜高踩低嘛,也不是真心的顺从,倒是说四公主当日待她十分亲近,一个小侍女不小心泼湿了她的衣裳,四公主还特地亲自带着她换了一套。” 景纤纤脑中顿时如一道惊雷闪过! 伏樱都可以换,为什么景安怡不行? “清月!”景纤纤着急的叫人,清月快速走进来。 “你今日夜里去周昱府上探一探,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要是有什么异样必定要来报我!”清月正要出去,景纤纤又按住心里的不安嘱咐了一句:“叫阑奇一起去,周昱接连吃亏,他必会留有后手,你们不可受伤,若是有什么别的情况就立即撤出来!去找江仁要一些毒粉,你们必定用得上!” 清月不免表情严肃起来,认真的点点头走出去了。 周如安见她脸色不好,不由得紧张起来,看着景纤纤开口:“表嫂,出什么事情了?” 景纤纤微微摇头,她早该想到的,前世景橙和江仁原本就是蛇鼠一窝,今生景橙那么恨她,只要周昱稍加诱惑,景橙怎么可能不被他利用?景安怡身份特殊,又不受宠,是最好的调换人选,不管嫁给谁都是最好的传递情报的人选,那女子真真是可怕,光看调换伏樱就说明她已经算计了多年,现在若是换了景安怡,更说明她早早就筹谋这件事情了,只怕周昱和景橙都是她的靶子,只是她想干什么?她是要报复吗?报复谁? “你留在这里,过了午膳我要把景安怡宣到宫里,你替我看看她是否有功夫在身上。” 周如安不免认真起来,点了点头。 过了午膳,景纤纤传召了景安怡,景安怡来的倒是快,景纤纤特地换了一身花纹繁复的衣裳,又换了些糕点,和景安怡坐着说话。 “我听说近日你母妃为了你的婚事十分头疼,也寻不到家世相当的人家,不知道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景安怡低着头还是一副胆怯的模样,轻轻开口:“我也不知道,此事现在全凭母妃做主呢。” 景纤纤点点头,状似不经意的开口说了一句:“我之前告诉过你,若是喜欢就尽早下手,你是郡主身份尊贵,看上谁让我母后直接赐婚就好了,啰嗦什么。” 景安怡好似是被景纤纤的话惊到了,低着头红着脸开口:“我只是个郡主,母妃已经在为我择婿了,家室相当就好了。” 景纤纤轻轻敲着桌面,听的旁边坐着的周如安心里发麻。 两个人闲叙了半晌,景安怡才站起来走了,身似飘柳,脚步柔弱,在雪地里留下的敬意都轻轻的,周如安凑字啊景纤纤身边开口:“这不像是有功夫在身上的,虽说我没见过安怡郡主几次,但是我总觉得没什么差别?“ 景纤纤全身越来越冷,语气僵硬的开口:“换了。” “什么?”周如安离她最近,看着景纤纤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捏紧。 “换了?表嫂的意思是这不是真的安怡郡主?” 景纤纤心里怒气陡增,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换了一个当朝郡主?不知死活! “我并未和她说过喜欢就尽早下手这样的话,她虽然和景安怡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景安怡的性子也能模仿的十分像,但是我和景安怡说的话她却未必都知道,我和景安怡见面的次数不多,我说的是不要强求,她分明就是不知道,更何况景安怡十分厌恶核桃,只是身份特殊,又不受宠,几乎没人知道。” 她能知道还是前世景纤纤嫁了之后被周昱迷了眼,周昱想让她劝说景安怡嫁给他的一个副官,两人在一起待的多了景纤纤才知道的。 景纤纤一圈砸在桌子上,恨恨的开口:“景橙该死!周昱该死!” 两个不知死活的人竟然真的听从那女子的命令动了祸乱国本之念!不杀了简直是难平心中怒气! 景纤纤快速的在脑子里想着对策,却觉得还是去找王爷商议为好,带着柳月和周如安急匆匆的去了楚王府。 楚王正看着他派去齐朝密谈传回来的信,信上说太子不敌皇上,原本太子这边的朝臣竟然纷纷倒戈,信上说的详细,楚王略看了一些,只是抓住了一个重点,控制朝臣。 这手段倒是和周昱背后之人的手段颇为相似,或者就是同一个人? 楚王还未看完,下人就通报景乐公主来了,楚王站起身来,就看到了急匆匆走进来的景纤纤,上下一打量,还好,穿的很厚,虽说在下着雪,但是柳月的伞撑的极好,身上也没落什么雪花。 “王爷,景安怡被人调换了。” 楚王听着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是还是明白过来,大概是和伏樱是一样的。 “你怎么知道的?” 楚王牵着她坐下来,替她倒了杯热茶放进了她的手心。 “我听如安说了许多事情,刚刚把景安怡叫进了宫里试探过了,绝对不是她。” 楚王拍了拍她的手,“不要急躁。” “你是怀疑周昱将人调换了?” 景纤纤急切的点头:“我已经吩咐清月,让她带着阑奇夜里再去周昱府上探查一番,只是一周昱接连吃了几个大亏,怕是有所防备,这样就更不好救出景安怡了。” 楚王将刚刚看的厚厚的信递给她:“你先看看这个,每件事情都记载详细,你看完便知道了。” 景纤纤放下心中的焦躁,细细看了起来。 这信确实是厚,楚王派去的人心思缜密,楚王又吩咐了事无巨细都要记下来,所以密探将齐朝太子身边的朝臣如火如何被策反的过程记录的很详细,景纤纤越看越心惊。 “这手段不就是周昱身后的女子惯用的手法吗?” 操控感情操控男子,如此手段即便不是她也和她有莫大的关系。 “手段如出一辙,但是齐朝却没有如你一般的人能抵抗了,齐朝太子渐渐失势,全靠齐帝身后的这个蒋夫人暗中谋划,我在岐山遇刺,也是她的手笔,若是齐朝太子失势,齐帝就更加信任蒋夫人,她势力越大,就越难对付,所以······”楚王还没说完,景纤纤就接上了话:“王爷想相助齐朝太子?” ------------ 第一百一十九章-情之一字,伤人无形 楚王点头,景纤纤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手段都是必须的,她经历过前世,若是能保景朝太平,不觉得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王爷打算怎么做?我能出主意吗?” 楚王略摇摇头:“你不许再操心这些事情了,这件事情我自会处置。” 景纤纤有些着急,还想再说什么,楚王按住了她的手:“乖,我守在边关多年,齐朝的事情我比你熟悉的多,京里的事情我说了多次不许你再操心了,你总是不听,攘外必先安内,这京中的事情我管不了你,京外的事情你也管不了我。” 景纤纤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虽说楚王说的是对的,但是她总觉得自己没什么用? “京中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你先顾着你自己,别的不许多操心了。” 景纤纤点点头,不许就不许,反正她也能知道。 夜里景纤纤静不下心,留在楚王府等着清月和阑奇,想着万一有什么事情楚王也在,景纤纤总是坐立不安的,楚王看不下去,一把将她按着坐下来,景纤纤的心还是越来越沉,她实在放心不下清月和阑奇。 周昱必是又防备的,否则他们的身手今夜不会耽搁这么久,早就回来了。 夜里的风越来越大,越夜越冷,楚王站在窗边看着隐在云后边的月亮皱起了眉,阑奇和清月的身手都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寻常没有对手,今夜这么晚还不会俩,必是出了意外。 “你就在这里坐着,不要离开,你若是离开了这里再有人拿你做饵便更不安全。”楚王交代了一句正要出门,就听到院子里有人,楚王的心定了定,终于回来了。 清月和阑奇倒是没受伤,两个人推开了门景纤纤就猛的站起来看着清月,左看右看才放下心,又看了眼阑奇,确保两个人没受伤才忍不住埋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清月安抚的拍了拍景纤纤的手,让她坐了下来:“没出什么事情,我们只是跟着周昱府上出来的人转了一圈,才回来的晚了一些。” “周昱府上确实没什么异样,只是戒备更严了,不过今夜他身边的秦升出了一趟门。” “去的就是那家曲乐坊。” “伏樱已经不在了,他还去那里做什么?” 清月摇摇头:“秦升机敏的很,我和阑奇生怕他察觉,并不敢靠的太近,只是这曲乐坊里必定还是有秘密。” 景纤纤微微走神:“即便这坊里不都是眼线,但是必定有嫌疑在的。” “还有。”清月看了一眼阑奇,阑奇顿了顿才开口:“戚洛今夜也去周昱府上了。” “戚洛?”景纤纤的心一下就揪起来,这一世她最怕两人勾结,两人一旦勾结,她得花十倍百倍的心血才能扭转局面,她是有些私心,虽说戚洛看起来对她很是死心塌地,她也从来没有给过机会,但是就怕戚洛动了别的不该动的心思,一旦两人勾结,就算她下狠手杀了两人,这两人身上的秘密还没有解开,都是祸患。 “公主莫急。”清月跟着景纤纤久了,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开口安抚她:“戚洛去的并不是周昱住的院子,是芷芸住的院子。” “谁?”景纤纤一时间有些愣,“芷芸?······” 景纤纤看了一眼楚王,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眼睛突然又闪着八卦的光。 楚王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又问阑奇:“待了多久?” 阑奇细细想了一下:“时间不长,像是只说了几句话。” 楚王也不由得看向了景纤纤,景纤纤眼里的兴奋越来越忍不住了,难不成两个人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楚王还是想把景纤纤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抹去,犹豫了一下开口:“芷芸会不会是戚洛留在周昱府上的眼线?” 清月摇摇头:“应当不是,柳月的消息说芷芸已经有身孕了,这次是真的,而且芷芸也从来没有传什么消息出去。” 景纤纤更想八卦了,表情更激动:“不会吧······” 楚王一把按住她的脑袋,让她安静下来,又看着阑奇问:“他从周昱府上走了以后还去别的地方了吗?” 阑奇摇头。 “那他府上可有异常?” 阑奇想了想又摇头。 景纤纤和楚王对视一眼:“会不会在曲乐坊?” “可是曲乐坊不像是有什么密室样子,秦升走后我们在曲乐坊看了很久,不像是有密室的样子。” “只是一介女流而已,不需要多大的手段就能让她闭嘴,只要不能出声,关在哪里不是关?”楚王看着景纤纤开口:“景安怡怕是不能平安了。 景纤纤长长的叹了口气,惋惜的摇头:“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把主意打到景安怡头上,这京中必然已经有她又瞧上的青年了,只是不知道是哪家。” “能娶到景安怡的必然是京中的新秀,这段时日京中的新秀就这么多,你觉得能是谁?” 景纤纤摇头:“柳缘峥说了不会娶景安怡的,我也答应了他此事不能成,只是近来耽搁了。” “不是这个。”楚王稍稍使了使眼色,景纤纤就会意了,柳缘峥不愿意娶必然有他的理由,那女子能换了景安怡,说明手里必然有让柳缘峥妥协的办法,比如,景旭? 景旭! 景纤纤焦躁起来,还是觉得得救出景安怡,柳缘峥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审个人那么费劲,这要是被人捏住把柄不得就这么顺从了? 楚王带景纤纤回纤蔷殿的时候哄她睡下,为免她乱想,还点了助眠的香。 出了宫景纤纤和阑奇站在曲乐坊对面的屋顶看着,夜晚的月亮越来越亮,楚王眼睛也不眨的看着曲乐坊的构造,阑奇说的说的对,确实不像是有密室的建筑结构。 她留下景安怡要做什么?还要问什么?既然有了能替换景安怡的人就该把她杀了才是,留下她的性命,还关在这么热闹的地方? 楚王一时之间没什么头绪,只吩咐阑奇派人盯着。 戚洛原本今夜是不去周昱府上的,只是坐着坐着突然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倒是还是趁夜来到了芷芸的院子。 “母亲的事情与当年流传的有些出入,我已经调查出了些结果,你可以不必留在这里了。” 戚洛站在屋里,背对着床上坐着的人开口。 “哥哥,我有身孕了。” 戚洛转身看着芷芸:“你可知当年母亲让徐嬷嬷抚养你是为什么?就是为了让你安稳一生,你心里知道周昱不是可以托付众生的人,你往常做些小事我不拦你,但是都这个时候你还看不出来周昱败局已定吗?” 芷芸低着头不说话,“我原本只是想留在他身边,现在有了身孕也不是我能料到的,现在我已经不想离开了。” 戚洛冷笑一声,眼睛在漆黑的屋子里看着芷芸越发冰冷:“你以为周昱是什么好东西?他背后之人我都没有头绪,可见是比我还能细细算计之人,你竟然天真的觉得你能抓得住他?” “哥哥,我可以的,哪怕他败局已定,但是只要有哥哥在,哥哥保他一条命就好了。”芷芸伸手抓着戚洛的衣袖,神色哀求。 戚洛看着芷芸淡淡的摇头:“你可知他为什么会瘸一条腿?” “他是不是同你说是太子殿下?当日你假孕他便早早知道,也从未戳穿你,为什么?就是因为他早看出你并非池中之物,妄图你为他出谋划策,只是你总是想着儿女情长,你细想想,这段日子他可有来看过你?你有了身孕他可曾真的欢喜?” “你若是不能为他出谋划策对他来说就没什么用,他在等你低头。” “他受了两次腿伤,第一次是轻,也没想要他的性命,第二次就是冲着让他瘸的,每一次都是因为他作恶,这都是对他惩罚而已。” “不论如何,他败局已定,他往日做的那些事情,即便是我费尽心力也保不住他,当年为了费心保住你,我和母亲耗费了多少心血你知道吗?现在竟然为了一个男子来这么求我?” 芷芸的手渐渐松开,她也不愿意,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身上的仇恨,可是她忍不住,若是周昱等她低头,她也愿意,为他筹谋而已,没什么不可以的。 “妹妹,莫要为情所困,情之一字,伤人无形。” “孩子你要是想生下来哥哥会帮你养,但是周昱不是良人。” “还有,母亲的事情颇多蹊跷,你非要留在这府中,要注意周昱,周昱背后之人的手段与母亲太过相似,我还不能确认,徐嬷嬷养他长大他的许多事情都不清楚,你务必要注意此人,不可将真心全部交付。” 芷芸的眼睛被泪水模糊,抬头震惊的看着戚洛:“哥哥的意思是周昱背后之人······” “我还不确定,母亲当年的事情我也知道的不详细,现在只是怀疑,不过就算以母亲的才智逃脱也不是难事,所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芷芸在震惊中反应不过来,只是呆愣的点点头。 若真是母亲,那么母亲还活着,既然活着为什么不联系他们? 戚洛被冷风一吹,心里的微怒散了些,又想起了戚怀,他对戚怀,仁至义尽了。 虽说母亲当年为了保住妹妹将妹妹交给了徐嬷嬷,戚怀算是她捡回来的孩子,但是戚怀天生体弱,他为了治好戚怀费了许多力气,若是戚怀不要这么过分,原本可以有一个好的前途的。 现在都晚了,景纤纤是何等记仇的人,不会再放过她了。 ------------ 第一百二十章-怎么好想砍了他的脑袋? 戚洛想起景纤纤就觉得心中十分空荡,不知是不是当年母亲执念太过,如今轮到他们身上姻缘都十分不顺,即便戚怀是母亲为了让妹妹生活平稳抱回来的孩子都受其所累,如今他知道景纤纤就是为了防周昱,周昱几次受伤他都知道是景纤纤所为。 他只是不明白,景纤纤为何如此针对周昱,虽说他也知道周昱背后有人,戚怀都看出来景纤纤对周昱的恨十分明显。 母亲当年的事情他也查不到了,似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推动,又好似有人在掩盖当年的真相,他其实十分想去问问秦蔺,他知道秦蔺是当年逃脱的人,但是因为楚王和景纤纤的关系他实在不好就这么直接去问。 景纤纤必定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现在多看他一眼也不愿意了。 她真是聪慧,让人忍不住靠近,又不愿意亵渎。 楚王从曲乐坊离开到了齐展府上,齐展早早就等着了,楚王走进齐展的书房里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何事?” 齐展拱手行了礼,将一份信递了过来,“这是周昱前些日子交给微臣的书信,邀微臣昨日去周府密谈,他于微臣商议了一些事情。” “韩灼的身世?” 齐展惊于景乐公主和楚王的情报如此周密,点了点头。 “周昱说要微臣前去和韩灼谈这件事情,要韩灼为他做一件事情,方便将张灏安排进太医院。” “进太医院?”楚王细细想了想,张灏原本就被张太医一直藏在荫七山庄内,后来虽说被接回了张家,但是张家掌权的一直都是那个让张太医起家的夫人,张灏的日子也不好过,选了周昱也是必然之理,现在太医院都是江仁一手掌控,他倒是真想一心行医?还是进入太医院有别的目的? “他怎么计划的?” 齐展想了想才开口,他也觉得周昱此人实在是阴险,这种缺德主意也能想的出来:“年终大典的时候众大臣会聚在一起用晚宴的时候,韩灼身份特殊,好对林尚书下手,他让韩灼对林尚书下毒,他会以腿伤还没好为由带着张灏进殿,张灏正好能派上用场。” “他倒真不是个东西。”楚王最近跟景纤纤在一起待多了,景纤纤天天说周昱不是个东西,楚王学的倒是快。 “他没说为什么要让张灏进太医院吗?” 齐展略想了想,又开口:“他似乎是说太医院没有可用之人,张灏对他忠心耿耿,想让张灏进太医院,日后不求能替代江仁的地位,平分秋色也好。” 楚王讥笑一声摇摇头:“痴人说梦。” “你且答应下,各种细节本王会让韩灼亲自与你说明。”说完这句话楚王站起来就又离开了。 齐展看着楚王离开的背影特别想问,这次是不是能表明自己的身份了啊?习惯了景乐公主那种明算计,现在在周昱这样如此阴毒的人身边,好几次他都想扇周昱两巴掌,让女婿毒老丈人的缺德主意都能想的出来,以后要是林琪发现了这件事,还不得杀了韩灼才能解气? 齐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周昱也是惨,怕是现在还沉浸在自己制造的假象里醒不来。 景纤纤也忙得很,她整日裹得严严实实的去曲乐坊,就是为了看看有什么端倪,景安怡要是没死就必定还在这曲乐坊,她不好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搜查,毕竟京中还有一个“景安怡”。 去的次数多了,就难免遇到了吴雷。 吴雷倒是诚心,知道周如安日日都陪着景纤纤来曲乐坊,便每日都早早等着,就是为了见周如安,时间久了景纤纤都起了撮合之心了,奈何周如安实在是不解风情的女子,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十分习惯的每次吃着吴雷带着的各种果干零嘴,哪日要是吴雷没带周如安反而不习惯了。 “公主日日都来这曲乐坊是不是觉得这曲乐坊有什么异样?”吴雷日日都来,今日终于忍不住了,在景纤纤和周如安絮絮叨叨的聊天的时候插嘴问。 “是啊。”景纤纤现在看吴雷十分顺眼了,和看江仁一眼过了,大概是前世她看周昱不爱的样子多了,后来看着江仁和吴雷就知道是真心喜欢清月和周如安的。 吴雷倒是真的没想到,景乐公主一直待他十分防备,今日倒是十分痛快的承认了他反而不习惯了。 “不过本公主有话问你。”景纤纤扭头眼神审视的看着他:“周昱又不是京城人士,他刚进京时为何是住在吴府?” 吴雷松了一口气,这个真是好回答,要是问什么“你为什么追着周如安”或者是“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这才不好回答。 “是周大人是家父旧人之子。” 景纤纤砸吧了这句话,旧人之子?难不成又是那个女子? “什么旧人你可知道?” 吴雷摇摇头,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那他住在你府上的时候你可曾发现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景纤纤又追问,其实她是想问周昱有没有和吴雷反复提起景橙,要不然前世吴雷怎么对景橙那么死心塌地,她更想知道这一世吴雷是怎么发现救他的人是周如安的。 真是好久远的事情,吴雷一时之间都想不起来了,周如安实在是憋不住了,开口怼他:“你才多大这些事情就忘了?” 吴雷一时间真是有些怀念,周如安好久都不与他说话了,如今还愿意和他说话,不管是说什么他都觉得心里欢喜。 “公主要问什么直接问便是,微臣对如安之心坚如磐石,必不会变,微臣也是自愿供王贺公主差遣的,只要能留在如安身边看着她就好。” 景纤纤笑了笑,看向了周如安,战场上周如安就算再所向披靡也还是个小姑娘,如今吴雷在旁人面前大喇喇的说除了这些话她也是不好意思的,脸红了起来,扭过身不看吴雷了,也不搭话了。 “那我直接问了。”景纤纤正色问:“在你府上住的时候他有没有和你提起景橙?” 吴雷微微愣了一下景橙是谁,而后又反应过来是四公主,微微颔首:“提过,周大人似乎对四公主颇为赞赏,与微臣提过很多次。” 景纤纤挑眉,周昱赞赏?还是想让吴雷赞赏?自然是想让吴雷赞赏了。 “那你是如何得知如安是多年前救了你的人?” “是偶然的机会,微臣去练武场的时候看到如安在练武,微臣并不是因为如安是救微臣的人才倾心于他,而是因为她就是她而已。” 景纤纤沉默了一瞬,倒是也不必这么说一句话就表白一次,她其实还是挺认真的。 “你细想想,他有没有暗示你去结交景橙,或者是你父亲有没有跟你提过?” 吴雷心下一惊,这景乐公主实在是好厉害的心智,这凭这些就能推断出这么多事情,果然和楚王相配。 “父亲提过,但是当时微臣心中已经有如安了。” 景纤纤:······怎么好想砍了他的脑袋? ------------ 第一百二十一章-她只要愿意活 “本公主好心提醒你,你父亲惑于当年旧情才留了周昱在府上,但是周昱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你父亲也是,你该试探试探那旧人是谁,若是个女子,便想办法看看你父亲手里有没有什么书信或者画像,让如安带给我。” “莫要 让你父亲做错事情。” 吴雷心中知道景乐公主是在提点他,只是不得法门,也不知与父亲有什么关系,还是十分感激的应下了。 “你要多久?” “嗯?” 吴雷愣了愣,不禁眼神疑惑的看着公主,公主这么着急吗? 景纤纤也看着他,不然呢? 吴雷咳了咳,细想了想,“臣加紧一些,半月?” 景纤纤皱眉,在自己家还得半月? 吴雷一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不满意,咬咬牙又说:“七日为期。” 景纤纤其实还是不满意,一个大男人这么磨蹭,比她身边的女子都磨蹭,又不好总是催吴雷,只是点点头应承下来。 几个人坐在曲乐坊又看到了坊里关门,景纤纤确实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打算夜里让清月再来探探,再不救就真的怕景安怡已经死了。 夜里景纤纤缩在楚王书房的小塌上,这书房里现在都是她的东西,书房也暖暖的,正好是她殿里的温度,柳月在给她剥葡萄吃,楚王在看书信。 景纤纤满足的伸了个懒腰,又拿了话本看,静静的等着清月和阑奇回来。 楚王看着书信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嘴角溢出了一丝笑,近日的烦忧倒是减缓了些,怪不得古人说“从此君王不早朝”,有这样的小姑娘在身边,哪怕是什么都不做,日日只看着也是好的。 等了许久,两个人回来了,清月面色难看,阑奇倒是没什么。 “怎么了这是?”景纤纤坐直了看了看清月,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清月脸色难看没出声,阑奇开口:“我们找到关人的房间了。” 景纤纤面色一喜,“那怎么没带回来?” “找到了,打不开。”清月恨恨的说。 “什么意思?”景纤纤听的云里雾里的。 阑奇忍不住笑开口:“关人的房间倒是十分好找,但是那屋子用一把特殊的锁锁上了,是一种极难得的九连环,我和清月解了半晌也没解开,也不是玉质,用剑怕是得半夜才能劈开,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先回来了。” “我说抓个人来解开江仁带回来就算了,他倒是胆小怕事,生怕惹人注目。”清月看着阑奇心气不顺,公主忧心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又磨磨蹭蹭的,这些男子真是耽误事。 景纤纤安抚的拍了拍清月的胳膊:“好了,什么样的锁?待我去看看,试试看能不能解开。” “现在吗?” “对啊。”景纤纤边说已经在穿大氅了。 楚王将书信一丢站起身来:“一起去。” 结果夜里四个人站在曲乐坊里看着门上特制的九连环锁出神。 倒是真精巧,这样的锁都能想出来,这屋子里哪怕不是景安怡也值得进去看一看啊。 景纤纤蹲着看了看,这倒也不像是铁制的,也不像是铜,不过确实是九连环的样子,景纤纤看了半晌,看中了其中一个圆环,试着转了转,又按着自己的思路换着转了转别的,九连环应声而落。 景纤纤听着地上清脆的啪嗒声回头看着身后的三人,楚王倒是还好,阑奇和清月两个人呢嘴巴都能塞下桃子。 “王妃真是聪慧。”阑奇不由自主的感慨。 楚王:那当然了,也不看看看是谁的媳妇。 清月:那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的主子。 景纤纤推开们,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就传了出来,呛得她后退了几步,楚王走上前来将手挡在了她脸前,示意阑奇先进去看看。 阑奇刚进门又退了出来,看向了清月,清月点点头走了进去。 这是他们的规矩,若是男子便由男子来接手,若是女子便由女子来接手,此时里面的景安怡受了重刑,衣不蔽体,自然是清月去更合适。 景纤纤站在门外闻到那股血腥味儿便大致知道了,景安怡怕是受了刑,但是她思来想去也不想不出景安怡身上有什么值得那人如此审问的,即便是晟亲王也没有什么秘密啊。 清月面色难看的用自己的大氅将景安怡裹好,抱着出来。 几个人没说什么,离开了曲乐坊。 清月把江仁从床上拽起来的时候时辰还早,把江仁吓了个激灵。 “看病。”清月语气僵硬,江仁也不磨蹭,匆匆穿了衣服就赶紧跟着清月到了楚王府。 江仁看着床上的景安怡不由得吸了口气,这是什么仇恨把一个姑娘折磨成这样,景安怡身上的衣服虽然换过了,但是还是能看出来被人折磨过,身上都是用锋利的匕首一刀一刀割过的痕迹,今日结了痂明日再割,一看就是故意折磨人的手段,这不是最遭的,江仁诊过脉面色也不好看了,心中暗骂,又轻轻把景安怡的嘴掰开看了一眼,确认了心中所想,又暗骂了一声,实在是恶毒。 景纤纤坐着没什么表情,江仁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景纤纤反而先开口了:“除了身上的伤还有什么?” “安怡郡主被人喂了大量红花,怕是不能再受孕了。” 景纤纤点点头,还好还好,可以养着她,江仁略略犹豫了一下,又咬着牙开口:“但是,安怡郡主被人割了舌头,日后恐难发声了。” “你说什么?” 景纤纤疾步走过来看着江仁,眼中的震惊不能掩饰。 “确是如此,微臣已经细细看过了。” 景纤纤眼中的震惊褪去又变成了无尽的不解,为什么?景安怡生性怯懦,什么都没做过,为什么这么折磨她? 景纤纤想不通,只是剩下愧疚和悔恨。 要是她能早一点找到景安怡就好了,她虽然知道这件事是那女子指使,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是景安怡,为什么这么折磨景安怡。 江仁忙活了大半夜,景安怡才喝了药沉沉睡去。 景纤纤心里反而不在乎那个假扮景安怡的女子了,却是更恨景橙,即便没什么感情,这样的手足景橙都能下此狠手,简直比前世更可恨! “江仁,留一个医女好生照看他” “是。”江仁答应下来退下了。 “纤纤。”楚王走近蹲下来握住了景纤纤的手,听着景纤纤越来越近的呼吸,“乖,怎么以牙还牙,还回去就好。” “可是······” “没关系,这件事情不能怪你,或者是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这不能怪你。” “我知道。”景纤纤轻轻点头,景安怡要是愿意就养着她,也能替她报仇,她只要愿意活,怎么都好。 ------------ 第一百二十二章-周昱打算怎么死 第二天景纤纤就派人将景安怡转到了外面的一座宅子,更方便医女来回探望,景安怡醒了以后安抚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景纤纤时刻注意着晟亲王府的情况,倒是能沉得住气,明知道景安怡就已经被救走了还没什么动静,看起来倒是有了万全的准备?知道景安怡被割了舌头说不出话了,所以有恃无恐? 景橙倒是安逸,残害手足倒是心安理得的,景纤纤看到景安怡受了刺激的样子就觉得心里实在是厌恶景橙,愚蠢至极,她妄想她能全身而退?那女子必然不会放过她。 景纤纤耐心陪了景安怡几天,景安怡渐渐平静了许多,好像也接受了她不能说话的事实了,倒是也写过纸条问景纤纤晟亲王府是不是都好,现在的女儿有没有对对晟亲王府不利?景纤纤一瞬间有些心疼,景安怡确实心悦柳缘峥,景纤纤虽答应了柳缘峥这婚事必不能成却也还没动手,只是没想到景安怡已经向晟亲王妃妥协了,愿意听从晟亲王妃的安排。 晟亲王妃挑中的无非就是能保荣华富贵的人家,景安怡日子必定不好过,只是想现在她却连这条路都不能走了。 “晟亲王府你不必担心,我会替你多照料,你先养好自己。” 景安怡呆呆的点点头。 楚王这头倒是也马不停蹄,麟王派去齐朝的密探终于回来了,带回了蒋兰的画像,夜里三个人坐在东宫商议的时候,麟王的语气颇为严肃。 “就因为这副画像,我派去的五人小队,死了三人,一人受了重伤,只有一人安然无恙,这女子必有蹊跷。” 楚王展开画像看了看,心中虽有了准备,还是惊了一下,果真是同一个人。 戚怀房里的,荫七山庄的,和这齐朝的蒋兰竟然是同一个人,这女子当真是好手段,身在齐朝,竟然能蛊惑这么多男子为其谋事,那她和周昱必然是有交易,否则周昱不会已经腿瘸了还留在这里。 只是看戚怀的样子,这女子是戚洛和戚怀的母亲?戚洛是必然不知道蒋兰是他母亲的,看戚洛几次下手分明是和纤纤站在同一阵营,是想要了周昱的命的,那这蒋兰原先也是景朝人,为什么现在在齐朝,又联络这么多朝臣,是为了覆灭景朝? 戚怀说因为戚洛心悦纤纤,所以连他们的深仇大恨都忘了,什么深仇大恨?若真是母子连心,蒋兰或者不会不告诉戚洛的,戚洛也不会反复的破坏周昱的计划。 楚王一时有些拿不准。 太子和麟王看着楚王眼眸的神色,互相递了一个眼神,看楚王的意思心里应该有盘算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盘算。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纤纤,她近日才养好了一点,不要让她烦忧。” 楚王细细交代了一句起身离开了,太子和麟王面面相觑,怎么说的好像是他们不懂事一样? 没过几日就是年前的大典了,年前的大典皇上会邀诸臣子晚宴,也算是对臣子们的犒劳,为了今日景纤纤早早就养精蓄锐,特地盛装打扮了一番,今日好戏多着呢,不能不看。 周昱倒是真的以自己腿伤还没好的借口带着张灏来了,景纤纤坐在上首位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周昱,周昱现在整个人看着阴郁了许多,张灏在给他推着轮椅,左腿倒是真的废了,要不然这样的场合按周昱这么爱面子的性格必然不会坐着轮椅前来。 景纤纤心底不免冷笑,这是结束吗? 这才刚刚开始!你这样狼子野心之人,该被世人唾弃才对! 楚王远远的看了一眼张灏,就是那个纤纤要切掉手指的男子,现在戴了指套,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了,又垂下了眼眸。 韩灼和齐展倒是相协而来,到了之后韩灼还专门去和林尚书打了招呼,现在林尚书看韩灼倒是岳丈看女婿,越看越喜爱。 齐展在一旁边看着两人寒暄边余光扫了一眼周昱,真是作孽,一人心思不正,多少人跟着无辜受害,今夜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平安夜了。 景纤纤坐着笑意盈盈的看着下头的官员假惺惺的互相寒暄,右手又习惯性的点着桌子,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周昱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她身上,等她看过去的时候又只能看到周昱在低头喝酒,不过这有什么呢? 晚宴终于开始了,景纤纤听着父皇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觉得自己都要感动坏了,恨不得把命都拿出来做政绩,怎么这些官员竟然还想动国本呢?难道没有一点点为国为民的忠心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昱频频向韩灼使眼色,景纤纤都看到了,韩灼终于起身了,走向了林尚书。 景纤纤十分好奇,周昱这一手是有些高明,手里有韩灼的把柄,也不怕韩灼反咬一口,还能让林尚书对自己抱有一丝感激,将来好行事,但是错就错在不该让韩灼去给自己的亲岳丈去下毒,就算齐展不说,周昱日后到了韩灼面前,韩灼也绝对不会答应的,今日嘛······ 就是看周昱打算怎么死。 林尚书乐呵呵的看着韩灼,觉得自己挑的这个女婿甚是满意,女儿也喜欢,韩灼又是最近一批新朝臣里的佼佼者,是最满意不过的了。 “岳丈大人。”韩灼走近林尚书,冲着他拼命的挤眼,林尚书就知道了,这是要演戏了。 几日前韩灼来找他,倒是十分诚实,坦白了自己的身世,林尚书也没什么可说的,韩灼既然这么诚实的说出来了,说什么都凭自己处置,即便是现在退婚他也毫无怨言,但是如果林尚书同意的话,自己会一辈子都将林尚书奉为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辈子会待林琪好。 又说了许多周昱的所做所为和今日的事情,气的林尚书恨不得去把周昱的脑袋拧下来,韩灼劝抚住,两个人又商量了今天的事情。 林尚书也不知自己的演技过不过关,在家里和林琪演练了好几遍,看的林琪都要受不了了,直呼算了算了我替父亲去吧,林尚书这才悻悻作罢。 今日终于到了演练功课的时候了,林尚书竟然还有些紧张。 “哎,老妇年岁已高,怎么喝了两杯酒就头晕了?”林尚书认真的挑了一块儿地方边说边倒地,当然是动静越大越好了,要不然怎么引起旁人注意呢? 景纤纤看着林尚书,是真的实在,说倒就倒,专挑了杯杯盏盏最多的一张桌子就倒下去了,她看着就疼,但是有效果啊,呼啦一声,杯杯盏盏都碎了,林尚书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殿首上的皇上探着头问。 下边的官员纷纷摇头,扶起了林尚书,但是林尚书还是一副毫无知觉的样子,嘴唇看着已经微微泛紫,一时之间众人众说纷纭。 今日大典,太医院的太医派了江太医来求了恩典,说太医院操劳多日,众人也不擅饮酒,今日大典就不来参加了,皇上倒是也允准了,只是派人又赏了些月奉。 周昱推着沉重的轮椅出来,低头拱手“皇上,微臣身边这位张大夫是一直为微臣诊病的大夫,刚才他就说林尚书嘴唇泛紫,怕是被人下了毒,微臣觉得倒不如让他诊诊脉最为保险。” 呦,这就来了?看来这几天戚洛把他逼急了啊。 楚王倒是和她通过气,说戚洛对周昱越来越不留情面,周昱虽在府中闭门不出,但是份属他的一应政务还是由他自己处理的,戚洛的情报比柳月来说过之而无不及,下手快狠准的掐断了周昱的好几条暗线,周昱却查不出是谁,看来确实是着急了,要不然也不能出这样的馊主意就是为了让张灏进太医院。 ------------ 第一百二十三章-咱们从哪一件开始算起呢? 皇上皱了皱眉,露出了十分耐人寻味的表情:“好,去诊吧。” 景纤纤撑着下巴看着父皇的表情,据她对父皇的了解,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担忧或者是真心希望诊脉的表情,那今天的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景纤纤的精神又振奋起来,好看今日的好戏还多着呢。 张灏心情紧张,虽说今日的事情是一场局,那毒药也是寻常最好解的毒药,但是不管怎么说心情还是紧张激动的,他毕生所求就是进入太医院,现在好不容易能实现了,心里更加升起了一丝希冀。 张灏走过去,看了看林尚书的脸色,正是中了那毒药的症状,稍微安了安心。 “回禀皇上,林尚书的症状看起来是中了毒。” “噢?江太医果然医术高明,都不用诊脉就能知道林尚书是中毒了吗?”皇上坐着看着张灏,张灏受不住龙威,暗暗有些心惊。 “既然张大夫说林尚书是中了毒,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朕不胜酒力,刚刚召了江太医入宫为朕醒酒,让江太医也看看,若不是什么难解的毒药今日就让江太医破格将你招入太医院如何?” 张灏一时之间心猛然提起来,这和原本的事情走向不一样。今日大殿确实没有太医,原本这样的宴会太医也不会来,他和周昱千算万算也算不出来皇上会特意召了江仁进宫,虽说江仁现在在太医院一手遮天,但是医术高明,众人也不敢说什么,今日这毒不过是寻常毒药,并不想伤了林尚书的性命惹怒韩灼,只是仅凭解了这一点毒药江仁会松口吗?或者是在皇上面前江仁至少不会当面反驳他进太医院会更顺利一点? 张灏脑子里万千想法闪过,却也没敢回头去看一眼周昱。 景纤纤坐着不由得笑了出来,她虽不知道父皇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是她看出来了,父皇今日是要给周昱一个难看了,就更加乐得自在了,拿起了桌上的大桃子啃起来。 “传江仁。” 坐在轮椅上的周昱袖子里的手越捏越紧,今日的事情怕是不成了,他看出来皇上今日是要打他的脸了,但是为什么?难道皇上发现了他的身份吗?发现了他和蒋兰所图之事吗?但是蒋兰在齐朝一手遮天,没人认识她,景朝的眼线虽说被拔除了不少,但是消息起码还是完全的,但是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今日这事应当也是早早败露了,齐展应当也是把他的计划早早告诉了韩灼,两人合力演了今日的戏,恐怕齐展也是假意归顺于他的,他在说什么,他所图什么,早早就如一张透明的大网,被别人知晓了。韩灼的身份他虽说是知道的,但是韩灼的身份文书早就已经被人拿走了,现在他都不知道是谁拿走的,还有他的腿两次受伤,景安怡被人救走,算计他娶了景橙,府里莫名其妙丢失的信件······ 周昱绝望的闭上了眼,回想着来了景朝的这一年,他什么都没做,反而将蒋兰早早埋下的眼线都一一暴露,现在手上的人或死或叛,已经没有可用之人了,戚洛步步紧逼,只是出了戚洛,他觉得还有一双大手,在慢慢的掐着他的脖子,让他不能喘气,比戚洛更狠,戚洛下手隐蔽,都是一些小人物,但是此人不是,都是他手里的一些重臣,说杀就杀,说替就替,滴水不漏,不给他任何一点喘息的时间,事已至此,他败局已定。 突然周昱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着坐着的景纤纤,景纤纤生的愈发漂亮了,今日一身橘色衣衫显得她越发娇气,饰品繁复,花纹精致,此刻正吃着桃子看着他。 景纤纤挑了挑眉,眼里的讥讽显露无疑,像是在无声的说:“就是我干的,你能奈我何?” 周昱的记忆瞬间倒退回他刚进京城的时候,刚考取探花的时候,刚遇到景纤纤的时候······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在他脑子里疯狂的炸开,然后瞳孔越来越涣散,难以相信的看着景纤纤。 他虽知道景纤纤对他一种他道不明的敌意,但是却不知这么重,竟是招招算计要让他退无可退,想取他性命,只是她有那么多机会可以直接杀了他,为什么不杀? 她小小年纪,竟然比他还要会拿捏人心吗? 周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看着景纤纤云淡风轻的笑,心底升起了无限的绝望,景纤纤知道他的所有手段,知道他的所有底牌,知道他娥每一步,可是他竟然现在才知道下手的人是景纤纤。 楚王喝完了手里的酒,将手里的酒杯“嗒”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在众人议论纷纷的大殿上却清晰的传进了周昱的耳朵,周昱扭头看着楚王,楚王面无表情,利鹰一样的眼神紧盯着他,满满的都是警告。 周昱不敢再看,颓然的低下了头。 今日过后,怕是不能再翻身了,以蒋兰的薄情寡性,必会另选一人替代他。 都结束了。 江仁应召而来,张灏和周昱各怀心思,江仁上前看了看林尚书的脸色,又看了看碎了一地的杯盏,心里又夸了一番林尚书,真是舍得。 “不知是哪位大夫说林尚书是中了毒的?那是中了什么毒?” 张灏是不信江仁不知道这是什么毒的,觉得这无非是想试探一下他,正想侃侃而谈的时候,江仁抬手打断了他,直接开口问:“你确定是中毒吗?你诊脉了吗?你试过了吗?” 张灏摇了摇头,这都是事先设好的局,中毒是十拿九稳的,为什么要诊脉? 江仁轻笑了一下看着张灏:“这位大夫真是好高深的医术,都不诊脉就知道是中了毒,只凭这嘴唇上的一点紫色汁液就说是中了毒,若是真中了毒,你连脉都不诊,如何对症下药,如何救人性命?” “对!”景纤纤边吃桃子边点头,皇上不由得看过去,轻轻咳了一声,这小丫头,硬加戏。 张灏一时间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坚持开口:“林尚书的症状就是中了毒,你我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不如看看病人。” 江仁上下看了一眼张灏,摇了摇头,怪不得公主说此人智商低得很,不用多加顾虑。 江仁没有接话,那边的林尚书幽幽转醒,看着个人大大小小的脑袋都凑在他跟前,不得以装作刚醒的样子硬着头皮开口:“我怎么了?是不是晕过去了?哎呀,我就是这个毛病,喝了酒就晕······”众人看着他面色精彩,都纷纷走开不理他了。 林尚书一时之间觉得无趣,自己爬起来了。 张灏看着站起来的林尚书顿时呼吸一窒,怎么会······明明就······他又扭头看着周昱,周昱低着头不看他,他就瞬间明白,今日失算了。 什么齐展,什么韩灼,什么中毒,什么太医院,全部都失算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林尚书抹了一把嘴唇,又乐呵呵的说今日吃的紫色果子真好吃得带几个回去留着吃,皇上也摆摆手说明日给他送去一篮,林尚书乐呵呵的又坐下,太监们快速的打扫了那一片狼藉,又换了新的杯盏。 江突然开口道:“医者父母心,望这位大夫还是好好精进医术,莫要有别的歪心思了。” 张灏觉得他就像是站在一个巨大的通风口,全身冰凉,脑子却十分清醒,耳边都是别人的调笑声。 “张大夫不必太难过,江太医原本就是太医院之首,假以时日张大夫也会成为医术更加精进之人的。”皇上意味深长的开口,又命人赐了一株灵芝给张灏,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周昱和张灏始终一言不发,宴会结束的时候,张灏还是推着周昱的轮椅离开了。 景纤纤拍拍手,张灏和周昱怕是不能就这么算了,等着看他们狗咬狗的时候,景纤纤站起来,远远地冲楚王笑了笑。 现在要干正事啦。 景纤纤特意挑在今天,就是因为今日是大典,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景橙原本应该和周昱一起出席的,奈何父皇不想看见她,在宫里动不了手,只能再去一趟周府了,反正周昱和张灏今夜有的吵。 周府今夜实在是热闹,出完干呆着景纤纤从墙上翻进来的时候景纤纤还能听见景橙在骂,细细听一下不过也就是为什么不让她参加大典之类的,为什父皇如此偏心,景纤纤是个贱人之类的,景纤纤倒是十分不解,是父皇不喜欢见你,又不是我不让你来的,骂我干什么。 楚王倒是面色十分难看,这样的人是该变成哑巴。 景纤纤推开景橙的门,就看到碎了一地的瓷器,景橙手里拿着一个花瓶正要扔,看到了进来的景纤纤动作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拿着花瓶就要砸向景纤纤,阑奇一把接过来,清月劈晕了房里的两个丫头,点了景橙的穴道,景橙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只是眼珠子似是要喷出火来看着景纤纤。 “好久不见了啊,景橙。” 景纤纤用脚拨开一块儿空地走了过来,坐在了房里的小踏上,看了看屋里的陈设,啧啧啧了半天开口:“周昱待你真是小气,你这日子过的还不如在宫里的时候呢。” “不过你在宫里也不安全,我脾气不好,你一作妖我就想弄死你。” “不过现在也不差,我依旧很想弄死你。” “所以啊,我今日来是来讨债的,景橙。” “你说,那么多债,咱们从哪一件开始算起呢?” 景纤纤还是笑着,不能出声的景橙却心底泛起了巨大的恐惧。 ------------ 第一百二十四章-为什么帮他? 景橙很想说话,很想大声质问景纤纤,要算账不该是我和你算账吗?冤枉我母妃,冤枉我,害我腿瘸,又害我嫁给周昱,这一件件不是该我和你算账吗? 景纤纤似是知道她想说什么,轻笑着开口:“景橙啊,不论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始终是心软,觉得我们一母同胞,我不想事情做绝,我本来也不想取你性命,你若是不作妖,你本来可以活着的。” “其实现在周昱败局已定,你的苦日子还在后头,我原本想着就这么算了吧,你做的那些恶心事儿过去就过去了,可是你偏偏不死心。” 景纤纤看着景橙突然觉得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呢?你总想得到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原本手里的东西就很好了,你母妃是如此,你也是如此,难道人生下来就是坏的吗?” 景橙不能说话,也不能反驳,只是目眦欲裂看着景纤纤。 “若不是真的恶人,我本不想这么对你的,只是你永不知足。” “景安怡的事情是你做的吧?同是一朝人,即便是不亲近我觉得你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何必要伙同外人将她调换呢?” 景橙因为长时间不能动眼中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此时更是震惊的看着景纤纤,她是怎么知道的?!景安怡的父母都看不出异样,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来替她讨债的,你欠她的事情一共是三件,第一件就是你诓骗她害她被捕,第二件就是她被捕以后被人灌了红花,以后恐难有孕了,第三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你害她被割了舌头。” 景纤纤站起来看着景橙,景橙想后退,但是全身不能动,看着景纤纤眼睛越睁越大。 “除此之外她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就算了,但是。”景纤纤走近景橙,“这三件,一件也不能落。” 景纤纤后退了几步,身后的清月走了上来,阑奇倒也是君子,手里拿着帕子捏开了景橙的嘴,清月把江仁给她的药塞进了景橙嘴里,强迫她吞了下去。 景纤纤看着阑奇不由得心里翻了个白眼,欺负清月的时候没见这么有风度。 “这是我要来的药,她被割了舌头灌了红花,我也喂你哑药和红花,也不算冤枉你。” “后两件事情我已经办了,第一件事情不着急,你就留在这府里吧,周昱自然会让你生不如死。” “不过我劝你今日最好不要招惹他。” 景纤纤起身出了房门,楚王跟着出来。 “药力多久发作?”景纤纤长出了一口气问了一句。 “江仁说此药药效猛,见效极快。” 景纤纤点点头,凑到楚王身边轻轻的环住了楚王的腰:“我们走吧,王爷。” “好。”楚王轻声应了下来。 小姑娘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看起来开心了许多了。 景橙哑了的事情在京中终于传开了,虽说所有人都好奇是谁做的,事情传到宫里,皇上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批改折子的手顿了顿。 这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景橙和她母亲实在是太像了,用尽心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即便他刻意引导,还是没什么改变,没什么办法了。 “应她所求吧。” 周昱看了景橙写的信倒是去看过她一次,冷冷的告诉她,自己的腿瘸了也是因为景纤纤,他现在处境景纤纤也是推手,而现在败局已定,若是他们不赶尽杀绝或者是不查出更多的事情那还能留他们一命,若是真的那么不幸运,便只有等死了。 景橙原本暴怒的心情冷了下来,她不是不知道周昱,周昱此人心思狠绝,那女子也是机关算尽,现如今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他不会说这样的话。 景橙急急的找了纸张,写下了一句话:“那女子呢?她也没办法了吗?” 周昱看着她冷笑一声:“她尚且自顾不暇,还能顾得到你?” 景橙顿时绝望,跌坐下来。 蒋兰现在确实自顾不暇,齐帝生性暴虐,待人接物只一味残暴,原先齐朝皇后在时互相平衡的局面已然被打破,蒋兰为了留在齐帝身边,只能费尽心思为齐帝谋划,好不容易打压了太子一党,稳住了局面,她也耗费了大量心血,身边原本留下想用在更紧要地方的貌美女子这一下子全撒出去了,为了留住齐帝更是折损了几条人命。 这倒是无所谓,她本来就是不折手段之人,只是最近太子一党竟然又有些微微冒头,原先笼络的朝臣竟然都露出了懈怠之意,她调教出来的女子都是万千风情,原先入府之后都是专宠,现在竟然也要失宠了。 现在和景朝通传消息也不方便了,她根本不知道周昱在景朝境况如何,也不知道传给戚洛的消息有没有传到,更不知道她女儿怎么样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蒋兰觉得疲惫不堪,受不住了,身边没有可以商议的人,为了留住齐帝,为了能有可用之人,她只能一批一批的将身边的女子送过去,只是或死或残,哪里赶得上齐帝的折磨? 可是她多年来的夙愿还未达成,她怎么甘心!这么多年她做了这么多事情,就是为了那一天,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不甘心! 蒋兰努力平静下来坐着思索了半天,又快速的写下了一封信命人送了出去。 楚王坐在府里看着手上长长的密密麻麻的信,心里越发觉得可笑。 周昱可笑,蒋兰也可笑,即便是他们二人合力能将这景朝握在手里,他也能挥刀杀尽,大好江山,岂容这些贼人觊觎? 不过看来这戚洛确实不知蒋兰是他生母,也不知他母亲还活着,那便可以找他聊聊了,只是······ 那小姑娘天天心心念念的想知道这些事情,不告诉她怕是又要闹脾气,也罢了,江仁说她最近乖觉的很,告诉她也无妨,只是得挑个好时候,带着她一起去和戚洛聊一聊了。 虽然他很不喜欢戚洛看着景纤纤。 楚王抬头问阑奇:“他进京了吗?” 阑奇点点头:“昨日进京了,今日也传了信,问何时能与王爷见一面。” “现在吧。”索性也睡不着,楚王站起身走了出去。 楚王到客栈的时候,齐行还没睡着,他哪里睡的着? 朝中不平顺,蒋兰步步紧逼,父皇又暴虐无德,皇位岌岌可危,景朝和林朝虎视眈眈,很快三朝鼎立的局面就要被打破了,他怎么能睡得着? “看来太子还是在等着本王。” 齐行猛地看向门口,楚王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张脸他太熟悉了,楚王此人俊美无双,但手腕凌厉,当初小小年纪就代替父亲守在边关,震慑齐朝和林朝数十年,如今也是镇守一方的将军了,齐行看着就心生畏惧,景朝虽不爱战,但是战则必胜,也是有良将的缘故。 此次楚王远远传信说要和他商议密事,来不来全在于他,齐行还是放下了朝中的一切事物加紧赶了过来,处网页时生性磊落之人,总不至于要伏兵杀了他。 “不知王爷要与我密谈何事?” “本王知道齐朝近来不平顺,齐朝皇后死了,原先平衡的局面被打破了,齐帝急于揽权又生性暴虐,而你这么多年受你母后影响虽有手腕但素性温和,朝中局面并不乐观。” 齐行虽说对他手里关于蒋兰的消息十分感兴趣,但是也不喜别人这么议论齐朝的国政,面色不愉,“我朝局面还不到让王爷费心的时候。” 楚王右手点着桌子,心下有些烦闷,果真是浪费时间,要不是为了小姑娘不要那么忧心,他才懒得管这些闲事,打仗不利国不利民,遭殃的都是士兵和百姓。 “本王只是替你分析你朝境况,太子也未免太敏感了。”楚王一脸懒得理你的表情,冲阑奇使了个眼色,阑奇将手里的信封掏出来放在了桌上,齐行拿起来。 齐行捏了捏,这信倒是十分厚,正要拆开看的时候楚王叫住了他:“这信你慢慢看,蒋兰的身份这么多年你也没查出来是因为她原本就不是齐朝人,你母后到底是心善,早年间有机会能将她杀掉,但是一直没有动手,如今留她活了这么多年终于成了一个祸患。” “她原先有过两个孩子,你父皇必定不知道,若是知道也不会这么宠她,这件事情你可好好利用。” “这信便是她传到景朝的,本王截了下来,内容我大致看了看,与现在的情况没什么出入,你父皇生性暴虐,你若是太鲁莽他不会相信,反而会对你下杀手。” “蒋兰一贯的手段便是蛊惑男子为其所用,这手段虽说上不得台面但是十分好用,你可在朝中寻一些治世良臣,大刀阔斧的整顿一番,这些臣子就不要留什么情面了,越早下手越好。” “切莫妇人之仁。” “治国不难,难的是笼络人心,你父皇若是倒台,你的局面更加凶险,本王虽没什么打仗的心思,不代表别人没有,太子还是尽早整理内政。” 楚王一席话说完,齐行有些微怔,楚王倒是不藏私,句句都是要害,只是楚王为什么帮他? ------------ 第一百二十五章-那你要不自己来吧 没等齐行问出口,楚王就淡淡的开口:“本王的王妃甚是厌恶这蒋兰,早年间她在景朝便兴风作浪,那个时候没能杀了她,去了齐朝竟然还想着祸乱景朝,太子若是掌政记得不要杀了此人,本王的王妃还有许多事情要问。” 齐行:······那你要不自己来吧 “多谢王爷今日相助,他日解了我朝危局必将蒋兰双手奉上。” 景纤纤好好养了几天,倒是觉得比之前头脑更清明了些,原本她十分不在乎江仁说的话的,现在也不由得有些注意养生起来,每日的茶话会都是催着柳月和清月赶紧说完,她要睡养生觉了,时间久了楚王反而不相信了,几次夜里来纤蔷殿看的时候景纤纤竟然真的早早就睡了,楚王竟然有些不习惯,不过心里反倒松了一口气。 这小姑娘现在是真的信任他了。 明日便是除夕了,楚王寻了好几个工匠,为景纤纤细细造了一把摇椅,就等着明日让人送进来,那摇椅都是按着她的喜好做的,想必她也喜欢。 阑奇站在冷风里等着楚王出来,只觉得冷风在自己的脸上一阵一阵的刮,心里不由得感叹,什么时候他也能有一个妻子能夜里偷偷去看一眼啊。 又想了想算了,找一个清月这样的每日打架。 第二天一大早宫里的宫人就开始洒扫,为着晚上能安心的守岁。 纤蔷殿里的宫人都赏了银子,景纤纤今年格外的爱热闹,纤蔷殿都能看出来比去年的灯笼挂的都多了许多。 景纤纤站在廊下看着众人在忙着贴窗花挂灯笼,一时之间有些感慨,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周昱发愁,她还记得去年她许的愿是国泰民安,今年呢? 晚上在椒房殿热热闹闹的用过了膳,景纤纤回了纤蔷殿,又放了一盏灯,她想了好久也不知道写什么,今年一年她算计了无数人,算计了无数事情,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好像突然轻松了,也突然明白了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最终还是下笔又写了四个大字“国泰民安”。 景纤纤现在笔迹和楚王很相像了,区别就在于楚王的笔锋强劲有力,景纤纤的略微绵软,到底是女孩子的力气。 楚王又一次站在纤蔷殿屋顶截走景纤纤的灯的时候,阑奇心里都嘀咕,公主好不容易放了的灯,您截走了,那还算什么祈愿灯。 楚王看着小姑娘比去年稍微有力一些的笔锋还是写着国泰民安四个大字,心里越发柔软。 他的小姑娘心地善良却有雷霆手段,余生能有她在侧,也是无憾了。 第二日天光大亮,昨夜下的雪又铺了厚厚的一层,景纤纤玩的不亦乐乎,用过午膳皇后身边的人来召了景纤纤去椒房殿。 “母后,我早上刚陪母后吃过早膳呀,母后又想我啦?”景纤纤蹭在皇后身边撒娇,前世这个时候皇后早就死了,自她嫁给周昱过的每个年都孤孤单单的,现在父皇母后都在身边,朝中一切平顺,景之渊和景棠都平安健康,这是前世她想都不敢想的日子,还能奢求什么呢? “你这个小丫头,就是得你父皇治治你才好。”皇后宠溺的捏了捏景纤纤的鼻子,自景纤纤和楚王定亲以来,她也看得出来楚王是真的爱护景纤纤,她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了。 “你来。”皇后牵着景纤纤到了内室,在自己的妆奁前拿出了一个锦盒,眉目温柔的说:“这是当年母后和你父皇成亲的时候你父皇给我的,这么多年母后一直舍不得戴,现如今你要出嫁了,母后便把它送给你。” “父皇送给母后的吗?”景纤纤接过来满脸好奇的打开,一打开锦盒,景纤纤的脑子轰的一声就炸开了。 锦盒里是一支簪子,和那画像上的女子头上的簪子一模一样! 景纤纤拿出来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真的是一样,清月描述的怕是不完整,所以景纤纤画的并不完整,景纤纤又看向了皇后,那画像上的女子也不是皇后啊,可是为何这簪子在这里呢? “母后,这簪子不知是什么稀奇玉石?怎么摸着冰冰凉凉的?”景纤纤试探性的问,要是这簪子是随处可见的,那便没什么了,但是若是这簪子······ “这玉石是你父皇寻了好久才寻得的,夏日戴着甚是奇特,如全身带着一块冰块一样,这簪花样子也是你父皇自己绘的,这世间仅此一支。” 景纤纤脑子又是轰的一声炸开了。 既然这玉石这么难得,那就必然没有第二支了,只是那女子头上的簪子和这支实在是太相像了,她要怎么开口试探呢? “母后,这支簪子你可给别人戴过?” 皇后看着景纤纤突然笑出来:“这是你父皇给我的定情信物,平日里我都舍不得拿出来,怎么可能拿给别人戴?” 景纤纤又沉默了,是啊,怎么可能拿给别人戴呢?莫非,有两支? 但是父皇一贯不近女色,母后既然说了这玉石极是难得,总不能父皇自己做了两支一模一样的送给了两个女子?要真是这样的话,母后不会这么宝贝的。 皇后看着景纤纤越来越沉的脸色不由得开口问:“怎么了呢?纤纤?” 景纤纤的神志回来了些,索性直白的问了一句:“母后,这簪子你之前可戴在人前过?” “问这个做什么?” 景纤纤着急,又拉着皇后的手撒娇:“母后,你快想想。” 皇后拗不过她,认真想了想:“我刚和你父皇定亲的时候是日日都戴着的,后来有一日差点摔了,就不再戴了,这玉石这么难得,又是你父皇送给我的定情信物,我便好好收起来了。” 那总不能更是爱慕父皇才照着这支簪子做了一支一模一样的?这她要怎么问?问父皇年轻的时候是不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有多少女子爱慕父皇?问问父皇的情史? 景纤纤脸色有些纠结,张了张嘴到底是没问出来。 回到纤蔷殿的时候,景纤纤关了房门,把清月柳月叫进来,三个人偷偷摸摸的研究这支簪子。 “是这支吗?” “花纹一样吗?” “花纹一样,就是这支,就是不知道材质是不是一样的,只是这么稀有的玉石总不能满大街都是吧?” “母后说了,父皇刚送给她的时候她日日都戴,后来就不戴了。” “那就是那女子嫉妒皇后能嫁给皇上自己偷偷做了一支一模一样的?” “那她怎么敢堂而皇之的戴着还让别人画画像?” “也许画画像的那人没见过?” “那女子要是周昱背后的人的话为什么做一支和母后一样的簪子?” “也许是当年皇上拒绝了她?”柳月哆哆嗦嗦的开口,景纤纤和清月看着柳月赞同的额点点头。 “那必定还有别的事情啊,总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就让周昱来这么祸乱朝纲啊。” “那女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绝色美人啊,也确实没有皇后娘娘貌美贤良啊,若我是皇上也必定选皇后娘娘。” 景纤纤看着清月又赞同的点点头。 “我觉得那女子必是在我父皇这里爱而不得,然后心生怨毒,再加上一些别的事情才想报复的,就是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 “要不······”柳月贼兮兮的说了半句,景纤纤看着柳月眼睛亮了亮,“我也想问来着,忍住了,我怕母后教训我。” 然后三个人笑作一团。 “好了好了,咱们明日出宫去问问王爷,他必定是查出了什么,这下咱们多一个思路也好。” ------------ 第一百二十六章-为情生,为情死 刚过年节,没什么可忙碌的,景纤纤早早的就到了楚王府,楚王倒是也准备了蒋兰的画像打算拿给景纤纤看。 几个人凑在书房里拿出了几张画像比对,确实是同一个人,这簪子簪花确实是一样,但是材质就不知道了。 “这个蒋兰就是戚洛的母亲?那她都生了两个孩子了怎么成了齐帝的宠妃的?”景纤纤撑着下巴好奇的问,现在知道了身份反倒好办了,之前是对手在暗,现在对手都在明了还有什么可怕的,更何况蒋兰手上的底牌无非就是齐帝的宠爱和她献给齐帝无数的美女,她生过还子的事情只要齐帝知道她还命活吗? 即使她有通天的本领,齐帝也不会再信任她了,就算现在不杀她但是也绝对不会保着她了。 “意思是这件事情你已经告诉齐朝的太子了?那太子怎么说?靠得住吗?” 楚王笑了一声,“这齐朝太子可是比你更想之置她于死地。” 景纤纤撇撇嘴不说话了。 “那戚洛呢?” 楚王摇摇头:“我倒是觉得戚洛是真的不知道蒋兰还活着,我截住了蒋兰传给戚洛的信,这应当是蒋兰第一次联络戚洛,但是戚怀却不一定了。” “嗯?”景纤纤边挑了一个橘子递给了楚王,楚王熟练的给她剥开,又递给了景纤纤。 “柳月的事情应当是蒋兰布局想分散你的注意力,好接机打压俞灵和秦蔺,打压俞灵则是因为周昱需要银子,打压秦蔺则是为了铲除异己吧,她手上应当还有可用的朝臣,否则不会那么冒险撤出旧事。” 景纤纤边吃橘子边点头。“那现在怎么办呢?周昱必然是翻不了身了,但是朝中的朝臣要一个个揪出来是很难的,而且当年的旧事咱们也不知道啊,只凭这一支簪子能说明什么,总不能旧事以为因爱生恨吧?” 楚王看着景纤纤不说话,景纤纤惊了一下:“不能吧,因爱生恨有这么恨吗?” “戚洛应当知道些许内幕,咱们需得去问问。” “那走吧。”景纤纤站起身来,拍了拍手。 清月:“就这么直接去啊?” 景纤纤歪了歪脑袋,“不然呢?” “那走吧,既然纤纤想去那我们就去吧。”楚王站起身来给景纤纤披上了大氅,又盖上了帷帽,裹得严严实实,看了一眼阑奇,阑奇就知道是让他提前去戚府探路,先他们一步离开了。 清月跟在景纤纤身后问:“戚大人能说实话吗?” 景纤纤披着淡橘色的大氅,脖子边的毛油亮水滑,转过身笑着看着清月:“为情生,为情死,实在不行的话,本公主还有美色,可以稍微利用一下。” 楚王眉心微微蹙了起来,牵起了小姑娘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 这小姑娘,惯会招人生气的。 三个人到了戚府的时候,戚洛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现在京中没什么眼线,周昱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了,几个人在门口打过招呼,大大方方的进了府。 除了让清月偷东西,景纤纤倒是第一次来戚府,边走边嫌弃,果然看过了柳缘峥改造的府邸现在看别的府邸都觉得跟看没修过的杂草一样。 一进书房景纤纤就明显觉得暖和多了,戚洛大概是怕冻到她,特意放了两个烧的特别旺的火盆,景纤纤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椅子坐了下来,楚王跟着坐在了景纤纤身边,正好挡住了戚洛的视线,示意戚洛也坐下来。 “今日要谈的事情很多,戚大人还是坐着,我怕你待会儿站不稳。” 戚洛眉心跳了一下,楚王这话说的大有深意,景纤纤的动向他倒是都掌握,也不全是因为他却是心悦景纤纤,还因为他实在佩服景纤纤杀伐果断的气魄,笼络良臣,陷害周昱,弄瘸周昱,毒哑景橙,事事都提前下手,实在不像是一个闺阁女子的手段,她虽和母亲一样,精于谋算,但是景纤纤要磊落多了,我算计你就是算计你,我要杀你就是要杀你,我要利用你就是要利用你。 也不得不说景纤纤是真的睿智,身边的良将都是甘愿留在她身边的,他也试探过,景纤纤甚至都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希望他们好好在朝为官不要生出二心就好。 心怀天下却有雷霆手段,胸襟实在多数男子也比不上。 “戚大人的身份本王爷查过多次,倒是隐藏的极好,说明当年你父亲母亲当年也是下了狠功夫的,但是好在戚大人还有一个愚笨的妹妹,倒是给了我们突破口。” “早些时候我们在戚怀的房间里找了些东西,书信大都是无用的东西,但是这个就很重要了。”楚王将在戚怀房中找到的画像展开放在桌子上,没等戚洛走近,就看到画像是一个女子,瞳孔骤然紧缩,倏地看着楚王。 景纤纤看他这个反应就知道戚洛心里有鬼,更老神在在了,她现在心安理得的很,反正前世戚洛也欠她的,这一世喜欢她帮她对付周昱可能是因为前世的牵绊今生来赎罪? 反正王爷在,戚洛也伤不到她,坐着当一个看客就好了。 “这画像在戚怀房里被束之高阁,能看出来年代久了,本王不信这是与她没关系的人,也不信这是与你无关的人。” 没等戚洛开口,楚王又接着说:“这画像不止一张,在荫七山庄也有同样的一张,照样被藏在密室里。”楚王又将另一张画像展开,画像是同样一个女子,只是姿态不同,模样一模一样,连头上的簪子都描绘的细致的很。 戚洛震惊的看着两张画像,戚怀手里有画像他不知道,荫七山庄有画像他更不知道!当年母亲费心筹谋,他心里也知道母亲的做法是错误的,但是母亲固执,他也劝诫不了,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虽也为他们费心筹谋了,但是到底是没有好结局。 但是戚怀留了母亲的画像实在是让他震惊,戚怀并不知道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孩子,在母亲身边的八年耳濡目染渐渐被母亲所影响,但是到底没有母亲的手段,芷芸也是,跟着徐嬷嬷数十年,虽说有些小聪明,但是后来遇到周昱以后就都断了。 “此画像上的女子是微臣的母亲,但是荫七山庄为什么有母亲的画像微臣实在不知。”戚洛还想坚持一下,他并不知道楚王现在知道了多少,这些事情掀开必然是惊涛骇浪,不能再牵连更多人了。 “戚大人,本王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告诉你真相的。” “这是麟王的密谈从齐朝拿回来的齐朝宠妃蒋兰的画像。”阑奇将手里上的画像又展开平铺在桌子上。 三张画像上,都是同一个女子,笑的温和,也都是同一支簪子。 戚洛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 第一百二十七章-所有的纽带都是你! 现在戚大人有话要说吗?”楚王点了点桌面,敲的戚洛清醒了些,戚洛微愣看着楚王。 看楚王的态度,他必定是什么都知道了所以才前来问他的,那他知道了多少事情? 景纤纤看着戚洛的脸色就知道戚洛应当只是留在京城伺机辅佐的,并不知道蒋兰还活着的消息,又开口下了一剂猛药:“蒋兰此人心思狠绝,在齐朝留了许多眼线,京中这么多事情她都是推手,我第一次受伤跌落悬崖的时候就是蒋兰在背后策划的,第二次遇袭的时候蒋兰也是推手,你以为只平韩月苳能翻出多大的风浪,这些人都只是蒋兰手里的刀而已,只不过有的锋利有的滞钝罢了,锋利的就是掳走我想杀了我的人,滞钝的就是戚怀。” 景纤纤边说边看了看楚王的脸色,必要的时候利用一下美色也是可以的,更何况她只是为了能问出真相。 戚洛的脸色不明,实在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原来他怀疑的竟然是真的,母亲当年将他和妹妹调教成现在的样子,告诉他们他们身负血海深仇,告诉他们必须要为她和父亲报仇,告诉他们他们一定要挑一个可靠之人辅佐最后覆灭景朝,即便是后来他查出了许多真相,也知道当年是母亲做错了事情才牵连了他们,却不知母亲为了什么才机关算尽主导了那桩贪渎案,现在楚王告诉他,母亲竟然还活着?还在背后辅佐周昱,京中这一连串的事情母亲都是背后的推手,他怎么能接受? 戚洛的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楚王又掏出了那封厚厚的信。 “这是你母亲之前想传进来给你的信,这是誊抄的一份,你看完再说吧。” 戚洛颤抖的手拿起了信纸,一张张看过去,信上密密麻麻的记录了蒋兰在京中的人手,也细细的和戚洛说了和戚洛当年生活的细节,生怕戚洛不相信,还特意写了许多戚洛儿时的习惯,戚洛越看越心惊。 竟然是真的,在他查出当年旧事的端倪的时候,他发现他身边的一切事情母亲都是推手,这让他怎么接受,让戚怀投毒,她也根本不考虑戚怀,明知道东窗事发戚怀必死无疑,还是利用戚怀对她的孺慕之情做了这样的事情,就算戚怀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也实在是让心惊。 “不知道戚大人有何感想?” 戚洛放下信,无比失望的摇头:“此事微臣的确不知。” “你不知?”景纤纤突然开口,戚洛抬头看着她,景纤纤又开口:“你应该查过了吧,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不想相信而已,你一定纠结于这么多年母亲为什么不和你们联系,也纠结于为什么她要做到这种程度。” “戚洛,你怎么还是这种优柔寡断的性子。”景纤纤细细想起前世,前世后来戚洛已经看出可周昱的企图,在周昱不听劝阻的时候反而优柔寡断,明知道周昱做的是错的,还是抽身离去,根本不觉得自己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也不管他做过什么,只是放任局面变得更糟。 今生经过这么久的安逸时日,景纤纤更觉得国泰民安是多么宝贵,看起戚洛就来气。 “公主,我······微臣确实不知母亲还活着,只是在朝周昱渐露锋芒的时候我便察觉他背后有人相助,越查越觉得此人手法实在很像母亲,但是我还是没有确定,毕竟······”戚洛的脸色犹豫:“毕竟当年,母亲已经死了。” “那现在呢?现在你总不能说你不知道,你不清楚了吧?”景纤纤步步紧逼,戚洛的嘴巴实在紧的很,景纤纤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了维护蒋兰闭口不言,只是这蒋兰实在是可恶。 “现在微臣知道了,必不会再让事情恶化下去了。”戚洛抵着头淡淡的回答。 景纤纤心底一股怒气突然涌了上来,和前世一样,又要包庇!又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又要这么轻轻掩盖过去! 她站起来疾步走过去,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声的质问:“你凭什么替别人做决定?若不是我戚怀能活下来吗?但是哪一次不是你将我至于险境的?戚怀,韩月苳,你母亲,次次都是你!若不是当时我奋力一搏,现在我就该是孤魂野鬼来找你寻仇,就该日日都掐着你母亲的脖子,就该让她下地狱还我性命,就该让你为你所做的事情赎罪!” 景纤纤红着眼睛看着戚洛,眼中的恨意,不解和难过直直的插入戚洛的眼睛,也好像是插进了他的皮肤,让他如坐针毡,整个人全身都痛起来。 “你觉得你没有做什么,你觉得你是无辜的,可是这些人哪一个不是因为你?你进京的目的单纯吗?你科考的目的单纯吗?你留在景朝的目的单纯吗?你难道不是为了寻一个良臣辅佐最后大逆不道吗?” “你觉得你是清白的,那百姓呢?君主呢?我呢?谁不清白?谁不无辜?你就站在局中却偏偏觉得自己没有动手,但是所有的纽带都是你!” 景纤纤觉得自己胸腔中的怒火要盖不住了,她觉得脑子里前世的恨和今生的算计要冲撞的她不能喘息了,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他做了那么多错事凭什么全身而退?他凭什么! 景纤纤忍着泪还想再说什么,身后的楚王拉住她,温柔开口:“纤纤。”景纤纤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回头看着楚王,吸了吸鼻子,又不想哭了。 王爷这么好,还哭什么哭。 出完好笑的看着她又突然冷静下来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掏出了帕子拉着她坐下来:“别哭,今日不就是说这件事情的吗?” 景纤纤点点头,狠狠的剜了戚洛一眼就不说话了,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楚王身边。 戚洛却有些恍神,好像景纤纤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他做的,但是又好像不是他做的,他想不起来,但是心底的愧疚是真实的,面对景纤纤的指责是无力的,甚至他觉得自己的心思全部景纤纤看破了,她不戳破,也不指责,只是远远的看着,但是一旦他有动作就会立刻将他摁死。 但是在她轻轻浅浅笑着的时候,他已经只想看着她了,他已经什么都不想做了。 景纤纤说的对,他是不清白,他当初进景朝的目的是不单纯,他往各府投放眼线的目的也不单纯,可是他参加科举的目的确实很单纯的啊。 他只想多看看她。 或许在乞巧节那日初见的时候他已经把心留在那里了,乞巧节的花灯早就灭了,戚怀好了,江仁也不再去了,可是他却永远走不出来了。 “是从戚怀的事情我才察觉出异样的。”戚洛的声音晦涩,“戚怀性子莽撞,那样的办法和毒药必定是她想不出来的,而且我察觉出异样之后我就查过了,什么都没有,抹的干干净净,连戚怀都闭口不言。” “我又顺着线往回摸查,渐渐地知道了许多事情,也知道了许多真相,那么早的时候她就留了人手,那么早的时候她就计划好了,那么早的时候她就想这么做了。” “我对周昱的敌意······”戚洛原本想说我对周昱的敌意完全是因为你,看了看景纤纤背对着他的后脑勺又忍了忍,换成了:“对周昱的敌意也是因为这个。” 戚洛的思绪飘回了八年前,慢慢的说起来:“前因我不知道,但是在我记事起我母亲便开始调教我,教授我各种各样控制人心的办法,母亲一惯用女子来操控朝臣,不折手段,我越长越大开始后有了自己的意识,便渐渐的抛弃了各种自己不喜欢的想法,戚怀······” “戚怀不是我母亲的亲生女儿。” 景纤纤回头惊讶的看着戚洛,戚怀不是蒋兰的亲生女儿?那他当初那么费力的救戚怀干什么?心生愧疚? 突然景纤纤又想到了什么,看着戚洛:“芷芸吗?” 戚洛点点头,景纤纤突然有点失望,原来是亲妹妹啊,没有八卦听了。 “当年那桩贪渎案母亲下狱以后,我尚且能自保,但是妹妹年幼,母亲虽在狱中,但是还是费心筹谋,将妹妹交给了她身边的徐嬷嬷,又捡了戚怀在身边。” “啊,那你们也太自私了。”景纤纤不由得开口,还好戚洛戚怀当年没死,要不然戚怀白白替芷芸死了,这些人也太自私了。 戚洛沉默了一瞬:“当时没想到那么多,只是单纯的想先救出妹妹。” “那当时你母亲为何下狱?” “当年的前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我出生起母亲对朝廷就有一种特别的恨意,我和妹妹从小就被母亲教育长大要报复朝廷,倾尽全力覆灭景朝,缘由我并知晓,母亲也没说过。” “是因为当年的贪渎案?”楚王看着戚洛淡淡的开口,戚洛点点头。 “当年的贪渎案朝野震动,本王一贯不爱管这些闲事所以当年只是奉命回京,当年陛下震怒,上下肃清,杀的官员数不胜数,近日本王倒是细细查过,你母亲在其中占得分量不可谓不重啊。” 戚洛站起身在书房里找了好久,找到了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这是当年父亲留给我的信,上面记载了贪渎案牵涉的官员,前些时日我渐渐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便着手调查过了,却发现······” 景纤纤打断他的话:“却发现这些男子无一例外都是和你母亲有密切联系的?” 戚洛虽不愿意承认,闭上了眼睛还是点点头。“母亲当年的手段我记忆深刻,她和父亲关系一直不好,我总以为是因为父亲房里的姨娘太多,可是后来我发现母亲根本不在乎父亲娶谁,父亲反而更在乎母亲。” “当年的贪渎案从父亲手中发生,接连牵扯了许多官员,陛下雷霆之怒,便上下肃清,我只知道母亲当年确实是下狱了,也确实是死了,不过现在想来按照母亲的才智,能活下来也不足为怪。” 景纤纤听了皱起眉:“你母亲那是才智?” 戚洛的话噎在喉咙里,又不说话了。 “那你母亲后面为什么改了名字,到了齐朝成为了宠妃?” 戚洛摇头,“我并不知道,母亲并没有和我联系过,后来她和戚怀联系我也并不知道。” 景纤纤一时之间有些没想明白:“那你母亲当年为什么对朝廷恨意那么重?” “我也不知,我只知道自我出生起母亲就对朝廷十分痛恨,哪怕是在临死之前都反复告诉我必要寻一个良臣辅佐,必要倾覆朝廷,我一直奉为金科玉令,若不是后来阴差阳错入了朝廷,这辈子恐怕都活在母亲给我编造的梦里。” ------------ 第一百二十八章-公主觉得何处像? “戚洛。”景纤纤看着戚洛突然开口:“你觉得你母亲无辜吗?你母亲鼓动朝臣左右文臣选拔当年生灵涂炭的局面你不知道吗?戚怀身负重病难道不是受了你和你母亲所累吗?” “你妹妹活下来了,你活下来了,连你母亲都逃脱了,那你母亲蛊惑朝臣的妻儿呢,她们不无辜吗?” “你母亲那是才智吗?难道那不是自私自利狼心狗肺之徒吗?” 戚洛不说话,他也确实无法反驳,景纤纤说的对,他查出母亲的事情之后便日夜难安,母亲从小给他们灌输了太多不好的想法,芷芸,徐嬷嬷,周昱,怕都是母亲的手笔,连他一开始周昱也是接触过的,周昱曾向他抛过橄榄枝,现在看来都是母亲授意的,周昱手里的朝臣,周昱利用的朝臣,那柄都是捏在母亲手里的。 戚洛心里越来越悲凉,母亲何至于此,将每个人都算计到如此地步,连自己的亲生孩子也不放过,那封厚厚的信不就是告诉他让他辅佐周昱吗? 但是周昱是什么人呢?心思狠绝,和母亲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到底是什么执念,让她记了这么多年,让她这么多年都不肯放弃。 “这簪子你可认识吗?”景纤纤拿出锦盒里的簪子递给戚洛,戚洛眼睛亮了亮:“这是母亲的簪子。” 景纤纤挑眉,“你再认真看看。” 戚洛接过簪子认真看了看,这簪子刚到手里他就觉得一股凉气,虽说花样相同,但是材质必定是不能比的。 “这支不是,母亲的那支簪子与这支花样相同,但是材质远远不如这个,母亲当年是十分喜爱,说那是她心上人送给她的。” 听到心上人三个字景纤纤的眼皮跳了跳,看向了楚王,楚王微微摇头。 “这簪子是我父皇送给母后的,这玉石是我父皇寻了许久才得到的一小块儿,这簪子上的花样是我父皇亲自画的。” “什么?”戚洛震惊的看着手里的簪子,景纤纤生怕他一个用力把簪子捏断了,赶紧拿了回来放在了锦盒里。 “意思就是,你母亲仿造了一只颜色相同花样相同的簪子,说那是她心上人送的簪子,怕是得了臆想症。”景纤纤的语气不屑,果真是一个爱而不得的女子,只是这也太疯魔了,这必定得抓到蒋兰才能知道蒋兰为什么这么这么痛恨景朝。 “你怎的也不想想,你母亲不喜欢你父亲,她可喜欢你?喜欢你妹妹?你确定她当年是为了千方百计的保你妹妹活命还是为了千方百计的更好的利用她?” 戚洛突然醍醐灌顶,是啊,当年他尚可活下来,妹妹为什么不可?只是母亲当年执意要将妹妹换走,现在看来真的是为了妹妹活命吗?计冉是为了活命,那又为何留在和她关系这么密切的周昱身边? “戚洛,你原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这就是为什么一开始我只对付周昱而没有对你出手的原因,你入朝时间不短了,你应是看出来我父皇和太子并不是你母亲说的那样的人,即便是我父皇当年拒绝了你父亲,她就有理由祸乱朝纲了吗?她就可以在景朝留那么多眼线吗?她就可以取我性命吗?” 景纤纤的眼睛亮亮的,又干净又清澈。 “你知道不是的,你母亲并不是多喜爱我父皇,她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而已,所以做了一模一样的簪子,所以妄想取代我母后。” “这中间还有许多事情我们都不知道,就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说吧。” 几个人说完话不早了,景纤纤从戚府出来的时候戚洛跟在她后面,景纤纤回头看着戚洛笑了一下,轻声开口:“不要像你的母亲一样有那么多执念,沿途的风景都很好,你要多看看。” 戚洛看着景纤纤越来越远的背影开口:“可是我已经见过彩虹了,怎么会被晚霞吸引呢?” 年节刚过,景纤纤闲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和戚洛打开天窗说了亮话,心里的事情反倒少了许多,也能每天咋咋呼呼的和柳月在院子里互相丢雪球了,周昱在朝中渐渐的没有了实权,皇上和太子明里暗里的架空,其实他原本也没有什么实权,不过现在是把他和蒋兰留在朝中的人都清理了而已。 戚洛还是致力于要查出当年母亲为什么要改了名字离开景朝,也想查出当年还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母亲执念这么重。 景安怡在景纤纤安置的小院子里养的极好,景纤纤每日跟念经一样,天天在她耳朵边说不必因为不能说话就觉得低人一等或者少些什么,做错事情的是那些恶人,并不是你。 说的多了景安怡反倒心情舒朗了些。 楚王也不知是怎么和晟亲王谈的,有一日黄昏时分晟亲王亲自将府里的“景安怡”带了出来交给了景纤纤,又将景安怡带回去了。 景纤纤倒也还是日日去看她,景安怡倒是看着比原来更开心一些了,看来还是因为府里有父母在的缘故。 景纤纤看着不甘心的假景安怡,觉得细细看来这女子的眉眼也是比不上景安怡的,事不过是因为神态学的像一些便可蒙混过关了,来日若是真的有一个人来冒充自己,不知道清月和柳月能不能看出来。 也不知道王爷能不能看出来。 景纤纤最近听着每日的茶话会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不是听景橙在府里发疯,就是听着周昱想千方百计的送消息,俞灵倒是送进了一个消息,说荫七山庄截住了一个进京的女子,月曼也没具体说什么,俞灵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人关在了荫七山庄,让景纤纤自己去看。 景纤纤实在好奇,立刻带着清月和柳月去了荫七山庄。 月曼一见她就满脸纠结,现在和景纤纤十分相熟,也知道她十分没有架子,便直接开口:“公主待会儿见了可不要惊讶,反正我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景纤纤更好奇了,跟着月曼进了密室,密室里绑着一个女子,头发盖住了大半边脸,月曼走近,一把将女子的头发撩上去,女子的脸在密室里展露无疑,景旭心一下子惊呆了。 “清月,再点几支蜡烛来,我仔细看看。”景纤纤盯着面前这个跟自己七分像的女子不由得惊叹出声:“蒋兰也真是下了功夫啊。” 绑着的女子听着景纤纤说出了蒋兰的名字不由得一愣,然后快速的低下了头。 她是蒋兰从很多女孩子中对着画像筛选出来的,只有她是表现最好的,所以她活下来了,为了活下来她听从蒋兰的指派,认真的学习蒋兰交给她的一封密信上的所有的生活习惯和兴趣爱好,包括景纤纤的神态动作,走路姿势,挑眉弧度,只是今日一见景纤纤,才知道自己和她根本就是天差地别,景纤纤的一身贵气和骄矜一看就是从小养出来的,整个人肤若凝脂,自己虽已经和她七分像了,但是没有她一点的明艳张扬,也没有她的一点娇俏可人,若是不刻意模仿她的穿衣习惯和妆容,完全就是两个人。 “像?”月曼在旁边惊讶的开口:“公主觉得何处像?” 景纤纤细细的看了一眼,也说不上来,只是左看看右看看又开口:“长得像?” 月曼笑了一声,然后扬声叫人:“拿水来。”然后把自己的帕子弄湿擦去了那女子脸上的妆容,“公主现在看看,还像吗?” 景纤纤提着灯一看:“这么看好像是不太像了。” 月曼看了看景纤纤身后的清月和柳月,很想开口问:“公主是不是不知道她自己多美?” “这女子刚想混进京时我便发现了,命人截了下来,我都能一眼认出来,公主身边的亲近之人更能一眼认出来。 景纤纤倒是好奇,开口问月曼:“你我也不过见了几面,你是如何一眼认出来的?” 月曼低头微微想了想:“我虽和公主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我深知公主是外冷内热的,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只要公主远远的坐着,我便心里有底,知道公主是站在我这边的。” “公主手段高明,运筹帷幄,这些人即便是容貌再像,也都模仿不出公主的精髓。” 景纤纤没觉得月曼在拍马屁,倒是觉得这月曼比之前见的时候要会说话多了。 ------------ 第一百二十九章-负了她 “只是这女子如今还能悄无声息的混进来说明京中还是有人相助的,公主要小心了。” 景纤纤看着这女子很是感兴趣,只想与她多问问,清月和柳月知道她玩心上来了,也不管她了,只要伤不到她就好。 “蒋兰怎么想的?竟然想换我?那不是痴人说梦吗?我身边这么多人,只要有一个瞒不过你不就死了吗?你怎么还愿意来呢?” 景纤纤没打算那女子回她的话,毕竟之前抓到的人都不会说话的,景纤纤只是想自己念叨一下,等她在想开口的时候,跪着的女子突然说话了:“来也是死,不来也是死,来了还有可能活下来,留在蒋兰身边必死无疑。” 景纤纤没想到她能回答自己的话,坐了下来打算继续听她说。 “蒋兰为了留住皇帝的恩宠,在宫外养了许多女子,这些女子都是像我一般的,年轻貌美的就送进宫里成为皇帝的宠妃,姿色一般的就从小送往各府传递消息。 “她怎么控制你们呢?”景纤纤不由得好奇。 跪着的女子苍凉的笑了笑:“她将我们抓回来的时候就给我们喂毒药,我们需得半月服一次解药,若是不服并不会立刻就死,要活活疼足七天才能疼死。” “她手段毒辣,抓回来的女子没人敢反抗,这么多年为皇帝出谋划策和皇后对抗,皇帝很是重视她,她便越来越肆无忌惮。” “现在齐朝境内谁还敢生女儿?除了高门大户,穷苦人家的女儿都快被她杀光了。” “齐朝皇后不是十分贤德吗?怎么会这样呢?” “皇后是贤德,但是皇上和皇后这么多年政权对立,皇后就算是再贤德也鞭长莫及,皇帝为了蒋兰能为他出谋划策对蒋兰做的事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皇后死后太子也难以与之匹敌,再加上景朝的情势不容乐观,她便更加大肆的揽人,根本不管死活,能送进来的,活着不被人发现就好,送不进来的四九死了吧,反正她是个没心肝。” 景纤纤看着她不免觉得可怜,景朝朝局平顺,女儿家尚且不能挑选和自己心意的夫君,更何况齐朝那样的地方:“那你呢?是谁送你进来的?” “我很早之前就来了,并不是近日才来的,我们这些人分批分段的进入景朝,互相传递消息,当时我们能进京都是凭借着荫七山庄的名声,那时荫七山庄的庄主还活着。” 景纤纤倒是松了口气,不是近日来的就好。 “那月曼为何会说是在进京的队伍中抓到你的呢?” 那女子摇摇头:“我是为了出城。”那女子又长叹一口气:“太累了,这么多年让她掌控真的太累了,谁不是好人家的女儿呢,谁愿意被人喂了毒药来到异国他乡呢?” “她手段阴毒,我身边无数的姐妹宁愿寻死都不愿意再造孽了。” 景纤纤看了一眼清月,清月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让她去找江仁,来看看能不能解毒。 “她行事这般狂背,难道齐朝就没有大臣上书吗?” “公主有所不知,蒋兰惯会用媚术,当年便是用媚术爬上了龙床,我们之中竟然也有真心信服她的女子,愿意成为她的眼线委身于朝中大臣。要么就是她自己亲自勾引,真真是一片荒淫。” 这话听的景纤纤真的太震惊了,难道齐国的皇帝这么喜欢带绿帽子吗? 还戴的这么欢快? “那,蒋兰是自己想当皇上?” 景纤纤想不通,最后取了个折中的说法。 “不是。” “我在她身边最久,曾经听她提过,她说因为景朝的皇帝糟蹋她的心意,负了她,所以她才想要覆灭景朝。” “其实他培养的这些人手,留在齐朝的是最少的,大多数都在景朝。” ------------ 第一百三十章-八卦之心 景纤纤的八卦之心又熊熊燃烧起来,虽然那是她父皇。 “糟蹋她的心意?我父皇日日勤勉,我也没听他说过有人这么······”景纤纤一时没想到什么好的形容词,犹豫了一下又说:“我也没听别人说有人这么疯魔啊。” 那女子摇了摇头:“蒋兰此人执念甚重,我在她身边的时候不管事情是什么样子的她都能把自己说成受害者,胡编乱造,让人厌恶。” 景纤纤惊讶的张嘴看了看清月和柳月,那天晚上是谁说因为情感纠葛来着?好睿智。 “当初她来齐朝的时候只有我知道她生过孩子,也是我替她掩人耳目的,没想到最后竟是害了我自己。” “你知道她生过孩子啊?”景纤纤提高音量:“你知道她生过孩子你还帮她入宫?” “有什么不行的,反正那个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景纤纤这下更想江仁救活她了,这么真情实感的女子可不多了。 江仁来了以后细细的诊了脉,然后脸色纠结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一会儿看着跪着的女子问:“这毒药很好解啊,齐朝大夫这么弱吗?” 景纤纤:······你不要意图破坏两国和平。 柳月轻轻踹了他一脚:“你别乱说话。” 江仁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毒药很常见,姑娘你能活下来了。” 景纤纤好奇:“那蒋兰为何喂她们这么好解的毒药?” 江仁愣了愣又想了想:“怪不得呢。“ “这解药里有一味在景朝很常见但是齐朝很难得的药材,此药材性温,喜欢长在暖和的地方,齐朝属北方了,没有这药也正常。” 那女子眼睛一亮,果真离了蒋兰反而能活下来。 “真能为我解毒吗?”那女子反而犹豫了,看着景纤纤。 景纤纤十分认真的点点头:“为什么不能?现在蒋兰的目的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有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我杀了你做什么?” “蒋兰是不是说我佛口蛇心心狠手辣?” 那女子点点头,景纤纤笑出声。 “那你觉得我是吗?” 那女子摇了摇头。 “那便是了,不论什么事情都是,不要从别人嘴里听说,你们受她胁迫我没什么怪你们的。” 那女子倒是松了一口气:“蒋兰日日算计怎么掌控全局,却没想到不掌控才是最好的掌控。” 江仁站起来:“只是这届要我尚且要配几日,三日后我再来位姑娘解毒。” 景纤纤也站起来:“让月曼给你寻间屋子,你且先在这里住着,月曼脾气可比我还差,你可不要招惹她。” 月曼:······公主您不要瞎造谣 楚王这几日忙的很,虽说刚过年,但是正月里一年一度的科举考试又要开始了,去年因为要筛除周昱的人皇上明里暗里贬了许多人,今年的科考比去年的规模还大,审查也更严格。就是为了防止周昱这样的人再混进来。 景纤纤闲来无事和柳月换了太监的衣服日日都去大殿看考试,今年报考的人多,分了好几轮,柳月眼睛多毒啊,景纤纤来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 一连逛了几天,景纤纤和柳月都没看到有什么可疑的人,景纤纤还是乐此不疲,日日跟在楚王后面日日进殿,偷偷看看今年这些学子的文采,要是有景纤纤看着可靠的,就帮柳月留意一眼,她没想着留柳月那么久,柳月日后是一定要嫁人的。 但是得嫁给她自己中意的男子。 景纤纤站在楚王身后边偷偷吃干果边悄悄说话:“王爷,这边第三排的那个怎么样啊?我看了看文章觉得写的不行啊。” 楚王把她拉出来,景纤纤还没来得及擦嘴,只能抿住了嘴,看了看下面正在写文章的人,还想没人注意到,放下了些心,看着楚王皱了皱鼻子。 楚王替她把嘴角的干果屑抹掉,正好有一个男子抬起了头要歇一歇,就看到了楚王的额举动,楚王也察觉到别人在看,利鹰一样的眼神扫过去,那男子立刻低下了头。 楚王也太可怕了,这就是武功高强人的知觉吗? 景纤纤不理他,大胆的探着脖子看了起来,又指了指一个穿着绿衫的男子:“王爷,那个男子怎么样?” 楚王摇摇头:“那个不行,文章写的还好,但是看着腕力虚浮,一点武功也不会。” 景纤纤点点头,又看了一圈挑了一个壮一点的:“那那个穿白衣的男子呢?” “那个文章写得一塌糊涂。” 景纤纤又点点头:“那个穿紫衣的男子呢?”看着也俊朗,清月应当也喜欢。 楚王顿了顿,还是开口说:“那男子是此次科举中的佼佼者,不是榜眼就是探花。”楚王的话点到即止。 “所以呢?”景纤纤把嘴里的核桃仁吞下去,看着楚王,榜眼探花怎么了,状元柳月都配得上。 楚王看了看她:“怕是不能为正妻。” 景纤纤又往嘴里塞了一个核桃仁,她最近特别爱吃这种挂了糖霜的核桃仁,嘎巴嘎巴的咬着:“凭什么?” 楚王噎了一下:“要是日子过得不好不告诉你呢?” “那倒是不好。”景纤纤又发愁起来,太好的怕柳月嫁过去日子不好过,太差的景纤纤也不愿意,景纤纤看着看着叹了口气。 “那我和父皇给她要个郡主还是县主吗?” “怕是不行,能入选之人虽不是什么嫌贫爱富之人,但是要是真的出嫁了情况就十分复杂了,你也鞭长莫及。” 景纤纤顿时觉得不开心了,那还不如留在她身边呢。 “那怎么办?” 楚王看了看殿下的男子,挑了一个他觉得适中的,指了指给景纤纤看:“那个还好,但是为人怎样我并不了解,你可以让柳月留意一下。” 站在他们身后的柳缘峥一开始听对话听的云里雾里,直到楚王提到了柳月才明白,景乐公主这是在为柳月选中意的男子,只是挑了那么多也没有合心意的,不过景乐公主有一句说的挺对的,柳月姑娘确实是优秀,即便是榜眼探花也没什么配不上的。 景纤纤记下来,又看了看身后的柳缘峥,一幅认真听他们说话的样子,差点脱口而出“怎么你们寺庙也有像你这样的和尚吗?” 景纤纤看了看柳缘峥手里的记录册,寻了寻位置看了看那男子的家世情况,满意的点点头,此男子叫庄连,看着还好,配得上柳月,那她得寻个机会让两人见一面。 景纤纤倒是行动力迅速,第二天就让楚王找了个小官员将庄连约出来,景纤纤带着柳月出来,打算制造一个偶遇。 地点当然好选了,就是俞灵的糕点铺子。 柳月心里也知道公主想干什么,她倒是没想嫁人,只想留在公主身边,只是公主的心意也不能糟蹋了。 ------------ 第一百三十一章-哪个男子能做到? 柳月和俞灵交换了一下眼神,公主实在是不会伪装,还特意退了出去,店里此时只有庄连和柳月和俞灵,景纤纤也早就嘱咐了俞灵,让她退到别的地方,俞灵留给柳月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也退出去了。 柳月直截了当,她太知道怎么测试这些男子的心意了:“我跟在公主身边,若是娶了我你日后必定平步青云,只是我不能生育,你日后也不可能纳妾,你可愿意?” 庄连原本听了约她出来的官员透露了一点消息,当时心下狂喜,现在反而被浇灭了,不能生育?还不能纳妾?那为什么娶她?就为了平步青云?但是平步青云以后呢?难道一辈子绝后?有景乐公主和楚王在绝对不会让他纳妾的,那为什么要成亲? 庄连顿时冷静了下来,看了看柳月,此女子倒是也貌美,入京科考前他也了解过京中的事情,知道这京城是景朝最繁华的地方,也知道这景乐公主和楚王的婚事,京中一直流传着景乐公主的流言,说她心狠手辣精于算计,这柳月虽说是个侍女,但是能留在景乐公主身边还费心的为她张罗婚事说明这个女子的身份还是重要的,但是这女子倒是也坦诚,不能生育也不能纳妾,哪个男子能做到? “柳月姑娘,你不能生育我倒是不介意,但是我要是能纳妾的话不管谁生的孩子都是你的孩子,你都可以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 柳月收手指点着桌子,听着庄连的话,那就是贪恋公主带来的荣华富贵,但是还是想纳妾。 “我没什么别的要求,但是必定不能纳妾。” 庄连不说话了,他虽然心下不喜,但是也不能得罪柳月,正斟酌着怎么开口,柳月站起来看着他毫不留情:“世间男子为什么都可以纳妾呢?楚王高高在上,为了娶公主便可以答应此生不纳妾,公主为了让我日子好过一些,所以选中了庄公子,庄公子自然也是因为有利可图才愿意的,只是我不愿意。” “我必得寻一位不会纳妾且心爱于我之人,既然咱们话不投机,那便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同公主说什么,祝庄公子前程似锦。” 柳月不卑不亢的说完站起身就走了。 站在屏风后面的柳缘峥走了出来,倒是个有主见的女子。 景纤纤无聊的在糕点铺子对面的馄饨店点了碗馄饨在吃,边吃边留意店里的情况,还没吃完就见柳月出来了,景纤纤招手叫了一声,柳月笑着走进来。 景纤纤仔细的看了看,柳月的面色倒是没什么异样,但是也没有高兴,说明庄连不合她的心意,景纤纤把最后一个馄饨塞进嘴里然后利落的站起身来:“走。” 这个不满意就算了,还有下一个。 景纤纤和柳月走在回宫的路上,柳月在身后轻声说:“公主不必为奴婢操心,奴婢如果能一直守在公主身边就很知足了。“ “柳月。”景纤纤回过头来看着柳月认真的说:“你和清月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我希望你们是开心的,也希望你们是幸福的,我现在身边有王爷,清月有江仁,你还没有,今日的事情是我鲁莽了,我应该让你自己寻一个心仪之人才对。” “你要知道,人生路漫漫,有人和你一直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柳月看着景纤纤的眼睛轻声问:“只是我恐怕不适合生育了,我看公主多了也不愿意将来的夫君纳妾,这岂不是难上加难吗?” 景纤纤摇摇头:“这有什么难的?你又不是活不下去,柳月这么漂亮咱们慢慢找,慢慢找,一定能找的的。” 柳月终于笑了,点了点头。 今年的科考真是持续了很久,但是景纤纤还是觉得没什么人才,去年的戚洛柳缘峥周昱都是真真的青年才俊,就算周昱不是个好东西起码当官还是可以的,今年的状元榜眼探花景纤纤一个也瞧不上,皇后还说今年若是有学子便挑一个给景安怡做夫婿,哪知道一个也挑不出来。 景安怡回府之后的日子过得也不错,晟亲王和王妃知道了有人暗害景安怡,就把她保护的更好了,景纤纤来见一面都费劲。 “这是今年入朝为官的青年才俊的画像,你可不许告诉你母亲,要不然她要骂我的。” “这都是我筛选过的,你自己看看,是否有合你心意的” “你大胆看就使了,这些人我和王爷都考究过了,人品都过得去,要是过不去的,本公主会揍他的。” 景安怡只是温柔的笑着看着景纤纤。 谁说景纤纤心狠手辣的?皇室众人那个不是算计来算计去的?但是景朝的皇室是最平稳的,皇上和太子一心只想景朝子民安康,麟王一心只想边境太平,瑞王也是景安怡见过最温和的男子,景橙虽说是有坏心思,但是景纤纤却生得如此好,重情重义又细腻柔软,是该有那么多人愿意留在她身边的,现在她也想留在她身边了。 这么好的女孩子,怪不得楚王视若珍宝。 景安怡大大方方的打开图册看着,一时之间竟也挑不出来,景纤纤确实是费心了,这些男子大都家世相当,写的十分详尽,脸上几颗痣,身高几尺,甚至连家中有没有侍妾同房都写得清清楚楚的,景安怡看着看着就觉得好笑。 然后命人拿来了纸笔,景纤纤等了半天见景安怡在纸上写着:怎么写的这么详细?这些男子都知道我的情况吗? 景纤纤奇怪的看着她:“你是堂堂郡主,当然要你先挑了,也不是谁都能娶你的。” 景安怡看着景纤纤的眼睛好像更能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留在她身边了,她养伤的时候就见过俞灵了,俞灵脸上的伤治的差不多了,但是还是有隐隐的痕迹,当时她问过俞灵后不后悔,俞灵十分云淡风轻的问她:“后悔什么?” “身为女子该比男子更自强一些,难道没有了容貌就该去死吗?那些入朝为官的也不个个都是俊美无双的,男子能活的下去,女子也能。” 景安怡现在都记得俞灵说的那句话:“就是因为难,所以才要更努力。” 现在她才明白俞灵说她受了公主的影响才明白这些的是什么意思,如今她和景纤纤在一起,倒是也受了她许多影响。 景纤纤以为她是在想怕这些男子嫌弃自己,便开口安慰她:“你放心,你可以慢慢挑,总能挑到一个好的,实在不行你就住到公主府去,没人敢说什么。” 景安怡怕她还担心,点了点头,景纤纤才满意的笑了。 从晟亲王府出来,景纤纤才觉得自己近日好像是太闲了,怎的日日都在当月老。 景纤纤走到俞灵的店铺外,不想进去打扰她的生意,没想到在看到了一个熟人,秦蔺。 秦蔺看起来像是个小二,任劳任怨的打包糕点,俞灵说让他拿什么盒子他都知道,可是景纤纤来了俞灵店铺几次了,那名字她听都没听过,秦蔺偏偏她要什么给什么,什么都能找到。 “我是不是做过什么我不知道?”景纤纤站在俞灵店外看着殿里的秦蔺。 “是我让他来这里帮忙的吗?” 清月摇摇头。 “那他为什么在这里?” 清月又摇摇头。 景纤纤当机立断走了进去。 ------------ 第一百三十二章-算计是留不住人的 秦蔺看到她进来正要打招呼,景纤纤摆摆手,秦蔺立刻会意,只是微微低了低头。 俞灵正在打包糕点,没看到景纤纤进来,景纤纤随意的捡了一块儿糕点吃,坐到了俞灵身边,边吃边看她打包,俞灵看到她愣了一下,接着又开始打包。 身边在等着的是一个男子,看穿着似是很有钱的样子,也是坐着看着俞灵打包,景纤纤一块儿糕点吃完了,俞灵还没打包完。 “这是买了多少啊?” “说明日家中宴会,要送人,说我包的好看些,我就自己包了。” 景纤纤心里腹诽,穷讲究,糕点不是好吃就行了吗?怎么这么多事情。 身边的男子听了这话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识趣,娶回去才不回那么多事,不过看着和这女子说话的小娘子也漂亮,便又打量起来。 “这位小娘子倒是生得也貌美,不是是否许了人家?” 一听这话景纤纤觉得清月的刀毒按不住了,俞灵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秦蔺走到了男子面前挡住了男子的视线。 这男子,不知死活。 景纤纤顿时玩心大起,这老土的桥段她可是很久没见过了,景纤纤按住了清月,笑意盈盈的开口:“我若是没许人家呢?” 这男子一开始因为秦蔺挡住了他还觉得气恼,现在听到这小娘子的话就不由得的得意起来。 “没许人家不如来我家服侍我?我家十几亩田,你若是来了,你就是我第八个侍妾,我还没有正妻,或者这位娘子这么貌美嫁给我当正妻也好。” 这男子刚刚没有细看,现在越过秦蔺仔细的看看景纤纤,才觉得这女子当真绝色,娶回家当正妻也没什么不好的。 秦蔺心头的怒火顿时升起来,只想揍这个男子几圈。 “你娶我?我倒是怕你没有这个命。” 景纤纤顿时觉得这男子真是色胆包天了,俞灵就算是脸毁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不要脸的人,“糕点买不买?” 那男子听景纤纤的话就不开心起来,他父亲是朝中的御史,还没人敢和他这么说话的,每日来买糕点不过是觉得这小娘子是脸上没伤应当是挺好看的,要不然费这么银两干什么,不过今日也不亏,看到一个更好看的。 那男子神情实在猥琐,清月实在忍不住刀剑出鞘,架在那男子的脖子上,回头问景纤纤:“真的不能杀了他吗?” 景纤纤点头:“可以啊,他今日冒犯了本公主,他爹明日都能让王爷砍了脑袋。” “你凭什么杀我?我父亲是当朝御史!” “哪个御史?能教出你这样的儿子?”楚王微怒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大步走了进来。 那男子听说过楚王,楚王出征的时候也远远的看过一眼,现在楚王明明白白的站在他眼前,气势逼人,眼中的杀意藏也藏不住。 他才突然明白,那女子浑身富贵,容貌绝色,那分明就是京中一直流传的心狠手辣的景乐公主! 男子慌忙跪了下来,磕头求饶。 楚王压着自己的怒气,当然不好在在这里杀了他,这男子死千百次都不足以平他心里的怒气! “将他今日关进天牢!” 楚王长舒一口气,拉着景纤纤走了出去。 今日是关进了天牢,明日还活不活着就不一定了。 “王爷不必生气,今夜去杀了他就是。” 楚王心头的郁结散了一些,还好他知道这小姑娘一贯爱玩。 “就该让清月一刀杀了他,你拦着做什么?” “俞灵辛辛苦苦的做了那么多糕点,又包了那么久,他得掏钱啊。” 楚王一时之间有些无语,差那点钱吗? 两个人回了楚王府,楚王拉着她进了书房,将近日收到的信拿给她看,江仁说她近来养的不错,这小姑娘也总是好奇,今日可以破例让她看看。 “这都是哪里传来信啊?”景纤纤坐下来拆开信封,这信封的纸张看着就不是景朝的东西,她父皇重视文臣,不管什么纸张的材质都十分细腻,这个一摸就十分粗糙。 景纤纤看着信不由得越来越惊讶,今年刚开年就这么刺激。 “这是真的吗?” 楚王把刚倒的热奶递给她点点头。 景纤纤不由得张了张嘴,那这是真的刺激。 “蒋兰这么······厉害吗?” 信上说齐朝太子回了朝便着手调查了蒋兰的事情,现在有了一点口子就要撕开了,掩盖不住了。 齐朝皇帝知道了蒋兰原来生过孩子,知道了蒋兰手里利用齐帝培养的人大多数都送进了景朝,知道了蒋兰是为了报复景朝才费尽心思进了齐朝。 齐帝倒是没怎么愤怒,他原本和蒋兰就是互相利用的,蒋兰为了权力,他为了蒋兰的权谋,就算蒋兰为了权力留在他身边他也没什么亏了的,现在只不过是事情被人挖出来了而已,挖出来就挖出来了,杀了就是,只是这个太子现在愈发棘手,蒋兰那些污糟手段他都知道,只不过她总是要死的,早晚没什么区别。 “这是不是真的?这上面说蒋兰为了笼络各路官员自己委身吗?”景纤纤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不是说蒋兰手上有许多女子吗?为什么要自己委身? “你也说了,只靠算计是留不住人的。” 景纤纤顿悟似的点点头,那女子说蒋兰一贯手段残酷,留不住人也没什么稀奇的。 “那齐朝皇帝也能留下她的性命?” 楚王擦了擦她嘴角的奶渍,“那蒋兰是我让齐朝太子留下来的,不日他就会把人送过来,许多问题你就会知道了。” 景纤纤歪着脑袋问:“齐朝太子能一手遮天吗?” “他不能不是还有我?” 景纤纤笑了出来,王爷这话倒是嚣张的很,但是她倒是喜欢听。 蒋兰送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日了,景纤纤特意叫了戚洛,告诉戚洛能叫芷芸,一起来看看蒋兰。 要见蒋兰了,景纤纤反而心情平静了些,前世好多事情今世她反倒不纠结了,现在蒋兰和周昱已经败了,景朝的局面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了,她心里的疙瘩已经放下了些,只是想知道蒋兰为何执念这么深。 蒋兰被关在楚王府的地牢,景纤纤专门穿的厚了些,怕听蒋兰讲的故事长一些。 戚洛倒着芷芸到的时候景纤纤看着芷芸的肚子已经大了些,前世景纤纤也只见了芷芸没几面,已经忘了芷芸的模样了,现在看着芷芸和戚洛才是真的兄妹,是真的相像。 戚洛看着跪着的母亲,一时之间无法相信,当年母亲竟然真的逃脱了,他单膝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母亲:“为什么?” 蒋兰抬头,她在齐朝已经受了许多折磨,只是留了一张脸,身上血迹斑斑,脸色苍白。 “你没收到我的信吗?”蒋兰看着这么多年没见的儿子,他长大了,但是为什么是和景纤纤一起来的? “你为什么和她一起来?”蒋兰眼神恶毒的看着景纤纤,又疯狂的质问戚洛:“你若是收到我的信就听我的,你忘了是谁将你生下来的,你背叛你的母亲!” 戚洛看着眼前癫狂的母亲,突然就觉得和幼时的母亲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幼时的母亲就是这样,癫狂,捉摸不定,总是会告诉他们以后要杀了景朝皇帝,以后要覆灭景朝,这么多年了,戚洛真的太累了。 “母亲,为什么呢?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联系我们?”芷芸挺着肚子蹲下来,看着蒋兰,“为什么改名换姓到了齐朝去?我们尚且能在这里活下来,你也可以,安稳的生活不好吗?” 蒋兰突然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又恶狠狠的说:“我何等要强,为什么生出你和你哥哥这样的孩子!” “你哥哥喜欢景纤纤,我将你留在周昱身边是为了让你看着周昱,不是让你给他生孩子的!废物!” “母亲!你到底什么时候才醒悟?我不知道你的执念是什么,但是你觉得这么多年了,你付出了多少?我和妹妹为了你的执念付出了多少?母亲,难道你还不知道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戚洛捏住了蒋兰的肩膀,实在不能理解为了什么。 景纤纤听完了狗血的家庭伦理剧,慢悠悠的开口:“你是为了什么非要周昱进入景朝?为什么非要为了杀了我父皇?” 蒋兰偏头看着景纤纤,父皇? “景纤纤?” 景纤纤友好的笑了笑点点头,她今天是要听八卦的,得友好。 “景允还活着吗?冯鸢还活着吗?” 景纤纤稍微反应了一下才知道蒋兰说的是她父皇和母后,不由得冷笑一声:“你放心,你死了我父皇母后还好好的。” “是啊,景允那么狠的心,他怎么会死?冯鸢那么会勾引人,她怎么会死!这个贱人!这么多年了我午夜梦回都是她!我夜夜噩梦里都是她,就是她让我变成现现在样子,就是她让我这么多年的执念都无处消解,就是她逼我成了这样!” 蒋兰低头痛苦起来,眼泪打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母后当年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吧?她性情温和,后宫的女人只要是安分守己的没有活不下来的,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母后?” 景纤纤心里倒是没气,假冒她的那女子被江仁治好了以后又说了许多蒋兰的事情,她已经知道了蒋兰是什么样的人,生不起气了。 “戚洛说你有执念,我看你也是有些执念,否则怎么会仿造一支和我母后一模一样的簪子?” ------------ 第一百三十三章-泪水模糊 景纤纤看着蒋兰的样子,她倒也是生得美,和母后是不一样的美,母后面相温和,蒋兰面相看着就充满了算计,换做她是父皇也会选母后的。 听到簪子蒋兰才抬头,一张脸早就泪水模糊。 “若是能有景允的簪子,我怎么会仿造一支一模一样的呢?哪怕是留在景允身边当一个最低贱的妃子我也愿意,但是他呢?冯鸢呢?他只会说我不适合入宫,冯鸢只会说景允不许我入宫!” “我要求过分吗?我只想留在他身边!” “但是,但是。”蒋兰的脸色突然软了下来:“若是他只娶冯鸢就算了,只留冯鸢在宫里就算了,只有一个皇后我便不说什么了,但是那么多女人都进宫了,那么多女人都进宫了!凭什么没有我!我那么爱他!” 其实这个时候景纤纤很想打断她,想说宫里哪有那么多女人,父皇登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选过秀,宫里的女人都是为了平衡朝局才入宫的,哪有蒋兰说的这么夸张。 “我真的好生气啊,景允为她造了一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簪子,记得他们之间的每一个节目,就算是再忙都会陪她一起过生辰,宫里的女人都是为了平衡朝局才留下的,只有冯鸢是因为他真心喜欢。” 蒋兰长喘了一口气,眼眶渐渐蓄起了泪水:“我不想放弃他吗?当年我求过他,我说几遍不是妃子,就让我当一个普通的宫女就好,他不愿意!” “是他不愿意!既然他不愿意,我就要灭了他的国!我就要杀了冯鸢!我就要杀了他!” 景纤纤原本听着蒋兰要是说到重要的地方了,裹了裹身上的大氅,听到蒋兰的最后一句差点没反应过来。 “你就是因为这个吗?” 景纤纤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蒋兰:“你就是因为父皇当年拒绝了你,所以你便策划了九年前的贪渎案,判了斩刑之后千方百计的跑到齐朝笼络权臣,抓捕女子,只是因为父皇当年拒绝了你?” 蒋兰一时之间话哽在胸口,她陷在自己的执念里出不来,只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只觉得景允该死冯鸢该死! “父皇登基以来,朝局平顺,百姓安居乐业,你就因为他当年拒绝了你的求爱就要杀掉一个勤勤恳恳的帝王?!” 景纤纤蹲下来看着蒋兰,她实在不懂,为什么一个女人的执念会如此深? 蒋兰这个时候也不怕什么了“你以为呢?我就是要证明我比冯鸢强,我就是要证明我才是能辅佐他的人,我就是要证明我即便是一个女子也能覆灭他的国!” “啪!”景纤纤狠狠的一个巴掌打在蒋兰的脸上,蒋兰的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景纤纤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还微微颤抖。 “怪不得父皇当年不选你,你这样的女子,永远不配有人爱你。” 景纤纤的眼睛湿漉漉的,却不想哭,眼泪也流不出来,只是看着蒋兰又开口:“你以为即便你拿景朝威胁我父皇就会妥协吗?即便你控制文臣造了一桩贪渎案出来,你损失的只是你自己,景朝的武将会放任你吗?周昱就是那么好掌控的吗?” “景朝的文臣武将总会有正直的人在,你以为你就能得逞吗?” 景纤纤的怒气积攒不住,这几句话完全是吼出来的,吼完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又慢慢的开口:“蒋兰,你原本一生平顺,你手短颇多,若是嫁给良人,按你的手段都不是什么难事,你本来可以有光明的未来的。” “可是你耽误了你的孩子,害死了自己的丈夫,糟蹋了你自己,你问问你自己。” “你想要的,你都得到了吗?” 景纤纤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出了地牢,楚王跟在后面。 景纤纤的脚步有些急促,她以为会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她以为会有什么泼天的理由,她以为会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可是现在呢?现在她的这些防备,这些努力,都变成了一场巨大的笑话,就是因为父皇拒绝了她的心意! 简直是一个疯子! 景纤纤的脚步越来越急促,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前世的今生的,这些担惊受怕都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可笑的理由,前世她费尽心思嫁给周昱,蒋兰费劲心思想嫁给父皇,她被景橙毒死在了驸马府,蒋兰却筹谋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杀了父皇? 楚王见她越走越快,伸手拉住她,景纤纤回头,一滴 滚烫的眼泪落在了楚王手背上,烫到了楚王的心里。 “王爷。”景纤纤眼中的泪水落了下来,又一声一声的叫着:“王爷。” “王爷。” 景纤纤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不知道是前世的她在叫,还是今生的她在叫,她只是想叫叫楚王。 景纤纤把头埋在楚王怀里,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为什么呢!哪怕是为了别的也好,只是我为了儿女情长!” “只是为了爱而不得,她就要杀了我父皇母妃!她就要筹谋这么多年!她就要白白杀那么多人!” “我整日担惊受怕,我整日夜里睡不着,我整日只想着怎么算计周昱,我整日防这个防那个,最后就是只因为这么荒唐的理由!” “她配不上我父皇!” 楚王拥住她,景纤纤哭的伤心,楚王却觉得让景纤纤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这和之前抱她的时候感觉都是不相同的。 小姑娘的心结解开了。 “可是是你救了他们,你也救了我。” 景纤纤的眼泪止不住,前世今生的眼泪要在这个时候都流完了,哭的整个人颤抖起来,轻车熟路的拿出了楚王腰间的帕子擦起了鼻涕。 楚王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真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傻。 楚王一把将她抱起来,抱进了书房:“外头冷,你在这里头哭。” 刚刚的情绪被打断了,景纤纤哪里还哭的出来,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楚王不哭了。 “我哪有救王爷,都是王爷救我。” 楚王从另一侧掏出了一个新帕子出来,替景纤纤擦眼泪:“我在边关数十年,每一个不打仗的夜晚都是做噩梦的,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回京之后遇到你,你爱玩爱闹,但是总是将我放在心上,你总是轻轻软软的叫我王爷,也总是在我面前装的很乖巧。” 景纤纤噘着嘴本来想反驳的,什么装的很乖巧,是她本来就乖巧。 “每一声都轻飘飘的,却重重的落在我的心上。” “每日夜里我都会来纤蔷殿坐一坐,只要坐在纤蔷殿外的树下我就觉得很满足,我便能睡一个好觉。” “你自己说,我到底能不能放开你?” 景纤纤猛地摇头:“自然是不能的。” 楚王宠溺的笑了笑,又捏了捏她的脸:“十月我们就要成亲了,到时候我便能正大光明的抱着你了。” 景纤纤听到这话往前挪了挪,双手环上了楚王的脖子,把头埋在了楚王的脖颈里,楚王顿时僵硬了起来,景纤纤的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王爷这么好,我也是不能放开王爷的、” 之前虽说也包裹景纤纤,但是现在景纤纤的额头贴着楚王的脖子,楚王顿时觉得全身滚烫起来,他却不敢动。 小姑娘软的要命,一双小手轻轻的抱住他,女儿家的馨香直冲楚王的鼻子,楚王屏住了呼吸,哑着嗓子说话:“纤纤,你先放开我。” 景纤纤小听话的放开了手,就看到楚王微红的脸颊,伸手试了试:“王爷怎么如此烫?” ------------ 第一百三十四章-轰的一声 “无事。”楚王还是哑着嗓子回她,又拂开了景纤纤脸上的碎发。 “蒋兰的事情我还有许多不明白的,我得再去一趟地牢,纤纤要去吗?” 景纤纤闷闷的摇摇头:“不去了,有什么重要的王爷回来告诉我就好了。” 楚王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将景纤纤抱到了小塌上,又走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吹了阵阵冷风才平静下来,又回了地牢。 地牢里蒋兰正在和芷芸说话,与其说是说话,不如说是蒋兰在骂芷芸,骂芷芸为什么要嫁给周昱,骂芷芸为什么要怀他的孩子,骂芷芸她给芷芸传过很多信为什么芷芸从来不回。 楚王踩着重重的步子走到蒋兰面前。 “当年你是如何逃脱的?” 蒋兰骂了半晌,看了看面色冷峻的楚王:“逃脱多简单,当年我有一孪生妹妹,我只是忽悠了她几句,她便资源替我死了,这有什么难的?” “你说什么?”戚洛疾步走到蒋兰面前,“是你说当年你为了让姨母避祸才让她离开的,没想到是替母亲死了吗?” “是啊。”蒋兰破罐子破摔:“又讥讽着开口:“你,芷芸,戚怀,都是我为了我的计划布下得棋子而已 ,你以为当年我教你那么多是真的疼爱你吗?我只是想让你辅佐周昱!可是没想到你竟然爱上了景纤纤,你不配当我的儿子!” 戚洛一时间无法接受只是看着蒋兰说不出话。 “我早知你不爱我们,只是我们难道不是你的骨肉吗?母亲?” “骨肉?和不爱的人生下的孩子都不是我的骨肉!” 芷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母亲,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选了周昱。” “不仅仅因为周昱野心甚重,还因为周昱和你是同一类人,你们薄情寡义又自私自利,你们根本不知道对一个孩子来说父亲母亲有多重要,你们也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善,什么叫恶,什么叫可为可不为。” “相见还不如不见啊。” 芷芸深深的看了一眼蒋兰,走出了地牢。 以后不要再见了。 楚王现在倒是也知道了,他原本就是想问为什么选中周昱,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现在看来只是蒋兰在众多野心勃勃的人中选中了周昱而已。 楚王再次从地牢出来的时候景纤纤趴在小塌上睡着了,楚王轻轻的给她盖上了被子,走了出来,戚洛在外面等着。 “母亲本名叫赵韵,凭着这个名字王爷便能查出许多,京中应当还有留下的人手,王爷等我几日便好,我到时候再来禀告王爷。” 楚王点点头。 戚洛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戚怀离开了。 楚王走进了书房,静静的看着景纤纤,等着她醒。 此时纤蔷殿里,景旭去景纤纤住的院子转了一圈,打发了身边的人,独自一人去了昭华殿。 昭华殿现在无人看守,景旭很顺利的就到了韩月苳的屋子推开了门。 坐着发呆的和韩月苳没想到景旭这个时候回来,以往他来的时候都是很晚的时候,今天只不过是黄昏十分,但是景旭什么都没带。 景旭坐了下来,一幅要长谈的样子。 “母亲,我记得当年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从未好好看过我,三皇姐有母后,四皇姐有丽贵妃,我总觉得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呢?我一开始没想到为什么,后来我明白了。” “是母妃你根本不爱我。” “我搬到纤蔷殿以后,我觉得每个人都爱我,皇姐爱我,母后爱我,甚至皇姐身边的柳月清月都怕我受一点伤。” “可是母亲从来不顾及我。” “我知道你是为了戚洛入宫的,我也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孩子,你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没有了,我是父皇抱回来为了让你安心的。” “父皇和母后都料错了你,怕你失了孩子伤心,没想到你根本不在乎有没有孩子。” “只是你为什么非要毒死我呢?” 韩月苳猛地看向了景旭:“你知道?” 景旭摇摇头:“我知道啊,除了你还有谁呢?” “你知道为什么不离开呢?” 景旭一双眼睛亮亮的看着韩月苳:“因为我是母亲的孩子,母亲不喜欢我,想毒死我,我那个时候觉得没什么好活的了,被毒死也没关系。” 韩月苳压下心底说不清的难过看着景旭:“我当时······”景旭打断了她的话:“没关系的母亲。” “没关系的,我原谅你。” “只是离开昭华殿以后,我发现了人人都想让我活下去,大皇兄,二皇兄,三皇姐,父皇母后,他们都想让我活下去,他们都知道却从来不介意我的身份,他们只拿我当做家人。” “母亲,我不知道你执念于什么,但是还是不要太执念了。” 景旭站起来,将手里的一直拿着的东西放在了桌上,看这韩月苳开口:“三皇姐快要成亲了,我也会搬出去住了,母亲还是照顾好自己。” “我也不会再来了。” 景旭走出了昭华殿,只觉得自己心里一片轻松,他只是为了心里的一点点孤愤便觉得被毒死也无所谓,伤害了谁呢?只是伤害了爱他的人而已。 景旭走后韩月苳将景旭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拿起来,是笑的时候景旭唯一一次开口说很喜欢小老虎,母妃能不能为他做一个,韩月苳觉得麻烦,打发人在宫外买了一个,但是景旭还是高兴了好久。 这也是景旭长这么大,韩月苳第一次给景旭东西,也是唯一一次。 景旭把这个放下了,说他不会再来了。 韩月苳心里的悲伤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又铺天盖地的席卷了全身,控住不住的哭出来。 景纤纤清醒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天色都黑了,楚王很多次想叫醒她,却又实在想看着她睡着的模样。 “王爷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景纤纤睁开眼睛看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楚王,这个时候她的情绪好很多了,侧躺着看着楚王,眼睛湿漉漉的。 “离大婚还有好久,我想早点看看你睡着的样子。” 景纤纤笑了笑:“快啦,我会永远留在王爷身边,王爷以后每天醒了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 楚王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是啊,都是你才好。” 景纤纤回宫的时候情绪已经很好了娥,蹦蹦跳跳的回了院子,景旭坐在房里等她。 “皇姐怎么这么高兴?” 景纤纤笑眯眯的看着景旭:“我今天解决了一件大事,自然是开心的。” “皇姐的婚事难道不是最大的事情吗?” 景纤纤笑着拍了拍景旭。“怎么了,今日等我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景旭点点头:“我想在宫外开一座书院,皇姐结婚后我便搬出去了,搬出去开一座书院。” 景纤纤听着一点不意外,因为前世景旭最后就是出宫开了一家书院。 “想开就开,这有什么可问的?” 景旭笑了笑:“我是怕到时候有群臣反对,毕竟有些文臣还是十分迂腐的。” 景纤纤摆摆手:“你去找柳缘峥,找戚洛,他们会全力帮你的。” 景旭点点头,那是自然会帮他的,他心里都知道,柳缘峥进朝不就是为了他吗?不就是因为他是柳缘峥的亲弟弟吗?戚洛他也知道,不就是因为戚洛心悦于皇姐吗? 他实在是不知道皇姐推荐的人是不是为了他好。 “好,那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皇姐还是早些告诉姐夫,让他助我一把。” 景纤纤点点头,景旭起身离开了。 过了半晌,景纤纤才猛然想起她说了什么,找柳缘峥?找戚洛? 找戚洛就算了,为什么找柳缘峥?!柳缘峥一定要把弟弟拐跑的! 柳月站在旁边告诉景纤纤:“瑞王下午去昭华殿了。” “说了什么?” 柳月很久没说话,只是看着景纤纤摇摇头:“韩昭仪实在是配不上瑞王殿下的一片真心。” 景纤纤脑子里轰的一声。 ------------ 第一百三十五章-都习惯了 “他是不是知道了?” 柳月点点头。 “那他说什么了?”景纤纤着急的看着柳月,这件事瞒着他不过是怕他因为这件事情心里有隔阂,原本他们待他就是亲弟弟,现在怕他自己把自己当成外人了。 “内容并没有都听到,只是瑞王殿下从昭华殿走到时候说他不会再去看韩昭仪了。” 景纤纤心的稍微安了安,还好还好,她了解景旭,景旭不会因为这件这事情放不下了,他现在有了想做的事情了,出宫对他来说也有好处。 “当不知道就好了。” “好。” 柳月点点头。 用过早膳景旭照例来找景纤纤看书的时候,景纤纤趴在小塌上看话本,景旭走进来如往常一样冲他招招手:“这话本是你上次出宫的时候给我带的,这什么话本呀,这男子负心薄幸的,这女子最后还原谅他了,还成亲了?” “这是什么话本,这要是我就得用刀扎几个窟窿出来。” 景旭笑了笑坐下来:“姐夫知道皇姐这性子吗?” 景纤纤还在认真想了想:“应当是知道的吧,我平常表现的不明显吗?” “明显。” 景纤纤和景旭相视一笑。 真好。 两个人看书看到一半,柳月匆匆走进来:“公主,周大人请江太医到周府了。” “给他看腿?不看。”景纤纤头也不抬。 “不是。”柳月语气重了些。 “景橙也不看看,我又不是菩萨。” “是芷芸,她昨夜回去就落胎了。” 景纤纤抬起头看柳月:“落胎了?她不是因为心悦周昱才留下来的吗?” 柳月摇头:“没想到蒋兰那样负心薄幸的人能生出这么刚烈的女子,芷芸回去就毅然决定要落胎了,只是今日周昱才发现,芷芸只剩一口气了。” “那快去啊,让江仁好好治。”景纤纤又嘱咐了一句:“留下性命最要紧,不要听周昱的,让清月一起去,要是周昱敢说不中听的话,让清月直接杀了他,省得留着碍眼。” 戚洛这个时候也不顾忌别的了,景纤纤身边的人告诉他芷芸落胎的时候,戚洛不免觉得,他和妹妹怎么会是母亲亲生的呢?母亲那么偏执,得不到就要毁掉,可是他小心又怯懦,妹妹如今之道周昱不是可靠之人,宁愿放弃也不生下这个孩子。 孩子何其无辜? 清月和江仁赶到的时候隔得老远就听到了芷芸痛苦的呼声,周昱坐着轮椅迎上来:“江太医,希望您无比救救我妻儿。” 江仁没理他匆匆走进了房间,清月站在外面等着,想起了公主的吩咐,细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这话好像也没有不中听?就按住了剑冷静了一下。 虽然她真的很想一剑劈了周昱就是了。 江仁进了房间看了看芷芸的情况,芷芸的体质他一贯也不知道,只是这孩子是必定留不下来了,这姑娘倒是还真的能忍,寻常人这个时候肯定痛晕过去了,江仁走出房间,看着周昱开口说:“若是不留孩子,我有很多办法能让她活下来。” “不留孩子?”周昱坐在轮椅上错愕了一下:“但是孩子已经那么大了,不留孩子怎么办?” 江仁一瞬间有些烦躁:“现在大人的命都保不住了你还说孩子?” 周昱看江仁微怒的脸色缓和了一下脸色:“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能的话就都留下来,不能的话······” “必定不能。”江仁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她喝的是红花,孩子肯定保不住了,我现在只能保住大人。” 周昱僵持着没说话,戚洛也不管他,冲着江仁拱手:“辛苦江太医了。” 江仁也知道这是戚洛的妹妹,点点头进房了。 周昱还想说什么,清月一把拉住了周昱的轮椅:“周大人还是莫要说话了,否则就保不住命了。” 清月把周昱的轮椅往后一拉,推了出去,戚洛远远的看着周昱,这次妹妹应当不会留在周昱身边了。 芷芸在房里痛的要昏迷了,但是越痛的时候五智越清明,她也听出来周昱的意思,他和景橙的关系早就决裂了,如果不是为了扳倒景朝皇室,景橙根本不愿意和周昱连手。 周昱啊,怪不得母亲能挑中他,果然是薄情寡性。 江仁确实是医术高明,没过两个时辰,芷芸肚子里的孩子就落了,江仁从满是血腥味儿的产房走出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女子生产真是一道鬼门关,日后清月可不能遭这样的罪。 “芷芸姑娘已然无碍了,只是以后恐很难受孕了。” 戚洛弯腰:“江太医能救回来她性命就好,多谢江太医了。” 江仁摆摆手,想起了什么又说了一句:“戚大人还是派些人在这院中守着吧,有周大人在,芷芸姑娘怕是好不了了。” 戚洛微微颔首应下来,江仁提着药箱拉着清月头也不回的走了,清月和江仁悄声嘀咕:“公主说了,要是周昱说什么不中听的话让我直接杀了他,你干啥拉着我走?” “还用你杀?你没看戚洛那么生气吗?我看周昱连今日夜里也活不过。” 清月想回头再看一眼的时候,江仁又拉了她一把,赶紧走了。 江仁和清月走后,戚洛回头看着被清月推开的周昱,他没什么表情,但是周昱就是觉得后背一股凉意升起。 突然之间周昱的脑子清明了一下,戚洛为什么在这里?芷芸跟他有什么关系? 清月回宫以后和景纤纤说了半晌周昱的所作所为,景纤纤倒是不气,柳月倒是快把帕子扯破了。 景纤纤原本就知道周昱是这样的人,都习惯了。 ------------ 第一百三十六章-也适合当个和尚 “你为什么没一刀劈了他?”景纤纤看着清月好奇的问。 “我想劈来着。”清月皱了皱眉:“江仁拦住我了。” 景纤纤掀起眼皮看她。 “江仁说戚洛不会让他活过今夜的。” 景纤纤点点头,倒也是,戚洛比她还记仇,景纤纤便搅着手里的粥开口:“他应该也不会放过景橙吧。” 柳月点点头:“两两相抵吧,当时在府时四公主虽说给了芷芸不少委屈受,但是芷芸也利用周昱让四公主的日子难过的很。” “你去告诉戚洛,留景橙一命吧。”景纤纤看着清月,清月应下。 景纤纤到底是狠不下心的,景橙这样的人,就让她一辈子在死了无数人的府邸活着,她该赎罪的,她若是死了,父皇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难过的。 春日到了,天天渐渐回暖,宫里的绣娘日渐繁忙,景纤纤的喜服快完工了,量的也越发勤快了,楚王倒是也送来了一幅看着就贵重的头面来,景纤纤细细的看了一眼,这得把一整个楚王府顶在头上了吧,虽说现在景纤纤的私库不少了,俞灵倒是每月都送银两来,一次比一次多,景纤纤都怀疑她去抢钱庄了。 景纤纤闲来也无聊,就怕俞灵把赚的银子全给了她,自己手上反倒没什么银子,又想送她和楚王大婚的帖子,便今日说晃着出宫到了俞灵的糕点铺子。 俞灵的糕点铺子倒是生意还是挺好的,俞灵现在也不会整日守在糕点铺子里了,现在赵渊京中的铺子都在她手上,铺子里都有靠谱的掌柜,她也不必日日都盯着,只是秦蔺倒是日日都去铺里,俞灵倒是躲也躲不开。 景纤纤到的时候秦蔺正在包点心,景纤纤好以整暇的看着秦蔺笨手笨脚的样子,这下傻子也明白秦蔺的心思了,不过她的眼光也挺好的,救下的齐展现在和沈玥琴瑟和鸣,秦蔺也没那么古板的心思,现在看对俞灵倒是也十分诚心,虽然她也不介意俞灵的身份,但是秦蔺倒是难得。 “你包的倒是丑,能卖的出去吗?”景纤纤走进来调侃他一句,坐了下来。 秦蔺一听是景纤纤的声音反倒放松了,他原本是紧张的,在俞灵面前他总是紧张的,但是公主来了,他总觉得公主会站在他这边替他说话?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 错觉? “公主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了?”俞灵放下手里的账本走出来,要行礼的时候景纤纤一把拉起她:“不用多礼,你每月送太多银票给我了,我总觉得你去抢钱庄了特地出来看看你这铺子是不是还开着。” 俞灵:······也是不用这么说 “赵渊京中的铺子现在都是我手下,每月的盈利就不少,况且我与公主说过了,这些银子我是都要交给公主的。” “噢?”景纤纤看了俞灵身后的秦蔺一眼:“我倒是不缺钱,只是你总要为自己攒一些嫁妆。” 秦蔺的身子僵了一下,不是要嫁妆的,没有嫁妆也可以的。 俞灵愣了愣,又笑了笑:“公主知道的,我这样子哪里还配得上别人。” 景纤纤老等着秦蔺走过来说不是的,我就是心悦你,除了你我不会再娶了,结果这厮什么都不说,只是攥着拳头的手青筋都暴起了,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能娶到媳妇才怪! 景纤纤不赞成的看着她:“你之前说这些我可不反对,但是要是身边有号的人也该把握的。” 俞灵轻轻摇了摇头。 景纤纤懒得再说了,心里翻了个白眼,秦蔺也适合当个和尚,然后让柳月掏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 “这是我大婚的请柬,虽说还有段时日,但是我的朋友我自是要亲自送的,请柬是王爷自己挑的,字是我自己写的,应当是不丑的。” “公主大婚的请柬?”俞灵这下是真的愣住了,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张烫了金箔的红色请柬,字迹清秀,确实是公主的笔迹,上面也清清楚楚的写着俞灵的笔迹,剩下的俞灵都看不见了。 俞灵握着锦盒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反映。 “怎的?王爷这请柬虽说有些浮夸了点,但是我自己的朋友我自然还是要自己写的,你不喜欢?”景纤纤将锦盒拿过来近看远看,觉得王爷挑的也挺好的啊。 “不喜欢也不行了,就这样吧,王爷都发了大部分了。”景纤纤看了看还是把请柬塞回了俞灵手里,然后又看了看秦秦蔺:“王爷可给你请柬了?” 秦蔺点点头:“前几日收到了。” “公主,我的身份怕是不适合去······”俞灵话还没说完,景纤纤就挑眉看着她:“你不来?” 俞灵有些着急,“不是的,公主和王爷天作之合,只是我的这样身份,又脸也毁了,有什么资格说是公主的朋友去参加公主的大婚呢?” “你觉得本公主是那种在乎身份的人吗?” 俞灵摇头。 “你觉得本公主是在意别人眼光的人吗?” 俞灵又摇头。 “那你纠结什么?莫非你没把本公主当朋友?那可太伤我的心了。”景纤纤边说边低头叹气:“我确实没什么朋友,若是你也嫌弃我就算了吧。” 俞灵顿时瞪大了眼睛,公主这么帽子扣得好快!她何时这么说了!公主冤枉人! 柳月和清玉在背后对视一眼,公主好久不戏精了,这一下子戏精一下还挺不习惯的。 “公主莫要折煞我了,这满京城里都是想和公主当朋友的高门贵女,我···我一个被抛弃的女子,也不是高门大户,怕污了公主的婚礼。” 秦蔺在背后听着就觉得心疼,原来她真的是这么觉得的。 景纤纤看俞灵低着头,冲秦蔺使眼色,说点什么也好啊,可是秦蔺的嘴跟糊上似的,什么都不说,景纤纤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又有些生气的看着俞灵,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你计冉知道我不是那种在乎示人眼光的人,你又何必说这样的话,你说这样的话还不是告诉我我就该没朋友吗?你莫是介意我算计杀了赵渊?” 俞灵慌张的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景纤纤的语气有些急,俞灵不敢说话了,看着景纤纤眼眶有些红。 “现在赵渊大部分的产业都在你手里,我若是你这是要开心的不行了,多少人想过你这样的日子?你这身份怎么了?我若是相与她们那些人做朋友便不会认识你了。” “你貌美又有能力,管她们说什么呢?再说了,你走的再快些不就听不到了?” 景纤纤说完一席话又随意的拿了碟子里的糕点来吃,又看着俞灵说了一句:“当初京中都说我心狠手辣精于算计,你知道我不是,所以我便将你当朋友,所以这些事情还需要讲吗?” 俞灵笑了笑摇了摇头,景纤纤又捡了糕点给身后的柳月和清月一人嘴里塞了一块儿,问了一句:“这味道怎么样?小旭可喜欢吃?” 两人点点头:“这个应当是爱吃的。” 俞灵立马起身,给景纤纤装糕点。 “你也少给我些银子,这些银子我就先放在你这里,你要是手头的银两多,一时不知道怎么用,你就在京中繁华地段买个宅子,买两个侍女和小厮,你住的太远了些,我成婚之后想去找你吃糕点也方便些。” 俞灵包糕点的手顿了顿,这倒是个好主意。 “再说了,你也不是只会做糕点啊,你之前不是还会做菜吗?”景纤纤随意在殿里逛着,俞灵的手顿了顿。 之前她最喜做菜,只是赵渊每次都说脏,她便慢慢的不再做了。 “你要是置办好了宅子就告诉我,你便做顿饭给我吃我给你送礼物来,我近来很想吃猪蹄。” 俞灵看着她还什么都没说,就说了半天菜谱的景纤纤哭笑不得。 秦蔺小声的插嘴:“若是俞灵姑娘想置办宅子的话,我可以帮忙打听打听。” 俞灵还没来得及回话,景纤纤就回到:“想啊,她必定是要置办宅子的,她现在住的宅子太远了,你得挑安全的地方,周围的邻居都要话少些的,不爱嚼舌根的,要是实在不行就周边的都买下来算了,本公主有的是银子。” 秦蔺:······ 景纤纤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大笔银子,又嘱咐了秦蔺赶紧帮俞灵看宅子,秦蔺这次倒是十分轻快的答应了。 俞灵看着景纤纤的背影觉得十分感动,景纤纤回头挥了挥手,然后踏着夕阳离开了。 影子长长的,但是俞灵却觉得有无限的光亮。 ------------ 第一百三十七章-公事公办 秦蔺倒是十分努力,说看宅子就看宅子,连续跑了好几天,终于有了心仪的宅子,景纤纤时不时的也来看一眼,秦蔺的眼光虽然不如柳缘峥,但是好在不觉得麻烦,看了许多家具又和柳缘峥讨教了许多,渐渐的柳缘峥从嫌弃变成了赞成。 秦蔺也不好意思总打扰柳缘峥,倒是柳缘峥很是主动的替秦蔺筹划,搞得秦蔺很是不好意思。 只到秦蔺发现柳缘峥帮他不只是单纯为了帮他。 “公主今日是不是来过了?”这宅子秦蔺买的时候私心甚重,特意挑了离秦府最近的宅子,但是府中原先不是住人的宅子,秦蔺为了讨俞灵的欢心特意揽下了装修的大事,结果柳缘峥比他还主动,要不是因为秦蔺观察了好几天柳缘峥确实对俞灵没有一丝,他就要把柳缘峥当成情敌了。 秦蔺心里抖了一下,他不会是喜欢公主吧?他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要离他远一点? “公主没说今日要来。”秦蔺装作面色正常的把手上的图纸放下,心里想着怎么和公主隐晦的透露一下柳缘峥的意思才能显得不像是告状。 柳缘峥点点头。 “那今日我要早些回去了,家中还有些事情。”秦蔺的心更抖了。 他日日跟我在这里不是真的是喜欢公主了吧?秦蔺也不好问,最后还是点点头。 哪知柳缘峥还没走的时候,公主带着柳月就来了,秦蔺明显看到柳缘峥的眼睛都亮了,心里就一顿懊恼,柳缘峥眼睛是亮了,怕是他要凉了,楚王要是知道了不得弄死他吗? “景乐公主安好。” 景纤纤随意的点点头,她进来没什么事情,个子蹿的快了些,宫中的布匹就那些,就日日喜欢出来逛,什么都不卖也想出来逛,现在宫外的熟人多了,一天都逛不完。 “怎的这么慢?”景纤纤看了一眼府上的进度,不由得吐槽一句,修缮楚王府费那么多力气是因为楚王要大婚,俞灵的一个府邸需要费这么多时间吗?而且她看着这府上没什么特别的啊,难不成柳缘峥打算还俗了? “是慢了些,不过今日过后就差不多了。” 景纤纤不由得叹口气,她啥时候才能吃到俞灵的猪蹄啊。 柳缘峥犹豫了半晌才开口:“公主,瑞王殿下上次说想要两本微臣手里的游记,今日不如公主替殿下带回去吧。” 景纤纤没什么精神,挥挥手让柳月跟着去柳府拿,柳缘峥终于松了口气,带着柳月走了。 秦蔺才恍然大悟,噢,原来是柳月。 刚松了口气,又替柳缘峥捏把汗,俞灵如此难追了,江仁喜欢清月人尽皆知,柳月手腕颇有些公主的风范,又受公主印象颇深,怕是柳缘峥得费点功夫了。 怎么搞来搞去,公主身边最好追的竟然是公主? 不过又想想对方是楚王也就算了,毕竟是楚王。 柳缘峥带着楚王走在回府的路上,一路上都没想好怎么开口,毕竟上次的事情是他错了,他也不知道,他并不知道其中的隐晦,现在柳月没什么表情的跟在他身后,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柳月姑娘,上次的事情·····” “柳大人,咱们还是公事公办为好,公主还等着奴婢回去。”柳月微微福身,礼仪没有一丝疏漏,打断了柳缘峥的话,柳缘峥哼只觉得话哽在喉咙里不知道怎么说。 ------------ 第一百三十八章-比不上朕的皇后的 柳缘峥百思不得其解一贯冷静自持的柳月为何会这么激动,后来连景纤纤都看出来两人之间的问题,一贯冷淡的清月最近看着柳缘峥都没有好脸色了,景纤纤实在好奇柳缘峥一个和尚怎么惹到柳月的,听柳缘峥说了半天才明白,不由得斜眼瞟了他一眼,柳月没骂她都是脾气好了。 柳月当初是没资格进宫的,进宫也是需要银子的,景纤纤儿时生性跋扈,偶尔出宫看到柳月弟弟被当时的一个富家子弟打死,柳月性格刚烈,非要报官,景纤纤彼时十分欣赏柳月,便带回了宫,又替她报了仇,所以柳月对她忠心耿耿,前世也甘愿为她而死。 今生她总觉得柳月年纪大了越发的沉稳,消息四通八达的,当时的刚烈性格是不是磨光了,看柳月对柳缘峥的态度倒是出乎景纤纤的意料了。 景纤纤总觉得是她重生回来怨气太重,把柳月的灵气和嫉恶如仇的劲儿都耗光了,现在知道柳月还是会看别人不顺眼的,反倒有点安慰? 柳缘峥看着景乐公主一幅颇为满意的表情有些不理解,这公主怎么还一副颇为满意的样子? “你要是道歉就自己去,本公主可不替你去说,不过柳月的事情你也不知道,我也知道你无心的,你自己掂量着办吧,反正不许欺负柳月。” 柳缘峥点点头,也不知道怎么说,才费了许多功夫日日在这里蹲着等着柳月,没想到柳月脾气还是挺大的,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柳缘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也不说了,日后再想个法子赔罪也好。 没想到这一下子,是彻底得罪了。 柳缘峥流水一样的东西送进纤蔷殿,结果柳月都退回来了,说以后不要再送了,她一个宫女承受不起,这话让柳缘峥一听就更头疼了。 景纤纤挑了一个出宫的空档特意没带柳月,看着柳缘峥特别认真的问:“柳大人流水一样的东西送给柳月是要干什么?” 柳缘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突然明白景纤纤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公主觉得他对柳月有什么意思? “公主莫要误会了,只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情······” “不是本公主误会,是旁人误会,柳大人该知道,流言蜚语一把伤人利器,柳大人当朝榜眼,又是朝廷新贵,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 “柳月不一样。”景纤纤认真的看着柳缘峥,“柳月虽说是我身边的人,我也自会为她寻一门好的亲事,柳大人近日的举动实在是太让人误会了。” “那些人看似羡慕她,实则背地里都在嘲笑她,柳月心智坚定,只是柳大人莫要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举动了。” “这件事情就算了,我代柳月原谅你了。” 柳缘峥细细想了想自己的举动,觉得自己近来的举动确实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现在公主说了没必要了那便算了。 此后的场合里柳月虽说对他没什么不好的脸色了,但是也是守规矩的很,像之前那样两个人闲聊几句话的时候再也没有了。 柳缘峥也说不出什么感受,反倒是他更不舒服? 景旭倒是站在外围看着柳缘峥,又看看秦蔺,总觉得柳缘峥这个和尚以后要更可怜了。 越近夏日,天气越闷热,宫里有冰块儿,楚王又特地送了很多冰块儿进宫,还是没消解景纤纤的暑热之气,还好婚期定在了十月天气稍微舒爽一点,要不然那么厚重的喜服穿一天景纤纤非要晕过去才好。 日头稍微下去了一点,景纤纤坐在树下的秋千昏昏欲睡,清月躺在树上,柳月带了冰冻的西瓜回来,放到了景纤纤身边。 “王爷说了不许您吃太多了,公主上午吃太多了,今日只剩下这些了。”景纤纤撇撇嘴,现在吃这些都要经过王爷同意了,日后成亲了那不是连人权都没了? 景纤纤叹了一口气。 “公主,奴婢刚回来的时候,见皇上出宫去了。” 景纤纤睁开眼:“出宫了?带着谁?” “奴婢看着似是皇后,只是两人都是寻常模样打扮,身边做还带了几个寻常侍卫。” 景纤纤心下盘算了一下,难道是父皇带母后出去玩?又摇摇头,现在京中的眼线都清除的差不多了,也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了,父皇那么勤勉,偷懒带母后出去玩也没什么。 皇上带着皇后到了楚王府,楚王早早就等着了,见了面皇上免了礼,三个人人一对视,楚王带着他们到了关赵韵的地牢。 皇上差点要认不出来了,时间隔太久了,那时的赵韵起码风华正茂,虽容貌不及皇后,但是京中想求娶的人还是不少的,后来赵韵嫁了一个也算是和她情投意合的男子,后来虽说一手策划了那桩贪渎案,也判了斩刑,只是没想到竟然逃脱了。 皇上和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赵韵,赵韵的样子已经不复当年了,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已经让赵韵的面容扭曲,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皇后身边的朋友了。 “赵韵。”皇后轻轻开口。 跪着的赵韵抬头,恍惚看到了一个她一直想见的人。 “景允?你是景允?”赵韵的眼睛一亮,跪着往前挪了几步,又看到了皇上身边的皇后。 “冯鸢?你来干什么!”赵韵的脸色突然又癫狂起来,看着皇后又咒骂起来。 “你来干什么!你是什么东西!景允来看我,你来干什么!” 皇后摇摇头,不说话了,皇上将皇后护在身后,看着赵韵开口:“朕今日来看你不过是想看看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也不过是想知道你当年为什么策划了那桩贪渎案,今日朕知道了,朕也不想再听了。”说完就要带着皇后离开。 “景允!” “当年我为了留在你身边无所不用其极,你为何还是不爱我?冯鸢有什么好的?你为何不要我?” 皇上回头看着她:“朕虽身在其位,身不由己,但是朕原本就不爱你,当年是你横插一脚,今日也是皇后想出来看你一眼,若是朕,这辈子也不愿再见你了。” “你是永远也比不上朕的皇后的。” ------------ 第一百三十九章-早晚叫人揍他一顿 皇上牵着皇后走了出来,轻轻捏了捏皇后的手心:“你非要来,来看什么?” 皇后轻轻摇头:“臣妾也不知为何要来,就是想看看旧人罢了。” 只是想看看她变成了什么样子,她的执念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当年她非要嫁给皇上,皇上又执意不娶,最后导致她癫狂成性,或许当年······” “不会的。”皇上沉稳的语气开口:“就算当年我应她所请,留她在身边,她也会用各种借口成为这样的人的。” “有些人坏是不需要借口和理由的,我倒是庆幸当时没将她留下来。” 皇上皇后的影子越来越长,淡出了楚王的视线。 楚王细细想了想,要不他也自己降一降职位吧? 虽说现在没人敢把人送到他眼前了,但是他也想断绝一切潜在的会让景纤纤觉得不开心的因素。 景纤纤倒是在暑夏的时候特地去了一趟天牢看了看戚怀,一进去景纤纤就不由得觉得天牢果真是个恩好滴发病,夏日里来也实在是太凉快了。 戚怀还是那幅样子,狱卒说她整日也不说话,倒是戚洛隔段时间会送一些东西来,狱卒倒是也不敢太为难戚怀。 “戚怀,你哥哥有没有同你说什么?” 戚怀抬起头看了一眼景纤纤,没说话又把脸埋下去,景纤纤不由得撇撇嘴,油盐不进。 “戚洛还没告诉你吧?赵韵被抓回来了。” 果然戚怀一听到赵韵的名字就猛地抬头,踉跄了两步走到牢门前:“你说什么?” “赵韵被抓回来了啊,现在已经审完了,就等死了。”景纤纤后退了一步,她可是要成亲的人了,让这疯子抓她一把可怎么办。 “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让你难受的,毕竟人要为你自己做的恶事负责任的,你哥哥在这天牢里保你活命,但是我可没说让你活的舒舒服服的。” 身后的清月眉眼柔了些,说起来好像是她保护公主,其实是公主一直保护她。 “你还不知道吧?”景纤纤眼睛亮了些,看着戚怀特别八卦的开口:“你不是赵韵的亲生女儿。” 戚怀似是没反应过来,眼神懵了一下,疑惑的看着景纤纤。 “你没发现戚洛一直关注着周昱吗?你以为他是关注周昱吗?只是他亲妹妹在周昱府上,所以他才格外关注周昱府上的动静。” “赵韵当年为了护住她亲生女儿才抱了你回来养的,你倒是真实在,真拿她当亲母亲。”想了想景纤纤又补了一句:“不过你也不用太难过了,她对她那个亲女儿也没好到哪儿去,跟你差不多吧。” 清月砸吧了一下,这也实在不知道是不是安慰了。 戚怀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了,看着景纤纤:“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是母亲的女儿?” 景纤纤耸耸肩:“那下次你哥哥送东西来你可以让人给你他带句话,问问他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戚怀的眼神一瞬间涣散,又聚焦,看着景纤纤笑了笑:“景纤纤,你聪明一世,现在竟然拿这些话来诓骗我?实在是愚蠢。” 景纤纤突然觉得有点怜悯,之前再苦的日子她都过来了,太子哥哥在肃清朝堂,等她十月成亲了就真的什么都不管了,现在看着身陷囹圄的戚怀突然觉得这也是个可怜女子。 但是再可怜也不能毒柳月啊。 景纤纤又开口:“就是为了让你难受我才说的,你就该难受,让你欺负清月,让你毒柳月,现在知道自己的下场了吧,你本来安安分分的待在戚洛身边,就算不是什么勋贵人家,朝中的青年才俊总还是可以的,可是你偏偏来招惹我。” “我要说的说完啦,你自己去问你哥哥吧。” 景纤纤回头走出天牢,得知她要来的府衙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他一辈子也见不到这样的贵人,这小公主看起来眉目温和,但是还是得伺候好了。 “这天牢为何如此凉快?哪日我要问一问,夏日里得普及一下。” 身后的府衙赔着笑,这位景乐公主实在是,天牢关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人,坐落的位置又是全城靠水最凉快的地方,夏日待多了都容易风湿。 清月最后走的时候给府衙封了厚厚的一笔银子。 景纤纤走到楚王府的时候,麟王在和楚王议事,在说最近京中整顿的官员,又在说今年的新入朝的官员实在是一茬不如一茬,景纤纤十分自觉的爬上了楚王书房的小塌,拿起了自己放着的话本。 麟王看着她轻车熟路的动作,瞥了楚王一眼,倒是会讨欢心。 景纤纤听着两个人的讨论都有些头痛,索性放下了话本插嘴道:“要是只会死读书还靠什么功名,当一个教书先生不就好了?你们怎么这么纠结?” 麟王:······妹妹好久没打了,要上房揭瓦了。 楚王看着景纤纤有些不耐烦的脸色,命人拿了冰镇西瓜上来,景纤纤又坐下去不说话了,专心吃起了西瓜。 “别人辛苦考取了功名,若是不许入朝为官,那也是不不妥的。”麟王话语含蓄,太明显了他怕挨楚王的揍。 “这有什么?分派些差事下去不就行了,现在朝中的人都是可信之人了,互相看着也不会出错,按考核结果从低到高排不就好了,要是实在不行的就丢给柳缘峥,让他带着,我看他脾气挺好的,不能浪费了。”景纤纤边吃西瓜便理所当然的开口。 麟王看着景纤纤的侧脸,这妹妹他太了解了,怕是在公报私仇? “柳大人自己的事务都忙不完,哪来的闲工夫再带新人。” “有啊。”景纤纤把手里的叉子插进去,嘴里咬了一大块儿西瓜,咬牙切齿的说:“我看他闲得很。” 闲到又开始祸害柳月了。 虽说她替柳月拒绝了,柳月也明确表示没关系了,柳缘峥消停了几日,又开始作死,流水一样的东西又开始送进纤蔷殿给柳月,不给他找点事情做景纤纤怕她早晚叫人揍他一顿。 ------------ 第一百四十章-哪天都是甜的 柳月原本就是她身边的人,日后若是柳月想嫁人的话她是肯定要让柳月挑一个合心意的才是,柳缘峥这个和尚,上回说过了不听劝,又来祸害柳月。 麟王一走,楚王坐到书桌旁,开口问:“你若是生气,我便寻个借口把他调到外面,多派些公务给他。” 景纤纤懒懒的趴在小榻上开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楚王轻声笑出来,这小姑娘。 “他身份也没有多贵重,怎的宫里的人都说柳月痴心妄想呢,再说了,我身边的人,他一个和尚怎么能比得上呢?” 景纤纤越说越气,她必定要给柳月挑一个如意郎君才好。 没过几日,天牢里传来消息戚怀自尽了,景纤纤倒是没怎么意外,戚怀心高气傲的,知道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还愿意活着。 京中赵韵放进来的人景纤纤让柳月看着能治的都治了放出了京城,她倒是对杀人没什么特殊的执念,该死的都会死的。 就好比前世她虽说含恨死了,但是楚王还是替她报仇了。 景纤纤倒是去周府看了一次周昱,倒也不是看什么,就是想让自己的执念消退一下。她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清月带着她在房顶看了看,景纤纤看着在院子里坐着轮椅的周昱,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突然觉得周昱的眉眼她都忘了,不过好像也是,确实是忘了,景纤纤觉得自己头上一直笼罩的一团黑气消散了,对周昱来说杀了他反倒是一种解脱了。 他和景橙原本就是一对,就该在一起互相折磨吧。 “走吧。”景纤纤拍了拍手掌转身。 “嗯?”清月不解的看着公主,来这里不是为了杀他吗?就这么走吗? “走吧,有的是人折磨他,又不差我一个。” 清月点点头,倒也是,周昱才来没多久,得罪的人倒是不少。 太子和麟王近来也是忙得很,忙着处理赵韵和周昱的烂摊子,虽说朝中的年轻官员还顶不上,但是总比心怀鬼胎的人要好。 赵韵死了,戚洛把芷芸接出了周府,皇上把周昱圈禁在了府里,景纤纤后来才知道,原来在周昱当初殿试探花之后父皇就关注他了,周昱的各种动作父皇都知道,只是没来得及发作景纤纤就下手了,他索性就在旁边看着,适时的插一手。 京中夏日的暑热比别处退的都快,但是暑热退了以后都是好日子了。 景纤纤的婚期也快到了,柳月这段时日看着她不许她乱吃,喜服大一寸小一寸都不好看了,婚期越近景纤纤越觉得平静,刚赐婚的时候反倒觉得心中该激动些,现在倒是没什么感觉了。 可能这就是柳月说的老夫老妻了? 景旭先一个月搬出了宫,住进了瑞王府,操持起了自己的事业,想建一个书院,倒也不是没人反对,只是这些反对的声音都被踩下去了。景旭和柳缘峥因为操持书院的事情接触颇多,景纤纤也从一开始的担忧柳缘峥说什么到现在的柳缘峥说什么都不怕了。 她知道景旭不会离开她的,也不会离开父皇母后和哥哥们的。 景旭和柳缘峥接触多了才明白此人经世才学深不可测,虽说他心里的想法也不明确,但是总觉得柳缘峥是为了他才接近三皇姐的。 “不知道柳大人家中还有什么人?”景旭和柳缘峥对弈的时候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柳缘峥下棋的手顿了顿。 “家中只剩下母亲了,但是母亲性格跳脱,父亲早早病逝以后母亲便去游历山河了,我也是因为要寻一位故人才留在这里的。” 景旭点点头,好似是真的不经意才问起来的。 柳缘峥眼睛看着棋,心思反倒飘远了,又想起母亲同他说的话:“你可以不去找他,当年我为了保全你们兄弟俩的性命用了颇多计策,我知晓景帝景后心思纯良才将孩子送进去的,只是没想到后来想带走就那么难了,他如今过的很好,若是你去找他,不要做什么伤害景朝之举,景纤纤更是救了你弟弟性命之人,但是如今景朝之气象不比之前了,你若是能伸出援手,务必相助。” 柳缘峥入朝之后才明白母亲的眼光果真毒辣,但是这位景乐公主也当真是女子中奇才,若是母亲能和她相识,便必定不会觉得这世间没人能懂她了。 “好了,这些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我就先离开了。”楚王匆匆把最后的话说完,就要起身离开东宫。 “急什么?不是还有别的事情没说完吗?”太子一脸不解,怎得这几日都这么着急? 楚王一脸正经:“我快大婚了,府里的众多事务我都得自己亲自操持过才放心,太子若是有什么别的事情去找麟王殿下商议吧。” 太子想了想那个天天赖在椒房殿骗吃骗喝的妹妹,实在看不出来她有一点点为人妇的自觉。 秋高气爽的时候,景纤纤和楚王终于大婚了。 楚王准备了多时,就是为了娶景纤纤,楚王府的布置都是按照景纤纤的喜好来的,景纤纤就相当于搬了个家。 京中后来说起景乐公主和楚王的这场大婚,人人称颂十里红妆,京城那一日所见之处都是红绸,楚王耐心细致的布置了每一处场地,也只想给景纤纤一场最完美的大婚。 大婚前夕景纤纤躺在床上,突然觉得没什么真实感,就是换了一个地方睡觉?清月在,柳月在,楚王府的装饰她之前日日都去,现在比宫里都熟。 不过每个地方都让她觉得是家,朝局平顺,她爱的人都在,也就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一天的大婚典礼结束,景纤纤坐在婚床上等着楚王,头上重重的头冠柳月早就帮她拿下来了,景纤纤坐着吃着一桌子菜,心里颇为满意。 俞灵的手艺果然是好,之前为了穿喜服,柳月都看着她不让她多吃,现在终于成亲了,景纤纤早早的就让清月把俞灵带过来,就给她一个人做菜吃。 俞灵看起来比她还开心,觉得自己终于派上用场了,更是十分耐心细致的做了一桌子菜,景纤纤吃的无比开心的时候,楚王穿着一身红衣进来了。 景纤纤倒是第一次见他穿着红衣的模样,屋内烛火通明,楚王笑着走进来,景纤纤恍惚之间觉得上一世他就该是这样的,只不过不知道上一世在边关镇守的楚王有没有这样一个景纤纤来拯救他。 景纤纤夹了一筷子甜糕递到楚王嘴边,楚王听话的张嘴吃进去。 “王爷,甜不甜?” “甜。”楚王拦腰抱起景纤纤,“有纤纤在,哪天都是甜的。” ------------ 番外-我怕佛祖怪罪 景纤纤怀孕以后越来越挑嘴,什么都不满意,江仁说了要让她控制胎儿大小,楚王就很少给她吃糕点了,偏偏景纤纤是个嗜甜如命的,现在每天都吃不到甜的,总觉得不安生。 这可苦了柳月,不仅要给她藏各种各样的糖糕,还要藏这种各样的甜奶。 每次她都鬼鬼祟祟的藏着景纤纤的好吃的,楚王发现了就算是不骂人只冷飕飕的盯着柳月看她都觉得瘆得慌。 时间久了楚王就没办法了,只能让柳月去找俞灵做一些不是太甜的糕点,能解景纤纤的口腹之欲,也不是太甜的,免得孩子太大了不好生。 柳月去的次数多了就难免遇到柳缘峥,柳缘峥倒像是特意蹲着柳月似的,柳月躲都躲不开,每次都直直的对上,她也不好说什么,柳缘峥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上次公主虽说拒绝过了,但是他还是十分殷勤的送东西给她,她也拒绝了无数次,柳缘峥倒是也不恼怒,还是照旧送,京中流行什么送什么,女子的头饰,衣裳,簪花,各种各样的零嘴,流行什么送什么,看着倒是十分用心,但是柳月现在的消息网遍布全国,柳缘峥买什么她都知道,就没什么惊喜了。 时间久了穿消息的小姑娘都熟练了,清月都脸色十分无语了,时常看着柳月的礼物吐槽:“江仁都知道送礼要投其所好,柳缘峥是真的不知道你比较喜欢兵书吗?” 柳月笑着摇头:“他从哪里知道?” “不知道可以打听啊,他也从来没问过我啊。” 结果没过几天,柳缘峥就在太医院把清月堵住了,话题很简单,就是柳月喜欢什么。 从私心里说清月是十分不想告诉他的,柳缘峥此人用公主的话说就是情商太低了些,早知道柳月不喜欢这个就换一个礼物,这厮不换,就算是换吧,都是什么不痛不痒的,都是和之前没什么区别的,公主一开始还好奇,现在都不好奇了,知道他送不来什么好东西。 “柳大人为何要问柳月喜欢什么?”清月在景纤纤身边久了,现在看柳缘峥都没有好脸色。 “我只是想问柳月姑娘喜欢什么,好投其所好。” “那你为何要投其所好?”清月抱着剑站着不说话。 柳缘峥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怎么说,说他虽说一开始是因为愧疚才送东西给柳月的,后来慢慢的开始注意她,被她吸引,喜欢她,想娶她,是这么发展到现在的? 柳月好像是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让他不由自主的想看看她在做什么,想知道她最近喜欢什么,也想保护她,柳缘峥也不知为何无缘无故的总是想起她,想起之前他总是流水似的礼物送进纤蔷殿的时候,柳月最后认真拒绝他的时候看着他微红的眼眶说的话:“我已经不计较柳大人说过什么了,现在柳大人对我的生活已经造成困扰了,希望柳大人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包括后来景乐公主也同他说过许多,他当时义正言辞的说自己绝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现在回过头来想想,当时景乐公主的面色就颇有深意,也不怪柳月,总归是他的错。 “微臣之前做错了事情,现在确实是有心挽回,只希望清月姑娘给我一个法门。” “柳月想给你法门吗?” 柳缘峥噎了一下,要是柳月愿意给他法门他就不用日日在太医院蹲清月了,景乐公主身边的人怎的人人都一张利嘴? 江仁倒是十分同情柳缘峥,柳缘峥在太医院好几天了,就是为了等清月好套出话来,清月久经沙场,已经十分难娶了,没想到柳月也如此难娶。 末了又细想了想,也是,景乐公主原本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柳月清月耳濡目染的,自然受其影响颇深。 “柳大人不必着急,柳月姑娘喜欢什么还是从她自己的习惯开始吧。” 柳缘峥听着他这话好像跟没说一样?不由得看了江仁一眼,清月喜欢什么一眼就看出来了,谁知道久居深宫的柳月不喜欢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呢? “柳月速来喜欢兵书,柳大人仔细看看就该知道的,她一贯不喜欢太出挑的颜色,不喜欢太甜腻的糕点,不能吃辣,簪子越素越好,但是喜欢手镯,不管什么玉成色越好她越喜欢,跟在公主身边久了不喜欢什么奴婢属下的微臣的,看着不喜欢说话,但是其实是心里最有成算的。” “兵书啊,手镯啊,素簪啊,你往日那眼光也太差了些,公主都忍不住吐槽你送这样的东西该拿出去当掉才是,换银子来柳月还能够花一阵儿。” “那些衣裳也是,那怎么拿出去穿?公主说那就是活靶子,就算柳月想不惹眼也不行了。” 清月一连说了好几条才觉得实在痛快,忍住了嘴,又看了看柳缘峥:“虽说柳月没说以后不再见柳大人了,但是我还是希望柳大人能识趣,如果柳月实在不喜欢,那柳大人就该停手了,公主护短,我也护短。” 柳缘峥赶紧点点头。 有了清月这个外援,柳缘峥送起礼物来更加得心应手了,柳缘峥原本就是爱书之人,各种兵书根本不在话下,手镯和素簪他也托人在到处问了,实在不行上好的玉石也好。 柳月就觉得柳缘峥送的东西越来越合她的心意了,也不是一朝一夕改变的,是慢慢的一点点改变的,柳月很是惊喜,以为柳缘峥当真明白她了。 柳缘峥还是隔三差五的往楚王府送东西,景纤纤每次都让柳月收下来,说的话都是同一句:“他当初害你成为阖宫笑柄的时候他怎么不解释呢?不要理他,让他继续送,送穷他才好。” 知晓内幕的景旭开口:“我和柳大人闲聊的时候,柳大人说了,她母亲便是自小经商的,家产富可敌国,是败不光的。” 景纤纤老神在在的嘱咐柳月:“别太早答应他,我总觉得他是个和尚,我怕佛祖怪罪。” ------------ 番外2-虽说傻了点 清月这两天看着江仁十分生气,她也说不上来生什么气,景纤纤肚子越发大了,江仁每天都来往楚王府看景纤纤的情况,江仁在的时候清月绝对会避出去,景纤纤原本想着挑个合适的时候把清月嫁出去算了,结果现在看江仁和清月的状态,江仁招惹清月了? “清月。”景纤纤叫了一声躲在院子里树上不下来的清月,还特地用茶盏敲了一下桌面,清月一听她这个动静以为景纤纤要站起来了,连忙紧了几步冲了进来,却见景纤纤半靠着在吃水果,清月就知道挨骗了,正打算扭头再走出去的时候,景纤纤又叫住了她。 “你来,我有话问你。”景纤纤招手让清月坐在身边。 清月坐了下来。 “江仁怎么了?” 清月愣了一下,没想到公主这么细心,这都看出来了。 “没什么,就是不愿意同他多说话了。” 景纤纤斜眼看了看她,这表情根本就是在说“他让我不痛快了,我不想理他了”。 “他怎么你了?”景纤纤拿起了一个桃子冲着清月扬了扬,清月会意点头,净了手,坐下来接过了景纤纤手里的桃子,一分为二,一半递给景纤纤,一半自己咬着吃起来。 这是景纤纤的习惯,每次景纤纤吃不了的时候她都会让清月分成两半,她只吃一半。 清月咬着桃子,想了想张嘴说“我上次去江仁家中找他的时候,在他见了一个女子,看着与他年龄相当,也颇为中意他,好似是江仁的什么表妹,看着就是大家闺秀,柔弱无骨的。”清月咬着桃子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但是我大概可以一拳打好几个吧。” 景纤纤顿时来了兴趣,自从嫁给王爷之后她好久没听过这样的八卦了,现在这么近的八卦还是第一次。 “表妹?哪来的?”清月吃着桃子看着景纤纤一脸兴奋的表情顿时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产期将近公主的心情还是挺好的,忧的是公主什么八卦都爱看。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江仁说就是来投奔的,可是我看着可不是那么回事,我总觉得他那个表妹是心悦于他的。” 景纤纤点点头:“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江仁告诉你的?” “我自己想的。” “你自己想的?你应该直接问他啊,江仁喜欢你这么久了,怎么可能一下子变心?”景纤纤凑近了看了看清月的脸色,又开口说:“我与王爷便是如此,上次我听外头流言说王爷马上要娶谁家大臣家的嫡女了,我不就是直接问的吗?” “两人之间最忌猜忌。” 清月好似听懂了,顺从的点了点头。 第二日早早的便去了太医院,除了给景纤纤讨一些解暑的药也想问问江仁家中的那表妹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嫁给他的。 结果江仁根本没去太医院,打发了太医院的小太监回去的时候只说给景乐公主的解暑药早就配好了,让小太监交给了清月,别的就问不出来了。 清月更气了,急匆匆的到江仁家才看到江仁家中乱七八糟的来了许多人,清月随意的截了一个人问,对方告诉她这家最近要办喜事了。 清月怒气冲冲的回了楚王府,看江仁更是不顺眼了,江仁来楚王府的时候更是连清月的影子也见不到了,接连几次江仁就实在忍不住了,截住了柳月问她这段时日清月是不是事务繁忙,怎么好久没见她了。 不得不说清月和柳月不愧是景纤纤身边一直跟着的人,柳月和清月脸色如出一辙的。 “江太医自己不知道吗?” 江仁一脸无辜,他要知道什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我实在不知,请柳月姑娘明示。” 柳月瞥了他一眼走开了,她可不像清月那样脾气好,清月虽说看着是一个会武术之人,实则心思细腻,比柳月还好脾气好,有什么闷气都在心里憋着,也不明说,亏得公主是一个睚眦必报的性格,否则清月这样的性子早晚被人欺负死。 “江仁。”景纤纤的声音从内室传来,江仁急匆匆的又走进去。 “景乐公主。” “公主脉象安稳,剩余的事情王爷吩咐了微臣去和王爷交代就好。” 景纤纤摆摆手,这些事情她都知道,王爷比她还上心,她就是想八卦一下,江仁此人她还是了解的,必定不会因为等的时间久了就放弃清月的,但是清月这个人呢又死心眼,不多问,这样别扭久了没什么好处。 “清月上次出去找你的时候说你家中最近要办喜事了,你也没同我说过,你若是要娶亲的话,我和王爷得备一份厚厚的贺礼才行。” 江仁虽说对景纤纤十分了解了,听她的口气就知道是看热闹的口气:“微臣家中是有一表妹来投奔了,但是不是要嫁给微臣啊,清月必定是误会了。” 景纤纤不由得开口提点他:“那你该早些与她明说才是,清月是个受了什么委屈都不愿意明说的性子,你若是不喜欢她了你就来同我说,我自会安抚她的。” 江仁十分摸不着头脑:“微臣都等这么久了为何会不喜欢她?微臣自是因为喜欢才等着的。” 景纤纤不走心的点点头:“你去找清月说,她相信你才行。” 江仁特别想开口说一句,那您倒是给我个机会啊,您给我创造个机会啊,清月每次见了他就多,他实在追不上啊。 景纤纤像是听到了江仁的心声一般,想了想又说了一句:“明日王爷要带清月去军营,现在方便些了,我还是想让清月回军营,要是清月回军营了你可有什么想法?” “清月原本就是想待在军营的,她高兴微臣便高兴了。” 景纤纤满意的点点头,还好他没说什么女子应当相夫教子之类的话,否则景纤纤现在就让他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两人说了什么景纤纤倒是也不知道,但是晚上回来的时候景纤纤看着清月的脸色好多了,景纤纤就放下了心,江仁虽说傻了点,但是还是可托付的。 ------------ 番外3-不仅是救了我的性命 秦蔺第一次见到俞灵的时候是他第三次到俞灵的糕点铺的时候,俞灵还是戴着面巾坐在店里云淡风轻的包着糕点,没什么表情。 俞灵和公主的纠葛他倒是也听过,只是感叹于公主挑人眼光的毒辣,也感叹于俞灵的审时度势,只是俞灵从一开始的审时度势变成了现在的真心信服公主倒也是他没想到的。 他以为公主只是算计朝中大臣,没想到女子们也甘愿为她所用,后来他和俞灵提起这件稀奇事情的时候,俞灵看着他认真的说:“我是自愿留在公主身边的,公主不仅是救了我的性命。” 那时的秦蔺没明白,过了好多年之后,在一场大宴会上,秦蔺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别的大臣的女儿,突然就明白了俞灵那句话的意思。 公主不仅仅是救了她的性命,还告诉她女子该自强,不必依附男子也可以成为没人能忽视的人,彼时俞灵的产业已经遍布京城,再多的人见了俞灵总是感叹此女子手腕了得,没人敢轻视。 秦蔺走进店铺,俞灵抬眼看他一眼便知道秦蔺的来意,起身给秦蔺倒了一杯茶又坐下了下来。 “秦大人实在不必如此,我为公主做事,救您是应当的,您若是为了感谢,不如好好公主谋事。” 秦蔺微微颔首:“但是微······我还是想来亲自道谢,多谢姑娘出手相助了。” 俞灵随意的点点头,气氛一时凝住,秦蔺又凭着头皮开口:“微臣父亲爱吃一些不黏口的糕点,劳烦姑娘为我推荐一些。” 俞灵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起身略想了想,挑中了一样糕点包了起来:“这算是我送给秦太医的,这样的小事秦大人不必放在心上了。” 秦蔺正要掏银子的手顿住,也不知道该不该掏出来,最后还是没掏出来,只接过了糕点,又离开了店铺。 再见俞灵的时候是秦蔺外出替秦太医买药材的时候,秦太医越老越闲不住。虽说不在太医院任职了,但总是能想出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药方,秦蔺便四处奔走为他找药材。 俞灵店铺外十分热闹,秦蔺走近才知道是人都聚在了俞灵店铺门前,仔细听听,也不过是什么家里的小妾受不了毒打出逃的老土桥段。 看着场面倒是热闹的很,在俞灵的店铺外,俞灵倒是也坐得住,什么家里的公子,奴仆,小妾在殿门口乱作一团,俞灵终于走了出来。 “各位有什么事情不如去别处商讨,或者直接去府衙也好,这样在我店前很扰我做生意。” 秦蔺都看的出来俞灵脸上的笑假的很,可是在吵闹的人没有一点点收敛,看似又越来越大的意思,秦蔺就明白了,这就是为了这家店来的。 俞灵没说话,站着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众人见她反倒不说话了,还特意看了一眼俞灵,俞灵又开口:“各位在我店铺门外实在是吵到我的客人了,不如去别处商讨?”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又开始吵闹起来,俞灵没说话,转身走进了店铺。 地上躺着的小妾哭喊的更是大声,站着的咒骂她的男子也更大声,这个时候俞灵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一把看起来锋利无比的匕首,递给了男子:“你不是说她不识抬举吗?杀了她就行了。” 那男子微微一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俞灵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那男子眼睛里都是嘲讽。 良久,那男子没什么反应,俞灵又把匕首递给那躺着的小妾:“那就你杀了他,这样你就自由了。” 那女子也愣住。 俞灵又笑了笑:“那你们在我店铺门口演这场大戏干什么?” 那男子似是刚回过神来,大声开口:“你这小娘子话说的这么奇怪呢?我只是追着家里的小妾的到了这里罢了,你······啊!”男子话还没说完,俞灵拿起匕首狠狠的刺中男子的胸膛,鲜红的血液瞬间渗了出来,溅到了俞灵的面巾上。 俞灵把匕首抽出来,匕首还在滴着血,淡淡的开口:“你们该知道这店的来历,要是现在离开我便不说什么了,要是还要说这些,死的可不是我。” 俞灵把匕首收起来,看了看叫的跟杀猪一样的男子,那帮人狐仙刚看了一眼,最终还是离开了。 秦蔺倒是也真的看呆了,公主倒是真的会教人,听柳月说俞灵原先也是一个柔弱女子,现在倒是也魄力异于常人了,他实在没想到俞灵竟然如此······ 大胆。 店外的嘈杂散去之后,秦蔺走进店铺,俞灵将脸上的面巾摘下,秦蔺正好看到了俞灵脸上的伤,粉粉嫩嫩的,江仁前段时间来找他父亲寻了许多药材,想来必定是为了俞灵这脸上的伤疤了。 俞灵察觉到他的目光,大大方方的看过来,清澈的眼睛看着秦蔺没有一丝情绪,秦蔺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面皮红了红。 “秦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俞灵重新换了一面巾戴好,看着秦蔺问。 秦蔺一下子有些心虚,胡乱寻了个借口:“我怕一会儿有人回来闹事,还是留在这里替你稍微看一看。” 俞灵探究的看了看秦蔺没说话,起身不再理他了。 公主原来也说过,一次两次就算了,第三次就要了命就好了,省得麻烦,她今日也是这么办的,有的时候公主的权威还是要用的,省得让旁人觉得,她跟了公主还是如此的好欺负。 没过一会儿刚刚刺伤的男子果然带着人来了,秦蔺亮出了身份,替俞灵挡过了,俞灵也没什么表示,什么也不说,秦蔺点点头离开了。 此后的每一天秦蔺总是下了朝默默的到了俞灵的店铺,俞灵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看到秦蔺在也什么都不问,只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时间久了俞灵好似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了,却还是照旧不理他,但是这其中微弱的差别秦蔺还是感觉到了,之前大多数时候他来的时候俞灵总是不在的,现在他在的时候俞灵都在。 秦蔺心里总是欣喜的,不是真的完全拒绝他就好。 专辑好像就出现在下一秒,公主大婚的时候特意请了俞灵去替她做一桌饭,之前一直没吃到,大婚的时候这个愿望俞灵总是要满足的,公主大婚前一夜俞灵看完账本关门的时候看似不经意的和秦蔺说:“明日我要为公主做一桌她爱吃的吃食,你再铺子里这么久了,帮我大哥下手吧。” 秦蔺看着俞灵不自然的脸色笑了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