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1、十二家族祭 偌大的天下里最热闹的一天,就是这十二家族祭的盛典。家家户户都会在这一天,办置各种各样的物品,以期今天晚上能够开开心心地在家里享受一番。在这一天里,不管是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还是刚从娘胎里蹦出来的小婴儿,都会穿上配有他们家族徽章的礼服。十二家族祭,是一个寻常人所期盼到来的一天,也是这三个和那热闹的大街格格不入的家伙,所想要等来的一天。 “大哥,你说这冰糖葫芦为什么加了糖之后,还是吃不出什么甜味来呢,一咬下去老酸了。”很想要丢开自己手中的这把剑,妙白珏只吃了手中这一串冰糖葫芦的一颗,就不敢再吃了。他不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却又开心自己能够吃到这种奇怪的东西。 “把你的剑收起来吧,这里是城内,很容易招惹来别人的注意。”冰冷着个脸的夏侯巍,一听妙白珏说这家摊子的冰糖葫芦很酸,吓得他看都不敢多看手里这物什一眼了。略微往四周看了一眼,夏侯巍冷冷地跟妙白珏说出了这么个建议。个子高高的他,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所能够看到的东西,还真是不少的。发现了目标的夏侯巍,连忙往那个小摊子前走了去。 “这个没问题,不过大哥你别走那么快呀!”不理会周遭那些个行人是个什么羡慕的眼光,妙白珏反手一转就将本该抓在手上的长剑,变了个无影无踪。一看夏侯巍就要走远了,妙白珏拿着这冰糖葫芦也挤进了人群之中。 “喂,二位客官!你们还没给钱呢,你们这些强……”许是今天的生意出乎意料地冷淡,这老伯一看夏侯巍和妙白珏那俩年轻人拿完东西就走了,心底里是又气又无奈呀。还未等他喊完心底里的那一番话,一个金光闪闪的小元宝就往他脑袋上飞了过来。缓过神来的他,一看这小元宝,顿时激动地连祖宗都忘了有几个,止不住亲吻了起来。 “……”对这种市侩的老家伙没有一丁点儿兴趣的苏亶黉,并没有追上夏侯巍和妙白珏的身影,而是悄无声息地往另外这一条大街上走了去。呵,十二家族祭,既然都是祭奠了,应该死几个人才是。 “少爷,少爷,你慢一点……”追不上曹祐那混小子的曹三伯,一边往前吆喝着,一边止不住往前跑着。好在大街上的这些街坊邻居大多是他们霸刀门的亲戚,都不约而同地给他这老人家让起了路来。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兜里连点儿钱都没有的曹祐,个子还没有人家那货架高呢,就对着那货架上的泥娃娃极其开心地喊了起来。要不是平时他老爹都不允许他玩这种小孩子家的物什,他也不会有这么个激动劲儿。 “好嘞,曹家小少爷。”身为这东州城内的一份子,这同样瘦不拉几的小老板儿,自然是认得城主家的这条小泥鳅。呵,赚谁的生意都不好赚,唯独赚他曹祐的钱是最容易的,因为人家还是个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小孩子嘛。可等他将货架上的这些个泥娃娃全都取下来时,却怎么也瞧不见曹祐的身影,以为那小家伙是跑到他的货架柜子里头去了。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并没有像别人那样子想的什么都不懂,被单独拎到了这小巷子里的曹祐,略有些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俩从来没有见过的家伙。个子高一点的这个嘛,那双眼睛就好像要吃了他一样。个子稍微比他高一点点的这个家伙嘛,那脸上的微笑,就好像腊月里的冰雪一样,又好看又会伤人。 “既然这小子就是曹祐,我们干脆一点给他一刀就行了。”不等夏侯巍多说些什么,妙白珏就召唤出了他的这把天邪剑。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把这第十八阶的灵器拔出剑鞘,就等来了一句极其不喜欢听到的话。 “算了,就算他的父母再怎么厉害,他也不过是一个‘异灵’的体质而已,成不了多大气候。”一把拦下了妙白珏那要将剑刃拔出鞘的手,察觉到了些什么的夏侯巍,转身就往小巷深处走了去。 “小家伙,赶快闭上你的眼睛,不然我就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将天邪剑收了走,妙白珏一脸不怀好意地弯下了腰杆来看着这个身高刚到他腰间的曹祐。 “啊,三伯……”被妙白珏这一张脸给吓了着,曹祐连忙伸出手来捂住了眼睛,担心自己的眼睛真的会被挖走。额,话说这个邪里邪气的家伙是不是找抽呀,说好了不打他,竟然还往他脖子上砍了一击手刀。双眼想要多亮淌一些都不可能的曹祐,脑袋一个昏沉直接倒了下去。 “苏亶黉那家伙,几天不打人就手痒,这不是在暴露我们的行踪么。”赶上了夏侯巍步伐的妙白珏,小心翼翼地从这一处楼阁里探出了个脑袋去。这一瞧,他就看到了苏亶黉站在人家的城墙往下丢尸体。 “我去拉他走,你回去刚才那里把那小子也带走,免得等一下我们仨都走不了。”徒留下这么一句话的夏侯巍,几个闪跳就在屋顶上跑了起来。才眨眼间的工夫,他就到了苏亶黉那紫光芒亮的家伙身边。 “是是是……等下人家老爹老娘来了,我们仨都得死在这里。”不知道夏侯巍跑去跟苏亶黉说些什么的妙白珏,这才刚回到小巷子里,就撞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女人。认出了人家手里的那一把剑,妙白珏想也不多想,撒腿就跑了去。开什么玩笑?灵阶二十一的剑,那还不得在转眼间把他给碎尸万段了。 “嚇……夫……夫人……”气喘吁吁往这一边寻了来的曹三伯,那心底里满满的都是愧疚。他活到这么一大把岁数,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了,竟也连个小少爷都看管不住。这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曹家待着,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东州城里生活呀。 ------------ 2、一个好开始 爱怜地将昏倒在地的曹祐给抱在了怀里,身为母亲的阮曦今莫名间有些小难受起来。还好刚才那个少年并没有对她的祐儿造成什么伤害,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了。转念间想到了些什么的她,抱着曹祐往这一处的小战场而来。她自信丈夫能够收拾得了那仨个意图不轨的家伙,却也还是放心不下。 “枪王宗……圣盾门……你们这些大逆不道的家伙,不顾着逃命去也就罢了,竟然敢来我东州城境内放肆!”出现在了这一处城楼屋顶上的曹天,看都不用多看对方一眼,就从人家身上那一股子特有的气息里,准确无误地认出了人家的族系门路。 “嘿,曹天?三宗九门里第一个将灵器修炼到二十一阶的高手,我倒是要看一看你究竟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抬起头来的苏亶黉,一开始还不知道眼前那男人是个什么来路,直到他瞧见了人家身上那一个霸刀门的族徽,他才恍然大悟。这东州城乃是霸刀门的根基所在,而霸刀门里有这种气势且又这么年轻的家伙只有一人,那就是霸刀门主——曹天! 重新召唤出了自己的紫晶盾,苏亶黉狂笑着个脸,一把就往曹天这边扑了来。只一拳的工夫,这家伙就将曹天刚才所伫立过的阁楼给击了粉碎。顿时,东州城内一片混乱,那些个实力太低的平民百姓们,只能疯狂地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跑去。可惜今天是十二家族祭,他们一个个身上都穿着不便于逃跑的礼服,注定了要受点儿不小的伤。 “别跟曹天交手!”极其不想跟曹天交手的夏侯巍,本是来这城楼上把苏亶黉这匹夫给拉走的,哪成想把曹天给招惹来了。现在看来,只有联合苏亶黉的力量,才能够在曹天的手底下夺出来一条生路了。不多迟疑的夏侯巍,赶忙召唤出这么一把冒着寒气闪着雷芒的冰雷枪。这冰雷枪,跟夏侯巍的脾气和作风一样,又冷又快!迫得曹天不得不拿出点本事儿来迎战。 “糟了……这样子打下去,不等曹天拿出那把刀来,大哥就会有生命危险的。”躲在这角落里的妙白珏,分明就瞧见刚才那女人出现在了曹天的身边。不想让夏侯巍死在这里,妙白珏却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越想越着急的他,不由地瞥了大街上那些没有来得及逃远去的百姓一眼。就在这不经意间,妙白珏想到了个不算是办法的办法,找几个无辜的人!对,既然曹天身为一方城主,理应将百姓们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而不是抓贼立功。被自己这么个念头给踹了醒,妙白珏想也不多想,就拿着他的这把剑,跑向了那些几近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百姓。一时间,不等曹天他们把这东州城给拆了,大街上就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痛苦至极的哀嚎。 “相公,你专心对付这俩贼人,其它的事情让我来处理。”不让曹天多分心的阮曦今,一手抱着尚且昏睡着的曹祐,一手拿了把剑刃往妙白珏这边而来,着实吓得那厮手脚发软。 “你就算替我挡下再多刀又有什么用呢?曹天这等对手,远不是你我联手能够击败的,何不如趁着人家分心的时候离开这里。”在苏亶黉的紫晶盾帮助之下躲开了曹天一刀的夏侯巍,一点儿感谢的话都不想说出口。不想继续在这里多逗留的他,一把就往城外跳了去。这一刻,夏侯巍哪里晓得苏亶黉在想些什么。 “你这家伙……”又是双拳蓄劲挡下了曹天一击刀光的苏亶黉,脑海里不自觉地闪过了一个画面。他也有了要离开这里的念头,可惜他的速度足够快,人家曹天的刀光更是快上加快。一条肉眼所能够察觉到的裂缝,愣是出现在了他这一个坚不可摧的紫晶盾上。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差距。 “冰雷!”正当苏亶黉有了些绝望的时候,夏侯巍那去而复返的声音又出现在了苏亶黉的耳朵里。攥紧这一把有些不一样的冰雷枪从上空砸了来的夏侯巍,成功地让曹天拿出了传说中的那把刀——地灭。砰的一声巨响,这一处的土地瞬间就被戳开了一个巨坑。借着这么个好机会,夏侯巍连忙拽走了苏亶黉。 “……”拿着这一把地灭刀的曹天,略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那俩渐行渐远的身影。一股又一股似混沌的土气,正不断地从他手中这刀刃扩散而去,影响着那些沙土的稳定。 “曦今姐姐……”眼看着自己这把得来不易的天邪剑被砍成了两截,妙白珏怕死地喊出了这么个称呼。趁着阮曦今迟疑的那一瞬间,妙白珏抓紧手中残剑在持有灵的帮助之下,消失没了踪影。 “……夫人,你和祐儿都没有受伤吧?”往妻儿这边跳了来的曹天,微微伸出手去轻搂住了阮曦今。看着眼前这些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曹天心中不觉一痛。要是他早些发觉到那仨人的气息,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死于非命了。 “相公,你应该怪我放了那个少年的……”低垂下脑袋去看着熟睡中的曹祐,阮曦今不由地轻皱了一下柳眉。从她撞见妙白珏开始,她至少有两次机会能够收拾了那小子,可惜她都不忍出手。枉她有这一身的修为,却也还是无法保护城中的百姓。 “我们都有错,先回去再说吧。”将曹祐从阮曦今的怀里接了过来,曹天也是一脸羞愧。在别人眼里,他夫妻俩近乎无敌,可今天这事儿却证明了这是一个错误的观点。一个灵阶只有十九的家伙,已经能够让他拿出地灭刀来了,可见那人的修为离得他曹天不是很远了。 “老爷……夫人……”从大街这一边跑了来的曹三伯,一边气喘吁吁地跑着,一边往前喊着。不用等他跑到曹天夫妇的身边,那几个携有剑神宗族徽的家伙,已经飞骑而来。相视看了彼此一眼的曹天夫妇,隐约觉得今年这十二家族祭,并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 3、王城那么好 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的曹祐,忍不住偷笑了一声,因为在他刚才那个短暂的梦境里,他梦到自己痛扁了妙白珏那欺负他的家伙一顿。开心归开心,但他的眼眶里还是转悠起了泪光。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只要每一次从床榻上醒来看不到娘亲,他都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帝尊的旨意,我等已经交到城主的手里了,不知城主意下如何?”这个脑袋上盖着个金光小麒麟头盔的家伙,此时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大堂上,等候曹天的答复。 “就算此事是帝尊的意思,也稍容我夫妇二人商量完再说。将军且先下去休息一晚,明早再来此等候。”瞧着曹天那愁眉苦脸的模样,隐约知道了些事情的阮曦今,不慌不忙地对门口的曹三伯打了个手势,示意曹三伯带着这三位将军去歇息。 “可……临行前帝尊吩咐我等,今晚必需将小公子迎到王城赏灯过节……”对阮曦今这么一番话感到极其困扰,这家伙是不敢强行将曹祐给带走啦,但他也不想就这样子在东州城这里浪费一晚上的时间。 “罢了夫人,既然是你兄长的意思,我们照办就是了。管家,你去帮少爷收拾一下衣服,顺便将他带到这里来。”不去看阮曦今那苦涩的面容,曹天终究还是说出了这么一番负责任的话语来。三宗九门就数人家剑神宗势力最庞大,但不就是让曹祐过去王城一趟么,何须劳师动众派什么金麟军过来。呵,这摆明了就是要来让他曹天左右为难。 “是……”不敢有所迟疑的曹三伯,步履无声地从这议事厅里走了出去,担心等下夫人要来责怪他。 “多谢城主……”进门那会儿不舍得磕头跪拜,一听了曹天这话,这仨个家伙倒是异口同声地抱拳对曹天拜了又拜,仿佛人家曹天就是他们仨的再生父母。 “既然相公心意已决,那我也跟着去好了,免得祐儿一辈子回不来了。”不等堂前这仨家伙开心够,阮曦今心头一横,就说出了这么一番吓死他们的话来。没错,她就是想着一起去,免得真和自己的儿子分隔两地。 “……”曹天哪里不知道帝尊的意思何在呀,可他是一方之主,又是帝尊的臣下,他又能够如何呢。除非他愿意抛弃族人和城中的百姓,而带着妻儿隐居去,不然今天这事儿注定是不会这么轻松就过去的。同曹天一样沉默了下来的这仨家伙,哪里敢多说些什么来干扰人家的家事儿。先别说曹天夫妇二人修为逆天,光是这城主夫人的背景,就足够让他们安静地待着了。 “少爷,少爷,大事不好了!”人还没跑到曹祐的房间里,曹三伯就在院子里瞎嚷嚷了起来。刚一走到屋子里,他干脆双腿一软就跪在曹祐的面前,跟曹祐解释道,“王城那边来了几个将军,说是要带你今晚去那边赏灯过节……” “三伯,你一定是听错了吧,我长这么大,连东州城都还没有出去过,我爹爹娘亲怎么会让我去王城那么远的地方呢。就算真要去,不还有我爹爹娘亲陪着我一起去吗,你又哭哭啼啼做什么。”不急着起床的曹祐,一脑袋往床上躺了去,自言自语说了起来,一点儿也体谅不到曹三伯此时那复杂的心情。 “少爷,这里面可是大有文章的。早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老爷和夫人就已经分开过好多次了。现在大过节的又跑来了金麟军,准不是赏灯过节那么简单的。等会儿呀,你就跟老爷和夫人说你不喜欢去什么王城,没准就不用去了。”挪到了床沿边的曹三伯,那可谓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为了让曹祐这么个小娃子多少能够明白些,曹三伯连忙将他心底里的这番话给说了出来。 “三伯,你是说……我这要是走了,可能就回不来了?”寻思到了这么个答案的曹祐,顿时就有了些哭音。从来没有见过帝尊的他,这会儿倒是想着把那可恶的帝尊给痛扁一顿。 “少爷……”瞬间觉得曹祐长大了的曹三伯,一把就将爬坐起身来的曹祐给搂了住。哎,这一屋子哭哭啼啼的,真是见者流泪闻者伤心呀。 “三叔……你都跟祐儿胡说了些什么呢。”被这哭啼声引了来的阮曦今,一见到曹祐那伤心模样,大致上肯定了曹三伯将不该说的事情说给了曹祐知道。曹祐今年才多大呀,一个六岁出头的小家伙,能懂得什么人心险恶的大道理。 “都怪老奴多嘴,不过夫人呐,不能让他们把少爷带走呀。”听见了阮曦今的声音,曹三伯连忙松开了搂抱着曹祐的双手,站到了一边擦拭起了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娘亲,我不要去什么王城,我不要去……”一看自家老娘来了,曹祐更是哭得衣服上都是眼泪,想停都停不下来了。这一刻,曹祐觉得曹三伯是对的,起码人家从来都没想着隐瞒他些什么话。不过,曹祐也明白就算自己再怎么个哭闹,决定他未来命运的,还是他的父母。 “祐儿乖,娘亲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不管你到什么地方。其实呢,王城也不是什么坏地方,那里是娘亲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有很多很多咱们东州城这里没有的东西,比如会在天上飞的马呀,还有能在水里跳舞的小鸟……”坐到了这床沿边,阮曦今此时的心情也是很不好的。但为了哄曹祐开心,她又不得不假装出这一脸的笑意来。果然,在她这三言两语之下,曹祐没再哭闹了,而是安静地往她怀里躺了来。 “既然王城那么好,为什么爹爹娘亲没有住在那里呢?”把他娘亲的衣服当成了擦鼻涕的手帕,翻身抬起脑袋来的曹祐,看着阮曦今那一双转悠着泪光的眼睛,忍不住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等曹祐长大了些,他才明白了此时自己所问出的这个问题,应该有个什么样子的答案。王城虽好,可永远都容不下他老爹老娘。 ------------ 4、不要脸的人 在阮曦今的搂抱之下,坐在了这一辆马车里的曹祐,看着站在家门口的曹天,就好像看到了多年以后的自己。他很想要让曹天一起坐到这马车里来,但他知道父亲是绝对不会和他一起前往王城的。晌午还没到,曹祐就在娘亲的陪同下,离开了东州城。马车摇呀摇,颠得曹祐想要眯缝上双眼。他不知道那一队金麟军将他和娘亲带到了什么州城境内,却也忘了霸刀门长老们目送他离开时,是个什么样子让人难以捉摸的表情。 临近了傍晚,在金麟军飞骑的带领之下,阮曦今和曹祐来到了娄州城腹地,马车也缓缓地停了下来。伸出手来摸了摸曹祐的小脑袋,阮曦今隐约觉得是有什么大人物将金麟军给拦了下来。放眼整个天下,能够让金麟军听命的,恐怕也只有她那哥哥一人吧。然而,她所能够察觉到的气息,并不属于她那个哥哥,而是另外的一些家伙。阔斧门的家伙?对,从东州城到王城最短的路,只有直穿过娄州城境内。只要进入了娄州城境内,就势必要碰上这群拿着把破斧头的家伙。 “夫人,娄城主拜见。”掉转了个马头,走到了马车边的这个小将,悠悠地跟马车里的阮曦今通报了一声。他在等着,不远处的娄赕等人也在等着。只要阮曦今从马车里出来,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我们离王城大概还有多远的路程?”仿佛没有听见这小将的话语,阮曦今冷冷地往外说了一声,并不打算从这马车里下去,亦或者让那所谓的娄城主往这边来。 “回禀夫人,还有一个时辰,就能够赶到王城了。”看了远处那个灯火通明的所在一眼,小将连忙低下头来回起了阮曦今的话。 “既然只有一个时辰,那就全速前进!”将自己这宝剑召唤了出来的阮曦今,并不觉得这娄州城有多安全。相比于早些时候妙白珏等人在东州城里搞破坏,阮曦今觉得这娄州城里的人才更加危险,特别是娄赕那不要脸的家伙。 “咦?曹夫人,你既已到了我这娄州境内,为什么不肯赏脸下车歇息一下呢?你不累,小公子也累了吧。不然其它宗门的人知道了这事儿,还以为是我娄某人怠慢了夫人和公子呀。”不等这一队人马再往前多走一步,娄赕就大声地吆喝了起来,生怕吵不醒熟睡中的曹祐。 “娄城主,我们母子二人不过是赶着回娘家过节而已,不劳你多安排了。等过几天,我一定让我家相公备点礼物来拜访你。”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的阮曦今,却能够将这话语说出点儿笑意来,着实让人叹服。这姓娄的不出声也就罢了,这一出声,阮曦今就将这事儿猜到了个大半。以她的身家背景,敢来拦她的马车,那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撑腰。 言语请不出来阮曦今,娄赕这不要脸的家伙直接动用起了灵识。他想着将马车给粉碎掉,然后就能看到阮曦今不得不站在他的面前,到时候什么事情都好说了。察觉到了这一股极其不善的灵识,阮曦今赶忙用灵识将整个马车给护了起来,不给娄赕有一丝伤害到曹祐的机会。这一场看似无形的较量,却也耗费了双方不少的修为。被这一股无形的劲力往后推了推,娄赕不得不退几步往后缓一缓。他的衣服在这劲风之下,越打越响。周围这些个修为低一些的金麟军将士,以及那些个阔斧门的子弟,都不得不召唤出了自己的灵器来防护一下。 相比于那些个阔斧门的子弟,这一小队金麟军将士不可谓不丢人。若不是阮曦今的修为远高于娄赕,恐怕这会儿连命都没了。饶是如此明显,可他们又作何护送呢,还不是这样子愣着看戏。所谓天下第一强军,也不过是某人的爪牙而已。原本不算安静的官道上,这会儿连只飞鸟都没有。一片又一片尚且青绿的叶子,无可奈何地从树枝上掉落了下去。 噗,重重地往嘴腔外吐了一小撮血的娄赕,终究还是停下了手。再这么耗下去,恐怕他下半年是不用忙活什么,只需乖乖地躺在床上养病了。跟着娄赕一起来的这些阔斧门的老家伙们,一看门主受伤了,那心底里既是喜也是惊。 也觉得自己耗不起修为的阮曦今,虽没有外头的娄赕那么狼狈,却也是满头大汗。这样子的仇恨,焉有不报之理。担心阔斧门会不要脸到集全门之力来同她耗修为,阮曦今稍微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同车外的金麟军说道,“此去王城已是不远,将军们难道要让我们母子在娄州城内过夜不成?” “……”听到了阮曦今如此淡定的语气,娄赕更觉得自己和她的差距非常遥远。半跪在地的他,微抬起手来甩了一下,示意这些个金麟军可以带阮曦今和曹祐离开了。得了他这么个意思,这些个无地自容的金麟军才又引着马车往前飞奔而去。 “祐儿,你要记住今天这耻辱,是他娄赕迫得娘亲耗费了这许多的修为。待你长大的时候,要让他记着今天的事情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去的。”收起了手中的剑刃,一脸倦意的阮曦今轻声细语地跟醒来很久的曹祐说了道。 “……”缓缓睁开了双眼的曹祐,并没有去看娘亲那一脸的委屈,却也将她这一番话给记在了心底里。现在的他又明白了一件事情,那些个在他生辰的时候送礼物来的叔叔伯伯们,都和这娄赕没有两样。那些家伙之所以没有搞出什么大动静来,不是因为他们心地善良,而是因为他们打不过爹爹和娘亲。强,更加强,只有成为天下第一,才能够让别人乖乖地站在一边不敢轻举妄动。 在这金麟军飞骑的护送之下,马车又一次停了下来。这一次,又会有什么不要脸的家伙出现呢。 ------------ 5、好久不见了 王城,一个多么令人向往的地方,拥有着全天底下最好的一切,唯独没有最善良的人。在更多的金麟军将士陪同之下,曹祐被阮曦今牵着小手,一步又一步往前走着。没有看到那热闹的大街上都有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曹祐只觉得自己很累。坐了大半天的马车赶来也就算了,还要走这一个又一个的台阶。他都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为什么每天要把时间浪费在爬台阶上。 “娘亲,我们还是回家吧,我不喜欢这里。”闹起了小情绪的曹祐,很想要让他娘亲抱他一下。但转念一想娘亲刚才为了保护他耗费了不少修为,现在一定还很累,所以曹祐并不敢让他娘亲抱着他往上走,而是说出了这么一番委婉一些的话语。好不容易往前多爬了几个台阶,曹祐直接坐在了这冰冷的石板上,不想着再往前走了。 “祐儿乖,我们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家了。等会儿会有很多小哥哥小姐姐来跟你玩的,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子无聊了。快起来,多坚持一下就到了。你再不起来,回去我可要让你爹爹多罚你练刀法咯。”没有像在自己家里那样将曹祐抱了起来,而是这样子站在他身旁的阮曦今,略有些不怀好意地跟曹祐说起了这么一番话。还真别说,她最后的这一句话说出声,就吓得两腿酸软的曹祐不得不努力站起身来。 “被爹爹责罚那也是明天的事情,我现在就走不动了。”不往一旁这几百层的台阶看来,曹祐尚且还有些力气。可一眼看来,发现自己刚才爬了这么多的台阶,他瞬间又觉得双腿止不住在哆嗦,站不稳了。 “投公公,前面那么多金麟军在做什么,你走快几步上去看看。”雍容华贵地坐在这轿子里的华贵妃,不经意间瞥见了远处那金光闪闪的存在。 “是,贵妃娘娘……”投之来本只顾跟着轿子走,哪里有心思去理会其它地方在发生什么事情。经这华贵妃一声令下,他才赶忙撇了轿子往这一边赶了来。越往前走,越觉得有熟人在这里的他,越是走得快了些。以他那十九阶的修为,就这几百米的路程,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怀揣着忐忑之心的投之来,不用等那金麟军将士让开一条路出来,就看见了阮曦今的面容。这一刻,这阴阳怪气的家伙,那可谓是老泪纵横呀。一个失声,投之来直接喊了出声,“长公主……” “?!”被投之来这一声略有些熟悉的呼喊给吸引了住的阮曦今,也从那渐渐散了开的人群里,看到了投之来这老太监。依稀记得小时候追着这老太监跑的阮曦今,不免有些小小的感触。在这偌大的王宫里,恐怕也只有这老太监还关心她些许吧。本想走过去跟投之来寒暄几句,但阮曦今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出嫁之女了,并不是投之来所称呼的长公主。礼貌地回笑了一下,阮曦今这才跟曹祐说道,“祐儿快起来,投公公来了,你快去跟他打声招呼。” “投公公?”正觉得无聊的曹祐,顺着娘亲的所指,还真看到了一个目光有神面容白净的家伙。看着人家那泪眼汪汪的模样,并没有从人家的身上找到一丝的恶意,曹祐才从地板上站起了身来。不过,他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倒是让投之来倍感亲切。不明白为什么要叫人家投公公的曹祐,疑惑地询问娘亲道,“公公和爷爷都差不多呀,为什么不叫投爷爷呢?” 被曹祐这么个问题给惊了住的投之来,哇的一声就哭倒在地。这一刻,投之来觉得自己是全天底下最幸福的太监,尽管曹祐并不是有意这么问的。这一种无以言表的感触,恐怕在场也只有他这么个太监自己能够体会吧。 “母妃母妃,投公公为什么哭了,是不是谁欺负他了?”在华贵妃的轿子里探出了个小脑袋来的阮凌香,指着不远处趴在地上的投之来,疑惑不解地询问了身后的华贵妃一声。 “王宫里除了你这小调皮,还有谁会惹投公公伤心,赶紧回来,外面风大……”没去理会投之来那边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华贵妃的心底里此时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没错,不仅是一年一度的十二家族祭,更是这禁城之中大聚会的开始。忐忑?已经不足以来形容华贵妃这隐隐不安的心了。在她的心底里,更多的应该是窃喜。 “让长公主见笑了,老奴六年多没有见到你,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该跟你多说些什么……”爬站起身来的投之来,又是笑又是哭的。缓了小半会儿,他才从激动劲儿中想到了自己往这边来的最初目的。他来这边做什么,那还不是给华贵妃探路的。掂量着周围那些金麟军离得阮曦今和曹祐不是很近,投之来遂小声地跟阮曦今指了指华贵妃那尚未远去的轿子,悄然说道,“那是帝尊最宠爱的华贵妃,这会儿也是要往宴席而去。” “嗯,既然投公公你也有事要忙,就先过去吧。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叙叙旧。”循着投之来所指的方向,阮曦今还真看到了一个装潢艳丽的轿子。弯腰伸下了手来的她,将曹祐将地上抱了起来。一想到自己当年在这王宫之中也是三步一轿子地玩着,现在再看看自己这走了大半会儿的路,阮曦今只觉得有些想要笑呵出声。 不再多说些什么的投之来,对着小曹祐和阮曦今拜了一拜,便撒腿往华贵妃这边走了来。身手敏捷如他,并没有让华贵妃这轿子感受到任何的微风,好似从一开始他就这样子跟在轿子的旁边。缓了缓心神,投之来谨慎地跟轿子里的华贵妃说道,“那金麟军所护着的,是长公主和小公子曹祐,想来他母子二人是从东州城过来没多久。” “长公主?这么多年不见,她又回来做什么……停轿!投公公,你去帮我请她过来,正好可以跟她探听些事儿。”听着轿子外投之来的声音,放下了手中这个逗阮凌香玩的布娃娃,华贵妃幽幽地吩咐道。 ------------ 6、寒夜的来临 奇怪地看着这一方小天地的曹祐,只觉得自己这是第一次进到这种轿子里来。还真别说,这里比外头好玩多了,不仅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还有,还有一个比他要矮一些的家伙在。暂时不知道女孩子和男孩子有什么区别的曹祐,眼睛都不多眨一下地看着阮凌香搂着那个布料新奇的布娃娃。四目相对间,曹祐不自觉地伸出手去,在人家那白皙的小脸上捏了捏。 “母妃,这家伙是谁呀?”一把将曹祐那长了老茧的双手从自己的脸上撇了开,略有些不喜欢曹祐的阮凌香,急忙往华贵妃的怀里窜了来。 “祐儿,别胡闹,快跟贵妃娘娘请安。”将曹祐从角落里拉了回来,阮曦今那脸上满满的都是些不好意思。亏得了人家这轿子比一张床还要大,不然阮曦今都不知道自己这宝贝儿子曹祐会给她闯出什么大祸来。 “贵妃娘娘好……”对着阮凌香扮了个鬼脸,曹祐也往自家娘亲的身边走了过来。为了证实自己的小疑惑,他还不忘在他娘亲的手上摸了摸。这一比较,他觉得还是阮凌香那小脸软弹一些。好在他没有将这么个发现说出声来,不然非得落得个调戏小公主的大不赦罪名来。 “香儿别怕,他是你表哥呀。你不是常跟母妃说没人跟你玩嘛?现在你这小表哥来了,今天晚上你就可以跟他玩了。”看也不多看曹祐一下,满眼里只有她这宝贝女儿的华贵妃,一副贤妻良母模样,着实让阮曦今感到钦佩。 “我亲哥都不跟我玩了,表哥会跟我玩嘛?”从华贵妃怀里钻出了个小脑袋来,阮凌香一甩刚才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用这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对面的曹祐。一个瞄准过后,她直接将手里的布娃娃丢到了曹祐的脸上。一击得逞之后,这家伙又变回了刚才那模样,好似把布娃娃丢到曹祐脸上的另有其人。 “噗,这些小孩子真是伤脑筋……”见到阮凌香偷袭成功,华贵妃不免有些小得意地偷笑了一下。若不是考虑到阮曦今就在对面,她还想着夸阮凌香几声呢。窃笑之余,她还是愣了住,因为人家曹祐可不是好欺负的。 “我们来比武吧,输了你要嫁给我的。优灵,发动!灵器化!”没有被那布娃娃给砸哭的曹祐,冷不防地召唤出了这么一把和他身高差不多的七阶灵器——百斩刀! “来呀,我可不会输给你。优灵,发动!灵器化!”一见曹祐拿出了样真家伙,阮凌香也将自己这把五阶墨灵剑攥在了手里。要是她能够越过两阶打赢曹祐就算了,但她还没有这个本事儿。等一会儿受伤的,可是她这千金玉叶之躯。 “祐儿,不要胡闹。”轻而易举地将曹祐手中的灵器给夺了去,阮曦今最不想要看到的就是这种时候了。这么多年来,她嫂嫂还是这样子个作风。真让曹祐和阮凌香打起来,吃亏的永远都是曹祐,而不会是输了之后的阮凌香。 “我这只是过家家,又不是真的打架……”将脚踝边的布娃娃给捡了起来,曹祐可不敢去看华贵妃那一双能够虐腾人的眼睛。虽说是亲舅母,却还不如一个邻家大婶对他好。起码,邻家大婶是不会用这种眼神来看他的。 “小孩子都是这样子的,他们喜欢怎么玩就怎么玩吧。曦今你这几年在东州过得还好吗,这么多年不见,太后总在我面前提起过你。等会儿她老人家见到了你们母子,一定会比往年还要开心好几倍。”也不让阮凌香将那墨灵剑给收起来,华贵妃就不想着多去在意不懂事的曹祐了。在她看来,被没收了武器的曹祐,绝对不可能是阮凌香的对手。殊不知,人家曹祐又不是只有一把灵器。 “冲呀!我是将军,你是强盗。”忒想要将手中这把小剑丢到曹祐的身上,但阮凌香却只是这样子虚张声势而已。往常她这样子喊,不管是她亲哥还是其他人,都只会跑的。然而,她并没有看到人家曹祐跑耶。这,被这个不按常理出招的家伙给懵了住,阮凌香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宫外生活虽简单,但一家子在一起却也没有那么多的琐事……”丝毫不担心阮凌香能够伤到曹祐,阮曦今强装出这一脸的笑意,跟人家华贵妃聊起了家常。越是看着人家这华贵妃,她就越觉得作为一个生活在深宫里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怜了。若不是当年那个决定,可能现在的她也比华贵妃好不到哪里去。 “我也是将军,你这个布娃娃才是强盗。”不知道娘亲在跟华贵妃说些什么的曹祐,将手中的布娃娃给推了出去。这一推,险些把他给吓死。别看阮凌香个子矮矮的,可是遗传了华贵妃不少的整人技巧。那把小小的墨灵剑,真像是人家将军拿着的,直接往强盗的身上刺了来。 “哇,强盗死了。”用这一声惊呼来掩饰自己的紧张,阮凌香刚才分明就看到自己手中那利刃刺向了曹祐的手,可她却看到人家那小手一点儿伤也没有。略微将目光移向了阮曦今,她认为一定是眼前这个姑姑救了曹祐这个黑乎乎的小表哥。被姑姑那简单至极的目光撞了上,这小丫头片子赶紧收拾起了手中的伤人利器。其实帮助曹祐的,不是她的姑姑,而是曹祐的持有灵。 轿子外那呼呼的风声,已经变得很小了,转而来临的是这一滴又一滴的雨珠。嘀嗒滴嗒,还未等这轿子来到宴席所在的宫殿,连接天地的雨帘就让周遭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了起来。嗅到了这股新奇的味道,不约而同往窗外看了来的曹祐和阮凌香,不知道自己的后面,就站着个举动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这一夜,那黑袍人就这样子走进了这一夜之中。他的行踪很诡异,又很自然,自然到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曾经不辞辛苦地穿过了,这有些寒意的雨夜。 ------------ 7、不一样烟火 除了那还算有些熟悉的阮凌香,第一次参加这种宴席的曹祐,并不知道那些跟在大人们身后走来走去的家伙,究竟是什么宗门的人。因为没有遇到一个熟人,所以曹祐觉得这里没有他们霸刀门的人。从娘亲的手中接过了几块小糕点,曹祐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看着这些陌生的家伙。在他未来的生活里,他将会和这些家伙有非常多的接触。 “帝尊有旨,请各位贵宾入席就坐。”走到了这水榭花园门口的投之来,尖着个嗓子跟里头的大人物们通报了一声。一时间,相隔十来步的那些个小太监,像个回声筒一样,重复起了这么一句没什么内容的话来。得了他们的提醒,众人在互相客套没几句之后,就极其安静地往那大殿中而来。整个花园里几百个小太监,也双双跟在这些人的身边,替人家领起了路。不来这殿堂之中还好,一进来,什么身份一览无遗。从里到外,先是王孙席位,再到朝廷重臣,最后才是三宗九门的人。 这一种席位安排,在别人身上可能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在阮曦今的身上就显得极其别扭。她的身上也流有王族血统,为什么不能够坐到王孙席位上去,是因为她的身边还带着个曹祐?无法明白娘亲这种心情的曹祐,没能够在她的脸上看到什么不开心来。稍微看了正座上的那金光闪闪的龙椅几眼,曹祐便不再感兴趣了,而是自顾忙着吃起了桌子上的这些水果。和他差不多年纪的这几个三宗九门的孩子,却不敢像他这样子做,只能忍着一肚子的馋意,无聊地看着这个寻常人都向往来到的殿堂。 “帝尊驾到!”站在了那台上的投之来,又一次成了消息的散布者。在他这话之后,众人们纷纷转过身来跪在了地上,就等喊几声万岁千秋,百世永昌的吉利话来。架子大如帝尊,人还没走出来,满殿堂内就奏响了一阵寻常人听不懂的仙乐。待那家伙真的走出来,曹祐又觉得人家除了排场太大之外,和寻常人又没有什么分别,都是一个脑袋两双手。 “今晚只是寻常家宴而已,众卿家无须多礼,都起身吧。”正值壮年的帝尊,刚一坐下身去,就忙着打量起了在场的众人。离得他最近的这几个,他已经相当了解。中间的公卿大臣,也不过尔尔。稍微让他多看了几眼的,是三宗九门的那几个第一次见到的小孩子。在那几个小孩子的身上,帝尊看到了些许不一样的气息。没错,他看到了两个将来会比他那三个儿子还要有出息的存在。这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让帝尊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不觉间闪过了一阵寒光。 在众人坐回席位上没多久,一个又一个小太监就忙着从御膳房那边端来了一盘又一盘的山珍海味。熟练如他们,很快就将各人面前的桌子摆满了菜肴。可这菜肴再过美味诱人,也没有谁敢抢在帝尊的前头吃喝起来,而是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惊慌的模样。待最后一个端菜的小太监走后,一个又一个如仙女般的歌姬,步履无声地从殿堂外走了进来,跳起了这种衣袖翩跹的霓裳舞。 “娘亲,我想去尿尿……”许是刚才水果吃太多了,曹祐这会儿倒是想着去撒泡尿了。一来呢,他是真的想要去撒尿。二来呢,他是受不了这种能看不能吃的宴席。他都不明白帝尊那家伙在等着些什么人,自己不想吃饭也就算了,竟然还不让别人吃饭。 “祐儿,你要乖,稍微忍一下,等下娘亲带你去。”清楚这里不是自个家的阮曦今,也觉得曹祐提出这种情理之中的小要求很正常。可,她要是随意离席了,落在帝尊的眼里,那可是另外一种罪责。 “好吧……”皱起了眉头的曹祐,赶忙勒紧了自己的裤腰带,希望自己能够撑到这宴席结束吧。然而,这种事情对于小孩子来说,那可不是想要忍就能够忍过去的。越是不去想,他就越是想要去找个水池或小巷解决一下。 往这禁地之门而来的这黑袍人,并不知道外头的风雨停歇了下来。此时的他,满心思想着的,是如何将眼前这个不时传来些许闷响的大门给打开。这一刻,他等了好多年了。只要他将这个门开启,他就能够实现他奢求了几十年的愿望。眼眸中亮起了一阵略带黑雾的芒光,这家伙想也不再多想一下,就用这一把剑刃划开了自己的手掌。血液,这一种特殊的血液,正一点点地流淌到了那剑刃之上。转眼间,这一把原本明亮的剑刃,此时却透着一股极其妖冶的红光。 叮的一连串脆响之下,这个牢不可破的封印之门,往外散发着更多的黑云暗雾。这一处禁地里有人在笑着,远在这一边的殿堂里也是欢声笑语。但凡暴风雨来临之际的世界,也不过是这样子的一种分别。守在禁地入口的这一大堆金麟军将士,一个接着一个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这一双藏匿于黑云暗雾的手给拉了去。前一刻,他们还是帝尊忠心耿耿的部下。这会儿,身上的金麟甲被染成了黑润的他们,所听命的不过是那个数典忘祖的黑袍人。 “咦?前面那黑乎乎的是什么?”目视着前方的这个地位卑微的金麟军小兵,疲倦地眨巴了一下双眼。刚才被雨淋了个浑身湿,现在的他又累又晕。误以为是自己发烧了,他连忙努力地多眨了几下眼。等他看清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其实就是他曾经的战友时,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逃生机会。离得他最近的另一个小兵,遂也明白自己是逃不了,但临死前还是将怀里这个信号弹给发了出去。咻的一声,这个照亮了一小方天穹的烟火,哪里能够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因为远在王宫之外的大街小巷上空,也在炸着不少绚丽的烟火。 ------------ 8、由下而上来 真正让这殿堂之内的人有所察觉的,是他们那多年磨练而来的感知能力。他们所持有的优灵,不约而同地裹在了他们的身上,让他们变得如一个披着七彩神衣的得道高人。做为第一个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气息的阮曦今,率先想到要保护的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帝尊,而是她身旁的曹祐,这是她做为一个母亲天生所拥有的习惯。 “护驾!护驾!”不等殿堂之内乱作一团,投之来就异常激动地尖叫出声。他很想要往阮曦今那边跑去,却还是护在了帝尊的面前。其实,以帝尊的修为是不需要他保护的。得了他这一声提醒,守在门外的那些金麟军纷纷往帝尊的身边护了来。 “十二家族祭,真是一个好的开始。哈哈哈……”借助这一团黑云暗雾从远处飞遁而来的这黑袍人,有恃无恐地站在了大门口,不让眼前的这些个家伙从他的身边离开。笑呵没几声,他就等来了一束金光。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的,因为这金光准确无比地穿过了他的眉心。短暂的绝望过后,他又死皮赖脸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为了让那放冷箭的家伙收敛一下,这家伙幸灾乐祸地说道,“传闻羿神箭百发百中,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就是不知道你在短时间内能够射出几发。” 一个又一个和这黑袍人身形一模一样的家伙,不断从这人的身上遁形而出。乍一看之下,他们好似一个娘胎里蹦出来的孪生兄弟。不过,还未等他们拿着各式灵器袭向那掌弓之人,一个个又都烟消云散而去,不留一丝痕迹。饶是这样子,还是有越来越多的黑袍人往前冲去。 “……”顿觉得头昏眼花的后本盛,料想自己是中了什么药物的谋害。眼看着自己的儿女就要受到那些黑袍人的所害了,这大叔转身就带着他们仨离开了这个殿堂。在他离开的这一瞬间,那些个黑袍人纷纷将目标转向了其它宗门的大人物。眨眼间,整个殿堂内混为了一团,各种刀光剑影尽出,大多是为了不让自己和身边的亲人受伤。 “逃得了这里,还能逃得出王城?”对自己此行非常有自信的黑袍人,在那些幻象的掩护之下,悄然无声地往帝尊的身后绕了来。相比于三宗九门的人,他更想要抹掉的家伙,其实还是帝尊。但他也明白自己要在这么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击败帝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呢,他也确实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而是有同伙在帮忙。 “?!”原本不动声色的帝尊,一察觉到自己的这张龙椅后多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连忙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一个转身稳稳落地之后,他也不多犹豫一下,就对着那椅子拍出了一掌。这一掌,不仅让那人的行踪暴露而出,也让这纯金打造的椅子变成了一阵金粉。然而,那人并没有被他这一掌所吓到,而是趁着周遭护卫们没有反应过来,一剑迎向了帝尊来不及收回去的手掌。轰的一声震响,这个翻新没有多久的殿堂,就忍不住抖落下了不少的尘灰。 “祐儿,你怕嘛?”一手拿着天诛的阮曦今,一手将曹祐抱了起。看了那些死在黑袍人手里的公卿大臣一眼,阮曦今爱怜地询问了怀里的曹祐一声。反手一剑刺去,她一连消灭了不少黑袍人。 “列阵,出击!”时任镇国大将军的赖中金,领着三万金麟军从王城外的军营里飞马赶了来。同样一身金麟甲的他,所喊出声的话语,顿时就在整个王宫里响彻开来。这些个训练有素的金麟军,丝毫不惧怕对面那些个黑麟军,一个方阵布下阵势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将手中那一杆金光闪闪的长枪飞丢而去。乍一看来,这雨后的天穹之下,又下起了一阵金枪雨。咻,因为这一阵金枪雨太过于整齐了,瞬间就将对方给灭了个烟消云散。 “不怕,有娘亲在,我什么都不怕。”略微撒了个小谎的曹祐,为了不妨碍娘亲挥舞手中利刃,并没有拿出他那把小刀来帮忙,而是这样子伸长了手环在了娘亲的肩膀上。前一刻,他所能够听到的声响,也只是这殿堂之内而已。这会儿,一声又一声十分凄厉的惨叫声从外头传来进来,吓得他赶忙闭上了眼睛。 “回阵,出盾!”不晓得对面那群本该烟消云散的家伙为什么会诡异地重塑出身形来,赖中金勒紧手中缰绳又发出了一个号令。走在了最前头的那一批还没有被戳死的金麟军,赶忙往后有序地退了来。现在的他们,手中除了几十根冷箭和一张弓,剩下的就只有这么一块用特殊材料炼制而成的盾牌了。在这盾牌的帮助之下,他们成功地挡下了那些飞回来的金枪。 “……”不敢有所分心的帝尊,终究还是分心了些。此刻的他并不需要任何的帮忙,却又不得不看着别人来帮他的忙,帮他拦下身后那数不胜数的幻象。在这些帮忙的人之中,他最不想要看到的就是阮曦今,那个同父异母的家伙。若不是他的身上比别人多了一股护体罡气,可能现在他的右手早已被人家那把伪装得极其隐蔽的剑刃废了。 “呵,你以为除了外头的黑化金麟军,我就没有其他的帮手嘛?真是可笑!”眼睛里闪过了一阵黑芒耀光,黑袍人任由自己的躯体被帝尊一掌给击了碎。顺便带走了那几十个幻象的他,临走前还不忘丢下这么一句让人费解的话来。就在这家伙消失没多久,一个更大的动静让在场的众人变得异常难受了起来。 嚯,一颗绿光荧芒的火球,径直从地底下飞了上来,将这一处的金麟军给烧了起来。无法将身上的烈焰给熄灭掉,这些半只脚掉进了死亡深渊中的金麟军将士,都伸长了手想要跟不远处的大将军求救。这一种痛苦,他们很想要摆脱掉,可惜哀嚎之余都被烧成了齑粉。孤零零地坐在马背上的赖中金,就这样子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弟兄们被灭了个干净。 ------------ 9、灵魂发光体 从不轻易流出眼泪来的赖大将军,这一次痛苦地哭了。相比于那些令人羡慕的荣华富贵,他更希望那些从他眼前死去的士兵能够活过来。可惜世道无常富贵由命,很多事情不是赖中金所能够改变得了的。啊,毅然拿出了这一把位列二十阶的炎凝枪,赖中金一个纵身从马背上跃向了那个深不见底的窟窿洞。轰的一声闷响过后,是整座王城扬起了一阵尘灰。若要说没了踪影的赖中金在这里做过了些什么大事,可能就是搞出了这么一个椭圆形的地底巨坑吧。 呼,太过于安静了。刚才还哭喊声不断的王宫,这会儿什么异样的声响都没有了。没有人知道这一切为得是什么,还活着的他们,既找不到那黑袍人的身影,也找不到赖中金等人的气息,仿佛一切早已注定好了。不曾相信这一切没有发生过的帝尊,也是这殿堂之中最生气的家伙,没有之一。在帝尊的认知里,敢在这么喜庆的时候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一定和那个藏污纳垢的组织有着脱不了的干系。殊不知,那帮家伙今晚也在忙着过节,哪里有空跑来王城这边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大哥,你不喜欢喝酒嘛?为什么大家都在喝酒吃肉,你却要一个人坐在这里,不会是……想家了吧……”拿着个窄口粗腰白瓷酒瓶从寨子里走了出来的妙白珏,费了不少时间才在这哨塔楼顶上看到了孤身一人的夏侯巍。在这等寒夜之下,什么热闹都不掺和,是真的有些说不过去。定了定神,妙白珏高举着手中的酒杯,对着上方的夏侯巍说了一声。若不是考虑到那楼顶空间狭窄,他也想要上去坐一坐。 “……”被妙白珏这话勾起了些许回忆的夏侯巍,并没有回过身去看醉醺醺的妙白珏,而是这样子看着那遥远的星辰。这里到枪王宗,却也没有多远。不过,夏侯巍并不想再回到那种地方去。沉醉在过往的记忆中没多久,冰冷着个脸的夏侯巍,就从远处那娄州城所在察觉到了一丝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于平时他所接触到的那些家伙的气息。 “咦?难道有什么情况?”随手将酒瓶子丢开了老远,不知道夏侯巍跑哪里去的妙白珏,尽管头脑还没有多清醒,但也还是忍不住怀疑了一下。一个闪身往这楼顶上站了来,妙白珏又多眨巴了一下有些迷糊的双眼。奇怪,真的很奇怪,他们几个今天晚上也没有跑去掺和什么掳人放火的事情,为什么那娄州城会有火光出现呢?难道,是盟主他们偷偷跑去放火劫掠?瞬间清醒了不少,妙白珏也不多关心一下自己还有没有灵器可以使用,就循着那火光而去,自信夏侯巍一定会在娄州城里。 “……”迟了一步赶过来的夏侯巍,活人没有看到几个,死人倒是看到了好几十个。让他稍微在意一些的,是不远处那几个不大不小的土坑。以他的经验来看,这里在刚才一定出现过伤亡惨重的战斗。凭他对盟主的实力评估,是不认为那个老家伙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人家娄州城破坏成这样子。这一处的案发现场还没搞个明白,夏侯巍一连就感受到了另外几道奇怪的力量。看来这帮家伙,是蓄谋已久了要在今天晚上大动干戈。 想要看一看曹天如何应对这种不一样的对手,夏侯巍不等妙白珏追上他的脚步,就又一个人往这一边跑了来。如他所料,霸刀门主曹天也遇到了个不一样的对手。那物什所持有的力量,完全不是夏侯巍所喜欢的。站在了这树梢顶端的他,安安静静地看着曹天,就像在看着记忆中的那个男人。 “既然有胆前来,为何不敢现出身来与我一决雌雄?难道你们这些家伙,除了躲起来搞偷袭之外,连个屁也不会放嘛?哈哈……”察觉到了夏侯巍的到来,不去理会人家的曹天,空着双手站在这东州城外,等着暗处的那家伙跑出来。眼前的那几个黑幽幽的坑洞,曹天是没有兴趣过去一探究竟的。万一里头躲着几千万只手,那他岂不是有去无回了。 “小小霸刀门门主,也敢口出狂言,先接下我三招再说。”从这浑厚的声音上来看,这家伙是一个中年人。但从他的口气上来看,他又像是一个活了好大岁数的家伙。不被曹天所激怒,这家伙一个劲道袭了上来,就让周遭那些沙砾枯叶变成了他最好的利器。哗的一声过后,这一处的天地飘扬起了一阵粉尘。这些粉尘落到人的身上,倒也能够让人落得个土头灰脸的模样。 “第一招了!”在这一个土光芒亮的罡气保护之下,曹天安然无恙地站在了半空中,就等那家伙使出第二招来。等了小半会儿,曹天算是等来了人家的第二招。别看这一小撮落在他上空的尘灰没有多重的分量,被那家伙大声一喝,愣是变得奇重无比,硬生生将曹天从半空中压了下来。为了不让自己太过于接触到这些变得不一样起来的沙土,曹天蓄力对着底下打出了一掌,便让自己重新回到了半空中。可才刚到半空中没多久,他的身后冷不防就袭来了一击,差一点就能够让他的骨头散个架。 大意,实在是太大意了。对方并没有藏在地底下,而是一直就在他身旁转悠着,只是他没有能够察觉到而已。不再有所迟疑的曹天,一个翻身过后,顺势拿出了他的这把地灭刀。咻,一击刀光闪来,让那家伙不得不稍微躲避了一下。站在这里观察的夏侯巍,大致上知道了曹天所遇到的是一头什么样子的存在。就那家伙的体型,都快有五丈来高了。 “人家说你是鼠辈,还真不是在夸你。”掂量到了个关键的所在,夏侯巍也不怕给自己招惹来大祸,而是让自己体内这优灵跑了去,替曹天摸索着那家伙的弱点所在。在他这灯心草般的灵魂发光体转悠之下,那家伙的行踪便不再是个秘密了。呵,一头会说话的老虎。 ------------ 10、黯然已无光 仍旧不想现出个身形来的铜虎,警惕地看着一前一后的这俩小崽子。在铜虎看来,这俩人的实力都是门主级别的存在。不过,战意倍增的他,哪里肯在这种时候就原路折返回去。双眼微微一眨,这家伙又让周遭的那些沙砾枯叶成了他的帮凶。在这一种突如其来的风暴掩护之下,铜虎再一次将目标锁定在了曹天的身上。 “报,启禀帝尊,三宗九门所辖州城皆有烽火相望。” “报,启禀帝尊,大将军赖中金率领三万金麟铁骑不知所踪,恐已殉国……”又是一个身披金麟甲的探子,急匆匆地从这殿堂之外跑了进来。他们每一个人所带来的消息,皆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反而加重了在场众人的心理负担。 “传朕旨意,出动全部金麟军,以王宫为中心向外搜捕任何形迹可疑之徒,如有反抗者,就地正法!”没有椅子可坐的帝尊,阴沉着脸巴不得将在场的众人也给清理了,以保全他今晚的狼狈模样。自他继承帝尊之位而来,还是第一次发生如此大规模的叛乱。缓了小半会儿,稍微冷静下来的帝尊,才想到了这王宫禁地深处还有一道门。 不知帝尊有何吩咐的投之来,小心翼翼地往人家的身边走近了些。在听清了帝尊的密令之后,投之来拿着他手中的拂尘,转身就消失在了这忽明忽暗的殿堂之中。一盏茶的工夫不到,投之来就带着一小队金麟军往这禁地所在走了来。这一跑来,投之来就看到了不少黑麟军怒气冲冲地袭向了他这一边。好在这老太监也是剑神宗的高手,举手投足之间便穿过了那令人窒息的黑麟军大阵。意图往那禁地深处而去的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一股黑云暗雾给踹了出来。 既已明白了一切的根源都在这里,投之来哪里敢多逗留,撒腿就往这一处殿堂赶了来。眼看就要跑到帝尊的身边去禀报些了不得的事情,他却看到那殿堂轰然倒塌了去。这一刻,投之来那本就白皙的面容,霎时就没有了任何一丝的血色。这帝尊要是遭了逆贼们的毒手,那这天下哪有不大乱的道理呀。然而,事实并没有他想的这么严重,被九条金泥鳅护着的帝尊,此时正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那一处水榭楼台之上。 “这王宫也就这么大,你等竟不舍得逃命而已,难道是想要留着一口气来见一见本圣君的真面目么。”从这一个废墟之中探出了个脑袋来的幽火鸾凤,说起话来比投之来还要阴阳怪气,仿佛是一男一女异口同声在帮它传达自己的意思。 “圣君?这是王座十一圣君的幽火鸾凤!”离得帝尊不是很远的阮曦今,依稀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剑神宗秘典里看过的那些久远的故事。现在看到那火鸡大脑袋,她才肯定了自己心中的这个疑惑。 “有趣,既然有人还知道我的存在,那我应该再送个礼物给你们。”怪笑了一声,一点儿也不把帝尊的那九条泥鳅放在眼里,幽火鸾凤倒吸了一口气,瞬间就从他那鸟嘴里吐出了一颗更加的巨大的火球。这绿光荧芒的大火球在焚烧了周围的那些劲风之后,裹上了一阵红青色的火焰。当这一小撮火焰快要烧完的时候,它也就到达了帝尊等人的面前。如此大的攻击范围,足以将整个天下切出一条鸿沟来,哪里能留给帝尊等人躲避的可能。 “……”深知自己不是那怪鸟对手的帝尊,很想要低声下气地去跟阮曦今联手抗敌,却又迟疑了些许。他知道阮曦今是当今剑神宗第一人,却觉得人家再强肯定也没有那种力量能够挡下这么巨大的一颗火球。凭着自己所拥有的修为,帝尊本能般所做到的,还是护着他自己这一家老小往他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而去。至于那些公卿大臣,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 “祐儿,娘亲这一次要跟你分开一会儿了。”不被帝尊这苟且偷生般的行为逗了个笑,阮曦今将自己身上这护体罡气一分为二,让其中一部分护在了曹祐的身上。将曹祐往东州城的方向推了去,冷静如她阮曦今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这一颗越来越近的火球。生存下去的机会,从来都不能够在别人的身上奢取,而应该自己掌握在手中。因了温度越来越高,她的身上也冒起了一阵灼热无比的气体。 “……”匍匐在地的投之来,从他这角度看来,并没有任何人从那火球的攻击范围中离开,也就觉得大家都必然会死在那火球之中。一股莫名的伤痛袭上心头,投之来很想要持剑去偷袭那幽火鸾凤,却又觉得一切都太晚了。 “娘亲……”往前伸了手去的曹祐,浑身也变得滚烫无比起来。看着娘亲离得他越来越远,他很想要回到娘亲的身边。可惜,他的力量还不足以从这小小的护体罡气之中跑出去,进而回到娘亲的身边同生共死。砰的一声巨响,被这一股余波震飞了老远的曹祐,再也看不到娘亲的身影,而是晕死了过去。阮曦今独身一人面对着那火球的画面,深深烙刻在了曹祐的脑海中一辈子,成了他噩梦中不曾消散的阴霾。 “?!”仿佛心有灵犀般,感应到了些什么的曹天,哪里还有心思去注意铜虎的奇袭,而是这样子从半空中坠了下来。这一夜,对于他曹天来说,是痛苦无比的。因为在这一夜里,他失去了很多东西。 “小心啊!”不知道曹天这是怎么了竟然会露出如此大的破绽,手持冰雷枪而来的夏侯巍,哪里够这牲畜一尾巴甩的。亏得了他将冰雷枪转变成了炎凝枪,才没有落得跟曹天一样的下场。急速往曹天这边跑了来,夏侯巍一把就将他给拽了走,不去管那牲畜是否会追来。 “夫人……”尚且没有彻底摆脱掉铜虎的曹天,刚在夏侯巍的护送之下来到了这安全一些的山峦,就哀嚎一声跪倒在地,一点儿也没有霸刀门主该有的威风。他身旁的这把地灭刀,感受到了曹天的悲伤,也变得黯然无光了起来。 ------------ 11、不如跟我走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也只有没有快乐过和死过的人,才会有这样子一种看似脱俗的念头吧。一旦尝到了人世间真正的生死别离,所有的一切又都是另外的一种感受。隐约间知道是曹天的夫人出了什么事情,夏侯巍想劝又不想着劝,颇有些纠结。在他看着这生无可恋的曹天一脸死灰时,铜虎那牲畜又不要脸地追了来。同那牲畜一起来的,还有那一阵妖冶至极的怪风。 “哈哈哈,想要陪你夫人,不如跟我走。”现出了个身形的铜虎,倒也没想着趁人之危去迫害曹天,而是说出了这么一句惹来曹天在意的话来。 “你等妖孽究竟来自何处?”单手持枪的夏侯巍,此时身上因为愤怒惹烧起了一种和枪芒相似的火焰来。人家既然刚说出这样子一种极具诱惑的话语来,势必早有所图谋。若真让曹天跟着这妖孽去了,定然是生死难料。 “我是什么人?本座乃王座十一圣君的沙叶罗纹,力量之强大岂是你等小人物能够觊觎的。不过呢,看在你们资质不错,我倒是不介意收你们为徒。”往夏侯巍身旁扫来了一阵灵识,铜虎一副睥睨众生般的模样,着实让夏侯巍感到不爽。但这牲畜也不在乎自己在人家的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而是幽幽地接着说道,“但凡今夜死去的生灵,本座都有办法能够令他们重获新生。要是没有死,那就更加好办了,凭本座的地位和威望,别说是放一个人,就算是放一百个也是一句话的事情。怎么样?霸刀门主曹小弟。” “……”无法再接近曹天的夏侯巍,不知道曹天此时的心底里在想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他只见曹天收起了保命的地灭刀,双目黯然地看着那头猫脸牲畜。 “此乃我儿曹祐的护身符,他若还在这世上,你就将这护身符交给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类似护身符的物什往夏侯巍这边甩了来,曹天便面无表情地走向浑身冒起了黑云暗雾的铜虎。 “呵,这世道要护身符有何用,还不如一身本领强。”也不多说些取笑曹天的话语来,铜虎略有些不舍地将灵识从那护身符上收了回来。没有发现任何奇怪之处的他,转身就用那些沙砾枯叶整出了一个漩涡巨坑来。为了提防一下曹天,他还不忘站在边沿,看着曹天一步又一步走向这无底的深渊。 “……”将这个看似普通的护身符从地上捡了起来,夏侯巍想也不多想就跑远了去。不是他不想跟着曹天往那龙潭虎穴而去,而是他不保证在曹天进入那漩涡之中时,那牲畜不会来攻击他。如若真到那局面,那他夏侯巍除了等死就不能够有所作为了。早些时候他跟曹天稍微个联手,都无法让那牲畜受伤分毫。落得了他一个人,他又哪里是那牲畜的对手。 “呵,弱小永远只有这等逃命的勇气。”对着夏侯巍那远去的方向冷哼了一声,铜虎就跟在曹天的身后走进了这漩涡巨坑之中,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该死,这都是些什么呀!”被这几只小小的怪东西给缠了上的妙白珏,可不敢让自己的肢体和它们有任何的接触。他想要跑,这些个小家伙可不想让他就这样子走了。其实,它们之所以会跑来缠着妙白珏,并不是想要吃了他,而是在他的身上感应到了一种略有些亲近的气息。要不是它们这亲近的方式和其它生灵不一样,可能也不会惹得妙白珏如此烦躁。一个不耐烦,妙白珏撒腿就往这娄州城外跑。 然而,就算暂时甩掉了那几只黑里溜湫的怪东西,妙白珏还是碰到了另外的几只。乍一看之下,不管他往哪个方向跑,他都是会遇到这种讨厌的家伙。一个疲惫之余,妙白珏险些就被见血封喉。好在妙白珏也不是一个喜欢忍让的家伙,一看自己那把断剑对这群牲畜没有任何的伤害,他直接就转换了自己体内的持有灵。顿时,一股很接近于这些怪东西的黑云暗雾袭上了妙白珏的双眼。 一个华丽的剑招过后,妙白珏成功地将这些家伙斩在了手中这把邪剑之下。这一刻,妙白珏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家伙会喜欢来纠缠他。不是因为他的身上有着和它们相近的气息,而是这气息很像它们平时所吞噬的猎物。想要吃了他?开什么玩笑,除非他死了。心有余悸的妙白珏,可不敢再有所停留,生怕会出现什么更加难缠的家伙来。 嘿嘿,这几只同死在妙白珏剑下的那怪东西一模一样的家伙,此时正一脸兴奋地走向了半死不活的曹祐。放眼这一处寂静无比的海滩,还能有谁来阻挠它们呢。一嗅到曹祐那外焦里嫩的香味,它们更是怪笑连连,巴不得直接扑过身啃食曹祐的躯体。就在它们无所顾忌之时,一种更为奇怪的感觉袭上了它们的心头,吓得它们四散逃跑而去。 前脚所踩出的脚印被后脚完美地盖了上,从这一处海滩上走了来的这家伙,稍比于刚才那几只怪东西,有了个具体的轮廓和身形。原本呢,这家伙是没想着在今晚上出来的。但今晚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出来,可就无法赶在那些家伙前头做出点儿事情来了。一想到那些个随时有可能独霸一方的牲畜,这家伙就恨不能将他们拆筋分骨。现在仔细想一想,这家伙又觉得人家之所以会那么强大,也不完全是得到了他的栽培。 “啧啧,这一看就是被烧伤的,也不知是死是活。”嗅到了这一股略有些香的烤肉味道,这个六寸来高的人头马身妖孽,口吐人言地自说自话了起来。若不是用灵识在曹祐的躯体上瞧出了些门道来,他也想着把曹祐当作晚餐,以解自己这么多年来没有吃过人肉的馋意。在曹祐的身边转悠了一圈,妄图夺取人家躯体的他,却遇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力量阻挠。一时无法跑进曹祐的身体里去,这家伙连忙绞尽脑汁地寻思了起来。 ------------ 12、喜与忧参半 缓缓睁开了双眼的曹祐,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努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他不仅没能将那一片阴霾给扫去,反而觉得自己的脑袋在嗡嗡怪响。一个恶心劲上来,他径直往嘴腔外吐着某些不知名的液体。因了他身体动弹不得,这些喷涌而出的液体大半都落在了他的脸门上。想到了些什么事情的曹祐,无声地流起泪。 “老头子,老头子,快过来看看是不是那娃儿醒过来了?”徐老太婆子一听屋子里有动静,起先以为是有什么耗子老鼠在作祟。等她搁下了手中的活计往门口挪来时,不由地听见了些咳嗽的声音。眼睛不是很好使的她,连忙呼喊起了自己的老伴。 “哪儿呢?哪儿……”从院子里匆匆忙忙地跑了来的徐老汉,柴刀都没舍得放下,就从外头冲了进来,像极了那些个打家劫舍的贼寇。 “哎哟,你都多大岁数的个人了,还拿着把刀做什么。快给我,免得吓到那娃儿。”对徐老汉这毛病极其挑剔的徐老太婆子,一把就从老伴的手中抢过了柴刀,一点儿也不似她那腿脚迟钝。 “对对对,刀都给你了,我还用忙什么。”一个侧身从门外走了进来的徐老汉,还不忘偷偷地念叨了一声。为了不跟自家这老伴拌嘴,眼神还算不错的他,赶忙惊呼一声道,“娃儿呀,你总算是醒了,吓得我们都好几宿没睡好觉了。” “……”任由徐老汉用一条脏兮兮的毛巾在自己的小脸上擦拭了起来,眨巴了几下眼睛的曹祐已经明白他这眼睛是伤了。伤了手脚也就罢了,连眼睛都伤了。看不清那模糊之中的徐老汉是个什么须发皆白的模样,曹祐想要说些什么话,却又不想着说。他的眼睛在流泪,心也在流泪。 “你看看你,帮娃儿洗个脸都能够把他弄哭了。这种活还是我这老婆子来吧,你去灶头把那一小锅粥拿来。”费了老半会儿。好不容易来到了床沿边的徐老太婆子,又是这样子习惯地从徐老汉的手里夺了来。一摸这毛巾,她就知道很脏了,连忙丢在那木盆里搓洗了好几遍,这才轻盈地帮曹祐擦拭起了眼角的泪痕。考虑到曹祐现在是个迷你版的木乃伊,她下手的力道更是非常轻。 “老婆子呀,这粥我可是端来了,你可别再唠嗑了。”端着一个小木桶而来的徐老汉,生怕那徐老太婆子再说他些什么话,机智地将那盆变脏了不少的水端了个走。一阵忙活下来,徐老汉倒是时不时能够多看这徐老太婆子和躺在床上的曹祐一眼。亏得了他俩这无微不至的照顾,曹祐的伤才渐渐有了些好转。不过,和普通人比起来,曹祐还是有相当长的一段修养时间。 “老头子呀,快来快来,娃儿总算可以起床了。”习惯用这些针线活打发时间的徐老太婆子,一瞧见曹祐从床榻上坐起身来了,顿觉得欣慰了些。这大半年来,她可是一天一天地盼着呀,盼着曹祐能够早几天恢复过来。现在终于看到了,她的心底里哪能不开心。但开心之余,她也有些小小的担心。 ‘徐婆婆,徐爷爷今天不是出海了么,不在家的……’仿佛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这副躯体的曹祐,淡淡地跟徐老太婆子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曹祐的心中还是觉得很难受,但他比以前乐观多了。既然他还能活到现在,没准是注定了命不该绝。 “你瞧我这糊涂劲儿,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你不要太着急,我去端碗粥给你喝。等老头子回来了,我让他帮你换点药。”顺手搁下了绣花针,徐老太婆子离开了这床沿边,就往那灶台所在摸索而去,一边走着还不忘一边笑呵着个老脸。 “……”不理会徐老太婆子那慢慢远去的声音,曹祐又尝试着握了握拳头。和他的腰杆比起来,他这十指的关节还不够灵活。若不是这大半年里,有那徐老汉帮忙活动筋骨,也许他早已成了个四肢不能够再有所作为的木头人。但越是得到了人家的悉心照料,曹祐就越想着回到他本来的那个家中去。这里是哪里?离得他家东州城又有多远,他都未曾询问过徐老汉和徐老太婆子。他懂得人家老俩口,是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他离开这里的,因为他仨都怕孤独。 若要说曹祐在这些天里变了什么,可能最大的改变,就是再也不会在醒来看不到娘亲的时候就哭闹不休。一想到自己那生死不明的娘亲,曹祐的眼睛里不觉闪过一阵懊悔。假如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娘亲的身边,也许就没有今天这种内疚和难受了。呆呆地坐在了这干净的床榻上,曹祐这一坐就是大半会儿。他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只知周围的一切是那么平凡。他看不清这屋子里都有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也看不清他未来能够到什么地方去。 “老哥,来来来,前面就是我家了。”领着这怪模怪样的老家伙往前走着的徐老汉,尽管今天没有捞到什么大鱼儿,心情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兴几百倍。也许,他的高兴都源自于这面目怪异的老家伙吧。还未走到自己家的小院子里,徐老汉就对着屋里大声地吆喝道,“老婆子呀,咱家老哥来了。” “老哥?都一大把年纪了,哪里还有什么老哥老舅的。”忙着给曹祐喂粥的徐老太婆子,既想着出去看一看,又想着先把这碗里的粥给喂完。为了安抚一下自己这好奇之心,她自言自语般念叨了一声。努力地想一想,她记得村里同个祠堂的那老哥,去年腊月就走了呀。待人家走进了院子里,徐老太婆子才稍微有了些印象。 “徐老弟这许多年不见,你这屋里还是光彩非凡,着实不易呀。”还是当年那么一句话的鲛海,任由徐老汉牵着他的手走进了这简简单单的院子里。呵,这老家伙每一次一来总是喜忧参半。 ------------ 13、要快不少了 这个自称鲛海的老家伙,俨然就是一张鲛鱼怪的丑脸,再加上些和海藻差不多浓厚的须发。不过,他这一张能够吓死普通人的脸,倒是没有吓到徐老太婆子和曹祐。从他这浑厚的嗓音之中,倒也可见他拥有着某些别人所无法匹敌的乐趣。徐老汉的高兴是时有时无的,这老家伙的高兴却是突如其来转瞬而逝的。 “哟,是鲛家老哥来了呀,快坐快坐。老头子呀,还不快把你今天捞到的鲜鱼,整出几条给老哥尝尝鲜。”将这残留着些许粥水的碗拿稳在了手中,徐老太婆子不由地多眨了几下眼睛。从这依稀的光亮之中,徐老太婆子大概上能够看到鲛海老家伙站在徐老汉的身旁。 “这使得,老哥我最喜欢吃鲜鱼了。不过嘛,今天这一顿饭,我也来帮着做好了,正好可以让我带来的这海三味有点用场。”不等一旁的徐老汉将手中的鱼仔从杆子上取下来,鲛海老家伙就将手中的鱼篓子提了提,仿佛里头真的放了什么山珍海味。 “这等粗活让我来就好了,何必烦劳老哥亲自下厨。来,灶台在这边。”往人家手中那鱼篓子里望了一眼,没有瞧出个究竟来的徐老汉,这才跟鲛海指了指外头那个矮小的灶台。从来都没有尝过人家亲手煮的饭菜,徐老汉那是又期待又好奇呀。 “婆婆,这鲛家公公是从哪儿来的呀……”依稀能够看到徐老太婆子身形的曹祐,无聊之中询问起了一旁的徐老太婆子。此时的鲛海老家伙和徐老汉,正在天井处忙着宰鱼煮饭,没有来理会这一老一少的交谈。 “好像是东边那条村的,不过我记得东边就一片汪洋,没什么村落。这鲛海老哥可是大好人呐,想当初我家那老头子为了给东州城主交税,而冒着大风大雨一个人出海去捞鱼,差一点就回不来了。好在那时候鲛海老哥也出海捞鱼,把我们家老头子给捞了回来。从那以后呀,他隔个几年就给我们家送点远海的鱼来,还教村里的那些小伙子怎么观云看风编网捞鱼,可算是我们村里的大贵人呐。等会儿饭菜煮好了,娃儿你要多吃一点。”说着说着,一会儿伤心一会儿高兴的徐老太婆子,那心情可谓复杂。 “还真是大贵人……”没往其它地方多想的曹祐,倒是在意起了徐老太婆子的那几个字眼来。东州城在他老爹曹天的治理之下,什么时候需要向他们这种老人家征税了,着实让曹祐感到不好意思。这事儿既然被提及了,就算没有十足的真,也会有三分的可能,毕竟东州那么大,加上军民在内至少也有百来万人了。曹祐还想跟徐老太婆子探听些关于那老家伙的事情,却已听得外头的脚步声近了些。 “娃儿,这是老哥亲手煮的鲜鱼汤,你先喝着点尝尝鲜。”端着这么一小碗鱼汤走了来的徐老汉,那脸上可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高兴。为了让这鱼汤不至于太烫,他还是将它搁在一个小木盆里端来的。 “谢谢徐爷爷……”往那颜色没有什么特殊的汤水上看了一眼,曹祐漫不经心般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心头隐隐有些不安的他,略有些担心那老家伙会在里头放置什么毒药来谋害他这么个小孩子。 “徐老弟,大妹子呀,你们快些出来吃饭了,等下饭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自个端着这么一个小锅从院子中走进了偏堂里的鲛海,脸上虽没有什么明显的笑容,却也没让迎了出去的徐老汉感到什么陌生。这俩大老爷们凑合在一起,那可谓是有说有笑,谈笑之间,鲛海多嘴地询问了对面席位上的徐老汉道,“这屋里的小娃儿,可是老弟家的?为何受了那等重伤。” “……”心头咯噔了一下的徐老汉,不急着去回那老家伙的话,而是低垂下脑袋去看了看碗里的鱼汤。沉默了小半会儿,徐老汉才跟鲛海说道,“这娃儿是那天老弟我去捞鱼时在海滩上遇到了,一来呢,他昏迷了不醒。二来嘛,就是他小小年纪就受了那等罪。老弟我心有不忍,就将娃儿抱回来家了。等再过个大半年,他能够自行走动了,也就由着他回了自家。” “老弟你这做了件大好事儿,竟还担心老哥我知道,真是见外了。其实,我也懂点儿药草之事,多少能够帮点儿忙。要是老弟不介意的话,等会儿老哥我去瞧一瞧那娃儿……”明白了徐老汉是个什么小心思的鲛海,仗着自己对徐老汉有这么点儿小恩情,说出了这么个建议。 “那感情好呀,有老哥帮忙,娃儿一定能早几天痊愈。”苦笑着个脸的徐老汉,不是不记得自己也曾受鲛海搭救过。只是,这个中小心思,他还真不好意思明说。缓了缓,想明白了些什么的徐老汉吆喝着跟里头的徐老太婆子说道,“老婆子,让我和老哥进去照料一下娃儿,你先出来吃饭。” “娃儿你别怕,这鲛家老哥是咱们自家人,帮别人看病的本领那可比你徐爷爷强多了。”迟迟不肯从这床沿边离开的徐老太婆子,并不急着将手里这碗鱼汤喂给曹祐喝,而是这样子看着徐老汉陪着鲛海从偏堂中走了进来。 “……”望闻问切之下,鲛海并没有说些让徐老汉和徐老太婆子担忧的话语来,而是这样子静静地思索着。在他那颗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的脑袋里,他早已想出了个治愈曹祐的方法来。但鲛海觉得眼前这小娃的问题并不在那结痂的灼疤上,而是盘绕在灵泉上的那一股黑云暗雾。如若不能够处理那一股黑云暗雾,恐怕这娃儿是命不久矣了。 不知道鲛海坐在床沿边想些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徐老汉和徐老太婆子一样,都是忐忑地等着,等着一个不算是坏的结果出现。对于这突然来访的鲛海,他俩所怀揣的心情,那是喜也是忧。果然,所不期待来的结果还是来了,比想象中要快不少。 ------------ 14、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鲛海那老家伙都跟徐老汉俩口说了些什么悄悄话,独自一人躺在这小船里的曹祐,看着眼前这黑蒙蒙的一片,隐约觉得外头的天黑了。又是一天,就要这样子结束了。缓缓闭上了双眼的曹祐,并不奢望鲛海那老家伙能够用什么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秘方来治好他这一身的疼痛,只想着这一天能够早一些过去。也许,明天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他会觉得所发生在他身上的,不过是一场春秋大梦。 “老头子,真这样让鲛家老哥把娃儿接走嘛……”拄着根木棍和徐老汉站在一起的徐老太婆子,碎碎念地自言自语了一声。她看不太清那一艘船具体在什么位置,只觉得曹祐还在她的身边。这大半年来,她是对曹祐有了些感情。 “老婆子呀,老哥都说了,等娃儿治好之后,一定会让他回来看我们的。到时候,你想多看一看娃儿,又不是什么难事儿。”眼眶中噙满了老泪的徐老汉,一声一个嘘叹地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船儿。有那么一瞬间,徐老汉觉得鲛海并不是来看望他俩的,而是刻意奔着曹祐来的。丝毫不觉得曹祐身上有什么值得鲛海在意的秘密,徐老汉牵着老伴儿转身往家里一步又一步地走了去。沙滩上,留下了他俩那一深一浅的足迹。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听到了不少船桨击打海水的声响,曹祐又一次睁开了双眼。他睡不着,只觉得那无处不在的海风,此时正往他身上钻了来。不知道自己能够用什么方式来抵御这一阵寒意,曹祐只能够让自己说些话儿,来忘掉它们。 “这自然是去老夫家中了。你父母如今下落不明,在牵挂也是无用的。倒不如先养好你的身体,再想办法为你父母的事情烦恼吧。”一甩先前在徐老汉家的那种欢声笑语,板着个脸的鲛海,一手拿着一根船桨向前拍打着。别看他划桨的力道不大,这船儿行进的速度倒是非常之快。要是曹祐此时能够跑到外头来看,他一定会被这老家伙的力气给吓到。一盏茶的工夫不到,别说是徐老汉的那一间小屋子了,就连偌大的天下都不见了踪影。放眼一看,只能看到些被星空染了个灰的海水。 “……你究竟是什么人?”听到了这种话的曹祐,激动地想要爬起身去询问鲛海那老家伙,却被这一阵疼痛给拽了回去,不敢再有所动弹。 “呵,老夫只不过是一个游荡在这无边海的无归之人罢了。真要说是什么人,你就当老夫是你父亲曹天的师傅吧。算一算辈分,你就叫我一声师公好了。”不倚老卖老的鲛海,又恢复了他那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笑呵之余,鲛海又多说了一声道,“娃儿,你可别有些什么记恨老夫的念头来,免得伤了自己。这天地大道并不完全掌控在人的手里,所以有时候老夫自个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才眼睁睁地看着那天下妖孽四起。” “不怪任何人,应该怪我自己不够强,不能够保护我娘亲。”已是泪如雨下的曹祐,不敢握紧双手,只能这样子咬牙切齿地哭泣着。不经鲛海提及这事儿还好,一想到娘亲那个在火球之下孤零零的身影,曹祐就忍不住要伤心难过。现在的他一个激动,那可是不比从前了,会直接促使他体内的那一股黑云暗雾翻腾不休。 “坐稳咯,到家了!”仿佛没有察觉到曹祐那被染黑了的双眼,鲛海一个吆喝,直接让这弱不经风的小船往那漩涡里转了来。亏得了他控船的能力还是高人一等的,几百个转悠之后,他就带着曹祐死里逃生地来到了这一个隔绝了水天的海底世界。可惜了,这么好看的一座珊瑚水晶宫,只有他这么一个老家伙。 呕,又一个恶心劲袭上心头,曹祐哪里还有空闲去想什么伤心事儿。此时的他,小脑袋瓜子都快要炸裂了。眼前一黑,他又昏死了过去。率先从船板上跳了下来的鲛海,伸了伸藏在长袖之中的老手,稳稳地接住了从船舱里飘出来的曹祐。看着曹祐这一脸脏兮兮的模样,这老家伙是既觉得好玩又觉得好笑。稍微想到自己接下来的时间不会太过于闲暇,鲛海不免有些能够明白徐老汉那俩小后生的心情。是呀,一个个都一大把年纪了,谁不想着身边稍微能够热闹一点呢。 不多想些什么的鲛海,一个闪身直接带着曹祐往那远处的珊瑚水晶宫而来。这水晶宫比之帝尊的王城还要大上数千倍,可能以前就是某一个部落的故乡。随处所能够看到的,不外乎些奇形怪状的珊瑚。这些珊瑚和其它地方的不一样,大多停止了生长,却还维持着它们最繁荣时的模样。隐藏在珊瑚内部的,是一些不为人知的小鱼儿。这些小鱼儿还活着,就是从来都没有从珊瑚里游出来。 进到了这水晶宫里头来,各处装潢又跟陆地上的差不多,无非是些亭台楼阁。额,若要说明显的区别,可能是这里的亭台楼阁不是用树木搭建而成的,而是用各种颜色的珊瑚凝聚而成。配合上鲛海老家伙那怪模样,这海底王城倒是没多大的怪儿。以前没有,现在可能就有了,因为来了曹祐这么个人模人样的小家伙。 将曹祐搁在了这一个大贝壳棺材里头,鲛海就忙着去找起了那些他从这海底其它地方搜集而来的药草,像什么血珍珠呀、狮头海马呀,一堆一堆的。为了将它们熬制成膏药给曹祐,鲛海也是费了不少脑汁,因为他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有生过明火,更别说熬制膏药了。好在鲛海不是个普通来头的老家伙,煮一锅膏药还浪费不了他多少的修为。让他比较在意的,是此时昏睡着的曹祐,在想着些什么。 ------------ 15、修为也不高 这人呐,活在世人最难琢磨的无非就俩样东西,自己和别人。一旦能够琢磨个透彻了,也就没有了那么多劳神伤心的事情来。在鲛海老家伙的七七四十九天忙活之下,曹祐身上的那些灼疤早已没有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这令天底下所有女子都艳羡的白嫩皮肤,白的过于妖异。仍旧不知道曹祐在那大贝壳棺材里想着些什么,鲛海蹲在这书架前,看起了一本又一本写满了奇文怪字的竹制书籍。就是在这一堆老旧残书之中,鲛海找到了他所想要找到的秘密。 已然能够自由行动的曹祐,哪里还肯乖乖地在这大贝壳里躺着,而是挠了挠那软绵绵的床垫,从里头翻了出来。刚一坐在这有些冰冷的地板上,曹祐就看见鲛海那老家伙在胡乱往外丢着些竹简。随手拿起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这一竹简,曹祐怎么个看就是看不懂这些歪歪扭扭的文字,究竟在表达着些什么意思。 “那是用古贝文写成的书,你这从来没有学过古贝文的小毛孩,再怎么个机智都是看不懂的。还是趁着我现在没空,自个找点吃的东西去吧。”越往里挪就越翻得辛苦的鲛海,自言自语般跟书山另一边的曹祐解释了一下。僵住了手中的动作,鲛海不由地笑呵了一下,因为他又知道曹祐在想些什么了。换句话说,曹祐体内的那一股黑云暗雾安静下来了。 搁下手中这书简往四周看了来,好似回到了自己家中的曹祐,半信半疑地往这廊道上走了来。他是想要找些吃的东西解解馋,可这里又不是他家,他哪里能够摸到厨房的所在。光着脚丫子走了老半会儿,能吃的东西没见着一样,曹祐倒是看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等他稍微一个无聊往原来的路走时,他已经找不到刚才那一条路了。横竖怎么看,这些个廊道都是用同一种材料搞出来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浑小子,可别走远了,不然等下会迷路的。”如愿以偿地找到了自己所想要看的这卷竹简,鲛海开心之余还不忘念叨一下,告诉曹祐不要离得他太远。可惜在他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人家曹祐已经越走越远,甚至于走到了这珊瑚水晶宫的边沿地带。恍然大悟间,鲛海所等来的不是曹祐的答复,而是身后这一堆摇摇已坠的竹简。哎哟一声怪叫,鲛海整个人都被埋在了竹简堆里。 “?!”领着自个这小徒弟从海平面落了下来的鹤松老头,大老远就看到了在珊瑚水晶宫外转悠的曹祐。鲛海这地儿,可谓是极少有人知道,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到达的避世所在。眼下竟然会有一个小毛孩在,莫非是鲛海新收的徒弟?按捺住心底里的这一个小疑惑,鹤松让下落的速度快了些。没费多少时间,他就来到了这珊瑚丛林之中。平生不善鲁莽的鹤松,寻思着自己上一次来这里是个什么时候的事情。末了,他幽幽地跟一旁的小徒弟说道,“这无边之海底下的一隅,就是我那名义上的师弟鲛海的珊瑚水晶宫所在。你别看这里混成天然,随处可见些珊瑚水藻。但这些东西,实则都是那家伙排列出来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迷了路。” “这其中隐藏着奇门遁甲之术?”人小鬼大的轩辕伽,不着急往前走去,甚至于把曹祐那小子抓来拷问一番,而是这样子站在鹤松的身旁,等待着鹤松往前多迈出一步。以轩辕伽跟随鹤松多年的小心思,他是断然不会让自己比任何人先处于险境的。 “可能吧,一时半会儿老夫也说不准,毕竟鲛海是我们四人中最喜欢这些旁门左道的家伙。”尝试着往前迈出了一步的鹤松,并没有发现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于是,他往后伸了伸,示意轩辕伽抓紧他的手。然而,走了老半会儿,鹤松就是没能将轩辕伽带到那水晶宫大门处,反倒看着曹祐往他这边走了近。半惊讶半疑惑之时,鹤松运足气劲对着不远处的曹祐喊道,“前方小友,家师鲛海是否在家?” “……”其实,曹祐是不想往这俩陌生人的身边走来的,但他就是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够回到鲛海的身边。一听人家这语气,曹祐不由地转悠了一下自己这双大大的眼睛。顿了顿,曹祐胡闹般回了鹤松一句道,“额,二位来的真不是时候,鲛海出远门了,你们还是过几天再来吧。” “你撒谎!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不敢正眼瞧着我们,非要斜着往上看?快好好地交代,不然等下子小命不保。”尽管年龄比曹祐大不了几个月,但轩辕伽的脑袋瓜子可不比曹祐迟钝,反倒有些胜过。他想也不多想,就当着鹤松的面前,拿出了他的这一把长戟。这长戟刃间上所闪耀的芒光,仿佛就是从他眼珠子里跑出来的,随时都有可能划过曹祐的咽喉。 “小友,鲛海是否真的不在?老夫乃鹤松老翁是也,专程来拜访他的。要是他在家的话,麻烦你去通报一声,就说老友鹤松来了,请他出来相迎。”用左手抚顺了一下脸上这如苍松般有年头的长须,鹤松并不想欺负曹祐,仍旧用这种寻常老人家该有的尖酸语气跟曹祐说了起来。 “师傅,这家伙一定不认识鲛海,不然修为也不会这么低。依徒儿之见,我们还是莫要理会他,自个去敲门省事。”将目光从曹祐的身上移了开,轩辕伽用手中长戟指了指不远处那一扇大门,跟鹤松说出了这么个建议。 “哟,这是谁家的娃儿呀,口气这么大。天底下认识我鲛海的人多了去,一个个不也是修为不高。”人没有出现个踪影,声音倒是传遍了这方圆数十里之地,鲛海略带调侃地驳了轩辕伽这小毛孩一声。为了让曹祐能够走回来,他隔空挥了一手,让这些珊瑚水藻让出了一条白砖大道来。这条七尺余宽的路,一头接着水晶宫的大门,一头沉在了曹祐的脚下,丝毫没有鹤松和轩辕伽什么事儿。 ------------ 16、一老和一少 瞧见自己的脚下突然间多出了这么一条道儿来,曹祐也不多犹豫一下,径直往这自动敞开的大门小跑而来。前脚刚一到门口,回过身来的他就瞧见鹤松带着轩辕伽身形诡异地追赶而来。料想不用多久那俩家伙就能够跑来,曹祐偷笑了一下,连忙打起了关门的心思。平时这两扇数千斤之重的门板,这会儿在曹祐的手旁倒是变得极其轻盈了起来。 “小友休闹!”比轩辕伽还要着急的鹤松,一看曹祐那小鬼就要把门给关上了,更是毫不保留地释放着自己的修为。亏得了他这么做,不然又不知道要在门外逗留多长的时间,才能够等来鲛海一个心情好。咻,徒留下两道残影在门外,鹤松顺利带着轩辕伽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鹤松,不知道该谢曹祐,还是应该啐骂这不懂事的小孩一声。他舍不得动手,他这小徒弟倒是没有客气。 从鹤松身边走了来的轩辕伽,一个移步上前,又将他那长戟攥在了这双如女孩子般白皙的小手上。不担心击败不了曹祐这修为低等的家伙,轩辕伽长戟划来,直对大惊失色的曹祐。曹祐心底里那叫一个后悔呀,后悔刚才没有用尽全力让那门板快些关上。叮的一声脆响过后,无力握紧这把七阶灵器百斩刀,曹祐整个人往这一边的廊道上摔了过来,差一点就被气死了。见自己一击被人家挡了去,一脸冷峻的轩辕伽仗着修为比曹祐足足高出了四阶,更加想要趁这么个绝好的机会打倒曹祐。 “?!”蓄力一戟而来,轩辕伽并没能如愿地看到曹祐躺在血泊之中,而是诧异地看着自己这杆长戟戳在了空无一物的地面上。还想要循着曹祐的气息来追赶人家,轩辕伽只觉得肩膀上一道力气按来。隐约觉得是鹤松不让他再有所举动了,轩辕伽这才将那长戟拔了回来,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鲛海和曹祐。在轩辕伽这不曾有过一丝害怕的心底里,眼前这鲛海跟鹤松比起来,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海洋的味道。这俩老家伙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就是他们身上这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 “好你个鹤松,竟然纵容徒弟行凶!”很是不喜欢轩辕伽这种冷漠的眼神,睁大了双眼的鲛海,可不敢将手上拎着的曹祐给放下,而是一个闪身向前想要来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轩辕伽。哪知他的手还没摸到轩辕伽的小脑袋上,就见鹤松那老家伙一掌迎了过来。此消彼长之际,鲛海更是一脸的愁闷,因为他感受到了鹤松的修为也增进了不少。一时半会儿无法取胜,鲛海倒也不想当那第一个让步的家伙。 “……”被鲛海刚才那气势给吓了一跳的轩辕伽,略有些害怕地抬起了脑袋。若不是他现在身处鹤松的保护之下,可能他早就被这两股颜色不一的护体罡气震了个肝脑破碎而死。发愣之余,轩辕伽这家伙还是知道眼前这俩老家伙都不肯彼此退让一步。任由他俩这样子耗下去,定然对他轩辕伽是有些好处的。转悠了一下眼睛,想到了个关键的所在,轩辕伽运起自己这微不足道的修为,意图用曹祐来分散鲛海的心神。 没错,既然两个老家伙一时间难分高下,他轩辕伽何不趁着这等绝好机会偷袭曹祐。察觉到了小徒弟这心思的鹤松,更是无所保留地消耗着自己那近乎无穷的修为。嘿,让鲛海老家伙受点儿伤,人家才好乖乖地在这水晶宫里颐养天年。暗叹不妙的鲛海,更是觉得眼前这一老一少是爷俩,竟然会有如此不要脸的行为。臭名远扬的鹤松也就罢了,可这轩辕伽今年才几岁大,却有了这等谋害别人的可怕念头。 “这下子看你往哪里跑!”比鹤松还要激动万分的轩辕伽,瞄准了曹祐的小脑袋瓜子,又是一戟刺了来。这一戟,岂止关乎着鹤松的老脸,更是决定了他轩辕伽未来十几年的运气。他那个如拳头般大的小心脏,随着他这长戟向前行进,而跳动地越发快了些。 “?!”有那么一瞬间,曹祐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刚才那一戟是因为有鲛海帮忙,他才能够躲得开。现在呢?鲛海自己都没空,哪里能顾及得了他呀。绝望,这一股近乎绝望的感觉,让曹祐浑身忍不住发起了抖。噗通噗通,周遭安静得太不像样了,能够听清楚自己心跳声的曹祐,认为自己应该勇敢一些接受这么个即将到来的现实。在曹祐如此绝望的时候,这一小撮沉淀在他灵泉深处的黑云暗雾,不免有了些躁动。开什么玩笑,曹祐要是死了,它也得跟着陪葬。这物什急速往上窜了来,瞬间就染黑了曹祐的双眼。 “……”惊觉到了曹祐身上飘然传来的邪气,鹤松想也不多想,强行撇开了鲛海的手掌,护着轩辕伽往后退了来。他后脚刚一着地,只听附近传来了一阵倒塌声。被自己这内劲给反伤了一下,鹤松略有些狼狈地半跪在地,小心地看着对面的鲛海。 “师傅……”不知道鹤松刚才为什么要将自己拽回来的轩辕伽,急忙撇开了手中的长戟,担心鹤松会受了什么严重的内伤。 “嘿,鹤老鬼想不到你也有这种时候。怎么了?不是想要来收拾我俩嘛,怎么就不舍得下手了。”比鹤松好不了多少的鲛海,虽没有像人家那样子气血倒流,但灵泉深处也是翻腾不休。为了让鹤松以为他安然无恙,鲛海不得不说出些言语来挑衅一下,以免鹤松又来和他拼修为。 “鲛海,你才真不要脸,竟然让那小子假装落败,意图伤了我徒儿。”缓缓睁开了双眼的鹤松,目不转睛地盯着鲛海身旁的曹祐。看到那一双黑里溜湫的眼睛,鹤松就忍不住想起了些不好的往事儿。在鹤松看来,鲛海为了让曹祐变强也是不择手段。殊不知,人家曹祐体内的那一股邪气并不是鲛海注入的。 ------------ 17、活命的机会 不敢轻举妄动的曹祐,径直晕了过来。若然不是鲛海拦着,可能躲在曹祐体内的那家伙,早就冲到轩辕伽的面前和人家拼个你死我活了。无奈呀,凭曹祐这么点儿修为,哪里能够离得开鲛海的禁锢。既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那还不如回了去,让曹祐晕睡过去好了。嘘叹了一声,鲛海也不多理会鹤松了,而是抱着曹祐往这内院里走了来。 “徒儿呀,你以后碰见刚才那小子,能赢则赢,不能赢则走,切勿跟他死斗,免得给自己惹来祸害。”一心二用的鹤松,一边忙着调息,一边跟轩辕伽交代起了这些话。 “为什么?刚才要不是师傅拉着徒儿,徒儿早将他的脑袋给砍下来了。”将目光从鲛海和曹祐远去的方向收了回来,轩辕伽很是不解地询问了鹤松一声。 “你可还记着师傅曾教导你的,关于‘超灵’的事情?寻常人所持有的自然之灵,莫过于‘优灵’和‘暗灵’,而超灵之资则共有三灵,可谓一家三口相安无事共谋发展。但刚才那小子已被另外一股暗灵之力所扰,将来定然会成为祸国殃民的魔头。眼下看来,鲛海那老糊涂是想让那一股暗灵之力为那小子所用,殊不知天道无常,岂能事事如他所愿。短则三年多则十年,那小子必然会被那外来暗灵反噬而亡。”越说越激动的鹤松,一副事事了然于心的模样。为了让轩辕伽能够更好地明白他的良苦用心,鹤松接着解释道,“方才师傅拉你回来,是察觉到了那小子体内的邪灵在作祟,担心你也染上了那祸害苍生的玩意儿。” “徒儿谨记师傅教诲,以后再有机会一定全力而出,不给那家伙一丝反抗的机会。”轩辕伽明白能够让鹤松有所忌惮的,通常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不过,嘴上这么应承着,轩辕伽心底里对曹祐还是有些好奇的。他好奇于曹祐体内那所谓的邪灵,又能够将曹祐蚕食到何种地步。 “徒儿呀,我们走吧,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能招待我们。”缓缓站起身来的鹤松,随手甩了一下长袖,仿佛在甩掉这一心窝子的不屑。 “师傅,我们远道来此,不是为了跟人家说一声,比试的事情么?”将一旁那长戟拾了回来,轩辕伽不明白鹤松这又是闹得什么事儿,说走就想走。 “不用啦,以鲛海那老糊涂的脑袋瓜子,定然是能够料到我们突然到访的用意。六年之后,你自行前来就好了,谅他也不敢再出手为难你。”冷笑了一声,鹤松用手中长袖裹了轩辕伽,一个闪身直接窜往了水晶宫外。临走前这老家伙连大门都不舍得帮人家关一下,真可谓不请自来,去而不顾。 “浑小子,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快些醒来……”对着这大贝壳棺材里的曹祐扫了一袖,鲛海面有苦色地念叨了一声。说实在的,他是不想让曹祐醒过来啦,可他又不愿意放任曹祐这样子懒懒散散地昏睡大半天。 “他们走了嘛……”得了鲛海这一袖风的袭扰,浑身打了个寒颤的曹祐,略有些不舍地睁开了双眼。刚一睁开眼睛,他就小声地嗫嚅出了这么一声,好似担心轩辕伽那厮会趁机跑来欺负他。 “这是自然,你师公我是何等高深的修为,哪里能赶不走俩个无赖呀。”抚顺了一下胡子,鲛海那脸上别提有多得意了。窃喜之余,他又有些担忧地说道,“……不过你以后可能会有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不明白鲛海在暗示些什么事情,曹祐一个翻身直接从大贝壳里滚了出来。爬坐起身的他,用这一双满是疑惑的眼睛看着鲛海,希望鲛海能够给他一个踏实些的答案。 “你看呀,鹤松那臭不要脸的家伙带来的小臭不要脸,年纪应该和你差不了多少,但修为却足足高了你四阶。四阶是个什么概念,你可能不是很清楚。但你要明白,再过几年你们俩之间的差距可能是六阶,甚至于十阶。所以说,他今天收拾不了你,以后撞见了你,一定还会来找你麻烦的。弄不好,你还会死在他的手里那么两三次。” “我就一条小命,哪里能死两三次那么多……”没有鲛海这种担心劲儿的曹祐,偷偷地安慰了自己一把。不过话说回来,他是挺讨厌轩辕伽那种家伙的。 “你可明白他俩为什么会这样子就走了?其实,他们本就不是来当客人的,而是来当仇人的。老夫与鹤松他们仨早年有过一个约定,就是每隔个六七年进行个小小地比试。说是比试,其实就是看一看对方死了没有。近二十年来,我们也就不亲自动手了,而是让年纪差不多的徒子徒孙进行个较量,也当是试探一下彼此。”思索起了即将到来的小麻烦,鲛海是不怎么指望曹祐这小子能帮他什么忙的。要是曹天这会儿还在东州城,那事情就简单多了。别说是鹤松的小徒弟,就算是人家的大徒弟,那也不足为虑。 “额,千不该万不该的,我就不应该在他们来的时候,出现在这里。”明白了些事情的曹祐,也不怕鲛海抽他几下,而是说起了这种颇有些怨怪的话语来。末了,曹祐才跟鲛海讨教道,“如果到时候我不在这里了,那就不关我什么事儿了吧。” “你想这样子,人家不想呢?万一人家就喜欢追着你到天涯海角,直到把你给埋了,你又能怎么样?反抗呗!老夫是不能整天护在你身边的,你若想活命就得有些真本事儿。走吧,带你去看几样能够帮你活命的物什。”被曹祐这么个稀里糊涂的念头给无语了到,鲛海随意地瞥了曹祐一眼,便不想着再绕什么弯子,而是往门外走了来。 “哎,难道这就是命么?”没有经历过什么人生大挫折的曹祐,生怕气不死鲛海,无可奈何般学着鲛海叹息了一声。没有找到什么能够拿来当鞋子的东西,曹祐连忙跟在了鲛海的身后,担心会错过什么活命的机会。 ------------ 18、开始砍树吧 左绕一绕右转一转,饿着个肚子在鲛海身后转悠的曹祐,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走了将近大半个时辰,他才等来鲛海停下了脚步。往上方那栩栩生辉的牌匾上看了一眼,曹祐并不认得这三个用古贝文书写而出的文字,只当这里就是鲛海所指的幽僻所在。 “来,这门让你来开……”缩回了手的鲛海,不由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示意身旁的曹祐将这扇嵌了不少玉石玛瑙的门给推开。等了老半会儿,都不见曹祐使出什么力气来,鲛海才跟曹祐说道,“你若要跟那修为异于常人的小孩比试,就得有自己的优势。目前呢,你最大的优势就是有了老夫这等修为深不可测的师公。” “是是是……那就先请师公把门打开吧……”涨红了个小脸的曹祐,略有些不甘心地往前多推搡了一下,愣是没有将这门板给推开。就在曹祐以为鲛海会使出点儿大人该有的气劲往里推门时,他却诧异地看着这老家伙将那门框给卸了掉,把门往外拉了来。咯吱一声响,门开了。顿觉得自己被糊弄了一把,曹祐心底里那叫一个郁闷。 “你别以为老夫在糊弄你,是你自己在糊弄你自己而已。其实呢,就算你猜到了老夫设计的这门需要往外拉,以你那小力气也是拉不开的。这门是用千年玄铁所铸,重达八百六十八斤,寻常粗汉想要推开都是不易。所以你以后在处理某些事情的时候,一来要有所办法,二来要有所实力,不然都是枉然。”苦口婆心起来的鲛海,颇有些好奇曹祐为什么没有在大门打开之后第一个跑进去,误以为是曹祐知道了自己的错,乖乖地站在一旁等着他的这番教诲。 “师公呀,除了这道门之外,其它的门是不是也特别重?你为什么要把它们搞得这么重呢,对自己来说多不方便呀。”曹祐之所以没有急着往前走,是他奇怪自己之前为什么就能够推开水晶宫的大门,反倒现在推不开这道小门。 “那是自然,这里里外外几十道门,都是老夫特意铸造而成的。不过呢,现在对老夫来说,它们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的。对于你这小娃儿,倒还有些帮助。别急,过些时候老夫再告诉你如何练就这等开山臂力。眼下先跟我进来吧,不会有什么机关等着你的,除非你非要走自己的路,而不跟着老夫的脚印走。”左右观察了一下会儿,没有发现眼前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丢失,鲛海前脚往斜上方一迈,后脚就跟了上。为了让身后的曹祐能够走稳一些,鲛海没有迈出多大的步伐,而是这样子碎碎地往前挪着。 “哇,这么多兵器,比我爹爹的演武堂收集的还要多。”小心翼翼地跟在鲛海身后走了来,曹祐放眼所能看到的,净是些不知名的怪兵器,比如那长了牛毛的银钩,穿着貂皮的大球儿。 “这些只不过是老夫闲暇时打造而来玩的小物什而已,不值一提。”没从曹祐的话语里听出一丝的欣赏,反倒听出了些许玩闹之意,鲛海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继续往前走着。拐进了这一个屋子里,他眼前所摆放着的物什,早已不是外头的那些五花八门的兵器,而是这些排列有序的陶俑。 误以为这些跟真人差不多的陶俑在盯着自己看,曹祐赶忙低垂下脑袋去,不敢跑去摸一摸。他可还记得鲛海刚才说过的那一番话,担心自己跑去摸了那陶俑,会让它们变成活人来群殴自己。不知道鲛海这个用来收藏物什的屋子有多大,曹祐时不时往四周张望一眼,以满足自己那窃窃私喜的好奇。过了这个陶俑阵,曹祐就来到了这一间变得有些不一样的屋子里。跟前面那两间有所不同,这里尽是些铸匠用的炼炉和炭火,让人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心闷不安。 “这里是老夫用来铸造兵器和烧制兵俑的地方,以后有空你自己可以来这里玩一玩,就是要多小心这些能够把你烧成灰的火儿。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快走到了。”不想着过来抱一抱双腿发软的曹祐,鲛海并没有曹祐那样子狼狈,而是这样子如沐春风般怡然自得地往前走着。为了让曹祐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这里的不同,他并没有浪费些修为帮着曹祐抵御周遭不断袭来的这些热浪。 “还有多久能到呀……”脑袋变得有些昏沉了起来,很想要找口水喝一下的曹祐,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才能够走到鲛海所想要走到的地方。一个晃悠,他直接踩出了鲛海所遗留下来的这个稍纵即逝的脚印。霎时,一条三丈来长的火蛇从远处那一个炼炉里飞窜而来,意图将他曹祐给吞了。被吓了个机灵的曹祐,情急之下竟然想起了刚才那些脚印的方位。一阵狂奔之下,曹祐踉跄一下跌撞在了鲛海的身上,差一点就没命看这几样物什。 “忘了告诉你了,老夫平时除了铸造兵器和兵俑,最大的一个爱好就是研究些奇门遁甲的旁门左道之术。以后有空的时候,你要多学一点,免得在这水晶宫里寸步难行。”将身后这曹祐给领到跟前来,鲛海指着前方那两棵树,接着跟曹祐说道,“那树中所藏的,就是老夫想要带你寻看的保命之物。它们之所以会在树中,可能是老夫当年把它们和树芽放在一起的原故吧。” “这……这树这么大,你是种了多少年了。”扑通一下趴在这草地上的曹祐,哪里敢多看眼前这两棵耸入云端的古树一眼。就人家那腰杆儿,都快有东州城那么宽了。 “这个老夫也记不清楚了……嗯,接下来的时间,你就开始砍树吧。这把小斧头是你父亲曹天当年用过的,应该还很锋利。有了它帮忙,你不用花多少时间。”仿佛没有看到曹祐这一脸的惊讶,鲛海往四下找寻了一眼,就在这一条比他的胳膊还粗的树根底下,揪出了这么把生锈的小斧头。 ------------ 19、就把你阉了 吃着这几颗涩果子的曹祐,那心底里是一万个不乐意。开什么玩笑,让他拿着这么把连杂草都砍不掉的生锈小斧头,去砍那么大的一棵树,那不是浪费时间么。真有那么闲,他还不如花点心思想一想霸刀门的入门刀法呢。不过话说回来,看着这一片鸟语花香的天地,他的心情倒是没有多大的不好。 “浑小子,你可明白你眼下在做什么?坐在那草堆里,你是一辈子都不会有长进的,更别说救你爹娘了。”从这一道和天地同样颜色的门里走了出来,还看到曹祐在一旁坐着的鲛海,那是满心的不欢喜。他原以为曹祐会在闹完小脾气之后,稍微拿着那小斧头砍一下树做个样子,没想那浑小子连离开一下那位置都懒得离开,估计昨个夜里撒尿也是没有走远。 娘亲?停下了嘴中咀嚼这涩果子的动作,低垂下脑袋来的曹祐,不由地想到了娘亲平时的笑脸。记忆中关于她的一颦一笑,反倒让此时的曹祐异常难受。是呀,当初他要是能够强一些,估计现在也不用在这种地方听着个老家伙唠叨了。颤抖着站起身来的曹祐,看着自己这双被那些涩果子染了个黏糊的双手,久久没有言语。 “……”不打算再说曹祐些什么,鲛海转过身往这一道门走了来。他想着鹤松那老无赖现在应该在忙着传授给轩辕伽更难以理解的法门,故而鲛海料定这天下年轻一代中的翘首,恐怕非那轩辕伽莫属了。往前走着走着,鲛海又停了下来。他在等着,等着曹祐多少能够想明白一些东西。如果这个年纪都不曾有过什么特殊的经历,又谈何在未来那暗流之中早些出人头地。 “师公……”微微抬起小脑袋来的曹祐,目不转睛地往前面呼喊了一声。他这一声迟来的话语,顿时就让鲛海侧过了脑袋来看着他。 “什么事儿?”假装面无表情的鲛海,并没有想着去揣测曹祐的心思,而是在这种窃喜之中得意着。鲛海寻思曹祐是想通了寻常小孩子没有能够及时想通的事情,心底里还是有些期待的。然而,期待之余多数都伴随着失望。 “这些涩果子太难吃了,有没有其它吃的东西。”曹祐还没明白鲛海最想要听到的是什么话,只想着先把自己这空荡荡的肚子给填饱。至于说砍树的事情,还是需要慢慢计较的,不能着急。但他不想着着急,鲛海那老家伙可是愁煞了个脑袋。 “老夫这里不是你们曹家大院,没有那么多山珍海味。你要是吃不习惯这种山野之物,那就自己找吃的东西去。”双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的鲛海,这一次没想着停留,而是大步往前走了去,徒留下曹祐一个人在这个青天绿叶之中四处张望。说是躲远了去,其实鲛海这家伙刚一穿过这道门,就躲在这门旁透过这眼孔看着里头的曹祐。 鲛海觉得曹祐除了面容有几分像曹天之外,并没有继承到曹天那种天降大任的担当,而是过于矫情了。想他鲛海这么大的时候,可是熟读了无数先贤遗留下来的典籍,进而开始了对于未知领域的探索。不悦之余,鲛海更多了些担忧。他不是过分地担忧曹祐最终会败于轩辕伽的长戟之下,而是担忧他们这些年轻一代的小家伙无法拥有那种对决的机会,毕竟未知的暗流早已涌动,谁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活着见到明天的晨光。 “……”将目光从四周收了回来,不认为这天地有什么其它好吃的东西,略有些不愿意地拾起了这么一小颗涩果子,曹祐终究还是将它给搁在嘴巴里咀嚼了起来。无聊的时候,他还是会稍微去看一下那小斧头几眼的。许是没有人来陪他玩,太过于无聊的他,鬼鬼祟祟地往这小斧头旁走了来。 咦?这破斧头比想象中的要轻耶!不过,用它来砍眼前这么大的一棵树,那不是真正的无聊么。一个小聪明劲儿袭上心头来,曹祐随手就将它丢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这棵大树。丢完这物什,他又走到了那个用枯枝烂叶堆起来的小床榻,想着今晚又得在这里过夜了。不是他不想着离开这里,而是他找不到回去的路。有那么些个时辰,他总会不自觉地去想鲛海那老家伙是不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竟然来无影去无踪。 这把小斧头从曹祐的小手从脱离之后,在半空中转悠了好几圈,最后戳在了这一处的树根上,没有了动静。乍一看之下,它只不过是一把被曹祐抛弃的小斧头而已。但实际上,人家也是一把声名赫赫的灵器。既然是灵器了,那自然有高低之别。高级一些的灵器,和那些破铜烂铁最大的区别,大概是里头住着这样子一个糟胡子老头儿吧。 “谁?是谁?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敢亵渎老夫!”从小斧头里溜达了出来的越老,把自己这长长的胡子都给气飞了,就是没想着消消气。为了找到罪魁祸首,这老头儿还不忘将身子拉长了出来。本来他就是一个没有双腿的灵类,这一拉长身子,更加显得他脑袋特别大。 “?!”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声给吓了一大跳,曹祐想要溜走,已是来不及了。他诧异地看着刚才被他随手丢出去的那物什,竟然带着个老家伙往他这边飞了来。小腿往后缩了缩,曹祐本能地伸出手了护住了自己的裤裆,因为这小斧头已从远处飞戳在了他的两腿之间。 “……”没有找到鲛海那老家伙的身影,只看到曹祐这么个小孩子的越老,虽然气是消了一大半,但那小心眼可是还存在着。围着眼前这吓懵了的小家伙转悠了几圈,越老语气稍微和缓地质问道,“刚才是不是你这小崽子,把老夫丢向那棵灵源树的?快说!不然等下就把你阉了。” ------------ 20、别成为累赘 寻常小孩子遇到这种奇怪的物什,那铁定是要害怕老半天的。但他曹祐那是什么人,那可是比寻常小孩子还要寻常的,哪里会被真的吓到。瞄了眼前这小斧头一眼,曹祐顿时想起了自己刚才还真把它丢出去过。可他不记得那时候小斧头里有跑出来什么老头呀!偷偷地转悠了一下小眼睛,曹祐瞬间就装出了这么一个委屈至极的模样。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只是一个被拐骗来的小孩子……”用小拳头挡起了眼睛,曹祐借着这么个遮掩,悄悄地观察起了这个老头儿。在曹祐看来,这老头儿除了没有双腿之外,就是身体近乎于透明。若不是人家气鼓鼓地在喘气,可能以他的修为是无法发现到人家的存在。 半信半疑间,越老隔空将自己这小房子兼灵器给收了回来。略微掂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他那还不算是清醒的糊涂脑袋里,还记得这里是鲛海那老家伙的地盘。嗯,一个小孩子而已,不可能有那等修为独自跑到这里了,定然是被鲛海那老家伙亲自带进来的。沉默了小半会儿,越老又问道,“既然你说是被鲛海那老家伙拐骗来的,那你总该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吧,又是谁家的小孩子?” “我是……”被这么个问题给问了到,曹祐一副似言无语的模样。他记得他鲛海是认识他老爹曹天的,就是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又是什么来头。听人家直呼鲛海的名讳,想要也是对鲛海有所不满。大家都是不喜欢鲛海的人,为什么不能够稍微成为朋友呢。寻思好了这么个想法,曹祐哽咽地回了越老一句,“我是从东州城来的……” “东州城?那是什么地方?”往曹祐这小脸上凑了过来,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越老一脸疑惑地嘀咕了一声。在他生锈之前,天下是没有划分出九大州城的,故而他并不知道东州城具体在这无边之海什么个位置。 “那是我爹爹娘亲生我养我的地方……”仿佛真的很害怕这老头儿,往后退了退,碰到了那么一条树根的曹祐,面不改色地帮人家解起了小疑惑。为了证实自己心底里的另一个想法,曹祐可怜巴巴地跟这老头儿说道,“爷爷,我想回家,你知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我被困在这里好多天了,不知道怎么离开。” “老夫看起来像是个会带你离开这里的人嘛?”有些想要用自己手中这把小斧头宰了曹祐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家伙,越老一个缩身斜躺在了这小斧头上,高高地俯瞰着不远处的曹祐。以他那几乎没有出错过的直觉,他肯定了曹祐没有被体内那一团妖异之气所害,就是鲛海带曹祐来这里的动机。一想到鲛海,越老恨不能将那老家伙给碎尸万段。 “像呀!起码你比姓鲛的那个老家伙,看起来像好人……”撇下了自己这双黏乎乎的小手,曹祐忐忑万分地嗫嚅出了这么一句话。他之所以没有大声一点儿说出口,是他相信不管自己说得再小声,都会被人家给听到。果然,他这话一出,顿时将那老头子儿给逗乐了。 “嗯,那是自然!想鲛海那老家伙外表一副宗师模样,实际上也是一个六亲不认的大魔头。你这小娃子能够活到现在,也算是你命大了。”坐直起身子来的越老,一脸的窃喜。此时的他,已不想多去探究曹祐的来历了,因为他也发现曹祐并不喜欢鲛海。大家都有共同的敌人,也该成为临时的盟友才对。然而,就算心中有了个念头,他越老还是没想着跟曹祐这可怜的小家伙稍微亲近一下,而是这样子飘悠悠地往先前的那个草堆里溜达来。 这老头儿,早知道他躲在小斧头里,刚才应该往他身上撒泡尿,再把他丢远一点才是。偷偷地在心底里把越老埋怨了一遍,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就要走远了,曹祐又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这一种莫名的难受感,让他不由地愣了住。想他在这里虽然没有多久,但一直在这里逗留下去,确实是一件无聊至极的事情。不想着留在这里的曹祐,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 “你这小娃子,意图何为?”大老远就能听见曹祐光着脚丫子踩在草地上的声响,将小斧头停在了半空中,越老内劲浑厚般呵斥住了想要往他这边跑来的曹祐。 “您老人家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又装出了这么一个哭腔,曹祐泪眼汪汪瞧着这老头儿,仿佛在看着某种希望。 “带你离开这里,对老夫有什么好处?哪凉快哪儿待着去,老夫没空。”随意地瞥了曹祐那似假非真的可怜模样一眼,越老撇了撇手,并不想帮曹祐离开这里。不过,他自己倒是想离开这里出去外头闯荡一番,以期成就那些破铜烂铁所觊觎的宏图霸业。一想到自己成为人人拥护的最强者,这老头儿就忍不住流口水,好似真的看到什么小美女在搂着他。 “哎,原来你也怕鲛海那老家伙……”在些许失望中缓过神来的曹祐,是不奢望能够得到人家的帮忙了。转身走没几步,他就等来了这把生锈了的小斧头架在他的脖子旁。只要他再往前多动一动,他这小脑袋就要跟身体分家了。 “你再说一次试试?老夫何等修为,哪里会把鲛海那犊子放在眼里。若不是……若不是老夫看你这小鬼头可怜,早就自行离去了。”比刚才还要气愤千百倍的越老,这一次可不想放过曹祐了。经过曹祐这么一个小小的撩拨,这老头儿不小心想起了当年的那些往事。往事袭上心头来,他更觉得是鲛海对不起他。气愤之余,他还是没有糊涂到真把曹祐给宰了,而是一脸厉色地说道,“老夫修为虽然不低,但要带着你从鲛海那魔头的眼皮子底下离开,着实不是一件容易。避免你这小子成为老夫的累赘,你得跟老夫学点东西。” “……学什……什么?”时不时来注意脖子旁的这把小斧头,曹祐担心这老头儿会折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糊弄他。 ------------ 21、听一些动静 又一次将这小斧头拿在了手里的曹祐,只觉得它比之前要重那么一丁点儿而已,并不觉得用它能够对付得了鲛海。心底里在忙着埋汰这生锈的玩意儿,曹祐嘴皮子上可不敢多溜出只言片语,生怕人家的主人又会生气不休。一想到自己就快能够离开这里了,曹祐倒也没有了那种懒懒散散的心思,全把这老头儿当成了个帮手。 “看你资质勉强也算可以,老夫就大发慈悲地传授你一套毁天灭地的斧法好了。待你练成的时候,就是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嘿,到时候一定要收拾了鲛海的老命。”直接从小斧头里溜达了出,将这一根长长的青草拽了来,越老偷笑之余接着跟手握小斧头的曹祐说道,“斧头,乃是天底下最强的灵器,没有之一。你若能练好老夫这一套‘天罡一百单八斧’一层的境界,那天下断然是没有人能够打得赢你,更别说鲛海那老不死了。” “哇哦,这么厉害呀,多谢师傅。”口是心非的曹祐,忒想要把手中这生锈的小斧头给扔了,可看着那老头儿在场,他又不敢真的这么做,而是这样子恭恭敬敬地对着越老拜了拜,好似真把人家当作师傅。 “别叫得那么早,老夫还没想着收你做徒弟呢。别偷懒,快站好!我们现在开始练第一式‘碎空云罗斩’!”暗暗自喜间,越老又板起了个老脸。为了让曹祐这小家伙能够模仿到位,他还不忘用手中这根青草比划了一下。起初,他以为曹祐需要多练习几百遍才能有个架势,那成想人家看一遍就全模仿出来了,着实让他感到惊讶。惊讶之余,越老不免会怀疑起这小家伙的来历。一般小孩子的领悟能力高,除了天生禀赋之外,还会受到家庭因素的影响。若这小家伙的父母本就是当世高手,能够有此领悟倒也不出奇。 “我们这套‘天罡一百单八斧’,除了有招式之外,还有没有心法口诀呀?我娘亲说招式加上心法,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来。”舞完了这第一式斧头招式,曹祐不由地询问起了越老。不是他想要学到更多,而是他之前就都是这么学东西的,凡事都要学个彻底。 “心法口诀?那等晦涩难懂的东西,你还不适合学,你就先把老夫传授给你的这第一式练个一百遍吧,等老夫觉得你适合修炼第二式时再教你。你要是嫌着没什么意思,就对着那棵树练习好了。”不知道这套斧法有什么心法口诀的越老,自然是不会把这么个小秘密告诉给曹祐知道的,免得丢了自己的老脸。为了自己有点儿时间想一想第二式的招数,这老头儿赶忙往斧头里钻了来。消失之前,他倒不忘让曹祐去祸害鲛海辛苦栽培出来的那两棵树。 “哦”对越老这行为没有感到什么奇怪的曹祐,并不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人家是怎么跑到斧头里去的,而是略有些后怕地看着远处的那一颗大树。这玩意儿,早些时候鲛海不是叫他拿这小斧头砍么。现在,他还真是要拿斧头去练手呀。疑惑之际,曹祐怀疑起了越老和鲛海其实是同一个人。 “?!”从这入口处探出了个脑袋来的鲛海,还不知道越老跟曹祐的事情,而是一脸欣喜地瞧见曹祐在忙着砍树了。让鲛海稍微有些奇怪的是,曹祐竟然是在用某种斧法砍树,而不是人家霸刀门的刀法。怪了怪了,这是谁教给了这小娃子斧法,竟然还是残篇。想他鲛海当年也博取百家所长,而自创了一套天罡一百单八斧,专门去破解人家的招数。找个机会,应该教一教曹祐,免得那小娃子乱了根基。 缩回了脑袋的鲛海本不想去打扰曹祐那小子,但转念间又觉得这样子下去会有些问题出现,比如说这个时辰问题。先前他给曹祐当零食吃的那几十颗灵源果,不仅能够调养元神恢复灵力,也能够让人近乎不眠不休。他鲛海常年习惯这种作息也就罢了,但曹祐才刚来这里没多久,过早地忘记时间却不是什么好事儿。为了让曹祐以后能够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去,鲛海悄无声息地将里头那天穹变成了一个繁星点点的夜空,意图让曹祐能够稍微休息一下。 “咦?天怎么黑了……”好不容易折腾完了这一百来遍碎空云罗斩,曹祐刚想着撒泡尿叫越老出来,却才发现脑袋上的星空早已格外耀眼。明明就没有任何睡意,但他这小孩子还是经不住一个懒劲,顿觉得又饿又累。左右察看了一眼,没有发现鲛海那老家伙的身影,他遂在树根旁的这个挡风之地窝了起来。 掂量着曹祐现在应该睡着了,鲛海在自家这地界里跟个老贼一样,拿着个木盆鬼鬼祟祟地往这里面走了来。他也不去看一看曹祐有没有真的睡着,而是径直往这一边的幽僻所在而来,仿佛在偷偷摸摸地忙着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寂静的夜空之下,只要相隔不是很远,耳朵足够灵敏的家伙,都能够听到一些动静。 “?!”从这小斧头里探出了个脑袋来的越老,大老远就瞧见了鲛海折返回来的身影,着实吓了一大跳。他自以为隐藏住了所有的气息,就一定不会被直觉同样异于常人的鲛海给探查到,这才敢多看了鲛海几眼。循着人家离开时的方向揣摩,这老头儿还想不起另外一边究竟有着些什么,却也不认为这风吹草低的天穹之下,就这么两棵耸立的大树。本想着叫醒一下曹祐去探听一下鲛海的口风,但越老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缩了回去,任由曹祐这样子以天为被褥临地为席子地睡着。 “娘亲!娘亲……”从噩梦中猛地睁开了双眼的曹祐,并不知道昨个儿夜里都发生过些什么事情,只觉得自己汗流浃背异常难受。忍不住掉下了一滴眼泪的他,真有些想要离开这个世外林园了。 ------------ 22、一座小院子 从初晨到这破晓天明,曹祐都没再有一丝的睡意,而是这样子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看起来就像好几天没有休息过了一样。看了自己怀里这生锈小斧头一眼,又看了看对面那棵大树,曹祐清楚地知道了自己身在何处,也明白了那一个梦并不是梦。和昨天相比,这个时候的他心情还没有缓过来,不急着去练什么毁天灭地的斧法。 “小娃儿,老夫昨夜里想到了个好去处,你以后可以不用在这树底下过夜了。”从小斧头里冒了出来的越老,料定自己这么个消息,一定会吸引起曹祐的兴趣,哪成想一出来就看到这倒霉娃儿一脸的晦气,哪有看到一丝的好奇劲。 “什么地方……”本能地回了越老一声,曹祐对这飘乎乎的老头儿,少了不少兴趣。他还在想着他娘亲远去的那一个背影,心底里还很难受呢。 “赶紧打起精神来,别跟死了娘没了爹一样。不是说好地要离开这里么,怎么又变得这样子懒懒散散了。不等鲛海那老家伙来把你宰了,老夫看你都活不过几天。”也不怕曹祐记恨些什么,将整个身躯从小斧头里钻了出来,越老毫不客气地斥责了曹祐一声。实际上他是不怎么想搭理曹祐的,但这地儿鲛海又不常来,他老人家无聊呀。 攥紧了手中的小斧头,很想劈越老这个老头儿几下,曹祐转念又觉得自己若想着离开这里,还得跟人家学点斧法从鲛海的手底下溜走。于是,生气之余他并没有让自己这小脸上有什么不满的表情出现,而是低垂着个脑袋站起了身来。瞧着远处的那个方向,他想不起来那里有些什么,只记得不管往这草原怎么个走,都还只能看到一片高大的野草。 “走,跟着老夫一起去看一看……”忘却掉了曹祐的不是,越老飘飘然地在前头带起了路。他明知前方可能有鲛海那老家伙临时搭建出来的建筑,却也不将这么个小秘密告诉给曹祐知道,只当这是自己一次伟大的发现。他认为只要鲛海不出现,他就是这片天地的最强者。自然了,最强者都自然能够统帅天地万物,包括曹祐这么个不怎么听话的小毛孩。 在越老的带领之下,曹祐走了老半天,连个鬼影都没有看见,哪里有看见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若不是他的兜里还有着这么几颗涩果子,恐怕他是没有力气走回去了。不想再继续往前走的他,悄悄地停下了脚步来。转过身来看着远处那两棵并没有变小多少的大树,曹祐那叫一个苦呀。自个走回去吧,又得花费大半天的时间,没准还得走到大半夜。跟着那老头儿走吧,又不知道那家伙会把他瞎带到什么更远的地方去。 “咦?你这小娃儿,怎么停下了?快过来呀,我们都快走到了。”隐约觉得自己是被鲛海给骗了,心虚的越老一看眼前这看不到头的草地,不免有了些慌。说好的带人家去看点新奇的玩意,这会儿倒好,走了大半天,连棵荆棘树都没瞧见,谈何新玩意呀。饶是如此,脸皮厚如这老头儿,还想着鼓励一下曹祐和自己,免得在这小孩子面前丢了老脸。飘到了曹祐身旁的他,可不想曹祐就这样子折返回去,而想让曹祐继续跟着他走一走,全当是满足一下他的老脸。 “前面真的有路嘛?我怎么看都觉得还是一片和我差不多高的野草。”忍不住盯了越老一眼,曹祐将手中小斧头揣在了裤腰带上,双手抱着个后脑勺,不怎么想来搭理眼前这不靠谱的老头儿。 “额……”仿佛心思都被看了个穿,老脸微红的越老怎么个折腾,就是没让自己这老脸冒出一点儿红光来。左飘右浮地转悠了一圈,这老头儿有了些无奈呀。然而,当他无聊地将身躯往前飘升到了六丈高的半空中,他总算是瞧见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准确来说,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小院子。不觉得那是海市蜃楼的越老,瞬间就恢复了些底气。径直往曹祐的脑门上坠了来,越老又装出了这么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冷冷地批评曹祐这小不点道,“前面没有路,你就不敢走了?路是什么,那不都是人走出的!你都知道这些野草和你差不多高,那你怎么不想着站高一点看一看呢?赶紧走,再不往前走,老夫就用这斧头宰了你。” “是是是……您老放的屁都是香的……”眼看着小斧头真被这老头儿给拿了去,曹祐也不伸手去抢回来,而是自言自语般偷偷念叨了一声。他是不敢去看人家听了这话是个什么表情,只希望半夜的时候能够走到那个所谓不一样些的地方吧。速度没有变快多少,曹祐像个小冒险家一样,在这些高高的草丛里钻了起来。从晌午走到夜里,他只看到越老这家伙变得亮淌了些,仍旧没有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要不是自己的脑袋上悬着把生锈了的小斧头,他还真没多少力气能够再往前走呢。 “停下来休息一下吧,别说老夫诓骗你这么个小毛孩,把双手抓在斧头柄上,老夫让你先看一看。”瞧着这曹祐那是越走越慢,也觉得人家走大半天是真的累了,动了个恻隐之心的越老,将自己这大半个身子缠绕在了斧头柄的中间地带,悠悠地落下来了些。 “哦”这一刻,身心疲惫的曹祐又在心底里偷偷地骂起了这老头儿。对呀,为什么早些时候不直接抱着他飞过来呢,非得要他这样子自己一步又一步地挪过来,多浪费时间。已经不期待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出现,缓缓地伸出了小手来,曹祐略有些不乐意地抓在了这斧头柄上。得了这老头儿的帮助,双脚离了地儿的他,还真看到了远处那黑乎乎的东西。这要是搁在大白天,他铁定是能够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座小院子。但现在是晚上呀,周遭最亮的就数这通体发光的老头儿。 ------------ 23、哇太舒服了 在曹祐废了三言两语的撩拨之后,他如愿以偿地在越老的帮助之下直接被拎到了这一座没有任何灯火的小院子里。和他家那大院子相比,这里确实很小。不过吗,比那树下小窝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还不知道眼前那几间屋子里都藏着些什么,曹祐双手一酸就直接从这不高的半空中摔坐在了这桃花树旁,不想着站起身来了。 “嘿嘿,果然一切都如老夫所料。”不理会曹祐现在是个什么钦佩模样,自鸣得意的越老,带着他这小斧头,自来熟般跑去廊道上绕了起来。为了赶在曹祐之前发现一些了不得的秘密,越老怀着万分忐忑之心,闯进了其中的这一间屋子里。这刚一飘过门槛,他就见本来漆黑的屋子里突然亮起了好几盏长明灯。这,不会是鲛海摆下来的阵法吧?被吓了一跳的越老,心知院子里的曹祐一定也注意到了这屋子里的光亮,遂不敢发出任何惊惧的声音,只敢悄悄地咬紧了牙关。 好在呢,这屋子里除了突然亮起灯光之外,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机关暗器跑来谋害他这老头儿。偷偷舒缓了一口粗气,越老又成了这院子里辈分最高的家伙。看着那枕头被子齐全的床榻,再看一看桌子上摆着的那一盆秘制的灵源熟果,越老顿时就觉得这一个屋子是用来休息用的。许是嘴馋劲儿冲上了脑袋,越老又怕又喜地从那瓷盆中偷来了一颗果子,放在斧刃细细品尝了起来。嗯,这味道还真不错,比那些个花生米好吃多了。享受之余,这老头儿还不忘拿了三颗出来给曹祐。 “……这是什么?”略微有了一丝寒意的曹祐,看着这三颗从半空中落了下来的物什,拿起其中一颗端详了起来。为了仔细比较一下,他在自己这衣兜里摸索了小半会儿,掏出了这么半颗涩果子。对比之下,曹祐觉得这硬实的物什很像是被炒熟了的涩果子。一个胆子大,他尝试着将这熟果放在嘴里咀嚼了起来。酥的?嚼没几下,他就将那熟果给吞下了肚子。起先,他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干果而已,没成想吃完之后,自己身上的疲倦感少了不少。不急着将一旁这剩下的两颗果子给吃了,曹祐好奇地看着半空中笑着个脸的越老。 “这是……这是老夫昨夜里用温火炒制而成的‘灵源果’,既可以当小食填饱肚子,又能够作灵药强身健体。屋子里还有一大盆,就留着给你了。”抚顺了一下自己这长须,这老头儿都快把自己那双老眼笑成一条缝了。明明东西就是鲛海准备给曹祐的,他硬是要说成是自己弄出来的,真可谓是厚脸皮的祖宗。得意的时候,他还是稍微留了个心眼,因为还有另外两间屋子等着他去探索呢。 “爷爷你真利害,不仅会一套毁天灭地的斧法,还会炒这么好吃的果子。”勉强挤出了这么一抹微笑的曹祐,在这短短的相处里,大致上摸到了这老头儿的癖好。一想到自己以后能够住在这里了,曹祐顺便恭维了越老一声。果然,他这话一出,惹得这老头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差撇开那生锈的小斧头伸出老手来摸一摸他的小脑袋。 “那是自然,你且先到屋子里多吃几颗果子,老夫去给你找件新衣服换上。看你这成天光着脚丫子,也是不雅。”得意过了头,越老都还不知道鲛海有没有顺便帮曹祐烧好洗澡水,就随口说出了这么一番极其利落的话语来。 “嗯”站起身来的曹祐,也不晓得这老头儿又想着跑去忙什么,自顾往这屋子里走了来。有没有鞋子穿,他是不多在乎。目前他最关心的事情,是离开这里之后该去哪里。回东州城?如若娘亲有个好歹,爹爹定然也是不会在城里待着的,一定会想尽一切法子去找娘亲。真是那样子的话,那东州城就没有回去的必要了,因为那里有的只是一座宅院,而不是一个家。 瞧着这一个装潢跟他原先那屋子差不多的所在,曹祐不由地想起了些往事。从他记事那会儿起,他每天晚上基本都是孤枕独眠。偶尔生病了,才能见到娘亲和爹爹守在床榻前大半夜。后脚迈到了门槛的这一边,曹祐便不敢再往前走了,生怕自己会真的哭起来。他太怀念他那小家庭了,迫切地想要找到娘亲和爹爹,却又苦于自己没能拥有改变一切的修为。也许,鲛海那老家伙也有对的时候。他曹祐应该多去砍一砍那两棵树,没准树里头藏着什么好东西。 “小娃儿!小娃儿?!快出来,老夫带你去泡澡……”从另外这屋子里溜了出来的越老,弄得自己满头热气,都快忘了有多少天没有洗过澡。这一刻,鲛海那老家伙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不再是什么臭蛤蟆赖皮蛇了,而是一个老不死的糟老头。 “哦”听到了这么个所谓的好消息,曹祐的小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开心,而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忧愁。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迈出那高高的门槛,又是什么时候跟在那老头儿的身后走进了这一间内有乾坤的温泉屋中。更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脱掉了那一套粗布麻衣,让自己大半个身躯沉在了这热气腾腾的池子里。 “哇,实在太舒服了。”也不怕这小斧头上的锈迹更加明显,将小斧头丢在了浅水区,越老倒是比曹祐还会享受,时不时用那一把瓜瓢舀了些热水往小斧头上撒。就他这怪异的行为,倒是让曹祐看了既觉得可笑又可怜。别人都有个躯体可以吃喝拉撒睡,但他这老头儿只能以小斧头为全部身家,不去过多地追求些什么。若说他这辈子有个什么梦想,可能就那一个破铜烂铁的宏图霸业。 在曹祐和越老忙着泡澡的时候,小院子里溜进了这么个老家伙。这老家伙像回了自己家一样,径直往最后的这一间屋子里走了来。烛光明亮整个屋子的时候,他已经将东西放好,又没了个踪影。 ------------ 24、那个小毛孩 鲛海那老家伙昨个儿来过?这是越老最先想到的一个梗。看着这架子上唯一能够取下来的这一大卷书,越老可是很清楚这里头记载着些什么。这里头记载的,就是他自以为傲的天罡一百单八斧法。额,比他印象中的还要详细几十倍。可能在他沉睡的这些年里,鲛海那老家伙又对这套斧法进行了改进。左右张望了一眼,确定门外没有曹祐的身影后,这老头儿才又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以他的直觉来看,鲛海那从不喜欢著书立传的老家伙送来这卷书,明显就是发现到了他教给曹祐的那一式斧法残缺不全。嘿,反正这里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自己再多熟记几遍,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出错了。被自己这么个念头给逗了乐,越老费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才将这第一式完整的招式和心法给记了下,就是不知道自己过多久,又会稀里糊涂地忘掉。自觉得熟稔于心之后,他才偷偷地将这卷书放在了最高的那一层架子上,担心曹祐什么时候跑到这里发现了这么个小秘密。 “……”缓缓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有些不想起床的曹祐,眨巴着双眼看着这么个白净的帘帐。看着看着,他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上好像多了什么物什。一个微抬起脑袋来,曹祐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没有了那一套粗布麻衣,而是这么一套合身的白衣。如果仅仅是平白多了一套白净些的衣服也就算了,偏偏这衣服好重呀,重得他想要爬起身来都得多费一些力气。 不知道这衣服是谁帮他穿上的,曹祐料想不是越老就是没怎么出现的鲛海。除了那俩老家伙,是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在这里的。越想越觉得有些小后怕,一个不小心,曹祐就从床沿边摔了下来。虽说这床榻之下铺了一张厚厚的地毯,但突然摔下来也让他觉得自己受了不小的内伤。坐起身来都不容易,更别想着能够轻松站起来走路了。趴在这地毯上喘了几口粗气,曹祐无奈地往前爬了爬,希望能够找到越老或者鲛海讨个说法。 “额,小娃儿,你这一大清早的,为什么不在床榻上睡着,趴在地上做什么?”从那小书房飘了来的越老,还没进门呢,就瞧见了狼狈的曹祐。掂量着曹祐身上多出来的那一套衣服,又想到了书房里的那一卷书,他更加肯定了鲛海昨个夜里来过的事实。衣服鞋子,还有吃的东西,都不是他所需要的,恰恰都是曹祐这小毛孩所需要的。尽管他口口声声地说要去帮人家找点生活用品出来,但他都不知道去哪儿找,更别说把一切安排到这种程度了。 “这衣服好重呀,快帮我脱下来吧。”这一次,曹祐真把越老这老头儿当成了救星。没办法呀,他的力气实在是不够,不然也犯不着趴在这地毯上了。 “咳咳,这……这衣服不能脱……你,你等下还要把那鞋子也给穿上。嗯,这都是老夫为你准备好的修行法宝,你别当是负担。待你练完了老夫的天罡一百单八斧,这等小玩意儿完全就为难不了你。”瞥了桌子上那小斧头一眼,越老开始觉得自己有些慌了。早知道这样子不容易,他就不答应帮这小毛孩离开这里,乃至于传授什么天罡一百单八斧了。 “什么?!我还要穿着这么重的衣服练你那斧头呀……”被越老这半真半假的话语给吓了着,顿觉得压力山大的曹祐,是不想着爬起身来了。难呀,想他这么个小身板,竟然要受这么多折磨。不用等到学完所有的招式,恐怕他就得累出内伤来了。 “来,你要是嫌累,就多吃几颗灵源果,再想一想离开这里之后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也就不会累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可怜的娃儿,越老连忙隔空从那碗盆里抓来了一把外焦里嫩入口酥的果子送到了曹祐的嘴旁,暗示曹祐美好的未来还是很值得付出汗水的。 “呵,但愿吧……”有气无力的曹祐,觉得这破事儿才刚刚开始。他昨晚也没什么噩梦美梦的,全然都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帮他换衣服。要是过几天他稍微适应了,又被换上了另外一套衣服,那还不是苦海无涯。帮自己可怜了自己一番,曹祐费了老半会儿,才让自己这小舌头能舔到最近的这一颗果子。一将这物什送到嘴里,他都不多犹豫一下,就胡乱嚼了个碎,吞咽到了腹腔之中。 “噗……”看着曹祐这模样,越老的脸上别提有多开心了。现在看来,不用他想些什么作弄这小毛孩的事情来了,鲛海那老家伙会帮他解决这么个烦恼。 “……”分明就听见了越老的偷笑声,苦着个脸的曹祐暗暗地记下了这么个小仇恨,想着以后有个机会也让这老头儿尝一尝这种折腾。好在他曹祐并不是天生就会懒散的人,在足够的时间内还是能够适应这种外界加进来的负担。外头经历了多少个春秋,他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这里每一天都是很暖和的,且每一天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唯一的区别嘛,就是他在悄无声息地蜕变和长大。 眨眼间,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毛孩了,而是这样子一个头发长长的少年。饶是如此,曹祐还是觉得一切都跟昨天刚发生过的一样,很远又很近。握紧手中这把小斧头,曹祐身形微闪冲向了这棵被他砍出了不少疤痕的大树。叮的一声脆响过后,他又变化了一下步法,跃身而起对着这树临空劈了一斧头。砰,一股强大的反震从树中传了来,迫得曹祐回转身形躲了开。 “哎哟……”窝在这颗青草上打盹儿的越老,险些就让自己的老骨头散个架。今天比昨天是没有多快,但比起上个月来说,已经快了不少了。原先他还以为曹祐要等到晌午才能练完那一百遍呢,没想人家倒是快了那么一盏茶的工夫。从芽尖掉了下来的越老,还不忘眯缝一下老眼瞧了瞧不远处的曹祐。越看这长大了些的臭小子,越老就觉得自己平时太客气了。 ------------ 25、一个不留神 既然要让别人对自己特别尊敬,怎么能够反倒对人家客客气气呢。嗯,一定要让这臭小子觉得幸福的生活还没有到来,不然很快又要偷懒了。一个凌空疾驰,越老径直划过芽苗叶丛往曹祐身旁飞了过来。刚一稳住身形,越老就板起了个老脸,仿佛对曹祐刚才那一式斧法很不满意。四目相对间,曹祐也觉得今天不是个什么大晴天,因为越老这家伙又开始盘算起了折腾他的鬼主意。 “小娃儿,你跟着老夫学多少式斧法了?”为了让自己能够俯瞰着曹祐,越老故意多升高了些许,省得自己的言语不能够更快得砸到曹祐的脑袋上。 “算上今天这一招,少说也有很多招了。”稍微掂量了一下,曹祐略有些小心地回了这老头儿一句。他可还记得这套天罡斧法只有一百单八式,离他学完也差不了几天才对。至于说能不能用它打倒鲛海,那可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鲛海老家伙真实的修为是个什么境界,他还从来都不清楚。偶尔听这越老说人家鲛海多么多么不堪一击,可实际情况又会是怎样呢。 “很多招?是一百招!你都跟老夫学了一百招,竟然连这么棵小树都伤不到,着实太不争气了。想当初这里繁树成林,不也还是被老夫砍剩下这俩棵。”瞧着眼前这一片绿叶芽苗,越老好似真的想起了以前这里有很多棵耸入云端的巨树一样。转悠了一下眼睛,这老头儿接着忽悠曹祐道,“老夫料想一定是你修为太低了,无法发挥出这天罡一百单八斧的威力。嗯,从现在开始,每当你练习完老夫传授给你的斧法,你就开始……开始爬树吧!” “……爬……树?您老不是开玩笑吧,这树跟铁铸成似的,又硬又滑,我要怎么爬呀?”无力握紧手中这把生锈的小斧头,曹祐一个踉跄往后跌坐了来。他可不敢去盘算眼前这棵树有几千丈高,只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怎么着?你还怀疑起老夫来了?你想想你在修炼老夫这天罡斧法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胡思乱想?这灵源树,你别看它跟寻常的树木有所不同,但它恰恰就能让你专心地去做好当前的事情。修行的道理,就跟这爬树大致上是一样,不仅要专心,还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因为爬得越高摔下来越容易死的快。”瞧见曹祐这惊惧的表情,越老心底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他之所以认为爬树有助于修炼天罡一百单八斧,是他依稀记得以前就有人在这里爬过树。 “……”虽不觉得这老头儿的话都有些道理,但曹祐刚才还真有过那么一瞬间在遐想。他怀疑过这老头儿,也怀疑过自己。若不是有这老头儿的陪伴,恐怕他一个人在这里闲着,早已忘了自己还是一个活着的人。 “好了,老夫就把任务交付给你了,你自己寻思着要不要执行吧,免得总埋怨老夫拿着把斧头架在你脖子上迫你就范。”偷笑了一声,越老又往这一处草丛里钻了来。揣摩着曹祐又要到三更半夜才能够回去那小院子了,他更觉得自己有多余的时间去温习那卷书上剩余的八式斧法。殊不知他这么个主意,几近害死曹祐。 摸着眼前这表面粗糙实则光滑的树皮,曹祐迟疑了。若是这树和寻常树木一样,那完全就不是个事儿。但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失手从上面掉下来,他就不敢多想自己会死成什么样。任由这小斧头躺在树根旁,曹祐和以往一样,往这小院子跑了来。等他跑回了小院子里,也已将近傍晚。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没啥变化,而他也已习惯了这种简单的生活。一脱下这套笨重的衣服,他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咦?脱下衣服会不会更容易爬树些?前脚站在这温泉池子旁,曹祐就被自己这么个偷懒的想法给逗了乐。对呀,反正爬树也不算是什么正经的事儿,不穿着那笨重的衣服,应该能够更轻松一些。扑通一下,他整个人往池子里跃了来,激起了不少飞溅的水珠。 第二天破晓时分,曹祐就跟往前一样跑到这树底下练起了小斧头。临近了晌午,他就把一百式斧法全都演练完。稍微吃过几颗果子后,他就脱下了身上所有的衣服,仅剩这么一条裤衩。为了让自己不那么被动,他还不忘带上小斧头。叮的一声,这小斧头得了曹祐的帮助,往这坚不可摧的树干中深入了一点点。就这里一点点的深度,已足够曹祐往上多爬一寸了。然而,爬不到一丈高,他整个人就不得不往下掉了来。 这一个失败,并没有动摇到曹祐的信心,因为他觉得既然能够爬到一丈高的位置,那就可能爬到十丈,甚至于千丈的位置。额,就是下来的时候可能会更麻烦一点,总不能每次都这样子直接掉下来吧。他又不会什么腾云驾雾的本领,直接掉下来非得摔死不成。 “这小娃儿掉一次爬一次,爬一次掉一次,还真是好玩儿。”躺在这芽尖上看戏的越老,丝毫没有去想曹祐哪天会这样子摔死,而是一副很欣慰的样子。以他老人家的谋算,他可以将剩余的八式斧法再延后几天传授给曹祐,毕竟曹祐大半天的时间还要忙着爬树呢。 呼,费了好些天,才爬到了这十丈高的位置,曹祐那是又惊又喜。但他也开始发现了一些问题,比如这一处竟然有了些寒意。先前他脱掉衣服就为了爬高一些,现在可好,再往上爬没有足够的衣物保暖,又得面临着被冻伤的局面。双手一个哆嗦,曹祐再一次从这半空中掉了下去。望着那极速离去的痕迹,曹祐心中可谓百感交陈。一个不留神,反应迟了些,他的脑袋和柔软的尖芽叶丛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尽管有这些一天天茂盛的尖芽叶帮他缓了一下冲劲,但他还是摔了个头破血流。 ------------ 26、好玩的物什 在这床榻上躺了大半夜的曹祐,浑身冒起了不少的冷汗。他这疼痛不休的脑袋里,此时正不断地在回映着娘亲被那颗火球吞没的场景。爹爹则拿着把菜刀在追问他,为什么没有守在娘亲的身边,而是这样子自己一个人躲在了这里。痛苦地渗出了几滴泪水的曹祐,很想要停下脚步来跟爹爹解释一下,却又觉得爹爹离得自己太远,太远了。 “……”竭尽全力缓缓地睁开了这朦胧的泪眼,尚且心惊肉跳的曹祐,看到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在忙活着。这人是越老?不,越老那老头儿只有一个透明发光的躯体,不可能有影子。那会是谁呢?该不会是鲛海那老家伙吧。嗫嚅了一下小嘴,曹祐疑惑地询问道,“……老家伙……你不是嫌我太不争气了,懒得搭理我么……怎么又出现了?” “你都快死了,我还不出现,不得被你父母埋怨死。乖乖地躺着,就当这是一个梦。明天开始别去爬那棵树了,把它砍了就行。”往这干净的白布上涂抹了些奇怪的药膏,走了过来的鲛海,一边忙着给曹祐的脑袋换药,一边交代了一声。 “梦……一切都是个梦该多好……”嘀咕了一声,无力再睁开双眼的曹祐,又一次昏睡了过去。经过这么个所谓的梦,曹祐已经彻底地明白了越老和鲛海是两个不一样的存在,也明白了这俩老不死的良苦用心。他想要变强的决心,断然不会因为这一次的疼痛,而有所减少。因为他想要变强,不仅是为了这俩老头,而是为了他的爹爹和娘亲。 “小娃儿?小娃儿?!”趿拉在曹祐身上的越老,忍不住对着曹祐的脸门晃悠了一下老手,忒希望曹祐能够早些醒过来。这事儿,他也是有推卸不了的责任。要不是当时他忙着打盹,是有足够的时间去接住曹祐。瞧着曹祐这还有些苍白的小脸,越老的脸上说不出的尴尬。 “……发生什么事儿了?”被越老嚷嚷得有些烦了,又一次睁开了双眼,曹祐一脸疑惑地窃问了一声。尽管脑袋还有些昏沉,但他早已没有了那种头痛欲裂的苦恼。为了查看一下自己的伤势,他努力着伸了手过来碰了碰自己的脑袋,却奇怪于没有找到任何用来包裹伤口的纱布,以及能够证明他头破血流的伤口。 “这个……那个……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别急着起床,快躺下多休息休息……”支支吾吾了一番,不知道该跟曹祐说些什么话才好,越老赶忙将目光从曹祐的眼睛里移了开,生怕被发现什么小秘密。 “我……我口渴了,肚子饿了,还想撒尿……”有些不怎么明白越老这别扭的表情是个什么意思,曹祐寻思了一下,觉得是这老头儿心生愧疚了。嘿,对呀,让他爬树的不就是这老头儿么。现在他摔伤了,人家良心不安也是很正常的。不把越老当作什么行动不便的老爷爷,曹祐连忙说出了自己这一连串的需求。不是他想着戏弄这老头儿一顿,而是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少天,搞得自己这身体病怏怏的。 “水……水水,老夫这就给你煮饭烧水去,只要你没事儿就好……”急忙飘了来,这老头儿那脸上一大堆的愁闷,瞬间就消失了大半。往这院子里溜出来没一小会儿,他又折返了回来跟曹祐说道,“煮饭烧水的事情先不急,你先往这夜壶里撒一撒尿。” “哎呀,这树比当年还要粗壮多了些许,再过几年可能连老夫都砍不动了。”拿着这小斧头往这一棵树砍了来的鲛海,本以为自己一击就能够将这树给砍了,却不料斧头还没彻底划过去呢,就被卡了住。不等这树将小斧头反弹出来,鲛海顺手就将它给拔了回来。这一个过程,也不过一眨眼的工夫。 “一击之约千载恒存……”一个很是浑厚的嗓音,突如其来从鲛海的身旁响了起来,提醒着这老家伙自己不要食了自己的诺言。 “欧老弟呀,你太认真了,老夫并没想真把这树给砍了,而是试一试斧头还够不够锋利哈。”随手撇开了小斧头,鲛海嘴上这么说着,老脸却不由地微红了一下。实际上,他是很想变化成曹祐的模样,然后用个三成修为把这树给砍了。现在看来,不等他砍倒这树,人家就已有所察觉了。自己动手不行,要不把修为送几成给曹天那儿子?这样一来,既能让那小家伙砍掉这树,又不违背了和欧老弟的约定。自个琢磨了一下,鲛海并没有停下脚步来多掂量一下身后这棵灵源树有几丈宽,而是脚不着地走远了去。 “……”确定鲛海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手了,这棵灵源树再次飞快地修复了起来。前一会儿,它的身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这一刻,它又是这样子巍然矗立于这一处的天地之中,不曾有过一丝的瑕疵。相比于它的安然无恙,远处的那一棵灵源树则是枝藤遍身,仿佛沉睡了多年不曾被人打扰。 “这几天就当是你的休息,你可以稍微偷懒一下,不用来这里的。”跟在曹祐身后的越老,以为曹祐从院子里跑出来,是想着去那树底下练斧头,遂跟曹祐说了一声,示意一切可以等曹祐心情好些的时候再从长计议。 “这里都没有什么可以给我玩的,我除了睡觉吃饭之外,不来这里逛一逛,还能做些什么呢。”尽管心底里有了这么个小打算,但曹祐的步伐并没有多快,而是有些缓慢。他的这种缓慢不是因为他的小脑袋还有些懵,是他太无聊了在偷懒。 “修炼老夫的绝世斧法不好玩吗?……谁说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你去树底下等着,老夫给你找点好玩的去。”猜想曹祐可能知道了脑袋上的伤不是他越老帮着治疗的,越老那心底里开始有了些别扭。他想要让这小娃子以为他才是天底下最强的修行者呀,可他所知道的东西,真是有限。为了重新在曹祐的心目中树立起一个不灭的形象,想到了某样物什的越老,飘乎乎地往另外这一边扬长而去。 ------------ 27、该幸免于难 位于枪王宗境内的这一处峦崖上,轩辕伽正忙着在寒风中挥舞他手中的这把长戟。 寒气,比他所呼出的热气还要多,在疯狂地折磨着他这娇小的躯体。只要他稍微迟缓一下手中的动作,这些无情的寒气就会将他手中的长戟变成冰棍。 饶是在如此严酷的环境之下,轩辕伽仍旧还是这一副愤世嫉俗的冰冷模样。 “花怜奴?出来!老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微皱了一下眉头的鹤松,轻声一喝之下,就将躲在树后的这小女生给揪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了一旁的树根上。 “师傅……我……”顾不得篮子里的物什被甩了出来,一身粉衣的花怜奴赶忙跪坐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因了知道这里非常冷,所以此时的她和轩辕伽有所不同,身上裹着这么一件厚重的粉毛貂裘袍子。 “不想被冻死的话,就赶快回去。”瞧也不多瞧花怜奴一眼,继续目视着远处苦练的轩辕伽,鹤松心底里满满的都是暖意。 这种程度的严寒,对于习惯了的鹤松来说,也不过是室内的热气,丝毫无法让他动容半分。亏了这里常年苦寒,才没有人自讨苦吃来山上转悠,也就没人知道他鹤松的具体所在。 “是……”怯生生地应了鹤松一声,花怜奴不由地攥紧了自己这只被摔破了皮肉的小手。周遭这不讨人喜欢的寒气,此时正顺着她这小伤口,刺痛着她的身心。 话是回了,她的人却没有想着爬站起身来,就这样子跪坐在鹤松的身后。只这么一小会儿的迟疑,她那本该红润的小脸上就多了些白霜,变得苍白不已。 嗫嚅了几下小嘴,似言无语的她,终究还是没敢将心底里最想说出声的那一句话说出来给鹤松知道。 就在花怜奴忍受不了梓高峦崖上的这些寒气,想要乖乖地跑回去时,轩辕伽倒下了。 咚,这一声本就没有多沉重的闷响,却让花怜奴觉得是天崩地裂了。可就算是如此,她也没有偷瞄见鹤松有往前多迈出一步。 “哼,这么点寒气都承受不了,还想修炼什么功法。”对远处那轩辕伽有些小失望的鹤松,丢下了这番让人觉得心寒的话语之后,悄然消失在了花怜奴的面前。 这一处的小冰雪天地里,没有了他的身影,倒是变得温暖了不少。 “?!”浑身哆嗦不休的花怜奴,感受不到那一股来自鹤松的强大迫力,便觉得是师傅走远了。 略有些欣喜地要站起身来的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上此时正压着另外一种迫力。然而,这一种迫力不是来自任何人,而是眼前这时而和蔼时而冷酷的天地。 冰霜,已将她这小身躯给塑出了个小牢笼。咬着牙废了不少的修为,花怜奴才勉强站起了身来。她明白,她所拥有的时间并不多。再迟疑的话,别说是把冻晕的轩辕伽拖走了,就连她自己也不能幸免于难。 拿着这小斧头在树底下懒懒散散地舞了那一百招,曹祐鬼鬼祟祟地看了四周一眼,并没有察觉到一丝和越老有关的气息。 不知道那老头儿跑哪里去了,回过身来看了这棵灵源树一眼,曹祐心头一横,又开始了他的爬树。 这一次,和之前不一样了。他坚定了自己想要往上爬的念头,而不是把这行为当做是越老的一个修行任务。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半空中的这人,有着比越老更加透明的躯体。若不是曹祐的修为太过于低,他是会被发现到的。 仗着曹祐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这人安安静静地看起了折腾不休的曹祐。在他的眼里,曹祐这个小孩子呀,有那么些值得大人们学习的地方,比如心头那一股萌芽的信念。 “哎哟……”又一次从树上掉了下来的曹祐,有了前面那一次胆战心惊的教训,倒也没有再摔个头破血流。 不过,鼻青脸肿是少不了的。缓过劲来的他,未曾料到鲛海这地界里会出现第三个人物,只忙着寻思能用什么更好地法子往上爬一爬。 看着树上那一个又被自动修复的小斧头痕迹,曹祐忍不住眯缝起了双眼,有些想要放把火烧了这棵妖异至极的怪树。 咯咯咯,就在曹祐想着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时,一个很是奇怪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来,着实吓了他一跳。小心翼翼地侧过脑袋来,曹祐所能够瞄到的却是一个如正常人般行走的兵俑。 额,这不会就是越老所说的要找来的好玩物什吧?不免有些汗颜的曹祐,只当那陶土兵俑里头躲着越老那老头儿,并没有想着去把不远处那把小斧头给捡回来。 这么个松懈,让曹祐失去了最佳的反击机会。 嚯的一下,这不认人的兵俑脚不点地往曹祐这边袭了过来,反身一脚就将这小毛孩给踹飞了老远。直到这时,曹祐才意识到了些问题。 如若这玩意是越老招惹来的,定然不会这样子来袭击他,而是应该会扮出些无厘头的动作来逗他笑。可现在这事实都摆在了面前,容不得曹祐再有所迟疑。 一个机智,曹祐也顾不得自己的小嘴上叼了些泥土,撒腿就往那小斧头的所在而来。 但因为刚才演练小斧头和爬树耗费了不少体力,所以曹祐的动作在这兵俑的眼里,那是十足的缓慢,还不及人家三分之一矫健。 “这……也是用灵源树铸成的……”从半空中飘了下来的这人,自言自语地看着远处那个把曹祐搞得极其狼狈的兵俑。 原本,曹祐在拾得了小斧头之后,往兵俑的身上砍出了一击,但那兵俑却在重伤之后自行恢复如初。肯定了自己这么个猜想,他倒是没有想着去帮曹祐一把,而是这样子环手闲立在一隅。 他相信过不了多久,鲛海那老前辈又会跑来帮这小孩疗伤的。 “老头儿,老家伙……你们快来帮我一下呀,这家伙要欺负我……”对这么个诡异的兵俑感到伤脑筋的曹祐,不想着往人家那金刚不坏的身躯浪费体力了,撇了手中小斧头,撒腿就跑。一边跑着,他还不忘一边求救了起来。 ------------ 28、不利的情况 躲在这兵俑里的越老,顿觉得自己是闯祸了。 天呐,他就跑到这里来找点好玩的物什去逗一逗曹祐那娃儿。可哪成想自己触碰到了什么要害的机关,竟然惹得这些原本没有生命力的兵俑都活了过来。 一开始,越老还以为自己躲着的这个兵俑能够幸免于难,却不料人家的同类完全不想着放过它。好在鲛海把这玩意搞得极其怪异,轻易破坏不得。 死里逃生般的越老,担心其中会有那么一两个兵俑跑去欺负曹祐,遂在这混乱之中,悄无声息地往这青天绿叶里溜了来。 “……”这一回来,越老就有些傻了眼,因为他还真看到了不少打斗的痕迹。尽管没有在这附近看到曹祐的身影,但越老料定那浑小子现在是凶多吉少了。 这,这破事儿怎么这么多呢。 那小子刚从树上摔下来没多久,就又遭了他这老头儿间接的迫害。心有所愧的越老,一个不安就不想着从这具僵住了的兵俑里头出去了,生怕会碰见曹祐。 嚇,重重地喘息了一口的曹祐,那心底里别提有多慌了。 他不知道这种玩意是鲛海还是越老搞出来的,只知道再被那怪物瞧见,非得被打得个骨折不可。没准骨折还不行,连小命都得搭上呢。 意识到了些什么,躲在这矮墙边的曹祐,连忙用这脏兮兮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嘴,不敢多喘一口粗气。 “?!”看着眼前这一座不算是豪宅的院落,这兵俑并没有看到曹祐那家伙的人影。 围着这座房子转悠了一圈,没有多余思维的它,就想着去其它地方逛一逛。 可走着走着,这家伙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竟然没有离去,而是安静静地站在了大门口,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守门人。 这么久没有动静,应该是走远了吧?不知道人家就站在这墙后边不远处的曹祐,疑惑地眨巴了一下双眼。 为了解答一下自己的这个小疑惑,他做贼般偷偷地从这矮墙旁探出了个小脑袋。放眼所望去,就一大堆青青绿绿,并没有什么人高马大的兵俑耶。 额,这人一晦气,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遇上好运的。 四目相对间,撞上了曹祐目光的这兵俑,面无表情地往惊呼一声的曹祐疾驰而来。只一拳的工夫,这厮就将那围墙给戳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孔洞。 亏得了它这一拳不是砸在曹祐的心窝上,不然非得让曹祐吐几口浓血不成。 “你……你你不要过来哟,不然等下我会让你吃点苦头的。”惊魂未定的曹祐,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免费帮那墙壁开出了另一个门来,言语不清地给自己壮起了胆。 他都逃到这里来了,竟然还是逃不了。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逃不了的劫难么。 一个踉跄,曹祐直接往院子里的这条石阶坐了去,不想着逃了。 将冻僵了的轩辕伽拖回来,浪费掉了花怜奴太多的修为。刚将轩辕伽搁在这床榻上,花怜奴就倒了下。 和外头那不曾昏暗的天地相比,这稍没有多少光亮的屋子里,倒是温暖了些许。这一丝的温暖,让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孩子,不约而同地弥留在了往昔的那些噩梦之中。 也许,并不是所有的温暖都能够带来幸福,但是有温暖的地方都会有幸福。 “……”脑袋犹如烈火焚烧般的轩辕伽,不用睁开双眸,就已清楚自己被花怜奴带了回来。 有时候,轩辕伽和鹤松一样,是很讨厌这花怜奴的,因为花怜奴实在太碍事了。 但有时候,轩辕伽却觉得花怜奴其实就是另一个被抛弃了的自己,想要就此离去却又苟延残喘。他没有兴趣去了解花怜奴,也没有兴趣去同情花怜奴,只当这一切都是人家太过于多管闲事了。 让他冻死在那寒天之下不好嘛?起码他还有勇气去梦想一下襁褓时的温暖。 奇迹般苏缓了过来的轩辕伽,一个挪身直接从床沿边掉了下来。迷迷糊糊地感受着不远处的那一股气息,轩辕伽知道那就是花怜奴,一个不应该存在于此的小女生。 人家废了那么大的工夫将他救回来,是否有别的用意呢? 不敢去相信任何人的轩辕伽,努力着从这冰冷的地板上爬起身来。他还想着回到那寒天之下修炼,还想着让自己这娇弱的身躯能够变得更加强大。 “公子……外面冷……该多……穿件衣裳……”小脑袋比轩辕伽还要滚烫的花怜奴,似梦似醒地呢喃着。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对于不远处这看厌了世间一切的轩辕伽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如若说每个人的成功都离不开一双手,那么她花怜奴对于轩辕伽来说,就是其中的一只手,将轩辕伽往过去拉。 “自己都不多想一想自己的处境,还想着多管闲事……”看清楚了些,轩辕伽冷冷地对着花怜奴的所在嗔怪了一声。 他在怨花怜奴的可怜,也在怪自己竟然会想着去关心花怜奴。 仰身躺倒在地的轩辕伽,还没想清楚怎么去照顾意识模糊的花怜奴,因为以前都是花怜奴在照顾他。 “徒儿,你还打算偷懒到什么时候?还不快回去修炼,难道你想哪天死在别人的刀剑之下嘛!”冷不防地出现在门口的鹤松,虽然手里提着一壶热气腾腾的物什,心底里可没有多少暖意。 在鹤松看来,鲛海那老不死此时一定在忙着传授给曹祐什么逆天功法。与其坐等那种对轩辕伽不利的情况出现,鹤松还不如多在轩辕伽的事上花点时间。 “师傅……”被鹤松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给吓了个激灵的轩辕伽,尽管此时的身体非常的虚弱,但也还是爬坐起身来跪在了鹤松的面前。 他不敢去正视鹤松,怕再变回那个令自己不喜欢的自己。 等他稍微抬起脑袋来时,门口哪里还有鹤松的踪影,有的只是一壶不知道是用什么熬制而成的液体。 ------------ 29、能控制住嘛 那看似无情的鹤松,在轩辕伽这幼小的心灵里,有时候却是一个慈父般的形象。 轩辕伽不去怨怪鹤松,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轩辕伽曾经跪在鹤松的面前,所乞讨而来的。 当年,当年他只不过是一个三岁来大的小孩子,却要受到宗门中人的驱赶和迫害,有家难回。一想到那一天,喝完了这壶里大半药液的轩辕伽,就想着再一次迈过那道门槛出现在鹤松的面前。 毅然想要离开这里之际,轩辕伽又不得不停下脚步来。 花怜奴,他的身后不正躺着一个花怜奴么? 尽管轩辕伽从来没有去询问过鹤松,有关于花怜奴的过去,但他觉得这个小姑娘,可能就是未来某一天的自己,注定了是要被鹤松所嫌弃。 咂吧了一下小嘴,一副似言无语的模样,轩辕伽到底还是走回来将这半壶药液拎到了花怜奴的身边。 半蹲下来的他尝试着摇晃了一下花怜奴的身躯,却已明白此时的花怜奴被寒气所伤太重了。也许,这壶里的药液能够救得了花怜奴。 “轩辕伽……公子……”等花怜奴自个醒过来,这屋子里的光景已是凌晨时分,没有了半夜里的那一种彻骨寒意。 迷迷糊糊地看了几眼自己身上的这条被褥,坐将起身来的花怜奴意识到这是轩辕伽替她披上的。 在这个几乎没有任何人间温暖的峦崖上,除了那个整天仇深似海的轩辕伽和鹤松,就不会有第四个人存在了。故而,花怜奴欣然觉得轩辕伽表面上冷酷,实际上还是认可了她这个小师姐的存在。 顿时,花怜奴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多为轩辕伽做些事情,也好报答一下鹤松的恩情。 “你们轩辕家的戟法,虽说利落干脆,但也勉强只能用来对付一般的敌人。想要不被人所败,就得拥有比别人强大的灵器和功法。看见那边的风灵没有?把它宰了,用以提升你手中灵器的阶位。” 背手而立的鹤松,居高临下地对着不远处的轩辕伽吩咐了一声。他的话语所指之处,有的还是一道接着一道的寒风,并没有其它肉眼所能够察觉的生灵。 “风灵……”停下了手中动作的轩辕伽,拿着这一杆和自己身高无异的长戟,有些不明白鹤松言语里的深意。 以灵养灵之法,是几乎所有灵器成长最快的途径。但之前,之前都是师傅帮着料理的。如今轩辕伽一来看不到所谓风灵的身影,二来身体刚从高烧中缓过来,无法正常发挥出平时应该有的实力。 可就算是如此,不多迟疑的轩辕伽,到底还是往这一边走了来。 待近了些,轩辕伽才看清前方是什么,是这深不可测的悬崖。 风,倒是有一股很强的风从那底下袭了上来。至于说灵?他还是没有瞧到一丝的踪迹。也不知是这风变幻莫测方向不定,还是鹤松在身后踹了他一把,轩辕伽整个人无奈地往前跌了来。 一时间,一股巨大的劲风,惹得他想要多呼吸一口气都甚为困难。 坐以待毙般捂住了双眼的曹祐,迟迟没有等来自己小脑袋的又一次头破血流,而是透过指缝瞄见那可恶的兵俑,僵直了个躯体,没有再多动弹半分了。 这又是什么个事儿?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这会儿怎么就不动分毫了。莫非是有什么人出手来帮他这可怜的小娃儿了? 意识到不是鲛海就是越老赶来了,曹祐一甩刚才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果断站起了身来。 额,围着这兵俑左看右看了好几遍,他都没有看出个好歹来,更加不明白人家的运动机理是什么。 “咳咳,别看了,再怎么看,你也看不明白老夫这宝贝是怎么做成的。”借着这兵俑的嘴巴,鲛海冷不防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让曹祐嫌弃的话语来。 “师公,你说你是不是嫌着太有空了,让这种泥娃娃跑来欺负我很好玩嘛?”略有些生气地看了眼前这兵俑一下,曹祐气鼓鼓地鲛海讨起了理来。 往这台阶上一坐,曹祐的小脸尽是些怒意。 “你娃儿怎么说的话呀,老夫哪有这等闲空让它出来逗你玩。不过这事儿来的倒是挺合适……”稍微让这兵俑换了个站立的姿势,摸了摸这没有丝毫胡子的下巴,鲛海窃喜地跟曹祐说道, “你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多无聊,以后就让它陪着你玩好了。” “不要,我不要!万一哪天它又突然打起我的主意来,那我可是寝食难安了。”被鲛海这言语给吓了一跳的曹祐,一想到自己的身边将要多了这么个危险的物什,哪里有点儿开心的劲儿。 先别说这玩意不是真人,就人家那种怎么整都坏不了的泥陶身躯,就够把他曹祐气死了。 一察觉到自己这有了些酸疼的腰杆,曹祐就不得不想起刚才这兵俑偷袭他的那一脚。 瞬间忘却掉了越老闯出来的这么个小祸,鲛海心平气和地安慰了曹祐一声, “看你把你自己吓的,好像老夫除了作弄你,就找不到其它事情忙活一样。其实呢,这兵俑虽然是用灵源果汁烧制而成,但它也具有一定的认知能力。你且将灵识往它的脑袋里寻来,老夫教你如何与它建立联系。” “……真的?”半信半疑的曹祐,重新审视起了这么个刀枪不惧的兵俑。要是能够控制得了它,倒是挺好玩的,比如说每天让它帮着穿衣服洗袜子。 再者吗,以后对付鲛海不就多了一个好帮手!在心底里偷笑了一番,曹祐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这微弱的灵识,往这兵俑里探了来。 灵识这种东西,可以当作是修行之人的第七感,不仅能够内视灵泉,还能够扰人心魄。 亏得了娘亲以前教过些灵识小技巧,曹祐才没有多费修为,就找到了鲛海和这兵俑所在的地方。 在这兵俑的内部,曹祐只感受到两股不一样的灵力。可能稍微大一些的这团,就是来自于鲛海那老家伙吧。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他曹祐的灵识还没有鲛海万分之一明亮呢,那他可以控制住这兵俑嘛? ------------ 30、没有那能力 对于曹祐这小小的成功有些欣慰的鲛海,并没有将心底里的这一份赞扬说出来。 为了让曹祐能够更好地看清楚他的所在,鲛海一脸欠抽地将兵俑内属于自己的这一团灵识化为了自己那讨人厌的模样。和越老相比,鲛海的这一个灵体轮廓更加清晰,仿佛他本人就真的在这里一样。 “你都看到了,那一团灵力就是这兵俑的灵泉。虽说它不会发展成修行者那样高级的灵泉,但也足够强大了。你且慢慢地接近它,试着和它当个朋友嘛。从年龄上来算,你和它都还是小孩子,应该不难相处才是。” 盘腿悬浮在半空中的鲛海,跟曹祐的灵识指了指那一颗有些荧光的小球,示意曹祐可以再往前接近一些。 “……”顺着鲛海的所指,曹祐努力着让自己这一根灵识往前挪动了些。越是往前移动,曹祐就觉得有了些困难。 豆大一滴的汗水,此时正从他这小脑袋里钻了出来。才这么一小会儿,曹祐整个人就像从水池里爬出来一样,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看来呀,这控制灵识也是一门具有挑战的修行。 “这个距离可以了,你稍微放松下来,试着去感受一下里头的‘灵’,有没有觉得它在跟你说些话?”不多出手掺和这么个过程的鲛海,不等曹祐完全接近那颗小球,就多提醒了曹祐一声。 “什么灵?我咋就没觉得里头有生命呢。”一个松懈,曹祐直接将自己那灵识给收回了灵泉,没能在这兵俑里头多逗留。 浑身一个乏力,他像散了架一样,有气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这种事情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你老爹曹天当年可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成功地将自己的灵识运转自如。”为了稍微刺激一下曹祐,鲛海也不怕折了舌头,似假非真地借着这兵俑的嘴巴唠叨了起来。 末了,他也不管曹祐是个什么奇怪的表情,径直将灵识从这兵俑里抽了去。他一走,这兵俑又惦记起了眼前这狼狈的小毛孩。 咯咯咯,重又握紧了这一只有些僵硬的拳头,这兵俑对准曹祐的小脑袋砸了过来。 砰的一声闷响,它没有将曹祐给砸成豆腐,倒是让自己的老腰闪了一下。一个不小心,它只能这样子看着曹祐翻远了去。 “呵,我们有可能成为朋友嘛?”趁着这兵俑闪了老腰,苦笑着个脸的曹祐,巴不得也用自己的小拳头砸扁对方。 逃难前,曹祐是不多眷恋什么安家立命所在,直接往这院子里跑了去。跑着跑着,好事没遇到一件,他就瞧见了另外一个兵俑。 这前后都有兵俑,注定了他是要多吃点苦头了。 尽管轩辕伽身轻如燕,却也还是在往这深谷里坠着。他很想要呼喊一下鹤松来搭救自己,又明白鹤松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哪怕他真的要摔死了。 风,这一阵越来越快的风,好似在跟着他说些不为人知的话语。但轩辕伽哪里有心情去理会,只想着不让自己就这样子摔死了。他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实现呢,就这样子离开了这个世界,岂不是可惜了。 眸子里噙满了泪水的他,很想要哭,却又觉得哭是没有用的。 不肯放弃丝毫机会的轩辕伽,迎着飓风往下坠。当他料定自己必死无疑时,前方却出现了一个树冠丛? 燃起了些许活下去的勇气,他也不多迟疑,将那长戟召唤了来。哗的一声躁动,受了些皮肉伤的他,成功地落在了这树枝桠间。然而,左手上传来的这一阵剧痛,让轩辕伽意识到自己的胳膊是脱臼了。 自己给自己正骨,他还没有那种能力…… “前后不过一瞬间的事情,竟然掉到了这么深的地方来。”往这悬崖峭壁上看了来,轩辕伽只看到一团朦胧。 将手中这长戟戳在了岩壁上,他用这尚且无恙的右手攥紧了长杆,小心翼翼地往下方看了一眼,却也没能瞧出个究竟。 隐约中,轩辕伽觉得自己现在不上不下就在这悬崖的半道上。脚底下的这棵树虽救了他,却无法多救他几次。 不多苦恼的他,宛如一个过早成熟的孩子般,安静地坐在了这不算粗壮的树干上。他盘算着,用什么样子的办法,能够让自己重新站到那梓高崖岸上。 风,这令人开心不起来的寒风,又一次跑来打扰他。 鹤松让他击败那所谓的风灵,可他连风的影子都没有瞧见,哪里有那种修为能够斩得了对方呢。又是这种呼呼作响的声音,其中究竟表达着什么。 莫非,风灵就在这寒风之中,甚至于就在自己的身边? 被自己这么个念头给敲了醒,微皱了一下眉头的轩辕伽,并没有一丝的开心劲儿。 风,这种虚无缥缈的物什,该用什么不一样的感受,才能和它交流上,以便诱击它。 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种念头有什么不对,轩辕伽微微睁开了双眸,仔细地察看着四周的异样。 “……”将轩辕伽拥在了怀里的这家伙,哪里能察觉不到这小孩身上那似有似无的凶意。 它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修行者,这么喜欢来残害它的同类,明明大家都是在优灵的庇佑之下生存的,就不能够和谐相处嘛。若不是看在轩辕伽年龄不大,可能它也会跟长辈们一样,轻轻地将这个小生命推往那深不见底的山谷之中。 丝毫察觉不到自己此时正被一个风灵拥在怀里,轩辕伽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这些衣服,想要找到点儿温暖。 可惜,他这开始颤抖不已的小身板,越发觉得这里太冷了。出于对自己体力的保护,轩辕伽果断地撇开了手中这开始结霜的长杆。 迷迷糊糊之中,他觉得自己又要生病了,因为这风实在太冷了。 拎着这一小篮子饭菜,往轩辕伽这修行之地走了来,花怜奴可还不知道轩辕伽,此时正在那树上饱受寒风的摧扰。为了让这些饭菜能够不那么快就冷掉,花怜奴将它往自己的怀里藏了藏。 一片类似雪花的晶体,悄无声息地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落在了她这鼓鼓的小包头发上。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了。 ------------ 31、用灵识修炼 这么久以来,花怜奴还是第一次没有在这里,看到轩辕伽的身影。她不知道鹤松又给了轩辕伽,什么常人所无法忍受的惩罚,只觉得这冰天雪地之下,唯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也许,那个深夜就跟现在一样,有了不少看似漂亮的雪花在飞舞。那个夜里,鹤松领着三岁来大的轩辕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花怜奴以为自己这个小师姐,总算是一个姐姐了。然而,轩辕伽的出现,就是她花怜奴被鹤松无视的开始。 “公子……轩辕公子……你在哪儿?!”攥紧了手中的这个篮子,花怜奴焦急地对着眼前的风雪呼喊了起来。 她想要找到轩辕伽,因为她明白轩辕伽,其实也是一个渴望被关心的小孩子。一滴比周遭这雪花还要来得漂亮的结晶,从她的眸子里飞了出去,成为了那冰雪中的一部分。 许是花怜奴的这一番心意太过于真实,明明不可能听到她的呼喊声,无可奈何地躲在这树冠丛间的轩辕伽,却好似听到了花怜奴的喊声。 对于这一个比自己大没几个月的小师姐,轩辕伽从第一眼的惊喜,到现在的漠然,全都是受鹤松的影响。轩辕伽明白鹤松之所以忽视了花怜奴的存在,是因为花怜奴的体质远不及他轩辕伽。 就算他现在能够活着从这里上去,也有可能会落得跟花怜奴同样的下场。所以,轩辕伽想要早些离开鹤松的身边,那样子的话,他还可以安慰自己,鹤松其实是一个外冷内暖的好师傅。 “?!”被轩辕伽这一刹那的情感波动所吸引,这家伙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在某个地方听到过,和轩辕伽这小孩子相同经历的故事。 越是去揣摩风中那些关于这孩子的过往,这家伙就不想着真将他从这树上推向那深谷。松开了拥着轩辕伽的双手,这家伙身轻体盈地端坐在了这一根树枝桠上,重新观察起了轩辕伽这人。 “师傅说过万物皆有灵,如若我以灵引灵,是不是会省事些?!”昏沉着个小脑袋的轩辕伽,想起了鹤松的教诲,遂从灵泉深处尝试着牵引出了自己的灵识。 他不奢望自己能够找到那风之灵,却期待自己能够借灵识,和上面的花怜奴取得联系。虽说花怜奴平时一副软软弱弱的样子,但也算是个修行者。 要是那小师姐能够找来一捆绳子,那他能够活着离开这里的机会,就更大了。 “轩辕伽,我帮你好不好,我们当个朋友……”瞧见轩辕伽的灵识出来了,这家伙也不多隐藏一下气息,光明正大地将轩辕伽给拦了下来。 这家伙为了能够让轩辕伽,完全放弃掉那种迫害它的念头,聪明地用这种类似花怜奴的嗓音,跟轩辕伽交流了一下。 “?!”本就觉得自己身边隐藏着某种物什,轩辕伽一听到这奇奇怪怪的声音,顿觉得不可思议。 这,难道就是风灵?可就算是风灵又如何,强化得了他的灵器,也救不了他从这里上去。不想着拥有所谓的朋友,轩辕伽一个加速让自己这灵识往上窜了去。 砰咚一声闷响,这俩模样相似的兵俑竟然打起来了? 这事儿对于曹祐来说,可谓新鲜至极。不想再往前逃窜的他,躲在这绿叶丛里疑惑地看起了那俩家伙。 额,可能是人家身上的材料一样吧,不管它俩打出了多少拳脚,最终还是没有伤到彼此分毫。看着看着,曹祐并没有想着上去一探究竟,而是偷偷地溜回了院子里,忙着洗刷掉自己这一身的狼狈。 “这不懂事的小娃儿,竟然真的撇下老夫一人在这里,也不过来帮帮忙。”一脸郁闷的越老,开始觉得自己的修为有所损耗,不想跟眼前这兄弟打了。 可他想走,人家那不知疲倦的身躯倒想着纠缠他。哎哟一声,越老所躲着的这个兵俑脑袋瞬间被砸成了尘灰。好在一眨眼的工夫,这脑袋又完好如初。 身心疲惫的越老,一个机智直接从里头溜达了出来。 没有了越老的妨碍,这兵俑突然就僵了住。和它相同举动的,还有先前这个追打曹祐的兵俑。这俩家伙仿佛明白了继续这样子缠斗下去,对谁都不会有好处,而达成了某种停战协议。 被这么个情况给郁闷了到的越老,不由地在心底里啐骂了鲛海一声,一口咬定了这是鲛海在整蛊他,而不是它们自己不想打了。 当越老怒气腾腾地回到这宅院之中,曹祐那小子已经洗洗睡了,一点儿也不担心那俩兵俑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没有一丝睡意的越老,从这门缝里钻了出去,不想去打扰曹祐的一夜好梦,倒有些想要在明天修炼的时候,让曹祐这浑小子吃点儿苦头。 不想,当越老偷偷跑去翻看那天罡一百单八斧,剩下的八式斧法时,一个闪着白光的小光球,悄无声息地往这俩兵俑的所在溜了来。 这小光球绕着这俩兵俑转悠了几圈,便果断地往其中一个钻了去。进去没多久,小光球就被赶了出来,显得有些小失败。 不过,它并没有因此而离开,而是继续尝试着这种看似无聊的行为。就它这种举动,落在对面那兵俑的眼里是挺无聊的,但落在这人的眼里就有了些不一样。 “大半夜的,还想着用灵识修炼……”从树中走了出来的他,清楚人家是受了鲛海的撩拨。 这里的夜,并没有那么漫长,而是和白天的时辰相近。但这一夜,让这人明白了鲛海和他约下的那个诺言,就是为了等待这个小孩子的出现。 没准,先前他会答应了鲛海的话,也都在鲛海的预料之中。 并没有人家所想的那样子谋天算地,独自一人在这深夜里缝制着衣服的鲛海,哪里有去关注曹祐是不是在做梦。 鲛海现在所想的,是该如何根据曹祐的成长,为那臭小子缝制出一套又一套合适的衣物来。乍一看之下,他鲛海只不过是一个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外加能够缝制些衣物的老妈子。 ------------ 32、那俩儿兵俑 仿佛昨夜里跑去偷鸡摸狗了,一觉醒来的曹祐,觉得自己又累又饿,快要死掉了一样。 对于自己身上这一套崭新的衣服,他是没有一丝惊讶的,自然而然地认定是鲛海那老大爷所为。嚇,这一天的修行还没有开始,他倒先动弹不得了。 一想起自己昨个儿做过的那一件事儿,曹祐那是又想偷着乐,又想哭着笑。看来那种程度的修行对于他来说,还是很有挑战的。 “咦?小娃啊,你是不是有生病了,怎么脸上有了俩黑眼圈,不会是你自己画上去的吧?” 一如往常地跑来喊床的越老,这才刚从门外推门进来,就撞见了曹祐那副惨兮兮的模样,误以为是这小家伙犯了什么毛病。 “没……没事儿……可能是因为昨天跑的路太多了,等我吃饱就有力气了。”不想让越老知道自己的这个小秘密,曹祐口是心非地应了这老头儿一声。 看着眼前的屋梁,不禁疑惑起来的曹祐,奇怪地询问了越老一声,“为什么这地儿会突然多出两个泥人来呢,我记得这种泥人是在另一个地方的。” “这……这这一定是鲛海那老家伙看管不严放出来,目的嘛,自然是想着欺负一下你这小孩子了……”心虚了起来的越老,断然是不敢承认那俩兵俑,就是他不小心放出来的,只得将黑锅推向鲛海那边。 末了,越老才信誓旦旦地跟曹祐说道,“你且不用怕,待老夫传授你几招夺魂摄魄之术,你就能够将它们玩弄于股掌了。” “额,我们那一百单八斧还没学完,怎么又来个夺魂摄魄之术,不会比爬树还难吧?要是这样子的话,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这里呀。” 费了好些气力爬坐起身来的曹祐,忒想今天就这样子躺着赖床。但转念间,他又有些好奇越老会整出些什么,不同于鲛海的法门来。 “咳,简单,比老夫的天罡斧法简单多了,你这小娃儿也不笨,一学就会的。”将老脸转了回来,越老自觉消失已久的信心又能够回来了。 一边陪着曹祐洗刷完毕,这老头儿一边忙起了他那夺魂摄魄之术的忽悠。 从那小院子到这树底下,一路上越老可是没有少费唇舌。为了让曹祐更容易明白一些,他还以身作则般溜进了其中的一个兵俑,愣是让那兵俑手舞足蹈起来。 “哇,好厉害……”真见得越老将那兵俑控制自如,曹祐这还有些疲惫的小脸忙不迭地惊呼了一声。 表面上挺开心的,心底里他却是很郁闷,因为他明白越老这老头儿虽然不正经,但这控制灵识的本领远在他之上。一想到自己昨晚的事儿,曹祐只记得自己折腾到凌晨,也才让那兵俑勉强动了一下手指而已。 “好了,这种小玩意你以后慢慢玩,今天还是先温习以前那一百式斧法吧。” 控制着这兵俑捡起了这把小斧头,从里头探出了个脑袋来的越老,那老脸上别提多自豪了。 “……”刚要走过来接过那小斧头,曹祐就瞧见了另外那一个苏醒过来的兵俑。想也不想,这小子撒腿就跑,全然忘掉了自己这一身新衣服其实还是很重。 果然,当曹祐稍微跑远了去,就远远地看到越老的灵体也逃了来。 一开始,曹祐也觉得这是鲛海从中作梗。但时间久了,曹祐觉得这是人家兵俑自个的事儿。 说好的交个朋友,到头来还是会向他出手。好在呢,那俩兵俑只会缠斗大半天,剩下的时间就僵着不动了,像极了寻常人劳逸结合的作风。 但越是这样子,他越是想要弄明白鲛海,当初是怎么烧制出来这种物什的。因为他的心底里萌生了,一个将爹爹和娘亲的容貌寄托在俩兵俑身上的念头。 他怕,怕自己再过几年,就认不得爹爹和娘亲的样子了。 这一夜,曹祐还是这样子安静地躺在这床榻上睡着,但却没有一丝的睡意。他在等着一个人的出现,因为他身上这套衣服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变重过了。 曹祐坚信那人一定会在这几天出现,然后悄无声息地帮他把衣服换走。可这漫漫长夜,并不会因为他曹祐这么个小心思而有所改变,只会在无形中变得更加漫长。 坚持不到两个时辰,曹祐就不得不眯缝上双眼,坠入那个他所不喜欢的噩梦之中。 揣着这一套,和往常颜色有些不一样的新式衣物,走了来的鲛海,料定越老不是在小斧头里昏睡着,就是在曹祐那房里打着盹。 以他鲛海的身手,是绝对不会被越老撞见的。至于说曹祐嘛,那浑小子修为还不及越老,更加不用提了。 抱着这么一份自信,鲛海如鬼魅般来到了这小院子里。让鲛海有些奇怪的是,院子里竟然站着一个兵俑。不自觉间,鲛海认为是曹祐太贪玩了,竟然把这么个物什弄到这里来。 笑着摇了摇脑袋,鲛海步履轻盈地走进屋子里,帮曹祐换掉了衣服。这一切,对于鲛海来说实在没有一丝的挑战,简直就是眨一下眼皮那样自然。 但是,前脚刚一迈出这院子,鲛海就停下了脚步。他的身后,此时正有一双亮莹莹的眼睛在看着他。 从这一丝的感觉中察觉出了些许不同,鲛海悠悠地自言自语道,“这都快天亮了,你这娃儿怎么不多偷懒偷懒,也没人会觉得你懒散。” “师公,能……不能教我怎么烧制这种泥人……我想……”借着这兵俑的嘴巴,曹祐说话的速度极其缓慢。 若不耐心一点儿听,还真听不清他想要表达些什么。 “这个倒也不是难事儿,不过老夫有言在先,你不可将你父母容貌加注在其中!”不等曹祐说完,鲛海已然知道了这小子全部的心思。 其实,鲛海知道自己一旦教授曹祐,这种烧制兵俑的方式,那么曹祐定然会偷偷将曹天夫妇的容貌实现出来。到那时候,事情就会变得复杂一些了。 “好……”不多想些其它的事情,曹祐随口就答应了鲛海的约定。 他想呀,等学会了烧制兵俑的方法,再找个不被鲛海发现的地方,偷偷地将爹爹和娘亲的样貌实现出来。 ------------ 33、好奇心面前 即便在这么个清晨里,天穹间还是没有多少的光亮,更多的是这种灰蒙蒙的暗。 相比于枪王宗所在的上原九郡,这地儿并没有一丁点儿雪花的痕迹。也许,这是南方与北方最有区别的地方。但在十二家族祭来临之前,寒流还是不舍得放过这里。 冷,皆来自于这些没轻没重的寒风。独自行走在这寒风之中的荀滕,步伐开始缓了些。 此时的荀滕仿佛料到了在这种天气之下,迟早会有一场暴风雨到来,久久都不肯舍下他这一身的蓑衣。翻过眼前这一山脉,今年的十二家族祭,他又可以稍微停歇几天,不用这样子昼伏夜行了。 往前多走了几步,掂量着周遭这一片林木几眼,荀滕便不多迟疑一下,一个弯曲直接往这树冠丛中蹦了来,打算今天就在这里歇息,等到了傍晚再继续赶路。 “你这人真是的,都跟你说要往这边走了,你就是不信。” 一脸不耐烦的妙白珏,个子虽比之前高了些,但小脾气可没有改多少。抱着自己手中的这把天邪剑,他也不多想一想,就往这一条小道上跑了去。 “……”将面目隐藏在这白瓷面具之下的姬纲,一点儿也没有将妙白珏那一声埋怨听在心底里,而是呆呆地站在这三岔路口前,迟迟没有追上妙白珏的脚步。 和吊儿郎当的妙白珏不同,他所穿着的这套衣服,更适合于执行各种任务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姬纲怀疑起了盟主那老家伙的用意。 既然要来追捕荀滕,为什么不让更为稳重的夏侯巍接手帮忙,反倒是妙白珏这臭小鬼。 “荀滕?荀先生?你在哪儿呀,盟主让我来请你回去,不是要害你的。” 独自一人闯进了这林子里的妙白珏,也不知道荀滕躲在哪一棵树上,遂边走着边喊了起来,生怕吓不跑荀滕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叔。 人没有喊出来,他倒是等来了几滴水液。渐渐的,越来越多的水液从他的脑袋上掉了下来。下雨了? 自觉晦气的妙白珏,本能地往这树底下躲了来,也不怕多招惹来一道闷雷把他给劈死。 在这一边顾着吃面饼的荀滕,看着眼前那山脉,仿佛看到了自己所能够逃往的路。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就没有过上一天舒坦的生活,每天都在盘算着自己能够用什么样子的方式活下去。可能多等个六七年,他就会被世人彻底遗忘,到时候他就能够真正地进行他的计划吧。 就在荀滕奢望那一天能够快些到来时,风雨之中传来了一阵若有似无的琴声。这里既没有高峰也没有深谷,不适合用来隐居呀,那会是什么人无聊到在这山林中弹琴呢。 被那越来越清晰的琴声给扰了着,荀滕想也不多想,赶忙收拾好手中这个小包裹,撒腿就往前跳了去。在好奇心面前,他考虑得更多的还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若不是他的这种谨慎,恐怕他也不会活到今天。 雨,来的更加凶猛了些,敲打在这一片林子,掩盖掉了其它的声响,包括那一阵本不该出现的琴声。 将这个小秘密埋藏在了心中的曹祐,不多去理会鲛海和越老之间,曾有过什么令人不解的恩怨,每晚都是这样子等到自己一天的修行结束之后,才让灵识躲在了这兵俑里头。 他以为自己这样子,在越老的眼里,他永远都是那个一到夜里就乖乖躺在床榻上熟睡的小孩子。因了这样子鬼鬼祟祟的举动,曹祐别的能力没有长进多快,倒是这控制灵识的能力在短短几天内来了个突飞猛进,仿佛是受到了什么特殊存在的帮助。 “这种兵俑的关键,就在于一个‘灵’!” 微微一个蓄力,往上蹦了去的鲛海,不一会儿就从那看不到边际的灰蒙星空中坠了回来。 和刚才的两手空空相比,此时的他,倒是兜来了不少的灵源果。这些灵源果不同于曹祐平时解馋的那种,一个个都异常的成熟,和市集里的那些小西瓜差不多。将其中一颗拿在了手里,鲛海继续跟旁边的曹祐说道, “用这种成熟一些的灵源果汁液和陶泥和在一起,能够让陶泥其中的‘灵’更加多一些。” “师公……你的这些灵源果,不会是从树上摘下来的吧?”一边看着鲛海和起了泥巴,曹祐一边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灵源树。 他稍微蹦了一下,只能跳到离地半丈来高的地方,全然没能想鲛海刚才那样子蹦入星河之中。 “这是自然,果子不从树上取,难道从土里挖出来的嘛。你别光看着我忙,自己也练练手。”丝毫不觉得自己刚才那一个动作有所不妥,鲛海随手拿了一颗灵源果和陶泥球,往曹祐这边推送而来。 这俩样物什在半空中转悠了几圈,不急不慢地落在了曹祐眼前的桌面上。 “这真的是我平时吃的那种灵源果么,为什么这么大一颗,而且……还这么坚固。还有……这是泥巴还是石头,比我的小拳头还要硬……” 没能像鲛海那样子轻松地掰开这种灵源果,曹祐遂又往这一颗陶泥球上摸了来。只一拳头,他没把这颗陶泥球给砸碎,倒是看着自己所在的这个兵俑,拳头上出现了一道裂缝。 亏得了这兵俑的恢复能力极其怪异,不然曹祐都不知道该找些什么泥巴来补救一下下。 “试着让你自己的力气集中在双手上,就不会觉得它们很坚固了。”偷笑了一声的鲛海,并没有想着走过来给曹祐详细地指导一遍,而是继续和起了他眼前的这一大堆陶泥。 这些又重又硬的陶泥在他的手里,变得比寻常的面团还要柔软。 “哦”缓下了手中动作的曹祐,分明就知道了这其中的道理,不像鲛海随口所说的那样子简单。在他的注视之中,鲛海整个人好像被一股很奇特的力量给包裹着,而不仅在于人家的那一双手。 没错,调动出自己所有的灵力,才是搞定这俩物什的关键。额,话说他的本体还在床上躺着呢,这兵俑都没能给他多提供哪怕一丝的灵力。 ------------ 34、和他有一比 辗转难眠的越老,越是寻思着这些天里的事情,越是觉得自己被曹祐那臭小子给晾开了。 好歹他越老也算是曹祐的师傅呀,这徒弟做事怎么能不多跟他这个师傅,交流一下呢。无法接受这样子的一种事情发生,从这一卷书里溜了出来的越老,老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门都懒得开一下,他直接从门缝里挤了出来。这一出来,他倒是看到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这兵俑是曹祐那小子弄回来守门的没错,可这站着的方向是不是和昨夜里有了些不一样? 该不会是曹祐那小子一到夜里,就偷偷地溜出去玩吧?被自己这么个猜想给惊了到的越老,飘乎乎地往曹祐这间屋子里溜了来。一 进到屋子里,越老哪里能看到一丝的马脚,所能看到的还是这忙了一整天的曹祐,乖乖地躺在床榻上。 感知能力比前几天强了不少的曹祐,以为是鲛海又来帮他偷换衣服。但等他稍微睁开半只眼,瞧见了越老这家伙,他才觉得自己是想错了。 从这一个奇怪的氛围里,曹祐觉得越老这大清早地出现在这里,定然不是来叫他起床的,而是另有所图谋。为了分散一下越老的注意力,曹祐假装深陷梦境地呢喃出了这么个小谎言, “娘亲,祐儿要吃糖葫芦,药枣味的那种……” 噗,忍不住笑了一声的越老,顿时又没了怀疑曹祐的心思。 虽说鲛海偶尔跑来照料曹祐的事情,他多少是知道的,但也不会明面上去说曹祐的不是,而是觉得鲛海为人不正经。 往这水壶边溜了过来,等了大半个时辰,越老才舍得叫喊道,“小鬼头,现在都什么个时辰了,你还想赖床到什么时候?” “啊?!别追我别追我……”被越老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喊给惊了醒的曹祐,真像刚从睡梦中惊醒的样子。 猛地睁开了双眼的他,瞥了不远处的越老一眼,完全没觉得自己,有做过什么戏弄这老头儿的事情。有那么一小会儿,曹祐还是想着离开这个地方的。 因为每到夜里,他都很害怕梦到爹爹和娘亲,却又盼着能够梦到他俩。偏偏一觉醒来,又什么都烟消云散,让他几番好难受。 “去漱个口洗把脸,老夫今天教你第一百单一式斧法。”不知道曹祐刚才在梦里被谁给追赶,越老让自己的身形变大了些,拎着水壶自己倒是先喝了一杯水液。 越想昨夜里自己在忙着温习那剩下的斧法,他就越觉得自豪。嘿,等曹祐这小子见识到了,天罡一百单八斧真正的威力,还不得多叫他几声师傅。 仿佛看到了曹祐将会出现的崇拜模样,越老更是一脸的笑意。 “……”不明白这老头儿一大早在笑呵些什么,隐约有种不详之感的曹祐,不认为剩下的那八式斧法有多好玩。 若是能够选择的话,他宁愿自己老早,就把剩下的那八式斧法给练完了,然后给自己找个借口离开这里,省得每天早上醒来会被越老的坏笑所吓到。 在这些热气的帮助之下,妙白珏这厮倒是没有变成条落水狗。 不过,他也没有找到一点和荀滕有关的蛛丝马迹。就算人家有留下些蛛丝马迹,在这暴雨之下怕是都被冲刷一空了。 机敏地折返回路口的他,如愿以偿地看不到姬纲的人影。姬纲是什么人,那可是盟主指定追捕荀滕的讨人厌家伙耶。身后只有三条小路,再加上来时的这一条路,也不过四条。 跑回去找帮手?那绝对不是姬纲的作风。那家伙定然是往这最后的一条小路而去了!虽然不明白姬纲为什么有那种自信能够追上荀滕,但妙白珏料定姬纲所去的方向,一定有荀滕的身影。 这一次,他只是协助姬纲执行任务而已,并非舍弃夏侯巍而成了姬纲永远的助手。怪笑了一声,这厮往最后这一条小道上无所保留地奔了来。 额,等他不辞劳苦地追来,所能够看到的只是一帮魔音门的家伙,并没有姬纲或荀滕的踪迹。 缓下了手中的动作,这些魔音门子弟,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向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稠密的雨线挡了他们的视线,却没有妨碍到他们持有灵的共鸣。 兴许是妙白珏这厮对他们的威胁,远不及这几具暗镖门的尸体,过没一会儿,他们又将目光收了回去,准备和其他师兄弟会合。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各位大哥们不要见怪哈……” 略有些暗喜自己刚才把灵器给收回了灵泉,妙白珏高举起双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嘴上这么说着,他的心底里可在盘算着另外的一件事儿——埋了这些家伙。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昨夜里没有睡个安稳觉,今早又被姬纲给撇开了,心情不是很好。 “别管这种小叫花子,快些追上蒙师兄,迟了又得浪费大半年。” 在持有灵的帮助下,没有看穿妙白珏的修为,不知自己处于什么危险境地的嵇有泽,一声令下便跑在了前头,丝毫不想着替这些暗镖门的家伙收一下尸。 他这个当师兄的不把人家当回事儿,师弟们自然也不多提防一下。 呵,悄无声息地将这把长剑召唤而出,妙白珏一手数着这几个年纪,比他大了那么几岁的家伙,一手捏着长剑蓄势待发。 骤然!突袭而来的妙白珏,不慌不忙地将这锋利无比的剑刃,划过了这些人的后脑勺。妙白珏以为自己能够利落地把嵇有泽也给撂倒,没成想对方反应速度和他有的一比,竟然逃开了。 “?!”一个翻身跟这怪物,暂时保持了个安全的距离,嵇有泽惊恐地望着,那些师弟重重地倒了下去,连个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被这一团无名业火席席卷了全身,他紧紧地掐着手中长笛,久久没有言语。若非刚才他反应及时,恐怕就不是掉几根头发那么简单了。 “哎呀,你这人有点意思,竟然能够躲得开我的偷袭。得了,你去找你家蒙师兄吧,以后有闲情我再收拾你。” 转念间又不想着杀人家了,妙白珏无辜地挤了挤眉头,想要往左手边这地方出发回去找夏侯巍。 ------------ 35、在做些什么 耻辱,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咽不下这口恶气的嵇有泽,所想到的不仅仅是宗门的脸面,更多的是个人的荣辱。要是对方和他差不多年纪也就罢了,偏偏是一个比他师弟还要小的臭小鬼。 这事儿若被第三个人知道,那他还有什么勇气回昙州去。总不能说他被一个十三四岁大的小鬼头,大发慈悲地放了吧。 “这尸堆里只能走出一个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看招!” 涨红了个脸的嵇有泽,握紧手中长笛直奔妙白珏的脑袋而来,仿佛一心是在为师弟们报仇雪恨。 “你们魔音门不是擅长远程攻击么,这近战对于你们来说,优势不大吧。”一边躲着对方的这些劲招,妙白珏一边欠揍地评价起了对方的不足之处。 笑呵之余,他反手一剑就戳穿了嵇有泽的右手。从召唤长刃到出手,他所需的时间远没有对方的多。 也许,是因为他的生气还不及对方多吧,才能够拥有更多的优势。 “啊……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得不从半空中坠了下来,嵇有泽清楚自己是真的轻敌了。早知道人家的身手如此诡异,他就应该识相地用那笛曲,了结这场战斗。 血,一滴又一滴顺着剑刃从他的右胳膊里流淌而出,带走了他不少的怒火。以他目前的估计,眼前这怪物恐怕也只有他那师兄蒙方稍微能够匹敌。 面容有了些苍白的他,想要用左手去反击人家,却还是被人家用剑鞘给拦了下来。 “我是暗灵盟第五军的妙白珏,再见!”背对着嵇有泽,妙白珏不舍得将那冰冷的剑刃,从对方的胳膊里拔出来,而是这样子平静地站着。 他这人,在很多时候都让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家伙。不理会嵇有泽是否会感到痛苦,拔回剑刃的同时,这家伙一个转身就让嵇有泽的脑袋分了家。 身手矫捷如他,并没有让那飞溅而来的血液脏了衣服。 冰冷的雨水还在往下倾注着,却也没能带走嵇有泽临死前所积攒下来的怨气。死不瞑目的他,不知是在最后一刻知道了人家的来路,还是真的后悔自己以前没有发奋苦练。 他所能够看到的最后一眼,仅是妙白珏那怪物扬长而去的背影。 不知道师弟嵇有泽已经死于非命,蒙方到底还是不辱使命地追到了,这俩曾经是魔音门一份子的家伙。 有那么一刻,蒙方是不想着抓了这俩人的,因为其中一个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妇,而另一个是小姑娘。这滂沱大雨砸在她俩的身上,好似敲在他蒙方的心头,让他的心凉了一大截。 “曹姥姥,长老们希望你和公孙小姐能回到宗门去,毕竟那里才是你们最安全的地方。” 即便手里头已拿稳了这把长笛,但蒙方还是没想着下手。不久前,人家公孙星灵小妹妹还把他当作大哥哥呢。 “可笑!枉你蒙方也是魔音门的子弟,难道你就看不清楚现在他们那些人在做什么嘛?两位门主才失踪没多久,那些老不死的就忙着分起了家。与其等哪天他们把我们祖孙俩给卖了,还不如趁早躲得远远的,咳咳咳……” 忒想要拿自己手中这杆不值钱的拐杖砸醒蒙方,有气无力似的曹姥姥,心底里还是很希望蒙方,能够醒悟过来放过她俩,就当从来都没有追上她俩。 和往常一样演练完了斧法,越老就示意拿着小斧头的曹祐自行练习。至于他嘛,当然是跑来草芽尖上晒天光了。 瞧着曹祐那一招一式越来越有个架势,越老自当那是曹祐和他共同努力的结果,完全没把鲛海那老家伙算进来。若是他知道了这里头也有鲛海的功劳,定然要唾骂两声。 “……”许是闲得太欠抽了,曹祐这家伙不去对着那灵源树练习斧法,反倒跑来招惹这俩窝里反的兵俑。 不想帮谁的曹祐,只往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兵俑身上,砸下小斧头,反正它俩都不会坏掉。可他忘了这些由鲛海亲自烧制而成的兵俑,是有一定智慧的。 不等曹祐演练完这新学来的一式斧法,它俩就达成了某种常人所无法理解的协议。 咯咯咯,转动了一下有些不够灵活的双手,这俩家伙不约而同地对准曹祐的小脸,砸来了重重的一拳。别看它俩这一拳没有造成什么摧枯拉朽的动静,但威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成功挡下了曹祐的小斧头,它俩瞬间就明白了合作之下,还是能够让曹祐吃些苦头的。顿时,它俩就对曹祐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 额,双拳难敌四手的曹祐,知道自己做了件傻事儿。不等他挡下一个兵俑的拳头,另一个兵俑的飞脚就扫了来。 一个不留心,没能把小斧头攥紧的他,只能这样子眼睁睁地望着它飞远了去。重重地挨了一拳的他,整个人飞摔而来,差一点吐血。 “真是后生可畏呀,老夫怎么没想到让它俩,陪你一起修炼天罡斧法呢?” 瞧着曹祐那一副不服输的模样,来了个兴趣的越老很想要笑呵两声,又觉得自己真个笑出声,是会招惹来曹祐嫌恶的。 往这小斧头里窜了来,越老控制着它飞往了最近的这个兵俑,成功让曹祐少了个对手。他这一掺和,倒是让另外的那个兵俑,缓下了追打曹祐的动作,反而将目标锁定在了他的身上,仿佛他所在的这个兵俑,才是最有威胁的存在。 “师傅加油!” 误以为越老是要亲自演练一下,如何将天罡一百单八斧用于实战,土头灰脸的曹祐,连忙往这最佳的观赏位置跑来,认真地看起了越老所在的那个兵俑。 还真别说,那小斧头在越老的控制之下,所能发挥出的威力比他曹祐要来得凶猛。不用三招两式,那老头儿就将对面的兵俑给卸了个架。 要不是兵俑的恢复能力太过于强,恐怕站着的就只有越老一个了。 “咳,收拾这等家伙,用老夫这一套天罡斧法,那是大材小用了。”注意到了曹祐那种激动的表情,越老别提有多高兴了。 早知道这样子能够让曹祐多几分崇拜,他应该多放几个兵俑出来,最好是千军万马。 ------------ 36、越来越大了 暂时无法一边控制兵俑,一边让自己的躯体进行战斗,曹祐忙了大半天,倒是把那爬树的事情给忘了。 尽管在泡温泉的时候,想起了这么件儿事,但他却没有着急跑回去,而是继续泡起了他的澡。这些看似温暖的水液里蕴藏了多少药效,他还不明白,却很喜欢来这池子里坐着,享受这一小会儿的舒服。 “可别偷懒太久了,等会儿继续修炼。老夫去打个盹儿,回来要是看到你还在这里,就有你好受的。” 越老打了个哈欠,好似真的很疲惫一样。掂量着外头的光景还不晚,他便寻思起了个偷懒。 说起这偷懒的事,他才是真正的宗师,不用多勤加修炼,天生就已登峰造极。 “哦,您老慢走……”目送着越老飘远了,曹祐一开始倒也没想着做点另类的事情,只是稍微捞来了那条毛巾,搓了搓胳肢窝和后背,便准备穿好衣物,重新回到这灵源树下。 望着这空荡荡的四周,不多想些什么,找着这把小斧头,曹祐就温习起了,越老今早所传授的那一式斧法。这一式斧法和先前的那些有所不同,不再是以‘切’为攻击重点,而有了些防守的味道。 瞧了远处那俩又在缠斗不休的兵俑一眼,曹祐今天是不敢再拿它们练手了,生怕自己没有实战完,就先被打了个骨折。 汗水,让他这白净净的躯体,又有了些臭味。可能是这臭味并不全来自于这些汗水,更多的是他这一套不常洗的衣服吧。 按捺住心底里的好奇,曹祐还是没想要等鲛海出现的时候,询问一下这种笨重至极的衣服,又是怎么制作而成的。一个懒劲上头,不去想着爬树的事情,他倒是有些惦记起了,藏在树根旁的那俩样物什。 “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忙什么呢……” 在这个用花瓣铺就而成的软香玉榻上面,舒舒服服地斜躺着,不多去感应小斧头现在的状态,越老一脸惬意地喝着一小壶很像白开水的物什。 这玩意儿,还是他费了老大劲儿,从某个地方偷偷地弄来的。别人喜不喜欢这种物什,越老不清楚,但他自己是非常喜欢这种被称为‘酒’的宝贝。 三杯下来,这老头儿越发有了点陶醉。一个舒服,他还就不去理会曹祐的事情了,想着等一会儿再去找曹祐。哪成想这一迷糊,他倒是醉了大半天,没能知道曹祐后半天都在忙些什么小秘密。 留下了小斧头在原地,鬼鬼祟祟地往这一边溜了来,曹祐略有些紧张地多看了附近几眼。真的没有侦察到越老那老头儿的身影,他才敢把这枯草堆里藏着的物什,小心地拿出来把玩。 一个用力,他成功让这颗灵源果裂开了一小条缝儿。这些从里头流了出来的果汁,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了陶泥球上,让它多了些棕色的光斑。 “……” 低垂下了脑袋来的蒙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话来反驳这外姓的老太婆子。不过,人家说的这些话,却也让蒙方有所动摇。 早在十二家族祭那事儿发生以前,蒙方和魔音门众多师兄弟,就已深刻体会到了宗门内斗的严重。可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之中大多不是嫡系子弟,没有什么能够引起别人重视的话语权。 “姥姥,你还好吧……”有了些哭音的公孙星灵,连忙将自己身上的这件衣袍,披在了曹姥姥的身上。 可惜她这材质普通的衣服,并不能够隔绝掉哪怕一滴的雨液。在这雨天之下,她无法像蒙方那样子能够用灵气来阻隔寒邪,对自己的侵扰。和曹姥姥相比,她也是浑身颤抖不已,急需一份温暖。 雨水顺着她的小脸滑落而下,仿佛是她流不完的眼泪。尽管不是很明白姥姥为什么拼了老命,要把她带离昙州城,逃开魔音门的势力范围,但她懂得姥姥这样子做是在保护她。 “……你们走吧,就当我今天没有追上你们。” 听着曹姥姥的咳嗽声,蒙方不由地想起了,自己那死去多年的爷爷。他知道自己放她俩走会接受怎样的惩罚,但要让他抓了她俩,他又觉得很难受。 这可都是曾经在同一个宗堂里生活的族人呐,就算是杀人不眨眼的牲畜,起码还会多皱一下眉头吧,更何况他蒙方。 “小姐,我们快些走……”也不说些感谢蒙方的话语来,不多迟疑的曹姥姥,虽不觉得蒙方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小人,却也肯定这一次不止蒙方一人来追她俩。 她牵着公孙星灵,就像拽着自己的老命一样,舍不得放手。明明她俩在这雨帘之中逃窜的速度极其慢,但在蒙方眼里却是非常之快。 “希望从此以后,你们真能和魔音门再也无半分瓜葛吧。” 看着她俩一老一少的背影,蒙方有些怀疑她俩是不是得到了什么人的帮助。以他对师兄弟们的了解,他们得了长老们的指令,定然是会埋了曹姥姥,然后带回公孙星灵。 可直到今天,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将这个看似不艰巨的任务完成,着实让蒙方感到不解。也许,这一份不解就是他所动的恻隐之心。恰恰是这一份困惑,帮着蒙方躲开了师兄弟们的后尘。 “……”瞧见曹姥姥和公孙星灵的平安离去,端坐于这树冠丛间的这人,伸手摸了摸这几根停滞在半空中的雨丝。 原本,他是想着送给蒙方那小子一个痛快的,哪成想人家倒是少见的尊老爱幼,竟然没有出手! 为了让她俩能够走的彻底一点,这家伙轻轻地拨动了其中的一个雨丝。噔的一声丝响,天穹间那雨滴下坠的速度,竟然足足快了十倍。 这些雨滴覆盖的范围很广,却没有再涉及到她俩。就在这人准备跟上前去多照看片会儿的时候,蒙方那小子倒有了点事。 “你是何人,为何要对付我师弟们?!”流下了两滴无痕泪的蒙方,气势汹汹地喝斥住了对面的姬纲。 眼前这雨是越来越大了,却依旧能够用灵识辨认到这些尸体,这一具具属于他师弟们的尸体。若不是心头这股不祥之感在作祟,恐怕他早就冲上前去,和人家一决生死。 ------------ 37、奇怪了的事 姬纲最讨厌什么?男人! 不,应该说是天底下所有活着的男人,不管高矮胖瘦穷富善恶。妙白珏那厮之所以还没有死在他的手上,那是他看在夏侯巍的面子上。 再加上他近些年忙着追捕荀滕,没有太多的空闲去料理这些个男的。现在倒好,他才赶到这里来,就撞见了这么个把他当做凶手的短命鬼。 不等蒙方出手,姬纲一个诡异地闪身而来,没有扰乱了那雨帘一丝的动静。 啪嗒,挨了抽的蒙方,整个人乖乖地飞摔而去。如若只是这样子被打飞也就算了,可人家并不是单纯想要教训他,而是要命呀。 要什么好商量,要命这事儿,恐怕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随便答应。 反应过来的蒙方,赶忙从这树根旁跳了开,吹响了手中的长笛。顿时,在这一首没有紊乱半分的笛曲帮助之下,他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一个小小的自我检查过后,蒙方得知自己断了三根肋骨,内脏也有了些出血。以这种修为的差距,对方刚才直接对准他的命脉,那他恐怕连惨叫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了。 死,曾经是一件多么遥远的事情。现在看来,离他蒙方可谓近在咫尺。毕竟一首曲子是有头有尾的,就算来个死循环,首尾衔接的那一段小空白,足够人家找出破绽了。 哼,对蒙方折腾出来的这个小防护罩,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姬纲徒手一拉就将这一条柔鞭给黏在了手中。只这么轻轻一放,他便让这柔鞭塑成了一根直线。 这直线的末端,对准的自然是蒙方的脑袋瓜子了。嗒,和刚才有所不同,这一次的碎裂声是来自于蒙方那小防护罩。 眼看小命不保了,蒙方又抱着一丝侥幸,吹奏起了另外一首曲子。但这曲子还没成调,蒙方手中的这根笛子倒是裂开了一条缝儿。 惨了惨了,裂开的可是自己的灵器呀。灵器一旦没了,他能够拿什么保命呢,总不能用吹口哨的方式吧。 蒙方瞧见这笛子裂开了缝儿,仿佛自己的脑袋瓜子被人家这鞭子给戳碎了一样,痛苦不已。可,就在这小子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竟然又没有死成。 等他缓过神来,他哪里还能看到那个戴着白瓷面具的家伙,有的只是那缓慢的雨滴,淅沥沥地淌着寒泪。 让这些陶泥有了个人脸容的模样,曹祐便不再忙活了,因为他担心自己再这样子专注下去,连越老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都不能够察觉。 努力地眨巴了一下双眼,他重又将这俩物什藏了起来。藏完了这俩物什,曹祐才觉得自己的腰背异常难受,好像一直维持着一个状态,而没有足够地活动筋骨。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能够少一些异样,曹祐跑过来拿起了小斧头,又多耍了一遍那一百单一式的斧法。待自己那忐忑的心稍微平缓了许多,他才撇了小斧头来找这俩兵俑。 随意地选了其中一个僵住的兵俑,曹祐一个蹦跳趿拉在了人家的后背上。这事儿,还是他跑来的时候刚想到的。 他想让自己的灵识去控制兵俑再次行动,而自己的躯体则由人家背着。这样子回到小院子那边,就不用浪费掉太多的体力。至于说灵力嘛,那恢复的速度可比体力快多了,多消耗点也不会让自己觉得太累。 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躯体现在被人家给背着,还是爹爹以前真的这样子背过自己,躲在了兵俑内的曹祐,莫名有了种想哭的冲动。 一滴很似眼泪的水液,从曹祐这闭了上的眼眶里缓缓流出,滴在了这兵俑的肩膀上。 不想让自己趴在这兵俑身上太久,曹祐控制着这兵俑飞快地跑了起来。许是这兵俑太过于人高马大了,不管它跑得有多么的快,在它身后的曹祐还是这样子一副熟睡的模样,没有受到一丝劲风的影响。 临近了那院子,兵俑才稍微缓了下来,担心多搞出些动静来,会让里头的越老有所不开心。不知道那老头儿现在忙着什么事儿,曹祐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察看了一下这几扇紧闭着的门。 以为越老每次进去,至少会去碰一下,这些轻盈的木板门,没有看到些什么不协调的存在,曹祐一个撒手直接从这兵俑的后背上掉了来,习惯地往这温泉里走了来。 失去了曹祐的控制,这兵俑本该老老实实地僵在原地,进行休息,但此时的它却在曹祐远去之后,诡异地转过了个身来。 这,就是鲛海曾经不明白的一个地方,为什么这兵俑老要这样子像个守门人一样,目视着外头。难道外头,有什么了不得的存在即将到来? “这么多年以前的事情,还好当时老夫将它给记载了下来,不然老毛病一犯,都不知道自己多大岁数了。” 捧着手里这卷竹简嘀咕了一声,鲛海在疑惑与惊喜之中,慢慢地看起了其中的内容。他想要在这书里头,找到关于那一件事的所有细节。 无奈,他注定了是要失望的,因为他当初所记载的,就是他在遗忘中缓过劲来写下的东西,根本就不够完整。 不等曹祐来帮忙,这一个没有人料理的泥团,自个给自个完善了起来,诡异。 早些时候,它只不过是一个有了俩眼眶的陶泥而已。这会儿倒好,它不仅像极了个轮廓清晰的面具,更为自己的左额头填了一个长长的角。 乍一看,这形状怪异的面具就差一个主人。张开了嘴中的獠牙,这物什无所顾忌地咬在其中这一条纤细的树根上。好在这树根足够硬实,没有被它啃破皮。 讨了个没趣,这面具飘乎乎地往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飞了来,开始了它的晚饭时间。 短短半个时辰,那些和曹祐差不多高的青草,就都被这邪里邪气的面具,给吞了个一空二白。得了这一股不算浑厚的灵力帮助,它身上的黑润芒光更加清晰了些,俨然就是一撮泥巴到一个艺术品的蜕变。 不过天色已晚,没有谁会跑到这荒郊野外,来欣赏它的不凡。没有人招惹它,它倒是厚着脸皮找起了别人。第一个落在它眼里的,就是那个没有了动静的兵俑! ------------ 38、讨债的家伙 看了眼前这个和自己有着同样躯体的兵俑一眼,这家伙一巴掌往人家的脸上摸了来,仿佛是在摸着自己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很想把这陶土玩意的脑袋给摘掉的。但他并没有那样子做,因为他很清楚人家的恢复能力。 偷笑似地让自己脸上这个黑色面具,露出了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他一个步履轻盈消失在了屋子外。 “?!”将脑袋上这条毛巾给取了下来,曹祐略有些不安地往入口这里看了又看。 刚才明明有人在看着自己,为什么一个转身就没了呢,该不会是越老无聊跑来吓唬他这小孩子吧。不敢在池子里多逗留,曹祐赶忙往岸上溜了来,躲到屏风的另一边穿起了衣服。 小心地探出了个脑袋,曹祐所能够看到的,还是这一片灯火通明,哪里能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影。他很想要去找越老解开自己的小担忧,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那老头儿。 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出了澡堂,不出来多看几眼还好,一跑来,曹祐就真的瞧到了,一些令人鸡皮疙瘩直立的存在。那兵俑,就早些时候那个,被他用来当作代步工具的兵俑,为什么会面朝着大门口呢? 不对呀,他回来的时候,不是面朝着院子里的么。傻了住的曹祐,哪里敢多往前走一步。 从这屋子里走了出来的家伙,一手托着个装了些果子的瓷盆,一手捏了几颗果子往嘴腔里丢,模样颇有些自在随意。 “?!”一瞧见不远处那曹祐,他倒没有丝毫的慌张,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这座宅院也就这么点儿大,会撞见曹祐算个什么稀奇事儿。 “你……你你是什么人?”全然不记得自己在哪里,有见过这种家伙,往后退了一小步,曹祐警惕地询问起了,这个离得自己越来越近的家伙。 他很想要躲远些,却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太累了,还是双腿真的动弹不了,想要跑又跑不开。 “我是谁?我是你心目中骂叨过的那老头儿呀……”被曹祐这么个问题给问了住,这家伙故作思索地想了一下,最终想着用这么个答案忽悠一下曹祐。 “你骗人,老头儿不是你这样子的……”越看越觉得人家身上那套黑里溜湫的衣甲特别怪,曹祐皱了皱眉,颤抖着个嗓音反驳起了人家。 “呵,我要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会相信嘛?”嗤笑了一声,完全不把曹祐当回事儿,他又继续往前走了来。 经过曹祐的身边时,他稍微缓了下脚步,认真地跟曹祐接着说道,“我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这小不点在内。” “……”只这么一小会儿,曹祐就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好像少了些重要的东西。 双腿一软直接往这冰凉的地板上坐了来,曹祐隐约觉得自己曾经就是人家的眼睛,不然人家也不会说,他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他的。 “你是何人?!” 尽管醉意尚浓,但这是什么时候?这可是攸关生死的时候呀,再不清醒过来,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不清楚人家是个什么来历的越老,急忙离开了自己的这张小床榻。片刻间,和他心灵相通的那把小斧头,就从屋外飞了来,落在了他的手里。 “你这老头儿和那小孩一个样,就这么想要知道我是谁嘛?”前脚迈进这屋子里,他就愣在了门口,没想着往越老的身旁多走近一步。 也不怕招惹来鲛海,他一边让自己身上这套黑甲,释放出了些黑云暗雾,一边跟越老接着说道,“你可听说过‘王座十一圣君’?” “什么王座十一圣君,下作十一剩菌的,老夫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立刻滚远点儿。” 真想不起人家有个什么了不得的来头,越老攥紧手中小斧头,迷迷糊糊地嫌弃起了人家的存在。掂量到周围这些怪东西,越老心中不由得暗叹了一声不妙。 这些个玩意儿,和鲛海他们当年所面对的敌手,确有几分相似。希望眼前这人,不会是当年那人吧。 “好吧,跟你这种老糊涂说话,还真有些费劲。我就跟你直说得了,把你的灵力给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面无表情的他,不着急将越老所有的生路都给堵住,略带商量地跟越老说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真当老夫糊涂是吧?没了灵力维持这身状态,老夫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不知死活的家伙,先吃老夫一斧头!”不对人家的来历再有一丝的兴趣,越老好似不惧怕这些黑云暗雾了,一个蓄劲拿着小斧头,往人家的面具上劈了来。 不离得人家近一些还好,稍微近了些,越老才察觉到了一股很是怪异的力量将他给捆了住。 “罢了,谁让你比那小鬼的修为高深一些。”任由这小斧头往自己这面具上劈了来,他有恃无恐般摊了摊手。 一个环抱,不给越老有一丝反抗的机会,这家伙立马就将越老和这些黑云暗雾收进了灵泉深处。得了越老的加入,他那原本没有任何经络的泥陶躯体,瞬间就多了些红润生机。 不过,他也等来了一个麻烦——鲛海! 鲛海这家伙,可以说是这里最强的存在。若是能够把这老家伙给拉进来,那能够提升的实力断然不是一星半点,而是震天碎地的恐怖。 才想到了曹祐的用处,这黑头黑脑的家伙,连忙往廊道上疾跑而来。瞅着就要将尚未远去的曹祐攥在手掌心了,哪想迎面竟然袭了一股劲风,迫得他动作缓慢无比。 “阁下好生了得,本体不用来,凭一个小小的灵识分身就玩出这么多事情。别说你连老夫也想着谋害吧?”将曹祐护在了身后,鲛海严词厉色地注视起了对面这个家伙。 当人家想起要拿曹祐威胁他鲛海,鲛海就已经查清了人家的来历。只是鲛海不知道,它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没有耐心,竟不想多等几天再出现。 “鲛海,你欠老夫多少东西还记得嘛?要是你不把那小孩交给老夫,今晚这里就别想安宁。” 一甩刚才的那般大叔嗓音,这家伙赫然用起了越老的声音,颇像是来跟鲛海讨债的。 ------------ 39、想到了某样 心头咯噔一下,鲛海的老脸上尽是些沉闷。 在他看来,越老那家伙是真的成为了人家的一部分。这事儿要是搁在以前,那可能会好处理一下。但现在嘛,旁边还多了个曹祐小鬼头。 不打算搭理这个妖异的越老,鲛海回身拎起曹祐就往远处飞遁而去,徒留下一个渐渐消散的残影在原地。 做贼心虚!鲛海越是这样子回避以前的事情,越老就咬定鲛海是真的对不起他。人家不想着跟他打,他倒想着先让鲛海掉几颗老牙。 握紧手中小斧头,越老循着鲛海所残留下来的气息,径直往这院子外追了来。刚一跑到院子外,他就瞧见了不远处那一片淡淡的荧光。 暗叹这里的灵力实在太过于充沛,一心惦记着鲛海的他,却也没有腾出闲空,来啃咬这些新长出来的芽苗。 “这里现在很危险,你先躲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将曹祐从半空中放了下来,鲛海吩咐后事一样,叮嘱了曹祐一声。 为了不让曹祐成为他的累赘,临走前他还不忘随手将门给关上。鲛海以为这笨重的门板,凭曹祐是不可能推开的,却忘了个关键的地方。 “……”眨巴了一下双眼的曹祐,看着眼前这一面白皙的墙壁,显得有些懵了。 尽管有些好奇,但他还是没敢到这墙的另一边去。听那个越老刚才跟鲛海说话的语气,曹祐又觉得鲛海和越老之间,一定有过些什么常人所无法理解的误会。 该不会是……鲛海偷了越老什么好吃的点心吧?摸了摸自己这开始咕咕叫的肚子,曹祐瞬间就忘了那个越老凶神恶煞的黑面具。 “跑呀,怎么不跑了?就算让你先跑一个时辰,老夫也有把握能够追上你!” 追了老半会儿,总算在这荧光点点的树底下找到了鲛海的身影,越老大言不惭般试探了鲛海一声。 一看鲛海手里连件灵器都没有,这老头儿反倒不敢贸然出手了。在他的印象里,鲛海这老家伙可是喜新厌旧,炼制过不少神兵利器的。说不准人家的长袖之中,此时就藏着十八般削铁如泥的利刃。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多年的老相识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够坐下来好好说一说呢?趁着那孽障还没有完全吞噬你的意识,你就说一说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然后我认真地改一改,以弥补对你的亏欠。” 随手一甩,从地底下折腾出了两张石椅和一个台面,鲛海目不转睛地看着越老,仿佛是要将眼前这个黑甲人完全看透。 “……”被鲛海这诚恳至极的态度给感动了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越老,不免有些尴尬。 真个说起来,他和鲛海之间也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只不过,只不过是鲛海这老家伙多年不曾到这里来,害得他越老这身家宝贝,也就是这把小斧头生了锈。 活人发霉那跟死了没两样,灵器生锈那也是生不如死的。 从越老凝视小斧头那复杂的目光之中,鲛海已然明白了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来。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件小事儿会对越老造成这等影响。 也许没有这事儿,以越老的修为定然是不会毫无还手之力,而被对方吸收的。不等鲛海说些掏心掏肺的话,出来安慰一下越老,那黑甲人身上的气息就变了又变。 “真是受不了你们这些老家伙,有恩怨直接大打出手不就行了,还磨磨唧唧什么呢。” 将体内的越老给拉了回去,这家伙又一次占据了身体的控制权。他一回来,也不跟鲛海多墨迹些什么,利落地用手中这生锈了的小斧头,重重地劈出了一道黑芒。 这黑芒越变越大,从小镰刀模样,变成了这般如山峦般巨大的存在。饶是这里灵力极多,但被伤到的地方,久久没有恢复原样,一直保留着这些让人烦闷的黑云暗雾。 “老夫猜得没错的话,阁下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家伙。” 诡异地躲开了这一道黑芒,仍旧和对方保持了个安全的距离,鲛海略有所思地接着劝诫道,“浩然天地间,所有的恩恩怨怨揪到最后,都有什么意义呢。该不会……你也觉得老夫有什么地方对不起阁下吧?” “呸,本座可不像这酸老头儿,那样厚颜无耻地依赖你。今晚,本座就让你见识一下厉害。” “……” “不过呢,你这老家伙要是能够乖乖地将灵力借给本座,或者给本座当个徒弟,兴许还能多活几天。” 往嘴腔外啐了一口浊气,他运起内劲向鲛海的身上袭了来。一连十几招下来,别说是砍下鲛海的脑袋了,就连人家的头发也没削下来半根。 “本座?原来是你这小家伙……”看出了人家所使的招式皆来自于天罡一百单八斧,鲛海不由地笑呵了一声。 虽说他并没有嘲笑对方的意思,但这言行落在人家的心坎里,那就是酸味十足的讽刺。 什么小家伙老家伙的,他是谁,他可是堂堂的一方霸主,誓要将天底下所有人都变成他的奴隶呀。 意识到越老所会的招式都来自于鲛海,这家伙也不多犹豫一下,顺手就将这小斧头丢向了鲛海,转而从周围这些黑云暗雾之中,提炼出了这一张乌漆麻黑的弓。 和他脸上那黑润芒亮的面具相比,这一张弓更添了几分戾气。这些戾气,都是来自于死在他手底下那些不甘的亡灵。 “谢了,老夫正愁没件趁手的物什呢。” 这一次,鲛海没想着躲过迎面而来的劲招,而是在半空中甩出长袖缓了缓,将那小斧头给接到了手中。 小斧头一到他的手里,反而多了些芒光,好似那些斑斑锈迹瞬间没了踪影。 “?!”瞧见了上方的这一个孔洞,曹祐想要通过它看一看鲛海此时的情况,却才发现自己的个子还不够高。 回过身来看了一眼这条长长的廊道,曹祐连忙定了定心,不希望尽头跑来什么怪家伙。 怪家伙?忽然想到了某样存在,又惊又喜的他,小心翼翼地顺着墙角往这边摸了来。 ------------ 40、不怀好意呀 在这一张弓没有出现以前,这家伙的身上多少还有些越老的气息。可当这物什出现之后,别说是越老所特有的那一种气息了,就连周围那些象征着生命的荧光,也都变成了这一种很似戾气的存在。 他仿佛长了翅膀一样,腾空飞离了地面,拨弄手中长弓对准了鲛海的所在。咻,弦绷弓弯的下一刻,万千道锐利的箭矢往鲛海的身上飞驰而去。 不认为自己这一阵箭雨,能够秒了鲛海这种高深莫测的家伙,他趁势重新观察起了周遭的环境,想着找个最佳的地方,来更好地袭击鲛海。 他还没来得及找到个最佳的地方,倒先等来了一阵金属碰撞的脆响。这一阵脆响,比雨水滴落在铁盆之中还要让人厌烦,惹得他皱了皱眉头。 只这么一瞬间的不适,他又失去了个连击鲛海的最佳时刻。 从灵泉深处调动了些许灵力出来,鲛海用手中小斧头一口气将这万千道箭雨给挡了下来,没有落得个万箭穿心的下场。 仗着自己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鲛海一个闪身直接往人家的脸门上劈了来。他想要来看一看对方,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这张脸,是否还是他所烧制出来的那一张兵俑的面容。 啪的一声响,饶是鲛海速度极其变态,却也没能让这面具彻底破碎。一个躲闪,他直接从这一个位置离了开。鲛海刚一离开,对方就散为了一团黑云暗雾,久久没有凝聚出个人形来。 这家伙心底里清楚,鲛海之所以不敢太过于亲近这些黑云暗雾,不是人家害怕,而是人家明白这些黑云暗雾能够转化出一些非比寻常的物什来。 转化?往这棵灵源树旁溜达了来,他妄想将这灵源树所持有的灵力转化为自己的东西。到那时候,要来收拾了鲛海也不是件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但是,他还没遁入灵源树之中,就遇到了一股和鲛海有得一比的劲力阻挠。难道,这树里老早就躲着某个家伙? “有欧先生在,你是打不了这棵树主意的……”替对方叹息了一声,鲛海霸气侧漏般让自己的左边长袖,窜出了一条金光芒亮的锁链。 这锁链长了眼睛似的,径直往对方逗留的位置袭了来。眨眼间,它就将那些黑云暗雾给笼在了一个球体之中。 “老家伙,你到底有多少奇怪的东西,就不敢一次都拿出来嘛?”从这些黑云暗雾中现出了个身形,他略有些不爽地看着这个小小的牢笼。 可以说,他这大半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成为笼中之物,任人宰割。生气之余,他微伸出右手,让那些个散落的箭矢叠在了一起。 “除了这斧头和锁链之外,老夫还有七十九样灵器,不知阁下可有兴趣一一见识呢?我猜你是没兴趣的。” 仿佛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那一堆蓄势待发的黑刃箭矢,鲛海将小斧头顺着锁链滑向了那颗锁链球。得了小斧头的锁链球,宛如一条长了獠牙的巨蟒,虎视眈眈地盯着那家伙的一举一动。 只要对方敢让那些箭矢再有所动静,他鲛海是不吝啬让小斧头把人家切回云雾的状态。 “哈哈……你这老家伙也就这点儿能耐!困住了我这个躯体又如何,你又不能够弄死我。只要我的本体还在,以后有的是大把机会让你寝食难安。” 对着眼前这个球形锁链墙放出了一箭,他不由地傻了眼。这一根离了他手的黑羽箭,没有飞向鲛海也就罢了,竟然还往他身上弹了来。 若不是他及时将箭化为云雾,怕是得稍微躲一躲才能不受点伤。 “不妨告诉你吧,你的本体此时可能有所不测了。”忖度了一下,鲛海也不怕惹得对方不痛快,冷不防地将这么个消息说了出来。他这话一出口,就让人家眼睛里的神色变了又变。 “你这老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趁着本座闭关的时候,偷偷地解开了那个封印!” 很想要摘掉脸上的这个面具,他可谓是又气又恨。要不是察觉到了本体的异样,他也不会在今晚这么个时候跑出来,而会耐心一点等着曹祐变强一些。 “其他人老夫不清楚,但老夫是没有任何兴趣,去你们那地界转悠的。”盘腿在这半空中坐了下来,鲛海不忘悄悄地给自己添了道护体罡气,以免对方留有什么后招。 末了,这老家伙才接着说道,“老夫之所以料定你的本体有所不测,也不过是一个推断而已。因为你的灵识分身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今晚突然就跑了出来,定然是你察觉到了危险,才会着急动手。现在看来,你的本体真是出了问题,没准还被你麾下的圣君给分食了。” “……”沉默了下来的他,没有再激动半分。以他对那群家伙的了解,倒也觉得它们会有所举动。 也是担心到了这种最坏的事情出现,他才会一边闭关,一边寻找合适的容器,让自己的修为更上一层楼。现在倒好,容器没有找到,局势反而先变糟了。 “老夫虽不知道你此时在想些什么,不过却可以帮你一把!”鲛海也不怕讨来对方的鄙夷,光明正大地跟人家商量了起来。 和刚才的沉着冷静相比,此时的鲛海更让人添了几分疑惑。对呀,对方可不是什么好来路,且又绑了越老。照理来说,鲛海应该用个三成修为把对方的灵识给摧毁呀。 奸计!这种不着一丝外衣的奸计,连曹祐那种小毛孩都骗不过,还想着来骗他? 真当他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破孩呀!暂时放弃了偷袭鲛海的念头,他控制着远处的那些箭矢,往自己这一边袭了来。 他想着来个内外夹攻,好让自己能够从这些,看似稀松的锁链之中溜出去,以期寻个机会回到曹祐的灵泉里,调养生息。 调动越老的修为,这家伙还真玩起了这种自救的把戏。砰,一根又一根黑羽箭,从他的右手掌心中冒了出来,借由弓弦的帮助飞向了前方的弧形锁链墙。 ------------ 41、攥紧了双拳 借由这不断延伸而出的锁链,鲛海在半空中拐了个弯,往这一棵灵源树旁跑了来。人还没离得树近一些,他倒先把袖中的锁链给甩了出去。 因了他这甩手的力道不小,那锁链的一端绕着灵源树左三圈右三圈地缠绕了起来,连带着让那锁链球趿拉在了树上。将对方给绑在了树上,鲛海重又落到了地面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这一片星光璀璨的天地。 “老家伙,有种放我出去,保证不把你碎尸万段。”身心疲惫的他,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很想要从这个锁链球中跑出来跟鲛海大战三百回合,却又只能够在嘴皮子上讨点便宜。 “放你出来千百次,你也照样不是老夫的对手。歇着吧,能多看一眼这天地就多看一眼,免得等会儿连个机会都没有了。” 不理会身后这家伙说了些什么难以入耳的脏话,鲛海自顾往这一边走了来。前一会儿,他还在树底下仰望星空呢。 这会儿,他倒是直接出现在了门的这一边。 看着坐在兵俑肩膀上的曹祐,鲛海语气稍缓地跟曹祐说道,“你可知外头那家伙有着什么来历?” “啊?!什么……什么来历……” 被鲛海这突然出现的嗓音给吓了到,险些从这兵俑肩背上摔下来的曹祐,急忙伸出小手去搂住了兵俑的脖子。 “这样子跟你说吧……当初包围你娘亲的那一团烈焰,就是和外头那家伙来自一个地方……”鲛海的这话一出,顿时让曹祐的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这件事儿,是曹祐不敢想别人提及的噩梦。 如今鲛海说的如此随意,俨然就和当初那事有着些许关系,没准鲛海还是那件事的发起者。 “是又怎样……”低垂下脑袋去的曹祐,不愿来多看鲛海一眼。 在曹祐的心底里,鲛海就是一个惹人讨厌的老家伙,不是什么舍得将所有秘密都告诉他的好师公。 瞧着曹祐的这么个反应,鲛海明白了这小子为什么会有些讨厌自己。感情阮曦今的遭遇,都是他鲛海袖手旁观所造成的。 顿了顿,鲛海面色凝重地接着说道,“那地方被人称作‘暗域’,在剑神宗以西羿侯宗以北,属于十二凶煞之地中的最邪之地。但凡进入其中的生灵,不是烟消云散,就是被长年生活在那里的暗灵所吞噬。” “暗灵是什么?” “外头那家伙就是一个暗灵。” “……” “只有借助他的帮忙,你才能重新找到你的父母。原本那家伙是在你回到东州城的时候,就寄生在了你的体内,之所以会主动借由你那小面具出来,是因为那家伙感受到了本体所受到的威胁。眼下正是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若帮了他,也就是帮了自己。” “我能帮那种家伙什么……” 从鲛海的这一席话中,曹祐明白了几件事情。他的娘亲还活着,终有一天是能够再次相见的。 小面具?他也就捏出过个小脸,哪里弄过什么面具。隐约觉得自己藏在树根旁的那俩物什,不知什么原因转变成了那个黑甲人,曹祐思绪繁多的小脑袋里,顿时乱作了一团。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人需要得到帮助,而越老又是怎么会和人家一伙儿的。曹祐只觉得鲛海这老家伙,对自己隐瞒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让他不敢轻易,再去相信这老家伙。 反观这个被困在锁链球中的家伙,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安了起来。他明白自己现在赶回去已经于事无补了,却又不想着就这样子束手待毙。 发觉自己身上的这套黑甲,在慢慢地散为黑云暗雾,这家伙所能想到的,除了对那群家伙的诅咒之外,无非就是对鲛海祖宗十八代的问候。 若不是鲛海仗着自己法宝多,对他几次三番地欺压,他也不至于会被困在这里。若是能够得到其中一棵灵源树的帮助,他相信自己不仅可以打败鲛海,也能够在转瞬间回到那一片暗黑之地去。 绝望,在这无边的绝望之中,他仿佛听到了远方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还未等他听清那究竟是来自于这方天地,亦或者是遥远的暗域时,鲛海那老家伙就带着曹祐那小毛孩出现了。 四目相对间,曹祐只觉得牢笼里的这个家伙,是要来吃了他。噗通噗通,因了这心跳的加速,曹祐那本苍白的小脸,竟多了几分红润。 可这一抹红润,仍旧难以掩饰他心底里的那一份害怕。他不知道那人,是不是还留有越老的意识,也不清楚身旁的鲛海,会不会将他这小娃儿彻底撇开不管。 亏得那人没有一点从锁链球中出来的迹象,不然曹祐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寻求鲛海的帮助,还是撒腿跑远一些。 “阁下想好了脱身之计没有?若还没有想好,不妨听一听老夫的这个建议。”瞥了身旁的曹祐一眼,鲛海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与其说是曹祐在害怕,不如说是他鲛海在害怕。尽管等这么一天已经很多年了,但鲛海还是没有多大的把握。他不能够将心底里的这份忧虑说出来,一说出来就什么都实现不了了。 左手微伸,鲛海有恃无恐般将那些锁链,和小斧头给收了回来,也不怕人家再一次对他和曹祐造成威胁。 “?!” 一时间没有再看到自己周围,有任何金光芒亮的烦人锁链,他不由地窃喜了一声。 忘却掉了鲛海的深不可测,这家伙一边忙着招呼这些被他当作黑羽箭的云雾,一边重新凝聚出了这一张黑芒宝弓。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对准鲛海或曹祐投出那万千道箭雨,周遭的环境就变了变。 刚才还是夜幕时分,这会儿倒没有了一点儿星光。 咦?不对!这里,这弥漫着无数黑云暗雾的地界,不就是他的那一片暗黑之地么?一甩刚才的那一股绝望,他连忙收拾起了弓箭,就想着往自己本体的所在而去。 哪成想在半空中飞遁没多久,他就撞到了一堵看不见却摸得着的墙。 假的!这里不是真的暗域,一定是鲛海那老家伙折腾出来糊弄曹祐那种小毛孩的。愤怒,生气了的他,恶狠狠地攥紧了双拳。 ------------ 42、结束了小鬼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大致上就是用来形容,这家伙此时的遭遇和心情吧。 他都不想着跟鲛海纠缠了,也不想着去打曹祐那小鬼的主意了。可鲛海呢?从一开始就不想着放过他。 没准从一开始,从他进入曹祐身体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掉进了鲛海这种魔头的手掌心之中。疾驰而来的他,却不见了鲛海的踪影,只见曹祐那小子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欺人太甚,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了! 那老家伙懒得跟他动手也就罢了,竟然还让这么一个修为极低的臭小鬼,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难不成是想羞辱他,连一个小毛孩也收拾不了? “……” 缓过神来的曹祐,哪里还能看到鲛海的身影。 远远所能看到的,不仅是一团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混沌,而且还出现了,那个身上在冒着不少黑雾的大叔。 这,这这不是让他任人宰割嘛! 一看鲛海刚才所站过的位置上,还留有那把小斧头,曹祐本能般扑了过来。可小斧头还没抓个结实呢,就有某样物什准确无比地往他的天灵盖上飞了来。 有那么一瞬间,曹祐好似能够感受到,这一根黑羽箭的形状和轨迹。但就算是这样子,他也无法让自己的身体拥有足够快的速度,来躲避这把要命的箭矢。 “优灵,是自然中的‘希望之灵’,会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守护在你身边。” 徒留下个残影的鲛海,话音还未落下就将曹祐,从那箭矢所将经过的轨迹里带了走。不太想帮曹祐的他,转瞬间又消失没了个踪影。 若要说有什么能够证明鲛海曾经来过,可能是这一颗比曹祐的小脑袋还要大的光球吧。 这一颗光球和曹祐体内的那一颗很像,唯一的区别就是比较大一些。 它绕着曹祐这个略有些熟悉的存在,转悠了两圈,既想着和曹祐融为一体,又不想着和曹祐体内的那个小优灵合二为一。 咻,又是一根黑羽箭往曹祐的身上飞了来。这一次,对方瞄准的不再是这小子的脑袋,而是心脏。 察觉到了眼前这个生灵即将受到的威胁,它倒底还是跑进了曹祐的体内。得了它的帮助,曹祐侥幸地躲开了这一箭。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得不在这尘沙飞扬的土地上,翻了好几圈。 “阁下若能击败他,老夫定然助你离开这里……” 如鬼魅般的鲛海,冷不防地出现在了这家伙的身后。不等人家那一根能够拐弯的箭矢戳中他的眉心,他就出现在了人家的另一边。 如此反复间,他还真让这家伙异常的烦躁。 “老匹夫,你欺我太甚!” 将眼前这一根,要继续去追击鲛海的箭矢给抓了住,这家伙一把就将他手中那长弓,散为了一团云雾。 他明白鲛海之所以要这样子来激怒他,除了不让他回到自己,那可能荡然无存的本体旁,就是要利用他来激发曹祐那小子体内,所隐藏的某种力量。 可恨的是,若曹祐一直得到鲛海老贼的帮助,他何时能够收拾那臭小子。不等他把曹祐给宰了,恐怕就会因为灵力不足而束手待擒了。 一个灵识的解锁,他愣是将手中的箭矢转化成了一条黑枪。 “?!”才刚死里逃生的曹祐,连多想一下对策的机会都没有,就等来了这一条锋芒尽露的黑枪。别看这枪尖所到之处尽是些黑芒,伤起人来也是会带血的。 下一个侥幸还没有到来,他的左肩就挨了个戳。血,这些红润的液体,赫然顺着这戳过他躯体的枪杆流了出去。 “小子,死在本座的手里是你的荣幸!要怪,你只能怪鲛海的袖手旁观,以及你的无能。”虽然他对自己的身手很有自信,却没有想到,鲛海那老家伙真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伤到曹祐。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往曹祐的心脉戳去,无非也是试探一下鲛海的反应。现在看来,把这小子给埋了,那老家伙真有可能不会多管闲事。 轻而易举地将曹祐挑在了半空中,他横看竖看都没有觉得眼前这个小毛孩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按照暗域里的级别来算,这小子也不过一个小小暗妖的灵阶。 只要他稍微将枪尖缩回来几寸,然后顺势滑向这小子的心脉,一切也就结束了。 袖手旁观?无能?火,一股血液沸腾所催化出来的灼烧感,让痛苦不已的曹祐,不由地想到了那个晚上,那个娘亲离得自己好远的夜晚。 是呀,若不是他的无能,他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娘亲,就那样子离开自己,而生生地被那一颗大火球所吞没呢。痛苦与懊悔,折腾着他这么个小小的躯体。 他哭了,所流出来的眼泪,比他此时所流出来的血液还要多。 “哼,别以为流几滴眼泪,就能够幸免一死。要是哭泣有用的话,天地间还缺什么仁义可言。”反手一抓将枪尖从曹祐的左肩中拔了出来,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不料他身上所弥留的黑云暗雾,已经借由他的黑枪侵入了曹祐的心脉。 这也是鹤松曾经所忌惮的那样子,一旦和这些暗灵妖孽有过太近的接触,都会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看到这一小撮滑向掌心的血液,他分明就能感受中其中的稚嫩。在他的眼里,强者的血液就应该是灼烫的,能够让金石熔断山河崩碎,而不是这样子黏糊糊的一无是处。 原本该是红润的血液,在这些黑云暗雾的催化之下,又一次变成了这种近乎于妖异的黑芒光亮。 急忙从曹祐体内跑了出来的这颗优灵,很想要帮助这个年轻的生命,却又在本能地逃窜。连它都不能够给曹祐提供任何的帮助,还有什么灵能够帮得了他呢? 小嘴开始变得黑润起来的曹祐,只觉得自己浑身乏力头脑晕眩。也许,他的血液已经快要流净。没准下一刻他就能够看见娘亲出现在他的面前,牵着他的小手回家。 “结束了,臭小鬼……” 转过身来的他,反手一枪往曹祐的脖子上划了来。他不想去看这种不值得可怜,却又该得到同情的小家伙。 优灵这种物什,在他的眼里那就跟墙头小野花一样,并不会真正地守护在持有者的身边。 ------------ 43、暗灵小怪物 漠然地看着自己眼前的这把长戟,轩辕伽依稀还记得,当初从那悬崖下飞上来的场景。 他没在那下面冻死,却有可能在这里被冻死。雪花,这些一点儿也不漂亮的雪花,落在他的脑袋上,不一会儿就将他的脑袋染了个白。 轩辕家的戟法是不是像鹤松,所教授的这样子晦涩难懂,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并没有练错,其中哪怕一式的招数。 可是,他还是得这样子跪在这冰天雪地间,瞧着远处那白茫茫的一片。不敢往这白芒之中多看几眼,他连忙将双眸闭了上。 冷?不,自从将那戟成功转化到了,这灵阶十二的寒刃戟,他所能感受到的寒意已经很少了。兴许,这就是所谓灵器护主的道理吧。 跪着跪着,他好似睡着了般,任由这些雪花将他塑成了一个地藏菩萨模样的小雪人。天穹间没再继续往下撒着雪花,他却还是这样子静止着,一动也不动。 “公子……” 提着盏小灯笼而来的花怜奴,哪里还能看到轩辕伽的身影,所能够看到的只是一片皑皑的白雪。 越是往前走,她越觉得刚才的那一场雪很大,大到积雪都快摸过她的膝盖了。她以为自己是趁着鹤松休息的时候,偷偷而来的,却没多想自己的存在,是那么可有可无。 以鹤松的修为,别说是发现她的踪迹,就连今晚下了几尺厚的雪也是了如指掌。 迷迷蒙蒙之际,轩辕伽隐约能够听到有人在呼喊着他。他想要睁开双眼,却又觉得眼皮沉重无比。但就算他以为自己睁开了双眼,所能看到的还是这样子一片漆黑。 这里是哪里?也许是一个夜幕中的梦境吧。这样子安慰起自己的轩辕伽,如以往那些梦境之中一样,不由自主地飘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何处,却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因为他相信如果这是一个梦的话,迟早有一刻是能够离开的。 直到这一个光亮的出现,轩辕伽才觉得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了些许意思。可欣喜之余,他又有些不喜欢这个地方,因为这里出现了不少和那个光亮不一样的光亮。 那种不一样,他说不出来到底不一样在什么地方,只觉得那可能是一种叫做‘缘’的东西,让人捉摸不透。 “老夫让你在此反省,不是让你在此偷懒!” 不等轩辕伽多往那一个有些温暖的光亮,再接近一些,鹤松那讨人厌的嗓音,就在这一处冰天雪地里响了起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这一团将这些雪融化成蒸汽的热浪。只这么一眨眼的工夫,轩辕伽的身上哪里还有什么积雪,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湿漉漉。 “?!”不知道鹤松此时就在自己身旁的花怜奴,很是害怕地跪了下去。因了她的撒手,灯笼里的这一根小蜡烛不得不倒了下去。 这一小撮火焰没能,将这个突然间被蒸成了个透心凉的灯笼给点燃。一阵微风吹来,这里唯一的一点光亮也就没了踪影。 “什么?!”察觉到了枪尖所传来的异样感,这家伙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开什么玩笑? 难道这小鬼还想要做垂死挣扎!就算是嫌活腻了,也用不着来抓着他的枪尖呀。 在疑惑之中稍微冷静了些许的他,还没能够转过身仔细看清,这异样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就挨了重重的一拳,只得撇开手中枪杆飞了出去。 可恶!一个臭小鬼而已,不可能有这样子的反应能力,一定是鲛海从中作梗。当他从这地面上爬站起来时,他所能看到的只不过是曹祐一个人,并没有发现到鲛海的踪影。 此时的曹祐亮着这双黑光芒亮的眼睛,模样有些吓人。他也不管对方的修为高出了他多少灵阶,一心只想着,只想着将对方给撕成碎片。 他恨眼前这个带着黑面具的家伙,也恨那一个向娘亲吐出大火球的牲畜。愤怒,在绝望的滋润之下,妄图将他这小小的躯体毁掉。 咻,速度变得极其妖异的曹祐,伸长了自己攥紧小斧头的这只黑爪,径直往对方的脑袋上袭来。 “切……小小暗灵化,就想跟本座相提并论,开什么玩笑!”重又用些黑云暗雾,凝聚出了一把黑色长枪,这家伙好似很清楚曹祐的这种模样,因何产生。 只是他未曾料到的,是这小鬼头在愤怒之中,所暴发而出的力量,会这么的奇怪。仗着自己的实战经验比曹祐多出了千百倍,三个回合不到,他就又一次将长枪戳进了人家的体内。 嘶,他还没等来曹祐一命呜呼呢,就被这小怪物用斧头划伤了手。血,不!他的力量借由这肉眼所不易察觉的伤口,诡异地溜向了曹祐那一边。 丝毫感受不到疼痛的曹祐,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能够算是个人了。此时的他虽没有像对方那样子戴着个黑面具,却长出了两只牦牛般的犄角,短短的很吓人。 他那本没有多少毛发的脸容和双手,也在顷刻间布满了顺滑的黑毛。乍一看之下,他不过是一头能够用双脚站立的黑毛妖孽。 “不多用点力气的话,死的可能就是你自己了。” 在这半空中现出了个身形的鲛海,也不怕惹来底下那俩孽障的群殴,镇定地提醒了那黑甲人一声。对于曹祐此时这状态,鲛海反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曹祐,毕竟那小子所持有的灵力实在太少了。也许再过一小会儿,曹祐就会力竭而死。 “……” 注意到了鲛海刚才所出现过的那个位置,他一个闪身飞遁而来,到底还是晚了些。鲛海那老家伙没有逮到,他倒是等来了这个黑乎乎的小怪物。 正常一点的暗灵化也就罢了,偏偏是这种乱七八糟的小怪物。高手对决,最怕的是什么? 无招胜有招呀! 他都不知道对方使出的是什么路数,哪里能够及时找到致命之处。人家身上的伤口好了又好,恢复的速度比他出手的速度还要快。要是能够投降的话,恐怕他早就撇开长枪躲远了些。 噗通一声,无力再维持住这身模样的他,直直从半空中被曹祐给砸了下去。 ------------ 44、更多的人儿 不等这位兄台真的被曹祐给撕成碎片,鲛海一个移闪出现在了曹祐的身旁。和鲛海一同出现的,还有这一条曾经困过这黑甲人的金光锁链。 和刚才稍微有些不一样,鲛海下手更加重了些。他不让锁链环绕出一个牢笼来,而是直接让它遁入了曹祐的灵泉深处。 不一会儿,鲛海就从曹祐的灵泉之中拖出了这么一颗黑光芒亮的球体。这,就是让曹祐失控的暗灵。 没有了暗灵的存在,这颗久久徘徊未曾离去的优灵,又一次跑进了这个陌生的小躯体内。得了它的帮助,瞬间失去了所有戾气的曹祐,渐渐有了个人样。 和曹祐一起躺在地上的,还有这个兵俑。 “鲛海你个老不死的,没看见老夫还在……咦?这小鬼怎么了,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该不会是你这老不羞出手伤了他吧。” 自个费了不少力气,从那些黑云暗雾中逃脱而出的越老,刚想着和鲛海来个你死我活呢。 没想从兵俑里头一溜达出来,就瞧见了伤痕累累的曹祐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谁是谁非已然不重要了,你先照看他几天……”前一刻,鲛海的眼前,还是那个和暗域相差无几的地方。 这会儿,他的眼前所出现的,却是曹祐躺睡的这方床榻。面色凝重地交代了一旁的越老一声,他便消失没了踪影。 自顾从这兵俑的脸上,卸了下来的这个黑面具,刚一离开宿主,就散为了一小撮黑云暗雾。 它很想要恢复成面具的模样,却自知现在太过于虚弱了。如若没有曹祐那小怪物的反扑,也许它还能多坚持到天亮。 唉,嘘叹了一声,有家难回的它,悄无声息地往这树根旁蛰伏而来。还真别说,这小地方虽然不比它曾经的宫殿,倒也挺暖和的,特别是在这种一无所有的夜幕里。 往自己这地底大密室而来的鲛海,每往前移动一寸,都能够让周围的气氛变得不一样些。无论是曹祐被越老看管的这大半年里,还是以往那漫长的岁月,他都很喜欢一个人悄悄地来这里。 真个计较起来,可能这就是他冷落了越老他们的原因所在吧。 和越老的那一小份埋怨相比,被关押在这里的牲畜所散发出来的那一份怨煞之气,那可就凶悍多了。 在鲛海的计划中,他打算有一天让曹祐来到这里,亲自面对这一段陈年旧怨。 吼,不等鲛海踏足自己的感知范围,这牲畜就猛地怒吼了一声。廊道中的这些烛光,也在它这一声怒吼之中没了踪影。好在鲛海随手一挥,又有了不少光亮出来。 和鲛海的习以为常不一样,困在他袖袍里头的这颗暗灵,有了些害怕。 这种害怕,不仅仅是弱者对于强者的那种恐惧,其中所隐藏的复杂,恐怕连鲛海也说不清。 “……”感受到了这一股十分恐怖的气息,曹祐想要睁开双眼来,却怎么也没能成功。 他的这种害怕,皆是来自于他那一颗被鲛海抽走的暗灵。可又能够如何呢,他的灵现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在鲛海的手掌心里拽着。 “这老家伙最近都在想些什么,把这么个好好的小娃儿,虐待成这样子。” 瞧着眼前这置身噩梦般的曹祐,越老有些不忍心地嘀咕着。 他只当鲛海是跑去找寻,给曹祐疗伤的药物了,遂不急着想个法子让曹祐能够舒坦一些。桌子上的那些灵源果到哪里去了?不会是被谁偷偷吃了吧。 不记得这么件事儿的越老,在床沿边来来回回地转悠了几圈,这才拎着洗脸盆出去天井打了一盆温水来。 “暂时只能到这里呀……” 没有再往前走的鲛海,一脚踩下来就让这一块地砖延伸成了一根柱子。额,他也不经过曹祐这颗暗灵的同意,就将它给捆在了柱子上。 不担心它会被这一阵又一阵的怒吼声,给吓得烟消云散,鲛海便往入口处撤了去。 “……”瞧着自己身旁这个赖着不走的家伙,欧桓忒想出手抽它一顿。为了表示自己不欢迎它,他也不现出个身形来,而是让这一棵灵源树,抖落下了不少枯枝烂叶。 可就算他做到了这种程度,人家还是没想着走,反而觉得天降枯叶是正常的事儿。 它想走,那也得鲛海那老家伙同意才行呀。 别看这地界不大,但出口就只有那么一个,还是极其不容易找的那种。将自己这么个烦恼暂时隐藏在了心里头,它一边给自己拾了些枯枝烂叶,一边盘算起了明天,是否该回到不远处那兵俑里头。 起码寄生在那兵俑里,它看起来还有个人的模样,而不像这样子就一小撮云雾。 若说这里头最了解鲛海那老家伙的,可能就数他欧恒了。 但欧恒不想去接触曹祐,也不想跟鲛海扯上太多的关系。他所希望看到的,是远处另外的那一棵灵源树,能够早些苏醒过来。 不,也许人家并不想醒过来,而是打算长眠。 心绪烦杂的他,一个飘忽直接往树冠丛中遁了去,宛如飞进了星河彼岸。无聊如他,又自个忙起了这种小把戏,用灵源果作为棋子,自己跟自己下起了棋。 当鲛海他们几个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时,无边之海底下又来了俩陌生人。 别人以为他俩是来找茬的,实际上人家是大半夜睡不着来观光的。一般的小孩子睡不着觉,大人稍微讲几个鬼故事也就过去了。 偏偏这小孩不一般,不喜欢听什么鬼故事。 “徒儿,这里就是珊瑚水晶宫了。你要是喜欢的话,师傅帮你搬回家去。” 大半夜的,也不怕吓死人,龟岩缩着他这乌龟似的脑袋,口吐人言地跟身旁这小黑袍说了起来。 嘴上说得这么轻巧,他也还是很明白要从鲛海的手里把这一座宫殿抢走,不是眨一眨眼睛就能办到。 “可那不是师傅爷爷你的东西吧?我们要是平白抢了来,会不会惹得人家伤心呢。”也不怕龟岩笑死,这小家伙眼眸里满是好奇。 就这么大老远地跑来一趟,这小破孩哪还有一丝的倦意,倒是越发地清醒。 “那我们回去吧……” 瞥了一眼自个徒儿手中,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型珊瑚水晶宫,龟岩脸上仍旧没有一丝的笑意。 ------------ 45、猛虎落平阳 右手拿着把蒲扇,左手捏着个药盖子的鲛海,自觉反应是不慢的,却没有逮到龟岩的人。 望着门口这安安静静的一片,鲛海并不觉得刚才没有人来过。若是鹤松或鹿林偷偷跑来也就罢了,可要是龟岩那厮,问题可就不一样些。 鲛海仔细地多查探了一番,没有再发现到任何不一样的物什,不然他得连夜带着曹祐去避一避风头。 一想到鹤松那小徒弟轩辕伽,鲛海莫名有些小难受。 让曹祐去对付那种小家伙,到底还是会吃亏。额,鹤松要是知道鲛海有这么个想法,非得气死不成。 就鲛海开始的这些动作,哪一样不是针对着轩辕伽来的。没准鲛海从一开始,就盘算好了对付鹤松他们仨,以及他们的徒孙或徒弟。 在曹祐醒过来的这些天里,越老好似老年痴呆般,绝口不提那黑甲人和鲛海的事情。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曹祐修炼天罡一百单八斧,准备对付鲛海的时候。坐在这闹腾不休的兵俑脑袋上,越老双眼懒散地瞧着远处的曹祐,开始有些怀念起了自己,以前躲在树根旁沉眠的时光。 那时候虽然挺无聊的,但他也没有什么烦恼,可以重复一个简简单单的梦境好多年。 心不在焉的曹祐,脑海里不时闪过那天的事情。他记得这里曾经被鲛海变成另一个地方,而自己也在跟一个奇怪的家伙战斗着。 最后怎么了?他就不是很清楚了,只知道后来鲛海出现了。一个脱手,他直接将手中的小斧头滑了出去。 愣在了原地的曹祐,并没有想着跑过去,把小斧头给拾回来,而是这样子呆呆地望着,眼前这棵高不见头的灵源树,久久没有任何言语。 “小娃?小娃?!站在那里看什么呢?天色不早了,回去洗洗睡吧。” 睁开了半只眼的越老,不明白此时的曹祐在想着些什么事情。若不是察觉到小斧头旁的异样,可能他是打算一直睡到明天早上才睁开眼的。 担心重伤初愈的曹祐会多沾惹些麻烦,他稍作镇定地让曹祐结束这一天的修行。 “哦”有气无力地回了身后的越老一声,曹祐心事重重地往这小院子的方向而来。 他还不知道越老察觉到了什么异样,只想着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结束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忙完呢。 但具体是些什么事情,爬树还是洗袜子,亦或者是多喝点水,他就不清楚了。 “……”掂量着曹祐走远了些,越老才小心翼翼地往这树根旁溜了来。 稍微近了近,目瞪口呆的越老才瞧见,这么一撮黑乎乎的云雾,在他的小斧头旁转悠着。 妖孽!定然是鲛海引来的妖孽! 将这物什推到了鲛海那一边,忐忑不安的他运起内劲,想要将这云雾给灭个烟消云散。直到这时,越老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灵力,不如以前那么多了!好似被某人偷偷用掉了一大半。 相识瞧了彼此一眼,它没料到越老这手下败将竟然敢出手! 可就算是这样子又如何呢? 它又没有足够多的力气能够打赢这老头儿,除非人家再喝醉一次。眼看自己就要被这一团灵力所绞碎了,它想也不多想就往树根底下钻了去,期望自己能够躲开这一劫。 “鼠辈,就知道躲躲藏藏,也不敢出来和老夫大战三百回合。” 将那小斧头隔空取了来,越老自鸣得意般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去追捕树根底下,那一小撮瑟瑟发抖的云雾了。 要是他此时想起了前几天的那事儿,可能他就不是这样子解决问题了,而是会怒发冲天地将人家,从树根底下刨出来鞭尸,一遍又一遍。 嚇,被气得咬牙切齿的它,巴不得冲出去再一次将越老的灵力据为已有。 但它很明白,眼下这老头儿真的比它强多了。让它有些不明白的是,它的本体都不复存在了,它竟然还能维持住这么个小灵体。 难不成,这是它平时积德行善的最好证明? 这刚躲开了一个老混账,它又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这一种被人俯视的感觉,让它极其不爽。 以往都是它俯视别人,现在倒好落得了这么个窘迫的地步。 临近了深夜,灵源树底下的荧光渐盛了些,这一个兵俑才又动弹了起来。稍比大白天时,它并没有循着任何人的气息,而去追打别人,而是这样子无聊地在爬树? 好吧,它确实是在爬树,仿佛是在弥补白天没有完成的事情。和曹祐那小躯体有所不同,它从树上掉下来是摔不死的,转瞬间又能够恢复回原样,就是需要消耗不少灵力。 “?!”被这么个奇怪的兵俑给吸引了到,它鬼鬼祟祟地从树根底下探出了个脑袋来,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事儿。 它之所以不认为对方很友善,是人家的嘴里时不时要发出几声怒吼,仿佛天底下的人都欠了人家几万两金子。 砰的一声闷响,那玩意又从天上掉了下来,激荡起的尘沙差一点点,就让它这云雾状态没了个踪影。 什么人在那里? 因了这控制兵俑的能力熟练起来,曹祐这灵识的感知能力,也和兵俑一样变得极其灵敏。尽管此时的他已经很累了,但他还是试探着喊出了这么一声。 原本他就没想真有人在这里,毕竟除了鲛海和越老之外,他就没有再看到第三个人了。不,还有曾经出现过的那个黑甲人! 可那个家伙不应该是黑甲人的状态嘛,怎么会有这么如芽苗般微弱的气息,该不会是阴魂未散吧…… 被自己心底里的这么个想法给惊了到,曹祐控制着兵俑三步并作两步急忙扑身而来,还真逮到了一小撮和周遭那些荧光不一样的黑芒物什。 “?!”吓了一跳的它,隐约觉得眼前这兵俑,其实就是那个被鲛海和越老护着的小娃子。 这,这逃吧?又得往树根底下钻。不逃呢?等下可能被人家生吞活剥了。 一想到这里,顿觉得十分委屈的它,不由地哽咽了起来。 想它堂堂的一方霸主,曾经吓得三宗九门那些所谓的高手胆战心惊。现在倒好,连个小毛孩都对付不了,实在是太可怜了。 ------------ 46、鲛海的计划 发现自己被曹祐捧到了手掌心,它不由地起了个坏心思。 如此近的距离,只要它稍微努力一下,完全有可能往人家的灵泉深处而去。没准一个成功,它又能以黑面具的状态变回个人样了。 嘿嘿,怪笑了一声,不做任何反应的它,犹如一颗光芒混浊的小暗灵球,乖乖地趴在人家的手掌心中。 “这是什么东西?以前怎么没有见过……”借着周围的这些荧光,曹祐自言自语般看起了手中这物什。 端详了小半会儿,他好似想起了些小细节。 这一小撮黑云暗雾,和那个黑甲人的气息很像耶。该不会?该不会这个真是那黑甲人吧? 对!一定是鲛海出手伤了它,然后它才成了这么个可怜兮兮的模样。被自己这么个想法给吓了着,曹祐却没有做出任何异常的举动,而是像捧着只可爱的小兔子般,两眼发光地看着它。 “?!”误以为这小家伙要来吃了自己,它赶忙先发制人往人家的额头上撞了来,妄图钻进人家的灵泉。 额,让它有些不知所措的是,它没有钻进去也就罢了,竟然还被一阵微光给弹了回来。 优灵?这小子体内的优灵在保护着他。没有眼泪可以哭的它,越发像极了颗蓬松的黑炭球。 “你这小家伙,不会是想谋害我吧?”挨了对方这一袭击,醒悟过来的曹祐,连忙伸了伸双手,逮住了这么个想要逃脱的小玩意。 他以为只要自己稍微多用些气力,就能够将它给挤成一团黑气。然而,他却没有这样子做,而是捧着它往这一处的树根旁走了来。 腾出手来摸索了老半天,他才摸到了这么一小块陶泥。 “……”不知道曹祐这小破孩安了什么坏心思,生无可恋的它不想着做任何事情了,只想明天的晨光一出现,它也就可以永远地离开这里了。 只是这结果稍微有些出乎它的意料!眼前这家伙竟然用露水掺和,捏出了这么一个模样极丑的怪物,难看死了。 “虽说我这捏泥人的手艺还不算好,但给你用来当房子,应该还适合吧。”也不管对方乐不乐意,曹祐尝试着将它和这一小颗泥球挨在了一起。 不知是他这法子真管用,还是对方真的无处可去了,它俩还就合在了一起。 “……”蹦了蹦身体,它才发现曹祐这败家玩意,没有给这怪物整出手脚来。 虽说这种泥球里头蕴含了不少灵力,但它横竖都觉得这是鲛海那老家伙事先注入进去的,而不是这小孩弄出来的。 眨巴了一下自己这双不像眼睛的眼睛,它想也不多想又对眼前这兵俑发起了攻击。还真别说,有了这实在的小躯体,砸起人来还是蛮有感觉的。 “天要亮了,不跟你玩了……”一掌将这小泥球从半空中推搡了开,曹祐悄无声息地将灵识从这兵俑里头撤了去。 没有了他的控制,这兵俑又僵在了原地,仿佛从来都没有说过半句话移动过半寸。 “?!”从四面八方对这家伙发起了攻击,它所能等来的,并不是曹祐那小子的言语和反击,而是这没了生机的兵俑。 一个没趣,它直接从这兵俑身旁移了开。若说它比这兵俑高级在什么地方,可能就是它能够自由自在地在半空中飘着吧。 循着越老昨天离开而去的那个方向,它估摸着曹祐那小子也应该在那边才对。这个点儿,那小子会不会在睡觉? 被自己这么个想法给提了醒,想要谋夺曹祐那小子躯体的它,如一颗不明球体般往这一边飞了来。 一如往常,偷偷地来给曹祐送衣服和果子的鲛海,前脚刚一迈进这灯火昏暗的屋子里,就察觉到了屋子外这有些熟悉的小玩意。 看了床榻上快要苏醒的曹祐一眼,鲛海不由地转悠了一下双眼,寻思了起来。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是把那黑甲人当作训练暗灵化的曹祐的帮手。 但现在鲛海改变了个主意,因为他觉得那黑甲人不会每次都配合到他的计划。拿捏着人家的这种不配合,鲛海想到了个不被常人所接受的法子。 “啊?!”不知迎面袭来了什么怪物,这家伙想要让自己在半空中多旋转几圈来躲避,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惨叫了一声的它,隐约觉得能拥有这种行动速度的,非鲛海那老不死莫属。惨叫过后,它刚才所停留过的这个位置,悄无声息地撒下了一小撮泥沙。 这些泥沙,好似它的尸骨一样,入土为安了。 “?!”被耳畔这一声惨叫给惊了醒的曹祐,迷迷糊糊地觉得外头的天亮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将在鲛海的一手安排之下,过上一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生活,只觉得嗡嗡作响的脑袋里,还在回荡着那一声近乎绝望的哀嚎。 稍微喘匀了几口粗气,他才发现到自己身上这套新的衣服,以及桌子上那些用来充饥的果子。 “嘿嘿嘿,好酒好酒,小娃儿快给老夫斟酒……”窝在这个书架上睡懒觉的越老,还不想着从这美梦里醒过来。 在他这梦境里,他梦到了曹祐来来回回地替他,从天井地下挖出了十几坛陈年佳酿,其中就有他最喜欢的落花红。 自从那一次尝到了久违的酒香,这几天他总喜欢做这种美酒佳肴的好梦。 “……”站在这天井里打洗脸水的曹祐,大致上明白那老头儿,现在是在做着别人所无法理解的美梦。若不是人家喊出这么大的声响,他还真不知道那老头儿,昨晚就躲在那屋子里头呢。 至于说,他曹祐昨夜里跑去爬树的事情,越老知不知道呢,那他可就有些拿不准了。 “咦?小娃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替老夫斟酒斟酒……”从架子上掉了下来的越老,借着眼前这一道刺眼的光亮,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曹祐。 迷糊了老半会儿,他突然醒悟了过来。 这里是什么地儿? 这里可不是这小娃儿能够随便进来的地方,万一让人家知道了那个小秘密,那他还有什么老脸继续教人家,那一套毁天灭地的斧法。一个激灵,越老左摇右晃地往曹祐这边飘了过来,顺便将这小子给推搡到了门外。 ------------ 47、长长小影子 当曹祐在越老的监督和陪伴之下,继续修炼那天罡一百单八斧的时候,鲛海带着这颗黑炭球,步履无声地往这密室底下走了来。 为了不让这颗黑炭球,被这里所弥漫的煞气给谋害了小命,鲛海大方地从自己的灵泉深处,牵引出了不少灵力来护着它。 得了这老家伙的保护,它可就无所顾忌多了,不太去理会自己目前的处境,而是吸收起了这些来自于鲛海的灵力。 一盏茶的工夫不到,它就由一颗蓬松的黑炭球,变成了一团黏糊糊的黑液,有种要脱离鲛海手掌心的趋势。 它以为只要多给它一点时间,哪怕是半个时辰也好,它就能够和鲛海来个生死决斗。却不知这地界里,并不只有它一个无辜的存在,还有这一颗从曹祐体内抽出来的暗灵球。 “?!”察觉到了鲛海的到来,这颗暗灵球宛如从死寂恢复了些生机,开始变得活跃了起来。 早些时候,它还是一副心惊肉跳的模样,就差被深处那怪物给吓死而已。从它被绑在这根柱子上开始,它就明白了鲛海那老家伙是不会轻易就放过它的。 现在倒好,那老家伙又带来了个奇怪的家伙。相比于它,那家伙此时更加有力气。就是不知道过一会儿,会不会还那么喜欢上蹿下跳。 四目相对间,这家伙分明就从那颗暗灵球里头,察觉到了一股跟曹祐那小毛孩,极其相似的气息。 霎时,那一头长了牛角的小怪物,赫然出现在了它的脑海之中。虽说大家现在都是个暗灵球的状态,但好歹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应该有什么共同的语言, 除非……除非有个共同的敌人。 对!一旁这老家伙,不就是共同的敌人嘛!又强大又不可理喻,甚至于有些疯狂。 不想着再往前移动半分的它,开始后悔自己拿了鲛海的好处。若是它不去吸收那些来自于鲛海的灵力,也许它还能理直气壮地给自己喊冤。 “你俩一个是大人,一个还是小婴儿,舍了谁对于老夫来说,都是一种损失……” 停下了脚步来的鲛海,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这俩家伙。他在想着他自己所能够预料得到的事情,也就没空去理会自己现在这阴沉着脸的模样,在它俩的心中有多么恐怖了。 顿了顿,鲛海接着自言自语道,“……但老夫可以封印小的,让大的这个先成些气候,再慢慢地让小的出来。” “?!”它俩虽不是什么旷世奇才,一听鲛海后面那话,已然能够明白这老怪物,要做些天理不容的事情出来。 没错,等待着它俩的,不是什么烟消云散,而是鲛海的须发飞舞,以及周遭那些变得极其紊乱的气流。 绝望!它俩目前所能拥有的举动,也就剩得这面目苍白下的哆嗦了。它俩不约而同地从暗黑芒亮,褪变成了个白球,还真让人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 噗通噗通,心神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的曹祐,哪里能够知道自己的身体,究竟发生了什么怪异的事情。 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越发困难,仿佛置身于洪流深渊一样,喘不过气来了。一个踉跄,曹祐直接跌在了这矮矮的草坪之中,宛如突发恶疾死翘翘了般。 最先发现到曹祐这异样的,是跟万灵一样藏头不露尾的欧桓。他也不去揣摩鲛海,躲在某个地方进行着某种妖异的仪式,只是有那么一丝的不安。 欧桓觉得曹祐这个小子,迟早有一天,还是会把他拽进那暗流之中,永不见天光。 与其等到那一天的到来,还不如眼睁睁地瞧着这小子安静地死去。 也许,曹祐真就这样子死了,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件好事。从半空中落了下来的他,冷冷地站在曹祐的身旁,就差往这小小的躯体里补一刀。 因了这一刻的犹豫,欧桓不得不看到那个令他不安的结果,在一步又一步地将他往地底下拽。 “有了这个挡光棚,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被晒黑了。”偷笑了一声的越老,对自己眼前这个小木棚极其满意。 这些个建筑材料,还是他费了不少气力,从那些枯枝烂叶里仔细挑选出来的。还未等他钻到里头舒服地躺一躺,他这小木棚就轰然塌了去。 “?!”目瞪口呆如他,哪里不清楚这里是不会有什么自然震动和风暴的,立马就将小仇恨搁在了远处,那俩不知好歹的兵俑身上。 额,可当他从草丛里溜达出来,没有看到那俩兵俑,倒是先看到了那个若有若无的身影。 天哪!这这……这里竟然第二个灵体存在!对方不会是什么高手吧? 万一是的话,不会跟他抢风头吧?一想到这个可能,越老又多想到了曹祐那小子。 此时,曹祐昏死过去已经有小半会儿了。 不等欧桓往一旁那灵源树中遁去,越老就气鼓鼓地冲了过来,誓要和欧桓一决高下,最好是能够把欧桓也给收为徒弟。 “……”瞧见越老气势汹汹地往自己这边飞扑而来,欧桓想也没有多想一下,就往这灵源树中隐没了去,不想着掺和这种小热闹。 “喝,呀!小辈休走!”自个吆喝了几声,没再发现到一丝和欧桓有关的气息,越老才稍微放心了些。 让他有些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没有及时停下来,而是一跌一撞地往曹祐的身上翻转了来。好在及时揪住了曹祐的衣服,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会翻到什么地方去。 左瞧右望了一下,越老慢吞吞地用灵识探查起了曹祐的情况。 死了?不会吧! 从曹祐这停歇了运动的心脉,这老头儿愣了又愣。眼泪,夹拌着一股难以压抑的情感,从他眼眶里蹦了出来。 虽说他是没有折腾出什么水液,但他也是难受呀。 呼,显得有些许疲惫的鲛海,大甩长袖离开了这一条长长的廊道。幽暗的廊道内,却没有因为鲛海的离去而变得更加明亮些,反而少了更多的光亮。 一道长长的影子,此时正借由这闪烁不定的烛火,延伸向那从未移动过分毫的墙壁。 ------------ 48、就盯上了他 当夜幕降临之际,鲛海才折返回了这一条阴森森的廊道。 跑了?看来真是跑了。 看着眼前这一条,没有绑缚任何物什的金芒锁链,鲛海不用多想一想,就知道人家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往前面那幽僻的所在而去?给那家伙一万个胆子都不敢。 对于这个结果,鲛海显得一点儿也不着急,好似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不从树上掉下来还好,一掉下来,曹祐所在的这个兵俑,就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这一种感觉,让他这没有毛发的兵俑宿体,有了些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在这种恐惧并不持久,不然他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不等兵俑恢复回原样,急忙从这草坪上站起身的他,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这一望无际的草地。夜里的微风吹拂在这些芽苗中,发出了一种沙沙般的声响。 心情刚缓下来没几秒,他就发觉到身后有什么人突然出现。可惜,不等他反应过来,就遭了迎头一掌。 嘿,如鬼魅般盯着床榻上的曹祐,这家伙忍不住戏谑了一声。这简直就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呀,那小子的灵识竟然没有乖乖地躲在自己的身体里。 只要他及时占有这具躯体,那他就能多了些对抗鲛海的本钱。越往这个方向寻思,他越是激动不已。 高兴之余,他还是有些担心鲛海会突然出现。毕竟这地界里,就数那把老骨头最烦人。 将自己这毛绒绒的模样化为一撮黑液,他果断地往曹祐的身体里跑了来。 暗叹不妙的鲛海,带着手中这颗白光芒亮的优灵球,无所保留地往小院子里闪了来。然而,他还是迟了一步。 曹祐的本体,早已不在这屋子里了。 嗅着周遭残留的这一丝气息,鲛海清楚是那家伙赶在他前头离开了。对于那家伙的这种速度,鲛海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窃喜。 这里是什么地方? 可谓是他鲛海布下的天牢地网!想要逃出去?那也得先找到门道才行。 如鲛海所料,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离开这里的大门,这个双眼布满黑芒的曹祐,安静静地站在这草坪上等待着。 他相信过一会儿,鲛海就一定会因为曹祐的这副身体而跑来讨债。为了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先机,他抬起这只长出了爪子的右手,从灵泉深处牵引出了不少黑云暗雾。 牢笼?呵,看谁把谁困在牢笼里。 “好歹老夫也是你的再造恩人,你这小子就不多说一声谢谢,着急离开这里去哪儿呀?”没有任何征兆地出现在暗灵化曹祐的面前,鲛海语气和缓地跟人家说了一声。 假装没有发现到,这小子埋藏在周围的那些利刃,鲛海也不急着将曹祐的躯体讨要回来,而是这样子如得道高人般,耐心地等待着。 他在等待着什么?也许,是在等着和人家一样的机会。 “老家伙,还不乖乖受死!”露出了两颗尖锐无比的小獠牙,他龇牙咧嘴地冲着不远处的鲛海大喝了一声。 顿时,这一片草地之上的气氛变得极其怪异。乍一看,他俩也不过,是那两颗巨大的灵源树,树荫底下的小蚂蚁而已。可他俩这一番气势上的对决,却让人觉得那俩灵源树,在瞬间变成了小芽苗,不复参天般的庞大。 砰的一声响,无数利刃同一时间从草地里钻了出来,把赤手空拳的鲛海给禁锢在了其中。 “这不会就是你们暗域特有的,禁锢灵的‘黑笼锁阵’吧?”瞧了瞧眼前这个不断延伸出,荆棘铁刺来的半圆形牢笼,鲛海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声。 “识相的话,快点告诉本座,你这老不死把出口藏在了什么地方!” 多用了些黑云暗雾,替自己凝聚出了这套弓箭,他一点儿也不打算,让鲛海活着离开眼前的这个牢笼。蔑笑之余,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也是这么一个细节,让他无法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把鲛海给宰了。 “先别说这‘黑笼锁阵’是不是你自创的,就拿这地界来说,你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也不让眼前这狂傲的家伙,死得更加明白一些,鲛海安然无恙地从那几近戳死他的荆棘丛里,溜达了出来。 嚯,只一掌的突击,他就稳稳地将这一颗,载有曹祐灵识的优灵球,打进了这小子的体内。 “噗……卑鄙……” 尽管知道自己失败了,但他还是没想着认输。挨了鲛海这突如其来的一掌,他宛如受了万箭穿心般痛苦不已,连维持住这套弓箭的气力也没有了,重重地倒了下来。 血?不!应该说是一滩如墨水般的黑液,猛地从他的嘴腔之中喷涌而出,腐蚀了这几棵无辜的小芽苗。 “库鲁洛……忘记你从前的那些丰功伟绩吧,继承你的新身份,乖乖地当你的小曹祐。老夫承诺你,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还会是‘夜的主宰’,也将重新拥有属于你的一切。” 瞬间变得比神灵还要耀眼无比的鲛海,俯瞰着眼前这奄奄一息的臭小子,就好像在看着,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未来。 瞧没几眼,他就又消失没了踪影,却留下了一句话,‘你死了,他不一定会死……但他死了,你一定会死……’ “?!”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的曹祐,脑海里还残留着鲛海那个让人看不穿的残影。 这,难道真是一个梦? 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上,有任何明显的伤痕,只觉得小脑袋有些昏沉的他,呆呆地坐在了这床榻上,久久没有所动作。 他隐约觉得那不是一个梦,而是一个比梦和现实还要可怕的存在。去找鲛海?也许那老家伙可以解决自己的这个疑惑,没准还能告诉他一些有意思的答案。 “……” 无法在这明亮的天穹间,看到哪怕一颗的星辰,独自坐在这树枝上的欧桓,却觉得自己安逸的时光,从此就不再有了。 昨夜里,所发生的那一幕,让欧桓肯定了自己,早些时候的那个猜想——鲛海打从一开始,就盯上了他。 ------------ 49、他这个位置 啊,愤怒地朝这没有一丝星光的天穹,呐喊了一声,生无可恋般的库鲁洛,恨极了鲛海那老家伙。 不过,愤怒之中,他又产生了一丝矛盾的感觉。 对呀,他因了本体的消亡,本该烟消云散才对。可被鲛海这么一折腾,他竟能够继续苟活着。 有一天,有一天! 他一定要亲手把鲛海给宰了,以泄心头之恨。许是这一份对于人的憎恨,让库鲁洛陷入了疯狂之中。 和刚才那曹祐似的模样相比,乌云笼罩之下的他,早已没有了人的躯体,取而代之的是这一副妖孽般的状态。 双眼猩红的他,也不管面前出现的是什么东西,只想着破坏、破坏。他的利爪能够撕碎那些坚硬的土壤,却扯不开若有似无的虚空。 他的双腿能够帮着他,蹦到千丈高的半空,却无法让他离开这个被俗世所觊觎的天地。 “鲛海小弟,吃老夫一掌。嘿嘿……”做梦都在和鲛海拉拉扯扯的越老,哪里能够察觉到屋子外,所出现的那一股强烈的怨念。 别说是这种邪里邪气的玩意了,就连这宅院三番两次遭到攻击,他都没能被惊醒。 为什么呢?因为他梦里的那个鲛海,早已用先天罡气将这座宅院给护了起来。 “如若这样子发泄,能够让你更快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你就慢慢玩吧。” 也不怕招惹来人家的报复,鲛海一脸欠揍地出现在半空中,看着库鲁洛秒天秒地秒空气。 果然,他的人刚出现没一会儿,那孽障就发现到了他的气息,发了疯似的往他这里窜了来。 但他鲛海是什么人物?断然是不会任由自己轻易受伤的。一脚飞踢,鲛海厚着老脸将库鲁洛踹飞了去。 就他这行为,若是被越老知道了,一定会被那老头儿取笑几百年的。 砰,往这一棵不曾苏醒过的灵源树中砸了来,库鲁洛一点也不想珍惜,这一副本就不属于他的躯体,而想着从鲛海的身上,扯下几块皮肉来尝尝鲜。 从这树皮中挣扎而出的他,还没来得及扑到鲛海的身上,就不得不往地面上坠了来。 开什么玩笑?灵力不够了! 被自己这么个发现,给惊了着的库鲁洛,转念才觉得自己刚才那一阵疯狂破坏,耗费了不少的气力。 现在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气力,跑去收拾鲛海那老家伙。 恨,实在是太可恨了! 要是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暗域,他一定能够在短时间内等到暗灵们补充而来的灵力。这一刻,库鲁洛明白了,昨个夜里那黑笼锁阵,为什么会困不住鲛海了。 “小伙子,火气不要这么大,很容易伤身的。这里所隐藏的优灵,只会帮助持有优灵的老夫,定然是不会帮助你这小家伙的。” 前一会儿,鲛海还在半空中站着呢。这眨眼间,他就出现在了库鲁洛的身旁。 为了不让自己的老脸上,露出哪怕一丝的笑意,他刻意板着个脸,冷眼瞧着库鲁洛这头气喘吁吁的小怪物。 不是他鲛海倚老卖老,而是人家的岁数真就比越老还要小,更何况要跟他鲛海相比呢。 想着和库鲁洛的关系和缓一些,鲛海接着说道,“你若肯帮老夫把那棵树砍了,老夫就将自己一成的修为,转化为暗灵助你恢复修为。” “……”恢复回了人形模样,仍旧趴在地上的库鲁洛,半信半疑地看向了,那棵巨大无比的灵源树。 呵,就那种小树,在他的蛮力面前,那还不是一盏茶的事情。 可……这老家伙真会信守承诺,将自己一成的修为转让给他么? 以他和鲛海的接触,他认为鲛海一成的修为,比他全盛时期三成的功力还要多,可能还不止。 要是真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到时候不是更多了些,对付这老家伙的本钱。心思比鲛海所想还要复杂的库鲁洛,果断地回了一声, “行……不过……你要对着你的优灵起誓……若到时候不遵守承诺……则生生世世……生生世世不再受到优灵的庇佑!” “……你这家伙,想的尽是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被库鲁洛这么个前提给吓了着,鲛海不免有些迟疑了起来。 对着优灵起誓,那可不同于对着天地起誓,因为优灵本就是一种活物。让自己的优灵监督自己,那可比其他人来得有用多了。 “怎么?怕了?哈哈……咳……”瞥见鲛海这迟疑的模样,库鲁洛顿觉得自己的内伤,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儿。 激动过了头,他又忍不住咳出了些,对他而言算是血液的墨水。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鲛海竟然答应了。 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里头一定有什么阴谋,因为这样子的牺牲,对鲛海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老夫起誓,优灵为证!若这小子能够砍下那棵灵源树,老夫愿以一成修为,转为暗灵助他提升实力。如有违背,则生生世世,不再能够得到优灵的庇佑,进而成为不能够使用优灵的普通人。” 在心底里偷笑了一声,鲛海还真没有料到,库鲁洛这家伙会这么的幼稚。他鲛海的身上除了一股来自于优灵的力量之外,可还有其它的力量存在。 就算他失去了由优灵供给的那一部分力量,他也还是强悍的他。 “……”这几天夜里,曹祐老是忘了去控制兵俑爬树的事情,却仿佛觉得自己有来这里砍过树。 伸出手来摸了摸,这没有丝毫疤痕的灵源树,曹祐不由地陷入了沉思之中。他隐约觉得,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就站在他这个位置,对这棵灵源树手下不留情。 “……”出现在了曹祐身后的欧桓,无可奈何地缩回了放在曹祐脑袋上的手。他本想让曹祐看到昨夜里,库鲁洛所做过的那些事情,却不料曹祐的灵识还没有强大到穿越虚空。 若是曹祐能够亲眼看到库鲁洛,也许他欧桓就有借口找鲛海理论一番了。 “小娃儿快些过来,老夫教一教你天罡斧法中的一百单二式……”今天心情不错的越老,哪里能够再发觉到欧桓的气息,但他没想到自己这一声乐呵,倒是让曹祐分了心。 “?!”侧过身来的曹祐,并没有撞见欧桓的离去,而是一脸茫然地看了看不远处的越老。 ------------ 50、这个小动作 冬去春来,秋来夏去。 里头的人不知道外头的野花野树枯了又长,长了又枯,只知道这地界里也就白昼交替而已。 这些个家伙里,心境最为复杂的莫过于欧桓了,其次是库鲁洛那不讨人喜欢的家伙。欧桓的烦恼在于,这些夜里库鲁洛对灵源树造成的破坏越来越大了。 若不是他欧桓掌握着灵源树,那近乎诡异的恢复速度,恐怕是不能够在曹祐到来的时候,恢复回原来的模样。 不是欧桓不想要让曹祐,知道这么个小秘密,而是他担心凌晨时分不忙活,一到傍晚就会被库鲁洛有机可乘。 至于说大半天的时候,欧桓为什么没有进一步修复灵源树的根基,那是因为他所拥有的灵力也是有限的,也是需要些时间进行修养。 和欧桓相比,库鲁洛就得瑟多了。 以库鲁洛那超越猛兽的感应能力,他知道再过不久,自己就能够把那一棵,看似毫发无损的灵源树给砍倒了。到时候,嘿嘿,自然是从鲛海的身上拿到那一成的报酬了。 不过,库鲁洛隐约中也发现到了欧桓的存在。与其说是他发现的,倒不如说是曹祐那笨蛋所察觉到的。 可能是欧桓和鲛海之间曾经有过什么协议,而欧桓担心他库鲁洛把灵源树给砍了,才会铤而走险地和曹祐有所接触。 “师傅……老头儿……你昨天傍晚不是答应今天,教我最后一式斧法么?”没有觉得这里有过什么变化的曹祐,个子是稍微比以前高了些,但在那俩灵源树面前,永远都是没有存在感的小娃娃。 他看着眼前的这把小斧头,觉得它比以前又重了些。曾经为了证明小斧头变重了,曹祐偷偷地做过一个小实验,那就是用个木桶装了些等重的小石头去盛水。 当小石头水位下降的时候,则说明小斧头变重了。反过来说,当搁了小斧头去盛水,发现水位上升的时候,则是小石头需要多加一些了。 “是嘛?老夫昨天有说过这事嘛?也许吧,都记不大清了。”瞧着曹祐的背影,越老的神情不免有几分复杂。 他很想要飘过来,从曹祐的手中拿过小斧头,却又没有着急这么做。这段时间以来,他能够明显感受到小斧头在逐渐变重,但都没有告诉给曹祐知道。 沉默了小半会儿,越老略有些不舍地,从这一颗青嫩的芽苗上滑了下来,幽幽地跟曹祐接着说道, “那第一百单八斧,明个儿再教你耍一耍吧。天色也不早了,你今天就先到这里好了。” “……现在才晌午刚过没多久,距离天黑还有很久耶。”不知道越老是不是老糊涂了,曹祐连忙嘀咕了一声,希望这老头儿能够发现到这么个明显至极的事情。 “……剩下的大半天,你就去洗一洗你自己那一床被褥,还有你这乱糟糟的头发吧。瞧瞧你一身都是什么味儿,比从泥坑里爬出来的还要臭。” 原本没有想着来计较一下,曹祐这头发的事情,但越老也想不出自己,能够揪些什么毛病出来。一想自己不用洗澡也不用洗头发,这老头儿不免有些小小的开心。 “哦”虽不觉得自己这没有用发带,束起来的头发有多么的乱,但曹祐还是听话地往这一边走了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喜欢去控制那俩兵俑当代步工具了,反而喜欢上了,这种踏踏实实的走路方式。 “嘿……” 瞧着曹祐那小子走远了,越老围着这小斧头转悠了好几圈,才笑着追上了曹祐的脚步。 关于曹祐打扫卫生的事情,他从来都是没有多少兴趣死揪着不放的。也许,这就是曹祐也变得懒懒散散的根本原因吧。 这老头儿从一开始遐想着打败鲛海,到现在这爱管不管的模样,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有改变多少,也就没觉得曹祐和第一次见面时,有了什么样子的变化。 夜,总是这样子悄然到来,不会事先和谁多交代一声。 也不管越老那老头儿躲在哪个角落里做梦,几个轻盈的闪跳过后,库鲁洛再一次回到了这一片专属于他的战场。 他有十足的信心,能够在天亮之前,让不远处的这棵灵源树彻底倒下! 额,让他有些想不到的是,这把砍柴用的小斧头,竟然变得沉重无比?开什么玩笑!比昨晚重了十倍不止啊。 “鲛海!你个老家伙给本大爷滚出来……”撒开了握着这小斧头的手,库鲁洛生气地对着四周怒吼了起来。 不是他不会用些黑云暗雾,凝聚出一把利刃的模样,而是他所折腾出来的物什,总是砍没几下就断了。不然他也不会稀罕用这种看似生锈的小斧头。 “瞎嚷嚷什么呢?大半夜的……” 突然出现在库鲁洛身后的鲛海,毫不客气地偷袭了这小子一脚,全当是小惩大戒。 不等库鲁洛反应过来,他就躲远了些,不想着跟人家真个动手。 “你自己掂量掂量那斧头!那么重,谁能拿得动?不想让我早点砍了那破树就直说,不用耍这种见不得人的小花招。” 没有如鲛海所愿来个狗啃土,库鲁洛就地一个翻转,便坐在了地上。乍一看,他不过是个受了些捉弄的少年。 可谁又能想的到,他的眼睛时不时在瞄着那小斧头呢。就这样子一个距离,他可是很有把握,能够拿着小斧头抹到鲛海的咽喉。 “哎呀,这一定是老越那小兄弟搞出来的,确实是重了一点点。” 仿佛没有注意到库鲁洛,那种如野狼般蓄势待发的模样,鲛海不慌不忙地走到了这小斧头旁,将它拾了起来掂量了几下。 饶是这小斧头被越老调皮地加重了,但落在他鲛海手里,那就跟一小团棉花似的。也不怕库鲁洛多骂叨些什么话,默念起了心法口诀的鲛海,又让这小斧头加重了十倍。 忙完了这个小动作,鲛海才一本正经地跟库鲁洛说道, “老夫不是这斧头的持有灵,暂时没法让它变回原来那样子轻。你要是嫌重的话,等老夫明天找老越解决一下。” ------------ 51、不放在心上 持有灵?老越? 听着鲛海这一番半真半假的话语,库鲁洛是能够听出些线索来。他的脑海之中,隐约也有越老偷偷摸摸,在这小斧头旁转悠的感觉。 但他不太相信鲛海,仿佛野狼不会轻易相信猎人一样。尽管在他看来,那小斧头对鲛海造不成任何负担,可他也没有就这样子亲近过去接过斧头,而是一动不动地等着。 库鲁洛不知道自己是在等着什么事情的发生,是鲛海的离开呢,还是自己会突然跑过去拿回小斧头。 “嗯,这夜深了,老夫也得赶回去继续补个美容觉。” 偷瞄了库鲁洛一眼,鲛海还就这样子消失了去。被他这一甩,刚才还在他手中的小斧头,就失去了个支撑物,不得不往下坠了来。 当小斧头还在半空中的时候,没让人看出些什么不一样的事情来。只有它一点一点的,往那豆腐般的土地里没入的时候,才会显得奇怪。 “?!” 伸直了个腰背,库鲁洛分明就能够从那坑洞的厚度里,看出小斧头被鲛海接过手之后,变得更加沉重了。 若还是刚才那重量,他咬咬牙适应几天也就过去了。 可这再加重了些,就不是三天两头那么简单了,没准得多适应个把月。个把月?三天对于他来说都是难熬,让他多等个把月,他还不如就此,放弃这种砍树的愚蠢之事。 库鲁洛都不明白自己当初,是怎么傻到会去相信鲛海的承诺,惹得自己现在这般左右为难。 做贼般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一眼,确定鲛海一时半会儿不再出现,库鲁洛迟疑之余,还是爬过来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小坑。坑,真是太姥姥的坑! 往这坑里伸了伸手,将这右手伸进去了一大半,他才勉强摸到小斧头握柄。一个无聊,他猛地将右手钻了个彻底。然而,这小斧头的沉重,还真超乎了他的想象。 龇牙咧嘴地使出了不少气力,他才将这一座小山给捞了出来。 为了不让这物什再一次沉入地下,库鲁洛可没敢学鲛海那随意的一甩,而是多费了些气力将它放了下来。 砰,饶是他多加小心,这玩意还是压死了不少芽苗,险些把他的手指也给压伤了。看了看这小斧头,又瞧了瞧那棵依旧挺拔的灵源树,库鲁洛不由地嘘叹了一声。 这么点儿小困难,就想着来阻挡他前进?开什么玩笑! 不服输如库鲁洛,没有借用这生锈的小斧头,而是用自己这爪子扑向了那灵源树。 宛如小猫乱抓铁板一样,库鲁洛没有给那灵源树造成什么明显的伤痕,倒是让自己的双手隐隐作痛。 若说库鲁洛这模样谁看了最放心,可能就数欧桓了。欧桓可高兴了,好不容易等到鲛海从中作梗。 但就算是这样子,欧桓也没有想着给鲛海送点物什,聊表心意。因了今晚库鲁洛没有造成什么大规模的破坏,鲛海也就没有护在小院子旁。 没有了鲛海的阻挠,身为这小斧头持有灵的越老,怎能察觉不到小斧头周遭的异样呢。 话虽如此,但真正让越老失眠的事情,其实是这老头儿做了个噩梦,他梦到鲛海那老家伙将他卖给了,一个双眼泛着红光的怪物。 被人当作物什卖来卖去,可以说是越老他们这些持有灵,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想着能够拥有自己真正的躯体,进而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但命运这破玩意,总是喜欢跟他们开玩笑。 “?!”静悄悄地从自己这小床榻上坐起身来,越老双眼微闭,借着小斧头的感知能力,查探起了四周的情况。 这?瞧见了自己的本体,正被一个黑乎乎的家伙给拿着,越老不由地一惊。 他寻思着不会是鲛海那魔头,又从外边蒙骗来了什么无家可归的小孩子吧? 但当他看仔细了些,他才赫然发现那人并不是别人,而是曹祐! 即便那人给他的感觉和曹祐不一样,但这老头儿坚信那人就是曹祐! 曹祐大半夜不睡觉跑去修炼,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在这点上,越老是不想着责怪一下人家,只当那小子是白天的时候太闲了。然而,那一种俯瞰众生般的眼神,顿时就将越老给盯了个清醒。 有些受不了这种奇怪的注视,越老连忙舍弃掉了,从小斧头窥探远处的念头,转而跑来找起了曹祐。 没人?难道那小子真是曹祐?没能在这间屋子里找到曹祐的人影,越老觉得这事儿越发的难以捉摸。 “……发生什么事儿了嘛?”一大清早从床榻上醒了过来的曹祐,迷迷糊糊间瞧见了越老的身影。 他不知道越老在这里守了多久,只当这老头儿昨夜里是做了什么噩梦,才会闲到来蹲在他的床榻旁盯着他。不理会越老这种奇奇怪怪的眼神,替自己穿起了衣服和鞋子的曹祐,想着今天这老头儿可能又该食言了。 “……”看着曹祐自个在屋里屋外忙了起来,实在忍不住心底里的这股好奇劲,越老尝试着询问了曹祐一声, “你这小娃儿……昨晚去哪儿了?” 他的声音虽没有鲛海那样子浑厚,倒也还能在这屋子里传到天井处。 “昨晚?我在睡觉呀……一觉睡到了天亮,就看见你飘在半空了,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索命的冤魂……” 用这条毛巾抹了抹自己这没有多脏的脸,曹祐有些不明白,越老为什么会问出这样子的话来。嘴皮子上这么回答着,但曹祐的心中却有另外一个答案——砍树! 他依稀还记得自己昨晚那梦里头,是在忙着砍树。对哦,鲛海那老家伙也有出现过。 “……”对曹祐这个回答很不满意的越老,瞬间就阴沉下了个脸。 他想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去找鲛海讨要才是。借由小斧头的便利,转眼间来到了这个小坑洞旁边,越老却没能看到什么不一样的痕迹。 额,这小斧头重量的事情,他是不多放在心上的。 ------------ 52、要来吃了他 当曹祐拿着减轻不少的小斧头,在演练着那一百单七式斧法的时候,越老心事重重地趴在这棵芽苗上,看着远处的曹祐。 他难受呀,难受鲛海那老家伙,竟然会背着他做出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还用了那小斧头。 若不是记挂着曹祐那小子,越老可能就不多犹豫,真找个地方远远地躲起来了,省得哪天真被鲛海给卖了。 “老越,我这里有些事情想跟你说一说。” 从这个小小的草丛中走出来的迷你鲛海,对着那芽苗上的越老怯生生地嘀咕了一声,希望人家能够下来听他讲一讲他的苦衷。 “……老夫只不过是一把生锈了的斧头,应该长眠于荒土之下成为尘埃的,不值得别人多关心一下。” 饶是这样子听清了小鲛海的话语,但越老还是没有给个面子从上头滑下来。为了表示对鲛海的不满,他干脆就用这一片叶子将自己的耳朵给捂了住,不想听到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寻常人修炼成为个高手,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其中还要有不少奇遇,最终才能够让自己利于不败之地。” “……” “我之所以让那小子白天黑夜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也是为了让他能够更快地成长。你试想一下普通人花费个十年才能够到达的境界,他花五年就实现了,是不是省了五年的时间?” 呵,这不是揠苗助长嘛,真要省时间,怎么不从那些最基本的功法走起。露出了一抹无法认同的戏谑,越老眯上了双眼,随意地看向了上空。 “反过来说,别人修炼个十年,他已经修炼了二十年。在这个问题上,我希望你能够多支持我一下。” 苦口婆心般的小鲛海,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就差流几滴不算是眼泪的液体来博得越老的同情。 “你可别当老夫真是老糊涂了!虽然老夫对这种事情不是很懂,但你至少……至少得先跟老夫商量商量。想这些年来,若不是老夫陪着这小子,他早就成一个连话,都忘了怎么说的野娃子了。” 略微动了些恻隐之心的越老,还是舍不得这么点儿面子。在越老看来,鲛海充其量只是个管家而已,而他越老才是人家曹祐的师傅。 “是呀,这些年来,你用心教了他不少东西,特别是那一套能够毁天灭地的天罡斧法。别说是现在,就算是百年内,他也会把你当作第一个师傅对待的。没准哪一天,他还会叫你一声‘亚父’……” 顺着越老这么个心思,脸上没有任何笑意的鲛海,连忙从这脏兮兮的土壤里跪了下来。额,他不是在求越老,而是嫌站着说话容易腰疼。 亚父?忽略掉了鲛海前面那些话,对这么个称谓很感兴趣的越老,不由地喜露于形。嘿,想他也不过是一个从灵器之中诞生的持有灵,竟然也能拥有名义上的子嗣。 也许是这一刻的高兴,让越老忘却掉了鲛海所有的不是,他才肯接着去,听一听鲛海大半天出现在这里,为的是什么。 “所以我想呀,把你转到曹祐那小子的体内。这样子一来,就算离开了这里,你也可以每天教授他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不来看越老那僵了住的表情,小鲛海鼓着个小酒窝,似笑非笑地跟越老说起了这么件儿事。 “老夫的去留,那是老夫自己的事儿,哪里需要你这家伙来干涉。” 没有了一丝笑意的越老,慌忙寻思起了鲛海真正的用意。真让曹祐掌控他的持有权,倒也不算得什么坏事,毕竟那小子还算听话。 但越老怕就怕在他的那一个梦会成真!也就是说,鲛海是想把小斧头的持有权,转移到夜晚那个曹祐的体内。对那种邪里邪气的家伙,越老可是没有半点儿兴趣。 “你到了那小子体内,你还是你自己,他也还是他,不会出现第二个持有者的。” 仿佛看穿了越老的那一份担忧,站起身来的鲛海,临走前说道,“等那个叫做库鲁洛的小子把树给砍了,我和曹祐都会离开这里的。到时候……到时候老越你可就得一个人,继续留在这里了……” “什么?!”被小鲛海这么一番话给惊了着,越老其它事没有多想,倒是先想到了曹祐离开这里之后,自己会被鲛海这可恶的家伙撇在这里。 一想到自己本体上的锈迹会更加的多,甚至于和尘埃同化为一体,越老那心底里可谓又气又恨。激动地从芽苗上坠了下来的他,在这土地里翻了又翻。 眼看小鲛海就要消失没了踪影,这老头儿扑身而来,一把就将小鲛海从虚空中揪了回来。 “哎哟……” 重重往这地上坐了来,小鲛海吃疼地喊了一声。相比于此时高大的越老,他还真像是一个可爱的小婴儿,就是模样不怎么讨越老喜欢。 “你这老家伙,看老夫不抽你几下……额,哈哈,我们在闹着玩呢。”气得自己须发直飘的越老,还没腾出手来抽一抽小鲛海呢,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等他稍微将目光从小鲛海的身上移了上来,他才瞧见如巨人般吓人的曹祐。 “……你俩是用什么办法,让自己变得那么小的……”眨巴了一下双眼的曹祐,趴在这草丛边,不可思议地看着里头这俩比小猫还要小的老人家。他不说话还好,一将话语说出口,顿时就惹得越老和小鲛海在地上翻了又翻。 “我的耳朵……” 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小鲛海缓了老半天,才没有让自己的耳朵再嗡嗡作响。他是没有料到曹祐会跑来这里看热闹啦,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咳,这叫‘伸缩自在变化术’,你想学也不是学不来。”一脚踹飞了身旁的小鲛海,因了是灵体状态的关系,越老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什么不适。 为了帮曹祐解答这么个小疑惑,他连忙站起身来抚顺了一下长须,颇有些授人以渔的姿态。 “他瞎诌的,只要你将灵识外放的量控制好,也就可以控制好大小了。”也不怕越老再来踹他一脚,土头灰脸的小鲛海,赶忙跟曹祐解释了一下。 额,让他有些想不到的是,越老竟然板着个老脸往他这边看了来,好似要来吃了他一样。 ------------ 53、夜里的努力 趁着曹祐那小子走远了去,小鲛海才厚着个老脸,往越老这边蹭了蹭,仿佛是想要从越老的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其实作为越老这把小斧头的持有者,小鲛海完全能够用重组记忆的方式,让越老来个脱胎换骨。但他并没有那样子做,颇有些尊重他们这些灵器的作风。 “?!”不知道今晚鲛海为什么会以这样子一副模样出现,库鲁洛仍旧不敢离得眼前这老家伙太近,生怕遭到什么暗算。从修为的角度来说,他还远远不是鲛海的对手。 但这一切,迟早有一天会彻底改变。 “咳,来了呀?老夫今晚有件事儿想跟你说一说。”自觉库鲁洛实在不讨人喜欢的小鲛海,嗲声嗲气地跟远处的库鲁洛,招了招手。他这一番招手的举动,落在人家库鲁洛的眼里,俨然就是索命之手。 “……”恶狠狠地盯着鲛海这老家伙,库鲁洛也不多呼一口气,就这样子静静地看着对方。 那把在他库鲁洛用来十分沉重的小斧头,此时就轻飘飘地悬在小鲛海的肩背后,一点儿也没有坠下去的可能。 “老夫这里虽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典,但却有一段能够随意控制,这小斧头重量和形体的秘法……不知你这小子,有没有兴趣听一听呀?” 小鲛海跟库鲁洛指了指身后的小斧头,模样有几分可爱地瞧着库鲁洛。他这样子做,算得上是在帮库鲁洛的大忙。 可库鲁洛并不将鲛海这一番情谊看在眼里,而是一个闪身而来将那小斧头给抢了去。他就不信了,就算这小斧头重了些又如何?他库鲁洛照样能够用这把破斧头把那棵树给砍了。 表面上,库鲁洛又臭又倔强。但他心动之余,想到更多的还是依赖于自己的力量,而不是鲛海这种假惺惺的存在。 “……”小脸蛋被人抽了一下似的,小鲛海有些委屈地看了看库鲁洛,又看了看欧桓。 额,这事儿不是他不想从中作梗,是人家库鲁洛不领情。一个纵身,小鲛海直接往这树冠丛间溜了来。站在这树枝桠间放眼看去,尽是些璀璨的星辰。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很希望曹祐或者库鲁洛能够看到这么美的景色。 “你那一步棋下错了……”追着小鲛海而来的欧桓,好心地提醒了一下,棋盘那一边的小不点。 欧桓明白这树倒下,是迟早的事情,却一点儿伤感也没有,而是这样子静静地站在这树枝上,看着眼前这一个他所布下的残局。 “哦,是吗?那我再想想……”不知道自己继续这样子下去会有个什么不好的结果,鲛海一改这小不点模样,变回了他这老态龙钟的姿态。 在这种规则奇怪的棋局面前,他所会的招式,还真没有对面那欧桓多。也许,这一个残局只有欧桓自己能够解得开。 “切……”不屑地对眼前这棵灵源树啐了一口浊气,库鲁洛无所保留地褪去了这一副人的形状,转而成了这种毛绒绒的存在。刚一转变出了这模样,库鲁洛就多迟疑了一小会儿。 和他当时对战鲛海相比,此时的他更显得心平气和。难道是这不计年月的砍树,让他那原本狂躁的本能,在不知不觉中稳了下来? 想到了这么个答案的库鲁洛,可没想到鲛海此时就坐在树上跟那个神秘兮兮的家伙下棋。 一斧,两斧,三斧!不记得自己用这小斧头砍出了多少斧,库鲁洛只想着能够早些砍倒这棵破树。他不去关心曹祐那笨蛋白天的时候都在忙些什么,只是这样子简简单单的,挥砍着他手中的这把斧头。 让库鲁洛有些想不到的,是他再一次又一次强化,劈出的那一瞬间,灵源树也在疯狂地修复自己的创伤,好似这一切都是在某人的安排之下,自然而然地重复着。 也不知是那人放弃了和他库鲁洛的对抗,还是他库鲁洛真的领悟到了这一斧头的简单和极至,他所期盼的结果,出现了! 一条巨大的裂缝,顺着库鲁洛疾驰的方向,不断往前蹦出来,越来越长。直到,直到他第一次将小斧头真得划了过去!就这样子划过来了? 前一刻,库鲁洛的脑海里还没有一丝成功的念想。当他掌控不了这一股强大的惯力,任由小斧头往前飞脱而出时,他才觉得自己成功了。 激动如他,顿时热泪盈眶,巴不得大声将鲛海给喊出来作证。然而,下一秒,库鲁洛就傻了。 这棵树并没有因为这一条裂缝的阻隔而倒下,而是直直嵌合了起来,一丝倒下的可能都没有。 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明明他就把斧头划过了整个树干,为什么这破树还没有倒下? 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棵树实在太大了,大到在它那恐怖的恢复能力帮助之下,它能够稳稳地往下抱住自己的下半身。 “不简单吧?就算你多在它的身上砍几斧,它也还是不会倒下。”不被这一阵哗啦的树枝摩擦声给扰了心神,鲛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库鲁洛的身后。 他的到来,并不奢望临近崩溃的库鲁洛能够冷静下来,而是来面对这一头怪物接下来疯狂的破坏。 果然,不对鲛海怀有一丝感激的库鲁洛,也不去拾回那小斧头,而是这样子赤手空拳地撕扯向了鲛海。 他不甘心,不甘心这一切会如此的复杂,不甘心自己这些夜里的努力,就这样子白费了。他想讨要一个说法,用他自己的方式来跟鲛海讨要一个说法。 伫立在原地没有移动过分毫的鲛海,没有想着去进攻库鲁洛,只是这样子静静地防守着。为了不让自己受到些不必要的伤害,鲛海悄悄地往自己的这躯体上,布了一层类似罡气的存在。 他不记得库鲁洛最后是怎么停下手来的,只知道当自己将身上这一层防护褪去的时候,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伤痕累累的曹祐,而不是库鲁洛那毛利毛躁的臭小子。 和第一次的时候一样,鲛海弯下身将曹祐抱了起来。 ------------ 54、没能力保护 心情不好的库鲁洛不稀罕出来了,曹祐也就有了这么个机会,能够再一次看到这漫天的繁星。 今晚,他之所以没有像以前那样子,用灵识控制着兵俑,是因为他这几天夜里,老觉得睡不着觉,特别的兴奋。殊不知,一到夜里的这种亢奋,是来自于他另外的一面——库鲁洛。 呆呆地望着,曹祐倒是等来了一个人。 “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了,换上这一套试一试。”料到曹祐今晚会出来走一走,鲛海拎着这一个包裹,往曹祐身旁走了来。他觉得要让那灵源树真个倒下,关键还在于欧桓。 欧桓一天不想让灵源树倒下,库鲁洛一天都不想着出来了。 “我身上这衣服不是前天你刚给我换新的么,怎么又要换了?”不明白鲛海这话里是个什么意思的曹祐,有些疑惑地转过身来,看了看变矮不少的鲛海。额,与其说是鲛海变矮了,倒不如说是这些天里他长高了。 “你身上那衣服是加重款的,这一套是寻常人穿的普通款式。至于两者有个什么区别,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随手将这小包裹往曹祐身上丢了过来,将双手背在了身后的鲛海,越看眼前这曹祐,越觉得这小子一点儿也不像当年的曹天。 “师公……你确定这衣服可以穿嘛?怎么这么轻呀,该不会是你用灵力糊弄出来骗我的吧……”除了裤衩之外,将身上这一套白衣换成了这套弹力更好一些的锦布罗衣,曹祐不由地怀疑起了自己。还真别说,一换上这套新的衣服,他都觉得自己快要往天穹间飘去了。 “以前呀,老越让你爬树,那是招呼你玩的。现在呢,你师公我带你去看一些好玩的东西,跟我往这边来。” 没让自己释放出一丁点儿速度,慢吞吞地往另外这一边走了来的鲛海,一边走着一边跟身后的曹祐说着。前一会儿,曹祐还在他身后呢。这才眨眼间的工夫,那小子就走到树底下去了。 “师公,你什么时候那么慢了……” 险些撞上这棵树的曹祐,对着远处的鲛海招了招手。不对!不是鲛海的速度变慢了,而是他曹祐变轻了。又往前跑了一小步,曹祐这才坚信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握了握自己这双比以前,要轻盈千百倍的手,曹祐到底还是明白了鲛海这么些天来,让他穿那种笨重的衣服的良苦用心。开心之余,曹祐也有些好奇鲛海真正的力气,倒底有多大。 额,该不会能够把这两棵灵源树给推倒吧。 “顺着那些枝藤往上走,等下有什么问题再问。”瞧着远处那身手极其敏捷的曹祐,鲛海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的笑意,仿佛这一切的结果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今晚,鲛海那静如止水的内心,多了几道波澜。 “好……”不知道这一棵好似在沉睡的灵源树,又有着些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曹祐只是微微动了动,要往这灵源树上面爬的念头,就已到了距离地面百丈来高的位置。 若是搁在另外那棵灵源树身上,可能他也就能爬个两三丈,毕竟这树少了太多能够用来踩脚的枝藤。但就算是如此,曹祐还是没能在一个时辰内爬到树顶,也就差不多来到树中间的地方。 从他现在这地势望出去,所能看到的不外乎些烟雾,并不能够看到对面那棵灵源树。一小片一小片白白的物什,开始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从这里开始,就会有些冷了。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体力,可别没到上面,就先被冻死了。”大气不喘一下的鲛海,一个轻跳又追上了曹祐的身影。 这种程度的寒气,对于鲛海来说,可是没有一丝的挑战。至于说对曹祐有多大的影响,鲛海就不太想知道了。 “嗯,我知道了。”一甩刚才那一副太过于激动的高兴样,曹祐重视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因了现在是半夜,星光所能够给予的光亮实在有限,所以他都是每往上爬一点,就让自己稍微缓一缓。 但他所考虑到的这个光亮问题,在不一会儿就得到了解决。 此时的鲛海与其说是在看曹祐爬树,倒不如说是一个陪伴者。从他身上所散发而出的这一道柔光,不偏不倚地照亮在了这棵树上,宛如地底下升上来的一道光束。 尽管有他这样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还是等到了将近凌晨时分,才闲庭信步般走到了,这不曾有过一颗灵源果的树冠丛间。此时,早些时候所能够看到的星辰,已经快要消失了。 “哇……”还是第一次看到眼前这一条近乎夸张的星河,曹祐可没鲛海那么的失落,而是激动。 试想一下平时如水滴大的星星,现在变得比一个井口还要大,那会是怎样不可思议的一个场景。开心之余,曹祐还是打出了这个小小的喷嚏,显得有些受不了这一阵摧枯拉朽般的寒流。 “从这一棵树上能够看到的风景,和远处那棵树上所能看到的是一样的。但结果一样,不代表过程会一样的顺利,其中可能会有更多让你受益匪浅的事情发生。” 伸出手来摸了摸这一颗近在眼前般的星星,鲛海略有些不乐意地跟曹祐接着说道,“等下之后,你就回东州城去吧。” “东州城?师公,你这是让我离开这里……我……我……”脸上没有了任何笑意的曹祐,缓了老半会儿才听明白鲛海这话里的意思。他不明白这好好的,为什么鲛海要赶着他走。 “咳,你这小子别乱想些有的没的。老夫让你离开这里,自然是有老夫的深意。简单一点来说吧,三天后鹤松那小徒弟轩辕伽就要跑来了,你要是不趁着今天这好天气离开这里,恐怕得把小命留在这里了。” 有些不喜欢曹祐这一副怆然的表情,鲛海为了让曹祐能够知道轩辕伽的厉害,故意接着说道, “你想想你这六年来都做了些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人家轩辕伽这六年来,年纪虽然没有比你增长多少,但死在人家手里的高手可是成千上百。万一鹤松也死皮赖脸地跟来了,你师公我可是没有能力再保护你了。” ------------ 55、少了一棵树 六年?不是才几天前的事情么?怎么就六年了。 就算真是在这里待了六年,可他这六年来也没有偷懒呀,每天不是修炼天罡一百单八斧,就是走路回去睡觉。即便那个叫作轩辕伽的家伙来了,他用小斧头至少还能应付几招吧,不至于丢了自己的小命。 心底里这么想着,曹祐还真有点儿慌。若不是昨夜里换了身衣服,他可还不知道自己的速度,能够到达这等程度呢。 “祐儿,听师公一句劝,不必眷恋这里的安稳生活,等你再长大一些,自然就会拥有这种小生活的。再说了,你可别忘了……你娘亲阮曦今还下落不明呢。”也不怕曹祐身上的冰霜越来越多,鲛海脸不红心不燥地把阮曦今给搬了出来。 嘿,丢了曹天,对于曹祐来说可能不算事儿。可阮曦今那事儿,当年可是曹祐梦里的痛苦呀。虽说过了这么些年,但鲛海肯定曹祐还记得当初在王城所发生的那一幕。 “……”被鲛海这番言语勾起了往事,曹祐的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仿佛整个人都在往无尽的深渊里坠落,极其难受。对于娘亲的事情,他还记得一清二楚,甚至于无法原谅自己。 “这个面具叫作‘玄灵’,你也可以叫它‘玄灵假面’。它也是我钻研炼制而出的一件灵器,和老越那小斧头稍微不一样一些,就是它里头还没有任何灵体。” “?!” “一般情况下,你最好不要戴上它,否则会有意料不到的坏事情发生。试着用发动优灵灵器的方式,看一看能不能将它收在你的灵泉里。” 从长袖中取出了这么个白瓷面具,鲛海轻轻一甩,就让它稳稳地停留在了曹祐的眼前。偷笑之余,鲛海又一本正经地跟曹祐说道, “你就把它当作是你师公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吧,虽然有些晚了点,但好歹也是个礼物。” “你这面具里不会藏有什么玄机吧?”缓过劲来的曹祐,并不敢将这模样极其像某人的面具接过手,而是疑惑地看了鲛海一眼。刚才他在伤心的时候,分明就有瞄见鲛海笑了一下。 “你这小子,当我是什么人呢,老有这种被害心理可是会找不到小伙伴的。别想太多,先试一试能不能行。不行的话,我也好趁你没有离开这里去修一修,省得你用没几次就坏了。” 略有些心虚的鲛海,连忙将目光从曹祐的身上移了开。 “优灵·玄灵假面!”伸长了右手,来触碰到眼前的这个白瓷光亮的面具,曹祐按捺住心中的这一份疑惑与不安,尝试着从灵泉牵引出了不少灵力。 他这一系列的小动作忙完,那面具真就化为一团白光,主动往他的手上近了些。让曹祐有些想不明白的是,他还没让这物什跑到自己的体内呢,人家就直接冲了进去。 只这么一瞬间,曹祐察觉到了异样。 看到曹祐身上突然冒出来的那一阵黑芒,鲛海用自己这只老手比划起来三个数。一,二,三!当鲛海数到这第三声,曹祐整个人就往树底下坠了去。 早些时候缠绕在这小子身上的冰霜,也因了这种高速的下坠,在飞快地离开曹祐的躯体。就这高度摔下去,别说是肉渣了,估计连个魂也不剩。 仰面往上看了来的曹祐,那心底里一个劲地在质问鲛海。为什么?为什么这老家伙要这么做。真个要他小命的话,直接一掌拍死他不就完事了,何必用送礼物这种理由呢。 他想着,自己可能就要这样子死翘翘了,也就不用去担心等会离开的时候,需要怎么跟越老说一声。没准,越老是想着跟他一起离开这里的。 “里头可藏着老夫一成的修为,全当是兑现那个小承诺吧。” 往这树底下跳了来的鲛海,下坠的速度比曹祐还要快一些。当他快要超过曹祐的时候,他又奇怪地缓了缓。他所说出口的这一句话,本不能够让逆风的曹祐听到的,但他却料定库鲁洛那小子是能够听到的。 那个面具呀,不是什么用来谋害曹祐的暗器,而是封印!一个帮助少不更事的曹祐,控制库鲁洛的封印。 只这么眨眼间的空档儿,曹祐身上的衣服就被烧去了大半,连带他那丝柔顺滑的黑色长发。砰的一声巨响,一个一丈方圆的坑洞,瞬间就将这小子给吞了进去。 好在呀,是鲛海及时抱着他往里头坠的,不然曹祐哪还有多余的机会喘气。饶是这样子,曹祐还是不明白鲛海的良苦用心。 “你刚才换下的那一套衣服还在那边,过去穿上吧。要是你实在不想着离开这里,想要趴到明天,甚至于明年再走,那我也管不着你了。” 一把将手中的曹祐丢了开,鲛海身形诡异地往这半空中走了来。他每往上走一步,都能够折腾出一条类似台阶的存在。若说这台阶和普通台阶有些什么不一样,可能就是它的组成材料,多是些水液吧。 嚇,瞥了逐渐没了踪影的鲛海一眼,曹祐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话才对。他的脑袋和内脏,在刚才那么一刹那,就好像要碎了一样,令他痛苦不休。 可现在倒好,被鲛海丢了来,他又觉得自己身上一点儿苦闷的感觉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这一种有些作呕的无奈。这些个久久没有散去的台阶,恐怕是鲛海故意弄出来,给他离开这里用的吧。 “?!”趿拉着个骚气十足的肩膀,不知道曹祐已经踩上那离开的台阶,尚存着不少睡意的越老,隐约间觉得今天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额,他都还没把天罡斧法第一百单八式,全部传授给曹祐呢。等越老借着小斧头的传送,出现在这草坪上时,哪里还能看到曹祐的影子,赫然看到一个很大很大的坑洞。 不,还少了一样东西——昨天这里还有两棵树呢,怎么就少了一棵? ------------ 56、郭三爷的鱼 一步又一步往这台阶上走了来的曹祐,心底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临走前没有去把越老给叫醒。 好歹人家也陪伴了他这么长的时间,怎么说也算是个老朋友了。他不知道这台阶的尽头,是否还会出现鲛海的身影。只知道这台阶很多很多,就好像当初娘亲带着他爬过的,王宫里的那些台阶一样。 那个时候他有娘亲陪着,现在他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小娃儿,跟谁学不好,非要跟鲛海那家伙学个样。”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带着小斧头,往这台阶上蹦了来的越老,巴不得现在就能够赶上曹祐,哪怕是多看一眼。就在越老伤心之时,底下的这些水质台阶开始了土崩瓦解。 它们消散而去所发出的声音,就像琉璃球被烈焰焚碎时,特有的那种破裂声。许是鲛海不希望有别人,能够借着这台阶到达这里吧,这些崩碎中的台阶,从一开始的慢吞吞,越变越快,仿佛是要将越老和小斧头给拽回去。 不曾注意到底下的那些变化,以及越老的身影,曹祐瞧着天穹间的这些台阶,以为自己这是要往天上去,而不是离开鲛海的珊瑚水晶宫。 走着走着,心头一横的他,快步朝上跑了来。这一条路,既是他与过去的分割线,也是未来的衔接所在。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中此时在想着些什么,只知道他跑了大半天,终究还是累得趴坐在了这一级台阶上。时间,悄无声息地从清晨溜到了晌午。 无数耀眼的光芒,照在了他的脑袋上,将他的影子变得无比稀少。 “……”顺着洋流而来的轩辕伽,独自一人坐在这条不算很大的小船上。亏得了这几天没有什么大风暴,不然他是不用等到珊瑚水晶宫,就得死在这辽阔无边的海域里头。 重又将怀里这个锦囊掏了出来,他不是很确定现在是否到了鹤松所说的那个时候。就在他准备回船舱里头喝点茶水时,一条体型比他这小船,大了好几倍的帆船,突然从海面上冒了出来,而且速度很快。 “三爷,前面好像有条船,要不要让弟兄们解条小船过去探一探?”负责观云看风的这小痞子,一个麻溜直接从桅杆上滑了下来。 双脚一个踩稳,他就忙着寻起了头目郭冬的身影。一见郭冬怡然自得地坐在船沿边垂钓白额鲨,他连忙往这边轻手轻脚地走了来,生怕被郭冬拽过去当鱼饵。 “嘘,碍着爷钓鱼,你可就得当鱼钓了。”腾出手来比划了一个嘘声的手势,郭冬仿佛没有看到这小痞子所指的那一条小船。其实,那船他早就看到了。 以他多年来的经验,他是料定那船上没有什么油水,横竖也就一两个船夫。再者说了,同样是顺风航行,他家这大帆布能够吸引来的风力可大多了。保准不用一盏茶的工夫,就能够追过去的,何必用什么小快船去追呢。 “……”不知道郭冬在想着些什么掳人掠货的大买卖,这小痞子怯生生地转过身来,回了他所该守着的这一根桅杆。 顺着这一条结实的绳索,只眨眼间的事情,他就站在了这条船的最高处。可惜,就算他站着这么高,还是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 耐心地看了老半会儿,他才看见自家这船追上了那条小船。让他有些不明白的是,当这大船快要超过那小船时,郭冬竟然出手了? 臂力不同于寻常人的郭冬,轻捏着这一把用来钓白额鲨的鱼竿,直直往那小船上甩了来。和那大部分鱼线一起露出水面的,还有这一个黑乎乎的物什。 准确无比地将鱼饵丢到了人家的船上,郭冬用力一拉,就将这小船给掀了盖。可惜,他并没能在意料之中,钩出个把骨头来。这事儿,倒是让横行海面多年的郭冬来了些兴趣。 “?!”轻皱起了眉头的轩辕伽,哪有什么闲暇去多担心一下自己的安危,而是本能地召唤出了他的这把寒刃戟。 在郭冬看来,他轩辕伽也不过是一个灵阶十二的少年而已。可他轩辕伽哪里会像人家所想的那么简单,一个利落地划过去,他愣是将人家那鱼饵给切了掉。 这鱼饵不掉下来还好,一掉下来顿时让他有些作呕。一颗被海水泡肿了的人头?有那么一瞬间,轩辕伽觉得自己若是败了,也会成为人家新的鱼饵。 “有意思,小伙子竟然是枪王宗的人。看你这一身行头,身上定然没带多少钱财。今个儿爷心情不错,饶你一命也是简单,只要你随了我等上船,当个小厮前途无量。” 刚才还在自家船上的郭冬,这会儿已经稳稳地站在了轩辕伽这条小船上。也不理会那大船越发远了去,他求贤若渴般看着眼前的轩辕伽,就好像在看一个潜力无限的小打手一样。 “呵,看来你这粗汉是想着当小爷的跟班。小爷今天心情也不错,只要你肯跪下来磕几个响头,保准脑袋不用分家。” 冷笑了一声,轩辕伽也不着急要了郭冬的老命,而是反过来讥讽了一声。 “不知道好歹,也不先打听打听你郭三爷的名头,就敢在这海上游荡。”怒喝一声,郭冬一脚踩了下来,让自己离得海面越来越近。别看他这一脚仿佛是在发泄,实际上他是帮着轩辕伽往天上飞。 暗叹不好的轩辕伽,小身板不得不往半空中飞了来。他还没来得及找点踩脚的物什,就见郭冬那一根没了鱼饵的细线往他身上抽了来。 不想让自己被这芒光毕露的鱼线给切成两截,轩辕伽诡异地在半空中翻了一下,好似在地面上翻转一样。不等那鱼线拐个弯,他握紧手中长戟直接往郭冬的脑门上袭了来。 因了自己还稳稳地站在这船板上,郭冬一点儿慌张的表情都没有露出来。他不觉得这紫衫少年能够有多大的能耐,也不多躲闪一下,只是刚好躲开了这迎面而来的一长戟。 他这没有抓着鱼竿的左手,冷不防地顺着那长戟摸向了轩辕伽。在他的盘算中,他是想用这须臾间的机会,一掌拍死对方。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的反应能力会比他还要快。 ------------ 57、这根本原因 瞧着自己那戟刃,就要划到郭冬的脖子上了,轩辕伽却发现侧面,袭来了一根长长的桅杆柱子。 反应迟了些的他,不得不看着自己的身躯挨了抽。哗的一声,那鱼竿直直砸在了波澜微动的海面上,划出了更多的水波。 不见了?怀疑起了自己眼睛的郭冬,不着急将鱼竿给捞起来,而是小心翼翼地警惕着。正常人被他的鱼竿给抽中,就算不当场断成两截,起码也会吐几口血才是呀。 可他真抽中了那小子,却连个影都没见着。被抽到海里去了?不可能,他的眼睛从那一瞬间开始,就没离开过鱼竿,哪里没能看到什么人影。 忽然,后背一阵凉飕袭了来,惹得郭冬的眼珠子往外挤了挤。没能及时反应过来的他,倒底还是挨了轩辕伽手中长戟的戳。血?不,应该说是雪,此时正裹在他后背这个创口上,让他透心凉的爽啊。 “?!”误以为人家心脏不在左边的轩辕伽,奇怪于自己这一击竟然没有了结郭冬的狗命。他想要把这长戟拔回来,却好似遇到了什么强大的阻力。 一个转念,他果断地舍弃了这种拿回寒刃戟的想法,转而开始了新一轮的躲闪。 “啊……”撇开了手中这把鱼竿,郭冬忍着这一股钻心的疼痛,将右手往后甩了来。他不相信一个灵阶十二的小杂种,能够再侥幸地躲开。 嚯的一下,他的拳头没有砸到弯下腰去的轩辕伽,倒是他的拳风让轩辕伽的身法出现了些破绽。强大如他,可谓是将自己这一身的蛮力,控制到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地步。 仗着自己身形上的优势,郭冬转身一个旋转,愣是将身后的轩辕伽给甩了出去。 往这海面上滑了来的轩辕伽,宛如一颗被某人丢向水面的石子,久久没能往下坠去。这就是实战的滋味,远不是他整天苦练什么轩辕家的戟法,所能够品尝到的感受。 可就算这样子又如何呢?他也不会轻易认输的,因为他是轩辕伽。 诡异地在海面上站稳了脚步,半跪着的轩辕伽,恶狠狠地盯着远处的郭冬,好似在看着鹤松那老不死。没错,海面上的战斗他是没有什么经验,但只要他不往水里头掉,他永远都不会处于不利的地步。 也许,这就是鹤松放心让他一个人,来收拾鲛海那小徒弟的根本原因。 “他姥姥的,这都是什么小杂种?老子灵阶十五也做不到这种临水而立,就他一个灵阶十二的做到了,而且还那么从容。”被远处那轩辕伽所投放而来的目光给吓了着,郭冬不由地打起了退堂鼓。 先别说他身上还受着伤呢,就他这速度就不够那小子一顿切的。若这里是在陆面上,恐怕他的脑袋早就分了家。不知道自己后背那东西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人家的手里,郭冬也不多迟疑一下,连忙往海里头跳了去。 “……”不想着就这样子放过郭冬的轩辕伽,连忙疾驰而来。然而,他还是没能赶在郭冬往水里头跳的那一瞬间回来。 瞥见自己这条小船因了那鱼竿的关系,被海水环抱了住,轩辕伽赶忙,往那一条快要没了影的大船上追了来。他明白自己一旦失去了这种水上行走的优势,铁定会像旱鸭子一样,被活活的淹死。 眼下要在这茫茫海域中活下去,就得先让自己能够不往水里头掉进去。 原本,郭冬也是打算,往自家那条大船上躲去的。但他想那么做,这几条嗅着新鲜血液而来的白额鲨,可不想给他个机会。为了不让自己被这种近乎妖孽的鱼给撕咬成碎片,同样有着强烈求生念头的郭冬,也是拼了气力往前移动。 如果不是身上受了伤,可能他还有机会泳过这几只牲畜,毕竟他从小就是吃海水长大的。但现在,他的力气,正一点又一点无休止的,被他往外流淌的血液所带走。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世界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到可以让他听清楚后面,那些个孽障兴奋的磨牙声。 “老越呀,你就这么讨厌我这老头子么?那小子离开了这里,我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往这台阶上坐了来的鲛海,面色凝重地瞧着台阶下的越老。 说实在,他是真舍不得越老,巴不得将越老一起拖向那无尽的深渊之中,万劫不复。 “老哥,大爷……你怎么就让那小娃儿走了呢,我还没来得及将剩下的那一式斧法传授给他呀。”没有想到鲛海会跑来拦路的越老,忒想用身旁这小斧头劈死鲛海。 但转念间,他又觉得这其中,隐藏着些他所不了解的事情,比如鲛海给他的感觉,为什么会和以前不一样了。为了不让自己掉回去,越老连休息一下的念头都不敢有,急匆匆往鲛海这里多蹦了几下。 “哎,想我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到头来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与错。或许你们都是对的,我才是那一个不应该存在的老不死。” 不来多瞧越老一眼,鲛海自言自语地嘀咕了起来。眼看越老已经来到了他的脚踝边,鲛海冷不防地揪住了小斧头,将它往上甩了去。 “?!”拽不住飞驰而去的小斧头,越老整个身躯也不得不被甩了出去。略有些不舍鲛海的他,奇怪地往这底下看了来,哪里还能看到鲛海的声音,脑海里头回荡的,尽是鲛海那一番奇奇怪怪的言语。 隐约中,他觉得鲛海一定还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这个老朋友。可就算是关心起了鲛海,越老还是没想着回去,而是满怀期待地飞了来,不时发出几声怪叫。 “哎哟……”险些因乏力往后坠了来的曹祐,以为自己这一跟头栽下去,一定会跌得个滚瓜熟烂。哪成想重心还没远了去,后脑勺倒是挨了一重击,差一点就被砸成了傻子。 整个人往这台阶上趴了来,他近乎本能地伸出手去,抓住了这一级台阶,暗叹好险。 “嘿?小娃儿?!” 不曾在意到曹祐这一脑袋的疼痛,落在了曹祐肩背上的越老,一看这熟悉至极的背影,瞬间就甩掉了那一脸的愁闷,转而开心地蹦跳了起来。 额,曹祐这小家子气的娃儿,露出这么一抹让人胆战心惊的邪笑做甚呢。 ------------ 58、生与死逃吧! 四目相对间,曹祐伸出了双手来活活地掐住了越老。刚才他还心有所愧呢,这会儿他倒怨起了这老头儿。 想他来这海底下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么重的偷袭了?若不是他运气好,恐怕砸中他后脑勺的不是斧头柄,而是那生锈的斧头刀刃吧!但曹祐接下来却有了点懵。 额,明明他曹祐才是受害者好不好,为什么哭的竟是这不害羞的老头儿。 “小娃儿……”哇啦一声泪流满面的越老,虽不觉得自己会被曹祐给掐死,但心底里还是很伤心的。他的伤心之中,不仅仅是伤心,还夹拌着些许的开心。 哀嚎痛苦之余,这老头儿又忍不住在心底里偷笑了一番,可怜巴巴地跟曹祐解释道, “不是老夫要来追赶你,而是鲛海那老家伙……他……他直接将老夫从那底下丢了来,这才不小心砸中你的……” “是嘛?我怎么觉得就是你故意的……”腾出手来揪住了小斧头,曹祐可不打算就这样子原谅了越老。看着身旁的这些白芒云雾,曹祐作势就想将小斧头给丢回去,就当是小小的报复吧。 疼,这不来多想一想,他还没怎么觉得脑袋又昏又疼。 “别!别!别呀,老夫这上来一趟也不容易,你这娃儿要是把老夫丢下去了,你就是欺师灭祖、谋财害命、大逆不道……还有跟鲛海一样的……” 连忙伸出手来揪住了曹祐的袖子,越老说什么也不想着被丢下。好在曹祐玩闹之余,并没有真想把他给丢回去。 心惊肉跳地缓了老半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越老才一声惊呼道, “快快快往上爬,下面那些台阶在崩坏呢,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这里来的。” “……” 被越老这一惊一乍的模样,给吸引了些注意力,曹祐随手就将小斧头,搁在了这一级台阶上。为了验证一下这么个可能存在的事实,他尝试着拨弄开了些云雾,认真地听了起来。 听了小半会儿,别说是什么崩碎的声音,就连多余的风声都没有。让曹祐相信越老所说的,是他那若有若无的直觉。被这种极其不适的感觉给恼了着,曹祐顺手拿了小斧头往上继续跑了来。 “再跑快一点……”趿拉在曹祐肩膀上的越老,一点儿也不着急了。 嘿,他相信只要曹祐多使出点儿力气来,肯定是能够多往上跑几步的,却忽略了曹祐这大半天跑来,也是浪费了不少的气力。啪,又是一级台阶光质化崩碎掉了去。 仿佛知道了曹祐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这些个台阶崩坏的速度更加快了些。乍一看,曹祐往下掉回去,那是迟早的事情。 “你个笨蛋,都什么个时候了,就不能够把你身上那一套破衣服给脱掉嘛!” 就在曹祐第一次快要被追上的时候,一个很奇怪的声音在他耳畔盘旋了起来。若不是有这白瓷面具在面前碍着,可能他自个早就溜达出来踹死曹祐了。 “?!”经了人家这一提醒,曹祐想也不多想,一边跑着一边给自己宽衣解带了起来。还真别说,当他把鲛海特别缝制而出的这一套白衣给脱掉时,他的速度提升了不止十倍,身上也像没有了任何疲惫一样。 咻的一下,直接将那些碎片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哇,第一次见识到曹祐这种速度的越老,不由地将自己这灵体往曹祐的腰杆上缠了缠,省得等会儿小斧头被曹祐给遗忘了。 佩服之余,越老也开始了他的思索。从他目前这个角度看来,他所能够看到的还是一些白光云雾,而不是这一只从那灵源树之中而来的红光巨手。这一只鬼魅般的红手,目标不是越老也不是曹祐,而是台阶尽头所等待的那人。 为了能够赶在这一条路消失之前成功,它的速度变得更加快了些,几乎快要赶上曹祐。但它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就是它越往上伸,这路消失的速度也就越快。 “求求你……放过我吧……”撇开手中利刃跪在了轩辕伽面前的这个家伙,止不住地跟轩辕伽磕起了脑袋,仿佛轩辕伽就是他那不曾谋面的第一代老祖宗。 不是他想要在一个小孩子面前这么窝囊,而是他的眼前,正横七竖八地躺着些平时和他称兄道弟的尸体! “看你们那旗号,不像是散兵游勇。快说!你们这是打算到哪里去,又准备做什么?” 背手而立的轩辕伽,一点儿也不担心身后这四肢发达的家伙敢来偷袭他。以他的自信,他是有把握反身一脚,就将这厮踹到海里喂鱼。 “我们……我我是‘暗灵盟第四军’的,准备……准备到东州城去……不是我想骗你,我真不知道郭冬那欺男霸女的牲畜带着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可能……可能是准备抢了哪家财主的金银财宝和婢女小妾吧……” 被吓得浑身哆嗦的他,恨不能认轩辕伽当小祖宗。 “暗灵盟?郭冬?呵,有点意思。一群海贼大白天的,也敢出来逞凶害人。过去把那些尸体都丢到海里喂鱼,再把那帆控制好。要是等下让小爷我发现你有异心,你的下场就只能喂鱼了。” 冷笑了一声,轩辕伽依稀还记得鹤松跟他讲过的,那些有关暗灵盟的事情。说起来,人家盟主寇若生还算是他轩辕伽的师兄呢。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不知道这臭小子是从哪座岛上冒出来的,这贼眉鼠眼的家伙赶忙,照着人家的意思忙了起来。 忙了整整半个时辰,他才将这一船上的尸体都给清理了。等他有了些许闲空,要来控制好那迎风晃动不休的船帆时,哪里还能看到轩辕伽那小子的身影,只觉得做了一场噩梦,不免痛哭流涕了起来。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那些死在暗灵盟手中的生灵,临死前那种复杂的心情了。可就算是这样子的体会又如何呢,他也不打算改邪归正当个好人。而是,脑袋莫名地和身体分了家。 ------------ 59、消失个干净 掂量着个方位往这水里头坠了来,轩辕伽有些好奇地看着外头那些能够淹死他的海水,仿佛置身于某个琉璃大水缸一样,既能将那游来游去的鱼儿看个清楚,又不会沾染到任何一滴海水。 他想以自己的修为,过个把时辰也就能够到鲛海那珊瑚水晶宫了,然后在夜幕降临之时,安然无恙地回到梓高崖去见鹤松。殊不知,在另外这一边,曹祐已经快要到达海面上了。 如死尸般漂浮在了海面的郭冬,瞧着底下那一小群鱼儿,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那一种鱼苗炒饭。那时候的他可比现在惨多了,不仅整天饿着肚子,就连双草鞋都穿不起。 好在他天生就是吃海水的料,别人不施舍给他一口饭吃,他就自己跑到海边捡些螃蟹吃。他记得有一次,沙子里躲着一颗软绵绵的海胆,那玩意儿没有把他刺伤,反倒被他扒开皮生吞了。 “叔公,你瞧!那边是不是浮着个人?” 在无聊地吃着小米饼的徐二娃子,年纪虽才十岁出头,目光倒是挺锐利的。别的好东西没有瞧见,倒是看到了郭冬的肩背。 “快,二娃子把船划过去一点,没准他还活着。”没有想太多的徐老汉忘却掉了这一根网绳的存在,拿起身后的船桨就往水里划了下来。 要不是顾忌到这寒冬腊月的海水欺人,他还想直接跳下水游过去呢。 “……知道了” 不想讨得徐老汉一顿骂的徐二娃子,也学着徐老汉这样子,用一把船桨帮起了忙。划着划着,他没见那人往水里头沉下去,反倒看见人家死鱼般翻了个身。 缓下了手来的他,有些迟疑该不该继续往前划船,担心那人会是个坏人。救个好人也就罢了,万一救了个坏人,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兄弟,快游过来抓住船桨……”也瞧见郭冬翻过身来了,徐老汉尝试着吆喝了一声,希望人家还有一口气在,全然没有多去想什么可能出现的危险。 “?!”用这酸苦的海水刺激了一下自己后背上的伤口,郭冬忍不住多眨巴了一下双眼。虽说这有些渔夫是挺善良的,但不可能这么好运,真让他撞见一两个吧? 他可是听说这心思纯洁之人的心肝,是最适合用来当下酒菜的。假装成个受害者的模样,郭冬往这一边伸了伸手,让自己往这一条小船上移近了些。 “哟,你这背上的伤可不轻呀。二娃子,快去舱里把那一坛子药叶拿出来给这位兄弟止止疼。” 费了些力气将郭冬从水里拉了上来的徐老汉,一脸的笑意,仿佛是为自己做了这么件善事感到自豪。 “你们这船上有甚酒菜,顺便拿点出来给爷解解馋。”不多理会徐老汉脸上,这一抹没有任何恶意的笑容,郭冬也不客套些什么话,习惯地吆喝了起来。 一想起自己背上这伤,他就恨不能将轩辕伽那小崽子刨心碎骨。一看徐二娃子只拿来了个酸菜坛子,郭冬这黑黝黝的脸上顿时就沉了起来。 “……”循着这光亮往上多跑了几步的曹祐,还是第一次觉得鲛海那珊瑚水晶宫,藏在了这无边之海很深的地方。他自觉累死累活地跑了好久,照理来说都能够在东州城和王城之间来返好几十趟了。 可这会儿,他还没跑完这让人厌烦的台阶啊。 “你看上面那扭扭歪歪的红光,一定是旁晚时分才有的晚霞。加油!小娃儿,老夫相信你可以的。” 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够帮一下此时的曹祐,越老趴着说话不腰疼地念叨了一些,听起来很振奋人心的风凉话。 “呼……老头儿,要不我把你丢上去探探路,要是真到头了,你再回来跟我说一声。” 双腿发软地停在了这一级台阶上的曹祐,有气无力地跟越老说出了这么个建议。他想自己只要知道剩下还有多少级台阶,就能够多生出些气力来。 “额,这个……那个,好吧,老夫就先上去看一看……”有些不情愿的越老,稍微迟疑了一下下。曹祐这小子要是不能够离开这里,那他越老定然也是不怎么想要离开的。 想清楚了这么个问题,越老才往小斧头里钻了来。被曹祐这用力一丢,不一会儿,越老就往这一面软弹软弹的物什里钻了来。 水?对,是水,很多很多的水。这些苦涩的海水,顿时就惹得越老浑身瘙痒难耐个不休。他想要往回溜,却也没看见什么台阶,倒是看见了一只,一只慢慢吞吞地从他身边游过的老乌龟。 “?!”听到了这一阵越来越近的崩碎声,曹祐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他现在除了双手还有些力气意外,哪里还有多余的气力能够往上跑呀。除非他能够长出翅膀来继续往上移动,不然一切就难说了。 嗅到了曹祐身上这一股鲜肉的味道,这一只红手没有继续往上伸,而是停了停。 它一停下来,那台阶崩坏的速度也跟着慢了些。它的停滞,并不是因为自己这胳膊的长度到此为止了,而是等待。 等待一个暴发! 咻的一下,它一甩这停滞不前的作风,急速往上扑了来,速度比那台阶崩坏的速度还要快了两倍。 “小……小娃儿……”不会游泳的越老,死命不想让小斧头往下继续沉,而是用他这老身板捆着小斧头,努力着往上升。咕噜噜,又是一串泡泡从小斧头的刃尖上冒了出来,仿佛是从越老的嘴里冒出来的。 “……”傻了住的曹祐,不知道自己这手脚怎么就动弹不得了。他疑惑地侧过脑袋来,赫然瞧见了这么一只散着红光的润红大手。 额,这该不会是鲛海准备来送他一程的帮手吧?可怎么看都觉得,人家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吃了他的。 砰隆,这妖孽一巴掌拍了下来,就像在拍一只没有了翅膀的蚂蚁一样。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的曹祐,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哪里会知道这妖孽,其实也是鲛海养出来的。 啪啦,追了来的这些光质化碎片,瞬间就让剩余的台阶消失一空。 ------------ 60、一条小鱼儿 啪,一条又一条肉眼所不易察觉的小裂缝,在轩辕伽刚才所经过的这个地方冒了出来。急速往下坠着的轩辕伽,双脚刚一落到这珊瑚水晶宫前,就忙着收起了他手中,这颗如夜明珠般璀璨的球体,全然不知道危险正在一步又一步地接近他。 扑了个空的这只红手,并没有想着缩回那灵源树之中,而是悄悄地散为了一滩红光。乍一看之下,这天穹间早已没有了那一番碧海蓝天,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妖冶的红云惨雾。 “师傅说到了这里之后,可以把锦囊打开看一看,里面会写着些什么事情?”打量了这有点熟悉的地界一眼,轩辕伽往怀里摸了摸,再一次掏出了这么个小锦囊。 这锦囊上面的‘轩辕’二字,想来也是花怜奴太过于无聊绣上去的。 “申时如已过,立刻回来!”鹤松在这纸上所写的,也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九个字,并没有多指引一下轩辕伽。鹤松知道轩辕伽此时一定会有危险? 不,这只是鹤松的一个习惯而已。 鹤松猜想轩辕伽半路上遇到其它事情的话,很有可能就无法及时赶到这里来。再说了,鲛海那老家伙为人阴险狡诈,不保证不会整出些祸害轩辕伽的事情来。 “差不多午时三刻的时候,我刚从那船上跳下来。这其中就算过了一个时辰,现在也应该才申时而已。” 认真揣摩了一下,轩辕伽不觉得自己收拾那几个贼寇,浪费了多少时间。不过,他也没有自信到赤手空拳往前多走一步,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眼前这些看似普通的珊瑚,其实是鲛海专门用来设下阵法的物什。 将这一把长戟给召唤了出来,轩辕伽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来。 果然,他才往前走出那么三步而已,就察觉到那些个看似静止的珊瑚诡异地换了个位置,而那珊瑚水晶宫也离得他远了些。 错觉?也许吧,自古以地形设下的阵法,大多是先扰乱了当事者的心志。将这小锦囊放回了怀中,轩辕伽早有所准备地拿出了这么一条黑布带。 他想蒙着眼睛,大胆地往这大门旁走来。殊不知,在他蒙上眼眸的这一瞬间,天穹间那些红云惨雾又凝聚出了那只大红手的形状。 嚯,这妖孽像长了眼睛似的,从天而降直怼轩辕伽这身板瘦小的少年。这一掌,愣是让方圆十里之内的珊瑚丛碎了去。 没有了珊瑚的庇佑,这些个常年躲在珊瑚里头的小鱼儿,也都丢了小命,成了它力量的一部分。生与死,有时候也就这么一回事儿。 狼狈地从地面上站起身来的轩辕伽,很是不敢相信鲛海会养出这般妖孽看门的怪物。 “鹤松这家伙,闲着也是闲着,竟然不陪小徒弟一起来。” 笑呵了一声的鲛海,仿佛知道了家门口所发生的一切。一边往这密室底下走着,鲛海一边运转起了些灵力。至于说曹祐那一边,他是不多担心一下的。 “二娃子,去把些鱼儿剔了骨刺,给这位兄弟端来。”隐约觉得眼前这人有些来路,徐老汉不明着将话挑明白出来,只是这样子多吩咐了徐二娃子一声。 若不是徐二娃子在船上,他倒想着跟这郭冬斗上一斗,比划比划水下功夫。 “敢问这位老丈贵姓,从哪儿来呀?”将徐二娃子手中的这个坛子夺了过来,郭冬也不跟个小孩一般见识,而是一边脱着上衣,一边讨教了徐老汉一声。 虽然他平时宰的人比鱼还要多,但他好歹也是吃这海水饭的,多少还是会讲点儿义气。这老头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力气快要用完的时候来,则说明他俩还是有点儿缘分的。 “老汉小姓徐,从东州清平渔村而来。昨个儿带着族里的小侄孙来这里捞点儿鱼,晚一点也就打算回去了。这位兄弟不见外的话,就跟咱爷俩一起回一趟吧,也好找个大夫调养调养。” 决口不过问郭冬的来历,徐老汉偷偷地打量起了眼前这家伙。从上到下看来,人家的身上除了一身寻常渔夫所穿的衣服,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惹人在意的地方。 若说真有个什么特别,可能就是人家藏在裤腰带旁的那物什吧。 东州?那不就是东州城么?借着他们这船儿到东州城地界,倒也不错。 从徐老汉这客客气气的话语里,听出了些对自己来说有用的消息,郭冬黏起一小撮绿油油的药叶碎渣,在鼻尖旁闻了闻,确认里头没什么毒药时,他才敢忍痛往自己身后那创口上抹去。 嘶,这药刚一碰到伤口,就惹得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缓了缓,郭冬才抬起头来跟徐老汉说道, “我叫郭冬,家里和徐老丈你也算是亲戚,都是凭这打鱼为生的。今早要不是碰上了个粉面红唇的小牲畜,大爷我也不用掉到海里险些喂了鱼。” “原来郭兄弟还有这经历,你且放心地到舱里歇着,就算那小子追来了,老汉我也会护你一护。” 大致上摸清了郭冬的情况,徐老汉心里不由地叫苦。 “叔公,鱼片好了……”不敢往郭冬这边接近的徐二娃子,拿着这一个大碗往徐老汉的身边凑了来,生怕郭冬那厮会掏出什么家伙,来戳死他这无辜的小娃儿。 “怕甚呢?大爷我要想宰了你,你早去喂了鱼。”冲着不远处那徐二娃子怒吼了一声,郭冬一脚就将身旁这药罐踹倒向了船肚中。 这药罐在地上翻了又翻,撒出不少绿油油的药渣来。 “郭兄弟别见怪,这二娃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是顶鲜的鱼肉,你尝一尝。待会老汉我多捞几条大肥鱼上来,保管你饿不着。”从徐二娃子手中拿过了,这个盛了些鱼肉片的碗儿,徐老汉可谓卑躬屈膝到了头。 “还是你这老头儿像个人样……”斜眼瞄了碗里的肉片一眼,郭冬一眼就瞧出了这些玩意,不过是些用来当鱼苗的小鱼。也就是说,这老头儿从昨夜里到现在,还没有捞到一条大鱼。 许是肚子饿了,郭冬顺手一抓,就将不少肉片塞往了嘴腔中,胡乱吞咽了起来。 ------------ 61、这处小战场 这贪心的人,只要能够得到那么一丁点儿甜头,就没想着停歇下来。不多搞事情的郭冬,缓缓往这船舱里走了来。 一溜进来,他就盘算起了些不为人知的小阴谋。再过一两个时辰,夜幕可就要来临了。 在徐老汉和徐二娃子之中,也就那徐老汉稍微让伤口还没结疤的郭冬有些顾忌。一旦把徐老汉给抹了,想怎么宰那小子还不是一个心情。 “……”小心地掌着船桨的徐老汉,几次三番用眼神去暗示身旁的徐二娃子,都没有等来那傻小子的会意。 无奈之下,徐老汉只得自己谋算起了这等生死大计。他知道郭冬一定会动手,就算他徐老汉是人家的救命恩人。只要郭冬动手了,徐二娃子也就有了生命危险。 徐老汉自知活了这么大把岁数,死在海里也算死得其所。但徐二娃子才几岁,家里可还有亲人在等着他回去呢。 其实,徐二娃子也明白自从郭冬上船之后,气氛就变得诡异了起来。早些时候,他叔公徐老汉怕他无聊,会隔三岔五地跟他拉些家常。 但现在过了老半会儿,他也没有等来叔公的只言片语。不习惯去瞧着别人眼睛的他,哪里能够明白叔公是要他有所准备,而且是那种等死的准备。 死?对一个整天在愁着怎么活下去的少年来说,实在是一件难以捉摸的事情。 瞅了徐老汉几眼,又瞧了瞧徐二娃子的背影几下,郭冬颤抖起了双手,忒想扑身过去在徐二娃子的身上扎上几刀。但这种念头,都被他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因为他的保命家伙不见了? 奇怪了,他一直都藏在这腰带旁的。若不是那把利刃,他的老命,早就搁在了那几头白额鲨的嘴牙下了。不会是那小娃子偷了去吧?从刚才上船,他就觉得那小子不怀好意。 在这船舱里胡乱翻找了几下,没有把那小刀找出来,郭冬倒是找到了这么把菜刀和这个暗格。悄悄拨开暗格一看,他瞧见这里头竟然藏着一群鱼儿? 这么小的猫鱼,不就是那一碗鱼肉的同类么。捞到了一条大些的鱼,郭冬也不用那菜刀切一切,就搁在嘴里头咀嚼了起来。这种生鱼的滋味,还真不是刚才那一碗鱼肉片所能够相提并论的。 也因了如此,郭冬更想着宰了徐二娃子那小崽子。 “喂!那是我叔公辛辛苦苦攒来的鱼饵,你怎么能再吃……”听到了身后这一阵声响的徐二娃子,哪里有徐老汉那一脸的冷汗,仿佛真的不怕郭冬那厮。 站起身来的他,话还没说完呢,就见阴暗的船舱中飞出了那把小菜刀。眼看自己就要被那刀给戳中了,徐二娃子除了愣着,却什么都忘了去做。 说时迟那时快,徐老汉一甩自己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随手就用手中船桨,将这一把飞向徐二娃子的刀刃,给拦了下来。但让他想不到的是,身手还很敏捷的郭冬尾随这刀刃,直接扑往了徐二娃子。 挡住一把刀对徐老汉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挡住一个彪形大汉?那得再年轻个四十岁才有把握。噗通两声过后,这一条小船上就没有了任何人的身影。 脖子被郭冬掐了住,徐二娃子就是有再强的游泳技巧也没法施展。本能地憋起了气的他,祈祷着郭冬这牲畜的力气,还没有真正的恢复。 不然还没等他窒息而死,喉骨倒先被捏了个粉碎。万能的水灵没有等来,他倒是瞧见叔公也掉了来。有那么一刹那,徐二娃子觉得自己是能够侥幸逃脱的。 无奈自己没有人家那么大的手,躲在这个罡气球中的轩辕伽,有些担心自己一旦被这些奇怪的红烟砸中,会不会也跟那些小鱼儿一样,被吞噬到连骨头都不剩。 出于对自己小命的重视,他开始有了些离开这里的念头。至于说宰了曹祐的事情,以后找个机会再说。 “咯咯咯……”由红烟汇聚而成的这红衣人,也不来正对着轩辕伽,而是这样子鬼鬼祟祟地偷笑了起来。 可能在这家伙的眼里,此时的轩辕伽不过是,一个将要成为点心的小猎物而已。然而,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一股非常强大的余波,猛地从珊瑚水晶宫深处扫了出来,瞬间就将她这模样给吹了散。 啪,轩辕伽赖以抵抗刚才那些红烟的罡气防护球,瞬间就碎了去。若不是这一股余波,到了他这边的威力,已经十分微弱,可能他这小身板也会被震碎了吧。 还未等他真个反应过来,眼前的珊瑚水晶宫就坍塌了去。取而代之出现在轩辕伽面前的,是这一蓝一黑两个存在。 “鹤松那小徒弟,还不速速离开此地!”察觉到了轩辕伽的所在,鲛海好心地提醒了那小子一下。但他这一瞬间的松懈,招惹来的回报,也不过是这黑气缠绕之人的迎空一斩。 砰,强如他鲛海,也不得不往下坠了来,以期节省一点灵力。 “……”虽不知道那黑乎乎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但轩辕伽可不敢在这里看戏,连忙召唤出了这一颗小球。在轩辕伽那心法口诀默念之下,它帮着打开了一道和刚才一样的透明光柱。 嗖的一下,轩辕伽就往海面上飞了来,比曹祐爬楼梯的方式省时间多了。 “啊……”这家伙不满地怒吼了一声,仿佛是在怨怪鲛海这个敌人只顾着防守。为了能够让鲛海吃点儿苦头,速度极快的他,又一次袭向了鲛海。 他的双手同他那令人胆战心惊的目光一样,锐不可挡。一条巨大的鸿沟尾随他而来,直直戳向了鲛海的所在。三个回合不到,他所能够捕捉到的气息,除了鲛海之外,便没有了其它的存在。 “好小子,这么想跟老夫过几招,那老夫就成全你好了。”又躲开了致命的一招,鲛海将周身所覆盖的灵气,聚集到了右手掌心之中,凝聚出了这么一把蓝光芒亮的刀刃。 叮的一连串金属摩擦声,顿时就成了这地界里不可或缺的存在。和之前对付库鲁洛那家伙有所不同,鲛海所使用的力量更加的纯厚,不掺杂一丝的谦让。 锋芒相对之间,又是些如深渊般的巨坑,出现在了这一片小战场。 ------------ 62、船头垂钓人 也不怕这一望无际的落寞之情,这人孤身坐在船头前,静静地等着。他手中所拿着的,也不过是一支小小的鱼竿。 鱼竿所携着的这一根细线,有没有连着鱼钩和鱼饵,谁也不清楚。这会儿海面上的风浪还是不小,但他和他的这条船却没有移动过半分,仿佛一切不过是个海市蜃楼。 许是有鱼上钩了,这鱼竿左右晃动了起来。但就算是这样子,这人还是没想着收一收鱼竿。 多瞧了天穹间渐亮的星辰一眼,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这人才费了些许气力,将鱼竿往上提了一下。哗啦一下,他钓起来的物什不是什么蛟龙鱼虾,而是一个少年郎。 这人眼睛也不多眨一下,好似能够钓来这么个小伙子,都不过是他预料中的一件小事儿。 “……”等曹祐这浑小子被海风吹醒过来,夜幕已降临在了这一片辽阔的海域上。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从那台阶上离开了,也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唯一让他比较关心的,是他身上仅剩的一条裤衩。缓了老半会儿,爬坐起身来的他,才看见了船头坐着的那人。那人给他的感觉,很像一个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或亲人。 可就算是如此,曹祐也不想着往前多挪一挪,以便从人家的身上了解到他为什么会在这船上。 “船舱里有套衣服和一些粗粮,你要是有需要的话,就进去里面拿吧。”随手将鱼竿甩了甩,这人自言自语般说了起来。 别人不知道他在钓些什么,但此时的他却很明白自己在忙些什么事情。他逮到了一条尖嘴大鱼,就差将那鱼拉到船板上来。血,顺着这鱼线所造成的伤口,如烟雾般从这条鱼的肋骨旁渗了出去。 “?!”半信半疑的曹祐,大着个胆子往这黑幽幽的船舱里摸了来。摸了小半会儿,他才找到这么个包裹。 虽看不清这衣服是个什么颜色的,但曹祐还是将它们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小小的紧张之中,他倒是把这外衣和内衣给穿了个反,但他还是觉得暖和了不少。 额,至于说粗粮的事情,他就不敢多碰一碰了,担心吃完就没了。 稍微想了一下,曹祐怯生生地从船舱里弯腰走出来,询问那人道,“请问我是怎么到你这船上来的?” “你掉在了海里,我钓鱼的时候不小心把你钓上来的。”想都不用多想一下,这人直截了当地帮曹祐解开了第一个疑惑。他的话刚说完,小船就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摇晃之中发出了几声闷响。 知道把那群家伙勾引来了,这人接着跟曹祐说道, “你帮我看一看,船尾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出现。要是人的话,你就一脚将他们的脑袋踹回水里。要是其它的东西,你就跟我说一声。” “哦”往这船板上趴了来,曹祐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些什么法子,来报答一下人家的搭救之恩,遂听话地再一次往船舱里摸了来。 摸到了尾,他才摸到了这一扇很像门一样的存在。将舱里这个小后门给打了开,曹祐借着这些许星光的帮助,所能够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两个尖尖的影子。 疑惑地眨巴了一下双眼,他大声跟船头那人说道,“我只能看到几个尖尖的东西在水里游来游去,不知道是人在下面还是什么鱼在下面。” “这一带经常有白额鲨出没,那应该是它们的鱼鳍。一定是你刚才把它们给招惹来的,连带着拖累了我。既然是我救你上来的,你就帮我想个办法赶走它们吧。” 将鱼竿上的这一条线给切了掉,他还继续装着一副钓鱼的模样。为了不多为难曹祐,他好心地提醒了一声, “它们和血尸蚁一样,对血液极其敏感,你可别把手伸下去了。” 巧合?不,应该有这种可能。 沉默了下来的曹祐,赶忙往船舱里躲了来,生怕会有白额鲨直接跳到船板上来咬他。刚把小后门关上,他又被这一阵新的撞击声给扰了着。眼下最笨的办法,自然是把手指咬破,然后牺牲一下自己,去将水底下的那些白额鲨给引开了。但这样子一来的话,他也就死翘翘了。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还不想死呀。 这么个事情落在普通人身上,手上至少也得要有件物什,比如鱼刺杆!但此时的曹祐,手中连把小菜刀都没有。额,好吧,他还能召唤出他很久没有召唤的那把百斩刀。 转念间,曹祐想到了一个梗,那就是兵俑。 换句话说,他是想到了用灵识去控制水底下的白额鲨,让它们来个窝里斗。这样子一来,他既可以不用跳下去送死,也能够让这船摆脱掉这些烦人的家伙。 “……”对曹祐这么个做法感到有些无语的这人,虽不觉得这是个最聪明的法子,但也觉得很适合曹祐这种臭小子。嘘叹了一声,他继续用新的丝线钓起了无聊。 无聊之中,他又成功地钓到了一把小斧头。就在这人准备弃船离开时,另一个人的出现,让他缓了缓。 哗啦啦,被迫从水里冒了出来的轩辕伽,已然没有了足够的灵力,让这些海水不往自己的身上涌。不会游泳的他,不得不多喝了几口苦涩至极的海水。 他越是这样子想要逃离开,这些令他不舒服的水液,他就越是要往里头沉进去。生无可恋间,他觉得自己是必死无疑了。 要不是那崩碎的光柱将他往回拉了拉,可能他现在就平安无事地站着看星星呢。 得了自己所控制的白额鲨的帮忙,曹祐很快就发现到了这一边的动静。不记得轩辕伽的他,让这伤痕累累的白额鲨往前游了来。 得知那只不过是个人的时候,曹祐莫名有了种要吃掉他的想法。不过,就算控制这白额鲨吃了对方,对于自己来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若曹祐知道那是来讨债的轩辕伽,可能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了。 ------------ 63、被他轻视了 在这奄奄一息的白额鲨帮助之下,曹祐成功地将轩辕伽这家伙从水中捞了起来。一看这家伙没再多动弹半分,他不免有些疑惑,觉得人家的运气已经用光,死翘翘了。 还未等他将轩辕伽给推向水里头,船板上倒是诡异地多出了一盏点着蜡烛的闷瓶灯。这灯亮着的光芒,不是寻常的橙色,而是绿芒芒的,让人见了先有了三分害怕。 “这家伙快死了,你想救他也可以,不过你可别后悔。” 依旧这样子坐在船沿边垂钓的他,明明就没有转过身来,却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着实让曹祐捉摸不透。 “后悔?为什么救人会后悔呢?难不成他是来害我的?”多瞧了一下船板上躺着的这少年一眼,曹祐不明白眼前这大叔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意思。 自知这些年来没有招惹过什么了不得的仇家,曹祐略有些忐忑地询问道,“你先说一说我该怎么救他吧,没准他一醒来还能跟我成为朋友呢。” “左手掌根贴在他的心窝骨中下段位置上,右手叠在左手背上,做双手交叠状。然后你双腿跪直在船板上,用点力气往下按个三十次,力度不要太大,速度也要把握好,别把他肋骨给压断了。” “……” “按完三十次还没见他醒,就多重复个两三遍。救不醒的话,把他踹回去吧。” 仅管察觉到了轩辕伽在唤醒自己,他也还是没有多提醒曹祐一声,而是将这么个法子一句不漏地说了出来。 “那我试一试……”不多怀疑这人的言语,曹祐摆了个姿势开始忙活了起来。但他按压没两下子,就见一口味道极怪的水液从轩辕伽的嘴腔里吐了出来。 被吐了一脸脏水也就罢了,让曹祐感到相当憋屈的,是轩辕伽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被打了个懵的曹祐,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他好心好意地将这家伙救上来,连吃饭的事情都忘了去忙。现在倒好,便宜没有讨到,反而挨了打。 “咳咳……”好似没有看到曹祐那一脸的郁闷,轩辕伽连忙翻坐起身来咳嗽了几下。早些时候溜进他肚子里的海水,也都被他这几声呕吐给清理了大半。咳了几下的他,一开始觉得喉咙有些疼。 缓了小半会儿,他才恢复了正常,没有再多咳嗽一声。 “喂,你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会在水里头呀?”往这船板上坐了来的曹祐,认为轩辕伽已经没事儿了,遂询问了一声。 其实,他真想问的事情,是人家为什么平白无故地打了他一耳刮子。 “……”借助这双手撑地的力道,从这船板上翻站而起的轩辕伽,速度奇快地将这长戟架在了曹祐的脖子旁。他要是知道眼前这人就是鲛海的小徒弟,可能他会高兴坏了。 因为从他现在的位置上看来,只要他再用一丁点儿力气,就能够将曹祐的脑袋给切下去喂鱼。 “你你……你这是恩将仇报,你知道嘛!要不是刚才我不顾一切地把你从水里头捞上来,可能你早就淹死在海里头了。” 被肩膀上这一阵寒意给吓了着,曹祐略有些无语地看着了眼前这个家伙。乍一看之下,人家的小脸被这些灯光所覆盖,显得是那么的吓人。 没准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绿脸黑瞳的冤魂。 “哼,我自己没有办法获救嘛?要你多管什么闲事!”迟迟不肯将这长戟从曹祐的脖子旁移开,轩辕伽那脸上别提有多难看了。 他之所以会这么紧张,也亏了曹祐这一身的绿光。他长这么大,还真没有看到这种奇怪的家伙。好在轩辕伽及时发现了所有的光芒,都来自于船板上那一盏妖异的闷瓶灯,不然非得把自己吓死不可。 咕噜噜,曹祐也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先怪叫了起来。他只知道当这一声又一声的怪响出来之后,气氛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些。 在鲛海那珊瑚水晶宫里,他很多年都没有听到这种声音了,也就没有在第一时间内意识到,这是某人肚子饿了。让曹祐感到更加奇怪的,是船沿边坐着的那一个沉默了的大叔。 “快说!你这里有没有能吃的东西……”小脸微烫的轩辕伽,很是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有让他这一身的傲气锐减半分。仿佛只有这样子冷酷地面对着所有人,他才能够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吃的东西?有是有,不过我为什么要给你这种家伙呢?万一你吃完之后把我踹到海里,那我……”将目光从那大叔的背影上移了回来,曹祐也装出了这么一抹不屑一顾的表情。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他的人就被轩辕伽给踹了开。 用戟尖挑着这盏闷瓶灯,往这船舱里走了来的轩辕伽,自顾在这里头找起了些能吃的物什。他相信那种东西,一定不会是被曹祐藏在身上的。 果然,没费多少气力,他就找到了这么一包饭团和一壶还算不错的水液。 “后悔了吧?趁着他体力还没恢复过来,你最好还是跳下船躲远一点为妙。”不着急让水中这小斧头露出水面的他,冷不防地给曹祐说出了这么个建议。 “大叔……你是不是有什么隐身的本领,能不能也教一教我呀?”忘却掉了轩辕伽的存在,曹祐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搁在了这人的身上。往这船沿边爬了来,曹祐忒想从人家的身上学到点儿隐身术。 然后嘛,自然是光明正大地把轩辕伽给踹回水里头了。殊不知,他眼前这个所谓的神秘大叔,不过是一件没有手脚的黑色斗篷而已。 “你这小伙子就是不痛快……也罢,就让你死得明白一些。被你救上来的这人,就是你师公鲛海所提及到的轩辕伽。人家提前了三天到这里来,也是怕你逃到了天涯海角去。” “?!” “与其被他当个无名小辈给收拾了,你还不如把自己的身份亮出来,就不会再被他轻视了。”借着小斧头的锋芒,又在水里头玩起了小动作的这人,语气和蔼地无视掉了曹祐,关于隐身的这个问题,转而说出了这么一番让曹祐更为无语的话来。 ------------ 64、不会帮一下 轩辕伽?又是什么人? 停下了这接近大叔的动作,曹祐认真地思索了起来。他隐约记得鲛海好像有提及过这么三个字,又不觉得自己和这个轩辕伽有些什么过节。 在他思索的这么一小会儿时间里,人家轩辕伽填饱肚子又有了闲空。这一道自船舱中而来的芒光,直指他曹祐的脑袋瓜子。 “?!”没有听到任何惨叫声的轩辕伽,可不觉得自己成功将曹祐的脑袋给分了家。一个移步从船舱里闪了出来,他诧异地看着自己的长戟,竟然被曹祐给抓在了手里。 若不是他把那长戟召唤没了个踪影,恐怕他得费点气力才能够将它夺回来。 “呵,鹤老鬼的小徒弟轩辕伽?也不过如此嘛。想要来打我曹祐,你就不怕肚子里的饭菜把你给毒死嘛?”心惊肉跳地放下了左手的曹祐,竭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 他不清楚轩辕伽的实力究竟到了个什么地步呀,更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打赢人家。镇定!现在只有多相信那个怪大叔的话了。 “你……”猜想到眼前这人就是鲛海的小徒弟,轩辕伽高兴没一会儿,就有些生气了起来。 他高兴曹祐也不过如此,顶多也就是一个灵阶十三的废物而已。可他想不明白曹祐竟然会比他还要机智,会无耻到在那些粮里动了手脚。 开始觉得肚子有些难受的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想往前多走几步把曹祐给宰了,又怕没了解药,自己也会死在这里。 眼眶里冒出了些许泪光的他,语气缓了缓跟曹祐商量道,“你把解药交出来,我不会碰你的,毕竟你救过我一次,就当一笔勾销了。” 解药?他哪里有什么解药呀。额,该不会是那些粮食里真被动了手脚吧? 疑惑地瞥了这来历不明的大叔一眼,曹祐差一点就能够看到人家那鱼竿是悬空的。转过身来看着轩辕伽,他又觉得这家伙真像中了毒似的。 暗自窃喜了一番,曹祐学着轩辕伽那样子,冷冷地说道, “你真当我是小孩子嘛?解药给你了,你毒一解开,准保还会想着来害我。这样子吧,我们就一起等到天亮,反正你不多催动灵力,那毒也不会瞬间就要了你的小命。没准等着等着,鹤松老鬼还会跑来救你呢。” “……”知道鹤松这会儿不会跑来这里,轩辕伽一个受不了,直接捂着肚子往这船板上,闷声跌坐了来。虽然他身上那衣服早已不是湿漉漉的,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冷。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因了自己身上这异样,轩辕伽也就不多怀疑曹祐了,但他也不想着就这样子坐以待毙。机会,将局势逆转过来的机会,一定会出现的。 就在曹祐以为自己等到了喘息机会时,这讨厌的小船又像被什么东西撞到一样,开始晃动了起来。这一阵晃动的劲儿,可不比先前那些小动静,让曹祐变得不安了起来。 咚,又是几个撞击声传了来。然而,这些奇怪的声响过没多久,就又平白消失了去。这事儿要是搁在大白天,曹祐就能够多瞧见这一小片看似平静的海域,已然被染了个透红。 宛如有个无底洞的肚子,这大家伙在收拾完这些碍事的家伙之后,并没有想着到深海里再猎捕一番,而是有些好奇地在小船底下转悠了一圈又一圈。 它看不到船上都坐着些什么人物,却料想其中一定有更加可口的点心。姗姗来迟的这些同类,一看是它在这里徘徊,哪还有什么凑热闹的心思,一个个都往回逃窜了去。 “喂,鲛海的徒弟!你闲着也是闲着,怎么不去划船?我可告诉你,这里海贼很多的。就算你能够打赢我,你也不一定能活着离开这里。” 稍微没有觉得那么疼的轩辕伽,往这船舱挪了挪,将后背挨在了这拱形门旁。他不想要去划船,只希望这划船的活计能够消耗掉曹祐大部分的体力。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闲着了?要划船你自己去划,我没空。”找不到刚才那一头白额鲨的曹祐,一时半会没法知道水底下藏着什么不得了的怪物。 心情一个不好,他也就不多关心一下轩辕伽的事情了。哪知船身一个剧烈地晃动,轩辕伽反倒往他身旁摔了来。这一阵晃动,不仅让曹祐感受到了轩辕伽近在眼前,也让他变得更加不开心了起来。 那盏闷油灯不见了,他哪里能够瞧见轩辕伽,此时是个什么表情。 “把这轩辕伽往水里头踹,你和我就能够得救,不然等下我来动手,你和她都得下船。”丝毫没有移动过半分的他,一个撒手将鱼竿往水里掉了去。 水底下来了什么大家伙,他是很清楚的,因为这事儿从头到尾就是他安排出来的。 “是你?一定是你!从一开始,你就想着为难我。没准刚才那些所谓的白额鲨,也是你招惹来的。”没有去踹轩辕伽的曹祐,将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到了大叔的身上。 至于说证据嘛,可能就是他那若有若无的直觉吧。有哪个渔夫钓鱼能够把人从海里钓上来的,再说了白额鲨嗜血,可他曹祐身上一点儿伤口都没有,怎么会招惹来第一批白额鲨呢。 这家伙有毛病啊? 误以为自言自语般的曹祐,是在指责他轩辕伽,轩辕伽忍着疼痛赶忙从船板上爬站起来。刚一起身没多久,又是一阵晃动摇了来。 眼看着自己就要扑撞在曹祐的身上了,他顺势将自己这脑袋撞向了曹祐。陪着他这一脑袋晕眩而来,整条小船彻底被掀了个翻。生怕毒药发作的他,只得跟曹祐一样往水里头掉了来。 和曹祐不一样,轩辕伽更加害怕掉到这苦涩的海水之中。 “……”忘记了呼吸的曹祐,瞧着距离自己不是很远的轩辕伽那一脸痛苦的模样,忒想走过去帮人家来个结束。 早些时候他能够把这家伙捞上船去,那是多亏了有条白额鲨被控制着。现在他自身都难保了,哪里还能够帮一帮人家,不比人家早死就算不错了。 呜呜,伸出手来往前胡乱抓了抓的轩辕伽,可谓是脑袋疼肚子也疼。受不了他这一阵忙上忙下的劲儿,这一根陪了他老些天的发带,不小心离开了他这长长的秀发。 他很想要让不远处那曹祐帮他一把,可他又觉得曹祐是不会多帮他一下的,哪怕是伸出手来拉他一把也不可能。 ------------ 65、那一条船儿 其实,不是曹祐不想着帮轩辕伽一下,而是曹祐看到了某个令他震惊的身影。那头把小船掀翻的大家伙,此时就在他和轩辕伽的不远处,速度非常快。 害怕之余,曹祐还是本能般甩出了一道灵识。但结果让曹祐稍微有些失望,那大家伙好像知道他会用这一招一样,游窜的速度远不是这一道灵识,一时半会儿能够相提并论的。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的轩辕伽,放弃了这种向曹祐求救的念头。他不知道自己将会坠到这海底什么地方去,只希望下辈子死去的地方,不要再是这种苦涩的海域了。 恍惚间,他看见曹祐那家伙往上浮去了不少,也瞧见一道黑影越来越大。 被这一种从轩辕伽身上而来的味道吸引了住,这大家伙稍稍分了个心,忘了还有一道煞气腾腾的气息在追赶着它。习惯地循着这些味道而来,还没把轩辕伽给咬中,它就觉得自己太傻了。 它要是再耐心地躲避一小会儿,等到曹祐嘴腔中的活气用尽,就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了。 “?!”虽不知道轩辕伽那货的身上,有什么特别吸引这怪物的味道,曹祐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连忙将自己的灵识渗透进了人家的脑海之中。 成功了?尝试着眨巴了一下这大家伙的双眼,曹祐借着它那个极其灵敏的鼻子,忒容易地就逮到了轩辕伽的身影。也不管轩辕伽是死是活,不嫌累赘的他,让这白额虎鲨托着他和轩辕伽的躯体往水面上冒了来。 有那么一瞬间,曹祐是想着将白额虎鲨体内的灵识给抽回来的,以便让自己这半死不活的本体,能够多喘几口气。也许是这牲畜的头脑比人还要聪明,连带着影响到了曹祐的灵识,让他改变了这么个主意。 这万一不再控制这白额虎鲨了,他和轩辕伽还不得在眨眼间被吞了。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的他,只能期盼着轩辕伽能够早些醒来,哪怕是一会儿也好。 侥幸将这菜刀戳进了郭冬后背上的伤口里,徐老汉如愿以偿地看到郭冬甩开了徐二娃子,但他也成了郭冬的攻击目标。徐老汉盼望徐二娃子能够快些醒过来,如同曹祐希望轩辕伽能够醒过来那样子。 在这水里头较量,光有力气可是不行的,还得要有超乎常人的闭气能力。先死的那个,一定就是肺活量最差的那个。 老家伙,跟大爷比试水下功夫,真是活腻歪了。面容狰狞的郭冬,一拳重重地往徐老汉的脸门上砸了来,却没有能够砸出半点儿血来。 这要是换在地面上,他一拳头的力道,应该能够砸死一头猛虎的。一个滑溜,他惊讶地看见徐老汉从他身后躲了来。暗叹不妙的郭冬,料定徐老汉又想打他背后那伤口的主意了。 眼下他比这老不死差劲的地方,就是他的身上有着个在流血的伤口。 “?!”猛地睁开了双眼的徐二娃子,年纪虽不大,这水里头闭气的本领却快要成火候了。也亏了他这小本领,徐老汉才肯带着他出一趟海,而他也不会被郭冬给掐死。 一看叔公正和郭冬纠缠在了一起,徐二娃子想也没多想,赤手空拳就往这边游了过来,打算帮一帮徐老汉。哪知他还没帮到徐老汉,倒先挨了郭冬一脚踹。尽管这一脚并没能把徐二娃子给踹死,但他还是觉得心窝火辣辣的疼。 露出了这一抹常人难以捉摸的怪笑,郭冬在水中翻起了跟头。翻着翻着,他趁徐老汉脑袋晕眩的时候,轻而易举地摆脱了这老不死的纠缠,转而游向了徐二娃子。 他相信只要徐二娃子一死,徐老汉定然也会在愧疚之中无力抵抗。到那时候,赢家自然还是他临水天蛟过冬来郭三爷。 二娃儿,能跑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跑呢? 将双手往后拍了拍,让自己这身形在水中稳了住,徐老汉略有些疲惫地追着郭冬而来。打从掉进水里头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想能够活着回去了。 这会儿倒好,二娃子要是死在了郭冬的手上,那他死活都是个难受呀。没准死不瞑目之后,连个水鬼都变不成。 眼看着自己就要能够再掐一下徐二娃子的脖颈了,郭冬那兴奋至极的脸容上,不由地扭曲了些。有人在抓着他的脚? 不认为是什么水鬼食人鱼的郭冬,自然是把原因锁定在了徐老汉的身上。直到这时,郭冬才在心底里承认,这老不死的养家本领,不是白练出来的。 可就算是这样子又如何呢?他郭冬照样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不理会脚上的那一股微乎其微的抓力,郭冬像在地上一样灵活地翻转了一下,愣是让自己直面起了徐老汉。 用手掐?铁定是不能够在快些掐死这老不死的家伙,用牙齿咬又太慢了。为了整死徐老汉,郭冬直接就将后背上那把菜刀给拔了下来。饶是这样子一个玩命的做法,郭冬还是有多余的力气,往徐老汉的身上扑来。 血,一团又一团血雾从刀刃上挥向了,那数不尽的海水之中,变淡了?不,就算这些血液几近不存在,还是存在着。 叔公! 在心底里大声地呐喊了一声,徐二娃子哪里能够明白到徐老汉这一番良苦用心。他还想着去帮一下徐老汉,哪怕是一下下也好呀。 可此时的他在酸疼的泪眼中,已然无法辨认那血雾中,究竟哪一个才是他的叔公徐老汉。 “……”再一次苏醒过来的轩辕伽,不知道这一次又是哪个不怕死的家伙救了他。他只知道一阵凉飕飕的海风,吹得他极其地不舒服,惹得他很想要吐一吐肚子里的苦水。 咦?摸到了脚边这极为粗糙的纹路,又多眨巴了一下双眼,轩辕伽才发现自己的身旁还躺着一个人。这人是谁?为什么会躺在他的身边?还有他坐着的这东西是什么? 为什么会比曹祐那条小船还要宽阔。 ------------ 6666、浪来水里去 这会儿才想着往水面上游的徐二娃子,脑海里满是那黑幽幽的一幕。 他不敢去相信那是否是叔公被割下来的脑袋,只想着快些,再快些往水面上爬。许是叔公在天有灵吧,竟然让他成功地游到水面上喘起了粗气。 哇啦一声,啥也不敢去想的徐二娃子,后悔地痛苦了起来。然而,还没哭到天亮呢,他就惊惧地发觉到水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将他往下拉。 许是身上的血液也快要流完了,如冤魂般久久不散的郭冬,蜷缩起了个身子,企图将徐二娃子拉下去和徐老汉作伴。 他可不管徐老汉大半个身子,还挂在他的腰背上呢,伸直了双手,要来纠缠惊魂未定的徐二娃子。 俗话说,大盗难除,小鬼易缠。 他郭冬就是要当这个活着的小鬼,将所有他想要收拾的人,拉进那无边无际的深渊中。等哪天他真活腻歪了,他才有多余的本钱,跟死人们炫耀自己,这大半辈子的丰功伟绩。 呵,他郭冬想这么肆无忌惮,有些家伙可见不惯。咔嚓一下,被来了个腰斩的郭冬,到死都不晓得自己是死在什么怪物的嘴中。但就算是这样子,他的手还是没舍得放开徐二娃子。 在这一片水域里缓了下来的白额虎鲨,没有了刚才那一番气势汹汹的模样,仿佛是有些后悔了。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它,还是忍不住要来嗅一嗅,这种让它越发兴奋的味道。 后悔?惆怅?迟疑?没有谁知道这大家伙,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事情。 “想打架的话,本大爷随时奉陪。呵,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就搞这种偷袭而已。” 如诈尸般睁开了双眼的库鲁洛,也不担心轩辕伽敢再把手中的长戟,往下多刺一寸,而是有恃无恐地翻了个身,在这白额虎鲨的肩背上站起了身。 他的言语没有吓到轩辕伽,反倒是他这红光芒亮的双眼,让轩辕伽有了些害怕。曹祐做不到一边控制这白额虎鲨,一边让这副身躯提防轩辕伽,那是曹祐笨。 “你又是什么人?”被这一股从库鲁洛身上袭来的气势给镇了住,轩辕伽很想要逃,却又清楚这四周都是些让他感到讨厌的海水。 气势上不如人家也就算了,偏偏人家还把他当成了透明人,理也不多理他一下。 无视掉了轩辕伽的库鲁洛,用他这一种如猛兽般的灵识,将还没被吓死的徐二娃子,从水底里拽了上来。库鲁洛狂傲归狂傲,但他很有自知之明。他不熟悉这无边之海,也就需要个喝惯了海水的家伙帮忙。 收回了这一道,分散在徐二娃子体内的灵识,库鲁洛俯瞰众生般冷冷地质问道,“往哪边走能够最快到岸上去?” 哇的一声,瞧见库鲁洛这双眼睛的徐二娃子,像傻掉了一样,又开始了哭哭啼啼。哭没小半会儿,他整个人就被眼前这红眼怪物给掐到了半空中。 呼吸开始变得有些难受了起来,徐二娃子这才止住了哭泣。他明白只要自己再多哭一声,就会死在这怪物的手中。 浑身颤抖不已的他,想起了叔公曾经讲给他的故事,那一个有关星星的故事。这里是什么个位置,徐二娃子不清楚。但他却还记得,循着天上那一根汤勺的指引,就能够重新找到方向感。 倒吸了一下鼻涕,徐二娃子怯生生地回答道,“那……那边……就是……我们村的……” 瞧着徐二娃子右手所指的方向,明白了那个方向能够到达地面,库鲁洛随手就将这没了用的徐二娃子,丢向了轩辕伽的身旁,转而将一半的专注力,搁在了脚下这头白额虎鲨的身上。 这牲畜的速度有多快,库鲁洛可是借着曹祐的双眼和耳朵见识过了。让白额虎鲨调整好方向之后,库鲁洛便端坐了下来,安静地看起了眼前这黑蒙蒙的一切。 “……”用这长戟帮着自己稳住了身形,轩辕伽大发慈悲地抬起脚,去踩住了徐二娃子的衣服。饶是这样子,轩辕伽还是觉得这头怪物前进的速度太快了。 他很想要开口让库鲁洛把速度降下来,可他也觉得那是不可能的。这一阵比梓高峰崖上的寒流还要强劲的海风,惹得轩辕伽这一脑袋飞扬的秀发,久久没有落下来。乍一看之下,这些头发一直保持着垂直的角度。 库鲁洛如此迫切,是在怕什么?天亮! 他好不容易能够趁着曹祐心神不宁的时候,偷偷溜出来一趟,可不想平白死在这头白额虎鲨的嘴牙里。要死,他也要死在暗域。 瞧见了远处那一丁点儿人为火光,库鲁洛更是疯了一样,让这白额虎鲨往前飞了去,就差让它生出一双翅膀来了。别看这用灵识控制生灵的方式很轻松,实际上却在悄无声息中消耗着库鲁洛不少灵力。 再加上这白额虎鲨的意志力非常强悍,库鲁洛一时间更是觉得力量在飞快地流逝。 没有及时发现到库鲁洛这么个致命的破绽,轩辕伽此时只想这白额虎鲨,能够早点把库鲁洛送到岸上去。到那时候,他再看一看自己灵力的恢复情况。 没准照着样子发展下去,天一亮,他又能够使出他真正的实力了。嗯?还有一个问题,毒药! 仍旧在忙着怀疑曹祐那毒药之说的轩辕伽,却已发现自己身上的痛楚少了很多。 呜,不知道眼前这俩家伙都是些什么人,徐二娃子又偷偷地哭了个不休。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好像没办法停歇下来了。只要他一想到徐老汉,他就只剩得哭泣的勇气。 若不是顾及到凶神恶煞的库鲁洛会来欺负他,可能他会有更多的勇气,将心底里的这一份委屈给彻底地哭出来。 “……”如鬼魅般阴魂不散的他,没在那小船上钓鱼了,反倒坐在了这白额虎鲨的脊梁背,继续他的垂钓大业。他的这一支鱼竿,所钓着的物什,依旧是这一把浪里来水里去的小斧头。 谁也没有想到,他再强也有失算的时候,特别是在库鲁洛出现的那一瞬间。 ------------ 67、这地方不好 开始恢复了不少意识的白额虎鲨,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控制着。它很想要摆脱掉这一种控制,却又怎么也没能够成功。 哗啦啦,更多的海水被它这锐不可挡的身躯,给切向了两边。嚯的一下,它也不知道坐在它身上的那家伙,在想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竟然让它一条鱼又一次飞向了半空中。额,就是这落下的位置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海滩?对,它这一次不是往海水里掉了,而是不得不往这沙子堆里砸了来。 “鱼?飞鱼?!” “好大的鲨鱼呀,大家快跑!” “今晚大家不会有鲨鱼肉吃的……” 这些个赶早在清扫船只和渔网的渔夫们,估计上辈子捞了太少的鱼,才有这等福气看见这一头三辆马车宽的白额虎鲨,往他们头顶上飞过。 等到那牲畜一脑袋扑在了沙子里,他们才反应过来,匆忙往四周逃散而去。逃得慢了些的这些个渔夫,则是免费地挨了不少沙子的洗礼。 “?!”不去理会丢下这白额虎鲨,会酿出什么人间悲剧来,一个翻身往前溜了来的库鲁洛,才刚跑出半里开外而已,就见身后袭来了一把生锈了的小斧头。 一个侧身巧妙地躲了开,库鲁洛眨眼间就认出了这破玩意,竟然是鲛海的东西。还未等他将这破玩意踹飞,他的眼睛就恢复到了正常人该有的颜色,而他也浑身无力地倒了下去。 速度没有库鲁洛快的轩辕伽,因了这一阵惯力的作用,不得不往前飞了来。好在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不少灵力,勉强能够在半空中缓下身形来。 虽然他是第二个意识到,将这活生生的白额虎鲨,留在这里会惹出大事情来,但他也没想在这里多逗留,而是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三人之中最惨的,莫过于徐二娃子了。在自己这身躯被甩飞出去的那一瞬间,他赫然撞见了白额虎鲨那一脸的坏笑。 亏了他也是能够在惯力的作用下,多转悠几圈,不然他一定会是第一个,被白额虎鲨吃掉的无辜少年。重重往这沙子上跌了来,徐二娃子愣是摔断了一条胳膊和几根肋骨。 这一次,他的哭泣不全是为了徐老汉,更多的是受不了这一阵钻心的疼痛。 咯咯咯,咂吧了几下尖牙利齿的白额虎鲨,假装成了这一副死翘翘的模样。它相信那些个被它吓跑的渔夫,一定会受不了好奇心的驱使,而不怕死地凑过来看热闹。 到时候嘛,自然是它吃早餐的最佳时机了。一头牲畜能够活到它这么机智的水平,恐怕也是少见了。 “哇?小娃儿……老夫总算再见到你了……”死皮赖脸如越老,刚从小斧头里跑出来,就瞧见了曹祐这昏睡在地的臭小子。虽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将他从海里捞上来的,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很幸福。 没有忙着叫醒曹祐,这老头儿倒是一边粘了些沙子,给自己磨起了身上的锈迹,一边好奇地看起了这个有些熟悉的天地。 嗯?这一股绿叶夹拌着海风的味道,不就是他苦思夜想的人间大地么?笑了笑,远处传来的那几声惨叫,倒也让越老心情嗖的一下就平静了不少。 四目相对间,这丫头哪里还有力气再抓紧手中的篮子。一个从斧头里钻出来的老人家,可怕吧?不怎么可怕。 但加上这几声惨叫,她就不得不害怕了。脸色苍白如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大老远偷跑来这里,是为了个什么事儿。 “……” 顿觉得很尴尬的越老,不知道自己应该溜回小斧头里面呢,还是应该跟眼前这女娃儿解释一番呢。他可以瞎诌他是从天上来的神灵呀, 呸呸呸,应该是器灵。 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地儿,也是彼此之间的缘分吧。不是有人说过一句什么‘缘分总是莫名奇妙,就来到了眼前’的妙语么?眨巴了一下老眼,越老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太着急跑出来了。 误以为那老人家会把她害了灭口,往后退了退的她,一个不小心,直接踩在了这些个鹅蛋石上,跌了一跤。 她的小手也因了这一跤,被这些细碎的沙子给蹭破了皮。可能是上天认为她,此时还不够害怕吧,又让这地面没来由地震动了几下。 一看小斧头和那老人家往曹祐的身上爬了去,她以为人家是打算先收拾了曹祐,再来埋了她,遂啥也不多想地往这一边跑了来。跑着跑着,没有谁故意绊倒她,她却又一次摔了去。 也许,这是她太笨了。 “小娃儿?小娃儿……快醒醒,快醒醒……” 瞥见那女生趴在地上不动了,越老赶忙用小斧头摇晃起了昏睡中的曹祐,希望曹祐能够快些醒过来,然后带着小斧头和他离开这里。 越老可不想被人撞见自己在吓唬人,而是希望所有人都对他万分敬重,甚至于百般呵护,最好再来几个花团簇拥一下。 “什么事儿?大惊小怪的……”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的曹祐,没多在意自己右边脸上的这些沙子,略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越老这老头儿。 天哪,为什么这老头儿也跟来了? 这以后他还有什么机会能够睡个懒觉,甚至于有一整天的清静呀。 “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这个地方有点邪门。”生怕被什么人听见一样,越老往曹祐的耳畔挨了来,小声地跟曹祐说了一下。 为了不让曹祐太早发现到那女生的存在,越老连忙让小斧头往半空中悬浮了来,以期挡一挡曹祐的视线。 “这地方邪门?哪里怪了。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被我知道吧?” 一把将小斧头从侧旁揪了下来,曹祐随意地多打量了一下四周,得知自己已经不在海面上了。当他站起身要往越老所拉拽的这个方向而来时,他看到了越老毛病的所在。 不就是一个躺在地上的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咦?那人该不会是越老打伤的吧?不怀好意地看了窘迫至极的越老一眼,曹祐速度极快地往这女生身旁闪了来。 ------------ 68、摊开成两半 美和丑是个什么概念?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有不同的答案吧。 好奇归好奇,曹祐还是没有伸出手来,摸一摸人家额头上,这一道奇怪的粗黑眉毛,而是将她从这地面上搀扶坐了起来。 不懂得控制力道的他,摇晃没几下子,就把她给摇了个清醒。反观曹祐身后的越老,那老脸上可是一脸的嫌恶和害怕。越老才知道这女娃,没了那一条面纱的遮掩,会有这么个惊世骇俗的容貌。 “你都快把我摇晕了,快放开我……”力气没有曹祐大的邢鑫,吃疼地挣扎了一下,都没能从曹祐这一双手的包围之下逃脱。无奈之下,她只好说出了些请求的话语来。 她的容貌在越老看来虽然挺不讨人喜欢的,但她这说话的声音倒是很悦耳。 “那你可别再晕倒了……”将双手从人家的肩膀上撒了开,曹祐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小步,有些好奇地多看了她几眼。 左瞧右看之下,他发觉自己和她最大的区别,应该是发型,而不是衣服和声音。额,就他这披头散发模样,搁谁身上都能看出不一样来。 “你让那老爷爷躲远一点,我怕他再吓我。”被曹祐光明正大地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邢鑫,不敢多去看一看,躲在曹祐肩膀后的越老。不过,她这话一出,倒是让越老尴尬不已。 感情她所受到的惊吓,全都是越老招惹出来的。 “你这女娃子怎么个说话呢?我哪里吓唬你了,明明就是你胆小不懂事儿。” 瞪直了双眼的越老,开始有些不喜欢这女娃了。可他也明白人家这话说出口,定然会让曹祐有所误解。 “他……他这酸老头儿就是这样子,一整天不吓人就手痒。”连带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曹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略有些紧张地往这周围看了看,想起了些比较重要的事情,他才转移话题道,“咦?话说回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呀?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是从外地来的嘛?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这里是东州清平城外的一个小渔村,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很多好看的鱼被捞上岸的。” 许是,彼此间年纪差不多的关系,瞬间忘却掉了怪模怪样的越老,爬站起身来的她,往这个小篮子边走了来。一边收拾着散落在地的这些香烛供品,她一边跟曹祐说了说。 言语之中,她倒是有几分笑呵曹祐的意思。 “东州清平城?小娃儿,你以前不是跟老夫提及过,你就是从东州城来的么?这东州和你那东州城,应该是同一个地方吧?”咀嚼着那女娃儿的话语,比曹祐还要激动几百倍的越老,连忙将这么个重大发现给说了出来。 “东州就是东州城呀,你们真是从外地来的。”觉得越老这老爷爷又没有那么讨厌了,邢鑫丢下这话就小步跑了去,好似忙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大事情。跑着跑着,她又害怕地停了下来,因为又有几声震动传了来。 地震?来海啸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不该往回走的她,很是希望有个人能来给她个意见。 “那你知道往哪个方向,能够到东州城去嘛?” 语气变得沉重了些,曹祐慢吞吞地往邢鑫这边走了来。对于这几声震动,他倒是没有多在意,心底里想的是另外的一件事情。 “……”被眼前传来的那几声惨叫给扰了到,邢鑫并没有及时去搭理曹祐的言语,而是这样子呆呆地望着那越发光亮的天穹。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该不会?想到了什么的她,也不多想一想,就往前跑了来,一点儿害怕的心思也没有了。 “小娃儿,那边好像有热闹看,要不我们也过去瞧一瞧吧?”彻底甩掉了心底里的那一份尴尬,不怕死的越老怂恿起了愣着的曹祐。 一看曹祐真个也往这一边跑了来,越老更觉得曹祐还是很听他话的。额,等他和曹祐跑到这海滩上,他才觉得场面真是有点儿热闹。 一头老高大的鲨鱼,正在一小滩血泊里扭着身子。莫非刚才那些震天碎地的声响,是这牲畜搞出来的? “大……大家别怕,我们一起冲上去,一定可以把它给宰了。”站在人群这一边的老汉,止不住地哆嗦着双脚。尽管手中紧握着一根鱼刺杆,但他也只是嘴皮子上说一说,哪有真的奋勇向前。 刚才那么多个年轻人都着了道,他这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身躯,焉能有些大的作为。 “村长说的对,大伙儿别怕……”躲在那老汉身后的这些渔夫们,巴不得一脚将这村长踹过去,供奉一下那条所谓的海神。 就在他们这伙儿又害怕,又好奇的家伙犹豫不决之时,曹祐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之中。这少年该不会是海神派来的使者吧? 竟然敢走的那么近,也不怕被海神一口给吞了。 咯咯咯,怪笑没几下,这白额虎鲨就有了点懵。远处那少年,味道有点儿熟悉呀,该不会是在哪里闻过吧。 水?对了,昨夜里在海里头见过他。今早自己飞到这沙滩上来时,也见过一次。寻思到了个关键的所在,这白额虎鲨顿时就没了刚才那一股嚣张劲,转而是一种害怕。 它想也不多想,赶忙扭着身子往海里头撤了来,担心再晚一些,又会落得个身不由己的局面。 “哇,那么多人在看着我们呢。小娃儿,上!用老夫传授给你的那一百单七式天罡斧法,把这头傻鱼给切了,省得它再吃人。” 丝毫没有顾及到自己会不会再吓到别人,兴奋如越老,让小斧头往曹祐的手中钻了钻,示意他来打倒这一头妄图逃到海里头去的白脸小猫鱼。 “……”看见那些血红色的沙子,曹祐有种说不出的反胃。 他不清楚那些血液,是不是某些愚蠢的家伙,死在那白额虎鲨尖牙利齿之下,所遗留下来的痕迹。只知道他还没听越老这个建议跑过去砍一砍那白额虎鲨呢,就见那个神秘兮兮的大叔从白额虎鲨的中间走了出来。 大叔刚一消失,白额虎鲨就摊开成两半,止不住地在抽搐着。 ------------ 69、奇怪的事儿 瞧见白额虎鲨腹腔里,那些还没有被消化掉的肢体,曹祐忍不住作呕了起来。 现在,他相信眼前的这些红色的沙子,是那些死去的人所遗留下来的血液。恶心之余,他又寻思起了那个怪大叔的模样。一个看不见面容的黑袍人? 也许,那家伙不仅没让人看到任何手脚,就连脑袋也是不存在的。曹祐不明白为什么人家要出手切了白额虎鲨,然后又在转瞬间没了个踪影。人家这样子做,到底有个什么用意呢。 “死了?死了!那条恶鱼竟然被人砍死了……” “大家跟我一起过去看看,都别怕。”身为村长的这老汉,也不知是谁躲在他身后,喊出了那么一句话,攥紧手中鱼刺杆往曹祐这边挪了来。 他可还没有那个胆子,跑去瞧一瞧白额虎鲨是否死绝了,只敢来曹祐这边探查一下。跟着他而来的这些个渔夫,一见那些个快要沉到水里头去的残肢剩体,纷纷难受着跪倒在地。其中有些受害人的家属,止不住地哭响了半边天。 “这位小兄弟呀,你真是我们村的恩人呐。亏得了你把那牲畜给宰了,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站在村长身旁的这老婆子,一把就往曹祐身旁跪了来,也不怕折了曹祐的寿。她不多怀疑曹祐,是否跟那白额虎鲨的来历有关,倒是感激起了曹祐的这一番作为。 被她这一哭二喊的模样给感染了到,连同村长在内的渔夫们,也都觉得是曹祐这个少年英雄,把那可恶的白额虎鲨给消灭掉了。 “那家伙不是我……”被众人簇拥在其中的曹祐,哪里敢来承认这事儿。他很想要告诉他们,宰了那鱼的其实另有其人。 但他怎么个张望,都没能瞧见大叔的身影,更别说去怀疑人家是否就藏在这些人里头。 “就算不是你亲手宰的,是你手里头这神斧宰的,那也还是你的功劳呀。敢问小英雄从哪儿来,叫什么名字呀?也好让我等早晚有个念想,免得忘了你的大恩大德。” 激动过了头的村长,老眼昏花地将小斧头刃尖上的锈迹,错看成了血迹,一口咬定曹祐是他心目中的小英雄。 但是,当曹祐说出接下来的这番话时,他那老脸上瞬间就没了敬佩,转而是一副厌恶和惊惧的模样。 “呵,我叫曹祐,家在东州城那边,刚从我师公那里……回……来……” 还想着说些话语出来,曹祐哪里能露出半点儿笑意呀。他这小英雄的名号,才过没一盏茶的工夫呢,就消失没了个踪影。 “东州城曹家的人……” “曹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们都不怕死嘛?还不躲远一点儿。” “我娘喊我回家吃饭了。” “大伙儿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了。”心情极为复杂的村长,不等众人散去,自己倒是跑到了第一个的位置。 村长这老汉一逃,其他人哪里还多管什么收尸的活计,纷纷都逃远了去,仿佛曹祐比刚才那白额虎鲨还要可怕。 “小娃儿,你们曹家在这里名声不好呀。一个名字就把他们给吓得半死不活,好像你要吃了他们一样。”瞧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越老笑呵着跟曹祐说了下。 他想自己的大名喊出来,没准也能够吓死方圆百里之内的生灵。真有那种时候,越老希望家家户户在祭祀祖先的时候,能够也给他越老弄个长生位拜一拜。 “一定是这里头有什么误会吧……对了,师傅你刚才没有看到那个大叔跑哪里去了?我怎么找都没有看到人家。” 心情低落如曹祐,多看了一眼白额虎鲨那大半的尸体,不由地想起了那黑袍影子的事情。 “大叔?大爷倒是有一个。你是不是饿昏了头,看走了眼呀。老夫从刚才就和你在一起,哪里有看到什么大叔大妹子的。”不知道曹祐在说些什么糊话,越老疑惑地瞧了曹祐一眼。 虽说这一阵海风中夹拌着些腥味,但越老觉得这地儿还是挺不错的。 “你没看见?奇怪了,那是谁把那鱼给宰了的?我和你都在这里站了老半会儿,哪里有跑过去碰一碰那家伙啊。” 将小斧头抓在手里头揣摩了几眼,曹祐可不认为自己老眼昏花了。这小斧头上除了锈迹斑斑,哪里有沾染到些血液。隔空收拾了白额虎鲨?他是没有这个自信的。 “被你这么一说,这事儿倒真有些奇怪。不过管它呢,反正别人都以为是你做的,那你就当是你宰了它就好,何必想这么多。” 比曹祐还要迷糊的越老,压根就不在意过程怎么样,而是看重这么个结果。 嘴皮子上这么说着,越老也有些奇怪,刚才那些渔夫好像没看见他一样,完全没有流露出半分对于他的敬意。 难道?在曹祐这臭小子身边,他鼎鼎大名的越老连点存在感都没有嘛?兀自沮丧了起来,越老顿觉得浑身没了气力,活像几天几夜没吃饱睡好。 “……”不知道越老嘀嘀咕咕,在念叨些什么伤心的话,往这一边走了来的曹祐,知道自己昨夜里到现在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却怎么也没有觉得浑身乏力,反倒还很生龙活虎。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到东州城去的时候,有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这人?在那里做什么呢。要不是那白额虎鲨死翘翘了,这里也有可能会受到波及的。 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在叠着石头的邢鑫,心底里说不出来的委屈。她很后悔自己来晚了,没有能够保护得了这么一个小地方。 有那么一念之间,她是想着往那辽阔的海域之中走去的。可她又很明白,真要那么做的话,会让姥姥很伤心的。只有勇敢地活下去,她才能对得起姥姥的在天之灵。 “咦,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冷不防地喊出声来的曹祐,丝毫不觉得这种叠石头的举动很好玩。殊不知,人家并不是在玩,而是在修理一座看似不像坟墓的坟墓。 “?!”被吓了一跳的邢鑫小丫头,险些就把自己辛苦叠好的这一堆石头给推了倒。 轻皱着眉头侧过脑袋来的她,一看是曹祐这陌生的家伙,忒想说些怨怪他的话语来。想了老半会儿,她才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骂人的经验,也就不懂得该用什么不好听的话来骂他。 ------------ 70、差不了多少 姥姥是什么?不会是跟爷爷差不多的存在吧。 不明白这一座姥姥的坟墓,对于邢鑫来说有着什么样子的意义,曹祐空着双手站在她身后,无聊地看着眼前这些石头和海浪。 比他还要无聊的越老,带着小斧头往这些石头缝里钻了来,意外地发现了些小螃蟹。也没多想到曹祐是否也饿着肚子,这老头儿一个人偷偷地躲在这儿吃起了海龟蛋。 咕噜噜,一阵略有些熟悉的声响,毫无征兆般从曹祐的耳边响了起来。误以为是轩辕伽就在这附近,曹祐赶忙往四周瞧了瞧,就差把越老找回来防备一下了。 没有看到轩辕伽的身影,他倒是瞧见了,一道很是奇怪的眼神。不清楚这种戏谑般的眼神里,藏着些什么意思,曹祐不由地眨巴了一下双眼。 “这个给你吃……” 在这一碟供品里,找出了这么一块,没有沾染到任何沙子的糕点,跪在这地上的邢鑫扬了扬手,示意曹祐把它搁到嘴里头去。 “这么小的一块能吃么。”半信半疑地接过了这小糕点,曹祐尝试着咬了一小口,发现味道还不错,起码和以前那些果子不一样。 一个随意,他直接就将它塞往了嘴里,吞了个光。意犹未尽的他,不好意思地问道,“你把剩下的那些也给我吧。” “不行!这些都脏了,只能扔到海里喂鱼。你……都说不能吃,你还抢去做什么。”不打算将这碟糕点带回去的邢鑫,还没来得及将它们倒向海里头呢,就不见了它们的踪影,遂猜想是曹祐把它们抢了去。 嗔怪之余,她有些不开心地将这空碟子,放回了篮子中,准备站起身回去了。 “都是一个味儿,有什么能吃不能吃的呀。哦,对了!你知不知道东州城在哪一边呀,我赶着回家呢。” 咂吧了一下嘴巴,曹祐一看这个,比他要高出一点点的家伙要走了,连忙多问了一声。 “我又不认识你,你真要到东州城去,可以去问别人,不一定要来问我的。” 邢鑫拎着篮子快步往前小跑了来,很想要甩掉曹祐这个让她不开心的家伙,却又希望他能够追上来,多跟她说说话。 “我一说自己名字叫‘曹祐’,他们都逃远了去,哪里还会跟我多说些话呀。你要是真知道东州城在哪里,就告诉我一声呗。大不了有空的时候,我多陪你来这里玩儿。” 不知道这小丫头在想着些什么奇怪的事情,轻而易举就追上了她的曹祐,一副苦恼不已的模样。 “你真姓‘曹’?那可就不能怪别人不搭理你了。别人都说姓曹的没有几个是好东西,看来真不是在骂你们。” 得知了曹祐的名字,邢鑫更是不想着再跟他说半句话。心底里想起了些街头传闻,她嘴皮子上倒是说个不停。 “姓什么跟别人不理我?这又是什么关系。我是姓曹,但我又没欺负你,你怎么就不想着理我呢。” 停下了追那小丫头的脚步,曹祐一个脑袋两个大的,揣摩起了自己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惹得这个发型奇怪的家伙,对他这样子忽冷忽热的。 “你们曹家其他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你就是太笨了,笨到连自己家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走。” 也跟着停了下来的邢鑫,转过身来大声地冲着曹祐喊了一声。喊完了这话,她激动地差一点又摔倒在地。不再理会曹祐是个什么让人取笑的模样,她三步并作两步真个跑远了去。 “小娃儿,这边有很多螃蟹和小乌龟,拿来煲汤还是挺不错的。”拎着一只小螃蟹往曹祐这边飞了来,越老那心底里说不出的高兴劲儿。 没有瞧见那小丫头的他,倒是见到曹祐一脸奇怪地站在一块大石头上。 “那家伙应该跑不了多远,我要是跟上去,铁定能够到人多的地方去。到时候,再找个人问路,一定没有问题。” 想到了这么个茬的曹祐,不管小斧头被一只小螃蟹给夹着,自言自语地说出了这么个想法。然而,他往这一条小道上追了来,别说是邢鑫那小丫头了,就连人都没能看到几个,哪能知道是不是有人将她带远了去。 以那人的修为,曹祐还得多耐心地追上一个时辰,才能够追上。 往半空中飞了来的越老,那心底里叫苦不迭呀。这要是跟丢了曹祐那小子,他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这几只从他身边飞了过的小鸟儿,仿佛是第一次看到,一把小斧头能在半空中飘着,遂好奇地折返回来缠了上。等它们知道这物什能够伤害到它们时,这群家伙才不屑一顾地飞远了些。 走着走着,到了这官道上,曹祐才稍微停了下来。和刚才那一条小道相比,这官道上的人多了不少。从他们那肩挑手推的架势看来,他们好像是要到前面那一座城里去。 城?那一座是什么城?不会就是东州城吧?不认识那三个高高在上的怪字,曹祐往前多走了几步,拦下了这么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家伙。 “?!”不知道这衣服反着穿的家伙,为什么要拦着自己,苏弥只当人家是找错人了,心情不好般绕了过来。 这些天里,他成天只在想着两件事情,填饱肚子和少招人注意。闷闷不乐之际,他还是觉得这里很适合他,起码没有再听到那些让他不开心的话。 “奇怪了,难道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嘛?为什么一个个都不想着搭理我一下呢。”不等苏弥走远了去,曹祐身形诡异地移闪而来,差一点吓死附近这些赶集的老百姓。 再一次将对方拦了下来,曹祐幽幽地询问道,“前面那里是不是东州城呀?” 字都写得那么大的一个,还看不出呀? 转悠了一下眼睛,苏弥隐约中猜到眼前这家伙是不识字的。搁在以前,不用他亲自动手,都有人帮着他把这种家伙给踹开。 但现在呀,苏弥不生气反而有些同情,这年头会落到大字都不识一个,境遇怕也跟他差不多了。 ------------ 71、第一个念头 下辈子有机会的话,他苏弥也想着当个寻常的匹夫,那样子就不用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了。 瞧见城门口那几个守卫,一副昏昏似睡的模样,苏弥认为这是他溜达进城里的一个好机会,遂想推搡开曹祐跟着行人跑进去。然而,这一推搡之下,倒向一边的却不是人家曹祐,而是他苏弥。 高手?也许吧,年纪轻轻的都是些高手,只有他苏弥一个是废人。黯然的苏弥,倒在这路边不想着站起来了。乍一看之下,他就是打不过曹祐,而委屈地躺在这杂叶里流泪。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怎么就哭了呢?”不明白人家这种心情的曹祐,多管闲事地走了过来,蹲在了苏弥的身旁。 “前面那一座叫‘清平城’,你可以走了。” 止住了眼泪的苏弥,一个翻身躲开了曹祐的目光。他不想看见别人,特别是这种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家伙,看着他像女孩子一样偷偷地流眼泪。 “清平城?那家伙刚才有说过这里是东州清平。嗯,那到东州城应该不远了。”小脸上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意,曹祐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相比于苏弥此时的不开心,他倒是挺舒心的。撇了这衣衫褴褛的家伙,曹祐快步往清平城这一处的城门而来。可他还没走过去呢,就被守卫拦了下来。 “你个叫花子真以为我们哥几个在打瞌睡呢?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不然赏你几刀子让你一辈子快活。” 不等曹祐慢吞吞地跟在一辆牛车后面混进这城里头去,这个子高了曹祐不少的瘦子,一把就将他给拦了下来。 “什么叫花叫树的,我这是回家,又不是来抢东西欺负人的。” 理直气壮地回了这守卫一句,曹祐侧身闪了一下,就走到了这一辆牛车的前头。他这看似寻常的举动,在别人眼里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哎呀呀?这小子竟然说我们抢东西欺负人。弟兄们,让他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喂,你们仨都跑了,那谁来守门呀?算了,我也跟着追吧,省得说我不讲义气。” 另外这一个守卫见到其他人,都往城里跑了去,不免有些小小的紧张,因为他的眼前还有这些个眼神怪异的村夫在瞧着他。 担心自己会被他们给伤到,他也抓紧手中刀刃跑了去。 一看没人守门了,这些个百姓纷纷拥了过来,哪管什么规矩不规矩。反正进了城,也没有谁能够认得出来他们,是偷偷跑进来的。 被这一处的热闹给吸引了住,苏弥赶忙爬起身来混进了城。苏弥刚一跑到城里头,城墙上的那些个守卫才反应过来维持起了个秩序。 “这大清早的发生什么事儿了?”挑着一大担柴火往这城门口走了来的曹三伯,来的有些晚了。他没能看到苏弥等人的一拥而上,倒是瞧见不少守卫往城里跑了去。 “没事儿,就几个臭乞丐钻空子跑了进去,等下就能把他们轰出来的。三伯你这一早就挑了这么多柴火回来,用不用我帮忙呀?” 一看眼前这老头儿是曹三伯,这小兵连忙给他让起了道,不像对待别人那样子问东问西。 “六子,你还是守好门吧,这点儿柴火我还能挑得动。”在这个被他叫作六子的小兵目送之下,曹三伯快步往城里走了来,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 “六子,虽说三伯是咱曹家的人,但你每次都这样子做,万一被门主知道了,你可小心不要被赶出东州呀。” “得了得了,不就是欠你一两酒钱么,招你整天惦记着,等下我回家拿给你就是。” 对面前这守卫投去了一个不屑的目光,曹小六将目光从曹三伯的背影移了回来,继续盘查起了行人们的包裹。 “站住!站住……”这十几个小兵连曹祐的人影都没能逮到,就只会这样子在大街上瞎嚷嚷。 大街两旁的商户们,以为是他们长官搞出来的新花样,哪敢多看些什么热闹。 遛狗一样将这些个小兵牵着走,曹祐跑了老半会儿,愣是没有跑出当年那种在东州城时的感觉。但他看这些个大街小巷,又觉得自己是回到了东州城。 也许吧,天底下所有的大街小巷都是一个样儿,不管怎么跑,都会有那么一丝回家的感觉。 “?!”误以为那些个小兵是在追自己的云义,吓得大气没敢多喘一声。这要是被逮回去了,还有什么人生自由可言呀。 一想到那个一脸傲气的后未来,云义的脊梁背就忍不住袭过一阵凉飕飕。不敢到大街上看一看他们是不是真的跑远了去,云义鬼鬼祟祟地往这小巷里跑了来。 跑着跑着,他倒是看到了俩奇怪的家伙。聪明如他云三公子,瞬间就明白了那帮家伙不是在追他,而是在追这俩臭要饭的。 瞅着眼前的云义,苏弥就像时空穿梭般在看着过去的自己。有钱?这是饥肠辘辘的苏弥,对衣着华丽的云义的第一个印象。 只是贪婪之中,苏弥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对付得了云义。这万一人家也是个高手,那他的下场将是严刑拷打英年早逝。循着云义那开始有了些害怕的目光,苏弥看到了这一边的曹祐。 他明白曹祐此时,也一定在看他和云义。 无聊,这是曹祐撞见苏弥和云义时,所产生的第一个念头。他是不知道这俩家伙有个什么不为人知的背景,只知道这俩家伙一出现,他就觉得这些个巷子窄了不少。 这又不是什么热闹的时候,至于大街小巷都是人么。瞧着苏弥望向云义的那种目光,曹祐本能地觉得苏弥一定是饿疯了,才会喜欢去看云义,这种脸蛋比衣服还要白的小白脸。 咕噜,害怕地吞咽了一声的云义,那是真的害怕了。他很想要叫喊出声,却又怕招惹到后未来。从苏弥和曹祐这俩不怀好意的家伙身上,云义分明就能够看到自己会有个什么下场。 果然,他鼓起勇气还没来得及叫喊出声,就见苏弥以一招饿虎扑食之势,往他这一边飞了来,速度极其快。 咦?等等,还有曹祐这帮凶,该不会是想从侧翼配合苏弥,偷袭他这传家宝玉吧? ------------ 72、这些好吃嘛 额,看到苏弥扑在云义身上纠缠不休,曹祐动都没想动一下。这都什么事呀,大白天两个男的纠缠在一起。 悄悄往这一条小巷躲了来,刚要经过这俩家伙的身边时,曹祐的脚就被抓了住。有那么一瞬间,曹祐很想踹过去,不管那是谁的手。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发现这附近突然间,多出了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息。高手?也许是追着身后这俩家伙而来的,没准是他俩的家人。 “公子,我们该回去了。”从那屋顶上跳了过来的花斗典,并没有发现自己跟着云义这么久,会被曹祐这小子给发现到。 一个闪身而来,花斗典忙将云义从苏弥的身上拎了起来。他之所以没有出手伤苏弥,那是他嗅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没准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俩少年的护卫。 “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呢,你不能走。”没有多少力气来挣脱开花斗典的这一只大手,不服输的云义指着同样鼻青脸肿的苏弥,说出了这么一番小家子气的话语。 他本可以让花斗典出手教训一下苏弥,但他不稀罕。可凭借他自己的修为,他又打不过苏弥,最多也就打成这样子个平手。 “手下败将,我才不跟你打呢。” 十几个回合下来,苏弥得知了云义的实力跟他差不到哪儿去,不免有些小小的开心。尽管没有从云义的身上摸到什么钱袋,但他觉得这一场战斗,还是他占了优势。 若不是人家的保镖来了,他有信心能够让云义多吃点儿亏。 呵,偷笑了一声的曹祐,自然不想着说些什么话语,来评一评理。孰是孰非,他是没有兴趣掺和的。 瞅着喋喋不休的云义被花斗典拎了去,他也想着离开这里。然而,曹祐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场小打闹,玩出的动静太大了,无语地瞧着这巷头巷尾堵满了不少小兵。 就这样子被逮去?他是不乐意的。 “兄弟们,一起上!抓住这俩害得我们跑大半天的叫花子。”官衔高了一点点的这个小兵,拔出腰间的佩刀,大声冲着插翅难逃的曹祐和苏弥嚷嚷了一声。 小叫花子没有抓到,他这一声令下,倒是害得自己被身后的弟兄给撞倒在地,险些就被踩了个头昏眼花。 “你自求多福啦……” 对着身后的苏弥说了一声,曹祐借着这墙壁的帮助,轻松往那砖瓦上蹦了去。在这些屋顶上跑没多久,他就跌回了大街上。好在他这一条街上,没有那些要来抓他的小兵。 “……”顿觉生无可恋的苏弥,也想学曹祐那样子身轻体盈地飞出这条密不透风的小巷。但现实里,他只得乖乖地被俩小兵从巷子里拖了出来。 被带到牢里吃牢饭?真是那样子的话,他还能省了找东西吃的工夫。等着他的,不过是这些可恶的小兵们,对他的轻轻一丢。好在他不是从城墙上被丢下去的,不然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识相的躲远一点!要是再让大爷们看见你,非把你扒了皮不可。”站在曹小六身旁的这个兵长,丢完可怜兮兮的苏弥之后,还不忘啐了口浊气。 在他的心里头,他本是很同情苏弥这种小乞丐的。但在门主大人的规矩面前,他还是选择装得龇牙咧嘴,如牲畜般傲视群雄,不然小饭碗不保呀。 咳,爬站起身来的苏弥,并不去记恨这些个小兵,而是这样子在众人的嘲笑中,离得这清平城越来越远。 他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又想到哪里去。他本可以衣食无忧的,享受别人所艳羡的那些荣华富贵,但他也很害怕那一个纠缠不休的噩梦。 为了摆脱掉那一个噩梦,他才选择走上被别人所嫌恶的道路。 “老板,我要两个包子,帮我包起来。” 瞥了一眼从地上爬站起身来的曹祐,这一袭绿裳的小丫头,眼里止不住的戏谑。若是此时她知道那人,就是霸刀门的少门主,那她一定会把这一整笼的包子,抱过去送给曹祐。 但第一次来东州清平城的她,哪里知道这许多的事情,往往都是在不经意间错失的。 “好的,小姑娘你拿好了,一共两文钱。” 这卖包子的老哥儿,可不敢多想眼前这女娃,是自己家闺女该多好,而是一心惦记着钱。对呀,他天还没亮就起来蒸包子,然后吆喝大半天卖包子,不都是为了几个养家糊口的小钱儿。 “?!”嗅到了这一阵热气腾腾的香味,曹祐很想也拿一个包子吃。等到李端蓉那小丫头走远了去,思前想后的曹祐这才鬼鬼祟祟地挨近了,这个装潢简陋的包子铺。 就是不知道这些大白包子,比邢鑫的那几块糕点滋味如何。 “哟,小客官,要几个包子呀?我这里的包子可是整个清平城最好吃的,价格也地道,童叟无欺呀。” 没把披头散发的曹祐当作是小叫花子,这老哥儿一见有人往他这包子铺前走了来,连忙将这一番说烂了的话捣鼓了出来。让他稍微有些不开心的,是眼前这小子看了老半会儿,就是没有个态度。 “你这些包子好吃嘛?”左瞧右望了一下,曹祐做贼般跟人家询问了一声。他刚才只看见李端蓉拿走了包子,还就没有看见人家付了钱。 于是,他也就觉得只要人家老板同意,是可以随便拿几个包子尝一尝的。 “我这包子可是用昙州城来的大米面做成的,不好吃不要钱……”一见曹祐来了兴趣,这老哥儿只当曹祐看起来普通而已,哪成想话还没说完,眼前这一炊的包子都没了踪影。 十个呀?那可是整整的十个呀!一次都拿走,那也不能这么快吧。 “嗝……你这包子太苦了,一点儿也不好吃……”仿佛被噎着似的,曹祐转身就想到这城里的其它地方,去转悠转悠,然后再寻思着个回东州城的事情。 岂料他这不负责的话一说出口,就惹得那老哥儿气急败坏地扯住了他的衣服,死活不想让他走了。 ------------ 73、报答的机会 进出城池从来没有想过,出示任何身份证明文书,李端蓉有恃无恐般的,往这一处的墙角边走了来。 别人不知道她走到这里来做什么,她自己可是非常的清楚。伸出左手来,摸了摸这长了不少青苔的城墙,她诡异地带着这俩热腾腾的包子穿了过去。 前一刻,她还在清平城内呢。这会儿,她的人已到了这荒郊野外,好似一个乡下小姑娘要往家里走。 “……”瘫坐在这一根树底下的苏弥,没有勇气在这棵树上吊,却有勇气在梦里掐死自己。 恍惚之间,他希望这一天能够快一些过去,最好是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能够投胎到新的的人家去。一个少年人活到他这份儿上,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别人都想着怎么活下去,比如李端蓉这小丫头,可他苏弥倒好,尽是想着用什么简单的法子让自己呜呼哀哉了。就在他大梦初成之际,脑袋上突然砸下了一个物什,吓得他以为是什么蛇虫鼠蚁。 “哈哈哈……” 瞧见自己用俩包子就把苏弥给砸了个醒,李端蓉止不住笑呵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样子,比她哭的时候还要难看,但她还是很喜欢笑,特别是在这种作弄完别人的时候。 “……”许是真的饿昏了头,苏弥一把就嗅出了这油纸中所包裹的,是两个余温尚存的包子。 咕噜,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的他,很想要将它们吞到嘴里去。然而,他并没有这样子做。 “喂,你不是很喜欢别人施舍你点吃的东西嘛?为什么我都把包子丢到你手里头了,你却不想着吃呢?难不成,你担心里头会有毒呀?” 迟迟没有看见苏弥把那包子给吃了,李端蓉不由地奇怪了起来。她记得没错呀,前些天不就看见苏弥,在跟一条小狗狗抢鸡腿吃。 该不会是人家不好意思吧?想到了这么个答案的李端蓉,轻拍了一下自己这双小手,就想着躲远一些,省得苏弥真个饿死。 “……”竭力站起身来的苏弥,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个小包裹。吃吧?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了,再不吃可就真要饿死了。 不!也许饿死也是一种死,还是不用多费力气的那种。没有李端蓉所想的那种复杂心思,苏弥只是想让自己早些死翘翘而已。 撇开了这小包裹,他一摇一晃地往这道上走了来,眼帘之中所能看到的尽是些不喜欢他的家伙。 “你为什么要抓着我呀,明明就是你自己说不好吃不要钱的。现在我吃完觉得你那包子不好吃了,你反倒要来找我要钱,你这人真奇怪。” 不喜欢这种被人拽来拽去的感觉,曹祐理直气壮地跟这老哥儿理论着。可他所等来的,却不是人家心平气和地说话,而是要拖着他去报官。 这,就是十个包子引发的随口一说问题。 “你这臭小子还有理了,谁家卖东西不要钱了?今天非得抓着你去见官不成……” 全然忘记了自己有说过什么‘不好吃不要钱’的箩筐话,这老哥儿长了这么大的个儿,连个小孩都拽不动。 嘶,一个不小心,他倒是扯着块碎布往大街上跌了来。 “包子王你那包子真不好吃……” “这大个子连个小娃儿都拽不动,真丢人。” “昨天我买了他家那包子,回去后蹲了老半天茅厕。” “可不是嘛,这年头有几个正经的买卖活呀,都是些欺少骗老的家伙。” “真是这小子偷吃了我的包子,你们这些人还帮着他说话。”哇啦一声哭喊了出来,他也不怕别人取笑。唉,真是见者想笑听者大笑呀。 “咦?这都发生了什么事儿呀?大伙儿围着可别把街道堵了。” 从这一条小巷子里拿着根扁担,走了出来的曹三伯,哪里能够轻松地走到大街上呀。费了老些个劲儿,他才从小巷里挤了出来。 来到这大街上一看,大个子在地上哭,小个子倒是在看笑话。穷困潦倒如他曹三伯,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想着关心一下别人家的事情。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包子王身旁,疑惑地询问道, “你这小伙子哭闹什么呢,赶紧起来。再不起来,等下官爷们把你抓去牢里,你这大半年的包子就白卖了。” “三伯,你给评评理!那小子抢了我的包子不给钱,还把我推到了大街上。”脸皮极厚的包子王,一看曹三伯来多管闲事了,顿时就把自己说得更加可怜了些。 他可不管旁人怎么看,只想曹三伯能够体谅体谅他,还有一家老小等着他养活呢。 “那小娃吃了你多少个包子呀,我替他还得了。”多瞧了曹祐一眼,隐约觉得曹祐有几分眼熟的曹三伯,有些想用手中的扁担抽一下这包子王。 谁家没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就他包子王多事儿。 “少说也有十个,看在你三伯的面子上,就算十文钱好了。”在曹三伯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的包子王,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算起了这笔账。 瞧见曹三伯真个从腰包里拿出了十文钱,他可乐坏了。刚一拿过钱,谢字都不提及一个,这家伙就匆匆忙跑回了自己的铺子,不去理会曹祐那小贼。 “老伯,明明就是他说不好吃不要钱,我才吃的……” 往曹三伯这边走了来的曹祐,对眼前这老头儿的印象,还没越老深呢。这六年多来,别说是曹三伯了,就算是他爹曹天站在他面前,可能他都没能一眼就认出来。 “小娃儿,我这里还有三文钱,你就留着明天买点吃的吧。以后身上没带钱,就别去拿人家的东西了。虽然他们做点小买卖也都不容易的,但一个个也都不是很讲理的。” 看见曹祐往自己这边走了来,曹三伯将他兜里剩下的这最后三个钱,送到了曹祐的手里头,临走前不忘提醒一下曹祐。 “老伯伯你叫什么名字呀,等以后我也有钱了,我一定请你吃好吃的。” 脸上堆起了个笑容的曹祐,不让曹三伯就这样子走了,而是跟在他的身后,以期将来有个报答的机会。 ------------ 74、你怎么知道 好人为什么会难做呢? 那是因为别有用心的人,一旦认定了别人持有‘好人’这个虚名,就会死死地咬住,直至对方身心疲惫。 有些无可奈何的曹三伯,很想要甩掉曹祐,却才发现包子王趴在大街上哭闹,不尽是个笑话。从清平城里一直走到这城外,他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就是没能够将曹祐甩掉。 “老伯,你是不是累了呀?累了就停下来休息休息吧。我看你一路从城里头出来,都没有停下来。该不会是你家里头有什么急事吧?” 不知道一脸窘迫的曹三伯,在想着些什么烦心的事情,曹祐好心地提醒了他一下,希望这老头儿能够稍微休息休息。 “这……这这也都晌午了……小伙子你家在哪呀?”终于停了下来的曹三伯,有些后悔自己今早出门的时候没带个水壶。现在好了,上气不接下气的,没准还得累死在这里。 “哦,我家在东州城呀,听说离这里不是很远。老伯你知道东州城怎么走嘛?等会儿我就回去了。” 眨巴了一下自己这双圆溜溜的眼睛,曹祐一个闪身而来,用这一片大树叶替满头大汗的曹三伯扇起了凉。 “对呀对呀。你过了刚才那清平城,再走大半个时辰的路,就能赶到东州城了。快去吧,等会儿天黑了就不好赶路了。” 不晓得这小子的手里头,什么时候多出了一片大树叶来,曹三伯很想说些不好听的话,来赶走曹祐,又觉得那样子做的话,对于小孩子的打击会很大。 就在曹三伯对曹祐实在没法子的时候,另一个小家伙从村里头走了来。 “舅姥爷?你可回来了!鑫儿在这里等了你大半天,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有些不开心的邢鑫,刚从村里头走出来没多远,就瞧见了树荫底下的曹三伯和曹祐。把曹祐完全忽略掉的她,巴不得自己能够多长出一双腿,好让自己能够快些到曹三伯的面前。 她所想的,只不过是要说些埋怨曹三伯的话,哪里知道她的到来会改变多少事情。 “舅姥爷?这家伙竟然会在这里……”看了表情夸张的邢鑫一眼,曹祐小心地自言自语了起来。他是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够在这里碰见这小丫头,遂也没想着过去打声招呼。 “我刚才到城里头送柴火去了,你这小丫头要来也不多提前跟我说一声。” 迎了过来的曹三伯,任由个子矮了他大半的邢鑫,将他抱了住。摸着这小丫头的脑袋,曹三伯笑脸之中也有一丝的愁闷。 他不知道邢鑫抱着他,其实是在想她那死去多年的姥姥。而邢鑫也不知道曹三伯摸着她的脑袋,实际上是在想着另外一个家伙。 “我要回去了,过些天才能再来……” 搂着曹三伯的力道稍微加大了些,邢鑫不知道过些天会是个什么时候,也许是三五天,也许是个把月。不往这种事情上想还好,一想起来,她还真的流出了几滴眼泪。 想她现在所剩下的亲人里头,恐怕也就曹三伯这个舅姥爷了。 “鑫儿开心一点,过几天舅姥爷去东州城看看你,你就不用老是这样子大老远地跑来了。” 瞧着这小丫头哭了,曹三伯明白她是想她姥姥了。感触间想起六年前的那件事儿,曹三伯这心底里也很不是滋味。 “真的嘛?舅姥爷真好,那我一定等你来看我。”听了曹三伯这番安慰的话,邢鑫瞬间就没了流眼泪的念头,而是这样子一副丑嘟嘟的笑脸。 “咦?你家也在东州城嘛?那我问你东州城在哪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真是奇怪的家伙。” 看了曹三伯和邢鑫几眼,曹祐很想让这小丫头陪着他,一起回东州城,反正大家都顺路嘛。但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没敢把这么个想法说出来。 “你才奇怪呢,天底下就你最奇怪。人家在想姥姥的事情,哪有工夫多理会你那些话呀。再说了,你们曹家就知道欺负人,别人躲你们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想跟你们多说话。” 被曹祐这一番不明事理的话给恼了着,邢鑫松开了抱着曹三伯的双手,很是不开心地怨怪起了曹祐。她刚把这些话说出口,就有了些小小的后悔,因为她家舅姥爷也是曹家的人呀。 “呵,鑫儿,以后别再这样子跟人家说话了。他也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你就原谅他吧。” 仿佛是第一次看到这小丫头,这样子跟别人说话,曹三伯险些大笑出声。 “对对对,大家都是奇怪的人。我不跟你这种家伙说话了,各走各的。”对着气嘟嘟的邢鑫扮了个鬼脸,曹祐转身就往这清平城而来。 早些时候,他手里头的这片大树叶,是用来给曹三伯扇凉的。这会儿,他倒是将这叶子搁在脑袋上,替自己挡起了不少耀眼的光芒。 “舅姥爷,你都不疼鑫儿了……也不帮鑫儿数落一下那个曹祐,反倒来取笑我……我以后也不来找你了……” 嘟呶着个小嘴将目光,从曹祐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上移了回来,邢鑫忍不住埋怨了一旁的曹三伯一声。她这话一说出口,就见舅姥爷那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极其奇怪。 感情,她家舅姥爷也是一个奇怪的人。 “什么?你说那小子叫‘曹祐’,鑫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脸诧异的曹三伯,连忙撇开手中的扁担,抓住了邢鑫的小肩膀。这一切,难道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嘛?竟然会让他在这里,再一次见到曹祐。 曹三伯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无法见到曹祐了。 “舅姥爷,你怎么了呀?我刚才不是有意说曹家坏话的,都是那个家伙……” 瞧见曹三伯这眼眶中转悠的泪光,邢鑫隐约觉得这其中有些什么特殊的事情。被吓了一跳的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曹三伯的问题,就见他冲着曹祐跑了去。 一滴似泪珠的水液,从半空中滑落到了她的小手上,愣是让她懵了老半会儿。 ------------ 75、刚从哪里来 其实,以曹祐目前的移动速度,年迈的曹三伯是绝对不可能追上的。 若不是越老这从天而降的破斧头碍事,可能曹祐早已溜进了清平城之中。激动不已的越老,哪里去管什么老人家小丫头的事情,一把就往曹祐的身上扑了来。 额,就是这老头儿拥抱的方式和别人差太多了。 “?!”察觉到了这一丝异样,停下了脚步来的曹祐,一个转身而来,稳稳地接住了这把生锈的小斧头。越老?没错,就是这老头儿。 莫名想到爬台阶那会儿,自己遭了一道偷袭,曹祐就忍不住抖起了眉头。 “小娃儿,你这是什么眼神呀。老夫在天上找你老半天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极其尴尬的越老,哪敢来看曹祐的眼睛。亏得了曹祐反应及时,不然他还真有可能谋害了这小子。 天上耶,那可是从天上飞下来的小斧头耶,砸死一头猛牛都绰绰有余了。 “小……小伙子……”无力再往前跑来的曹三伯,只得这样子趴倒在地喘息了起来。这事儿搁在六七年前,他一定能够追到曹祐。 但现在不行了,今早上山砍柴再到城里送柴,已经浪费掉了他大部分的体力。 “舅姥爷?舅姥爷……”跑的速度不比曹三伯慢的邢鑫,没费多少工夫就追上了曹三伯,一点儿也不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小丫头。 不过和曹祐比起来,她还差了一点点。 “?!”在心底里把越老埋怨了个十八遍,曹祐刚想着撇开小斧头,让越老好好地去反省一下,就惊讶地瞥见了远处那俩人的身影。 奇怪了?那老伯趴在地上做什么,该不会是突发恶疾昏倒了吧?想起了人家帮自己解过围,曹祐想也不多想一下,就往曹三伯这边跑了来。 他的到来,差一点就让曹三伯吓了一大跳。这种速度,任凭曹三伯追个三天三夜也是追不上的。蹲下身来的曹祐,疑惑地询问道, “老伯你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怎么躺在地上了呀?” “小伙……小伙子,你真叫曹祐?那你父亲是谁?” 在邢鑫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的曹三伯,还是在忙着喘气。竭力地缓了小半会儿,他才将心底里的这番话说出口来。 从这道上走了过的老百姓,都以为曹祐是曹三伯的孙子嘞。这年头老子找儿子的事不少,祖宗找孙子的事倒是不多。 “小娃儿,这老家伙和你素未谋面的,就问起了你的家事,一定别有用心,小心提防一下。” 追了来的越老,趴在曹祐的肩膀上,好心好意地提醒了曹祐一声。为了不再吓到自己,越老死活不敢去瞧邢鑫那乡下来的丑丫头。 “这老伯刚才帮过我,不算素未谋面呀。” 没有越老这么警惕,曹祐却也有些不明白,曹三伯为什么要来询问他老爹是谁。还真别说,小脑袋瓜子想了老半会儿,他才略有些迟疑地跟曹三伯说道, “对呀,我是叫曹祐。这是我娘亲给我起的名字,好像是希望上天保佑我平平安安长大的意思。至于说我爹爹,嗯……我再想一想……” “你爹是不是叫‘曹天’?” 从曹祐这话里头信了六分,曹三伯满怀期待地提醒了曹祐一声。他那心底里期盼呀,盼着眼前这个叫做曹祐的小伙子,就是霸刀门主曹天的儿子曹祐。 希望与失望总是同道而生,但此时的曹三伯只盼望一切都能如他所愿。 “曹天?好像是……不过老伯你怎么会知道的?” 没有注意到邢鑫那一道偷笑似的目光,曹祐好奇地看着此时的曹三伯。 横看竖看之下,他只觉得曹三伯还是曹三伯,和大街小巷上那些老头没有多大的区别,都是一脑袋灰白夹杂的头发,还有些长长的胡子。 “少爷……你真是少爷啊,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从曹祐这一双天真无邪般的眼珠子里,认定了这小子就是曹祐,曹三伯哇啦一下就哭喊了出来,比自个老伴死去的时候还要激动万分。 可他就是这样子把天哭塌下来,也没见曹祐有过半分动容,仿佛曹祐不记得他这老管家了。 “舅姥爷,你会不会认错人了呀?天底下那么多重名重姓的家伙,你怎么就能肯定他就是你以前的那个小少爷呢。你也不多问一问他是打哪儿来的,万一被骗了怎么办呀。” 没有曹三伯这样子失去了理智,邢鑫反倒清醒了起来。乍一看之下,她还真是旁观者清。 “对呀老伯,万一我把你给骗了,你岂不是要哭得更加伤心。”忒想把扑在自己身上的曹三伯给推开,曹祐顺着邢鑫这小丫头的话,提醒了曹三伯一声。 曹祐还不知道一个‘曹祐’的身份,抵得过千金万银,只知道欺骗老人家是不对的事情,特别是这种帮过他的老人家。 “老夫就说这老家伙别有用心吧,保不准是想利用你当他家少爷,然后再去骗其他人。” 不明白其中的猫腻,越老一心只想着让曹祐讨得点便宜。至于说这真真假假的事情,他可就不管了。 “我家舅姥爷像是会骗人的嘛?都是你们这些招摇撞骗的家伙太多了,才会惹得舅姥爷这么难过。” 很是不喜欢越老这番话语的邢鑫,瞅着对面的越老,就像看自家仇人一样。 “呀,你这小丫头说老夫骗人?老夫可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器灵,哪里稀罕骗你们这些小老百姓呀。” 同样开始有些不喜欢对方的越老,老想扑过去教训一下模样极其丑陋的邢鑫。好在越老还没见过什么好看的小姑娘,不然非得针对人家的相貌骂叨半天。 “……”冷静了下来的曹三伯,不知道邢鑫和曹祐都在跟谁搭话,遂觉得这附近一定还有四个人存在。 该不会是小丫头那神秘兮兮的师傅来了吧?揣摩之间,曹三伯多问了曹祐一声, “那小伙子你刚从哪里来呀,为什么不记得了回东州城的路?” ------------ 76、不会再来了 曹祐还记得昨夜里坐着一条小船,后来跑来了一群大鱼,那个大叔非要他想个办法,报答什么救命之恩。 刚把那群尖牙利齿的大鱼给赶跑,鹤松那小徒弟轩辕伽,就来找他打架了。大叔让他别怕轩辕伽,他就想安静地在船上等到天亮。 可天还没亮,就跑来了一条更大的大鱼。哦,那边沙子上就躺着那条大鱼,不过已经死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叫老伯做舅姥爷的家伙。他都六年没回家了,自然得找个人问一问咯,可她就是不肯跟他说东州城怎么走。 “我就是这样子这样子,然后遇到了你们……”把自己说得气喘如牛的曹祐,觉得自己这番话,应该已经很简单明白了。 要是邢鑫和曹三伯不能够理解,那他也就没办法了。 “所以说,你只记得自己是从船上来的?”连同越老在内,这仨不约而同地问起了曹祐,这么个让他们疑惑的问题。 “不是呀,我是从我师公那里来的,后面才不知道为什么到船上去的。那大叔说我掉在了水里头,把我从水里头钓上来的。” 不晓得这仨什么时候,有了那种异口同声的默契,曹祐随意地往这地上坐了来,赫然发现有不少行人,围着他们四人在听故事。 “那你师公是不是人称‘海中仙’的鲛海?” 和刚才相比,饶是多了几分确认曹祐身份的信心,但曹三伯反倒平静了不少。 他明白只要眼前这少年真是他家少爷,那东州城就会变个天,没准连霸刀门也能变回从前那样子。 “海中‘鲜’是不是海里头最新鲜的呀?” 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的李端蓉,很是好奇地询问了曹祐一声。她这话一出声,就惹得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 “听我爷爷的爷爷说,‘仙’可是能长生不老的。” “我昨天在鱼摊那里买的扇贝挺新鲜的,就是不知道算不算海中鲜。” “你们别瞎起哄,三伯明明说的是仙灵的‘仙’,什么新鲜不新鲜的。” “仙,念‘鲜’也没毛病呀,都是看起来新鲜的。” “……”不知道曹祐他们几个跑哪里去了,李端蓉看着这小片区域,顿觉得自己刚才太过认真,去听这些村民们的议论了。 不过,她也觉得‘海中鲜’应该是在说一种海里头最新鲜的鱼。 “鑫儿,我们该回去了。” 将邢鑫等人免费带到了这个山坡上的他,望着远处那东州城的所在,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师傅,快过来帮我教训一下曹祐,他欺负舅姥爷和我。” 被这一个熟悉的声音给吸引了住,邢鑫站在曹三伯的身旁,对着那人招了招手,很希望她那师傅过来教训一下曹祐。 “少爷,那就是鑫儿的师傅,这些年多亏了他的保护,鑫儿才能平平安安的生活。”跟曹祐指了指不远处那人的背影,曹三伯仿佛是在看着曹天。 他很希望那人就是曹祐的父亲曹天,那样子的话,一切也都不用这么费事了。 “他为什么喜欢背对着别人呀,难道怕人看到他长什么样子嘛?”对那人的容貌很感兴趣的曹祐,一个箭步往前走了来,差一点就能够看到人家的侧脸。 可惜人家的速度比他还要快,没能让他瞅出了好歹来。他的人刚到这一边,人家就诡异地来到了曹三伯和邢鑫的身后,不让他逮到。 “走吧……”虽然对曹祐这个小子有了些兴趣,但他还是没有想着放弃掉邢鑫。不等她跟曹三伯多说一句道别的话语,他就带着邢鑫消失没了踪影。 在曹祐看来,他也只不过是牵着邢鑫的小手,往那道上走了去。 “这家伙怕不是寻常人,速度比鬼魅还要出奇的快。”往曹祐脑袋上趿拉了来的越老,很想要去跟人家比一比速度。但他才多眨巴了一下老眼,就不见了人家的踪影。 “三伯,我们回家吧!” 不多理会邢鑫被那人带了走,曹祐略有些开心地,也来牵着曹三伯的手,想要学那人的模样,嗖的一下就往前走了去。 “少爷……这些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可能……” 任由曹祐牵着他的老手,往前走了来,曹三伯并没有觉得曹祐的速度,比刚才要快上些许。 他很想要将心底里的那些事情,都告诉给曹祐知道,却又觉得有些事情真不该他说出口,而是需要曹祐自己去见识一下,毕竟曹祐也比当年长高了不少。 “可能什么呀,等回了家,一定要让娘亲做一大桌好吃的饭菜给我吃,以补偿我这六年来的损失。” 家门口都还没看到,曹祐就忙着盘算起了大吃一顿的事情。曹祐不知道曹三伯此时的心底里,是多么的复杂和无奈。 “夫人……从那天陪着少爷你去王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有传闻说她已经不在了……” 双脚变得沉重了起来,曹三伯也很希望到了那大宅院之后,能够再看见阮曦今,那个被称为剑神宗第一人的奇女子。 “……” 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踪影,曹祐也跟着停了下来。他其实还记得六年前的那一件事儿,可他三番两次想要骗自己,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但今天被曹三伯这一提醒,他又觉得一切都成了无法挽回的过去。除非,有个神秘人跳出来带他穿越时空回到六年前。 “哇哈哈哈,有吃的东西?老夫以前最喜欢吃什么来着?糖醋鲤鱼?红烧牛肉?清蒸排骨……” 没有他俩这么不悦的表情,越老这家伙自说自话地乐呵了起来。在他的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荒郊野外的模样,有的是一桌又一桌丰盛的菜肴,还有几个衣着鲜丽的美人,在帮着他夹菜斟酒。 跟着他俩走了大半个时辰的路,将近夜幕降临时分,越老才看见了这么一座比清平城,要大两倍的东州城。 到了?到了。 没在眼前这一座东州城前,看出一丝熟悉感来的曹祐,隐约中记得当初离开东州城的时候,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个时候的他,只当明天就能够回来。 可现在回来了,他又觉得明天就不会再来了。 ------------ 77、完全不知情 和清平城一样,到了夜里城门是要关闭的。等明天卯时左右,这些个城门才会再一次开启。 但就算是在这样子的规矩之下,夜里的东州城还是很热闹的。街道两旁的商铺还开着门,特别是那些酒楼和茶庄。 来来往往的行人,别说是认识曹祐了,就连曹三伯也都忽视了去。他们谈笑间所说的,也不过是三宗九门以外的家务杂事。能够让他们稍微看几眼的,可能是这一把搁在曹祐脑袋上的斧头吧。 曹祐回来了? 这一个消息,瞬间就在这偌大的曹家大院里头,传了起来,直至传到这个曹天的耳朵里。暗灵盟的贼寇出现,都没能引起他太多的注意。 偏偏是曹祐来了,让他大惊失色。曹祐这六年里去了哪儿?为什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非得在这节骨眼上回来呢?身为曹家大当家兼东州城主的曹天,有点儿慌了。 “既然是三叔领着来的,你们就快些把祐儿带进来吧。” 看着眼前这几个表情比他还要怪的家丁,曹天大手一挥,示意他们去把大门口的曹祐给请进来。 一看他们都走了,曹天生了痔疮般站起了身来,在这厅堂里来回走动着。想了老半会儿,他就是没能想出个十全十美的计划,毕竟这事儿来的太突然了。 “祐少爷,老爷有请……” 见了自家这小少爷,跟见了个客人一样,这小厮不慌不忙地从内院跑了出来,语气极为平淡地跟曹祐说了道。 “少爷,进去吧。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城门一关还走不了了。”将手从曹祐的小手中缩了回来,曹三伯转身就想往他那清平城外的小村庄而去。 “三伯,既然这里就是我家了,那也是你的家呀。你还要回哪里去呀,跟我一起进去。” 不明白曹三伯在想些什么的曹祐,反手一转就将曹三伯给拉了住,不让这老头离开他的身边。 “祐少爷……老爷没说让三伯一起进来……” 不等曹祐拉着曹三伯走上这台阶,这小厮就伸出手来拦了住。他是不知道曹三伯,对于曹祐来说是个什么地位,只知道曹天没有多吩咐的事情,他是不敢多忙活。 “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没让三伯一起进去。他要是不跟我一起进去,那我也不进去好了。” 忒想踹这小厮一脚,曹祐略有些生气地往后退了一步,就想拉着曹三伯离开这东州城。其实,曹祐不是不想走进家门,而是他害怕他老爹也会变了个人。 “少爷使不得,使不得呀!先前是我主动回乡下的,哪有再进去的道理呀。要是少爷真记挂着我,过几天来看一看我就行了。” 死活不想让曹祐拉着他,离开这大门口,曹三伯苦口婆心地劝阻了一声。 “得了,你俩也不用拉拉扯扯个没完没了。我多费点儿事去跟老爷说一下,要是老爷没意见的话,你们再一起进来好了。” 有些受不了眼前这俩家伙的扭捏,这小厮无所谓地走了进去,老半天没想着出来。 “让三叔进来就进来吧,多大点儿事……”听着这小厮的回报,曹天哪里会来计较这点儿小事情。他之所以答应让曹三伯一同进来,主要还是怕有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出现。 这要是让他俩都不进来,没准那曹三明个儿就跑到风梧山庄去了。 在这折返回来的小厮带领之下,曹祐所能够看到的,尽是些他所不熟悉的物什,比如廊道上这些旋转灯笼,还有院子里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个鱼池。 乍一看之下,这曹家大院哪里是座民宅,反倒像是一座富丽辉煌的小宫殿。最让曹祐感到陌生的,还是曹天。 当他第一眼看见曹天时候,他哪里能够在人家的身上,找到哪怕一丁点儿的亲切感呀。 “额,三叔呀,你怎么就能证明他就是我儿曹祐呀?”对曹祐也感到很陌生的曹天,本能地多问了一下曹三伯。 就算曹三伯此时就站在门口,没敢往这厅堂里多迈进一步,但曹天多少还是能够猜到,那老头儿在想些什么事情。 不就是让他和曹祐相认嘛?多大的事儿!可怎么说,都得有个真凭实据吧。 “证明?什么证明?难道要我把师公鲛海找回来,你才肯相信我就是叫曹祐嘛?” 对曹天这话感到困惑的曹祐,有些怀疑坐在堂上的这人,根本就不是他老爹曹天。顿了顿,曹祐接着说道,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就是我爹曹天呢?” “放肆!”不等走进来的曹三伯回答他的问题,曹天就被曹祐这话给气了个七窍冒烟。 一气之下,他愣是一掌就将这一张桌子,给拍了个粉碎。他以为自己这一掌,多少能够让曹祐害怕一些,哪知人家反而用一种更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少爷,赶快跪下跟老爷认错。你们父子久别重逢也是不易,莫为这种事情而伤了和气。” 见着曹天生气了,曹三伯连忙往曹祐身旁走了来,好言好语地劝导了起来。 “得了得了,三伯你快去让他们帮我烧点洗澡水,再煮点饭菜来,我都快两天两夜没洗澡吃饭,可把我给饿坏了。” 不再去看曹天的那一双眼睛,自己原谅起了自己的曹祐,往一旁这椅子上坐了来,就等那些个家丁帮他料理好这一切。 “……” 对曹祐这种态度感到相当无语,曹天也不知道是谁,把这小子教成这样子的。他想要走过去,把曹祐揪出这曹家大院,又担心人家言语里的鲛海,有传授过这小子些什么不得了的功法。 真个计较起来,鲛海真是曹天的师傅。这儿子被师傅带去教了六年,他这个曹天总不能说完全不知情吧?殊不知,鲛海带走曹祐,还真没有跟曹天商量过。 “老爷……这事儿……” 不知道这俩看似父子实则陌生人的家伙,是个什么情况,这小厮赶忙多请示了曹天一声,希望曹天能够对曹祐这事儿,有个态度。 是吧?不是亲生的就直接轰走呀,难道留在这里蹭吃蹭喝嘛。 “三叔都帮我证实了他是我儿曹祐,你们就把他当作少爷吧。”大手一挥,往偏堂里走了去,曹天临走前还不忘丢下这么一句不冷不热的话。 ------------ 78、东州城的夜 大半夜不睡觉,在自个家里还鬼鬼祟祟的曹天,穿着这一身好似能够隐形的黑衣,悄无声息地往曹祐这房外摸了来。 收拾了这小子?不,这样子会让外人觉得很奇怪,甚至于怀疑是他曹天所为。但任由这小子在这里,迟早会是个障碍。 “谁?爹爹……” 说梦话似的喊叫了一声,曹祐又翻过身去,接着这个没有多少内容的梦。在这梦里头,他梦见自己看到了邢鑫她那师傅的脸,得知那人就是他老爹曹天。 “……”被吓了一跳的曹天,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错了,竟然会被一个灵阶,看起来只有十二的臭小子察觉。 不敢在这门外逗留的他,几个翻身便离了去。若他知道那不过是曹祐的梦话,非得气死自己不成。 从曹祐房里溜了出来的这个黑影大叔,一路跟着曹天往人家的房里溜了来。他只看见曹天在忙着换衣服,没见人家有再跑去什么地方。 身为鲛海最得意的徒弟,会是这么个怀疑儿子的作风?这曹家以前都发生过些什么事情?他想要知道,睡梦中的曹祐也想要知道。 不过,他和曹祐不同,不需要太过于依赖,别人那大真似伪的言语,只需要几个简简单单的眼神。 “夏侯元那小子跑哪里去了?一整天没看见个影。” 随手一甩,就让自个屋里这盏灯亮起了光芒,曹天看着眼前这墙上的字画,询问起了门外守着的这俩家丁。 “元少爷他……他去教书先生那边请教几个问题,可能是被先生留着过夜了。” 这家伙想也不多想,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话。 “哼,哪个教书先生敢留他过夜?准是又跑去香怡楼了。明天他要是回来了,不准再让他出门,否则就让他那俩跟班月底收拾东西离开东州城。” 不记得自己给夏侯元换过几个教书先生,曹天话音刚落,就让那盏灯灭了去。他永远都是这样子把责罚搁在别人的身上,哪里有去多反省一下,是不是他这些年的惯纵,才养出了那么个吃喝玩乐样样熟练的夏侯元。 “是……” 这俩家丁彼此对视了一眼,显得有些无奈。无奈之余,他俩有些暗喜,自己没有和夏侯元那家伙走得太近,而是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曹天。不然有再好的关系,恐怕也不够夏侯元拖累的。 “大哥,你看着东州城的方向,是不是又接到什么任务了,可以带我一起去嘛?” 几个箭步往这树梢跳了来,妙白珏瞧着眼前心事重重的夏侯巍,不知道人家在这漫漫长夜,想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又是一年十二家族祭要来了……” 将目光从东州城那一边,移向了这个云雾朦胧的天穹,夏侯巍企图从中找到一两颗熟悉的星星。 “对呀,到时候又会很热闹。不过按最近几天的情报来看,我们又不能够在一起吃顿团圆饭了。” 妙白珏不喜欢这样子,仰着脑袋往天上看来,但夏侯巍喜欢这样子做,他也就跟着喜欢了。 稍微想了想,妙白珏多嘴地询问夏侯巍道,“ 听说盟主下令召集各军总长开个商讨会,准备清剿三宗九门。你说我们家那老大,怎么一直都没有出现,会不会已经死在哪个老怪物的手里了。” “这些事情以后别说了,省得被其他人听到,以为你在觊觎总长的位置。” 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落寞,夏侯巍侧过身来打量起了现在的妙白珏。他眼前的这个小子,比起六年前更加狠了。再过个两三年,恐怕连他夏侯巍也不是这小子的对手。 “这有什么关系呢,本来总长的位置就是依赖实力夺得的。我们这里除了大哥你最厉害,还有谁敢坐上这个位置呀。我就想不明白盟主那老头儿,为什么就是不让你当总长呢,明明你就比我们都要强……” 眼里只有夏侯巍的妙白珏,趁着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把心底里埋藏多年的这一番话,给说了出口。然而,他的这一份心思并不被夏侯巍所喜欢。 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就不见了夏侯巍的身影。就夏侯巍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本领,妙白珏更加认定了夏侯巍,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大哥。 “四哥,这几年曹天可有钱了。听那些跑去帮他装修的工匠说,光是一个鱼池子,他就花了一千两金子。这年头不劫他,简直就是天理难容呀。” 这个大半夜不睡觉的小头目,对着高高在上的单祝,说出了这么个谋算已久的事情。仿佛只要自家老大哥点个头,他就第一个冲到东州城,去将曹天全家抢光光。 “话虽如此,但曹天毕竟是,第一个将灵阶,提升到二十一的高手。当年第五军的夏侯巍和苏亶黉,联手都敌他不过,可想曹天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看了看堂前的这一帮弟兄,单祝想得更多的,并不是如何去劫曹天,而是如何将伤亡控制在最小。 “曹天难对付,我们可以找他身边的人下手,比如他那个吃喝玩乐无所不会的侄子夏侯元!只要逮住了夏侯元,到时候不怕曹天不拿出点儿钱财来消灾。 ”从单祝迟疑的目光之中,看出了不少事情来的池隶,很有把握似的说出了这么个建议。 “这个可以……但我们要尽量避免在东州城内动手,省得绑人不成反被曹天给绑了。” 认可了池隶的这个建议,单祝环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盘算着该找谁下山去探路比较好。 “四哥,这探路的活,交给我去吧!这里只有我最熟悉东州城,准保能够探到那个二世祖夏侯元,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拎来。” 站起身来的鲁道桐,拍了拍自己的心窝,十分有把握地要来讨这个苦差事。 “嗯,那明早鲁老弟你装作小贩,潜进城里去逛一逛,切记不要多生事端,只要摸清了夏侯元的所在就行。背人的事情,等你回来我们再多商量商量。” 一看是莽夫鲁道桐站了出来,单祝大致上就知道了个结果。他明白鲁道桐对东州城熟悉,也知道鲁道桐会坏了事,但他仍旧没有想换个人代替鲁道桐。 ------------ 79、以大欺负小 可谓,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猪晚的鲁道桐,不等东州城门大开,就挑着八十几斤山药球儿,从山上溜了下来,早早地等在了这个小村庄的寨门旁。 一听晨鸡开始啼叫了,他窃喜不已地挑着担儿,往这东州城跑了来。不容易呀,想他这大半个月在山上,都快窝出鸟来了。亏得了单祝同意他下山来探路,不然他非得一个人偷跑下来不可。 趁着恍恍惚惚的守卫还未睡醒,鲁道桐极其顺利地溜进了城里头,比先前跑进清平城还要轻松不少。然而,他在财源坊里摸了大半个时辰,哪里有摸到夏侯元那小子,只见一帮霸刀门子弟在里头又赌又闹的。 “这位老哥,这山药儿一斤多少钱呀?” “也给我来两斤……” “这些比东头街那家大多了,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会不会太酥了。” “……”往东州城有名的香怡楼这边走没多远,鲁道桐就被三三两两的行人,围着做起了买卖。还真别说,这找人的活不适合他,做小本买卖倒是挺适合他的。 半个时辰不到,他从山上带来的八十几斤山药,就全被买了个空。掂量着兜里这些个钱,鲁道桐怀疑起了自己,究竟是来当绑匪的,还是来当小贩的。 好在,当他走到香怡楼大门前的时候,那些个龟孙才开始驱赶起了,没钱继续玩乐的花花公子们。 “沈姑娘,再陪小爷睡一会儿……呕……好酒好酒……” 被丢到了大街上来的这厮,昨夜里的醉意还没散去呢,就把要往他身旁走过的鲁道桐,当成了香怡楼里的姑娘。 搂着人家的臭脚亲没几下,他就恶心地想要将肚子里的剩菜剩饭给吐出来,岂料挨了鲁道桐一脚踹,不光是吐些苦水,连血都吐了出来。 “咦?不抓个人问一问,咋知道谁是夏侯元嘞?” 不觉得自己一脚踹死了个人,鲁道桐趁着这条街上清醒的行人并不多,跟在其中的一个醉汉,到了这一条巷子里头。 左瞧右望之下,鲁道桐一掌抓了来,将这人摁在了尿泊中,大声地询问道, “夏侯元那孙子长甚鸟样?还在不在香怡楼里头?” “夏……夏侯元是谁呀?哦……夏侯元是曹天的儿子……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打扮得跟个小白脸似的……你要找他……得去后门呀……听说……听说他总喜欢往后门跑……说是挺刺激的……” 这醉汉也不知自己脸上的这些液体,就是他刚撒出来的尿液,一边迷迷糊糊地摸着鲁道桐这络腮胡子,一边似笑非笑地说起了,这么个对于鲁道桐来说特别有用的大事儿。 “果然,俺老鲁办事,也不尽是搞糟。” 暗自窃喜了一番,鲁道桐随手就将这醉汉丢回了尿泊中。他也不要丢在巷口的那担儿了,径直沿着围墙往香怡楼的后门而来。 扑了个空的他,哪里晓得就在他询问那醉汉的时候,夏侯元已经被家丁从后门架走了。 “师傅……老头儿……你昨天答应我,要把剩下的那一式斧法教给我呢。” 以为自己还在鲛海那珊瑚水晶宫深处,曹祐一觉醒来,就嘀嘀咕咕出了这么番梦话。 那小斧头虽然在桌子上搁着,但越老那家伙不在呀。穿好这身夏侯元的招牌衣服,拿着小斧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下一刻就清醒了不少。 “少爷,该洗洗脸准备吃饭了。” 比曹祐还要早起的曹三伯,捧着一碗粥和几个包子,在门口等曹祐小半会儿了。对于曹祐这么早就起来,他还是感到很欣慰的,不免觉得曹祐比夏侯元强多了。 “三伯呀?你先吃着吧,我得找我师傅去了,等下再来吃早点。” 一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曹三伯,曹祐随口说了一声,就往这廊道跑了来。 “嘿嘿嘿……” 躲在这厨房里偷偷摸摸的越老,哪里知道曹祐在找他呀。可惜跑的太快了,没有带上小斧头,不然他真可以将这厨房里,所有的食材都给尝一遍。 “……”这一路跑来,曹祐发现了个奇怪的事情。他说不出这个家里少了些什么,又觉得实在是少了些什么。 对了!是丫环! 以前除了曹三伯陪着他玩之外,还有好几个高高的丫环姐姐跟他玩。放眼现在的曹家,全都是清一色的家丁,别说丫环了,连个洗衣服的老妈子都没有。 找了老半会儿,没有找到越老,曹祐反倒撞见了在练刀的曹天。 “?!”缓下了手里的动作,曹天循着这一道奇怪的目光而来,赫然发现了曹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这,是不是个好机会嘞! 对呀,那小子手上也拿着件物什,稍微切磋一下也不过分吧。被自己这么个念头给逗了乐,曹天抓着这把不属于灵器范畴的白刃长刀,往曹祐这一边袭了过来。 虽觉得这曹天有些无聊,但曹祐还是没有想着,逃到个安全些的地方去,而是大着胆子用他这小斧头迎了上去。嘿,人家要来探他的底子,他也想去摸人家的路数。 十个回合不到,曹祐就从一开始的防守,转为了进攻。他不知道是曹天有意让着他,还是他所学的这一套天罡斧法,真的很奇怪。叮的一声,没有砍到曹天,他倒是让人家手中的刀刃碎成了好几十片。 傻了眼的曹天,一个翻身和曹祐保持了个安全的距离。定眼一看自己手上拿着的兵刃,也就剩下把刀柄而已。 诡异,这是哪门子的刀法呀,不会是阔斧门的斧法吧?想要和曹祐握手言和的曹天,岂料这小子得寸进尺继续攻了来。无奈之下,曹天只好拿出把灵器来和这小子玩一玩了。 从修为的角度上来说,他是比曹祐要强许多的。但在招式上来说,他又远远不是曹祐的对手。 “老爷……元少爷回来了……” 身为曹天的御用跟班,这小厮大老远地从这一边廊道跑了来,险些就被曹天手中的地无刀给砍了脑袋。让他感到更加害怕的,是曹祐那小子竟然毫发无损,而且和曹天不相上下。 难不成这小子失踪了六年,真是得了什么高人的传授? ------------ 80、真有那玩意 在俩小厮的跟随之下,曹天阴沉着个脸,往这一个小院子里走了来。 早些时候和曹祐的那一场小较量,让他的自信心受挫了不少。尽管他是有意谦让曹祐几招,但他也很明白再过个六七年,不!也许只要一两年,曹祐就会成为三宗九门新一辈中的高手。 曹祐未来成为万众瞩目的高手,本对于霸刀门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在曹天此时的心中,却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儿。 “少……”站在门口的这俩家丁,还没来得及跑进房去通知夏侯元,就被曹天那一道凄人的目光给吓了着。 无处可逃的他俩,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有些害怕地跟曹天说道,“老爷……” “哼……把这俩没用的狗奴才轰出东州城!”没有停下脚步来的曹天,一边吩咐起身后的俩跟班,一边继续往前走来。 当他看见都快晌午了,夏侯元的房门还紧闭着,他的心情更是乱糟糟的。砰,一脚踹了来,曹天就把这扇檀香木雕门给踹了个稀巴烂。 “……”原本这俩家丁,还奢望能够借助夏侯元的帮忙,跟曹天求个情呢。但他俩一见曹天从没有过的生气,便知道这事儿不可能了。 心如死灰间,他俩不等老爷的御用跟班动手,就往这廊道上跑远了去,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乡下避避风头。 “啊?!”这个不舍得走的女人,前会儿只穿件了肚兜就在梳妆台前顾影自怜。哪成想头发还没梳好呢,就听见门板被踹了个稀巴烂。 吓了一大跳的她,没有本能地去找件衣服,遮一遮自己这雪白的肌肤,反倒是丢下梳子尖声叫了起来。 “把他从床上拖下来!”站在了门口的曹天,看也没看那香怡楼的美女一眼,转身就又吩咐起了这俩小厮。 他俩还没进屋呢,就嗅到了一阵又一阵,从那女人身上飘扬而来的脂粉香。饶是如此,他俩还是咬着牙不去瞎想,而是低垂着脑袋,跑进去将穿着条裤衩的夏侯元,从床榻中拽了出来。 “放肆!你们这帮狗奴才,小爷平时少给你们赏钱了是不是?”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不想醒来也得醒来的夏侯元,四肢一仰,整个人往这天井里砸了来。 别看他这一身壮硕样,骨子里头可都是酥的,经受不了这等折腾。慌忙站起身来的他,很想要召唤出把灵器,来砍了眼前这俩小厮。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拿出样物什呢,就见一道黑影往自己身上袭了来。 挨了这一脚踹的夏侯元,顿觉得心窝口难受的慌,仿佛快要死掉了一样。 “你个孽障,成天就知道给我惹事,浪费老子辛苦攒下来的钱财。”没有了刚才的那一副冰冷模样,亲自动起手来的曹天,一脚接着一脚,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在他那俩跟班看来,他真是要把夏侯元活活给踹死。 “啊……我错了我错了……伯父你就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嘴腔里含满了血液的夏侯元,得知了是曹天在踹着他,一肚子的憋屈劲都当屁给放了,哪敢多说半句不敬的话来呀。 以他对眼前这个酒色不沾的男人的了解,他相信再过那么一小会儿,自己就能够死里逃生的。 “?!”这个将衣服穿了个结实的女人,眼神中尽是些疑惑和好奇。 曹天打夏侯元? 这真是千古未闻的怪事儿。躲在这门旁的她,还想着多看一眼好戏,岂料闲暇下来的曹天丢了个眼神,就吓得她脸色苍白。 直到她被送回了香怡楼,她还是这样子一副不可思议的呆傻模样,好似大白天被鬼吓呆了。 “咳……呸……” 往这车窗外吐出了一口血沫,夏侯元明面上不敢多说些惹人不爽的话语来,但在心底里可是把身旁这曹祐,给骂了个千万遍。 他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些幽怨,像极了那些丈夫常年在外跑商,而无人关怀的闺中怨妇。若不是曹祐的到来,曹天也不会发羊癫疯似的对他拳打脚踢。 想他这六年多来,在曹家那可谓是要啥有啥,就连几个月前他开始从香怡楼偷带女人回家,曹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现在倒好,他还没表个态说这曹祐来历不明呢,就平白挨了曹天的一顿毒打。 “……”对于自己这个族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曹祐一路上也都是皱着个眉头。让他跟这种不三不四的家伙,坐在一辆马车里,跟要了他的小命没有两样。 他是不喜欢现在的曹天,却也不明白曹天,为什么要他跟夏侯元一起,到什么风梧山庄修炼霸刀门的功法,以期将来让霸刀门成为三宗九门里的大宗。 “喂,还有多久才到呀?小爷我坐了大半天了,都快被尿憋死了。” 不理会身旁的曹祐,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事情,鼻青脸肿的夏侯元,冲着马车外的这三个家伙大喊了一声,但他却没有等来只言半语的答复。 一个脑袋探出车窗,他赫然看见了山上那一片通明的灯火。没错,到风梧山庄了。没有再被人打骂的夏侯元,顿时就又哭喊了起来。 一想到自己当初在霸刀门的惨痛经历,他巴不得曹祐能够给他一刀子,把他戳成残废也好呀。 “你个家伙,成天就只会哭哭啼啼嘛,让人见了多丢脸呀。” 没有夏侯元那种经历的曹祐,有些受不了夏侯元,这种死了爹似的哭丧模样,有些不悦地埋汰了他一句。 “丢人总比丢了命好呀。我可提前跟你说了,咱们这霸刀门里头可是有那玩意的,成天到晚没个好事发生。” 勉强止住了泪水的夏侯元,突然间变得大度了起来,丝毫不吝啬地将这么个小秘密,告诉给曹祐这愣头青知道。 难受之际,这败家玩意又偷偷的,想起了那几个香怡楼的美女。可惜呀,这荒郊野外的,连头母猪都没有,哪里还有什么陪他喝酒玩乐的女人呢。 “小娃儿……你们霸刀门不会真有那玩意吧?” 瞧着夏侯元这不像是装出来的模样,从小斧头里溜达了出来,越老瑟瑟发抖地询问起了曹祐,希望曹祐能够稍微骗他一下。 ------------ 81、霸刀门传闻 夏侯元的到来,几乎没让任何人关心过。反倒是曹祐的出现,惹来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刚从马车里走下来,曹祐就见到了,一个又一个穿着霸刀门衣服的家伙,在目不转睛地瞅着他。从他们的眼神之中,曹祐看出了一丝的怀疑和不屑。 和曹祐的镇定自若相比,夏侯元就一怂包,止不住的哆嗦。 “两位少爷,这里就是霸刀门基业所在的风梧山庄了。门主特别吩咐,他过两天会来这里看一看你们的修行。要是你们偷懒的话,就得依门规处置了。” 这小厮跟曹祐和夏侯元,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风梧山庄,便顺口将曹天临行前嘱托的话,说给了夏侯元和曹祐知道。 有那么一小会儿,他也很不明白曹天的想法。明明以曹天那么高深莫测的修为,亲自教这俩兔崽子不是更好么,特别是夏侯元这整天游手好闲的家伙。 “你们仨人可以走,把马车留下来。万一哪天我染个风寒,还得仰仗它回城里看大夫呢。” 一看这仨狗奴才,要撇下他和曹祐逃之夭夭了,夏侯元顾不得身上的伤痛,一把就往这马缰上扑了来,死活拽着不放手了。 “车可以给元少爷你留着,但这马是没商量的。不然被门主知道了,非得把我们哥仨也给赶回乡下。” 明白夏侯元是打起了逃跑的心思,这小厮有恃无恐地看着夏侯元,就差用他带着的这把刀,让夏侯元松开手了。 “你们这仨狗奴才,本少爷不稀罕你们这辆马车了,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 一想到早些时候曹天对他的拳打脚踢,夏侯元瞬间就没了逃走的心思。可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他有信心能够再回到香怡楼,去喝酒听曲儿。 “两位师弟,我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快跟我进去吧。”从庄里头走了出来的唐曲明,也不怕惹来曹祐的取笑,笑着个脸迎向了他俩。 一看夏侯元这犊子,还是和当年一样吃不得半点儿苦,他也不多说些什么话,只当没看见夏侯元的哭闹。 招了招手,唐曲明直接招呼俩守门的师弟,过来把夏侯元从地上架了起来。 “你又是谁?你们这庄里真有那玩意嘛?” 没有跟上唐曲明的曹祐,有些疑惑地询问起了,眼前这个子高高的家伙。从曹祐此时的视野看来,偌大的风梧山庄大门前,还真是一片阴森森的模样。 里头是个什么光景?曹祐不知道,他只觉得这地儿不是很欢迎他。 “呵,曹祐师弟真会说笑。这世间活人比死人多出了不止千万倍,所以有人的地方哪里会有什么妖魔。三位长老听说你要来,一个个都想着早些见到你呢。” 将目光从曹祐的身上移向了夏侯元,唐曲明肯定了这事儿,多半和夏侯元有关,不然就是曹祐以前真见过那些邪物。 “曹祐你别听唐曲明瞎说,他就是诚心要看你笑话的。想他那爷爷唐告,就是大半夜被活活拖到地狱里烧死的。” 用心不良的夏侯元,很是不喜欢唐曲明那笑脸嘻嘻的模样,遂将这个霸刀门里的小传闻,给说了出口。 还真别说,这小子的话,顿时就惹来了一阵阴风,让大门口的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 “……”从唐曲明那稍纵即逝的沉闷中,曹祐觉得夏侯元的屁话也不尽都是假的。眼前这一座,属于霸刀门的风梧山庄里头,究竟发生过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呢? “唐师兄,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站着,长老们都在等着了。”快步带着四个师弟走了来,高多利随意地打量了曹祐几眼,便将注意力搁在了唐曲明的身上。 和别人一样,他对于曹祐过分的在意,也都是因了曹天和阮曦今的关系。试问一对名声太大的父母,所养育而出的儿子,怎么能够不多招惹别人的关注。 “呵,让高师弟你见笑了。两位师弟我们快些进去吧……” 缓过劲来的唐曲明,不慌不忙地往高多利这边走了来。夏侯元所提及的这件事情,一直是他心底里挥之不去的阴影。他也很想要弄清楚,这偌大的风梧山庄里头,是否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 目送着这些个家伙走进了风梧山庄,这个负责守门的霸刀门弟子,眼眸之中尽是些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 在这之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曹天之子曹祐,会再一次出现在世人的面前。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曹祐将在未来的某一天,接掌整个霸刀门。 不过,和这事儿相比,他对霸刀门的那些秘密更加感兴趣。 “哇,好多好吃的东西呀!小娃儿,快,快把那道菜端过来让老夫尝一尝。” 当曹祐跟着唐曲明等人走进这大堂,越老哪里还能,按捺住心底里的这一份狂喜之情。他也不去管别人看不看得见他,只想着把这些个山珍海味统统吃个光。 “切……”被那俩霸刀门弟子,从半空中放了下来,夏侯元一脸不屑地环视起了大堂上的众人。 虽说六年不见,但他可还记得这一个又一个的老家伙,都是些个什么样子的身份。让他稍微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老爹夏侯存也在场。 不打算往别处躲去,夏侯元自来熟地往这位置上坐了来,就是不敢和夏侯存坐在一起。 “……”瞧了瞧这些个陌生的大叔大爷,曹祐本没想着做些什么事情。但他还没有跟上夏侯元的脚步,坐到这空位上来,就察觉到了七八道不同的灵识,往他的身上探了来。 看来,这帮家伙也跟那曹天一样,想要知道他这六年来都跑去做什么了。不甘示弱的曹祐,宛如一个大人般,本能地用灵识保护起了自己。 循着这些灵识的纹路,曹祐大致上知道了,谁比较关心他的修为境界。第一个将灵识从他身上收了回去的,是大长老甄庸,紧接着的是夏侯存。 “爷爷,你来这里,怎么也不带上我呀?” 从门外跑了进来的甄素清,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她爷爷甄庸的身影,却也撞见了夏侯元那令她讨厌的眼神。亏得了她这无意间的叫喊,这气氛诡异的大堂里,才稍微有点儿热闹的样子。 ------------ 82、夜里的动作 不太记得这风梧山庄里,通往山下的小路有几条,夏侯元连身上,这一套汗气熏天的衣服,都不舍得换下来,就鬼鬼祟祟地往这角落里摸了来。 对于此时的他来说,妖魔之事是可以,暂时搁下来不去理会的。他相信自己跑下了山,就可以不用再回来了。一想到香怡楼里,那些在等着他左拥右抱的美女,夏侯元更是多了几分胆量。 “?!” 撞见了这形迹可疑的夏侯元,高多利步履无声地跟了过来。早在吃饭那会儿,他就觉得夏侯元这小子,一肚子的怪心思。 现在看来,人家不单单是不喜欢吃这里的饭菜,连这里的夜都不喜欢。 修为低如夏侯元,正经的门道没有发现一个,反倒出乎别人意料地发现了这么个狗洞?风梧山庄里没有养狗呀,那这墙洞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挖出来的。 该不会除了他夏侯元之外,也有其他人不喜欢待在霸刀门,而常常偷偷地溜到山下去?被自己这么个惊天的发现给逗了笑,夏侯元想也没多想,就往这狗洞里钻了来。 正当他又喜又乐快要彻底爬出去时,他瞧见了这么个高高的身影。无法借着星光,看到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夏侯元自己吓得自己哆嗦了起来,一时间忘了把这胖嘟嘟的身躯往回缩。 环手而立的高多利,也不怕吓死缩在地上发抖的夏侯元,语气幽沉地询问了夏侯元一声, “夏侯师弟,你这大半夜的,是在练哪门子的功法?” “哈?原来是高师兄呀,我刚才吃太饱了,出来走动走动。你看这个狗洞,不知道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家伙挖出来的,万一有奸细从这里跑进来,那我们霸刀门可就不得安宁了。” 从这声音里听出了些熟悉的味道,夏侯元微微抬起脑袋来,偷偷地瞥了这人一眼。无奈之下,他才往回缩了去。 “谁?!是谁在那里!” 这一小队负责巡夜的家伙,刚从那一边的石砖路拐了来,就见夏侯元这龟孙,慌慌张张地想要逃窜而去。没有发现到那狗洞的他们,拿着火把快步往夏侯元这一边追了来。 “师弟们别慌,是我……” 从墙外跳了进来的高多利,一手揪住了无力反抗的夏侯元。他的出现,对于别人来说没有多大的用处,对于夏侯元来说却是意义非凡。 “原来是高师兄呀,我们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擅闯我们霸刀门呢。” 跑在了最前头的这个家伙,借着手中的火光,一看是高多利和夏侯元,瞬间就松懈了不少。没敢拦着他俩问东问西,他和后面的这些个师兄弟接着往前走了去。 “高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帮我呀?” 不觉得自己跟高多利的关系很亲密,被带着往回走的夏侯元,不禁询问出声。在他混迹财源坊和香怡楼,所得来的经验里,他认定高多利,一定有什么事情要求他,不然绝对不会来稀罕这么个人情债。 然而,他的问题迟迟没有等来高多利的回答。 “师傅……这里不是我师公那小院子,也不是在我家,而是一个人多眼杂的地方。你以后喜欢什么跟我说一声就好了,不用整天嚷嚷着。刚才吃饭的时候,你是没注意到他们看我的眼神,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将小斧头搁在这桌子上,曹祐自个在屋子里走动了起来。 “怕什么呀?别说他们那些小娃子看不见老夫,就算能够看见老夫的存在,那也不用慌呀。” 没有曹祐这种担忧的越老,开始回味起了刚才那些可口的饭菜。看着桌子上这盏画了几朵小花的灯,越老对着它比划了一下双手,却怎么也没看见自己的影子。 “但愿吧,反正以后在别人面前,我还是少跟你说话好了,省得别人老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我。” 将自己身上,这套霸刀门弟子专用的衣服,给脱了下来,曹祐往前多走了几步,就往这硬的跟石头一样的床榻里躺了去。 入了夜的霸刀门,也和他一样,安静了起来。 可就是在这寻常的安静之中,一阵若有若无的呐喊声,顺着微风从远处传了来,好似鬼哭狼嚎。 许是真的累了,没能被这些声响所惊醒的曹祐,就这样子迷迷糊糊地睡了去。在他这一个小小的梦境里头,出现了邢鑫和曹三伯的身影。 那个傻丫头又跑去海边,跟那一堆石头说话,而曹三伯背着一堆干柴,在跟她说着些让曹祐听不清楚的话。听着听着,曹祐却看见曹三伯的那些柴烧了起来,火势很大很大,直到将那丫头也给困了住。 呼,替曹祐将桌子上的这一盏灯给吹了灭,大叔随手一挥,弄出了一道几近透明的屏障,以这屏风为界,将这屋子隔成了两部分。 在屏风的这一边,大叔席地而坐,将架子上的那几本书,隔空取了来。相比于大叔,在这些萤火虫群中的挑灯夜读,越老却是忙着打起了盹儿。 “?!” 小心翼翼地往曹祐,这屋子外摸了来,这人确认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往这边来时,熟练地从怀里掏出了这么个物什。隔着这条细细的门缝,他顺利地将这些烟雾吹进了曹祐的房中。 等了小半会儿,肯定曹祐不会突然醒来,他才用这把小匕首挑开了门栓,摸进了这黑漆漆的屋子里。瞧见床上真躺着一个人,他更是窃喜出声。殊不知,他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这屏障折射而成的幻象。 将手中这匕首刺进这小子的心窝中?不,这样子一来,对整个霸刀门的影响并不会很大,毕竟这小子失踪过六年,也没让霸刀门改变多少。 放弃了这么个料理曹祐的念头,他伸出手来在这小子的手腕上探了探。他的灵识,随着他这俩手指,轻而易举地往曹祐的灵泉深处而去。 让他有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没能探出曹祐真实的修为,反倒觉得这小子不过是个异灵体质而已。 “?!” 被外头这一个动静给拉了回来,这人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打算多用些时间摸一摸曹祐的底细。 临走前,他还不忘将门给关了上,顺带着把门栓给滑了过去。 ------------ 83、徐师姐抱抱 让他跟一群六七岁大的小毛孩,从入门刀法重新学起? 对于这个安排,感到相当无语的曹祐,不知道该暗喜自己,没有跟他们站在一堆呢,还是该骂一骂,那些成天在忙着些大事的长老们。 不过话说回来,他曹祐所能够召唤而出的灵器,也就这把七阶的百斩刀。瞧瞧别人家的小孩子,所持有的灵器至少也有个八阶。 “你俩别看其他人怎么样,先想好自己在未来的几年里有个什么样子的目标。我们霸刀门的未来,可都托在你们的肩上了。” 从那些孩子堆里走了过来,唐曲明倒也有几分帅气。额,可能是昨夜里灯光太暗了,才没让人觉得,他这一身师兄装扮有多好看。 “?!” 不理会唐曲明的到来,左右张望起来的夏侯元,倒是对远处那些小姐姐挺感兴趣的。 这霸刀门的刀法多数很霸道,原本是不适合她们修炼的呀,难不成是近些年来,那些老头发现了更加适合她们的招数? 早知道这样子,当初就不应该急着溜到东州城去的。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和她们好好的交流一番,夏侯元渐渐有了些留在这里的想法。 “我都长这么大了,还从头开始学起,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呀。” 没有瞧见夏侯元,那一副死猪般的痞子样,曹祐连忙跟唐曲明抱怨了一声。在这些师兄里头,他对唐曲明这人,还是有点儿好感的,至于说远处那高多利还得慢慢相处。 “不行的,我们身为霸刀门的子弟,理应艺专本门功法。不然其他宗门的人见了,会笑话我们不学无术。” 虽有听闻曹祐和曹天打了个五五开,但唐曲明可没想给这小子开个小门。一刀背往夏侯元的脑袋上轻砸了来,唐曲明郑重地接着说道, “我们霸刀门祖师爷,从五行之中感悟出刀法,所以我们最终修炼而成的灵器,也和五行之气息息相关。就拿这入门第一套刀法来说,它虽分为……” 心不在焉的夏侯元,别说是简简单单的几式入门刀法了,就连唐曲明在说些什么话,也是忘得一干二净,仿佛他的存在,就不是来苦练霸刀门刀法,而是陪着曹祐来晒天光的。 但他越是这样子想,他就越是没法得个清闲,特别是遇到了唐曲明,这种太负责任的家伙。这破事儿换在以前,那些个师兄铁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时间一到各自歇着去。 可人家唐曲明呢?都到了晌午吃饭歇息的时候了,他还在这里假积极,都不知道是装给谁看的。 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陪练的,曹祐偷偷地离得,唐曲明和半死不活的夏侯元,远了些。唐曲明所教的这一套入门刀法,他曹祐三岁的时候就烂熟于心了,哪里还需要多忙活呀。 往这偌大的演武场望去,就剩得他仨在耗着。就在曹祐也觉得唐曲明太过于较劲时,大殿那一边走来了一个人。那人款款而行,姿态颇为动人,无形中多出了些柔情,就是少了几分霸气。 一个简单的思索之下,曹祐顿觉得那人比邢鑫好看多了。 “唐师兄,两位小师弟,快歇一歇该吃饭了。” 身为徐度长老家的孙女,这一年的徐丹琪倒也很是诱人。额,是动人。手中拎着个饭篮的她,让人看了有说不出想要亲近的感觉。和唐曲明身上,那一套师兄款的衣服,有所不同,她这个师姐所穿着的宗门衣服,很有宫廷广袖长裙的味道。 “徐师妹,你怎么亲自拿饭菜来了,我正打算带着他俩去饭堂里吃呢。” 看到来人是徐丹琪,唐曲明那淡定的脸上,瞬间就变得不淡定了起来。他笑了,笑得很自然,连他自己有时候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一看到她,就会露出这种随和般的微笑。 “呵,这会儿师弟们都在收拾饭碗了,哪里还有剩菜剩饭给你们吃呀。这是我提前留下来的饭菜,刚热完没多久,你们趁热吃吧。” 偷笑了一声的徐丹琪,往唐曲明这边走得更加近了些。原本门规限定师兄妹间的距离,不能少于半丈来宽。 但这会儿,她哪里有多想到这事儿,反正这附近都没有执事弟子在巡查。 “徐师姐,你都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呀?” 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夏侯元,瞧见徐丹琪的那一瞬间,就认定这辈子非她不娶。 随手丢开这白刃长刀,夏侯元一个小跑而来,就想扑在徐丹琪的怀里,嗅一嗅她身上那一种特殊的香味。哪知人家的小手还没摸着呢,他就来了个狗啃土,险些把自己老牙给磕碎了。 “小师弟,你没事儿吧?” 一看夏侯元摔倒了,没往其它地方想的徐丹琪,赶忙撇开唐曲明,就想来把这臭小子从地上搀扶而起。其实,在她真实的内心里,她是想走过来把夏侯元和曹祐踹飞的,毕竟他俩太碍事了。 “他没事儿,等会儿吃饱就有力气了。” 仿佛知道了徐丹琪内心真实的想法,丢下这练习用的刀刃,曹祐一把就将夏侯元从地上扶了起来,顺带着将徐丹琪手中的饭篮给拿了去。 “曹祐,你放开我……” 力气没有曹祐大的夏侯元,那老脸都快涨红了,就是没能跑到徐丹琪的身边去,反倒觉得自己离她越来越远。 怪事儿,真是怪事儿,难不成大白天也有那玩意?察觉到曹祐松开了自己,夏侯元撒腿就往前翻了去。然而,当他再站起身来时,已见徐丹琪走远了去。 “真香……” 坐在这廊道上吃起了饭的曹祐,哪有心思去管什么徐丹琪和唐曲明之间的破事儿呀。他只想快点吃饱,然后在这凉快的地方好好地休息一下。最好呢,是徐师姐真把唐师兄给拐跑了。那样子一来,他曹祐就能够清闲清闲了。 “……” 躲在了柱子旁的这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了,曹祐拽夏侯元时所施展而出的那种身法。换做是他来做这事儿,可能就没有曹祐那么熟练了。 瞥见唐曲明丢开徐丹琪,往曹祐和夏侯元这一边走了来,这人瞬间就没了个踪影,好似将身形尽数隐了去。 ------------ 84、混到这份儿 想着晌午那会儿,远远地看到唐曲明他们,在抢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徐丹琪就忍不住想笑。 对于曹祐他俩的到来,她还是很喜欢的。因为这样子一来,她以后都有借口,去给唐曲明他们送饭了。将双手从这铺满花瓣的温水中伸了出来,徐丹琪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些幸福。 可这幸福,真有她所想的那样子容易嘛,谁又知道呢。 “嘿嘿……” 暂时没了离开风梧山庄的念头,夏侯元趁着大伙儿去澡堂搓背的这会儿,独自一人偷偷地往这一间屋子外,摸了来。 越想越激动的夏侯元,鼻血流了一嘴。加上他这还未痊愈的伤势,让人看了不免觉得,他又是被谁给毒打了一顿,不然也不会这样子,一青一紫鼻血直流。 哗啦啦,冲水的声音? 总算听到了些期待已久的声响,暗叹自己离幸福不远的夏侯元,脑袋里瞬间就出现了徐师姐,那一副可人的模样。噗通噗通,夏侯元的心跳飞快地跳了起来,就差从心窝里蹦出来,以示他对徐师姐的百般垂涎,并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 可这事儿说来也奇怪,他都还没躲到人家那窗子底下,等待良机呢,整个身躯就挨了一记偷袭,动弹不得了。这会儿,不会又是高多利那碍事的家伙吧? 将这矛头怼向了,不知身在何处的高多利,夏侯元那心底里苦呀。他是想着偷看一下,徐师姐出浴的模样没错,可他也还没成功呀。 这还没成功前的尝试,顶多叫计划吧!就算那仨老头冲来了,也拿他没辙。他大可以说是晚饭吃撑了,刚好来这里散散步,不能算是意图不轨。 不知道这屋里屋外都有人在蹲着,徐丹琪借着屏风的遮掩,从浴桶里走了出来。这还带有些许水珠的花瓣,被她用这一条比她的肌肤,稍显白皙些的毛巾,擦拭而去。 一扑小小的热气,从她这无瑕的躯体里冒了出来,将她笼罩在了这一层淡淡的薄雾之中。因了她认为这屋子里没有旁人在,故而她的娇躯也不过,就穿了这么件绣有荷花的肚兜。 咻,一道莫名而来的劲力,轻而易举地点在了她的背后。瞳孔猛地一缩,徐丹琪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她的身上,此时还就没穿什么衣服呢。 真个跑来什么心生歹念的家伙,那她可是后悔一万次都于事无补呀。然而,事实却出乎她的意料。尽管她的经脉被封了住,但那人却没想着对她动手动脚。仿佛这一切,不过是她往这床榻上坐了来,不小心闪到了腰。 出现在了夏侯元身后的这人,伸出手来摸了摸,这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的脑袋。他很想要就这样子轻轻一扭,把这碍事的家伙给秒了。 但慈悲如他,没有去碰屋子里头的徐丹琪,也不想着来收拾了夏侯元。几个闪身而来,他愣是拎着夏侯元,往这风梧山庄外跳了来。随手就是这么一丢,他可不管夏侯元需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正常。 反正在他这个小计划成功以前,夏侯元跟死了是没有两样的。 从这山坡上翻了下去的夏侯元,一脑袋撞到了,这一棵前世和他非常有渊源的老树上。脑袋一个昏沉,夏侯元顿时就闭上了双眼。 昨夜里他还费尽心思,要逃离风梧山庄呢,这会儿他倒巴不得跑来个剑侠,将可怜兮兮的他给扔回去。真有那么个机会,他一定会冒着违反门规的风险,将那鬼鬼祟祟的家伙给抖出来。 没错,他会一口咬定那人就是高多利。谁让高多利昨天不让他溜走,现在又不来救他。 “啊嚏……” 不晓得谁在背后咒骂他的高多利,刚跟几个师弟从澡堂里出来,就瞧见了唐曲明和曹祐,齐排并进地往前走去。唐曲明是个什么样子的底细,他高多利早已了如指掌。 可这新来的曹祐,他了解的并不多。高多利很想跟上去探听一下,唐曲明在跟曹祐,说些什么不为人知的话,却迟迟没有所行动。 转念间,他当做没看见那俩人,往另外这一边走了来。 “咦?高师兄,这么晚了,你还要上哪去呀。” 见着高多利往这一边走来了,这个多事的师弟连忙跟了过来,想要关心一下,这个平时外冷内热的师兄。这些年来,若不是得了高师兄的关照,恐怕他也混不到这个讨得师妹们喜欢的份儿。 “天色还早,我去演武场那一边走走,你们几个先回去睡吧,等下还要轮值巡逻呢。” 得知追上来的这个师弟不是别人,高多利随口一说便继续往前走了去。小半会儿工夫,他就消失在了这条廊道的尽头。其实在他的心中,他所关心的是另外的一件事情。 “我成天就只知道玩,哪里有看过什么书呀。再说了,我大字都还认识没几个呢。” 一脸尴尬的曹祐,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下了个脑袋。一想到那时候去问苏弥的场景,曹祐更是觉得自己,除了会那一百单七式天罡斧法之外,并不懂得其它的事情。 “听徐师妹说,她这几天在教小师妹们学习些书画,等过两天,我带你去找她。有她教你,你这不识字的短处,很快就会消失的。” 话语里带了几分笑意的唐曲明,脑海中不由地掠过了徐丹琪的身影。想当年,他和徐丹琪还是一起,在学堂里听先生们的讲书呢。眨眼间,就是十多年光景过去了。 “这样啊……”抬起头来的曹祐,是觉得徐师姐挺好看的。至于说她那书画间的本事,是否跟她的容貌身材一样好,那就得多等两天才知道了。 “那里便是我的住处,小师弟有空可以多来找我,切磋些刀法上的事。” 来到了这小十字路口,唐曲明跟身旁的曹祐,指了指远处那一间没有任何灯光的屋子。顿了顿,他接着说道, “回去以后你可得早点歇息,明早卯时我再过去找你俩。” “好……” 望着唐曲明往这一条走廊上远了去,直到人家走进了屋子里,曹祐才往自己这屋子里走了来。 说起来,他这老半天都没有见着夏侯元那家伙。该不会那家伙,跑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吧?经过夏侯元这一间房时,曹祐疑惑地寻思了一下。 ------------ 85、夜半幽伴人 没有听唐曲明的话早些休息,曹祐将小斧头从屋子里拿了出来,就想到演武场上去练一练天罡斧法。 就这么两三天的闲暇,他浑身就有了些不舒服。长此以往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变得跟唐曲明他们一样迟钝。糊涂归糊涂,越老也觉得这霸刀门并不适合曹祐,因为这里的菜肴开始变得不好吃了。 “小娃儿,等等老夫呀,跑那么快做什么?”追了老半会儿,不得不借助小斧头的帮助,才来到了曹祐身边的越老,一看这场地上还有个高多利在,遂打消了传授给曹祐,最后那一式斧法的念头。 “?!” 在忙着拔刀收刀拔刀,苦练拔刀术的高多利,刚开始还没有注意到远处多了个人。直到一道刃芒往他这一边划了过,他才缓下了手中的动作,在意起了那臭小子。 这里可是霸刀门耶,竟然不练霸刀门的刀法,反而去练什么阔斧门的斧法,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对曹祐这行为有些不满的他,很想要用他手中,这把灵阶十八的刀刃,过去教训一下曹祐,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想到了那一个传闻。传闻中,曹祐可是和门主动过手,且在百招之内处于优势。 “高师兄?你也在这里呀……” 配合自己这异于常人的速度,演练完了一遍斧法的曹祐,也注意到了高多利的存在。和撞见曹天那会儿的心情不同,曹祐并不想过去和人家比划两招。 “这么晚了,师弟怎么还不去歇着……” 尽管心底里有些讨厌曹祐,但对方都已经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不稍微回一声,怎么也说不过去。 借着那十三丈来高的巨刀石像,所投来的光亮,高多利认真地打量起了,这小子手中的小斧头。不管他怎么个揣摩,都没能从那小斧头中看出些门道来。 说它是用来砍柴的那种小斧头,又觉得它是一把灵器。说它是一把灵器,它又少了几分气势。好奇之余,高多利疑惑地询问道, “师弟手中这斧头,是从阔斧门来的,还是你自己修炼出来的?” “哦,这是我师公给我砍树用的。后来用着用着顺手了,我就把它给带了出来。” 没有高多利那么复杂的心思,曹祐也不多提防一下,随口就将小斧头的来历给说了出来。好在他没有把身旁的越老,介绍给高多利,不然非得吓死这高个子。 “原来是这样子……嗯,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得知了那是海中仙鲛海的物什,高多利便不多去探听些什么话,而是径直往这一边走了来,不去理会这小子打算玩到什么时候。 “小娃儿,你怎么不顺便把你师傅我的名号,也说出来呢?别人只当斧头是鲛海砍树用的,哪里知道它是老夫从万千灵器里头,苦心修炼而成的绝世神器。下一次有人再问起,你要是不把老夫给介绍一下,定然罚你多练一百遍斧法。” 看着那高多利真走了,越老赶忙埋怨起了曹祐这不懂事的小子。 “额,那我该说些什么呢?说我不喜欢砍树,然后把斧头随手一丢,您老人家就跑出来了?” 被越老这话说得有些郁闷的曹祐,还真不清楚越老有个什么惊天动地的名号。 “咳,那可不成。听好了!老夫就是震天碎地天下无敌万人迷独揽乾坤气吞寰宇斧中王的越老……这名号还是有点儿短,容老夫再想个霸气侧漏些的,也好让这些无知小儿牢记于心。” 一甩脸上这些不正经,越老盘坐在半空中,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模样。瞄见曹祐这小子真在听,这老头儿一脸不害臊地说出了,自己偶感而发的一个名号。 掐指算了算字数,觉得这名号还不够响亮,他又努力地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再想到什么更好听的名字。 “震天碎地?天下无敌?万人迷?独揽乾坤?气吞寰宇?斧中王……这名字是不是长了点……” 小声嘀咕了一下,曹祐也不知这老头儿打算想到什么时候,遂多看了一眼,那一把由石头雕刻而成的巨刃,隐约觉得它就是霸刀门的招牌。 一阵凉凉的夜风吹来,引得他放弃了继续练习斧法的念头。无聊如曹祐在越老的陪伴之下,拿着小斧头往自己这屋子里走了来。 刚一进屋,曹祐就嗅到了一股很香的气味。这才把门刚关上没多久,他就见越老激动地在屋子里搜索了起来。 心情虽也不错的曹祐,只忙着来这桌子旁点亮了这盏灯,没想找出什么香喷喷的东西来。 “哎呀呀,不得了呀,小娃儿,你这床上怎么多了一条被子呀?” 找到了这香味的根源,越老惊呼一声,就差伸出手来,将这一条粉色的被子给摊开。让越老更加奇怪的是,曹祐那好奇心比猫还要强的臭小子,竟然没有过来耶。 噗通噗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徐丹琪,所能够看到的不过是一片漆黑。 饶是屋子外有不少光亮,从窗户这边照进来,但她还是没能看清眼前的一切。她只听到有人又把门打开了,却不清楚那人是否就这样子站在床沿边,等着羞辱于她。 泪,一滴又一滴无声的泪,从她这惹人怜爱的美眸中,流淌了出来,浸湿着她这柔顺的秀发。 忽然,有人将她环抱了起来。听见了这人心跳声的她,也感受到了一股冷风,往她脚踝里钻了来。好在这一阵寒意,并没有维持多久,不然她都不知道这一条被子,能否保得她不受风寒所扰。 “什么人?!” 从自个这床榻中爬坐起身来,唐曲明反应慢了一大截。以他这灵阶十八的修为,能够这样子后知后觉,已然是不容易了。 往这走廊上追了来,别说是个人了,连个鬼影都没能撞见。瞧了瞧两边这空荡荡的廊道,唐曲明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折返进屋的他,想着穿好衣服鞋子再去探查一番,可他刚把门给关上,就又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有人?而且那人就在他的床上! 被自己这么个发现给吓了着,唐曲明果断地召唤出了,这把灵阶十八的地裂刀。 ------------ 86、被轻易改变 用这条残留着些香味的被子,裹在了自己的身上,曹祐看了越老一眼,又瞧了瞧这大叔,顿觉得自己这床帐特别的光亮,而他俩才是那身处暗地里的人。 一想到自己刚才,将那一条被子抱了出去,曹祐就忍不住多看了这大叔几眼,眼睛里尽是些疑惑。 “小娃儿,你刚才把那香饽饽抱到哪里去了呀?” 伸手往曹祐的额头上摸了来,越老没发现这小子有发烧呀。这小脑袋瓜子也没糊涂,为什么就不先将那被子,拆开来端详个仔细,再做进一步的打算呢。 “好像是唐师兄的房里……” 想起早些时候,唐曲明所走进去的屋子,曹祐也不想瞒骗这老头,如实将这个小真相告诉给了人家。至于说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就得问一问这个怪大叔了。 曹祐还记得越老刚才叫唤出声的时候,他是想走到这床上来看个究竟的。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呢,嘴巴就被大叔给捂了上。后来大叔让他什么话也别说,直接把那条粉色的被子抱走。 缓了缓,曹祐奇怪地指着大叔的所在,询问越老道, “先前我跟师傅你说的那个大叔,就站在这里,难道你没看见嘛?” “什么大叔大妹子的……你……你你这小娃说……还有一个人在这里?他……他他在哪儿呢……” 不明白曹祐在说什么糊涂话,越老转过身来,看了看这个灯光不是很明亮的屋子,哪里有看到第三个人的存在。 说着说着,越老就想起了,夏侯元那小胖子所说过的事儿。对呀,莫非曹祐所看到的并不是人,而是那玩意儿? 身为灵体却害怕那玩意儿,越老连忙往曹祐的身后躲了来,期望这小子能够让他也躲到被子里头,争取点儿安全感。 “不同境界的‘灵’,所持有的能力是不一样的。我可以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也可以让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主动出现在了越老眼前的他,一点儿也不怕吓死这老头儿。他一现出个身形,顿时就吓得越老大声怪叫了一下。 对这老头儿的反应,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接着跟他俩说道, “你们可以把我当做是,鲛海八十一件灵器里的第二件,也可以把我看成是,一个会给人带来噩运的家伙。总而言之,从今以后,我就会跟你们在一起了,长则十二年短则六年。” “我有一个问题,你们这些‘灵’是不是都能让别人看不见你们呀?” 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的曹祐,不多确认一下这大叔,是否真跟鲛海有关系,随口提出了这么个不算是问题的问题。 “不,‘灵’分为三个级别,甚至五个级别。” “就拿普通异灵体质的修行者来说,他们可以看到伴天地同生的‘优灵’和‘暗灵’,却无法看到诞生于灵器之中的器灵,比如越老就是这一类的往生灵。” “而我稍微特殊一些,就算是超灵体质的修行者,也不一定能够知道我的存在。” 一如往常地保持着这冷漠的表情,他简单地将脑海里这些理论告诉给了他们俩知道。 “啊?什么你比较特殊,小伙子说话能不能多想一想后果?分明就是老夫比较特殊一点好不好!” 一听自己比人家差了一大截,越老瞬间就忘却掉了,这个黑里黑气的大叔,颇有种要跟人家一决高下的冲动。 “额,这种事情以后有机会,你们慢慢去计较吧……” 往这床上斜倒了下来,曹祐就想着先打个盹儿。但这条被子上的香味,还在勾引着他的注意。突然间想到了些什么事情,曹祐转了个身疑惑地询问道, “大叔,你刚才为什么要让我把被子抱走呀?” “因为那是一个陷阱!那被子里头并不是其它的物什,而是一个人。” “准确来说,她是霸刀门徐度长老的孙女——徐丹琪!别说你年纪还小,就算你和你爹曹天那样子见多识广,也会在打开被子的那一瞬间,忍不住去亲吻她。” “这样子一来,那个将她丢到你房里来的家伙,就有了问罪你的借口,而徐丹琪也会一口咬定是你侮辱于她。” “从好处想,她就会委身嫁给你。但反过来说,她会受不了这等侮辱,而立刻咬舌自尽在你面前。” 随手一探,将那被子上的香味给拽了来,他镇定地诉说着这些和他无关的事情。 “哇,早知道是个女娃儿,老夫就该稍微瞧一瞧的,没准那女娃儿身上还没穿衣服嘞。” 得知了这么个事儿的越老,没多替曹祐着想一下,反倒流起了口水。 “那我们把徐师姐丢在了唐师兄的房里,她是不是还会自尽呀?” 没有越老这么多花花心思,曹祐想着徐丹琪,这会儿应该被唐曲明发现了。想到徐师姐那么好看的姐姐就这样子死了,曹祐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不会!那两人情愫暗生,就算不结为夫妇,也不会任由对方死去。再说他俩也不是小孩了,知道这种事情一旦被外人知道,会有多大的影响。” 仿佛料到了将要发生的一切,他一点儿也不害怕会出现,任何对曹祐不利的事情。在他的世界里,人能够做出来的这些事情,也都能够被他轻易改变。 哗,借着刀刃上的芒光,唐曲明瞧见了这床榻中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他朝思暮想的徐师妹? 撇下手中刀刃往这床沿边走了来的他,下一刻就有些后悔了,因为他刚才的那一刀,不偏不倚地将那一条裹在她身上的被子,给划了开。 一条被子而已,是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她身上的那一条肚兜,也跟着分成了两半。将她这身子看了个遍的唐曲明,连忙将脚底下这一条地毯掀向了徐丹琪。 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徐丹琪哭得更加地伤心。她没能从刚才那一道芒光里,看清那人就是唐曲明,只知道自己这一次必死无疑了。 因了她这惊惧至极的心情,她这本就羞红不已的小脸,更是快要渗出血来。 “徐师妹,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梦游,而跑到了徐丹琪的房里,确认她整个人被那毯子给盖了上,唐曲明这才大着胆子询问出声。 等了小半会儿,他只等来自己的懊悔,哪能等来什么答复呀。莫非徐师妹被人封住了经脉? ------------ 87、自叹不如了 晨曦尚未来临,梦中人已复苏醒。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曹祐那混账东西,轩辕伽连忙睁开了双眸,误以为曹祐此时就站在他的身旁。 握紧这把长戟的他,稍微缓了缓,才意识到那不过是一个梦,而他仍旧在客栈的这一间房里。收起长戟往这桌子旁坐了来,轩辕伽一边想着自己,该不该回梓高峦崖去,一边喝着这些隔夜的白开水。 “徒儿,你好生自在呀!一个人住着这么大的房子,夜里怕也梦到了不少好玩的东西吧?” 如鬼魅般出现在了这书案前的鹤松,冷不防地自言自语了起来。他的到来,对于轩辕伽来说,那可比噩梦更像是噩梦。 “师……师傅?您怎么来了……” 无力握紧手中这个小茶杯,被吓了一大跳的轩辕伽,赶忙跪了下来,生怕鹤松一掌拍过来打死他。 “哼,是呀,为师不应该来打扰你的雅兴。”冷笑了一声的鹤松,转身一爪,就将跪在地毯上的轩辕伽,给掐在了手中,容不得这家伙有半分逃脱的可能。 为了让轩辕伽死得明白些,鹤松冷冷地质问道, “为师吩咐你,去那无边之海底下,同鲛海那小徒弟一决生死,你怎么还有闲情在这里待着?别跟老夫说,你已经收拾了那小崽子。” “徒儿……徒儿有去无边海……没在海底找到那家伙……反而撞见鲛海……咳咳……” 不敢来看鹤松这一双冰冷冷的眼睛,轩辕伽竭力替自己辩解了起来。亏得了鹤松随手将他丢向了这墙角,不然他都不晓得自己还能多喘息几下。 重重地咳了几下,缓过劲来的轩辕伽,跪在地上接着跟鹤松说道, “……那天,徒儿赶去无边海,没有撞见那家伙,反而险些被一只十丈来大的红手所伤。徒儿看到鲛海当时正在和一个高手决斗,便想鲛海的小徒弟,可能离开了他的珊瑚水晶宫,打算到海上再行计较,不想那厮已备好了毒药要谋害徒儿……” “龟岩的小徒弟也就罢了,鲛海懂什么用毒之法。亏你跟着为师这么多年,连那点小伎俩都识不破,真是没用!” 从轩辕伽的话语里,鹤松大致上知道了当天所发生过的事情。借着这一根从袖袍中飞窜而去的红线,鹤松便帮轩辕伽把起了脉。 得知轩辕伽并没有中了什么奇毒,鹤松也不多关心一下这事儿,继续说道, “为师已知那小子,此时就在霸刀门的风梧山庄,你随为师前去,料理了那小子。” “那……徒儿身上所中的毒……” 还对那晚的事耿耿于怀,轩辕伽急忙讨教起了鹤松。哪知他这话一说出口,就惹来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刮子。 “这事儿回去以后,为师让花怜奴跟你解释一下。你且专心想一想该怎么用你轩辕家的戟法,打败那小子。若是败了,以后你也就别跟世人,说你是老夫的徒儿了。” 觉得轩辕伽变笨了不少,鹤松开始有了些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眼下最重要的,看来还是得先把鲛海那小徒弟给打败,再去找龟岩,最后收拾鹿林。 “……” 大半天没看见唐曲明的人影,孤身一人在这演武场边沿的曹祐,只当昨夜里的一切,真如大叔所说的那样子。 望着这晴空万里的好天气,曹祐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额,就在他拿着小斧头自己玩自己的时候,高多利来了。 “唐师兄今天有事,换我来教你……” 心情没有曹祐这么好的高多利,哪里晓得昨夜里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要是知道的话,可能他高多利早就直奔徐长老的院子,而不是在这里闲站了。 和唐曲明不一样,高多利并不打算从初阶刀法开始教曹祐,而是想着用一套进阶刀法,来试一试这小子的领悟能力。然而,他的刀子都还没丢给曹祐一把呢,烦人的事情就找上门来了。 “报……长老长老……高师兄,大事不好了……” 这个慌张的家伙,径直从大门口那里跑了上来。一见高多利在这一边,他还没来得及跟高多利求救呢,就被鹤松一脚踩了个呜呼哀哉。 “?!” 远远察觉到了这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高多利也看到了那个被鹤松踩死的师弟。有人来挑战霸刀门?不,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身为师兄的他还没赶到这一边呢,就又见到不少师弟,死在了那树脑袋的老家伙手里。 一怒之下,高多利果断祭出了他的刀刃,直击鹤松。可惜,他空有一身胆量,连鹤松的衣服都还没碰到,就被震飞了开。 “师傅,那个就是鲛海的小徒弟!” 从鹤松身后走了出来的轩辕伽,一点儿也不理会,在场这千百号霸刀门子弟,而是无所顾忌地指了指远处的曹祐。 “哇,小娃儿,你都招惹来了什么对头?那老家伙的气势,都快赶上鲛海了。” 竭力让小斧头不跟着颤抖的越老,略有些害怕地询问了曹祐一声。前一会儿,鹤松和轩辕伽还在好远的地方呢。这还没眨一下眼睛呢,人家就追到了面前来。 光是这等速度,就让越老自叹不如了。 “额……” 一个脑袋两个大的曹祐,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来了这等身手奇怪无比的老家伙。咦?眼前这家伙不就是轩辕伽么,难道这老家伙是鹤松? 哇!被自己这么个发现给吓了着,曹祐慌忙攥紧了小斧头,担心鹤松那老不死,会出手来打他一个小孩子。 “为师不出手掺和你俩的比试,只想看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出现。” 一掌往这演武场拍了下来,鹤松愣是让那石板底下,钻出了无数棵参天大树。这些树虽比鲛海那灵源树小了千百倍,但用来阻隔些杂音还是没问题的。 “阁下好大口气,到我们霸刀门来,也不先问一问我们几个的意见。” 不怕死如高布长老,第一个从大殿这一边飞了出来。没办法,人家都欺上门来了,他一个当长老的再不出手,那就要被笑话了。 紧随他出现的,还有甄庸长老。最后赶了来的徐度,倒是巴不得自己没有这等跃上枝头的能力。如果他们仨知道那老家伙是鼎鼎大名的鹤松,恐怕给他们一百条命,他们也是不敢飞来丢人现眼的。 ------------ 88、这致命一戟 还跪在地上的唐曲明,很想要知道外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一见徐丹琪还在流着泪,就有些后悔昨夜里的不明智。 这事儿搁在平常人家,没准早就有个结果了。 可偏偏徐丹琪就是徐度的孙女,而他唐曲明又这么喜欢被礼节所拘束。就在他打算这样子,一直跪到徐度回来时,门外跑进来了俩吐血的师弟。 “唐师兄……你怎么还在这里跪着呀……外面……外面出大事了……” 这俩家伙你半句我半句,还没把话说个明白,就昏倒在了这门槛边,没有了知觉。 “唐师哥……” 有些害怕爷爷徐度,也会落得他俩这下场,徐丹琪有些害怕地站起身来,眼神复杂地多看了唐曲明几眼。 昨夜里那事儿说起来,其实她也是有责任的。但一般来说,这种责任都是由男的来承担。 “丹琪师妹,你带着师弟师妹们往后山撤,我去看一看情况。” 瞬间忘了他和徐丹琪间的那点儿事,唐曲明站起身来,稍微跟她说了一声,便想往这门外走了来。哪知还没多走几步呢,就被徐丹琪给抱了住。 “你答应我,一定要和爷爷一起活着回来。” 抱在了唐曲明身后的徐丹琪,眼眸里早已没有了,那几滴被徐度责骂而出的泪水,有的只是些期盼。她虽不知道外头出现了什么强敌,但她明白一旦唐曲明离去,可能就再也无法相见了。 “好,我答应你……” 想也不多想,唐曲明就答应了下来。也许,这就是男人天生所具有的哄骗女人的能力吧。只有在这样子不负责任的言语之下,他才有勇气来撇开她这双暖暖的小手。 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想美人在怀江山在手,可自古都没人能够做到。 “……”看到唐曲明真就走了,徐丹琪连忙擦拭掉脸上的泪痕,也跟着跑了出来。不过,她所要去的这个方向,和唐曲明完全不一样。 但她相信在他的心目中,所想的事情和她是完全一样的。 “老夫今天收拾的人已经够多了,你们别嫌活着不耐烦。” 站在这树梢处的鹤松,似有所顾忌地看着对面那三个老小子,一点儿动手的兴趣都没有。 早些时候,若不是那些个霸刀门的小兔崽子太聒噪了,他也不会一脚将他们踹了个死。 “你欺我霸刀门无人了嘛?” 自己把自己气得半死的徐度,一想到徐丹琪那事儿,恨不能将对面那老东西,当成唐曲明给宰了。他想动手,可他身旁这俩家伙不配合呀。 一个人上吧?万一输了多没面子。 “敢问前辈从何而来,为什么要对我霸刀门大开杀戒……” 没有徐度那么大火气的甄庸,恭恭敬敬地请教了鹤松一声。在他看来,能够握手言和的战斗,都不应该继续恶化下去。 “老夫鹤松,陪我那小徒儿来找鲛海的徒弟过两招。想我鹤松的名号,应该不比鲛海小。你等识相的话,还是忙着帮你们那些没用的徒子徒孙收尸为好。若敢多管闲事,可就怨不得老夫灭了你们霸刀门!” 自信与实力双双欺人的鹤松,不多理会那仨个所谓的长老,而是背手而立看起了轩辕伽和曹祐。 “……” 相视而望了一下,徐度等人瞬间就放弃了联手的念头。 鹤松是什么人?那可是三杰四翁里赫赫有名的高手。别说修为深浅了,光是那等与天地同寿的老命,就远不是他们仨能够匹敌的。 真个要对付这等老怪物,恐怕得三宗九门各大高手联合起来,才有半点儿胜算,否则就得多找几个曹天回来。 嚯,一戟往曹祐的脑门上袭了来,轩辕伽淡然自若地尽展他轩辕家的戟法。然而,让他越打越生气的是,曹祐那小子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跟他打呀。 别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是个什么特殊时期?他师傅鹤松还在上面看着呢。他要是敢手下留情,等会儿非得被鹤松给宰了。 “……我投降认输可不可以呀?反正赢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伤不到轩辕伽半分的曹祐,想着跟轩辕伽商量商量。毕竟鹤松那老不死离得这里,少说也有十丈来高,不可能会听到他俩在说些什么悄悄话。 “那你丢下斧头,把脑袋送给我。” 将半空中这些残影给收了回来,轩辕伽并没想着停下手中的动作,却也很喜欢看到曹祐这样子,想投降认输的可爱模样。 也不知怎的,他越是看见人家处于劣势,就越想要笑呵出声。 “把脑袋给你,那我跟死了有什么两样。” 往这树底下跑了来,曹祐一边嚷嚷着,一边盘算着该用个什么样的法子,来治一治轩辕伽。可能真如鲛海所说,他还不是轩辕伽的对手。 就拿人家手中,那一把冒着寒气的长戟来说吧,这都还没下雪呢,就惹来了一堆雪花。真要是下雪了,那还不是如鱼得水势不可挡。 瞧见曹祐忙着逃窜起来了,轩辕伽可不敢松懈半分,怀疑这就是曹祐的诡计。不管是修为也好体力也罢,轩辕伽都有信心能够胜过曹祐。 但这耍小心眼的功夫,他还是觉得曹祐更加可恶一些。一个预判而来,他成功地用一撮冰霜,把曹祐给绊了个倒。瞅准这么个好机会,轩辕伽双手握紧长戟,又一次往曹祐的脑门上砸了来。 叮的一声,没有及时从这光滑的地上爬站起身,曹祐只好转过身来抵挡一下。 也不知是自己运气太好了,还是轩辕伽的实力不过如此,曹祐又一次挡下了这致命一戟。一记狂风扫月而来,曹祐大方地将小斧头滑向了轩辕伽的双腿。他并不是想要伤到人家的双脚,而是想要争取到更多逃跑的机会。 借着凌空一翻的躲闪,轩辕伽岂能让自己,被曹祐给伤到了双脚。想起了鹤松曾经对他的那些教诲,变得比大人还要狠辣起来的他,处处攻向曹祐那小斧头,顾及不到的要害。 和那小斧头相比,他的优势就在于这把寒芒尽露的长戟。只要他,能够充分利用好这点优势,别说是这样子,让曹祐在雪地上翻爬几圈了,就是把他戳成马蜂窝,都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 89、臭烘烘飞脚 受不了曹祐这种不想伤人的心思,库鲁洛恨不得自己冲出去收拾轩辕伽。只要能够取得曹祐身体的控制权,他有自信将轩辕伽给撕成碎片,然后再去收拾鹤松那个目中无人的老不死。 最好呢,就是把鹤松那一身惊人的修为据为己有,再回暗域去秒了那群吃里扒外的牲畜,嘿嘿。 嘶,倒吸了一口寒气的曹祐,开始有了些认真起来。他开始明白轩辕伽真不是来跟他玩的,而是来要了他的小命。 为什么呢?为什么大家都还是小孩子,非要这样子打打闹闹呢?有些受不了,脊梁背上袭来的这一道疼痛,曹祐皱着眉头,不解地看向远处的轩辕伽。 不过,他空有一肚子的认真劲,到底还是不够成熟,缺乏了太多的经验。以轩辕伽这一套穿云挑雾般的戟法来说,曹祐还看不透其中的玄机,也就无法在最恰当的时候,替自己逆转局势。 “……” 瞧见曹祐那小子又被打得口吐鲜血,轩辕伽不禁有些想要就此罢手。毕竟这只是比试,总归不是要来害了这小子。 再说了,真把这小子给料理了,以后有个闲暇还找不到这种傻乎乎的对手呢。但迟迟没有等来鹤松的意思,轩辕伽也不敢就此停手,继续往曹祐身上扫了来。 哗啦一声,一棵腰杆比他轩辕伽还要粗壮的大树,瞬间就倒向了一边。 被打得腰酸背痛的曹祐,连忙往这密不透风的林子里跑了来。可他忘了这一片林子,并不是自然生长而出的,而是鹤松专门搞出来防止他逃跑的。 前面没路了,上面还有呀! 往这黑漆漆的树冠丛间看了来,曹祐几个闪跳跑了上去。他前脚刚一踩到树枝,就等来了不死不休的轩辕伽。眼见着自己用来踩脚的这树枝被削了断,不得不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看着轩辕伽折返回来,离得自己越来越近,曹祐不免有了些束手就擒的念头。 “你这家伙要做什么?这个时候出去,不是在帮曹祐,而是在害你自己。” 出现在了库鲁洛身后的大叔,一把就将这小子给拉了住。和库鲁洛一样,大叔能够从这俩明月般的镜子里,看到曹祐现在是一个什么样子的狼狈模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来管本大爷的闲事!” 仿佛挨了跟曹祐一样重的伤害,库鲁洛略有些痛苦地跪倒在地。他实在是太想要出去了,不为曹祐报仇,只想让自己能够少受一些疼痛。 “从鹤松出现在你面前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就算你跑去帮曹祐,你也伤不了那个轩辕伽。与其这样子,不如安静地等着,等着鹤松自行离开。” 缩回手往后退了一步的大叔,任由库鲁洛一个人,在那黑芒牢笼中无奈地待着。 “啊……” 一爪子往这个白瓷面具上撕扯而来,愤怒的库鲁洛怎么都没能将这个,看似不堪一击的物什给击碎。 可恶,太可恶了!不让他出去也就罢了,还要他陪着曹祐那家伙一起受罪。恨 透了鲛海的库鲁洛,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饶是如此沮丧,他那眼眸中的红芒,依旧没有褪减过半分。 嗬,曹天坐着的这匹通体黑亮的乌毛马,死活不肯再往前多走半步。不用派人多查探,他已经从那些个原本不属于霸刀门的大树林中看出了些端倪来。 有高手在这里,而且还搞出了一个生人勿近的气场。唉,叹息了一声的他,直接就从马背上飞了过来,稳稳地站在了大门上。 这等高手,恐怕也只有鲛海来了,才能够应付得了吧。好在人家不是来灭霸刀门的,不然他这个门主,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呀。 “?!”又来了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冷笑了一声,鹤松还是这样子稳稳地坐在树梢上,冷眼看着底下的曹祐。 这么个结果,稍微让他有些意外。他原以为曹祐,至少能够跟轩辕伽耗上三五个时辰,哪成想那小子打没半个时辰,就快不行了。 早知鲛海从没打算亲手教那小子,他就该直接让轩辕伽去龟岩的地界,挑战龟岩那小徒弟。反正到头来,都会是他鹤松的徒弟,主宰三宗九门,甚至于整个天下。 往三位长老这边跳了来的唐曲明,还不知道前面那人就是四翁之一的鹤松。他虽比曹天赶来的早一些,但所看到的还是一个样。 曹祐苦战半个时辰,终究不敌轩辕伽。可事实真是如此嘛?难道曹祐真的,打不赢那个拿着长戟的少年? 一见门主曹天从大门口那边跳上了树梢,唐曲明的心情更加复杂。这天底下当父亲的,哪有看着儿子被人打,而袖手旁观的道理呀。 把高多利也算进来,他们这么多人联手,就算不能够打赢对面那老头,起码也能争取到点时间,让曹祐逃离开这个不属于小孩子的战场吧。 瞧着曹祐那伤痕累累的模样,曹天还是有些不爽的。但老家伙们都选择看戏,他总不能够一个人强出头吧? 他现在是门主又怎么样?门主也只有一条小命,而且还是一次用完就没有的那种。幸好这事儿不是霸刀门的大事,不然被其它宗门的人知道了,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你输了……” 没有机会用自己那把藏箱底的灵器,轩辕伽背对着嵌在树中的曹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这么三个字。 从地形上来说,他轩辕伽还是很有优势的。以前在梓高峦崖那会儿,他可是经常在冰天雪地的树林里,躲避鹤松所派来的那些个张牙舞爪的大雪怪。 如果这就是曹祐目前的实力,他觉得六年之后,是不用再来找这家伙的麻烦了,多省事呀。 “既然胜负已分,我们就回去吧。” 往这林子里跳了来的鹤松,顺手收掉了这些个树木。有那么一小会儿,他觉得鲛海也不过尔尔,竟然教出了这种啥也不会的臭小子。 未等曹祐从半空中落下来,鹤松一个闪身而来,一脚就将曹祐踹了飞。他是说过不掺和他俩的决斗,可没说过比试结束后,会留下曹祐活着! ------------ 90、跑哪里去了 从半空中坠了下来的曹天等人,顿觉得鹤松这人太无耻了,竟然对一个小孩子出手。 额,应该说是出脚。修为高怎么了?修为高就可以这样子厚颜无耻嘛! 对,现实就是这样子,修为高真的可以,做出很多让人所不齿的事情来,比如对受了伤的曹祐补了一脚。 来不及去拉曹祐一把的曹天,只能这样子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子,远远地飞向了天穹,莫名地后悔起了自己的作壁上观。 最受打击的,应该是轩辕伽了。当他看见鹤松出脚踹了曹祐一下,他觉得是自己害了曹祐。轩辕伽本可以让曹祐死得直接一点,但他始终都无法战胜,心底里剩余的那一些善念。 他一直以为鹤松,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很不近人情而已,哪里能想到鹤松,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 从鹤松的角度看来,他只不过是不想留下,任何能对轩辕伽构成威胁的苗芽。别看曹祐今天输给了轩辕伽,可三年六年,甚至于十年后呢? 万一鲛海又想着将毕生所学,都教给那小子了,到头来吃亏的不还是轩辕伽。与其等到那一天的到来,他鹤松还不如丢点儿老脸,让轩辕伽以后的路更加通畅一些。 只要再解决了龟岩和鹿林的小徒弟,那轩辕伽在新一辈之中,必然天下无敌。 才打算和鹤松一决生死的,这些个霸刀门的高手,哪里还能够逮到鹤松和轩辕伽的踪影呀。就在鹤松踹完曹祐的下一会儿,人家就逃之夭夭了,会傻到等他们同仇敌忾的联手嘛? 安静,堆了不少废墟的演武场,比以往任何的时候都还要安静。安静过后,众人只听到曹天呐喊而出的一声, “都给我去附近找一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偌大的霸刀门,从这一天起又开始热闹了些。来往于各城中的百姓,不知道这又是出了什么大事,他们只知道过几天,姓曹的还是姓曹的。仿佛东州城里的事,从来都没有过太大的改变。 早出早归,夜至而息,这就是他们多年以来的生活习惯,然后什么闲事也不去理会。 “小姐,长老们催信来说,让我们赶回翎高去,你看我们几时动身为好?” 从楼下走了上来的花斗典,没有先去跟住在对面的云义打个招呼,而是直接来到后未来的房门前,同屋子里的后未来商量道。 “这些天东州城可能会有大事情发生,我们就明天回去吧。” 站在这窗户旁的后未来,看着大街上那些匆忙的霸刀门子弟,料想一定是霸刀门内,发生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大事。 “那属下这就去安排马车……” 对后未来这么个打算挺满意的花斗典,拱手对屋子里的后未来说了声,便想着下楼去看一看,之前的那一辆马车还能不能用。走着走着,突然间想到了云义那小子,他不急着下楼去,而是顺着这走廊拐到了云义的房门口。 “嘿,看来这几天应该会有很好玩的事情发生。” 独自一人走在这大街上的云义,又看到了一小队霸刀门子弟经过他的身边。虽说这东州城内闻名天下的景点很少,但也好过老家邦州城那边吧。多转悠了一下手中的折扇,云义顺着来往的行人,往这香怡楼的街道走了来。 “……” 久久没有等来屋子里的答复,擅自推开门走了进来的花斗典,可不认为这个时辰,云义那小子还在睡懒觉。若不是云义那浑小子嚷嚷着,要来东州城玩,他和他家小姐也不会跟着来了。 随手一掀,将床榻中的这一条被子拨弄开,花斗典只看到几个枕头,并没有看到云义的身影。跑了?这次又跑哪里去了。 “哟,这公子长得真俊,来楼上喝几杯小酒吧。” 这花枝招展的香怡楼姑娘,一见小脸白皙的云义,就要从这大街上走过了,连忙软身而来,对他可谓又摸又搂。 “额,这位姐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公子少爷的。” 从没有受过这等待遇的云义,不敢说些惹人家生气的话语来。他越是这样子客气,这女人就越是要把他往那香怡楼中推。一个也就罢了,偏偏就多来了几个。瞬间被围在了脂粉香里的云义,一脸似拒还休的舒服模样。 “……” 不敢离得那客栈太远的花斗典,站在这一处的屋檐上,用他那灵识搜寻起了云义的踪迹。当他的灵识经过香怡楼前时,他有了犹豫。 云义那小子虽然成天就知道玩,但好歹也是名门之后,不可能会到那种自甘堕落的香粉堆里去吧。 “我身上真的没带银两,不信你们搜一搜……” 一看这大堂里老多粗脚老爷们在喝着闲酒,极其不好意思的云义扭了扭双手,替自己澄清了这么个尴尬的事情。 “瞧你这模样,真以为自己是当小白脸的料嘛。” 这女人似笑非笑间,真往云义的怀里摸了来,就差往他裤裆里掏一掏。没有在他身上找到哪怕是一个铜子,她瞬间就将双手从云义的身上缩了回来,好似怕沾染到什么穷酸气。 “去去去,该做什么都做什么去。哟,我的公子爷呀,你今个儿是喝酒还是听曲呀?身上没带银两没事儿,我们这里的东西都不用钱的。” 这走了来的老妈子,那犀利的目光,可比她亲手调教出来的,这些庸脂俗粉毒辣多了。人家亲口承认身上没带钱了又如何?只要腰间系着的那一块宝玉还在,就能当钱用。 “你骗我!天底下哪有喝酒听曲不用钱的。前些时候,我还听说有人为了十个包子,丢尽老脸在大街上哭闹呢。” 循着那老妈子不怀好意的眼神,云义本能地将他这块祖传的宝玉挡了挡,生怕这些婆娘将他给抢了去。 “云少爷……” 突然出现在云义身后的花斗典,一出声就吓得临近的,这些喜怒无常的姑娘,往后退了两三步。和云义相比,个子更高一些的他,更加有男人味。 受不了这种极其暧昧的目光,花斗典果断拽着云义往后逃了去。他这慌张的举动,落在姑娘们的眼里,那就是一个八辈子没碰过女人的老男人,担心初吻不保似的。 ------------ 91、霸刀门的事 被花斗典带着,出现在了这房门口,云义那老脸瞬间就红了大半边。 好在左等右等,他都没有听见花斗典,有说过些什么对他不利的事情来,比如刚才在香怡楼的事情。一见后未来跟俩丫鬟在屋里头看书,云义像回了自个家一样,跟她们凑在了一桌,就差来副麻将搓一搓。 “云义,我们明天就回翎高了。” 没有将目光从这一册书页中离开,后未来多长了两双眼睛似的,知道云义此时就坐在他的对面,且在看着一本介绍东州山川的游记。 “后姑娘,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呀?你看我们来了这么些天,玩得多开心呀。” 不敢直呼其名,云义搁下手中这书,悄悄地看了后未来几眼。饶是后未来的容貌,胜过刚才那些香怡楼的大姐几百倍,但他还是没有多大的兴趣。 不是后未来太丑了,而是她太好看了,好看到让云义总想起家里头那俩老姐。没办法,谁让他云三公子,从小就是在美女堆里长大的。 “这东州城里里外外的湖亭楼阁,能逛的我们都逛过了,你还想去哪逛呀?” 略有些生气地缓下了这等看书的闲情,后未来迎着云义的目光看了来,巴不得将他心底里,想的那些事儿都看得一清二楚。说是一起来这东州城玩,到头来她一整天,就只能在这客栈里等着他,而他成天想着去闲逛,还是不带上她的那种。 “这……这这……霸刀门呀!怎么说霸刀门也是我们三宗九门里的一份子,那风梧山庄一定很气派。” 老脸瞬间恢复了正常的白皙,云义稍微迟疑了一下,便将心底里,这么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想法,说了出来。 额,霸刀门有什么好逛的,没准去了之后,还要被人当成意图不轨的偷学者,而抓起来鞭尸呢。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霸刀门,逛完之后就回去!” 不容云义有半分的反悔,撇下手中这本看了好几十遍的书,后未来果断地站起身来,拉着云义就往外走。她这一看似冲动的行为,落在俩丫鬟的眼里,那是既好笑又好玩。 这么些天来,她俩还真没见自家小姐这么大胆,敢去牵未来姑爷的手。 “花大哥,你还不快去备马车……” 不觉得被一个有些陌生的女生牵着手,有什么不雅,云义经过花斗典身边时,侧过脑袋来跟花斗典说了一声。 乍一看之下,他云义就是那个不情愿去逛霸刀门的人,而后未来才是真正掌握了绝对话语权的存在。 “是……” 从屋子里那俩丫鬟的笑声中,也觉得后未来是委屈到了极致,才会做出这等,让人看起来很暧昧的行为。不知道该往哪一方面想的他,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这房门口。 屋子里头这俩丫鬟,身手虽不比上他花斗典,但实力也是在云义之上。眨眼间的工夫,她们就追上了这俩人。 趁着曹祐昏睡的这会儿,大叔依照以前的记忆,替这小子打通了不少经脉。鲛海没有做过的事情,恐怕也都得他来忙了。 也许,这就是鲛海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才会在当年扯下那么个约定。而大叔又很死心眼,对于说出口的事情总想着去兑现。如若说鲛海算是个圣人,那大叔就该是个一言九鼎的君子了。 “……” 昏沉着个脑袋醒了来的曹祐,仍旧觉得心窝老疼老疼了。一个不小心,他差一点就从这棵老树上掉下去。 缓了缓身上这股疼劲,他多看了周围的环境一眼,只觉得自己是在某个山崖的半空中。以他从前的力气,拿小斧头试一试,没准能够顺着这岩壁爬上去。 对了,越老和小斧头到哪里去了?左右没看见越老的身影,曹祐还以为是那老头儿不好意思出现了。 倒在这小斧头上的小越老,哪里知道曹祐在找他呀。这小老头儿要是能够醒过来,他一定会吓一大跳,因为他所躺着的这地儿,横七竖八地堆满了数不清的尸骸。 咯噔一下,又是一条吃饱撑着没事做的蜈蚣,从一颗头骨中钻了出来。当这货经过小斧头的身旁时,它还多啐了一口浊气,仿佛是在骂这鬼地方,连个好吃的物什都没有。 “?!” 这老家伙缓缓睁开了倦意满满的双眼,知道现在还没到夜里呢,却还是想着折腾些事情出来。他的身上哪还有人的衣服呀,有的只是些杂叶藤蔓。 和上面那小子相比,他更像是一尊,常年生活在这岩壁中的雕像。这雕像也不学人家遁地,而是玩起了些穿墙的游戏。原本比玄铁还要坚不可摧的岩壁,落在他的身上,就跟豆腐块一样,触之即软。 许是被鹤松踹了的这一脚,严重伤及到了曹祐的筋骨,反应迟了些的他,还没做出点儿防御的架势,就见自己站着的这棵树,连根带土从岩壁中钻了出来。 往上跳?跳不出去呀,那就只能往下掉了。忒想把大叔和越老喊出来帮忙,但曹祐脑袋一个昏沉劲儿上来,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哪里还有说话的机会。 这厮也不让曹祐,就这样子轻易地摔死,而是从岩壁中蹦了出来,将曹祐给揪了住。呵,一个异灵体质的小兔崽子,还是霸刀门的。 对自己这么个发现很是满意,他瞧着自己,要砸中那些支离破碎的骷髅了,一个转身又往这岩壁中溜了来。没有想着放开曹祐的他,愣是将这小子嵌在了岩壁中。 在他的盘算里,要么是曹祐自己从这些飞快硬化起来的岩壁中跑出来,要么是曹祐活生生地饿死在这里。 “哈哈哈……”好似怕曹祐太过于无聊,他又从岩壁深处溜了出来,成了这一尊风霜侵蚀不了的雕像。他这一声怪笑,让人听了,不免觉得是那些骷髅骨在哀嚎。 “?!”刚在四个霸刀门子弟的陪同之下,踏进了气氛怪异的风梧山庄,云义就听见了一阵若有若无的怪笑声。 幸亏现在还不是大半夜,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把身旁的后未来搂过来抱一抱呢,还是应该撒腿跑回东州城去。 太吓人了,这,这风梧山庄不会有那玩意吧? ------------ 92、在哪儿听过 得知云义和后未来的背景,徐度等人岂敢有所怠慢,尤其在意起了后未来的一言一行。 虽说翎高八郡离得东州城甚远,但羿侯宗好歹也是三宗九门里的望族,随便出来几个高手,都够碾压九州城地。 不过这事儿,让他们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俩名门之后不在家里享福,大老远跑来东州城做什么?该不会是有意来探听霸刀门的秘密吧。 “来,后小姐云少爷,曹某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 大老远从东州城那边赶来的曹天,心情因为曹祐的事儿还不是很好呢。若不是徐度这仨老头,说要以宗门之礼接待这俩小娃,他才懒得过来一趟呢。 “曹门主事务繁忙还要来陪我们吃顿饭,真让我们过意不去。” 举起眼前的茶杯,后未来回敬了曹天一杯茶。别看她年纪不大,在这等宴席之中,可不像是个会低首听话的女生。 她明白这些个霸刀门的人,之所以会对她和云义这么客气,还不是畏惧羿侯宗的势力。呵,小小一个东州城,还没翎高一个郡城大呢。 但她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乎云义的感受。 “我也敬曹门主一杯……” 没有后未来那般俯瞰群雄的心思,云义紧随其后,将这一杯乏味的茶汤给喝了光。 一想到刚进风梧山庄那会儿的事,云义也不怕他们见笑,疑惑地多说道, “你们这里是不是关着什么人呀?为什么那个人老喜欢大声叫喊,扰得我都怀疑你们这里是不是有那玩意作祟。” 云义这话一出,顿时让这堂上的气氛怪异了起来。这事儿,从很久以前就是霸刀门的秘密了。现在倒好,这些个修为高深的老头儿没有出声,反倒是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臭小子说出来。 这都吃着饭呢,提这种事情做什么呢,该不会他云义就是专门来调查这种事情的吧。 “呵,实不相瞒,我们这东州城地界临着怒江,海面上偶有大风吹来,便会和那怒江的涛声相撞,也就有了那若有似无的怪声。” 虽知云义是无心之语,但曹天还是尴尬了小一会儿。好在他也算是见过些世面,不至于说些惹怒他俩,又坏了霸刀门名声的事情来。 “远来都是客,后小姐云少爷不必多客气,快些尝一尝我们东州城的这些特色菜肴。” 甄庸顺着曹天的话语,便想着识大体的后未来,能够拿起筷子来吃饭。一见那丫头真第一个拿起了筷子,这老头儿也就放心了些,认为她是没想着帮一帮云义,来探听霸刀门的事情。 “久闻羿侯宗神箭无敌,不知花兄等会儿可否切磋一下?” 隔着身旁的唐曲明,高多利可不像长老们这样子,谦敬后未来和云义,而是直接询问起了花斗典。 “岂敢岂敢,在下定当和高兄切磋几招。” 从后未来那眼神中得到了允许,沉默已久的花斗典,不慌不忙地挤出了这么一抹笑意。霸刀门的刀法如何,他也是很想要见识一下的,就是担心没有后未来的许可,一旦输了会让她难堪。 呼,一阵又一阵的风声,在这峡谷中流连忘返,袭进了曹祐的耳中。微微睁开了这双黑芒之眼,曹祐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这夜里的天气真不讨人喜欢,不是刮风就是降霜水。嘀嗒,又一滴水液,从这棵小芽苗滴下了他的额头。伸出了舌头来的曹祐,很想要喝点解渴的露水。 注意到了这小子的举动,这老家伙眼睛都懒得睁开一下,继续观察着人家。想到自己早就天下无敌,他更是哪儿都懒得去。要是这小子能够打败他,没准他还会想着到外头去逛一逛,也好见一见老情人返老还童,成了什么个娇滴滴的模样。 “啊……” 清醒了不少的曹祐,怪叫着对眼前薄雾大吼了一声。他想要从这岩壁里头出来,却怎么也使不出半点儿力气。可以说他能够使出来的这点儿力气,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反而会让自己的手脚更加难受。 一个虚脱,曹祐所能够做的事情,也就剩得下这有气无力的呐喊了。 “嘿嘿,霸刀门的小兔崽子,全他个娘的都是废物。” 嘴巴没有动,这老家伙的声音,倒是在这迷雾中徘徊了起来。加上前头挡着堆石头,他这声音更是久久没有散去。 “老家伙,你也比废物强不了多少。把你身上的骨头断几根试试,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得瑟。本大爷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只以为是的家伙,多跟你说一句话,都觉得是在打我自己的脸。” 黑了大半边脸的库鲁洛,一话两个音地嘲讽起了,旁边这尊雕像。咬了咬牙,他愣是让自己这黑漆漆的左手,往外挪出了不少。 “哈哈哈,年轻人说话都像你这么嚣张嘛?我看你真有那本事,也用不着伤成这狗样。” 不怒反大笑了起来,他一个换位,直接来到了曹祐左手上方。稍微往下压了一丁点,这厮就让曹祐疼得龇牙咧嘴。 “哼,鹤松那老不死听过没有?大爷我可是跟那老东西大战了整整三天三夜。要不是他使诈叫了我几声爷爷,本大爷也不会中计挨了他一脚。” 大言不惭如库鲁洛,心知左手上那老家伙,随时能够秒了自己,遂想着抬高一下身价,省得死了也没点好处。 鹤松?好熟悉的名字,在哪听过来着? 不着急踩断曹祐的这条胳膊,睁开了双眼的他,竭力地思索了起来。想了老半会儿,他还是没能想起鹤松究竟是什么人物。不想让自己那天下第一的虚名没了个踪影,他双脚挪到了曹祐的肩膀上,大声质问道, “快说,鹤松到底是谁?” “来呀!就算你埋了我,我也不告诉你天底下最厉害的人,就是那鹤松老东西。凭你这两下子,估计接不了人家一巴掌,就得跪地求饶了。” 猜想这似人非人的老家伙躲在这里很多年,库鲁洛心头一横,倒不想着让自己这躯体从岩壁中挣脱而出了。 “呀呀呀!气死老夫了!老夫刀法天下第一,别说一个鹤松,就是来一千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一个翻身,这老家伙直接从曹祐的肩膀上,跳到了岩壁深处。砰的几声巨响传来,这阴森森的峡谷也跟着震动了起来。 ------------ 93、别错失良机 不在乎什么偷袭不偷袭的事情,这老家伙跑回来也不跟曹祐和库鲁洛打声招呼,一脚就将这小子从岩壁中踹了出来。 原本曹祐的躯体也就断了几根肋骨而已,被老家伙一折腾,手脚尽数断了去。若不是库鲁洛死撑着,可能曹祐已经呜呼哀哉了。 不少骷髅架被压得个粉碎,让人认不清它们到底是人的尸骸,还是鸟兽的遗骨。 “滋味如何?等会儿你要是还活着,咱们再来聊一聊那个鹤松的事情。” 冒着右手被熔穿个窟窿的风险,老家伙也不管这小子答不答应,一把就将他这珍藏多年的狱龙丸,塞进了曹祐的嘴腔之中。这一面尚且通红的岩壁,惹得临近这些水雾,消失没了个踪影。 冷暖相抗之际,这一处的坟场里,到处是些闷热的气息。 “啊……” 不知道自己的嘴里,被强行塞进了什么破玩意,只觉得一股炙热沿着自己的嘴腔往下掉,曹祐忍不住痛苦地哀嚎了起来。 仿佛料到了会有这么个下场,库鲁洛往这黑暗之中躲得老远,生怕那些个捆绑着曹祐的痛苦,会连带着将他拖进去。 要是当时曹祐能够,主动放弃掉身体的控制权,也就不会挨了鹤松的那一脚。越想越气的库鲁洛,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哈哈哈……” 看着曹祐没有了,刚才那一副气焰嚣张的模样,这老家伙转身就又遁入了岩壁之中。以他多年来的经验,不用一盏茶的工夫,这个被他喂了狱龙丸的小子,一定会由内而外变为一把灰烬。 不过,他也有些失望。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能够找到服食这种狱龙丸的窍门,也就不敢拿自己试一试了。 狱龙丸,相传是五行地龙所诞下的胚芽,多在两百万丈深的地底之中。只要时机成熟,它就能够孵化出新的五行地龙。 可这么多年来,这玩意也不过是,那些渴求长生不老的家伙,所遐想出来的宝贝。 真有那个效果?至今还没有谁活着吃下而不死,更别提能否增进三五个甲子的修为了。 浑身肌肤在转变为焦炭的曹祐,哪里还有个人的模样。痛苦如他,不晓得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来逃脱这一场劫难。 在他的脑海之中,飞快而又缓慢地闪过了这些年来的经历。只这么一瞬间,他就觉得自己多活了几辈子。虽然这几辈子里的记忆都是一样的,但他却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 不!他还有一个遗憾,那是娘亲和爹爹的下落。 “狱龙丸这种本该掩埋于洪荒之中的物什,就让你吓成这样子,看来你也只是嘴皮子上比别人厉害而已。” 从库鲁洛身边走了过的大叔,语气极为平淡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话。和阴暗之中的库鲁洛相比,他身上更多的是一道光芒,一道让人捉摸不透的耀眼所在。 “你这么厉害,倒是想个办法呀!” 泪流满面的库鲁洛,侧过脑袋来,大声地冲着大叔的背影,吼叫了一下。他想要爬站起身来,却又觉得自己的力气,正在随着曹祐生命力的凋亡而消散。 死,是一种多么强大的存在呀,让所有人都不得不俯首称臣。 “大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羿侯宗的后未来和后旗门的云义,都在霸刀门的风梧山庄,只要我们潜进去将他俩绑走,那羿侯宗和后旗门铁定会大乱。” 看了又看手中的这一张便条,妙白珏都快把大牙给笑出来了。如此机会错过了,都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再碰上。 “后未来非嫡子,对于羿侯宗作用不大。云家老三整天只知道游玩,在门中长老的心中,早就不是门主的候选者了。” 对这个喜出望外的妙白珏,夏侯巍真不想说出这些话来打击他。但转念间,夏侯巍又有些理解妙白珏。毕竟这些天来,这家伙实在太闲了。 “……” 听着夏侯巍所说的这些话,妙白珏的脸上,瞬间就没了任何笑意。他不懂夏侯巍为什么老是这样子,放着眼皮子底下的机会不把握。径直往这门槛上坐了来,妙白珏无聊地用双手托起了下巴。 “?!” 回了来的姬纲,老远就能够察觉到了,那股从妙白珏身上而来的不祥之气。她不喜欢妙白珏这种年轻人,因为他们常常都会凭着自己的想法,做出些扰乱大局的事情来。 但有些时候,她又觉得妙白珏就是妙白珏,比起夏侯巍来说,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走到自己那房里换了身衣服,姬纲便往夏侯巍的房间而来。 “大哥,姬纲那家伙回来了,应该又是来找你聊天的。” 站起身来的妙白珏,随手将这一半的门给关了上。另外这一半门么,自然是要留给姬纲或大哥自己去关的。可他还没走呢,就等来了一句让他听起来很不顺耳的话。 “妙白珏有空嘛?和我一起到东州城去走一走。” 停下了脚步来的姬纲,没有如妙白珏所愿,到屋里头去陪夏侯巍喝茶,而是说出了这么个不算是请求的请求。 “去东州城做什么?该不会你也想去抓三宗九门的人吧。” 勉强笑了笑,妙白珏也不管姬纲究竟是男是女,就想着对方能够说出点儿让他高兴的事情来。临近了些,嗅到了一股淡淡的不同于夏侯巍的味道,妙白珏眼眸中的光芒更是变了又变。 “荀滕那人你应该知道吧,我想找你和我到东州城里找一找那人。不管成功与否,都会付你的钱。” 不喜欢妙白珏的这种眼神,姬纲想要躲开,又有些担心这家伙会突然动起手来。在别人的眼里,他们第五军内部一派和谐。可谁又知道,像妙白珏这种家伙太多了,一言不合就是不死不休。 “没兴趣……” 不给姬纲多余的想象空间,妙白珏直截了当地回绝了人家的这个求助。嘿,一个荀先生算什么呀,有那闲情还不如去找消失多年的总长大人。 “我跟你去吧” 对姬纲这个几百年完成不了的任务,感起了兴趣,夏侯巍后脚刚从屋子里走出来,就让里头的烛火都灭了个光,还顺带关好了门。 仿佛这一切,都是一阵阴风忙出来的,无声无息。 ------------ 94、这一种眼神 跟在了夏侯巍和姬纲身后的妙白珏,开始有些喜欢起了东州城内的夜市。 瞧那些贪财的家伙,都什么个时辰了,还不舍得收拾东西,回家陪媳妇孩子吃饭。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的贪财,这夜里头才够热闹吧。 对来来往往的这些女子和书生,没有丁点儿兴趣,妙白珏倒是觉得大哥和姬纲走在一起,另有一番趣味。 “这东州城里大街小巷几百条,房子也是数以万计。你是不是搜集到了什么特别的线索,为什么会觉得荀滕就躲在这城里?” 东州城和上原九郡相比是小了点,但人们彼此寒暄的那一份心,却没有太大的改变。夏侯巍想要知道身旁的姬纲在想些什么,也想知道这世道在想些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当初荀滕引我们回翠州城,而走去了另外一条路。那条路所能通向的,无非是三个地方:娄州、东州,以及莱州。莱州需要渡船过怒江,太过于磨蹭,那他只能选择娄州和东州。我和我手底下的人前些天去过娄州了,没有找到他留下来的任何线索。” 有些羡慕这些寻常出身的人,能够在这样子一个宁静的夜幕里头,散步于这热闹的大街,伤感不到片刻,姬纲就将这些天来的发现说给了夏侯巍听。 “传闻荀滕乃四翁之一鹿林老人的高徒,不仅擅长韬略,而且通晓易容和读心之术。我们三人离得他三十丈,都会被他察觉到。要抓到他,就不能够有常规的想法。你能想到东州城是他的一个藏身所在,那他也可能早就料到了我们会来这里。” 停下了脚步来的夏侯巍,一个闪身而来站在了这楼阁之上,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一片灯火通明。 “那你有个什么好建议?” 没能被夏侯巍给甩掉,紧随而来的姬纲,丝毫没在这夜幕之下看出什么异样来。姬纲觉得自己追了荀滕这么多年,所了解到的秘密,理应会比夏侯巍要多得多。 但姬纲也很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死活就是逮不到荀滕那家伙。 “我们第五军已经有两人在帮你找荀滕了,你不用太过于着急。他俩的实力虽比不上你,但接近荀滕是没有问题的。只要你的直觉够准确,荀滕那条大鱼迟早会在东州城这潭水中浮出来。” 在那马棚里发现到了形迹可疑的鲁道桐,夏侯巍哪想去多管人家第三军的闲事。 “我在这边发现了个联络记号,你们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 跑了来的妙白珏,跟楼上的这俩人指了指远处那一边,希望他俩能够也过去多瞧一瞧,没准还能瞧出些新的发现来。 夏侯巍和姬纲看了彼此一眼,果断地顺着妙白珏所指的方向而来。 “我若能做到,你敢从今往后都听从我的号令嘛?” 伸手从虚空中拿来了这个白瓷面具,将它戴在了脸上,大叔缓缓地转过了身来,看着眼前这个来自暗域的库鲁洛。和此时剩得两只红眼睛的库鲁洛相比,白芒之下的大叔更加让人害怕。 这一种眼神,不就是强者睥睨众生时,所持有的魄力么? 眼前这人究竟是谁,绝对不是鲛海炼制而出的灵器。该不会狱龙丸那种玩意,真的存在吧?沮丧之中怀疑起了人生的库鲁洛,就这样子看着大叔继续往前走了去。 他很好奇这人究竟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进而改变曹祐的处境,顺带着救他库鲁洛一把。 其实,大叔现在就跟越老一样,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器灵。也许,在遥远的星河彼岸,像他这样子的存在,多如牛毛。 狱龙丸是一种毒药,最开始出现的时候,是在一个棺椁之中。墓主人生前不信传闻,病死之后倒是想着利用传闻,来帮自己渡劫往升。 当那一群盗贼成功开启棺椁的那一瞬间,等待他们的并不是亡灵的重现,而是一颗又一颗将他们烧为灰烬的狱龙丸。 “?!” 愕然发现曹祐还没有死绝,这老家伙瞥了四周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高人,出现在这小子的身边。 难道狱龙丸真能使人长生不老? 开始有些后悔起了自己刚才的举动,他却没有再一次从岩壁中跑出来。他在等着,等着曹祐活过来的那一瞬间,然后知晓这种永生不死的奥秘。 到那时候,别说是刀法天下第一,就算是修为天下第一,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在大叔看来,狱龙丸终究还是一个笑话。既然是一个笑话,那总有笑话的用处。寻常笑话能让人开心一小会儿,但这个笑话可是意义非凡。 稍微用的好一些,还能够用来收拾那鬼迷心窍的老家伙。不过,五行地龙的事情,他倒是有三分相信。因为在鲛海所给的这个面具中,大叔察觉到了另外一个秘密。 “……” 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起来,这老家伙转身往自己那秘密基地而去,他希望刚才那一颗狱龙丸不是最后一颗。 这样子一来,只要曹祐那小子能够活过来,那他也可以用另外一颗狱龙丸给自己试一试。 “枯木逢生,则木未死。铁树开花,则树有芽。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了的事情,我又何必逆天改命,多此一举。” 对眼前这棵灵源树长吁短叹的大叔,伸出手来摸了摸它身上的这一道疤痕。这一道伤,不是库鲁洛历经千难砍出来的,也不是鲛海蓄力一击所致,而是他欧桓心有不甘留下来的! 一股又一股灼烫的树汁,宛如他心中往复不息的血液,流向了僵直在地的曹祐。 这一刻,库鲁洛明白了那人所谓的法子,并不是唤醒狱龙丸那骗小孩的玩意,所浅藏的力量,而是用灵源树的灵力,滋润曹祐那几近焦萎的躯体。 暗叹自己和人家比起来差太多了,库鲁洛抱紧自己这双腿,静静地看了起来。如若说这世上,真有什么令人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恐怕也就那些从灵源树中而来的涩果子吧。 ------------ 95、是个好时候 鲛海从曹祐进入珊瑚水晶宫的那会儿,就开始不间断地给他吃那灵源树的果实。 这一切,难道都只是一个巧合嘛? 也许,那些由灵源果转化而成的力量,已经深深地融为了曹祐身躯的一部分。如今,这人再以灵源树的汁液,灌入曹祐的体内,岂不是让两个冥冥之中有了联系的存在,再一次建立起了联系? 认识到了这么个,鲛海和这人安排而来的秘密,库鲁洛更觉得自己太过于被动了。 “库鲁洛,过来帮我一个忙。” 没有空闲来理会其它事情的欧桓,语调轻缓地跟身后的那阴影中的库鲁洛说了一声。他不能够停下来,一停下就无法让曹祐恢复得更加好一些。 稍有个差池,将来可就多了些不必要的麻烦。 “……” 还以为自己能够这样子安静地歇着,库鲁洛眨巴了一下双眼,显得有些惊讶和不乐意。对于曹祐的死活,他是不想太过于关心的,毕竟他库鲁洛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怕再死一次。 迟疑了小半会儿,还是想不出,那人需要自己帮个什么忙。站起身来的库鲁洛,步履无声地走到了欧桓的身旁。他知道眼前的曹祐,只不过是一个介于幻象和真实的物什,并不是曹祐的本体。 “借你的爪子,帮我把那一截黑光芒亮的棍子,从树中揪出来。” 不担心库鲁洛会来偷袭自己,欧桓还是这样子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模样。他身上的这些白芒,在不经意间往库鲁洛身边蔓延去了些,让库鲁洛看起来更有个人的样子。 “这是什么?” 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巨大的灵源树也会变小,库鲁洛不清楚那一截在绿液里头格外显眼的物什,究竟是什么。 库鲁洛怀疑,这东西一定跟身旁这人有关,没准又是鲛海搞出来的陷阱。 “那是由天外陨石炼制而成的,可以用来对付外头那个老家伙。” 从库鲁洛那若有似无的呼吸声中,欧桓猜到了库鲁洛在想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人家渴望知道这样东西的来历,他就偏不说个透彻,省得人家起了个占为己有的念头。 天外陨石?每隔几年都会有些破石头从天上掉下来,就那种烂玩意,能炼制出什么好东西来。好奇起了欧桓有着个什么别人不知道的身份,库鲁洛随手一爪撕了来,却没能将那棍子将扯下来。 多往这些绿液里抓了几爪,库鲁洛才知道要取下这玩意还有些麻烦。跟小猫追逐自己的尾巴一样,越玩越起劲的库鲁洛,哪里能明白到,这是欧桓在防备着他。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库鲁洛不复欧桓所望,总算是将那物什给扯了下来。可让库鲁洛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物什一离开那些绿液,欧桓也就停下了替曹祐疗伤的举动。 惊觉有诈的库鲁洛,扑身就要来夺了它。然而,东西是扑到了,只是没有拿到手而已。将它变了个没的欧桓,顺便将脸上这个白瓷面具给摘了掉。 在库鲁洛疑惑的注视之下,欧桓将这面具收往了左边的袖口,又将它从右边的袖口中丢向了远方。 风梧山庄里头,这个偌大的演武场,此时站了老多前来看热闹的霸刀门子弟。他们有的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有的坐在了屋顶,有的直接就搬了张凳子垫高着脚,希望不会错过这种几百天难得一见的场面。 演武场中间地带,除了立着那一座石头巨刀的雕像,便剩得下高多利和花斗典的身形。 没有身旁这后未来一样怕冷,云义哪想着也披上条挡风的袄子呀,他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好似嫌着夜里头太过于闷热了。 和现在的邦州城相比,东州城境内温度还是低了不少,但云义就是没替自己多想一想,反觉得看人家比试已是热血沸腾了,哪里还需要多穿衣服呀。 “笙儿,把你手上那件衣服拿过去给云义。” 侧过脑袋来瞧了身后的吕笙一眼,后未来小嘴没有嗫嚅出只言片语,便将她心底里的这一句话,通过她那眸子里传到了这丫头的脑海中。 在旁人看来,不管是刚才准许了花斗典的意思,还是在这种人多眼杂的时候,她都能够不用多说些话,就能让身边的人明白她的意思。 “啊?笙儿姐姐……” 后脑勺挨了一记偷袭的云义,疑惑地从这椅子上站起了身来。一看是后未来家这调皮的丫环,云义顿觉得委屈万分。他没多拿手中这扇子回敬人家一脑袋瓜子,而是不解地看向吕笙这偷笑不已的丫环姐姐。 “云少爷,我家小姐怕你凉着,这衣服是给你的。” 眼见花斗典已经开始动手了,吕笙连忙将怀里这衣服,推塞给了云义,容不得他有半分的不乐意。 “额,多谢后姑娘……” 有些受不了曹天等人异样的眼光,云义搂紧这件沾染了不少香气的袄子,对着身旁这后未来尴尬地笑了一声。 坐回了这椅子上的他,也不将这衣服披在身上,而是将它当作小枕头搁在了手上,用来枕他这快要掉下来的脑袋。还真别说,这衣服搂抱起来还挺暖和的,就是有些碍了他玩扇子。 “哎,曹祐还在就好了……” 看着人家云三公子一脸的惬意,曹天不由地想起了曹祐那小子。若不是鹤松那老不羞跑来瞎折腾,没准那臭小子这会儿,也能坐在这里看人家比试。 往这些霸刀门子弟中看了几眼,曹天横竖没有看到夏侯元那兔崽子。对呀,他都来风梧山庄一整天了,那兔崽子不会也被鹤松踹飞了吧? “……” 没有曹天这么会假模假样地感叹曹祐的事情,徐度趁着众人都被高多利和花斗典给吸引了去注意力,悄悄离开这坐席,找起了唐曲明的身影。 今晚,真是个好时候。有那么一小会儿,徐度还很感激云义和后未来的出现。 “?!” 虽说自个那侄儿高多利,现在正和花斗典缠斗不休,但高布同样也没有多少用心思,去关心他俩的胜负,而是在意起了徐度的悄然离席。 那老家伙跑去做什么?该不会是跑去撒尿吧。没把曹天给算进来,高布扬手招呼来了个徒孙,便也跑了去。 ------------ 96、这截黑棍子 没能将霸刀门的刀法,修炼到长老级别,高多利在近战上的优势很大,但只要逮不到花斗典,就只能落得个被动的地步。 虽说在修为上,他和花斗典的差距看起来很小,但他迟迟就是没能找出花斗典的破绽来。咻,又是一道光束往他眉心追了来。 这一道光束,就是花斗典那一把金乌弓,所投放而出的箭矢,其中蕴藏着花斗典不少的灵力。 瞧见自己投放而去的箭矢,又被高多利也挡了下来,花斗典不由地佩服起了对方的反应速度。在翎高八郡历年的狩猎比试中,他花斗典的箭矢,可是从来都没有偏差过半分,每一次都是一箭料理一头猎物的小命。 但这一次,花斗典觉得想要一箭打败高多利,根本就不可能。 既然一箭不成,那就多来几箭呗。借着这把石头刀的遮掩,花斗典一个闪身,又让自己和高多利保持了个安全的距离。 一箭?两箭?三箭!不晓得花斗典能够在一瞬间,同时投放出几根箭矢,高多利心知以自己目前的速度,顶多就能挡下两箭。 为了守住自己这个小秘密,高多利握紧手中长刀,重重地往这些石板中砍了来。受不了他这一阵刀芒压迫,这些个石板纷纷从地上飞掀了起来,帮着他挡去了,最后这一根意图不轨的箭矢。 呵,揣摩到了高多利的速度极限所在,花斗典又多送出了几箭。然而,和刚才那三箭有所不同,他所投放出的箭矢又多了两根。 这多余的两根箭矢,在那些修为不高的霸刀门子弟眼里,也不过是和前面那三根一样,都是一整条光线而已。 开什么玩笑?真以为他高多利只会凭速度来取胜嘛!心知花斗典是在消耗他的体力,但高多利还就没想着后退半分,继续在这些石板的帮助之下,追着花斗典的位置而来。 成功挡下了这四根箭矢,高多利一刀穿刺而来,直指花斗典的脑袋。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成功的,击败同样消耗了不少灵力的花斗典之时,一根莫名而来的箭矢突然从上方袭了来,差一点戳穿了他这拿刀的右手。 没有如徐度所料而去找徐丹琪,唐曲明独自站在这屋脊上,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他在想着今天就要过去了,而他跟徐师妹的事在徐长老的心中,又什么时候能够过去。 听着远处传来的那些较量声,唐曲明思索起了羿侯宗的箭法,该如何用霸刀门的刀法破解。 “唐曲明,你不去看你高师弟和人家的切磋,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从远处踩着不少瓦片而来的徐度,疑惑地询问了唐曲明一声。看着眼前这心不在焉的家伙,徐度忒想走近一些,过去抽他一耳刮子,好让这小子清醒清醒。 “徐长老……” 转过身来的唐曲明,不知道这个从来不用正眼来看他的老头儿,又是为了什么个事儿跑来这里。莫非人家也是闲得没事做,一起来看星星吹夜风? 不想跟库鲁洛待在一个地儿,往这峡谷中走了来的欧桓,好似那些能够自由来往于生与死轮回的高人,没有受到任何的拘束。 看了看眼前这没有了任何衣物的曹祐,欧桓大方地将他身上这一件黑色斗篷,披盖在了曹祐的身上。 趁着那老家伙在岩壁深处瞎翻腾,欧桓抱着曹祐往另外这一边跑了来。饶是做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觉得不离开这个峡谷,免不了要跟那老家伙斗一斗。 “?!” 醒了过来的越老,惊讶地撞见了欧桓这偷偷摸摸的身影。说起那玩意,放眼这乌漆麻黑的四周,越老倒觉得人家就是那样子的存在。 这么多位仁兄的尸骸,那得是躺在这里多少年了,竟然都酥脆地跟一个小蚂蚁窝一样,一碰就碎了。受不了这里的瘴气,越老连忙拽着小斧头,往欧桓远去的这一边赶了来。 生怕一个迟疑,就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大叔……” 身处在这一片朦胧之中的曹祐,依稀还能认得出那人,就是从船上一直追着他而来的欧桓。 大叔在这里做什么?而这里又是哪里? 咚,前脚踩在这白润之中,激荡起了万千涟漪。顿觉得自己是来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仙境,曹祐快步往前多跑了几步。 兀自忙着垂钓的欧桓,仿佛没有听见曹祐的呼喊。坐在这一道液体之上的他,没有想着让这晃动不休的鱼竿停歇下来。 曹祐以为那是有大鱼上钩了,但欧桓自个却很明白,底下那物什并不是大鱼,而是一个又一个因欧桓而死去的生灵。这些得不到祭奠的亡灵们,用它们那凄厉的哭喊声,想要向欧桓索取一个合理的答复。 扑通一下踩了个空,往这液体之中沉了来,曹祐近乎绝望地看见了底下,这成千上万的尸骸。它们的脑袋上还飘着些黑润的丝发,而它们那眼眶之中,有的只是一道又一道的绿芒。 希望大叔能够再一次,将自己从水里头钓出去,曹祐努力地挣扎着。他越是这样子挣扎,那些不是来向他讨债的亡灵们,却把他当作了讨债的对象。 啊!惊醒过来的曹祐,虽没有再看到那些吓人的亡灵大军,但也还是摸到了一副很像骷髅的物什。 “害怕了嘛?那些不过是从前因我而死的生灵,你该高兴自己永远都不会成为它们中的一员。” 坐在曹祐身旁的欧桓,用了某种曹祐暂时理解不了的法子,让这一个骷髅脑袋,变成了一盏明亮的灯笼。只是这灯笼里的光亮,是荧绿光亮的。 “大叔,这大晚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第一次看到了大叔这般络腮胡子的相貌,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曹祐那忐忑不安的心也跟着安静了些。不过,他很不喜欢大叔眼前的这盏骷髅灯笼,总觉得它特别像刚才那些怪叫的骷髅。 “时间不多了,那人要回来了。你试一试这把刀顺不顺手,不顺手的话,我再帮你调整一下。” 凭空将这截黑棍子取了出,欧桓随念一动,将它搁在了曹祐的脚踝边。 ------------ 97、傻乎乎如他 看了大叔的侧脸一下,盘坐起身来的曹祐,不明白这样子的一根黑棍又能够做什么。 随手一碰,曹祐愕然感受到了一个很清晰的心跳声。 这东西是活的? 不可能吧,它又没手没脚的,怎么可能会有心跳呢。不信这个邪,曹祐伸出双手来,将它从这些枯枝烂叶中拾了起,却没能再感受到什么心跳,只觉得它稍微比小斧头要重一些而已。 “这把刀名为‘龙魂’,由天外陨石所炼制而成,算是灵器又异于灵器。和寻常刀刃相比,它不仅能够劈山断水削铁如泥,还拥有一个非常强大的记忆功能。所以你要把它当作活物,也没有什么错。” 留得这盏骷髅灯笼陪着曹祐,欧桓一个转身便将自己这个近乎不存在的躯体,溜进了这截黑棍之中。 “我怎么看,都觉得它就是一根棍子,怎么会和刀刃扯上关系呢。” 看不透这物什中的玄机,曹祐拿着它挥试了几下,仍旧没有觉得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更别说记忆功能了。 “我们需要一个高手来帮它开光,等它褪去了身上这一层多年积累而来的束缚,你也就能见到它真正的形状了。现在我需要你跟着我念一段话,以便你以后能够像收放灵器那样子,将它收往你的灵泉。” 人没有出现个踪影,欧桓倒是把他想要曹祐念的文字,以灵识刻画的方式,出现在了曹祐的面前。稍稍检查了一下,没有在其中找到什么纰漏,欧桓才念起了这些奇怪的文字。 “额,大叔……我不认得你这些字呀……” 不管欧桓怎么个放慢速度,曹祐都没能跟上只言片语。尴尬之余,这小子直接说出了,这么个怕大叔笑话的事实。 “原来这六年里,鲛海真没教过你任何有用的东西……这个无妨,你看到左上角第一个‘玄’字了吧?” 意识到了这么个事实,欧桓哪还敢为难曹祐这小子。为难这小子,摆明了就是在为难他自己呀。 “?!” “当我让这个字变成红光的时候,你就跟着我的话音重复一次。依此类推,就算你不认识这篇诗赋中的文字,你也能知道我在念哪一个字。至于说你是否该去理解其中的含义,我们有空的时候再来探讨。” “这个法子好……”字都看不懂,谈不上理解的曹祐,跟着欧桓叽里咕噜地念了起来。念着念着,他的脑袋又莫名地晕眩了起来。 这些个他所不认识的字,正在作弄着他,不想让他太过于容易就念完了整篇赋。两遍不到,曹祐整个人就趴倒在地,忙着作呕了起来。 太难受了,这种在大叔看来寻常万分的东西,落在他嘴里就跟苦涩无比的药液一样,容不得他多吞咽下半分。 “小娃儿?!” 激动万分的越老,费了老些工夫,才在那盏骷髅灯笼的旁边,找到了曹祐的身影。然而,越老不明白那小子,为什么会被一阵奇怪的符号给困在里头。 瞬间没了这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脸上又恢复他平时的那一种傲慢,徐度看着唐曲明,就像在看着一个不可能被饶恕的牲畜。 想起那事儿,徐度一掌偷袭而来,利落地打在了唐曲明的肩头,就差让唐曲明跪在他的面前磕头认错。 试想天底下所有当爷爷的,哪能让自己那貌美如花的孙女,毁在一个牲畜的手里。 “徐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是觉得这样子做,能够让你同意我和徐师妹在一起,那你就多打几掌吧。” 前一会儿,唐曲明还在惊讶徐度为什么突然对他出手。但转念间,他意识到肯定是关于徐师妹的事情。傻乎乎如他,哪里知道他家徐师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种时候。 “你还有脸提这事儿!要不是看在你是唐告孙子的份上,老夫早就一刀剐了你,再去跟门主请罪。” 得了个便宜还卖乖的徐度,气得自己的须发都被晚风也吹了个凌乱。转悠了一下自己这双不讨人喜欢的眼睛,徐度接着说道, “唐曲明,你还有点良知的话,就在老夫面前自尽吧,省得误了我那孙女下半辈子的幸福。” 自尽?这就有点儿过了吧。就算他碰过徐师妹,那也是两情相悦的事情,又不是谁胁迫了谁。也不知是哪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把这事传了出来,对徐师妹跑到他房里那事儿,唐曲明仍有很多疑惑。 若他知道了是曹祐间接所为,他都不知该感谢人家,还是该骂一骂那不知所踪的臭小子。 “哼,就你这熊样,简直就是霸刀门的耻辱!” 等不来唐曲明的自我了断,徐度生气地甩了一下长袖,扬长而去。他可不稀罕来料理了,这种对霸刀门影响不大的家伙,而是想着换个方式玩一玩。 “……” 唐曲明都把刀子拿出来了,就等自己心有所愧,往自己的脖子上抹一刀。 哪成想徐度那老家伙说跑就跑,也不来亲眼看一看他唐曲明了却此生。这辈子不能够和徐师妹共结连理,希望来世能够了此夙愿吧。 不等唐曲明做出此等愚蠢之事,一道劲力就从远处袭了来,击落了他手中这把刀刃。 “曲明,你这是在做什么?” 赶了来的高布,不清楚唐曲明这是玩得哪门子憋屈,竟然想着自杀。想他霸刀门像唐曲明一样的弟子真个不多,死一个就少一个呀。 放眼偌大的霸刀门,高布还是很看重高多利和唐曲明这俩小辈的。 “高长老……” 被高布这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所感,唐曲明又没了些轻生的念头。但看到这高老头儿,他就忍不住要想起刚才那徐长老。 心头一横,唐曲明低头就跟高布说道,“我与徐师妹……” “傻小子,既然你们都有肌肤之亲了,又何惧人言呢。徐长老也不过是爱个面子,舍不得将孙女许配给你而已。你请门主出面替你主婚,那徐长老岂敢不从。” 听着唐曲明说起了徐丹琪的事儿,高布不由地想起了他侄儿高多利,也是跟徐老儿那孙女一起长大的。这种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他一个糟老头哪里能够多明白呀。 不学徐度那小心眼的作风,高布给唐曲明说出了,这么个还算是办法的建议。 ------------ 98、那老没要脸 赶在徐度前头来到了这房门口,唐曲明一看屋子里亮着灯呢,便想徐师妹一定在里头顾影自怜。 偷笑了一声,唐曲明连忙叩起了房门。往这一边走廊而来的这些个霸刀门弟子,认出了那人还真是唐师兄,遂识趣地往另外一条走廊上溜了去,生怕打扰了师兄和师姐的好事儿。 “徐长老……” 这几个家伙今晚运气真好,不仅能够撞见跑去和徐师姐幽会的唐师兄,还能碰到徐度和他们走同一条走廊。 也许,是他们在霸刀门中的地位太过于低,才会惹得徐度理都不理他们一声,就往前冲了去。 暗叹明天又有好戏可以听的他们,哪敢折返回去,瞧一瞧徐度要跟唐师兄说些什么样有意思的家常话。 早些时候,徐度是来过这院子里一次的。可惜他没能逮到唐曲明那龟孙,也就往别处去了。现在他又跑来一趟,是因为他刚才远远地望到唐曲明往这一边来了。 今晚不把唐曲明给废了,他徐度以后就不当什么长老了,省得丢了祖宗的老脸。 “唐师兄,这么晚了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打开了房门的徐丹琪,有些奇怪唐曲明这是个什么闲工夫。除了小时候,她经常跑去他那边玩之外,就从来没有见到他晚上会来找自己。这会儿倒好,他不仅来了,还一脸的坏笑。 “徐师妹,我们远走高飞吧,省得你那爷爷要来怨怪我们。” 嗅着这一股从徐丹琪身上而来的淡香,唐曲明大着胆子将她搂在了怀里。一个转身而来,他还顺便把房门给关了上。 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底里的这份冲动,他直接吻上了徐丹琪。仿佛是第一次尝到她这涂了蜜液似的小嘴,唐曲明一边疯狂地吻着她,一边帮她解起了腰带。 迷失在了这一份爱恋中的徐丹琪,任由唐曲明亲吻着她的嘴唇。她从来都没有想到,唐师兄会想着来亲吻她。 咦?不对!这人不是唐师兄! 惊觉到了这么个真相的徐丹琪,却已发现自己的腰带被他给解了开。容不得他再多放肆,徐丹琪怒红着个脸将他给推搡了开。就在二人刚从热吻中分脱时,徐度一掌就将那门给拍了个粉碎。 “牲畜,老夫非废了你!” 出现在了门口的徐度,赫然看见自己这乖孙女衣衫不整的模样。再看唐曲明手中拿着什么?不就是徐丹琪的腰带么。被这一幕气得半死的徐度,再怎么不多想,也知道唐曲明刚才跟徐丹琪在忙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爷爷,他不是……” 往徐度这边走了来的徐丹琪,刚想着跟爷爷解释一下霸刀门中有奸细呢,岂料一巴掌的事儿,就让她跌坐到了这冰冷冷的地板上。 血,顺着她这惹人怜爱的小嘴中流淌而出。晚了,晚了!一切都已成定局了。 “回来再收拾你这败坏家门的孽障。” 误以为徐丹琪刚才是为了帮助唐曲明逃脱,才会往他这一边而来。不让那龟孙就这样子平白从窗户那边逃了去,又气又悔的徐度,不多理会孙女是个什么可怜模样,飞快地追了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外密文? 自个询问起了自个的越老,生怕害得曹祐吐血身亡。虽然他不理解那些奇文怪字,对曹祐有个什么影响,但他觉得一定跟欧桓或鲛海有关。 只要不是其他人,总归不会妨害到这小娃儿。静静地守在这一边的越老,还是很不喜欢这个峡谷里的阴森恐怖之气。 “玄晏纷落,拜将还生,焉不与六道共驰,天尽源空……七擎殆,始于终。” 异口同声的曹祐和欧桓,用了大半个时辰,才将这篇赋读出了个心有灵犀的境界来。他俩话音刚落,这截黑棍同这些盘旋往复在曹祐身旁的符号,一起没了个踪影。 “有了这个药引,你以后就能将它收放自如了。要是忘了怎么背,多听一听它的话,它会指引你的。” 心累极了的欧桓,开始琢磨起了用些什么法子,让曹祐那一大片空白的脑袋能够运转地快一些。 “哦……” 尝试着默念了一遍这些奇怪的东西,曹祐成功地让刚才那截黑棍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欣喜之余,他也看到了越老的身影。 这老头儿,都跑去哪里了,现在才出现。暂时搁下了这把棍子的事儿,曹祐走到越老的身旁,疑惑地询问道, “师傅,你刚才去哪了?我从那树上掉下来的时候,就想着找你了。” “树上?” 循着曹祐的所指,往那岩壁中看了去,对这事儿没多大印象的越老,倒觉得心窝有点儿酸疼。认真思索了一下,越老才带着小斧头往曹祐的肩膀上飞了来,有些难受地接着说道, “老夫受了点伤,醒过来没多久。还好你小子没事儿,不然老夫怕是得回去找鲛海了。” “越老受伤了……”现出了个身形来的欧桓,从曹祐的肩膀上拿过了小斧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他在小斧头的身上,也发现到了这一条裂缝。 再怎么说这小斧头也是鲛海炼制出来的,理应不会这么不堪一击才对。嗯?有可能真是不堪一击,因为出手的不是别人,而是鹤松。 “哎呀,老夫又有些头晕了。” 听着欧桓这话,越老赶忙假装虚弱了起来,趴在曹祐的脑袋上,大气都不想着喘一下。 “大叔,我师傅这是怎么了呀?” 奇怪于越老也会受伤,曹祐转过身来,看了看大叔手中的小斧头,却没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这斧子上多了一条裂缝,应该是越老替你挡下鹤松那一脚的时候,所遗留下来的。可见那鹤松从一开始,就想着谋害了你的小命,以便轩辕伽将来能够少些对手。” 将这把被越老控制自如的小斧头,放回了曹祐的肩膀,欧桓若有所思地跟他俩说起了这事儿。 “岂有此理,鹤松那老不要脸的家伙,打不过鲛海也就罢了,还来偷袭老夫。可恨,十足可恨!下次再遇到他,咱们一定要让他也尝一尝断几根骨头的滋味。” 怒发冲冠的越老,哪里能受得了这等憋屈。嘴上这么说着,越老很清楚鹤松那种家伙,还是需要鲛海出手才能够对付得了。 ------------ 99、看透的心思 受了手中这截粗黑棍的影响,曹祐那本就因库鲁洛而异于常人的感应能力,变得更加的微妙。 这些莫名颤抖了起来的骷髅骨和小石头,连个犹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震飞往了曹祐这一边。 有些力道重一些的,直接向那坚不可摧的岩壁里头,深深地嵌了进去。来不及从肩膀上拿来小斧头,曹祐顺手用这截黑棍,将眼前这些不明飞行物给挡了下来。 拿起了小斧头的越老,呆呆地看着曹祐这一系列华丽的防守。这等反应能力和招式,他可从来都没有教过这小子。 若不是其中还穿插着些天罡斧法的影子,越老还以为这小子不是曹祐,而是另外一个躲藏在曹祐体内的家伙呢。 学着越老这样子,将体形变得可爱了些,小欧桓稳稳地坐在曹祐的右肩膀上,一点儿也没有掉下来的可能。 对于曹祐这番举动,欧桓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惊讶,因为这些招式本就是藏于龙魂刀中的记忆。 “哈哈哈……狱龙丸果然是好东西,待我来将你这小子的血肉吃光,好让我的修为也更上一层楼。” 见着自己拍打出去的骨头和石头,都伤不到曹祐分毫,这老家伙对于眼前这小子的兴趣,更加浓厚了些。 他本以为曹祐早已死成一堆焦炭了,没成想这小子不仅没死绝,体内的灵力还变得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了。 一定是那狱龙丸的功效!迷失在自己这么个想法之中,他更是巴不得吃了曹祐这等能够长生不老的血肉。 “是呀,狱龙丸真是好东西,可惜你这辈子都无法参透其中的玄机,更别说从中得到任何益处了。” 猜想那一颗不知名的物什,就是所谓的狱龙丸,变得聪明了些的曹祐,顺着这老家伙的意思,言语之中暗示起了那种焚筋灼骨的邪物,真能令自己起死回生不灭不亡。 迟迟不肯从岩壁里边,现出个真正的躯体来,这老家伙运转气劲一掌又一掌从中打了出来。随着他的掌劲而来,是一块块手掌形的岩石。 但就算是这样子,他还是没能消耗掉曹祐多少的体力,反而让自己用来藏身的岩壁变得少了些。耗不起也不想耗的他,趁着曹祐忙着躲避岩石块之际,整个人急速地潜到了地底下。 砰,瞄准了个绝佳的时机,他连忙从地下窜出了双手来。只要能够把这小子拖到地下去,他不用多出手,都能让人家闷死在其中。 “?!” 惊觉到了这两只突然冒出来的大手,曹祐哪敢多停留,急忙躲了来。前脚刚落到这一处安全些的地方,他后脚就又等来了这怪物的偷袭。 在这种对他不利的场地里,他要么就是站在半空中,要么就是赶紧逃之夭夭。一时半会儿没想到怎么像个高手一样,停留在半空中,他可不想就这样子跑了。 预判到自己下一个落脚地,将自己的身形反转了过来的曹祐,直接将手中这截黑棍,戳向这一处不显眼的所在。 轰隆,以黑棍为中心的地带,顿时就炸起了不少沙石骨屑。强如这老家伙,虽挨了曹祐这临空而坠的一击,但也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 脑袋一个昏沉,他还不忘伸直手来揪住这截物什,不信这小子能够及时松开双手。然而,就在他攥紧这黑棍的那一秒,他仿佛听见了,一个从这物什里头飘扬而来的戏谑声。 嘀嗒,又一滴热乎的血液,从高多利手上的这一道伤痕渗了出来。大意,看来他对羿侯宗的弓箭还是不了解。这等后发而来的本领,足以保证花斗典不用着急,去躲避对手的突袭了。 顿觉得自己输给了这个年龄相仿的家伙,高多利随手就收起了手中刀刃。有时候,赢不了就该稍微低一低头,省得让人家以为自己死皮赖脸。 但赢不了,不代表输了! 低垂下脑袋来的高多利,不打算跟花斗典继续打了,而是对他抱了抱拳,转身往这一边走了来。 “等等!” 追了过来的花斗典,从没想过要赢高多利,毕竟这里是霸刀门的地盘。可让他就这样子,看着高多利垂头丧气地离开众人的视线,他又觉得这样子,未免有失羿侯宗的风度。 “你还有什么事儿?” 停下了脚步来的高多利,疑惑地看了一眼花斗典。在他收起刀刃的那一瞬间,他听见了不少师弟对他的唏嘘声。 高多利讨厌这种轻视,也讨厌花斗典这种意图假惺惺的家伙。 “高兄刀法速度之快,让在下着实佩服。不知哪天,还能与高兄切磋几招,也好让在下……” 很想要跟高多利变成个朋友,花斗典恭敬地对高多利拜了拜。其实,花斗典明白在近战上,自己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要不是刚才留着的那一箭伤到了高多利,可能这会儿人家已经找到了他的破绽。 “你那一张弓有多少斤重?” 不等花斗典说完些客套的话,高多利直接询问起了对方,这么个算是秘密的小秘密。等了小半会儿,他都没有等来花斗典的答复,遂以为花斗典是害怕泄露,羿侯宗这种尽人皆知的小常识。 “八十斤……” 也不怕吓死远处的曹天等人,花斗典大方地将这么个事儿说给了高多利听。一见高多利皱起了眉头,花斗典才觉得自己太过于实在了,应该骗一骗说只有八十两。 “在近战上,你也是有优势的,只不过那弓拖了你的速度。要是你能够想到个既不丢了弓,又能够把速度发挥出来的法子,那么同等实力的对手中,你是绝对不会处于劣势的。” 撇下了这么一番,从刚才那场小战斗中得来的感悟,高多利随着这凉意满满的夜风,孤独地走远了去,不再想跟花斗典比试一招半式。 他要变得更加的强,强到想出一个办法,来对付花斗典的光束陷阱。 “高兄……” 无法从这一阵微凉的夜风里,看透高多利的心思,花斗典一个无奈,只好小声嘀咕了一下。以他对高多利的认识,他是认定了要跟高多利成为朋友,需要多来几场战斗,而且是在彼此都不保留的情况下进行。 ------------ 100、改变个方向 离了高布长老的身边,唐曲明真想着去找门主曹天来当个媒人,也好将徐师妹娶进门。 可他还没走到大殿这一边呢,就看到高多利往他这一边走了来。四目相对间,唐曲明大致上猜到,高多利是输给了花斗典那个羿侯宗的家伙。 原本这种擦肩而过的事儿很寻常嘛,偏偏就跑来了个徐师妹。 “唐师哥,我爷爷要害你,我们快逃吧!” 泪如梨花雨落的徐丹琪,一个不小心往这石板路上跌了来。暗叹这女人的衣服太过于碍事,她也就不忙着爬起身来了。 让她有些奇怪的是,不止唐曲明一个人往她这边跑来,就连高多利那家伙也想来扶她一把。 难道高多利也喜欢徐丹琪?被自己这么个发现给逗了个笑,模样惹人怜爱的她,就这样子静静地等着。 “……” 停下了脚步来的高多利,有些受不了徐丹琪,依偎在唐曲明怀里那般幸福的模样。不多理会这里头的是非,他转身就跑了开。 难受呀,那么好看的一个徐师妹,心底里却只有唐曲明。 生活不顺心如他高多利,想死的心都有了。 “唐曲明你这龟孙,还不速速受死!” 追了来的徐度,哪管高多利那不中用的家伙,往哪里跑了开,一心只想整死唐曲明,以泄心头之恨呀。 不着急跑来还好,一跑来就又撞见了,唐曲明在对徐丹琪动手动脚。一气之下,徐度直接拿出了这把灵阶二十的地无刀。 抱着不要那乖孙女的决心,徐度一刀子砍了下来,愣是在风梧山庄内搞出了个不小的动静。 轰隆,忙着散场回去休息的众人,一听又有打斗声了,纷纷提起了十二分气力,担心错过什么天大的事情。 没这帮霸刀门子弟的闲工夫,花斗典本能地往后未来和云义这边跑了来,顺带着召唤出了他这把金光闪闪的金乌弓。 只见到甄庸长老一个人的曹天,猜想这个突如其来的动静,一定跟徐度和高布有关。 不知道自己也被曹天算在了心底里的高布,有些不明白徐度这是发的哪门子疯癫,竟然真在宗门内动起了手。 唐师兄?第一个想到了唐曲明的徐丹琪,一边系好了腰带,一边整理起了个衣着。她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追着爷爷而去,却很担心唐师兄会被爷爷给料理了。 最后一个来到了这现场的她,只能看到一道由刀芒劈砍而出的巨大裂缝,哪里能瞧见爷爷和唐师兄的踪影呀。没有了半点儿柔弱的心思,她连忙跟在门主等人的身后,往这一边找寻而来。 “……” 眨巴了几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头昏眼花的高多利,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一个晚上看到了两个徐师妹。 站在这屋顶上的他,望着那些个修为高一些的师弟师妹远去的身影,又多关心起了徐师妹的安危。不打算在这里等到徐师妹平安归来,高多利再一次召唤出了他的这一把刀,急匆匆地赶了去。 “这是霸刀门自己的事儿,我们先到他们安排好的客房里歇着吧。有个什么事儿,明天也就能知道了。” 拉住了要徒步走去看热闹的云义,后未来认真地跟花斗典和俩丫环说了声。 开心劲没了大半的云义,盘算起了个撇开后未来的念头。 “哈哈哈,和你这种一辈子缩在石头缝里的家伙动手,真是没意思。” 重新让这一截黑棍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中,曹祐无所顾忌地放声大笑了起来。借由黑棍所搭建而成的桥梁,他分明就感受到地底下的那老家伙害怕了。 “啊……” 受不了这等轻蔑的季敖,径直从这泥土中蹦了上来。稍稍一个用力,他轻松地将身上,这些沉淀多年的石头给崩了个碎。 伴随着他这一个举动而来,是一股席卷了整个山谷的劲风。他要来收拾曹祐,不再是因为那小子吃了狱龙丸而不死,而是他容不得一个小辈对他如此亵渎。 咻,未等那一阵风吹过曹祐的身边,紧跟而来的他,一拳头就往曹祐的脑袋上砸了来。 “这人的灵阶怕也有二十二,不容小觑。不过,你不用太紧张,只需用龙魂刀防守就可以,等他停下手来的时候,就是你反击的最好时机。” 对于这咆哮而来的季大爷,欧桓还是有些担心,担心曹祐会死在这等高手的拳脚之下。但欧桓相信这并不是季敖真正的实力,对方在召唤灵器之后,才会是一个真正恐怖的存在。 只要曹祐能够扛下来,就一定能够让季敖的骄傲随风而散。 哐当一声,用这黑棍挡下了季敖的第一拳,曹祐就开始有些受不了,这一阵气势强大的拳风。这人的拳头真是骨头和肉组成的嘛?为什么会比石头还要硬呀。 不,也许是比钢铁还要硬。只这么一眨眼的工夫,曹祐就觉得双手在抖个不停了。他很想要就此逃离开这里,却又奇怪地相信着这个大叔的话。 额,就是不知道等这截黑棍被击碎,他这一双没有对方硬的手,会不会跟着粉碎。 自认当今这世上超不过两人,能够挡下自己这双拳头,季敖不免怀疑起了自己这些年来,是不是真的变老了。 一个小兔崽子而已啊!竟然挡下了他一连串三百劲拳。疑惑之际,他也发现了一个特别明显的问题。这小子手中的物什,为什么每挨他一拳,就会碎出一道紫光芒亮的裂缝? 该不会那里头,藏着什么不得了的家伙吧? 缓下了这等往前横冲直撞的行为,改变了个进攻方向,季敖一个残影骗开了曹祐的双眼,闪身转到了曹祐的身后。 砰的一声传来,不等远处那岩壁尘埃落定,季敖便已知那一脚砸到了曹祐。暗喜一声,追过来的他还想着多给曹祐几脚。 临近了些,才发现自己那一脚还是砸在那物什上,而不是击中那胆颤心惊的小兔崽子。 刀?一把刀刃闪着紫芒的刀! 从那碎了大半的黑棍中,季敖看清了那物什的本来面目。可就算是这样子又如何呢?死在他手上的用刀高手,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绝对不会少了这臭小子一个。 ------------ 101、全都是药儿 戏谑?漠视?还是那无休止境的碎碎叨叨? 受不了这等世道的苏弥,有苦自知。他不奢望有哪个好心人能够跑来听一听他心底里的苦水,只希望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苏弥这样子一个不争气的存在。 昨夜里受了些风寒,再加上这些天食不果腹衣未保暖,苏弥到底还是生病了。寻常人受个风寒,跑到药铺去抓个药,喝上两三天也就好了。 可他苏弥做不到这样子,因为他现在没有那个小钱,也没有在城里头。 “就他这样,还是苏家二少爷嘛?” 远远地站在这一棵树下的李端蓉,不明白自己眼前的那人究竟是不是苏弥。任凭她再聪明,她永远都无法明白苏弥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到这么个令人费解的地步。 在她的常识中,这些个公子哥就算离家出走了,身上少说也会带上千百两万银票呀。哪像这家伙,当个叫花子也不去讨饭,一整天就知道在这片破林子里发呆。 对着这棵树轻轻碰了一粉拳,李端蓉便不想再跟着,苏弥这种对她来说毫无价值的家伙了。她前脚刚走,这棵树就像害了某种可怕的病一样,整个枯萎了去。 别人只知她人畜无害,殊不知在她那可爱的外表之中,隐藏着怎样一个令人胆寒的魔头。没有了她的山林,顿时就变回了往昔那热闹的一幕。 该早起的虫儿,也都早起等着被鸟吃。该吐尖的芽儿,也都在一夜的寒露之下,努力被掩埋着。 “……” 微微睁开了双眼的苏弥,没再察觉到那一丝,有关于李端蓉那丫头的气息,倒是看到了这么个向他走来的老伯。他也还没死绝呢,怎么老有人想着来可怜他呢。 无力爬站起身的苏弥,只得这样子静静地依偎在这老树旁。 “年轻人,你怎么能在这里睡觉呀,万一生病了怎么办?快些起身回家吧,莫被这林子里的飞禽走兽给叼了去,连骨头都剩不得。” 背着个药篓赶早来这山上采药的肖安,稍微打量了衣衫褴褛的苏弥一眼。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这山道上走了来的他,等近了些才在苏弥的身上看出些问题来。 这年轻人生病了?对,那一双比寻常人还要落寞的双眼,再加上些无力的喘息,不就是典型的心病加体虚么。 也不怕苏弥真是个身无分文的小叫花子,肖安多往这边走了几步,免费替苏弥把起了脉。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肖安更是不想就这样子,撇下这孤苦伶仃的小伙子,而是将他带来当早餐的这些粮食和水液,送到了苏弥的手上。 看着苏弥饿虎吞食般,将这些食物吃了个一空二净,肖安才站起身来,继续在这山头中找起他所需要的药。 “咳,你叫什么名字……” 停下了嘴中这咀嚼的动作,苏弥竭力爬起身来,幽幽地对快要远去的肖安喊了一声。他说这话的声音很小,连他自己都听不大清楚。 当他以为那老头儿会这样子走远时,却见人家停了下来。 “老夫要去找几味药,你若有空的话,就一起跟来吧,也好让老夫帮你解决一下,你身上那受了风寒所引发的咳疾。” 没有转过身来的肖安,对苏弥的来历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因为他相信,一个四肢健全的年轻人,活到苏弥这份上,定然是受到了常人所理解不了的伤痛,进而促就出了些,难以用药石根治的心病。 呵,苦笑了一声的苏弥,本是不想跟在这老头儿身后的,但他到底是跟了来。 原本,他出声询问人家的姓名,也不过是想以后找个机会报答一下而已。可他转念一想,自己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又哪还有命活着去报答人家呀。 想通了这些事情,苏弥才肯稍微走动走动。他跟过来不是等人家来治好他身上的风寒,而是想让自己稍微清醒清醒。 “药罐引子都放在家里没有带来,就委屈你直接用嘴吃了它,虽然有些苦,但疗效还是不错的。” 在这嫩叶丛里找到了一味药草,肖安随手就将它从土里拔了出来,抖了抖根部的沙土,便递给身后的苏弥,示意他生吃了这青绿嫩芽。 “……” 颤抖着手接过这药的苏弥,也不多犹豫一下,就将它胡乱咀嚼了个碎,吞到了肚子里头。 饶是这药真有些苦到牙酸,但苏弥反而一句抱怨都没有。吃苦算得了什么,他从三岁开始就吃了不少苦,可到头来又都换来了些什么好处。 不去回忆那些难受的往事,苏弥趁着肖安没有注意,偷偷地抹起了眼角。一路跟过来,野果子没有吃到一颗,光是些莫名的药,他就吃了将近半箩筐。 “这么些苦涩的药,你都敢吞下肚子去,天底下还有什么样的苦,是你吃不了的呀?听老夫一句劝,凡事都往好处想一想,人也就开心了。想我一大把年纪了,从前还不是一无所有,现在不也努力地要活下去。” 转悠了大半天,没往药篓里丢一株药的肖安,俨然就成了苏弥家的老婆子,唠叨个不休。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上山来采药的……” 瞬间变得警惕了些的苏弥,怀疑起了眼前这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苏家的武将。怀疑归怀疑,他瞅了大半天,都没能看出这人是个什么来历。 “你这小子尽会瞎想,老夫背个药篓不来采药,难道真是吃饱撑着没事做呀。看见那几棵‘当归’没有?像这种寻常的药,不来采吧,就得去其它药铺买。” “……” “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老夫自己。与其让别人赚了这点小钱,老夫倒不如折腾折腾,多省一省呢。没准到年头,还能攒下一笔小钱给自己添置件新衣裳。嘿,多好呀。” 听明白了苏弥话语里的意思,肖安也不生气半分,而是用手中的小药锄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一堆杂苗,有意无意地安慰起了苏弥。 “你是大夫,天底下的杂苗到你眼中,自然全都是药。” 不来反驳这老头儿,苏弥也不想就这样子走掉。他相信这老头儿,一定可以给他个好去处,起码比在这山野林子里风餐露宿强一些。 ------------ 102、千载也难逢 一时半会儿,还习惯不了这种收放灵气的方式,曹祐巧妙躲开季敖的凌空一腿,更加认真观察起了,对方四肢上所覆盖着的灵气。 人家的持有灵是优灵?还是暗灵?亦或者跟他一样,都是异灵。如果大家的持有灵都是一样的,为什么运用起来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忘却掉了自己的灵力损耗过半,也不记得现在不是黑夜,而是凌晨时分了,曹祐在努力地学着,从季敖这个难得一遇的对手身上,学习着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一切。 所谓以战止战,不就是在同敌方接触的情况下,进一步瓦解掉所有对自己不利的局面么。 发现到眼前这臭小子,在模仿自己收放灵气的方式,季敖放弃掉了拳打脚踢的进攻方式,转而将力量都汇聚在了,自己双手的掌底之中。 他认为曹祐虽然算是个苗子,但也还在成长之中。只要再加些力道,赶在人家双手麻痹的那一瞬间,定然可以结束这一切。 “?!” 被季敖这突然放弃了防御的做法给吓了着,曹祐想要离得对方远一些,已经是晚了。他这握紧龙魂刀的双手,又一次酸麻了起来。 看了手中这把紫刃长刀一眼,缓下脚步来,曹祐就想用这一道球形的罡气,将自己整个人护住。不对?为什么会有这样子一种奇怪的想法出现呢。 难道季敖的攻击目标不再是心窝和脑袋,而是这短暂酸麻的手? 哈哈哈,不信曹祐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察觉到这个真相,季敖以掌为刀,砍在了这一道紫光芒亮的罡气之中。 寻常人要练出这种护体罡气,少说也得花费一个甲子的岁月。可这小兔崽子倒好,年纪轻轻就能将这等专属于高手的物什,当成了玩具来耍弄。 料想曹祐的身上,一定是亏了狱龙丸的帮助,才有如此逆天的修为。左掌刚一切进去,止不住脸上这一抹笑意的季敖,顺势让自己这右掌也给砍了下来。 在他预期的局面中,曹祐那不够成熟的护体罡气,经过他季敖一刀切之后,定然是无法快速恢复的。而他这右掌刚好趁着这一个空隙,恶狠狠砍掉这小子的双手。 “我要是活到你这份儿上,早就自断筋脉了。哈哈哈……” 侥幸逃过了这一劫的曹祐,顿觉得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气力消亡了大半。别看他此时挺得意的,心底里却是叫苦连连。刚才那一瞬间的事儿,就比他跟季敖耗了大半夜,所浪费掉的灵力还要多。 不等季敖拿出把灵器来,可能他就真要被砍掉双手了。 “哈哈哈……” 傻了眼的季敖,明明就记得自己砍中了曹祐的双手。可这会儿倒好,他没有伤到那小兔崽子,反而又遭了一记嘲讽。 生气之余,他季敖倒是没有当个小人物,而是有恃无恐地跟曹祐说道, “就让你小子歇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再来打过。” “……” 尽管听到了季敖这话,但曹祐还是没想着松懈下来。别说是让他歇一个时辰了,就是让他歇二十个时辰,他也收拾不了季敖这种怪物。 不管是在修为,还是在实战经验上,他远远都不够季敖一顿揍的。人家之所以迟迟不拿出把灵器,来收拾他的小命,也不过是在摸索,狱龙丸给他带来的好处,究竟能够到什么境界。 一旦季敖没了个兴趣,那等待曹祐的将是生不如死。 “他既然这么说了,你就先休息休息,然后尽快把那一瞬间的经验吸收一下。只要你学会了刚才那一招,就不用怕他再来纠缠,而有个机会能逃走了。” 看了盘腿而坐的季敖一眼,欧桓大声地给曹祐提出了这么个建议。他的存在,好似从来都没有出现于季敖的视线范围。也是得住于此,欧桓才敢这样子肆无忌惮。 那一瞬间?当季敖用掌刀砍下来的时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对这事没有什么印象的曹祐,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 那一种稍纵即逝的感觉,让他在那一瞬间将体内的潜能,给勾引了出来,却没有留下些让他回味的线索来。苦恼了起来的曹祐,不敢多迟疑半分,小心翼翼地调息着。 曹祐不明白那是什么,见多识广的季敖,却很清楚那是什么奇怪的一瞬间。灵化?一种在持有灵的帮助下,最高层次的共鸣反应! 他季敖之所以能够在岩壁里穿梭自如,不也是亏了他苦思多年而练就出来的灵化么。往这一方面想的季敖,开始回忆起了那一瞬间的事儿。 当他的右掌快要切到曹祐,那速度变慢的双手时,曹祐整个人连同那一把紫芒刀散为了一团紫光,进而躲开了他那和灵器同样锋利的掌刀。 可那小子真是单纯的灵化么? 为什么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呢,比如将所有灵气收缩回灵泉,再一次将灵气质变化。真有这么一个过程的话,他季敖不可能不会发现到呀。 该不会那小子还没有掌握灵化,甚至于那根本就不是灵化?有些想要当个小人物的季敖,悄悄地睁开的双眼,眼皮子都不多眨一下,就这样子奇怪地瞧着远处也在调息的曹祐。 感受着体内这一股非常奇妙的感觉,通体变得炽热起来的曹祐,不知脑海里为什么又多出了些奇怪的记忆。 这一部分记忆不属于他,而是来自于龙魂刀。在这种感觉的帮助之下,没有睁开双眼的曹祐,分明就看见了四个光芒不一的灵,在忙着给他搬运灵力。 得助于它们的齐心协力,曹祐花费不到三盏茶的时间,就将体内的灵泉恢复到了盈满的状态。但就在这时候,上空传来了一阵物体坠落,所牵扯出的劲风摩擦声。 “?!” 本就没有消耗太多灵力的季敖,循着耳边这一阵声响,也看到了曹祐所能见着的物什。 一个人?该不会又是霸刀门的人吧? 暗叹这种机会千载难逢,季敖微微蓄力蹦跳而来,做出了这种腰斩此人的举动。然而,他所想看到的并不是这人死在他手里,而是希望曹祐冲来救人。 果然,在他快要接近这人的时候,那小兔崽子也跟着来了。 ------------ 103、个中的秘密 生无可恋的唐曲明,哪里能看到身后这俩个怪物的面容,他只想这样子死在这深谷之中。 如果真能就这样子死掉,也许他唐曲明就轻松了。可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子奇怪,他朝思暮想要得到的,却怎么也不能够得到。 偏偏这种他所不期盼的结果,倒是成天都来扰了他那原本平静的生活。有两股非常强大的气息,正在接近他。在持有灵的帮助下,刚一感受到这俩股力量的存在,唐曲明就被其中一个袭了中。 “哈哈哈……救人与害人都不过一念之间,看来狱龙丸也没让你变得多强呀,霸刀门的小兔崽子。” 擒着唐曲明的肩膀,季敖满心窝的优越感。笑呵之余,他还是很好奇曹祐那惊人的恢复速度。早知道这样子,他就不该说出让曹祐歇息一个时辰的话来。 “老人家,你也不过如此嘛。换做我比你早出生几十年,你也同样只有认输的份儿。” 瞧见了被季敖擒在手中的唐曲明,曹祐不免有些小无奈。刚才确实是他犹豫了一眨眼的工夫,因为他无法确定掉下来的这人究竟是谁呀。 早知道是唐师兄,他就快一些出手了。为今之计,还是快些溜走为妙,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强。 “?!” 愕然发现曹祐还活着,唐曲明那是又喜又悔。他高兴曹祐没有被鹤松那一脚给踹死,却也后悔自己跳下悬崖的时候,没有一刀子戳死自己,然后再掉下来。 明白身旁这人不是什么好来路,不想给曹祐带来任何麻烦的唐曲明,熟练地召唤出自己这把灵器,就想着了解掉自己的小命。 “呵,想死?哪有这么容易!” 瞥见唐曲明要自寻了断,季敖隔空一弹指,就将唐曲明手中的刀刃击落。担心唐曲明会来个咬舌自尽,季敖缩手之际,顺便在人家的经脉上点了几下。 他很有自信这种封人经脉的独门手法,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够解开。不等曹祐跑远,季敖运足气劲,大声冲着眼前喊道, “你再跑的话,休怪我了结他。” “这种时候就别停下来了,唐曲明本就是来自寻死路的,死在那人的手中也是死,犯不着回去搭上小命。” 不希望曹祐停下这逃窜的步伐,欧桓语气极为平淡地跟曹祐说了一声。他明白曹祐在犹豫,犹豫到底要不要回去救唐曲明。其实,欧桓是喜欢看到曹祐有这种犹豫的。 “是呀,小娃儿,你要是回去了,那再想逃可就难了。” 真心期盼曹祐能够逃之夭夭的越老,顺着欧桓那些试探之言多补了一句。可他等来的,还是曹祐停了下来。 不敢去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越老带着小斧头一缩再缩,干脆就躲在了曹祐的头发丛中。 “一个时辰还没到,我们还没有接着较量的必要。不过,你这老头真以为用他就能够要挟到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身形诡异如斯,折返回来的曹祐,跟季敖指了指动弹不得的唐曲明,有恃无恐般瞧着季敖,就像在瞧着一头张牙舞爪的怪物。 噗通噗通,怎么努力都无法让自己,这跳动地越发快了些的心脏慢一些,曹祐在等着,等着季敖再一次跑来和他纠缠不休。 “有意思……既然休息时间还没过,不如我们就来聊一聊那个鹤松的事情吧?你说你能跟那个鹤松大战三百回合,我还真有些不相信……” 从没说过不碰唐曲明一根头发的季敖,颇有些欣赏曹祐这种傻乎乎的模样。轻手一掌往唐曲明的肩膀上搭了来,季敖就在曹祐的眼前,让唐曲明吐出了不少浓血。 他就不一掌拍死唐曲明,因为他喜欢看到曹祐,那一副假装镇定的面容中,所流露而出的一丝愤怒。 唉,看到唐曲明那痛苦模样,曹祐心知再不想个办法,就真要眼睁睁地看着唐师兄死在季敖的手中了。真落得那样子一个局面,他大老远跑回来又为了个什么事儿呢。 再一次将这把龙魂刀召唤在手,曹祐迫切能够从中得到哪怕一丝的妙计,最好是有那种能够隔空救人的法子。 “只管冲上去,我来帮你!” 一个和欧桓大叔很相近的磁声,悠悠扬扬地回荡在了曹祐的耳边。 这是谁?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该不会真是从刀里头传出来的吧?疑惑地看了肩膀上的大叔和四周一眼,没能看到另外一个人的曹祐,有些害怕这是季敖搞出来的一个陷阱。 “怎么?难道那个齐名于‘四翁’的鹤松,只是你瞎编出来的人物?” 从曹祐那不经意间的张望里,季敖怀疑起了霸刀门里头,有人跑来支援这俩臭小子。但转念一想,季敖又觉得霸刀门那种地方,除了当年的曹瑾之外,不会再有个像样的高手。 故而,季敖还想着利用唐曲明来作弄曹祐。最好呢,是让曹祐自己乖乖地将狱龙丸的秘密说出来。 “什么鹤松龟孙的,你不就是好奇我为什么吃了你那狱龙丸,没有死成反而修为大涨嘛?只要你放了那人,我就将狱龙丸的秘密告诉你怎么样?否则,你料理了我,就永远都无法搞清楚为什么狱龙丸会那么的奇妙。” 绞尽脑汁想了小半会儿,将季敖一而再放任自己活着的原因,归结到了狱龙丸的身上,曹祐反而放心了些。只是,他无法保证季敖真会放过唐师兄。望见季敖眼眸中闪过的那一阵芒光,曹祐不由地握紧了手中长刀。 “不要等他拿出那两把刀,只管上前去,我帮你救人……” 又是这一个奇怪的声音,引得曹祐有些分心。这人到底是谁,躲在哪里?是不是季敖刻意设下的陷阱?曹祐都不清楚,他只知错过一次机会了,不大肯定这是否也是一个机会。 “哈哈哈……” 表面上这么笑呵着,季敖可是没想着跟曹祐在这里耗下去。想要知道那个所谓的秘密,哪里需要从那小兔崽子似假非真的言语中得知呢,直接刨开他的心窝,一切不就真相大白了。 ------------ 104、太天真了些 天底下会将自己置于险境中的,大多是很天真的人吧。 不给曹祐过多的反应时间,看似缓慢轻盈的一掌挥了来,季敖便想着用唐曲明的脑袋,来换狱龙丸的真相。 然而,就在他看清曹祐的运动轨迹时,他的手却没有切过唐曲明的脑袋,而是遇到了一股不小的阻挠。有人?是谁闲着活腻歪了,敢来打扰他季大爷的事儿。 眼看曹祐已来到了跟前,季敖连忙放弃了收割唐曲明的念头,转而挡下了这一把紫刃长刀。 “?!” 这一刻的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一样,看见了那个身影的曹祐,明白了刚才那声音,真不是季敖假装出来的,而是另有其人。 那人的速度,比之季敖还要快上三分。就这一瞬间的事儿,唐曲明就被那人拽离了季敖的身边。 “啊……” 用左手拳背挡下了这把刀,愤怒如季敖最不喜欢,有人跑来多管闲事了。明明这就是他跟曹祐之间的事儿,非要跑来掺和什么呀。 是可忍孰不可忍!攥紧右拳往曹祐的脸面上砸了来,季敖是没奢望能够将曹祐的脑袋砸成豆腐渣,而是顺势往后转身而来,奔袭向这藏头不露脸的神秘人。 对方的速度很快,他季敖的速度也慢不到哪里去。别说是这些千丈来高的峭壁了,就算是暗流之下的深渊,季敖都有信心能够站稳身形。 砰,饶是在这罡气球的保护之下,挨了季敖一重拳的曹祐,还是不得不往这岩壁中砸了来。内伤没有受到多少,他倒是受了不少惊吓。 以季敖这等劲力和速度,要是早些施展出来,收拾他曹祐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不免感叹起了人外有人的曹祐,赶忙从这岩壁中跑了出来。 前脚刚回到这些石屑骨灰上,曹祐就见远空飞来了一个物什。待这物什近了些,曹祐才知道了这是唐师兄。 “咳……” 被封印的经脉得到了解封,唐曲明还是忍不住咳出了些血液来。看来季敖那一掌,几乎震裂了他的心脉。意识开始有了些模糊的他,隐约中又看到了曹祐的身影。 “唐师兄?你还好吧……” 将手中的唐曲明放了下来,曹祐很担心唐师兄就这样子死翘翘了。慌忙之中,他稍稍失了些分寸,忘了这地儿并非安全所在。等会儿季敖折返回来,恐怕又是在劫难逃。 “他虽受了不轻的内伤,但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你快带着他离开这里,免得那人又折返回来。” 摸到唐曲明的手腕上探了探,欧桓肯定地跟曹祐说出了这么个事实。 从曹祐头发里溜了出来的越老,一见唐曲明要死不活的样子,忒想一把斧子将唐曲明给砍了,免得他拖累了曹祐。 “嗯,我这就带唐师兄离开这里。” 收起了手中刀刃,曹祐按捺住心底里的小紧张,将唐师兄给背在了身上。凭他这一身异于常人的气力,背个百来斤的唐曲明,倒也影响不了多少速度。 可,就是这事儿,有些不大顺利。曹祐还没沿着这一条路跑出山谷呢,就见季敖从天穹间坠了下来。被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巨坑给拦了下,曹祐想要拿出刀刃来同季敖一战,又怕唐师兄再一次落到季敖手中。 “想走?先留下你俩小命!” 浑身肌肉暴涨了不少的季敖,哪肯就这样子放走他俩呀,特别是曹祐。但他越是这样子不情愿,就越得眼睁睁地看着曹祐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脱。为什么呢?因为还有这个碍事的家伙在。 “这边路不通,就往那边走吧。” 这人追着季敖而来,一掌就接下了季敖这强劲无比的拳头。轰隆,两旁的岩壁虽没有直接承受季敖的这一拳,却不得不震动几下,毕竟强强对决之中,所招惹而出的余波实在太强了。 学着季敖这样子,他也迟迟不肯拿出件灵器来,生怕给对方过早地看出底细来。 “……” 纵然心底里有千分感谢之意,但匆忙之中曹祐倒也没想着客气。他好奇这人为什么要出手帮他俩,却也不敢多逗留。为了彻底摆脱掉季敖的纠缠,曹祐宛如一阵疾风般,消失在了这个掩埋了不少尸骸的深谷之中。 “鬼犬!” 百拳之内探不出对方的路数,非常清楚眼前这人,不同于曹祐那种随时可以击败的小兔崽子,季敖一气之下终究还是拿出了这把窄刃锯齿刀。 一刀子刷了来,他成功扯破了这人身上的衣服。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能够让他这把鬼犬啃食到人家的皮肉。 “呵,看来大家跟霸刀门都有些渊源……乱爵!” 瞅着季敖手中这把煞气十足的锯齿怪刀,这人也拿出了一把和寻常刀刃不同的灵器。相比之下,他这把灵器就怪多了,说是剑刃又没个剑器的样子,看作刀刃又觉得是一把剑。 叮的一连串脆响,他招招所指,皆想用他这物什刃中所留的寸许空隙,来绞住季敖的鬼犬。 “……” 双手握着刀柄,重力而下的季敖,想要帮人家把那叫乱爵的怪东西给砍断,却不料那人移身一躲,反而用那寸许空隙来擒住了他的鬼犬。 一时半会儿无法将鬼犬抽回来,季敖顺着那空隙而下,想着利用这收刀的姿态,好让鬼犬能够成功逃脱,却还是失败了。 并没有季敖所看到的这般轻松,这人不让他的乱爵继续揪着鬼犬还好,一让它继续揪着不放,他这双手就得多承受些来自季敖的力道。 从季敖这种家伙身上而来的力道,俨然不是那些匹夫所施展而出的蛮力,而是用一种非常巧妙的手法灵活运用着。稍有个不慎,都会落得跟曹祐那样子双手酸麻的下场。 “?!” 只当这人是要这样子,继续跟自己比拼修为和气力,天真了些的季敖,猛然发觉到那人的身上多出了一只手来。什么情况?对方也都还没灵化,怎么就有和常人不一样的物什出现? 暗叹不妙,季敖急忙舍弃了握紧鬼犬的双手。但一切似乎有些迟了,那手抓着那人另外一把灵器,深深地戳进了他季敖这金刚般的躯体。血,和寻常人没有太大区别的血液,噗的一下溅在了未来得及消失的鬼犬之中。 ------------ 105、一头母老虎 有些受不了肩膀上,这一小撮属于唐师兄的血液,缓过劲来的曹祐,看了看这一片陌生的林子,不清楚自己跑了多长时间,有没有彻底甩掉季敖。 背着唐师兄往前多走了几步,曹祐才舍得将他放在了这树荫底下。今天的天气稍比于昨天,多了不少的阴云,好似有暴风雨要来了。 “仙女活菩萨饶命呀……” 这些个平时只知道砍柴采药换钱的山野村夫,一个个少说也有三四十岁了,却还要这样子跪在一个小丫头的面前,苦苦哀求着。没办法,谁让他们都不是什么秒天秒地秒空气的高手,怎么着都打不过这么一头母老虎。 “这话本小姐爱听!嗯,你!说的就是你,别看其他人了。出来说一说,我们惊云寨里头有什么对不住你们的地方?非得要趁着大伙儿下山收钱的时候,做出这种逃跑的勾当来?” 摸了摸白龙这顺滑的毛发,高高在上的柳淑烟,伸出小手来指了指,人堆里的这一个庄稼汉,示意他来回答问题。 “啊,仙女饶命呀,仙女饶命呀……” 怎么躲都躲不开柳淑烟的眼睛,这大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了起来。哭没小半会儿,他就被那白龙随手拎了出来,脸色异常的苍白。 为了能够多些活下去的机会,他才失魂落魄地哭喊道, “……俺家娃儿还在襁褓中,俺娘也都六十多岁了……要是不回去的话……家里就没男人扛着……她们就得饿死了。” “这算个什么事儿呀?你大可以把你一家老小都接到山上来呀,以后也就不用再跑来跑去了……” 不觉得这人说出的话有半分的作假,柳淑烟大方地提出了这么个建议。在她个人的想法中,她永远都觉得只有乌烟瘴气的惊云寨,才是天底下穷人的归宿,全然没有考虑到他们内心真实的感受。 “……” 不等柳淑烟那狗粮养的仙女,瞎扯完些糊弄人的话来,这个躲在人群后的大哥倒是挺机智,悄悄地往这草丛里躲了来,想着逃回家去。 越往前跑,他就越是泪流满面。一想到家里头那穷困潦倒的境况,他向前奔跑的速度更加快了不少。就算是跌倒了,蹭破了些皮肉,他还是大气不吭一声,努力地跑着。 跑着跑着,跑到这獠牙之中而去。 砸吧了一下自己这张令人讨厌的大嘴,白龙像个没事人一样,舔起了脚丫子。 嗯,这等饿了三四天的粗汉,味道虽然比那些野鹿野猪差了些,但好歹也是一顿肉。若不是吞得太快了,它还想慢慢咀嚼一下呢。 嗅到了些不一样的血液,不担心那几个跪倒在地的家伙敢逃了去,这牲畜四肢微伸,身手极其敏捷地往这一边的林子里溜达了来。 “白龙,你这又是发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呀?我们要快些回去,免得等下我表哥他们担心。” 疑惑于白龙为什么擅作主张,往这林子里跑了来,坐在它肩背上的柳淑烟,还是有些担心被表哥发现了,她偷偷带着白龙出来闲逛。 “?!” 曹祐刚想着去找点儿水给唐曲明喝呢,就察觉到了林子里的骚动声。有东西往这边来了?而且速度还很快。 担心是季敖真的追来了,曹祐连忙将龙魂刀召唤了出来,却忘去拿越老那把近在咫尺的小斧头。 “咦?这里还有俩,真不愧是我的白龙,鼻子就是灵。” 待白龙从林子里蹦了出来,柳淑烟这臭丫头才看到了,曹祐和唐曲明的所在。四目相对间,她觉得曹祐一定会比那些大老爷们好玩。 殊不知,人家曹祐有着能将她捏在手里玩的本领。小脸上的笑意多了些,柳淑烟故作友好地询问曹祐道, “你不会也是从永宜城那里来的吧?叫什么名字呀,我们惊云寨最近在招兵买马,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只要你成了我们的一员,保准没有人敢欺负你。” 呵,偷笑了一声的曹祐,顿觉得这个姐姐比他还要天真。不过,她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没道理不成为个朋友呀,只要她不是季敖变成的就行。 学着柳淑烟这样子笑了笑,曹祐模样可爱地跟她说道, “我和我师哥是从外地来找亲戚的,不小心迷了路。姐姐你这么漂亮,能不能告诉我们东州城怎么走呀?” 这小子真会装,霸刀门的人不都是在东州境内么。既然是在东州境内,又谈何从外地来呢? 瞅见了唐曲明衣服上的那个霸刀门的族徽,柳淑烟更觉得曹祐这个弟弟很可爱,非常适合给白龙当点心。眨巴了一下自己这双诱人的大眼睛,她爽快地答应道, “姐姐我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东州城怎么走啦。你快扶着你师哥过来,我让白龙载你们一起到东州城去。” “嗯……” 暂时没从柳淑烟的身上看到一丝的恶意,曹祐将尚未苏醒的唐师兄搀扶了起来,就等着那头大白猫蹲下身子来,好让他俩坐到它的肩背上去。 丝毫不担心曹祐会有个什么不测,欧桓不学越老这样子好奇,而是彻底将身形消散了去,不留丁点儿气息。 感受到了柳淑烟在它肩背上,所比划下的那些小动作,这牲畜顿时就明白了,她心底里真实的想法。缓缓蹲下身来的它,也当曹祐和唐曲明是囊中之物。 诡谲地笑了笑,它就这样子耐心地等着他俩,一步又一步地接近。瞧着他俩经过了自己的嘴边,它还是没有多呼吸一下。直到曹祐停下脚步的那一瞬间,它才突然甩出这一条比任何牛筋还要坚韧的尾巴。 “……” 明白了柳淑烟的用心良苦,曹祐一手搀扶着唐曲明,一手拿着凭空而来的龙魂刀,果断地往这条尾巴上砍了来。别看他这起手的动作没有多快,下手的力道可是很重的。 咔嚓一下,他直接将这条祸害了,不少无辜老命的尾巴给砍了断。 “吼!”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尝到了,这种断尾巴的痛苦,这牲畜想要用尾巴来扫曹祐,却只能看到一大股血液喷涌而出。 不用柳淑烟下令,怒吼了起来的它,愤怒地朝着曹祐咆哮了几声。它这怪声没有吓懵这小兔崽子,倒是让方圆百里之内的飞禽走兽躲远了些。 ------------ 106、都什么个事 被那咆哮声给吼了清醒,唐曲明第一眼就看到了血泊里,那一条还在扭动着的大尾巴。 老虎?这么大的一头老虎,是谁家那么有钱养出来的呀。但在他的心底里,想得最多的还是他那徐师妹。 昨夜里那一幕,至今还深深地烙刻在他的脑海之中,令他痛苦万分。 “你这家伙实在太可恶了,竟然敢伤我的白龙。白龙上,咬死他!” 理直气壮的柳淑烟,从白龙这颤抖不休的身子上,知道了它的疼痛。却无法替它分担些痛苦,她倒忙着指挥它,吃了曹祐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讨厌鬼。 还真别说,这牲畜所到之处尽是摧枯拉朽,一点儿也没有病猫该有的模样。 “你才可恶呢!大白天的,纵容大猫伤人。再不停手的话,可别怪我把它宰了。” 因了自己还背着唐师兄,曹祐没有在这一片林子里跑得太快。他只当刚才那一刀,是惩罚那牲畜偷袭于他。只要人家不再这样子穷追不舍,他还是能够原谅人家的。 否则,他只能为民除害了。 “呸,这是我表哥调教出来的白龙,才不是你家的那种小猫。” 不忙着跑回去帮白龙包扎伤口,柳淑烟听了曹祐那话,气得小脸忽红忽白,就差亲自动手让曹祐跪在她的面前求饶。 嚇,也觉得柳淑烟坐着说话不腰疼,有些疲惫起来的白龙,怀疑起了曹祐究竟是不是一个小孩。它这么大的一头猛虎都追不到他,天底下还有谁能追上他呀。 不学柳淑烟这样子丧失理智,这牲畜借助于这一棵老树,停下了这种被曹祐溜着玩的行为。 跟着停了下来的曹祐,猜想是那头大猫懂得了,继续追他没有任何好处。一个玩闹心思袭上心头,曹祐背着唐曲明反过来追上了这牲畜。吓了一大跳的白龙,更觉得曹祐这小子太过于可恶了,简直是欺虎太甚。 哪有这种老虎不追人,反而被人追的破事儿。担心被同类知道成了个笑柄,它更是无所保留地往这林子里跑了来,生怕下一秒就被曹祐给吃了。 “白龙别怕呀!去找我表哥,让他们来帮我们报仇。” 对白龙这举动感到极其的无奈,柳淑烟不由地想起了她表哥。伤心落泪之余,她更是巴不得曹祐别再追过来了。 对呀!该去找大当家的。听明白了她这话里的意思,不往惊云寨跑的它,一个紧急刹车之后,改变了个逃跑的方向。 “算你们跑得快,不然一定要让你们多吃点苦头。” 担心柳淑烟和那大猫是去找救兵,不想继续往前追的曹祐,几个闪跳往这树冠丛里跑了来。 “……小师弟,我们快些回风梧山庄吧,这里不宜久留。” 误以为曹祐还想着在这里,玩些猫抓老鼠的游戏,唐曲明努力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近乎恳求的话语来。对于此时的他来说,也只有曹祐能够帮得了他。 “咦?唐师兄你醒啦,好一点了没有?” 将唐曲明放在了这棵老树旁,曹祐略有些担心地询问了唐师兄一声。他多担心自己这一路的耽搁,会误了唐师兄的小命。现在好了,唐师兄没有死掉,还能活着说话。 “我恐怕撑不了多久了,你顺着……顺着那个方向,把我送到东州城就行了。” 仔细瞧了这棵树几眼,认出了个方向来的唐曲明。很想要让曹祐带自己回风梧山庄,却又想到自己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了,便将这手稍微移了移,指向了东州城的所在。 他怕自己真活不到风梧山庄,会让徐师妹见了伤心。 “不会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记清楚了唐曲明所指的这个方向,曹祐再一次将唐师兄背了起来。和刚才追那头大猫有所不同,他所施展而出的速度更加的快,快到超过了他从前任何时候。 他不希望唐曲明就这样子死了,不仅是他奢望自己的付出能够有所回报,也是为了听一听唐师兄,为什么也会掉到那山谷里去。 曹祐相信在他被鹤松踹飞之后,风梧山庄里一定发生了另外的一些事情。而就是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害得唐师兄也跟着掉到了那山谷里。 嚯,一小片被曹祐踩了着的枯叶,不小心燃了个亮。单是它一片被烧了,可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问题就在于这晌午的林子里,少了太多轻风。 它还没烧完呢,就投进了这一堆枯枝烂叶中。顿时,这个意外就真的成了意外。 “着火了,着火了……”傻傻跪在原地的这些个山野村夫,迟迟等不来柳淑烟那俩母老虎。迫得他们四处逃窜的,还是这一阵能够熏死人的烟尘。 再不跑,他们可就真得死在这里了。和曹祐不同,他们熟悉这片山林,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往哪里逃最为合适。 “那小子就躲在香怡楼中,直接把他捆来不就完事了。” 一肚子憋屈劲的鲁道桐,早知有这么个结果,就自己一个人冲到那香怡楼中揪来夏侯元了。在他身后走着的这些挑夫,担子里表面装的是些水果蔬菜,底下可都是金银珠宝。 “这事儿就先搁着,不着急。等过几天,我们再择个良辰准保将那小子请来山上喝茶。” 戴着顶蓑笠帽的单祝,本来是不想下山料理这种闲事的,但又不希望鲁道桐这死心眼的家伙,真死在那东州城内。 有些时候,单祝觉得鲁道桐才是那惊云寨中的老大哥,动不动就得去一堆人下山请他,不然这家伙还宁愿蹲牢房,也不想着回来了。 “不好!山上着火了……” 打扮得比大当家还要像村夫,池隶闲来无事往前方一看,倒是看到了不少灰蒙蒙的烟尘。任由这火烧下去,过不了两个时辰,定然会烧到寨子里去的。 众人循着他所指的方向而去,没有先看到什么冲天的烟尘,倒是先看到了柳淑烟和白龙。 “呀!表哥?” 喜出望外的柳淑烟一看到单祝等人,心底里的委屈瞬间就没了个踪影。高兴过了头,她等来的却不是他们的笑脸相迎,而是奇怪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往她和白龙的身边奔驰而过。 ------------ 107、进一步计较 临近申时了,集市内的热闹到了一天中的高峰。他们所买卖的物什,也不过是周边州城所有的,没有半丁点儿稀奇。 没有心思逛街的曹祐,带着唐曲明火急火燎地往家里跑了来。刚到家门口,他就瞧见了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不管那些人是个什么来历,他就冲了进去。 “刚才那人不会是祐少爷吧?” 守在门口的这家丁,有些大白天活见那玩意的惊愕。老爷这两天不就派人在找这小子么?现在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该不会真是赶在头七前还魂吧。 “我猜也是了……” 得了这兄弟的提醒,另外这一个家丁也觉得那一瞬间的事儿,就是曹祐背着个人站在他俩的面前。傻了小半会儿,他才幽幽地嘀咕道, “我去州府衙门找老爷去,没准老爷会明白这都是个什么事儿。” “?!” 多深吸了一口气,这家丁看着那位老哥真跑去找老爷了,却有些奇怪于不远处那一些人,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他们又不往这曹家大院的门口近一些,又不舍得走开,仿佛是在张望着些什么人。 机智地将马背上那几人的衣着,偷偷地给记了下来,他便继续守着这么个不常有人来往的大门口。 “三伯……快来帮帮忙……” 直接将唐曲明丢在了自己的床榻中,曹祐随声叫喊了起来。他所在的这个小院子里,虽然没有曹天那一边的大,客房倒是还有好几个。 先前为了早晚能够看到曹三伯,曹祐遂让他也住在了这院子里。就是不知道几天没见,三伯有没有被赶回清平城去了。 “……少爷?” 忙着收拾行李的曹三伯,刚想着回清平城去呢。当曹祐被鹤松踹飞的消息传来时,他也觉得自家少爷必死无疑,毕竟鹤松位列四翁之首,实力比老爷和霸刀门的长老还要恐怖。 别说是少爷了,就算是老爷,恐怕也是有死无生。可这会儿倒好,院子里竟然传来了少爷的声音,难不成真是他三伯快要死了,才会在大白天也变得浑浑噩噩的,听到些不可能听到的声音。 撇下桌子上这个包袱,曹三伯赶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定眼一看,曹祐所在的屋子还真开了门,喜出望外的曹三伯,快步走了来。 “三伯,唐师兄受伤了,家里有没有什么药呀?” 没有曹三伯这一脸的高兴劲,曹祐端着个木盆想着到天井中打点水来。一看是三伯来了,他那悬着的心稍微舒缓了不少。 若不是越老不懂救病治人之法,他倒也不用大老远跑回家了。 “唐?师兄?容老奴看一看……” 相信少爷真带了个病患回来,曹三伯也跟着紧张了些。在曹祐的陪同之下,他还真看到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 确定唐曲明所穿衣物是霸刀门的,曹三伯冷静了些跟曹祐说道, “老爷这会儿应该在州府衙门料理些事务,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我们先去请个大夫来给他看一看,再不行的话就等老爷回来再进一步计较。” “大夫?嗯,那你告诉我那大夫住在哪里,我去拉他回来给唐师兄看一看。” 将手中这木盆搁在了桌子上,曹祐就想自己去找三伯话语里的大夫。他想以自己的速度,就算那大夫住在清平城,也能够在半个时辰内将人家背回来。 “听街坊们说,有个叫肖安的大夫医术挺高明的,就是诊费有点高。少爷你刚回来,不大认识咱这东州城的大街小巷,还是让我去吧。” 明白曹祐迫切想要救醒唐曲明,曹三伯也不怕招惹来曹祐不高兴,清楚了说出了这么个人尽皆知的大夫。 “也是,虽然我跑得快,但还不大清楚东州城里,有几户人家几条巷子。三伯你就先把那大夫拉来,钱的事情等门主大人回来再送还给他。” 多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唐曲明,曹祐瞬间就没了半路上那股紧张劲。要是个子能够再高一些,他还想直接抱着三伯和唐师兄去找那大夫呢。 “我一定将那大夫请来……” 信誓旦旦的曹三伯,银两没带多少,信心倒是装得满满的。听了曹祐这吩咐,他匆忙往那德云天庐而去,不敢有一丝的迟疑。 “真的假的,那小子回来了?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 坐在这高堂之上的曹天,一听这家丁的禀报,言语中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但在他的心底里,那可是波涛汹涌。 这天底下能接下鹤松致命一击的,怕是没有几个吧。 “是……” 也觉得曹天事情太多了,这家丁哪敢在这等军机重地多逗留呀。平时别说是进来一趟了,就是在大门口转悠几圈,都得被乱棍打死。 暗喜自己还活着,他往回走的速度,比他来时要慢了一大截。等他回了曹家大门口,曹天早已在府中了。 “咳……” 往曹祐这屋子外走了来,这曹天还没进门呢,就撞见了曹祐守在床榻边,不知在守着什么人。 不知道自己该跟这平安无事的儿子聊些什么事,有些尴尬的曹天,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希望里头的曹祐,能够多注意到他的出现。 真见自己这举动吸引来了曹祐的目光,曹天才假装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都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不是不当这里是个家了。” “……” 听着曹天这些话,曹祐忒想扑身过来揪一揪人家的老脸,看一下这个老爹,是不是别人易容而成的。眨巴了一下双眼,曹祐有些不开心地说道, “唐师兄受伤了……” “唐师兄?咦?你原来是飞到悬崖下去了呀,还带来了唐曲明这小子。早知你俩都安然无恙,我这个当门主的,就直接跳下去找你们了。” 认出了床中之人真是唐曲明那小子,曹天欠抽地说起了些风凉话。别说他不清楚曹祐和唐曲明掉在了一块,就是他知道了,他也不会真跳下去找他俩。 “呵,曹门主有空的话,就来帮唐师兄看一看吧,他好像受了很重的内伤。” 算是明白了这曹天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曹祐像个陌生人一样,不冷不热地招呼起了曹天。 ------------ 108、第二张方子 虽说曹天没啥大本事,这等缺胳膊断腿儿的事,他多少还是懂一些的,不然这些年来非浪费一大笔膏药钱。 不理会曹祐这小子奇怪的眼神,曹门主大方地给唐曲明来了个望闻问切。当然了,唐曲明还昏睡着,他问不了什么话,只能依赖些常识来判断。 从唐曲明这紊乱至极的脉象中,曹天猜到了他俩在悬崖底下,可能遇到了个人物。怪事儿,他接掌霸刀门这么些年,也还没听说过那下面,有住着什么怪物呀。 可唐曲明被内劲所伤,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事实。该不会是曹祐这小子和唐曲明发生了什么争执,而互相打了起来吧。 “少爷,我把肖大夫请来了……” 脸上又堆起了不少笑意的曹三伯,领着肖安他俩径直往这小院子里走了来。要是他知道曹天此时就在曹祐那屋里头,非得吓死不成。 肖安何许人也?医术虽然挺高明的,但也是整个东州城里诊费最贵的大夫呀,比王城里的御医还要贪财。 “唐曲明这小子做出了那么多好事,我都想着把他关到州府衙门去……” 缩回了手的曹天,眼里尽是些对唐曲明的不管不顾。他觉得曹祐之所以,会对唐曲明这么个在意,定然是曹祐还不了解唐曲明,为什么会掉到那悬崖底下去。 话还没说完呢,曹天就听到了曹三伯的声音。肖大夫?什么肖大夫,不会是那个坑死人不偿命的肖安吧?反应迟了点的曹天,想要找俩人来轰走肖安他俩,已是晚了些。 “呀,曹门主,不知府上何人需要就诊呀?” 跟在曹三伯身旁,走到了这房门口的肖安,一见曹天本人就在屋子里,更是高兴坏了。 没办法,谁让人人都说,曹天是全东州城里最有钱有势的贵人。如今挣大钱的机会来了,他焉能不乐呵一下。 “……” 四目相对间,曹祐并没有觉得这个姓肖的糟老头,有何高明之处,倒觉得人家身旁,那个小子有点儿眼熟。 不等苦青着个脸的曹天发话,曹祐跟肖安指了指床榻中的唐曲明,满怀期待地说道, “我唐师兄受伤了,你是大夫就过来看一看吧。” “好,老夫定当竭尽毕生所学,替老爷和少爷分忧。” 偷笑了一声,不再客套半分的肖安,直接了当地坐在床沿边,给唐曲明把起了脉。为了让曹祐觉得这事儿有点复杂,他迟迟没有将唐曲明的手放回去,而是故作为难地等了起来。 一旁的苏弥好似从来没有见过曹祐,轻手轻脚地替肖安从匣子里取出了笔墨,就等肖神医大笔一挥财源扑面而来。 “大夫,唐师兄到底怎么样了?能不能救治呀?” 也觉得肖安这人有些做作,假装没看出来的曹祐,一脸难受地询问了一声,希望肖安赶快弄点药给唐师兄喝了,也好让唐师兄清醒过来。 “嗯,这位唐少爷五脏六腑皆被内劲所伤,再晚个把时辰就无药可救了。幸亏曹门主将老夫唤了来,待老夫开个方子,再请曹门主以自身修为相辅,调息个三五天就能清醒过来了。” 缓缓地收拾起了这个小垫包,肖安也不说些糊弄曹祐的话语来,极为淡定地往苏弥这边走了来,就忙起了这药方子的书写。 “那就好……” 得知唐师兄还有救,曹祐整个人都轻松了些。不过,他有些不明白曹天这是在偷看什么,莫非这姓肖的大夫要在药方子里动手脚? 也凑了过来的曹祐,横看竖看都没能看懂,这些歪七扭八的文字在表达些什么意思。 “肖安,听说你那德云天庐挺热闹的,为什么今天这么有空来我曹家呀?” 心头在滴血的曹天,岂肯让自己辛苦攒来的钱财,落入这等奸诈之徒手里。为了提醒一下这家伙,曹天话里有话地问候了一声。 “呵,曹门主真会说笑。我等悬壶济世之人,本就是将百姓的生死关怀于心,就算再忙也得抽点时间来救人呀。” 熟练地写完了这第二张方子,搁下了手中笔杆,肖安接着跟曹天说道, “这第一张方子嘛,三天之内可以让唐少爷恢复些气力。至于说这第二张方子,可能就得花个三五年了。” “管家,送客!” 不多犹豫一下,曹天便将那第二张方子,从桌子上面拿了来。认真地看了又看,确定这方子花不了多少钱,他才下起了逐客令。 就他这行为落在曹祐眼里,那是极其的可恶。 “额,曹门主呀,老夫这五百两诊费,该去哪领呀?” 不舍得就这样子带苏弥离开的肖安,略有些为难地询问了曹天一声。别人不敢跟曹天开口要钱,他肖安可是没有任何的顾虑。 大不了领完钱之后,连夜离开东州城呗,又不怕曹天找人来砸了那药铺。 “五百两是吧?没问题,你跟管家去账房领吧。” 诡谲地笑呵了一声,曹天反常地挥了挥手,示意肖安可以跟着曹三伯离开了。 “告辞……” 拱手对曹天拜了拜,肖安便寻思起了曹天,会做出些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来迫害他这等小老百姓。苦思冥想小半会儿,他也就想到了那个地方。 只有在那个地方动手,才能让曹天名誉不损反增。乐呵一声,肖安便消失在了曹祐的眼前。 “这一张药方子有什么问题?” 将桌子上另外这一张纸给拿了起来,无聊地看了又看,曹祐怎么也没看出里头的门道。 “那方子上的药材都是王亲贵胄才吃得起的,你就省点工夫琢磨吧。等唐曲明醒了,让他回风梧山庄去,别在这里待着……” 随手将这张软绵绵的药方子丢回了桌子上,曹天就想回他那州府衙门,去料理东州境内的军务大事。 “说白了,你就是想省钱。你都管着东州这么大的地儿,会连一张药方子的钱都付不起嘛?” 不懂得曹天心底里的那一份感受,曹祐少不更事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近乎埋怨的话来。再怎么说,唐师兄也是他们霸刀门的人,不是应该好好地照料一下么。 “呵,我这城主兼门主,一年也就才三百两白银的俸禄,你希望我有多少钱,来填这一万两白银的巨坑?” 撇下这种无奈至极的话,曹天闪身离开了曹家大院。 ------------ 109、少些人知道 三百两白银和一万两白银是个什么概念,能够买多少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曹祐不懂,却也觉得那肖大夫挺坑人的,简直就是昧着良心做坏事。才一次出诊而已,就花了他曹家五百两。 嗯,得找个机会讨要回来。殊不知曹天的身家,远远超过了一百万两金子。 “小娃儿,你老爹给不起这方子的钱,我们可以自己去赚呀!刚才经过大街的时候,我看到那布告栏中贴了好多告示,准保有很多钱。” 将自个这身形涨了又涨的越老,给曹祐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其实,这老头儿是嘴馋了。当曹祐背着唐曲明往这曹家大院跑时,他看到了太多让他眼花缭乱的东西,比如那一个又一个五颜六色的花灯,以及那些外焦里嫩的豆腐块。 “赚钱?一万两耶,那得赚到什么时候呢。” 眼睛里闪过了一阵芒光,曹祐对越老这个想法颇有些兴趣。和越老在一起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觉得,有个出谋划策的人陪着真不错。 不过,他也还记得曹天刚才说过的那些话。东州第一人每年俸禄也不过三百两,他一个小孩子又能用啥法子去赚钱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我们先出去转一转,没准就能找到个挣钱的门路了。” 比曹祐还要期待的越老,忍不住搓了搓双手,就等曹祐往那热闹非凡的大街而去。 “我们要是走了,谁来照顾唐师兄呀?” 感兴趣归感兴趣,曹祐明白这屋子里就他和越老俩。要是他俩都走了,肯定就得把唐师兄搁在床上歇着。唐师兄不醒来倒好,一醒来铁定是要找点吃喝。 到时候没人照顾唐师兄,反而会害得唐师兄更加难受。 “少爷……” 从账房那边拿了一小袋钱回来的曹三伯,刚一进屋呢,就被曹祐给抱了住,仿佛他是曹祐的大恩人一样。 受宠若惊的曹三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一下曹祐。 “三伯,你留在这里照顾唐师兄好不好?” 仰起脑袋来的曹祐,一脸的坏笑。他是不敢直接跟三伯说自己要去赚一万两白银回来的,只是抓着手里头这两张药方子,就等曹三伯点头答应了。 “可以是可以啦,那我再去找个人到药铺抓药。” 隐约中猜到曹祐,是有了个不为人知的打算,闲着没事做的曹三伯,随口就答应了下来。本来这种料理家务照顾人的活计,他很多年前就习惯了。 只是曹祐失踪的那几年里,他忙着挑水卖柴而已。 “街上药铺很多的,我去抓药就好了。” 松开了环抱着曹三伯的双手,曹祐撒腿就跑了去。当他快要走出曹家大院的时候,他才想起抓药和吃包子是一个道理的,都需要花钱。 折返回来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曹三伯道, “三伯,我们有没有抓药的钱呀?” “看我这老糊涂的,这是老爷让账房,拨来给唐少爷抓药的,虽然有些少了点,但吃个三五天应该没问题。” 没有曹祐腿脚这么利索的曹三伯,还没走到床沿边看一下昏睡中的唐曲明呢,就见曹祐又出现在了这屋里。将这袋钱币递到了曹祐的手上,他才往这床沿边坐了来。 “嗯,我很快就回来……” 以为赚钱很容易的曹祐,接过曹三伯手中的钱袋,又一次跑了去。这一次,他这样子光着脚丫跑了个远。 一到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就有些忘了唐师兄的事儿,在越老的陪同下,逛起了这人来人往的集市。 “往前走个三里地,就能进入东州城了,我们从哪里开始忙起好?” 走在右边的郝东丛,用手中的鞭子跟同行的这俩人,指了指东州城的所在。估量着酉时将近,他是打算歇一晚再有所行动的,毕竟东州城也是个地儿,特别是在阮曦今嫁给曹天之后。 各种人物关系之复杂,会在无形中影响他们仨的判断。 “听说东州城有个叫‘香怡楼’的歌坊,我们今晚不妨去那里逛一逛,也好看一看都有哪些人,喜欢往那种地方去。” 脸上和左右这俩人一样的冷静,燕之匆一点儿寻欢作乐的心思都没有。早在他们仨来东州境内时,其他人已经先一步抵达三宗九门辖地了。若他们有意拖延,等待他们的将是比死还要痛苦的折磨。 “既然你们俩都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快些走吧,免得天黑前进不了东州城。” 话里有话的方橘,只当没有注意到斜后方的那几双眼睛。策马往前奔了来,他也不等燕之匆他俩再多迟疑。这种事儿,少些人知道为妙。 一旦惊起了曹天过多的关注,可就不好行动了。 “大哥,你说我们运气是不是太好了呀,出来散个步都能撞见三个有些来头的家伙。” 从这树冠丛中站起身来的妙白珏,暗暗佩服了自己一把。 “对,撒泡尿你都能捡到金子。跟上去吧,也许他们仨是从王城来的密探。” 率先从树上跳了下来的夏侯巍,可不觉得那三人没有发现到他和妙白珏的气息。 “不会又是像上次那样子跳墙进去吧?我想这一次,不如就光明正大地走进去吧,刚好我从姬纲那里偷来了两块牌子,应该能够保证我们不会被拦下来。” 跟着跳了下来的妙白珏,连忙从怀里掏出了,这两块纯金打造的牌子,就等大哥也拿一块在手了。 “什么牌子?给一块我看看。” 一听是从姬纲那里偷来的牌子,夏侯巍大致上猜出了个七分。果然,随手一接,他就认出了这种专属于金麟军的腰牌。 以金麟军在三宗九门里的影响,偶然有两个跑来东州城办事,却也不大会引起守城士兵的怀疑。但夏侯巍有些担心妙白珏这家伙会玩出些花样来。 “嘿……” 笑脸嘻嘻的妙白珏,心情并没有夏侯巍那么愁闷,而是跟紧了夏侯巍。为了不给大哥带来任何麻烦,这小子识趣地收敛起了自己体内,这一股人畜勿近的气息,装起来倒有些像个来办事儿的金鳞军小将。 ------------ 110、小赌难宜情 说是有福同享,吃掉的却是给唐师兄抓药的钱。 后悔不该买那么多东西的曹祐,看了看袋子里的这两张折成小块的纸,越发觉得旁边这俩铜钱太可怜了。 两个铜钱能抓药嘛?给自己出了这么个难题,曹祐连多往前走的气力都快没有了。他害怕空着双手回去见唐师兄和三伯,担心他俩会责骂他。 反观罪魁祸首越老,则是一脸的幸福模样。 “嘿,小娃儿,那里是不是赌坊?我们进去逛一逛吧!” 将这小斧头缩成了发簪那么小,这老头儿一边忙着替曹祐弄了个发型出来,一边好奇地大呼小叫起来。 “赌坊又是什么地方呀……” 停了下来的曹祐,哪有心情去在意什么赌坊酒坊的,很想就这样子走回去,又不想走得太快。在这些个行人眼里,他就一个披着件大黑袍的小叫花子,没准裤子都没穿。 “赌坊那可是好地方呀,运气好的话能够让一个铜钱变出几百万两来。” 永远都想这么乐观的越老,哪敢告诉曹祐这赌坊另外一个坏处呀。有钱如曹天都不敢来这种地方闲逛,因为这里既可以一夜暴富,又可以让人瞬间家破人亡。 “几百万两?!天底下有这样子的好事嘛?” 怀疑起了人生的曹祐,再笨都不想相信越老的话了。可他迫切需要将手中这个钱袋给装满呀,不然他都不敢往曹家大院走了。 “天底下自然是有这等好事了。不过,我们俩要稍微配合一下……” 见曹祐又有了个兴趣,越老在曹祐的肩膀上挪了挪,说起了些小秘密。在越老这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小秘密勾引之下,曹祐终究还是走进了,这个号称东州城内最大的赌坊——财源坊! “来来来,买定离手,童叟无欺,老少皆宜!” 吆喝得最大声的这个小厮,哪知死神已经踏进了,这等凡间的鬼门关。对于长桌前这些个大老爷们,他少说也能喊出十几个名字来,大家都是街坊邻居嘛,太熟了。 “哇,那个叫骰子,一般有六个面。通常赌坊都会将这种游戏分为三个区域,分别是‘小’、‘大’,还有‘豹子’!那边的叫牌九,也是看点数决定胜负的。哇,还有那个那个……” 一进这财源坊的门,连忙往这半空中飘了来的越老,顿时就将大堂内的摆设都尽收眼底。 “?!” 瞧见了夏侯元那小子的曹祐,有些好奇这些天里,人家躲到哪里去了,既没有回家也没有回风梧山庄,该不会人家一直都在这赌坊里吧?难 道这里也是曹家的基业,可以任由夏侯元在这里赖吃赖喝。 “怎么着?本少爷从你们这里拿个三百两金子,还得写个欠条不成?” 攥紧了手中的这个大袋子,夏侯元死活不肯放手。为了让这些个看场的粗汉识趣些,他还不忘摆一摆他这元少爷的身份。 “这……这自然是不用的……” 管事的这老头儿,一把就拍开了这些个粗汉的脏手,任由夏侯元这死胖子,趾高气扬地走远了去。 不过,放任归放任,他还是招呼个记账的伙计,将这笔数目给记下,以免过两天曹家人来了没个证据。 “切……” 往这大门口走了来的夏侯元,虽对曹祐没个什么兴趣,但也还记得对方的存在。不多解释一声,他只当曹祐过俩天也会往香怡楼去逛一逛的。 到时候曹天怎么个生气,也是不会再打骂他的,更别提曹祐比他多懂事了。 “小娃儿,别愣着呀?快把你那俩铜钱拿出来,我们今晚要好好地玩一把。” 转过身的越老,没有看到夏侯元离去的背影,倒是看到曹祐一脸晦气地愣在门口。惦记起了曹祐钱袋里那俩铜板,越老模样逗人地往这小子的身边挨了来,就等曹祐实现那个计划。 “我刚才看到那个家伙了,他从那边背了一袋子东西出去……” 跟越老指了指计账的那一边柜台,曹祐不明白夏侯元为什么可以这样子做。不是说拿别人家的东西都需要付钱么,为什么夏侯元背了那么多,却没人敢拦他呢。 “哎呀,别管他谁谁谁呢,我们先赢他个一万两白银哈。” 不多理会曹祐在说些什么糊涂话,越老让自己这身形变成了原来的大小,推着这小子往这长桌前走了来。 “开,小!这两边的客官对不住了。” 比越老笑得还开心的这小厮,不管收钱的事情,只管招呼着他手里头的这个骰盅。一打开看到这三个骰子,吃了不少人的血汗钱,他哪会多心疼一下呀。 “好了,下一把开大!我们拿一个铜钱压在这一个圈里。” 认清了那小厮的把戏,越老又变成了个小可爱的模样,趴在了曹祐的脑袋上。 虽说他对桌子上这几个字不大认识,但看了几把,他还是知道哪边是大哪边是小。担心曹祐会放错位置,这老头儿整个人都往那桌子上蹦了去。 “……” 多看了一眼这钱袋里的俩铜钱,曹祐迟疑了小半会儿,才拿出了其中的一个,放在了越老的身边。 “哈,一个铜钱也来逛赌坊,真是笑话啊。” “小兄弟,你钱袋里是不是还有一个铜钱呀,都拿出来吧。” 站在曹祐身旁的这些个家伙,一看曹祐真好意思拿出了一个铜板,纷纷笑呵了起来。 有几个无聊的,还专门拿了个形状一样的铜板搁在了一起,准备用点小钱,消一消曹祐所带来的晦气。然而,下一秒他们却有了些奇怪,因为这一把还真是开了个大。 “来来来,买定离手,童叟无欺,老少皆宜!” 这小厮一见买大的人太少了,有意让曹祐这一边赢一把。相比而言,赔六个铜钱可比赔三百两赚多了。 越老刚从骰盅里溜开,这小厮就将它打了开。一看三个骰子数目加起来是个大数,他故作惊讶地喊道, “大?哎,这两边的客官真对不住了。” 一变两,两变四,看着眼前的钱越来越多,曹祐的脸上也开始有了些笑意。 在他还没拥有十两银子那会儿,别人都不跟他放一起的。直到他拿下了三百两银子,这些人才像见了活菩萨一样,开始跟紧了他的步伐。 ------------ 111、四个金元宝 不管有没有人出老千,天底下的赌坊,都不会任由有人赢下太多钱的。 这个事儿没有人写成明文,却也早成了个规矩。所以古往今来,永远都是输钱比赢钱的多,因为太多人赢了拿不走! 没有这种顾虑的曹祐,想也不多想一下,就将手中这俩金元宝放在了桌子上。 到了这种时候,却没有人敢将银两和他放一起了。他们害怕,害怕等会儿翻多了老本,会死在某条小巷子里。 “……” 还是第一次觉得赌坊里,有这种让人难受的气氛,这小厮不敢再开这个骰盅了。他也怕了,怕再给曹祐赢一次,他的小命也得跟着赔进去。 别人不知道他在桌子底下动了什么手脚,可他自己却是很清楚的。但凡有一边的押注超过了另外两边,他就会用那小机关将骰子翻到最有利的那一个点数。 可自从这黑袍臭小子来了之后,他都没有成功过几次。 “咦?你怎么不开了呀,是不是你们这里赔不起了。” 相信越老的曹祐,不明白那小厮为什么在发抖。被这种赢钱的开心劲,给勾起了个兴趣,曹祐此时巴不得赢下一万两金子呢。这样子一来,就有足够的钱给唐师兄抓药疗伤了。 “谁说我们财源坊赔不起的!” 阴沉着个脸走了过来的曹酥,在俩粗汉的陪同之下,舍弃了那一本陈年旧账。前一会儿,他还在人群之后呢。这会儿,他倒是挽起袖子站在了这小厮的身旁。 一看赢钱的果真是个小孩,这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儿,更是气得老脸通红。耻辱,简直就是个耻辱呀。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大门都不用开了。 “嗯,那你快开吧,我还赶着去药铺抓药呢。” 笑脸嘻嘻的曹祐,一点儿也没有被人家,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坏,而是目不转睛地瞧着那俩金元宝,希望它俩能够变出更多的钱来。 “……” 有些受不了曹祐这种啥也不懂的眼神,心头一横,曹酥一掌往这桌案上拍了来,将骰盅和那俩金元宝震到了半空中。 只接过骰盅的他,暗运气劲耍弄了起来。借着骰盅的遮掩,曹酥偷偷地往曹祐的脑袋上,砍来了一击刀芒。这一刻,他想要曹祐的小命,而不是一局输赢。 “?!” 比越老反应快了多的曹祐,误以为这是曹酥开骰盅前的一个习惯,遂没有想着多理会,而是随意地用自己这一道紫芒罡气给挡了下来。 哐当一声,曹祐没有被伤到分毫,倒是他脑袋上的这些木板给砍了个稀巴烂。好在楼上的那些人,早已挤到这楼下来看热闹,不然死得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人了。 “……” 咬紧了牙关的曹酥,哪还敢再出第二招。没有成功让曹祐的脑袋断几根弦,他就已经输了。 担心曹祐真有个吓人的背景,曹酥用这左手将半空中翻转的骰盅给拍了下来,愣是将这桌子给震了个碎。 他的右手托住了底盘,左手搁在骰盅盖上,没让这些人多笑话一声。可当他打开骰盅的时候,他自己都傻了。这底盘上衬托的,不是一堆粉末,而是剩下一粒完好无损的骰子。 这该死的骰子不偏不倚,竖起了最小的那一面。暗叹那小子真有高人相助,曹酥心如死灰般说道, “赔钱……” “哇,这都行……” 这些个家伙再一次,将目光聚焦在了曹祐的身上,认定了这小子,就是传说中赌术界的神童呀。人家曹酥刚才那一番厚脸皮的举动,分明就是不想让他小子赢吗。 可最终结果呢,还是让这小子给赢了。四百两金子呀!那可是足足四百两金子呀,寻常人家努力多少辈子,才能攒到这么一笔钱呀。 “小娃儿,我们收拾东西先离开这里吧……” 头昏目眩的越老,哪敢将那个小真相告诉给曹祐知道呀。越老觉得再不走,那曹酥真要动真格了。 刚才他在骰盅里努力了老半天,也没能让那转速奇快无比的骰子变成小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一个接着一个粉碎。 “嗯,下次有空的时候,再来你们这里玩。” 将这地上四个金元宝给拾了起,曹祐在众人那又气又羡慕的眼神之中,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走了,他成了这财源赌坊里第一个赢了四百两金子,而活着走出去的小孩。刚走到这大街上,他才发现天黑了。记挂起了唐师兄的药,曹祐连忙在这几条大街里,找起了还没关门的药铺。 “哈,今晚一定要亲眼目睹沈姑娘的风姿……” “听说沈姑娘约下四道难题,若有人能一一解开,就能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别说是入幕之宾了,就是让我摸一摸沈姑娘的小手,这辈子就算值了!” “我倒比较喜欢能近一些看一下沈姑娘,最好是能……哈哈哈……” 匆匆忙忙,往香怡楼的所在狂奔而去,这帮有钱没处花的公子哥,一个个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一边说着一边幻想着花魁娘子,沈盈雨的绝世容颜。 被他们勾起了个兴趣的越老,仿佛也看见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一脸娇羞可爱地搂着小斧头。 “师傅,别跟我说,你也想去看他们说的那个沈姑娘……” 坚定了这个抓药的信念,曹祐可还没到,那种对漂亮姐姐感兴趣的年纪。 不多理会这些个,衣衫华丽的大哥哥们要跑去哪儿,曹祐继续逛起了,这条渐渐没了多少人的大街。搁在以前,就算是到了酉时,还是会有很多公子哥和小家碧玉,出来走动走动的。 “你这小娃真不懂事,也不想想你怀里那四个金元宝,是谁帮你挣来的。” 委屈巴巴的越老,不想着继续跟曹祐走下去了,而是悬在了这半空中,哪儿也不想去。 “那我们出来,本就是替唐师兄抓药的嘛,又不真是来玩的……” 停下脚步来的曹祐,转过身来自言自语地对不远处的越老说了一声。 这一转身,他却瞧见了苏弥那小子。嘿,人家早些时候,不是跟着那个肖大夫一起来的么,这会儿应该是去找肖大夫。 跟着人家,没准就能找到那个姓肖的老家伙。 ------------ 112、第一道难题 大半夜没得歇的苏弥,拎着这几包药材,快步往这一座灯火通明的楼阁而来。 他想送完这药,回去以后一定要给自己,烧一大桶热水,好好地搓个澡,免得明天早上没个力气,接着跟肖老头跑东跑西。 没有往这座楼阁的前门而去,苏弥悄悄地往后门走了来。一见后门关着,他有些熟练地敲了敲门。等了老半会儿,他才等来这木门打开半边。 “?!” 远远地看见苏弥走了进去,曹祐赶忙跑了来。好在他的速度够快,不然这门关上了,他得费点劲翻个墙。 一到这晾了不少衣服的院子里,别人没有看见,曹祐倒是看见苏弥两手空空在等着什么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种地方不适合小孩子来的。” 没能忍住这一肚子的无聊劲,苏弥看见曹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遂嘀咕了一声。 “你家那个肖大夫在哪儿呀?他帮我唐师兄开的方子,我想找他拿药。” 不明白苏弥话里是个什么意思,将怀里抱着的这四个金元宝垒成一柱,曹祐腾出手来,向苏弥晃了晃手中的小钱袋。 “找那老头抓药得去药庐,这里是香怡楼,别人听曲喝酒的地儿。” 觉得自己也很傻的苏弥,多管闲事般解释了一声。见那小厮拿钱来了,苏弥瞬间就无视掉了装傻的曹祐。 还真别说,当曹祐把那四个金元宝竖起来的时候,苏弥是有多看几眼的。虽说肖安挺贪财的,但他在肖安那里,从来没见过金元宝,有的只是些小铜板。 “那你是来这里送……送药的?” 也觉得自己太傻了,曹祐见着苏弥从那小厮手中,接过了些碎银,顿时就明白了苏弥为什么会往这里来。 稍微竖起耳朵听一听,他还真听到不少奇怪的声音。 “噗……” 偷笑了一声的越老,不明白曹祐是真傻还是假傻。谁家的药铺会有七八层楼高呀,真有那么多药也是找个仓库屯起来,而不是放在高楼中。 偷笑之余,越老又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刚才他让曹祐来这边看一看,这小子死活不来,现在都来了,岂有不看的道理呀。 趁曹祐将过多的注意力,搁在苏弥和那小厮的对话中,越老抓住其中两个金元宝,就往这楼阁中飞了来。 “……那家伙也是肖大夫的徒弟嘛?” 将这一份药钱尽数给了苏弥,这小厮本没想多让苏弥在这里逗留的,但一看院子里多出了个曹祐,他便多问了一声。 “我不认识他……” 没曹祐那么有钱的苏弥,拿了钱转身就往这后门而来。哪知他走没一小步,就见有一道黑影袭了过去。 料想那黑影就是曹祐那种装傻的家伙,苏弥暗暗佩服自己说不认识曹祐,也就不用担心会惹来什么麻烦了。 “咦?那小子到哪去了?” 不见了曹祐的踪影,这小厮不由地慌张了起来。不理会苏弥的自行离去,他大声吆喝道, “来人呀,来人呀。” “哟,赵公子快请这边坐……李公子来了呀……王公子真是越来越英俊了……” 忙得歇一会儿的心思都没有,这王妈妈可笑坏了个,比那玩意还白的老脸。早知道这种事情这么好赚钱,她就多安排安排了。 然而,在人群里走来走去的她,还没高兴够呢,就见衣着不堪入目的曹祐闯了进来。进来就进来吧,还要抓着四个金元宝。 有钱了不起呀,在座的公子哥们,哪个家里没有千百两金子几百亩良田的。不过,钱这东西呀,王亲贵胄都喜欢,更何况她王妈妈呢。 别扭地堆起了个笑脸,王妈妈婀娜多姿地往曹祐身旁凑了来,笑呵道,“ 这位小少爷莫不是,也要来看一看我们家沈姑娘的……” “……” 傻了眼的曹祐,没有进到这大堂里来,还真不知道这里装潢挺漂亮的。 没注意越老和这王妈妈将金元宝抢了去,曹祐傻傻地忙着看起了,这些琉璃灯七彩锦缎。待他缓过神来,才意识到手中的金元宝都不见了。 扑通一下跪到在地的他,恨死越老了。这下子好了,真就不用给唐师兄抓药了。 “小娃儿,你开心一点嘛!没听那老妈子说的话嘛,只要你能解开那四道题,就可以拿走一万两金子,还有那沈姑娘的……” 流起了口水的越老,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有做过些对不起曹祐的事情来。 哇,看看现在多好呀,又可以看到那么多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又能够来这种倍有面子的场合凑热闹。 “一万两?” 站起身来的曹祐,脸上哪还有半丁点儿委屈劲呀。曹天不是说过,第一张药方子需要一万两白银么? 有了这一万两,唐师兄的伤不就好得快一些了嘛!笑呵了一下,曹祐左右张望了一下,找到了这么个空着的座位,就等那四道题出来,而不是期待什么沈姑娘沈姥姥的。 “大哥,那小子有点意思耶,会不会是曹家的人?” 坐在这最高最末排的妙白珏,跟身旁的夏侯巍指了指斜前方的曹祐。从曹祐的身上,妙白珏嗅到了一丝和前面那仨人不一样的味道,一种让他妙白珏想要拿把剑,去试探一下的冲动。 “这里本就是曹家地界,多几个曹家的人也没啥奇怪的。” 不用妙白珏多提醒,夏侯巍也注意到了曹祐的所在。从人家的身高上来判断,夏侯巍可不希望那就是曹祐。真要是曹祐的话,这以后又是有事忙了。 “嘿,真香……” 趴在曹祐面前的这张桌子上面,喝起了美酒的越老,还不知道这里头,有很多人看到了他的所在。算夏侯巍他俩在内,这香怡楼里边,至少有七人能够看清他的一举一动。 “恭喜各位公子,通过了我们沈姑娘的第一道难题,也就是你们进场的时候,所缴纳的那一百两金子。接下来请公子们欣赏我们香怡楼姑娘们的舞姿……” 站在了那舞台中的王妈妈,也不怕被这些公子哥们取笑,说出了沈盈雨的第一道题。 “哈,看来今晚沈姑娘非我莫属了……” 一听第一道题就是和钱有关,这些个非常有自信的公子哥们,纷纷哄笑出声,颇有些后悔没多带点钱,来砸垮香怡楼,然后带着那个沈盈雨回家,聊一聊下半生的幸福。 ------------ 113、沈姑娘的事 这百来号人笑没半盏茶的工夫,就一个接着一个晕了去。 等待他们的,虽是沈盈雨的窃窃私语柔柔情意,但也不过是一个美梦罢了。稍微有些修为的人,一看身边的人倒下来了,便怀疑起了这其中有诈,皆想动粗拆了这香怡楼。 然而,下一秒他们也都没了知觉。三曲霓裳舞下来,能坐在这台席中的人,也不过三十来个。 “各位公子无需害怕,这不过是我们沈姑娘和大家开的一个小玩笑。待半个时辰之后,他们这些被琴曲所惑的,就会醒过来了。” 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王妈妈在这些七彩歌姬退下之后,笑脸嘻嘻地出现在了舞台中,略有点担忧地接着解释道, “这便是我们沈姑娘的第二道题,不过我们沈姑娘希望各位醒着的公子移步二楼,写下你们听曲时的感想,二字便可。” 王妈妈话音刚落,这一排又一排的席位,就发生了个变化。在座的众人以为,自己是要往那楼上升去,却不想是那二楼在向他们接近,而另外那些失败者都往一楼沉去。 微微一个震动之后,他们才没再看到什么奇怪的变化。但这二楼的布景,和一楼又有了些不同,不再有歌姬们翩跹游走的舞台,以及那些从楼上垂放下来的七彩锦缎,而是一根又一根金芒闪耀的柱子,还有那亦真亦幻的水中楼月。 “看来当初建造这座香怡楼的人,是来自于火器门。曹天的人脉还挺广的,能够请来火器门的人。” 轻声笑呵了一下的郝东丛,指了指眼前那一座水池,跟身旁的这俩人说了声。能够见到这样子一副美景,他觉得这一次东州之行,还真有了个好的开始。 “从刚才就有人躲在暗处弹琴,那琴声之中隐隐流露着魔音门的摄魂迷音曲……” 皱了皱眉头的燕之匆,不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始。隐约中,燕之匆认为,这香怡楼会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先别说身后那俩人了,就不远处那白衣书生,修为之高可谓深不可测,没准他仨联手都不一定能够击败对方。 “音中藏意,曲中有情……那二字该是如此……” 细细品味了那袅袅而来的琴音,方橘猜出了那沈姑娘第二道题的答案。高兴过了头,他却忘了将这答案,告诉给燕之匆和郝东丛知道。 “大哥,这一道题的答案是……” 大老远就瞅见了方橘下笔的动作,窥探到了个答案的妙白珏,偷偷地跟夏侯巍说了起来,也不管那王妈妈看了是个怎般生气的模样。 “……” 听清了妙白珏所说的这两个字,夏侯巍却有些犹豫要不要写出来。他来这里是探一下那仨人的来意,这会儿他都看出来了,便不想继续逗留下去。 可别人都说沈姑娘怎样美若天仙,这不稍微看一眼,还不得被妙白珏这小子笑话。迟疑再三,夏侯巍还是用这笔杆写下了个答案。 刚写完这俩字,他就见这白纸又成了白纸,一点儿字迹都没有。 “师傅,大家都在画什么呀?” 愣坐在这桌子旁的曹祐,哪里知道是个什么答案。他既没有妙白珏那种居高而望,更没有方橘通晓音律,怎么个左顾右盼就是看不懂自己该做些什么事情。 “好酒好酒……” 醉得一塌糊涂的越老,又做起了他朝思暮想的那种美梦。若他知道了曹祐此时的尴尬,怕是也想帮着他,偷看一下别人在写些什么样的感想。 “这位小少爷,你写好了没有呀?” 拿着这把粉毛绒扇遮住了鼻嘴,王妈妈一脸嫌恶地瞅着,不知道曹祐要拖延到什么时候。这又不是人家进京赶考,不用这样子苦思冥想吧。 两个字的事儿,随手一写不就出来了。 “快了快了……” 额头上冒起了不少的冷汗,曹祐意识到自己再不写出点东西来,就拿不到那一万两金子的。想呀想,他脑海里想得最多的,只是唐师兄这会儿醒了没有,哪有什么曲中之意呀。 “那你就快点写,别让大伙儿等着你一个人。” 显得有些不耐烦,招呼起了姑娘们,将那些个写好的纸卷收了走,王妈妈都着急要去睡个美容觉了。 往常这会儿,早就歇业了,哪里还有这么多事儿。 “依样画葫芦,写吧……” 走了来的欧桓,隔空在这张纸上,给曹祐绘出了两个图案。别人看是文字,落在曹祐眼里只能说是图案了。 大叔?抬起脑袋来的曹祐,一看大叔站在他身旁,连忙抓起这根又细又长的笔杆,开心地在纸上画了起来。 就他这用拳头攥紧笔杆的姿势,落在那王妈妈的眼里,就是小婴儿抓阄时的胡闹劲。努力了老半会儿,曹祐才写完这俩意为‘思君’的图案来。 搁下这根笔的那一瞬间,曹祐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请各位公子稍坐一会儿,容我们沈姑娘将各位的字看一遍,也好让她确认出个答案来。” 见着所有纸卷都收了回来,王妈妈心想等会儿又有人要下楼去了。保不准这些人里头,也就尹公子一人能够留下来。 一想到这事儿,王妈妈更觉得那沈姑娘,才是这香怡楼的掌柜,尽是想出些别人捉摸不透的事情。 “沈姐姐,师傅果真来了……” 将这几卷从楼下传来的纸,丢进了备好多时的水桶里,邢鑫就知道个高兴。随手捞了捞,她就从水中捞出了这一卷字迹清秀的答卷来。 不用多怀疑,她就明白了,这是她那藏头不露尾的师傅的笔迹。 “他来就来了,关我什么事儿。再说了,这曲子是他教出来的,他自然懂得是个什么意思。” 窃喜了一声的沈盈雨,端坐在这帘帐中,继续抚着琴弦。如她的心情一般,这曲中之意变了又变,没有刚才那么愁闷了。 “这一张是谁写出来的,歪来扭去的,肯定是没进过学堂。” 拿出了这最后一卷纸,有些受不了这种奇怪的起笔方式,这臭丫头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仿佛是为了更快地结束这一夜的热闹,她趁着一旁无人观望,偷偷地撕掉了不少正确的答案。 ------------ 114、他一人能解 跟着来到了三楼的曹祐,成功让王妈妈又失望了一回。 算他曹祐在内,此时在场的也不过五个人。那四人可都是来跟他曹祐争那一万两救命钱的,一个个都是高手。 学着他们那样子,将桌子上这杯苦涩的水液,给喝了个一空二净,曹祐脑袋一个昏沉,直接倒了去。 “我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大哥你头上好多小鸟呀……” 第三个倒了下的妙白珏,临睡之前还要跟身旁的夏侯巍说说话,可见他平时在梦里没少遇见夏侯巍。 在他所认识的那些人里头,他的酒量算是最好的了,起码比苏亶黉那家伙要强。 “算我弃权好了……” 不想来个一醉方休的夏侯巍,没敢来喝这杯看似简单的酒水,而是直接放弃了往四楼而去的念头。 论酒量,妙白珏这小子可比他好很多了。可如今这小子都醉了,这酒一定很有来头。 酒是没喝,但夏侯巍却把它和妙白珏一起带了走,好似要去找人来研究一下,这酒里都是用什么药材配制而成的。 “咦?那位公子,你真就走了呀?明个儿有空再来玩哈……” 无法理解夏侯巍这种奇怪的行为,王妈妈笑嘻嘻地对着跳窗而出的夏侯巍,招了招手。 实际上,她是想骂夏侯巍跳窗就跳窗,也不顺便把窗户关一下。关好门窗回来的王妈妈,一看方橘也倒了去,更是认为那第四道题不用出了。 在场除了美少女克星的尹公子,还有谁活着呀。 “唐师兄,我正要给你抓药呢!” 被梦里披头散发的唐曲明吓了个醒,曹祐也吓了王妈妈和那尹公子一大跳。他刚才喝掉的那一杯酒,可是人家尹公子独门秘方调制而成的,醉倒十头牛都没问题。 可他倒好,醉就醉了呗,偏偏只醉了那么一眨眼的事儿。 “哎呀呀,尹公子,这事儿现在怎么办呀?” 生怕曹祐来吃了她,王妈妈连忙往人家尹公子这边躲了来。稍近了些,王妈妈不免有些芳心萌动。 这尹公子长得真不是一般的俊俏,搁在任何地方,都能赛过那些二世祖。恐怕连那高高在上的帝尊,也不及这尹公子半分清秀。 “沈姑娘的第四道题是什么?继续……” 有些后悔自己来凑这个热闹,尹伯期怒哼一声,不明白沈盈雨在闹哪门子小脾气。现在好了吧,不止他尹伯期一人安然无恙。 这事儿继续闹下去,看她怎么收场。 “老身也不清楚了,容我去问一问沈姑娘……” 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尹伯期的身边,王妈妈赶忙找起了上楼的道儿。临上楼之前,她还不忘多事的,将曹祐和尹伯期所在的座位升到了四楼去。 一到这六楼中来,王妈妈就半哭半喊地嚷嚷道, “沈姑娘呀,尹公子生气了,你说你们这事儿怎么办好呀?” “他生气什么呀,我还没生气呢。” 停下了手中拨弄琴弦的动作,沈盈雨这隐在面纱之中的小脸,不由地抹过了一阵悔意。尹伯期越是这样子着急,她心底里越是开心。 嘿,到头来谁也别理谁,反正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那……那这第四题该是什么呀?他们已经在四楼等了。” 没想着往这屋子里来的王妈妈,略有些焦急地站在门口询问了沈盈雨一声。现在她算是明白了,今晚这事儿就是沈姑娘折腾出来激怒尹公子的。 尽管香怡楼不是什么个正经地儿,却也没人能够强迫得了她沈姑娘吧。对尹公子情有独钟就另寻机会呗,何必玩这种很容易出事的游戏呀。 “他们?不是只有他一个嘛,还有谁到四楼了?” 受了王妈妈这一份不安的影响,沈盈雨自己也有了些不开心。这真有个好歹,吃亏的只会是她,而不是尹伯期那家伙。 红着眼眶看了王妈妈一眼,沈盈雨开始想起了个对策。 “还有一个毛头小子,岁数应该和鑫儿差不多。” 知道邢鑫这会儿也在屋子里,王妈妈不敢误了沈姑娘的事,一五一十地将曹祐的存在,开心地说给了沈盈雨知道。 “一个碍我好事的臭小子,我就不信他有多聪明。把五楼那两盘一模一样的残局丢下去给他们,看他们谁先把红棋消灭完了。时间……就给他们半柱香的时间好了。” 想起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制胜法宝在,沈盈雨又稍微放松了些,不想自己吓唬自己了。但她也忘了,尹伯期经常跟她和邢鑫提及过,人外有人。 “好,那俩残局是尹公子创出来的,一定是尹公子最先解开。” 偷笑了一声,王妈妈不着急下楼去了,而是盘算起了明天该买些什么礼物,来祝贺沈姑娘和尹公子的千金之夜。 “你到这里来的目的,只是为了那一万两金子的事儿,就别多去看那人。那人从头到尾所流露而出的,皆不是一个人该有的气息。还有……从现在开始直到你拿到钱离开这里,你都别当知道我存在,更别把我对你说的任何话说出口。” 从尹伯期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和库鲁洛很相似的气息,欧桓借助龙魂刀将自己这番意思,极其谨慎地传到了曹祐的脑海之中。 “……” 识趣地点了点头,曹祐也觉得那个尹伯期,不是个什么好相处的大哥哥。仅仅那一瞬间的对视,他就以为自己脑海里的一切想法都被窥视完了。 “?!” 无法看清曹祐这小子,尹伯期自然而然地将目光和灵识收了回来。饶是这样子,在那小子的身上,感觉到了些久违的气息,但尹伯期就是说不准,自己在东州城以外的地方,有碰见过这小子,更别说有些交情了。 “?!” 在邢鑫的陪同下,往这楼下看了来,沈盈雨哪里能看出尹伯期的所思所想。 她刻意不去看曹祐那小子,并不是她害怕曹祐,而是她压根就没把曹祐放在心上。 幻影残局,那可是尹伯期自认最强的兵法布局,可谓天底下只有他一人能解。两个字都写不顺溜的臭小子,能懂什么奇门遁甲之道。 他?借着这个角度,稍微认出了曹祐的邢鑫,也觉得这第四道题,只有她的师傅尹公子能够解开。 因为从她遇见曹祐开始,她就认定了曹祐,是一个连回家的路都记不清的傻小子,哪里会解什么奇局。 ------------ 115、按年龄来算 咯吱一阵响,两个半丈来宽的棋盘,就在这些木头的帮助之下,来到了曹祐和尹伯期的面前。 当尹伯期看到自己前天,才解开的这道残局时候,哪里能够不明白,这是沈盈雨她们故意要让他赢下的这一局。 往楼上瞧来一眼,尹伯期果然瞧见了,满怀期盼的沈盈雨和邢鑫。可就算是在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皆对他非常友好的情况下,尹伯期还是有些担忧。 他在担心曹祐真是一个怪胎,外表看似一个小孩,实则是一个隐士高人。 “这是我们沈姑娘的第四道题,名为‘幻影残局’。只要你们二位,能够在半柱香的时间内,将这棋盘中的红棋消灭完,那你们其中的一个,就能够成为我们沈姑娘的入幕之宾,并且拿走一万两金子。” 在几个小厮的帮助下,王妈妈搬来了这两个大小不一的香炉。小个一些的,自然是留给曹祐这种不识趣的小子。大个一点的,只有她家尹公子才能有的待遇。 “一样是半柱香时间,为什么他那一边的半支香那么大啊,而我的这么小……” 看出了这些人,明摆的就是在帮那尹公子,曹祐连忙替自己伸起了冤。他前面的这半柱香,还没他拇指粗呢。反观那尹公子的半柱香,比一根柱子还要大。 “这是按年龄来算的,别跟我说你今年有二十岁了?好了,开始吧。” 在这绒毛扇子的遮挡之下,偷笑了一声的王妈妈,就是要让曹祐,无法在足够的时间内,解开这一盘残局。随手甩了一下,她就示意那几个小厮,将两柱香用打火石点着。 打火石?想来那些小厮也是高人。 “这是古巫苗国时期,盛行的兵棋,完整时双方各有八十一个士卒,以及一个将帅和一个君王。规则是把将帅和君王消灭,则算获胜。” 简单地将这一盘残局的雏形,说给了曹祐听,看到那半柱香已经快烧了大半,欧桓极其冷静地跟曹祐接着说道, “用你最快的速度,跟着我右手起落的动作,将那些黑棋放到相应的位置!” “……” 得知那半柱香也是被动过了手脚,曹祐哪敢不听欧桓这位大救星的话呀。那一个个不跑去睡美容觉的姐姐,此时正站在楼上等着看他的笑话呢。 被人笑话不要紧,问题是输了之后,他就只剩得一个铜板了。总不能再往那财源赌坊去一次吧,越老可还醉着呢。 嗒!两个轻重不同的落子声,飞快地在这四楼中响了起来。尹伯期落子的速度很快,几乎都不用去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就知道红棋会沉下去多少颗。 当他将手中这一颗骑兵移往敌军腹地时,他毫不惊讶地看到一小队伏兵跑了来。这个自动沉坠棋子的棋盘,因为尹伯期这异于常人的反应速度,而开始有了些焦味。 咯吱,藏匿于这棋盘之中的齿轮机关,再一次沉下了不少红棋。 “你们快看那个小孩,速度也好快呀。” “尹公子你要加油呀!” “真的真的耶,他是怎么做到的,我都看不见他的手将那些棋子收到哪里去了。” “一定是他偷偷藏衣服里去了,不然怎么可能会比尹公子还要快。” “哇,等下他要是真赢了,我要下去找他签名,没准以后他就成大将军了。” 没有沈盈雨和邢鑫那样子,只关心着个尹公子,这三三两两的歌姬姐姐,从一开始的看热闹,到了最后反而想着,替曹祐加加油油。 好在她们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不然非得把心底里的那一股激动劲给喊出来。 “?!” 一心二用的尹伯期,也注意到了曹祐那一边的情况。 这不可能!所谓兵棋,不就是建立在攻城略地的基础上,而擒获对方君王将帅么? 被自己那一个最佳方案给困了住,尹伯期怎么也想不明白曹祐,究竟是想出了什么更加好的法子。一个不小心,尹伯期险些被棋局中的箭矢,给吞得个全军覆没。 他所创出来的这个幻影残局,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兵棋,而是配合着棋盘底下传来的那些琴曲,形成了一个亦真亦幻的魔局。只要执棋者足够专注,都不得不多考虑一下,那些大伪似真的千军万马。 “兵临!” 和曹祐的手保持着高度一致的欧桓,心中所拥有的念想,并不是所谓的最佳,而是赢。 赢,往往需要付出十分残酷的代价,比如他牺牲掉了大半的士卒,直接让将帅和君王两颗棋子,直扑对方君王。成功消灭了对方君王之后,他又让剩余的士卒与对方同归于尽,留得将帅和君王互成犄角之势,大破四方。 滴嗒,汗流浃背的曹祐,还无法理解这种山河尽在脚底下的疯狂模式。他只明白当他抓着这颗黑棋,落在这棋盘的中间地带时,棋盘中已没有了任何一颗红棋,更别说第二颗黑棋了。 在他缩回手的下一刻,那半柱香还要三分之一的长度在燃烧着。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它就剩得一小根留有些许灰烬的竹棒。 一曲和刚才那一阵琴音不同的调子,悠悠扬扬传到了曹祐的耳边,提醒他该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了。 输了…… 尹伯期没有着急离开这个棋盘,继续将他手中剩余的黑棋给布了出去。过了小半盏茶的工夫,他才成功让所有红棋沉入棋盘之中。 这一战输在了哪里?眼露芒光的他,不解地看着从那坐垫上站起身来的曹祐,仿佛看到了曹祐身后那一个不可战胜的怪物。 人外有人的无奈,也不过如此这般的时候。 输了?他怎么可以输了呢! 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沈盈雨,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一个无力,她整个人往这木板上跌坐而来。一滴又一滴似泪珠的水液,无声地从她的眼眶中流淌而出,让她更加后悔起了今晚这一出玩闹。 “沈姐姐,你没事儿吧……” 缓过劲来的邢鑫,也是一脸的苍白。 她师傅何许人也,那可是又高又帅又聪明的绝世高手呀,怎么可能输给一个连家,都不知道怎么走的傻小子呢。 一定是他作弊了!咬定了这么个事实,这丑丫头想着将沈姐姐搀扶起来,顺便想个办法,来对付一下可能往这六楼而来的曹祐。 ------------ 116、这够一万两 从众人那不可思议的表情中,曹祐分明看出来是他赢了这一局。 既然赢了,就该拿了那一万两金子离开这里,去帮唐师兄抓药呀。将泡在酒杯里的越老捞起来放在小钱袋中,曹祐笑脸嘻嘻地走向了这话事的王妈妈。 “你……你你要做什么?” 不喜欢曹祐这种笑意的王妈妈,本能地搂紧了自己,生怕曹祐意图不轨。真有这种事情发生,她以后就不用见人了。从楼上搭乘木梯而来的这些个歌姬姐姐,反倒想要跟曹祐这种奇怪的小孩亲近亲近。 最好呢,是能把他单独带到房里去互相了解一下。 “刚才不是说赢了,就能拿到一万两金子嘛?我这是算赢了还是输了呀?” 没让那些姐姐们将自己给围了住,曹祐拉着王妈妈的手,往这一边走了来,想着讨要那些钱财。 “我身上哪有一万两金子,你要找也得找沈姑娘去呀!” 死活不敢把怀里这一大叠银票拿出来给曹祐,王妈妈机智地将这付账的晦气事,推塞给了哽咽不休的沈盈雨。 对呀,这事儿又不是她王妈妈策划出来的,要拿钱也得找人家沈姑娘。 “……那她在哪呀?我出来这么久,晚了回去三伯一定会担心的。” 不肯让这王妈妈逃了去,曹祐疑惑地往这楼上看了来,哪有瞧见什么沈姑娘沈姥姥的,该不会那个沈姑娘,就躲在这些又往他这边跑来的姐姐里头吧? “这位小公子你莫急嘛,你都赢了,这沈姑娘和那一万两金子今晚都是你的了。她在六楼,我这就带你去找她。” 没有再看到尹公子的身影,王妈妈便认定这事儿尹公子同意了。尹公子没意见,沈姑娘又有言在先,怪不得她王妈妈吃里扒外吧。 有气没处撒泼的王妈妈,一见那些个不忙着去练舞和休息的歌姬,要来曹祐这边凑热闹,顿时冲着她们大声喊道, “你们都不想要这个月的工钱是吧?还不赶快回自个的房里去。” “姐妹们,咱们走,以后有的是机会见一见这位小公子。” 领头的这位姐姐,一看王妈妈将怨气丢到了她们这边来,倒也识趣地往这一个能够搭载不少人的木梯而去。她一走,其她人也觉得无聊,嬉笑着散了开。 “不管那沈姑娘要你喝什么吃什么,你都不要去碰。只管拿了钱就走,她们这一个个的,是巴不得你两手空空离开这里。” 缩了缩身形往曹祐的肩膀上坐了来,小欧桓可对这个机关重重的香怡楼没多大兴趣。至于说这能够上下移动的木梯,原理也不过是以重载重。 “……” 一听大叔说她们要赖账,曹祐的小脸上哪里还有些笑意呀。想他阴谋阳谋一大堆,费尽心思不就是,为了拿到那一万两金子么。真落得两手空空的局面,他非得伤心难受死不成。 “沈姑娘,我把这位小公子领来了,你们今晚就好好聊一聊哈。” 到了这六楼,王妈妈哪还能看到沈盈雨的身影呀,只见邢鑫那丫头一个人守在门外。往她们这房门口走了来,王妈妈还是没能挣脱掉曹祐这只小手。 假装起了个委屈模样,王妈妈求饶道, “我已经把公子你,领到这沈姑娘房门口了,你就行行好放了我吧,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是不容易呀。” “不行,你让那沈姑娘出来把钱给我,要不你就替她还我。” 就是不肯让这王妈妈走脱的曹祐,不理会邢鑫那一副厌恶的模样。他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羡慕他,有些人又厌恶他。 来这种地方又不是他的本愿,他不过是追着金元宝进来的受害者。 “哎哟,鑫儿你快跟沈姑娘说一说,要不我们就把钱给了这小公子吧,免得等会他把我们香怡楼给拆了。” 用手中这绒毛扇拍了曹祐的手几下,王妈妈这会儿才看到这小子连双鞋子都没穿,一直光着脚丫子。 “我就一打杂的丫头,你们的事情不归我管。再说沈姐姐早就歇下了,哪还会出来管这种事情。王妈妈你身上踹着那么多张银票,随便给他个百来张,不就把他给打发了。” 拦下了要往房里闯的王妈妈和曹祐,邢鑫假装从来没有见过这小子,嘟呶着个小嘴,将王妈妈那点小心思,说给了曹祐知道。 “好呀,原来你这大婶身上有钱,还要骗我说钱在什么沈姑娘沈姥姥那里。” 将手中这个小钱袋,搁在了头发里的小斧头旁,曹祐就想伸出手来,往王妈妈身上搜出,那些属于他的一万两金子。 就他这举动,落在看戏似的邢鑫眼里,那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公子使不得,使不得呀!老身都一大把年纪了,不该辱没了公子的手。” 又哭又闹的王妈妈,只当曹祐这坏胚子,是要听了邢鑫那臭丫头的话来偷她的血汗钱,顿时千百个不乐意。 为了阻挠一下曹祐的这只手,她使劲用这把绒毛扇替自己挡了挡,担心晚节不保。一个绝望之下,她到底还是丢了那扇子,自己从怀里摸出了几张银票。 “这些够一万两嘛?” 从王妈妈这颤抖不休的手中,拽过了这几张图案奇怪的纸,曹祐自言自语般嘀咕了一声,希望大叔能够帮他看一看这些银票里的面额。 “哈,够了够了,够公子在城里买几套大宅院了。” 瞥了偷笑不已的邢鑫一眼,王妈妈连忙帮曹祐解答起了这么个疑惑。吝啬如她,一眼就看出了曹祐手中的银票总面额也不过一千两白银罢了,哪够一万两金子的数。 “我不信,你再给我几张!” 撇开了王妈妈的手,曹祐一张一张地数起了手中的银票,横瞧竖看都觉得邢鑫那丫头在笑话他。既然是被笑话了,里头一定有问题。保不准这五张银票加起来,也不过千百两而已。 “鑫儿,让他进来吧……” 听了大半天,沈盈雨才知道自己在曹祐的心目中,竟然还不值那一万两金子。 开什么玩笑?虽然她已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论姿貌绝对是这东州里头的第一美女。傲气加上点报复心理,她撅着个小粉唇,毅然做出了这么个引狼入室的决定。 ------------ 117、方寸大乱了 遁了个无影无踪的小欧桓,岂敢瞧一瞧那沈盈雨,是个什么美若天仙模样。 真要那样子做了,他还算是个忽冷忽热的怪人么? 老惦记着这笔财富的曹祐,是走进了沈盈雨这房中。可他有些不明白刚才还忙着偷笑的邢鑫,为什么会哭着跑了开,而没有跟着进来呢。 得了个解脱的王妈妈,是觉得沈姑娘不会真做出个傻事来,而是躲回了楼下,去心疼那几张被曹祐拽在手里的银票。 “沈姑娘?沈姥姥?沈大婶!你能把那一万两给我嘛,我还要赶着给唐师兄抓药呢。” 站在这偏堂里的曹祐,隐约中觉得那沈姑娘,就在两边其中的一间房里。哗啦啦,一阵倒水的声音,从他右边这个房里传了出来。 于是,曹祐更加肯定了沈姑娘应该在这个房里,可能是在洗澡,也可能是在洗脚。 “公子天资聪慧,家里不止有个千百万两金子吧,何必稀罕我们这里的钱财呢。” 忒想跑出去把曹祐绑起来踹一顿,大木水桶中的沈盈雨,拨弄了一下水面上的这些花瓣。捻起其中一片,她只当这就是曹祐,活生生地把它捏了个碎。 “我家那爹爹,说他一年才三百两白银的俸禄,没有那么多钱。要不是那个肖大夫一下子拿走了五百两,我也想跟他开口要一要的。现在唐师兄受了伤躺在床上,我正指望这一万两给他抓药呢。” 给自己找张椅子坐了下来,曹祐看着眼前这些粉红香滑的帘帐,又摸了摸椅子上这些毛绒绒的垫子,有些希望家里也有这些奇怪的物什。 “那一定是你爹骗了你,他肯定藏了不止千百两银子。” 不觉得曹祐这个故事很感人,沈盈雨忙着在想,邢鑫那丫头怎么没有跑进来,而尹伯期那害了她的家伙,又跑到哪里去忏愧了。 顿了顿,她悠悠地说道, “你师傅是谁呀?为什么教了你一身好修为,却没有教你点人情世故呢?香怡楼这种地方不适合你这种小孩子来的,你应该早些回家去,别等你爹拿棍子来打死你。” “我师傅就是我师傅,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轩辕伽那家伙,以为鲛海才是我师傅,其实他是我师公。一开始我也不想来这里的,是我师傅听别人说这里很热闹,非要抢着我从赌坊那里赢来的两个金元宝往这里跑……” 将手中这几张银票折了折,塞进了这个小钱袋中,曹祐也不稍微提防一下屋子里的沈盈雨,便将这些个事儿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从刚才开始,就是你师傅帮着你答题的是吧?就像你们在赌坊赢钱一样!” 听出了些意思来的沈盈雨,意识到尹伯期不是输给了曹祐,而是输给了曹祐的师傅。没准人家那师傅这时候也在外头。 “……” 心头咯噔一下,仿佛所有的小秘密都被沈盈雨给识破了,曹祐想多说些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好。在财源赌坊那会儿,确实是师傅耍老千在帮着他赢钱。 而之所以会跑到这里来,也是因为师傅才会来的。 “嗯,夜深了,你就拿着王妈妈给你的那点儿钱,赶快离开这里吧,省得等下我把她叫来,让人打你出去。” 偷笑了一声,沈盈雨觉得曹祐实在太可爱了。作弊就作弊嘛,非得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说给她知道。 “可你们不是说好了,赢了就能拿到一万两金子么?为什么我赢了,你们却不想着给我钱呀。” 想明白了沈盈雨这是在故布疑兵,目的是想让他自个乖乖地离开这里,曹祐等不来她的言语,遂着急地解释道, “我师傅只在赌坊的时候帮过我,来这里之后他就趴在杯子里睡着了,根本就没参与过你那四道题。” “你说没你师傅帮忙,那下棋的事该怎么解释?别和我说你跟你师傅学了十几年棋艺,没人是你的对手了。” 嫌着这桶水有些凉了,沈盈雨又折腾出了一阵稀里哗啦的落水声。从水中走了出来的她,像极了那些包裹在烟雨朦胧中的花蕊,不仅有着一股别样的芬芳,而且处处流露着些诱人的味道。 琴艺也好棋术也罢,她是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但这含苞待放般的玲珑娇躯,她可是有着非常强的自信。 偏偏尹伯期那种家伙,成天冷眼看着她,也不对她的美,说出那么一个好听的词来。 “那……那是我胡乱摆着,摆着摆着就剩下一个黑棋了。” 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这番话的曹祐,不知哪里飘来了一股奇香。这种香味有点儿,像娘亲身上的那种味道,就是稍微差了一点点。 沉默了下来的他,不由地想起了六年前那事儿。现在的他比之六年前,已经强了很多。可娘亲此时在哪呢?为什么爹爹不去找娘亲,非要守在东州城这种地方。 误以为外面的曹祐,早已中了迷香睡成了一头死猪,有恃无恐的沈盈雨,真像在自个闺房里一样,只披着这么件薄衫就打开房门走了来。 一看曹祐那小子正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她更是没有半丁点儿的担心,想着往另外这个房里来歇息。至于说曹祐嘛,等会儿自然是会被人摔到楼下去,去见他家祖宗的。 “咦?你就是沈姑娘嘛?” 嗅到了另外这股香味的曹祐,一脸好奇地抬起了个脑袋来。此时的沈盈雨在他眼里,那也不过是一个,比邢鑫那丫头高一些、好看一些的姐姐罢了。 “啊!” 循着曹祐这一道简简单单的目光,想到了些什么的沈盈雨,连忙往这屋子里闪了来。她只当自己被曹祐那臭小子看了个透彻,哪有多理会房门还没关上呢。 噗通噗通,蹲在了这墙角边的她,脸上都快滴出血来了。她觉得自己看清楚了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却没想会被一个小孩吓成这样。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方寸大乱了起来。 “沈姑娘你怎么了?” 不懂沈盈雨此时的心情,曹祐疑惑地往这门口走了来,怎么都没在这灯火幽暗的屋子里,看到她的身影。若他再仔细看一看,他一定能够看见人家沈姑娘,此时就躲在这门板旁边,和他隔了不过六寸来远。 ------------ 118、这一片阴森 用鬼犬支撑着身体,往前走了来的季敖,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走出那个山谷。 这阴森森的林子,搁在大白天都能够吓死不少外乡人,但季敖却不为之所动。在他身上的这些个伤口,虽被他用些泥沙给封了住,但隐隐之中还是带走了他不少的气力。 季敖迫切需要吃一顿快餐,哪怕是一头迷路的小鹿也好,好让他有足够多的气力,走出这边鸦叫连连的怪林子。 “谁?什么人在那里?!” 高举着火把的这个家伙,仿佛是第一次出来巡夜,走不到半里山路,就喜欢这样子冲着林子里乱喊几声,以为这样子做就能够壮一下胆子。 “你个臭小子,大半夜的别瞎嚷嚷行不行?万一招惹来些山妖野怪,想逃都逃不了。” 这个辈分高一些的大个子,随手就将他手中的刀刃,往那毛利毛躁的家伙身上砍来。亏了他是用刀背下手,不然其他人还要跟着他背锅呢。 “……” 脑袋遭了一击捶打,这家伙吃疼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就在他回过身来的这一瞬间,他是有撞见一个黑影。但他死活就是不敢说出口,生怕身后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又要来拿他出气。 越往前走着,他越是觉得不对劲,因为身后没再传来他们脚踩枯枝烂叶所发出的声响了。停下脚步来的他,隐约觉得传说中的山妖野怪,此时就站在他的身后,就差一掌把他拍个粉碎。 “你们寨子在哪里?有多少吃的东西。” 对这种生吃活人的事情不感兴趣,季敖一把就将手中这个没了喘气的家伙,随意地丢到了树林深处。 站在这哆嗦不已的家伙身后,季敖想要从这人话语的话语里,得知这里最近的地儿在哪。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巡山的,不是盗贼,就是找人。排除掉了第二个可能,季敖只当他们一个个都是这附近山头的贼寇。 “山神爷爷饶……饶命呀……我家上有老下有小……你要算账得找……我们惊云寨离这里不远的……往那……” 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的他,早已被身后的季敖给吓得方寸大乱。他不将惊云寨的方位指出来,还能稍微活久一点,一指出来,瞬间就被季敖踹进了枯枝烂叶堆中,连棺材都省了。 “……惊云寨?!” 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的印象,季敖速度不慢地跑了来。猜想人家那寨子里少说也有些牛羊鱼肉,他往前跑的时候,更没想着少踹死几棵无辜的老树。 咕,一阵猫头鹰的叫声,伴随着这些鸟兽的惊慌,弥漫在了这一片阴森森的林子中。 “?!” 嗅到了这些血腥味的白龙,连忙从这屋子里走了出来。 没了那条尾巴的帮忙,它跑起来的速度,那比以前是慢了一大截。刚跑到柳淑烟的房门口,白龙就听到了山脚下传来的喊闹声。 看来,不用它大老远跑上来通知一声,都有人知道是个什么事儿了。从自个那屋里跑了出来的关伏志,也不等大当家单祝他们集合开个会议商讨一下,就在白龙的目送之下,飞檐走壁般闪跳向了遇佛灭魔的季敖。 “你转过身去,把眼睛遮住!没我同意不可以转过身来。我这就拿你那一万两金子给你。” 听清楚了曹祐就站在门口,沈盈雨攥紧了粉拳,恨不能了结自己,以保清白之躯。瞥了这幽暗的屋子一眼,看到了架子上晾着的那一套衣服,她不得不耐心地等了等。 “好……那你快一点……” 得知那一万两总算有了个着落,曹祐听话地转过身来,用手捂住了双眼。当他转过身没多久,沈盈雨就从这门旁探出了个脑袋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咯吱一声响,曹祐身后的这道门便被她给关了上。 径直往这衣架旁冲了来,她也不管这些衣服搭配在一起好看不好看,急急忙忙地穿了起来。 平时穿个衣服画个妆,她得花费两三个时辰。这会儿为了快些赶走曹祐,她的速度已经超越了,普通人所能够驾驭的程度。 没准流星和她比个速度,都得自惭形秽。确认自己把自己包了个实在,她才穿好鞋子,抱紧了桌子上的这一架古琴。 “笨蛋,还不赶紧逃!” 比曹祐率先察觉到了这一股子危险,库鲁洛可没有不远处那欧桓的闲情雅致。虽说现在是大半夜,但他只能乖乖地站在这牢笼之中,受这个白瓷面具的制约。 这种扰人心智的琴声,之所以没有妨碍到曹祐,那还不都是他库鲁洛在默默地承受着。 “……逃?” 稍微移开了手的曹祐,有些好奇地看起了眼前这一个又一个衣着各异的沈盈雨。她们围着他跳呀跳,绕得他脑瓜子都快成一团浆糊了。 不明白这种琴曲的厉害之处,曹祐不自觉地往鼻嘴间抹了一下,赫然看到了些血液。额,他受内伤了。 “不信玩不死你这臭小子!” 自信心又一次满满的沈盈雨,折腾得自己满头大汗,很想要用这一首夺魂之曲,收拾了曹祐。她认为只要曹祐一死,也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刚才的窘迫了。 噔,又是一根琴弦被她撩拨出了个动人的弦音。 “这事要是换做库鲁洛来,倒是简单多了。” 用左手往右手掌心中捏了颗椭圆的棋子,欧桓自娱自乐地玩起了这种不同于兵棋的黑白棋。 这种棋的棋盘有三百六十一个落子点,其中又有五个落子点,排列比较有些意思。嗒,一个清脆的落子声,从曹祐的灵泉深处飘扬而来,瞬间就击散了这一个又一个的梦幻之影。 “……” 捂着个昏沉的脑袋,往这窗户外跳了来的曹祐,重重地落在了这空无一人的院子里。他忘了跟沈盈雨讨要那一万两金子,而是这样子近乎本能地往大街上走着。 “算你跑得快,不然非让你死在这里不成。” 停下手中抚琴的动作,沈盈雨顺着外头那物体坠落声,往这窗台边走了来。微微探出了些许脑袋,她虽没有看到曹祐的身影,但也认定曹祐是逃离了这香怡楼。 可关好窗户的那一瞬间,她又觉得自己做错了些什么事情,心里头怪怪的,怎么也拦不下那些往外流淌的泪水。 ------------ 119、遭了个偷袭 寂静无人的大街两旁,家家户户都已关紧了门窗。偶有些挑灯夜读的年轻人,也没敢将烛光撩拨得太亮,生怕招惹来什么前世孽障今生冤债。 自带阵阵阴风的这人,脚不点地跟在了曹祐的身后,就差伸出他这一双藏在袖中的手,掐住曹祐的咽喉,大喊一声欠债还钱阿弥陀佛。 “?!” 缓过神的曹祐,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跟那沈姑娘讨要到钱呢。可当他一个转身,他不由地吓了一大跳。这人是谁?大半夜的还披头散发,难不成是专门来吓唬,他这种大半夜还没回家的小伙子。 “曹祐,不记得老夫了嘛?” 从袖袍中掏出了个夜明珠,这鲛海瞪大了双眼,看了看这个子快赶上他的臭小子。为了让这小子长点记忆力,他也不等曹祐大喊出声,一手就敲了来,真在曹祐的脑袋上敲出了个红彤彤的小包子。 “你你……你是鲛海?!” 往后跌了一跤,曹祐害怕地往上多看了一眼,倒也觉得这人和鲛海一模一样,就是人家那声音怪怪的。一时半会儿,曹祐想不出那声音和鲛海的声音区别在哪。 “咳,没大没小,什么鲛海鲛山,老夫可是你师公,你得叫我一声‘师公’。算了,不跟你纠结这种小事。听说你最近都懈怠了,还跑去那种地方玩是不是?” 将肩上背着的这个包袱,重重地丢向了曹祐的身边,鲛海大方地原谅了曹祐一小会儿。但转念间,他又指了指那香怡楼的所在,装出了这一脸的愤怒。 把自个老脸气得通红,他都没有等来曹祐半句悔过之言。 “我哪有去什么地方玩,要不是我师傅……” 把小斧头和那小钱袋从头上取了下来,曹祐一点儿也不好奇这个包袱里头,装的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想到那一万两的梗,他就忙着在心底里,怨怪起了越老和沈盈雨她们。 “包里有套衣服,和一些治内伤的药,你就带回家去吧,别再想那金元宝的事情了。这颗夜明珠不值几个钱,也一起送你。若是过些天,老夫再来看到你整天忙着玩,一定把你再抓回水晶宫里去,让你永远都不用再回来了……” 仿佛看穿了曹祐的委屈和小心思,往后越飘越远的鲛海,瞄准曹祐的脑袋,直接将这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丢了过来。 “哎哟……” 又遭了个偷袭,曹祐连忙心疼起了,自己这还没开窍的小脑袋。站起身来的他,想要找鲛海算账,可哪里还能看到那老家伙的身影呀。 瞧了一眼,地上这颗照亮了大半条街的夜明珠,他倒是瞬间就忘掉了鲛海所有的不是。至于说这包袱里的,该不会又是那种奇重无比的衣服吧? 也觉得自己这些天没有太大的长进,曹祐心不在焉地将小斧头和小钱袋塞进了这包袱中,找起了还有哪家药铺没有关门。这夜明珠落在他手里,俨然就是被拿来当灯笼照路用。 “……” 从这一条小巷,跳到了另外这一处大街上,尹伯期小心翼翼地跟起了曹祐。刚才那人是不是鲛海,他不大感兴趣。他想要从曹祐身上找到的,不外乎那一种感觉和存在。 “他个姥姥的,不就两只小羊羔的事,至于来这么多个送死的嘛。” 生吃起了这羊腿儿的季敖,隔空一拳又打死了不少聒噪的小喽啰。大半只羊羔下肚,他身上的伤倒是没有那么疼了。 “什么人?竟敢擅闯我惊云寨!” 前脚刚落地,关伏志就搬出了他这俩大锤子。一看是个穿着破裤衩的野人,他那浓须大眉忍不住抖了抖。 料想解决此人不过一锤子的事儿,关伏志对准季敖的脑袋,利落地丢来了一锤子。然而,那野人还是有点儿实力的,单手就接下了他那重达千斤的大锤子。 “你又是何人?报上名来,我可不希望有什么孤魂野鬼来找我讨债。” 掂量出了手中这物什的重量,季敖顺手一推,便将它还给了关伏志。接着剩下这半只羊羔胡乱吞咽了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关伏志,想着该用什么个简单的法子,将鬼犬塞进人家的心窝里头。 “哪个鸟货,胆敢跑来打扰本大爷的好梦……” 没给关伏志个自报家门的机会,光着脚丫子跑了来的鲁道桐,一拳就往满嘴血腥的季敖脸门上砸来。砰的一声,这货愣是把季敖给砸进了马厩中,吓得不少马儿乱叫了起来。 “哈哈哈……” 怪笑了起来的季敖,扛着他手中的这把鬼犬,一边啃着手中最后这一只羊腿儿,一边从那坍塌了的马厩里走了出来。如若非要给鲁道桐这股蛮力来个评价,季敖只能勉强给出个中下等的分数。 就人家这一拳,也就给他抹抹嘴,哪里能够伤到他的皮肉。 “鲁兄弟,这人有点来头,莫轻敌!” 严阵以待起来的关伏志,可是觉得鲁道桐那一拳力道还不错呀。可就算是这样子又如何呢,那家伙不也还是一脸的不屑。他不敢来拦下鲁道桐,只这样子看着鲁道桐又一次扑向了季敖。 “啊!” 鲁道桐可不理会什么轻敌重敌,瞎嚷嚷了一通,攥紧手中铁拳直怼季敖那张臭脸。打了足足两百拳,他都快把自己这手磨破皮了,还是没有见着季敖停下脚步来。 “你们这里主事的谁呀,这寨子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咀嚼完了最后一小块骨头,季敖对鲁道桐的这些拳头一脸的无所谓。好在对方没碍着他吃东西,不然他可真想让饿了老多年的鬼犬也尝尝鲜。 “阁下好大的口气,也不先问一问我们这些弟兄。” 不想看到鲁道桐受伤的关伏志,一锤子对准季敖的脑袋砸了来。这一次,他可不信这人敢像接鲁道桐的拳头一样,不多反抗地接下他这蓄力一锤。 轰隆,关伏志像打地桩一样,折腾出了个闷响。待尘埃落地,他才愕然地瞧见季敖只不过用了一拳头,就接下了他这锤子。霎时,关伏志配合着鲁道桐,认真对战起了季敖。 他再不拿出点儿气力来,明早惊云寨可就真得成了别人家的东西。 ------------ 120、叔叔伯伯呀 东州城里出了一件大事儿,夏侯元那死胖子失踪了? 这事儿很快,就在曹家大院里里外外传了开来,想不让懒床的曹祐不知道都很难。 但和夏侯元相比,他更关心唐曲明的事情。因为在他昨夜里灰溜溜地回来之后,就不见唐师兄在家里了。听说是风梧山庄来了人,把唐师兄连夜带了走。 “少爷,我们东州城可能真要出大事儿了……” 听到了不少传闻的曹三伯,端着这一碗冷掉了不少的白粥,往曹祐这敞开了门的屋子里走了来。一看曹祐趴在床里瞅上瞄下,他连忙将心底里这一份担忧给说了出来,并不想隐瞒曹祐任何事情。 “三伯,我觉得我们该换一张结实点的床了,从刚才我穿上这套衣服开始,就听到了不少咯吱声。” 对曹三伯的着急没有多大的兴趣,曹祐往后看了一眼床榻中的这方天地,不免怀念起了以前,在鲛海那珊瑚水晶宫的生活。 在那时候,他每天早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防备着越老来吵醒他,然后再收拾收拾去玩那小斧头。 可自从回来以后,他也没多开心,反而变得一天比一天沉闷。 “那等会我们去街上转一转,看一看哪个工匠有些好一点的木材。” 瞧出了曹祐一脸的愁闷,曹三伯缓缓地将这盘子放在了桌上,不想再多说些什么话。这些天里,老爷也就唐少爷受伤来过这里,其它时间都不知道跑哪儿去,更别说和少爷吃吃饭聊聊天什么的。 要是夫人在就好了,起码这偌大的曹家不会这样子冷清。 “咦,不如我们去找唐师兄吧,还有那个徐师姐。风梧山庄那边虽然没几个熟人,但也比在家里热闹多了。” 想到了唐曲明和徐丹琪的事儿,曹祐的小脸上,又没了那一种不该属于他的闷闷不乐。从床上溜下来穿好鞋子,他也不管桌子上这碗粥会不会太热,几大口就将它给喝了个光,就等三伯陪他一起到风梧山庄去。 “这也好,我们顺道去跟老爷说一声,这会儿他应该还没出门。” 见着曹祐又有了些,小孩子该有的开心劲,曹三伯倒也不稍微劝诫一声。因为他觉得那风梧山庄,虽然不比这曹家大院多安全,但起码有不少和曹祐同龄的小孩子在。 到了那边,曹祐会更开心些。 “嗯,那我们走吧!” 忘了将熟睡中的越老和小斧头一起带上,衣着整齐的曹祐真有了个少爷的模样。配上他这一张小白脸,别人要说他脸黑,都找不着个地儿。 不过,脸黑这事儿,有时候是在某些事情上体现出来的,比如这会儿,当他拉着曹三伯的手,往这大堂里走来时,他撞见了一伙儿奇奇怪怪的家伙,也要往这屋里来。 “老爷,少爷想去风梧山庄走一走,老奴想陪着他走一趟……” 赶在那伙儿魔音门的人,走到这门口前,曹三伯往里头探了探脑袋,得知曹天就坐在里头,遂大声地询问了一下。 站在他身旁的曹祐,可没想像他这样子客气,却也没有急着到那风梧山庄去。 “这都什么个时候了,还到处跑?唉,你俩想去就去吧,别再烦我了。” 藏好手中这张用夏侯元的,鼻血涂成的血书,曹天这会儿脑袋正疼着呢,哪里有心情去理会一下曹祐的事儿。若不是那魔音门的人早不来晚不来,恐怕他早就带齐兵马去救夏侯元了。 “曹门主别来无恙呀,我等远道而来多有打扰,还望见谅哈。” 人还没走过这道门槛呢,蒙术这老家伙,就冲着前方坐立不安的曹天抱拳拜了拜。 当然了,他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搁在了门口这紫衣少年的身上。在他这一双贼眉鼠眼之下,他从曹祐的身上看出了一种全然不同于霸刀门路数的气息。 “哈,原来是蒙术长老大驾光临,真是让曹某受宠若惊呀。” 挤出这一抹苦笑来的曹天,颇为不乐意地从里头走了出来。此时的他脑海中一片混乱,恨不能让一旁的曹三伯,帮着轰走这群远近驰名的泼赖。 去他丫的魔音门,说是三宗九门的一份子,成天就是闲着没事玩那些窝里斗的把戏。也不知他们大老远从昙州那边而来,为了个鸟事。 “三伯,我们走吧……” 对这帮口是心非的家伙满心窝的厌恶,曹祐牵着曹三伯的手,就想往这一条廊道走来。哪知还没走多几步呢,曹祐就听见了蒙术和曹天的声音。大人们谈事情,关他一个小毛孩什么事呀。 “哎呀,曹门主真是客气。那位仪表堂堂的少爷,莫不是门主的公子曹祐?” 傻笑了两声,蒙术哪用得着曹天给他让出条道儿来呀。老眼一转悠,他就瞥清了曹祐的一举一动。 “是呀是呀,那就是犬子曹祐。整天就知道瞎玩闹,也不好好待在宗门里跟师兄们讨教,着实伤透了我的脑袋。” 一个,两个的,曹天也将蒙术身后的这些个家伙,看了个一清二楚。其中那个脸上蒙着条青丝的少女,惹得他曹门主多看了几眼。 估摸了一下,曹天明白这帮家伙,应该不是远道来拜访他的,可能是来拜访曹祐的。于是,曹天亮了亮嗓子,跟稍微走远的曹祐喊道, “祐儿,还不快过来见过蒙伯父,以及魔音门的各位师兄师姐?” 呸,什么蒙伯父师兄师姐的,不就是一群贼眉鼠眼的家伙么。停下了脚步来的曹祐,不爽地瞪了那青丝少女一眼。论身高,那人应该比他曹祐要高出些许。 但碍于这是霸刀门与魔音门之间的事,曹祐多少还是顾及起了曹天的脸面,尽管他从一开始,就不认为那是他亲爹曹天。 模样可爱地笑了笑,曹祐在三伯的陪同之下,一边往这人群旁走了回,一边悠悠地说道, “呀,原来是各位叔叔伯伯哥哥姐姐来了,我刚才急着出门,真是不好意思哈。” “大伙儿瞧瞧,都瞧瞧,这曹贤侄真不愧是名门之后哈,连打个招呼都这么有意思。” 分明就从曹祐那小子的眼里看出了几分不屑,但蒙术可是魔音门中数一数二的厚脸皮,哪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反而在众人面前夸了曹祐一声,就差抱抱曹祐,亲一亲人家的小脸。 ------------ 121、曹天是高手 娃娃亲?没弄错吧!这都什么年头了,谁家稀罕这种娃娃亲呀。 坐在了那青丝少女的对面,曹祐一会儿大眼一会儿小眼,就等这家里话事的曹天表个态了。反正在他曹祐心里,是坚决不喜欢这种事情的。 霸刀门与魔音门之间的事又怎么了?那也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呀,跟他一个小破孩有半毛钱关系。 “这……蒙长老也是有所听闻的,内人自从六年前陪犬子去了王城,就再也没有了音信。这家里和东州城大大小小的事,也都落在了我一个人的肩上。那让我是忙里忙外,疏于对犬子的管教呀,所以说这联姻之事,依我看不如等过了个新年再议如何?” 尴尬不已的曹天,哪能看不出曹祐是个什么样子的态度。换做是夏侯元在这,他准保一口就答应下来,毕竟多个盟友,总比多个仇家强。 但这事儿他若答应下来之后,而曹祐又再一次玩起了失踪,到时候双方年岁一到,谁来跟那公孙小姐拜堂成亲呀。 “曹门主多虑了,曹贤侄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提前找门亲事了。想那后旗门少主云义,年岁也不过就比曹贤侄大一岁罢了,也早在大半年前,就跟侯门之女后未来定下了娃娃亲。听说他俩这会儿也在东州城,就不知有没有来过曹门主这府邸拜会过。” 充分发挥起了自己厚脸皮的看家本领,蒙术怎么着就是不想撇开曹家这棵小树。别人不了解魔音门的具体情况,他蒙四长老可是非常清楚的。 魔音门旁边的暗镖门,经常遭到三宗九门耻笑,而重锤门又高攀不起,火器门那地儿天天玩大爆炸,更是不合适。 寻来思去,他们魔音门最好的联盟对象,莫过于霸刀门了。不仅是曹天本人在三宗九门里的地位非凡,更添上阮曦今那层特殊关系。 放眼三宗九门,除了帝尊能够整垮霸刀门,谁还有那胆量?如此小的一棵参天大树不抓住,那和有钱不捡没区别了。 “祐儿,你蒙伯伯话已至此,不知你自己怎么个寻思呀?” 不愿意背这种黑锅的曹天,直接就将这个没多少人稀罕的烫手山芋,推到了曹祐的手上。只要曹祐一个点头,天大的黑锅都不用他曹天来背了。 “……” 顿觉得自己要被曹天给卖了,曹祐那心底里是一万个埋怨之声。 他今年才多大呀,就来谈这种破事儿。万一过两年发生个什么事,比如眼前那公孙星灵英年早逝了,那他不得成了人家魔音门的傀儡女婿。 转悠了一下眼睛,曹祐无可奈何地说道, “爹爹都没什么意见了,我一个小孩子能反对什么呀。不过我很好奇这位公孙姐姐,为什么喜欢成天蒙着个脸,该不会是脸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吧?” “呀,对啊!蒙长老我们都快结为同宗之好了,为什么这公孙小姐要遮着条青丝呀?” 如释重负的曹天,从刚才就想问一下这个问题了。只是他不同于曹祐,他是一个门主,说什么话都是要负很大责任的,不像曹祐那般可以随口胡说。 一个玩不好,可就是魔音门和霸刀门之间的大战了。 “这……” 给他蒙术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承认这公孙星灵并不是真的公孙星灵。在他们魔音门早年的计划里,号称天下第一美少女的公孙星灵,可是要当门主夫人,甚至于成为太子妃的。 可自从六年前十二家族祭那事儿之后,魔音门就全乱了个样。人家曹天不过没了个阮曦今,而他们魔音门可是没了两个门主呀。 额头上冒起了冷汗的公孙星灵,很想要说些话出来骂一骂曹祐,却又始终记着蒙长老的那些话。 她的声音是很好听没错,可这脸上的青丝巾绢,万万不能够取下来的。就在她和蒙术一样犹豫时,院子外飞来了一根箭矢。 亏了那物什,她又能够这样子,光明正大地看着曹祐偷笑。 “……” 浑身冒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来的曹祐,死活都不肯再看公孙星灵一眼了。他看对方那是好奇,而人家看他那明明就是看到了某种好吃的点心。 话说回来,门槛上的那一根箭,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曹门主,这是?” 赶忙转移起了话题的蒙术,只当曹家是同意了这门婚事,遂多关心起了这箭的事情。 虽说霸刀门曹家,没有剑神宗阮家那么有钱有势,但怎么算也是东州城第一大族,竟也会有这种被人从外头丢来一根冷箭的事情发生? 若不是考虑到自己是个客人的身份,蒙术忒想走过来看一看那箭矢所携之物,究竟要传达个什么意思。 “哼!这群占山为寇的牲畜实在太可恶了,连年侵扰我东州百姓。现在倒敢来要挟我曹天了。” 为了让蒙术等人,知道曹家这会儿真摊上了事,曹天一甩脸上的看戏模样,流露出了不少怒意。一掌拍下来,他没让这桌子碎个一塌糊涂,倒是让桌子上的这个茶杯变成了一撮齑粉。 “曹门主莫要气坏了身子,不知府上何人被劫呀?” 换做蒙术看起了戏,这老家伙也不怕曹天赶走他,颇为关心地询问了起来。至于说救人的事,他是不想加入的。 “哎,这事儿说来话长呀……那伙儿自称是惊云寨的贼寇,总是欺我曹某人太过于体恤百姓了。今个儿趁我那侄儿夏侯元上街打酱油,偷偷地将他绑了去,还扬言我若不拿个一万几百两金子出来,就要生吃了我那侄儿。” “……” “可恨呐!想我曹某人一年也不过三百两银子的俸禄,去哪挖一万两金子给他们呀。” 长吁短叹的曹天,一边伤心地诉说着,一边偷偷地看起了蒙术的反应。夏侯元嘛,他是不想看到那小子死的,但一万两金子他也是不想拱手送出去的。 “……” 比曹祐还不相信曹天这番话,蒙术打从心底里承认了,曹天才是厚颜无耻中的一代宗师。 先别说曹家有没有一万两金子的积蓄了,就拿夏侯元上街打酱油这事,刚出生的小婴儿都不信。 曹家这么大的一座宅子,家丁护院少说也有百来号人,需要夏侯元亲自去跑大街,还是打酱油? ------------ 122、此乃曹家事 一脚就将这木门给踹了开,心情不好的柳淑烟,居高临下地看着畏缩在草堆旁的夏侯元。 不理会外头有人在守着,她进来就是对这胖子一顿拳打脚踢,哪还有半点儿她名字里的贤淑。 别看她修为跟个小喽啰一样,这一脚又一脚踹在夏侯元的身上,那可比石头砸在豆腐里还要爽快。 “哎呀,爹!娘!祖宗呀……你们快来救我呀?” 昨夜里的酒醒了大半,夏侯元这怂货哪有什么力气反抗呀。别说柳淑烟个子比他高一些,就是她才六岁来大,夏侯元也不是个对手呀。 黑里溜湫那会儿,他还在做梦呢。若不是这疯婆子跑进来,没准他已经搂到了,传说中的绝代美女沈盈雨。 “才一万两金子而已,你们霸刀门就给不起了,留着你也是脏了我们惊云寨的地儿,还不如在这里踹死你。” 惹得自己浑身香汗淋淋,柳淑烟一个缩脚,趾高气扬地埋怨起了夏侯元的不是。换做是她被绑了,她相信表哥一定肯花个千百万两去赎她的,哪会让她受到丁点儿伤害呀。 “别打我别打我,我可以去财源赌坊帮你们拿钱,只要你们放我回家……” 吓得浑身发抖的夏侯元,止不住地对柳淑烟这婆娘磕起了个头。一瞅门口没人,这屋里就他和这疯婆子,夏侯元心头一横猛地往她身上扑了来。 收拾了她?真能收拾了她也就省事多了,起码还有个陪葬。千不该万不该,夏侯元偏偏就被,她这个诱人的小粉唇,给勾搭了住。 仿佛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一个美女,这货也不知哪里多生出来的气力和速度,一嘴就吻了上去。 “?!” 若能换成她表哥来,柳淑烟也就默默地接了这个吻。可一想到,这不过是夏侯元这头死蠢猪,她瞬间就吓了一大跳。 近乎本能地挣脱了起来,只一脚的工夫,她就差一点踹得夏侯元成了个死太监。 “啊……” 又哭又笑的夏侯元,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值了。 一看柳淑烟那慌乱模样,夏侯元就认定了她从来没有被人亲过,更别提搂过什么男人。然而,他所等来的不是人家柳姑娘的哭哭啼啼,而是另外一顿毒打。 一盏茶不到,他愣是被柳淑烟这疯婆子给打断了手脚,径直疼死了过去。 “呸,敢惹本姑娘,也不去打听打听!” 左瞧右望了一眼,确定真没有第三个人看见,柳淑烟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和嘴边的口水,气愤愤地对着缩成一团的夏侯元,啐了一口浊气。 生怕自己真踹死了这牲畜,她略有些紧张地走近了些。有那么一小会儿,她是很害怕夏侯元会突然醒过来,再一次往她身上扑来。 抖着小手探了探,知道夏侯元还一息尚存时,她才恢复了本该有的傲娇姿态。可一想到季敖掌控了惊云寨,她的小脸上又多了些不为人知的委屈。 “不知蒙长老,及诸位魔音门的侄儿们,能否助曹某搭救一下我那夏侯元小侄呀?” 他曹天就是厚脸皮怎么了?再厚的脸皮也没蒙术厚。 不希望自己被这么个烦恼一直困扰,曹天可怜巴巴地盯着蒙术等魔音门的人,忒希望把他们拉扯进来。 那伙儿贼寇敢嚣张到东州城内来绑人,定然是知晓了东州城内的布军情况。在这种兵寡将少的年代,没理由不拉个蒙长老进来。 “此乃曹门主宗门之内的事务,我等远道而来之客,恐多有不便哈。” 蒙术再怎么不会算计,也能听出来曹天是个什么意思。这事儿答应了下来,万一曹天让他带赎金去换人,那遭了埋伏可就不好玩了。 可一想到魔音门与霸刀门之间,都快结为亲家了,这等小事没听闻也就罢了,偏偏他们就赶上了。 真个不答应帮忙,传扬出去的话,恐怕霸刀门内的那些长老,肯定是不稀罕魔音门这段娃娃亲的。思量再三,蒙术改口道, “不过我也能看出这夏侯元侄儿,着实受曹门主爱护。这样吧,容我回客栈去请嵇裘长老,好让他也帮忙帮忙。” “嵇裘长老原来也来了?若能等二位长老相助,别说是救回我那侄儿了,就是荡平了惊云寨都不成问题呀。” 假装一脸高兴的曹天,也察觉到了蒙术那无意中挑破的言语,惹来了曹祐的注意。不等蒙术和那青丝少女自行辞别,曹天便站起了身。 他这起身本不是为了赶走蒙术等人,但人家却以为他是在下逐客令。 “嗯,那过些会儿,我同嵇裘长老再过来议一议这事,曹门主不必远送……” 误以为曹天是在赶他们走,蒙术起身抱了抱拳,算是客套了一下。大袖一挥,他头也不回地领着众人走了去。 “三伯,祐儿,你俩刚才不是说要去风梧山庄么?顺便帮我去叫一下,让徐度长老他们仨过来家里一趟,我有点儿想跟他们商量。” 脸上的笑意瞬间变成了一种愁闷,曹天也不多看一下蒙术等人离去的背影,而是将目光移到了曹祐和曹三伯的身上来。 “哦……” 没能一眼就看穿了曹天,此时在想着些什么事情,曹祐伸了伸懒腰,在曹三伯的陪同下往大堂外走了来。 本来脱了身上这身衣服,他很快就能够到那风梧山庄去的。但这会儿他既穿着这种衣服,又和曹三伯慢吞吞地走着。估摸在傍晚前,是能够徒步走到风梧山庄的。 “少爷,我们不如坐辆马车去吧?免得误了老爷的事儿。” 还没跟着曹祐走出这偌大的曹家大院,一旁的曹三伯就提出了这么个建议。他的心是想跟着曹祐徒步走去,可他的人有些不情愿。 以前用腿走路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回了这曹家大院,出门哪有不用马车的道理呀。一来方便,二来少费点气力,多活几年啊。 “马车?不如……我们骑马去吧?我看街上有些人骑马挺帅的,不知道我骑马会不会也很帅……” 莫名想起了小时候,坐过的那种两个轮子的马车,曹祐不由地想着骑一下马。他长这么大,也就坐过白额虎鲨,还没有骑过马呢。 ------------ 123、太过于复杂 原本走路是能够在傍晚之前,就赶到风梧山庄的,但曹祐一坐到这匹高大的棕毛雄马背上,就磨磨蹭蹭到了傍晚时分,才走进风梧山庄。 不是曹家饲养的这些军马太老了,而是他曹祐太重了。曹三伯来来回回等了他好多遍,最后也不得不跟着曹祐这样子慢吞吞的。 双脚一着地,曹祐就等来了这匹马的轰然跪地。曹祐只是心累而已,人家那是真的累,累到四肢都没了半丁点儿气力。 “咦?那不是门主家的曹祐么?” “对呀,他原来没有被那老家伙给踹死呀。” “可他这一天两天的,都飞到哪里去了?” “……” 脸上极其尴尬的曹祐,生怕大门口那匹马儿一跪不起了。他不多来理会这些个守门师兄的言语,而是在曹三伯的陪同下,往这大殿里来。 这会儿,徐度他们一个个都在自个屋里吃饭呢,哪有在大殿里等着他,又不是得了曹天提前的叮嘱。 “什么?曹祐那小子回来了?” 吓了一跳的徐度等人,哪还有心思握紧手中筷子呀。得了徒弟们的通报,他们这仨老家伙嘴上的饭粒,都不舍得擦拭一下,就往这大殿里跑了来。 刚到这门口呢,他们仨也看到了另外两人赶了来。不自觉地抹了抹嘴角,他们仨谁也不想谦让谁,一起齐肩走了进来。 正脸没有看到,他们倒是看到了曹祐的背影。这一个小小的背影落在他们心中,那重量不可同之前相比了。 天底下能够接得住鹤松一脚的少年,恐怕也只有曹祐这怪胎。 “少爷,长老们来了。” 瞧见徐度他仨一出现在门口,曹三伯连忙提醒了东张西望的曹祐一声。 这风梧山庄的大殿虽然气派,但曹三伯以前也在这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故而并不像曹祐这样子的好奇。 “咦?唐师兄和高师兄,怎么没有跟长老们一起过来呀?” 转过身来的曹祐,看不出自己身上,是多了些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不懂那仨老头为什么,要用那种奇怪的眼神望着他。 没有在他仨身后,找到唐曲明和高多利,曹祐遂停下了这种踮脚张望的举动。 “我那侄儿应该快赶过来了,但唐曲明有回来过嘛?他不是……” 一听曹祐提到了个姓高的,高布长老便将曹祐话语里的高师兄,认定是他的侄儿高多利。 不过,高布这老头有意思就有意思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多看了一眼旁边的徐度,仿佛是在引导曹祐往徐度的身上看一看。 “唐师兄没有回来过嘛?那可就怪了!三伯,昨天是谁接走唐师兄的呀?” 只觉得徐长老一脸的尴尬,没能从人家的身上,看出多大的问题来,曹祐赶忙询问了曹三伯一声。他希望心底里的那个担忧,不会变成现实。 “额,少爷你还没回来那会儿,是……徐长老领着四个宗门子弟带走唐少爷的,说是要接他回风梧山庄调养。我一看是徐长老来了,也就没多过问……” 自己也被这大殿里的气氛弄糊涂了起来,曹三伯看了看徐度,又想了想昨夜里的事,小心翼翼地将这事儿说给了众人听。 “曹三!你别胡说,老夫昨个一整天都在庄里,哪有带什么弟子去过东州城,更别说带走唐曲明那混账东西了。” 铁青着个老脸的徐度,分明就从甄庸和高布的眼中,看出了些不信任。有些后悔平时跟这俩老痞子走得远了些,徐度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个人来证明自己,昨天没有离开过风梧山庄。 “有没有让弟子们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嘛,若是徐长老带人去的,跟他一起去的那四人,应该知道唐曲明被带到哪去了。” 犹豫再三,甄庸也跟着说了起来。就在他还未说完这话的时候,高多利冷着个脸从外头走了来,站在了门口处。 “对呀!只要是我们霸刀门的人,总归会有些线索吧?” 忘了自己跟曹三伯来这里的另外一个目的,曹祐顺着甄庸长老的话,惊呼出声。然而,他所等来的并不是长老们的高度重视,而是高多利奇怪的言语。 “我想唐曲明若没有回来,可能那四人也已经死了……” 说个话没有仨长老那么多的顾虑,高多利本是希望唐曲明真的永远都不再出现,可一想到今早碰见徐丹琪的事儿,他还是说出了这个猜测。 他不希望再看到徐师妹伤心难过,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事情。如今,得知唐曲明可能还活着,他高多利想到的,也只是让唐曲明回来了。 只有唐曲明回来,徐师妹才能够开心一些。 “多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你知道了些什么事情?” 最不希望看到高多利和这种事情有所瓜葛,高布略有些焦急地回过身来,询问了高多利一声。 “那晚在唐师兄跳崖之前,我曾经遇到过两个徐师妹,其中一个跟着唐曲明走了,另一个又追着长老们去找唐曲明。在她俩之间,我觉得有一个是别人易容出来的……” 不管众人是个怎样的眼神,高多利抬起头来看着上方的梁柱,到底还是将这个小发现给说了出来。也不知怎么的,当他说完这番话时,他整个人莫名轻松了许多。 “易容?可以变成别人的模样和声音?” 从高多利那复杂的语气中,听出了些内容来的曹祐,有些好奇真有这种东西存在嘛。既可以变成别人的样子,又可以装出别人的声音来。 难道?微皱了一下眉头,曹祐发觉到这大殿里还少了一个人。 “老徐呀,你害了唐曲明那小子呀。” 没带有一丝敌意的高布,拍了拍徐度的肩膀,便往这椅子走了来。 在高布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一条影响很大的线索。哎,他期望他那侄儿高多利,只是想要帮徐丹琪而已。否则的话,高多利就是间接害了唐曲明。因为唐曲明再次出现,徐度必下杀手。 “高长老,你这话是个什么意思?你们这些大人说话真是奇怪,让我这个小孩听了,怎么想都琢磨不出个道理来。” 暂时搁下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曹祐疑惑不解地看起了徐度长老等人,不免觉得他们太过于复杂。 ------------ 124、给看了个穿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碰都懒得再碰这四具没用了的尸体,她很想要把他们拿去养虫子,却又觉得那样子太没意思了些。 好在还有一个活着的,不然她真会无聊到折腾一下,这四个霸刀门的弟子。 别人无法理解她的能力是怎么练成的,而她也懒得将自己的秘密告诉给这些个同伴,因为她在这里的作用,本就是获取别人所不该知道的秘密。 “大哥,这个家伙真的可以一碰到别人的手,就能知道别人心底里所有的秘密嘛?” 仿佛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藏身于夜幕中的家伙,妙白珏好奇地询问起了一旁的夏侯巍,他担心那人迟早有一天会对他和大哥不利。 “也许吧,世上真有这种奇怪的能力。以后没事的话,就不用随便接近她了,省得成了她的傀儡。” 看得比妙白珏深远些的夏侯巍,对她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在这偌大的暗灵盟之中,他夏侯巍连妙白珏这个同生共死的小老弟都不相信,更别说眼前这些个三宗九门的叛徒。 “你带来的这个唐曲明,不会也跟这四人一样,都不知道些有用的东西吧?” 没有急着唤醒昏睡中的唐曲明,她疑惑地询问了一下站在夏侯巍身旁的这人。她的声音很好听,好听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希望听到她的话。 因为在姬纲的眼里,她从别人获取秘密的方式,无外乎眼睛和言语,没有所谓的碰一下手,就能够知道所有事情。 “哈,小妹妹你真好笑!要不要让我变成你爹爹的模样,抱着你讲一讲大灰狼吃小兔子的故事呀?” 这人的个子虽没有夏侯巍那么高,也没有妙白珏那么的矮。但他的脾气和他俩一样,都很怪,怪到让这些同伴不敢随意地招惹他。 什么叫做会不会跟那四人一样?他要是有能力知道别人心底里的秘密,还大老远将唐曲明带回来做什么呀。 “切……” 饶是在这等昏暗之中,她还是成功地将那人此刻所想的事情给看了个穿。想要来收拾她?那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一个成天只知道假扮别人的死太监,不死在别人的手里就算幸运了,还想着害人?真是可笑至极。 一甩脸上的怒意,她缓缓地往这躺在草地上的唐曲明摸了来。在她的这些同伴眼里,她这双手就跟染了血一样,不时还能发出几声凄厉的哀嚎。 “唐师兄?唐师兄……” 一个和徐丹琪一模一样的女子,从这迷雾深处往唐曲明的身边走了来。她那动人的小脸上虽没有一丝的笑意,但落在唐曲明的眼里却是格外的迷人。 一个扑身而来,她直接倒在了唐曲明的怀里。 “老爷,东西都按照你的吩咐征收来了,现在该抬到哪里放起来?” 身为曹天御用跟班之一的曹沙,趁着这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到了曹天的书房外,听候曹天的吩咐。 “这么快?那些视财如命的乡绅,怎么舍得捐出这么多钱来,该不会是你们俩又要挟他们了吧?” 停下了书写桌案上的这封密信,曹天疑惑地询问了门外的曹沙一声。 “他们一听这是筹集来清剿山贼的军饷,不等小的多费唇舌,就纷纷捐了些银两出来。” 心照不宣的曹沙,哪会将话都给说个透彻出来。隔墙有耳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 “我这里有一封信,等会儿写好的时候,你和曹石商量一下,去一个帮我到翠州城送封信……至于说那些钱的事,就把箱子搬到柴房里搁着,另外多叫几个人看好了。” 越发觉得这俩小厮办事效率真不低,曹天多看了一眼这封信,不想着再多写些悲壮的言语,直截了当地在信封上写下了“翠山来客”四个字。 “是,小的这就去办……” 不太想懂得曹天在屋里偷笑些什么,曹沙转身就往前院走了去,打算去跟他兄弟曹石,商量一下去翠州送信的事。曹天的信,九成是要交到萧太师的手里。剩下的那一成,就剩梨州了。 “?!” 这人穿着一身黑衣,摆明了就是来当贼的。她也不用仔细查看一下,就认定了那五口大箱子里装满了金元宝。 瞧那重量,别说是一万两了,没准一百万两都有可能。一想到能赚到这么一大笔小费,她那一双明亮透彻的眸子,不由地闪过了一阵芒光。 偌大的东州城内,敢来曹家偷东西的,怕也只有她一人了。 “三伯,既然唐师兄没有回来,要不我们回家吧……” 缓了缓这咀嚼米饭的动作,曹祐有些不安地询问了一下对面的曹三伯。也不知这些饭菜是谁做出来的,满满的都是些偷工减料的味道。 青菜炒得太淡了,跟没放盐一样,还有点不熟。这米饭就放少了水,硬得跟沙子似的。 “这么晚了赶夜路有点危险,明早再回去也不迟……对呀,少爷我们是不是忘了,把夏侯元少爷的事情,跟长老们说一声了?” 也觉得做这些饭菜的人太会偷懒了,曹三伯瞧了外头的光景一眼,掂量着现在也不早了。想着想着,他还是想出了这么件被曹祐忽略的事情。 “是哦,这倒是没有说。可他们都不在大殿里了,找他们又得等些时间。” 没有心思再吃这饭菜了,曹祐直溜溜跑到了这房门口,跟曹三伯接着说道, “三伯,你去跟长老们说一声,我去找徐师姐玩,她那里应该有糕点。” “好……” 对曹祐话语里的徐师姐没有多大的印象,不敢再耽误了曹天的事,曹三伯也跟着走了出来。一看那小子又蹦又跳的身影,曹三伯有些搞不大明白,这小子为什么一会儿成熟点,一会儿又跟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就知道玩乐。 “徐师姐住在哪里呢?” 只记得唐曲明的房间在哪,全然不知道徐丹琪在哪一个院子里,曹祐在这廊道的十字路口里停下了脚步。就在他迟疑不前时,有一个人往他这边走来了。 ------------ 125、来了小鲜肉 彼此看了一眼,云义所能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掉头往回走。 可他又不舍得跑起来,进而甩掉曹祐那小子。不看到曹祐还好,一看到曹祐,他就不得不想起苏弥,那个曾经妄图抢他传家宝玉的小贼,还有花斗典那个唯唯喏喏的奴才。 “咦?那个谁,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快步追了来的曹祐,累得自己臭汗淋淋。好在云义那小子的速度没多快,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心情去找徐师姐了。 “你认错人了……” 被曹祐追了上的云义,不用拿个量尺来,就看出了曹祐这家伙,比他要矮了那么一寸半寸。对于比自己矮的家伙,他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因为那样子跟人家说话,就得低着眼睛。 久而久之,会整出一双死鱼眼来。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天在巷子里,跟那个家伙抱在一起的人!” 往云义的脸上多瞧了瞧,曹祐恍然间就想到了这么个梗。 “你这小兄弟说话真的很带刺耶,什么叫做抱在一起?我可是堂堂正正的云三公子,不可能会喜欢和你们这种叫花子站在一起,更别说抱在一起了。” 浑身冒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的云义,可不敢承认自己喜欢男的。这事儿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以后还怎么和姐姐们玩呀。 “额,所以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不懂云义究竟想要澄清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曹祐不解地眨巴了一下双眼,很想知道云义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那是人家曹门主邀请我来这里玩的……我是客人出现在这里就算了,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 差一点就将自己心底里的小秘密说出来,云义愣了小半会儿,才编出了这么个不大算是谎言的谎言。 带着那份偏见,没想看清曹祐穿着的,是不是霸刀门子弟的衣服,云义便直接猜想曹祐是来当小贼的。 “……” 忒不喜欢别人用这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盯着自己,曹祐想要说他就是曹门主的儿子。但他又认为跟云义这种花花公子,是没有必要托底的。无所谓地笑呵了一下,曹祐承认道, “对呀,我是来这里偷东西的,你都带了什么值钱的东西来,一并交出来吧,免得我亲自动手从你身上‘拿’……” “……你?就你这小身板,还不够哥哥我一顿揍的,还想打劫我?开什么玩笑呢。” 得知曹祐真是来偷东西的,云义急忙寻思起了个对策。苏弥那家伙的身手怎么样,他多少是了解些的。可曹祐这家伙,他还不了解呀! 随手召唤出了这么一支令旗,云义怯生生地装出这种有恃无恐的模样。 “徐师妹……” 担心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地府,唐曲明努力着搂紧了怀里的徐丹琪。此时的徐丹琪在他怀里,就跟个真的一样,被沁香所包裹着。 让唐曲明有些意外的是,他都搂着徐师妹呢,为什么还会看到他的爷爷唐告呢。 爷爷?等唐告稍微近了些,唐曲明才意识到自己搂着的是什么人。对,就算他对徐师妹有再多的爱慕之情,他都不应该搂着她,甚至于妄想要娶她。 在他爷爷的身后,唐曲明也看到了,那些自称是他唐家历代祖宗的家伙。 “这种事情,抓个长老或者把曹天带来吧,就知道浪费我时间。” 一把将坐起身来的唐曲明,给踹了回去,她甩了甩自己这右手,有些心疼这么晚了,还没法去找个暖暖的被窝睡一觉。 万一明天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脸上皱巴巴的,可怎么办呀。 没能在唐曲明的身上挖到那个秘密,她也懒得将唐曲明的秘密告诉给他们知道。一个闪身过后,她直接跑了去,不打算回那一间属于她的屋子里。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处理了,以后有那臭丫头在场,可得提前跟我说一声……” 这人见她跑了去,也没想着去追一追,而是往风梧山庄这一边走了来。 有那么一小会儿,他是很厌烦这一次的任务,觉得这种事情应该交给,那个狂妄自大的臭丫头才对。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是能够完成好这个任务的,因为他不比那臭丫头差劲。 这些个地位低微的暗灵盟小卒,不用各位大人物们吩咐,就忙着替这四具尸体补起了刀。 一刀子戳完不就完事了么,他们却还要多戳几下,好似不这样子将这四具尸体捅得面目全非,会有人跑来埋了他们一样。 未等这小卒走过来帮唐曲明补刀,妙白珏反手一剑就将他给结果了,一点儿情面都没有,仿佛是在怪这死不瞑目的小卒,碍了大哥的深谋远虑。 “……” 忙着收尸的小卒们,一见妙白珏抹了自己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声,更别说跑去把姬纲他们几个追回来了。 他们的小命和妙白珏比起来,那简直是微不足道的。没有人会来同情他们,只当他们不够机智,不懂得看组长大人们的眼色行事。 “都搬到那边的悬崖丢了,不用费事多补一刀。” 有些后悔没能及时阻止妙白珏的快剑,夏侯巍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将唐曲明等人丢到那悬崖底下去。 他转身还没多走几步,就听到他们动作利索地忙了起来。唐曲明有没有死在那个丫头的手里,他不大清楚,也不方便去弄清楚。 只希望唐曲明自个没死绝的话,能够逃回霸刀门去,不要再出现了。 “嘻,大哥,等等我呀!” 没有从夏侯巍那一句话里头,听出一丝的埋怨之意,妙白珏收起手中剑刃,追着夏侯巍的身影而来。 那些人有没有将唐曲明他们的尸体丢到悬崖去,他是不管的。在他妙白珏的心底里,所能够装下的,只有他大哥夏侯巍一个人。 嚯,一个又一个尸体被丢了下来,没再引得任何人的注意,却吸引来了这牲畜。 在这悬崖峭壁间蛰伏多年的鬼眼冥蛛,平时也就抓几只大雕吃一吃,很少去吃过什么人肉。不过,今个儿天上又掉下来了不少鲜肉,它没有理由不去尝尝鲜。 ------------ 126、想去亲一下 等了小半会儿,都没有见着曹祐召唤出把灵器来,云义便认定了曹祐,是个连灵器都不懂得召唤的废柴。 既然人家是废柴了,他云三公子岂能仗势欺人呀,应该多体谅体谅一下这小子,免得人家今晚睡不着还要来怪他。 可有些时候嘛,结果往往又出乎云义的意料之中。 “嘿,我觉得我们已经没有动手的必要了。” 将龙魂刀拿了出来的曹祐,一脸坏笑地宣布了自己的胜利。这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胜谁负吧! 他手中这把紫刃长刀,不仅长度超过了五尺,而且还自带一阵紫芒。从外表上来看,他都够赢云义几百次了。 “够……够长就有用嘛?我多往后退几步,照样也能够打中你。” 吞了下口水,云义那心底里慌呀。原来曹祐这小子是霸刀门的人,刚才一直在装蒜。 可霸刀门怎么了?那还不是三宗九门里的末流之辈。被吓得往后退了退的云义,将手中令旗瞄准曹祐的脑袋甩了过来。 不将这物什丢过来还好,一丢过来,云义想死的心都有了。 “早说过不用动手了,你就是不信。现在你信了吧?别说我欺负你,我不用这把刀,再来比试一次。” 假装反应不够快的曹祐,等了老半会儿,才等到这支令旗,快要砸到他的脸门前来。瞅着云义那得瑟的模样,曹祐手起刀落就将它给砍成了两截。 嗒,这断成了两截的令旗,直直落在了曹祐的脚边,不能够动弹半分。 “我竟然输给了一个比我还小的家伙……” 心如死灰的云义,沮丧地抱紧了个脑袋,蹲在了这条没有第三个人出现的廊道上,就差画个圈圈诅咒一下曹祐这等臭小鬼。 想着自己那云三公子的美名,云义更是无脸再见列祖列宗了。他明白这是因为什么,又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喂?不就打坏了你一支旗子么,大不了我赔你几支呀。” 无法明白云义此时的感受,曹祐只觉得云义正被一团熏天的晦气所包裹着。 他收回龙魂刀,将地上这两截物什拾了起来,就等着云义伸出手来拿回去。 “你这是在羞辱我……” 双手哆嗦了起来的云义,哪肯从曹祐的手中接过这俩物什呀。耻辱,十足的耻辱呀。 一念之间,他直接让它们回了灵泉,省得再丢人现眼。 在这小小的难受之中,云义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对呀,他这些年基本上都没进行过什么修炼,俨然就是一个普通人。 就是在他老爹那会儿,他也是常常躲在姐姐们的身后,哪会受到什么责罚呀。既然这样子,为什么堂堂羿侯宗大小姐,后未来肯和他定个娃娃亲呢? 只因为他,是后旗门云家唯一的继承人? “早知道这样子,就不该和他动手的……” 被云义这嘀嘀咕咕起来的模样给吓了着,曹祐撒腿就躲远了些,省得等会儿云义缓过劲来,会像对待苏弥那样子抱着他不放。 往走廊这一边跑了来,他倒是撞见了两个拿着红灯笼的姐姐。瞬间没了那些害怕,曹祐笑着个脸迎上来说道, “两位姐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呵,这不是门主家的曹祐弟弟嘛?” 在曹祐左边的这位女生,虽是第一次见到曹祐,但也能认得出来眼前这位弟弟就是曹祐。 因为在曹祐回来风梧山庄之后,整个霸刀门都知道了他的到来,更别说他还穿着这么套颜色单一的紫衫。 “我们要回屋歇息,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比不得闺蜜的大胆,另外这一位女生可不敢伸出手,去捏一捏曹祐那小脸蛋,而是略有些害羞地说了声。她这模样落在曹祐眼里,那还真有些可爱。 “嗯,我也快要回去了。对了!两位姐姐知道徐师姐住在哪里嘛?我今晚没吃饱饭,想去她那边看一看有什么点心。” 竭力让自己不去反感那女生捏他小脸的手,曹祐苦笑这个脸,不知道自己哪里可爱了,会被她这么折磨。 “你说的是徐度长老的孙女,徐丹琪师姐吧?我们是知道她住在哪里,但我们带你过去有什么好处呀?” 缩回了这只捏曹祐的小手,她故意地往曹祐这边走近了些,言语之中却不想说得太明显了。 “等我明天回家,让三伯带些胭脂水粉过来给你们吧,我记得那些跟你们一样高的姐姐,很喜欢胭脂水粉那种东西的。” 生怕这位姐姐吃了他,曹祐稍微往后退了一小步,可不想着去亲一下她的脸颊。 “师姐,你就别逗小师弟了,等会儿长老们看见了,非得责骂我俩。” 另外这女生左右张望了一眼,真怕徐度他们会从哪里蹦出来。想她们平时除了修炼些刀法,便是玩些针线活,哪会有这等闲情跟小师弟玩呀。 “那我可记下了,要是你这小鬼不送些胭脂水粉给我们,我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走,徐师姐在这边!” 俏皮地轻敲了一下曹祐的脑袋瓜子,她才有些不情愿地给他带起了路。许是曹祐年纪真的太小了,她才敢说出这些话来。 换做是高多利他们,给她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这么做。被长老们知道了,非得落个逐出师门的下场。 呵,这俩家伙不会真的,见一次讨要一回好处吧? 顿觉得自己找错了人,曹祐不敢多出半声,静悄悄跟在了她俩的身后,担心一个不慎就被领进了鬼门关。 大半夜还要提什么红灯笼呀!这走廊上这么多盏灯,难道还不够亮么。忍了老半会儿,曹祐才跟着她俩,走到了这间幽静些的院子里。 若是曹祐知道徐度那屋,离得这里就几道墙,恐怕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都不敢来的。 “……谁呀?” 全身上下剥得只剩下一套蚕光白滑的睡衣,徐丹琪不晓得这么晚了,会是哪个师妹来她这里窜门。 本来她是打算披件衣服就过来开门的,但迟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她才忙着多穿起了些衣服,甚至于召唤出了一把长刀。 ------------ 127、想他的事儿 屏住呼吸慢慢地滑开了门栓,徐丹琪小心翼翼地提防着,生怕一不小心,就有了不得的贼寇往她屋里扑了来。 不由地多攥紧了手中刀刃,这门还没打开呢,她自己倒是冒起了不少热汗。 这会儿都已经腊月了耶,不应该这么热才对。然而,打开门的这一瞬间,她却什么也没看见。 活见那玩意了?不,不可能! 刚才明明就有人在敲门,怎么可能是她听错了。 “徐师姐……” 站在这门外等了老半天,曹祐才等来了这门被打了开。一看徐师姐从里头露出了个脑袋来,曹祐不多迟疑地打了一声招呼。 可他这突如其来的招呼,差一点活活地把徐师姐给吓死。 “啊……” 刚要往这右边的廊道上看来,徐丹琪就听见了一声很奇怪的叫喊。一声尖叫过后,她连门都忘了关,抓紧这刀愣在了原地,以为是唐师兄死不瞑目回来找她了。 不往这一方面想还好,一想起唐师兄的事,她就忍不住掉起了几滴眼泪。 “徐师姐,是我呀……” 往右边多走了两三步,,曹祐有些不解地望了望徐丹琪,那泪眼朦胧的模样。 为什么徐师姐会哭了?该不会是他哪里做错了,惹得她伤心难过吧。 “唐师兄,你别再吓我了,过两天我一定找个机会去拜祭你一下……” 哭得更伤心了些,徐丹琪哪能冷静下来,看一看眼前这人其实是曹祐那臭小子呀。 哭了好久好久,估计是没有眼泪可以流了,她才奇怪地看了看曹祐这臭小鬼。意识到刚才是曹祐在吓她,徐丹琪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瞬间就换做了一种怒气冲天的状态。 没理会什么尊老爱幼,她一拳就往曹祐的小脸上砸了过来,就是没打哭曹祐,反而害得她这手疼了起来。 “唐师兄本来还活着的,现在不知道在哪了……” 觉得徐师姐这一粉拳是在摸他的小脸,没有丝毫生气的曹祐,闷闷不乐地低垂下脑袋来。 要不是昨夜里,他在香怡楼逗留的时间太长了,也许他就能阻止,假的徐度长老带走唐师兄了。 “你说唐师兄还活着,他人在哪呀?小师弟你快告诉我,不然我一定抓你到门主那里去告状,说你大半夜不去自个屋待着,跑来吓唬我。” 将曹祐从门外拉了进来,徐丹琪连手里头这刀也不要了,随手就是那么一丢。 她很希望能够从曹祐这里,得知到更多关于唐师兄的事情,可她越是这样子着急,曹祐这小鬼就越是冷静。 “呵……为什么你们这些姐姐总是这样子,动不动就要来捏我摸我的脸……” 有些受不了这般模样的徐师姐,曹祐抖了抖左眉头,暗叹自己最近运气不太好,特别是面对她们这些姐姐的时候。 窘了小半会儿,曹祐摇了摇脑袋甩掉了脸上所有的郁闷,认真地跟徐师姐说道, “……那天早上唐师兄从天上掉下来,被那老家伙给接住……” “都是我害了唐师兄……” 听着曹祐一本正经诉说起了,唐曲明被带走的前后事情,徐丹琪有的只是懊悔。 她恨自己没能跳到那山崖底下,去陪她的唐师兄,而看着现在这么个局面的发生。 “话说徐师姐,你伤心就伤心,能不能别掐着我的肩膀呀?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师弟,还是个孩子呀……” 从这个夜晚里,学到了不少提防她们,这些外表好看的姐姐的招数,曹祐哭着个老脸,不明白徐师姐为什么要把怨气撒在他的身上。 “额,不好意思呀小师弟,我不是故意的。” 真的看到自己那指甲长长的手,正搭在曹祐的肩膀上,徐丹琪尴尬地缩回了手。 她也很奇怪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在唐师兄身边的时候,一直都是很温文尔雅的呀。 为什么见了曹祐这臭小鬼,就忍不住要掐一掐他呢,难道这是他与生俱来吸引别人仇恨的能力? “我把我知道的,关于唐师兄的事情,都说给师姐你听了,你能不能也把你知道的,和唐师兄有关的事情,说给我听一听?” 仿佛自己真有,这种又是大人又是小孩的能力,曹祐看了身旁的大叔一眼,又瞧了下徐师姐,希望她能够把这里头的事情,说给他和大叔听一听。 “小师弟……” 丝毫不觉得眼前的这个曹祐还是小孩子,徐丹琪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好似在看着霸刀门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未来。 顿了顿,徐丹琪有些苦恼地跟曹祐说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小师弟你刚来山庄那晚,我就莫名遭到了袭击,还被人送到了唐师兄的房里……” “……” 吓了一跳的曹祐,哪敢多去看徐师姐一眼。他可还记得那夜里,就是他把徐师姐丢在了唐师兄的房里。 瞧见徐师姐的小脸,没来由地红润了起来,曹祐不等她把话说完就喊道, “那……那第二天徐长老是不是知道了这事儿?” “是呀,爷爷知道了之后,还骂了我一顿,说我……不对呀,小师弟你为什么比我还要慌张,不会那晚就是你把我丢到唐师兄房里的吧?” 前一会儿,徐丹琪还想感谢曹祐,打扰了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这会儿,她就疑惑了起来。 当时她虽动弹不了,可还能够感受到前后抱着她的两双手,不是来自同一个人。 后面那一双手力道比前一双手,要松一些。 “怎么可能?我连我自己都抱不起来,怎么可能抱得起徐师姐你呀……哈,我不是在说你重,是说我力气太小了……” 额头都快被冷汗浸透了,曹祐死活不敢承认那事儿也有他的份。又见到徐师姐脸上,这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曹祐慌慌张张地多解释了声。 好在徐师姐没打算跟他计较这事儿,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二天早上,唐师兄就一个人傻乎乎,跑来跟我爷爷认错了。但过没多久,还未等我跟爷爷多求几句话呢,那个叫鹤松的就来找你了……” 努力想了想那时候的事情,徐丹琪顺道将假唐师兄的事情,也告诉给了曹祐。她并不指望曹祐能够懂得这里头的矛盾,只是纯粹地要让自己,多想一想唐师兄的事儿。 ------------ 128、这一夜的人 唐师兄跳崖了? 在徐度长老的追赶之下,跳下了后山那一个深不可测的深谷。 只能从徐师姐这边,知道些和唐师兄有关的事情,曹祐不知道大叔在寻思着什么事情,他告别了徐师姐,步履沉重地往这屋子里走了来。 “少爷,你回来了……” 在这门口等了很久的曹三伯,一看曹祐回来了,自己也就放心了不少。临走前,他还不忘跟曹祐说道, “甄庸和高布两位长老,连夜到东州城去了,徐度长老打算明天早上再去看一下情况。” “嗯,三伯你早点歇息,明早我们也回去了。” 微微抬起脑袋来的曹祐,对曹三伯的这些话语,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将双手搁在了脑袋后边,曹祐一进屋就往床上躺了去,没有见着曹三伯离开的时候,帮他把门关了上。 这一夜,他反而没有过多地去想唐师兄的事情,而是想起了曹天,和东州城的不少事情。 代替曹三伯当起了守夜人的欧桓,大致上已经明白了,发生在唐曲明身上的那些事情。从时间上来推断,他丝毫不觉得唐曲明,会费了一个晚上,才从那悬崖上掉到谷底。 也许,在曹祐得到了,季敖那一个时辰的休战机会之前,唐曲明发现了些小秘密。那个小秘密,迫得本有可能不用再往下掉的唐曲明,放弃了往上爬的念头。 和这种霸刀门的事情相比,欧桓更有些关心霸刀门以外的事情,对曹祐的影响,比如鲛海他们四人。 辅佐曹祐登上三宗九门的顶峰,难么?可能其中还需要多出不少的磨难。看淡了未来所将发生的一切,他又下起了这一盘别人所不易理解的怪棋。 “……” 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一个帘帐,徐丹琪不清楚这一夜里,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熟睡过去的。 她在想着些和唐师兄有关的事情,又想了些和唐师兄没关的事情。 青梅竹马这种事情,随着年岁的增长,越是发酵得让人捉摸不透。稍微合上眼眸,她依稀还能够听到,当年的那些欢声笑语。 如若她在这个年月里,远离了霸刀门,远离了行踪不明的唐师兄,对于她和唐师兄来说,会不会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起码,唐师兄再也不用在她和爷爷之间徘徊,能够真正放手去实现他曾经的那个愿望。 坐在后山这一处岩峦上的高多利,独自一人喝着手中的酒液。 夜里的风很冷,特别是在这种接近丑时的时候。一小口本就冰冷的酒液下肚,没有觉得丝毫的寒心,反而有了些许的温暖。 曾经站在徐师妹和唐曲明之间,默默守候了二十年,他已经很累了。 有些人会说,这种默默守候的感觉很美,但高多利却觉得很不值得,很累。 没准就是因为他这个隐形人,不时出现在徐师妹的身边,她才会有那么多的顾虑,不敢走得跟唐曲明近一些。 这一夜,对于别人来说,仍旧是一个普通的夜晚,但高多利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一个甩手,他直接将手中,这个承载了不少童年回忆的酒瓶,丢向了这个没有唐曲明的悬崖之下。他想从这一刻开始,忘掉过去的自己。 “行动吧!” 站在了东州城最高的这一座楼阁之上,身为这次行动的领队,燕之匆等了太久太久了。 寻常人所过的一天十二个时辰,够他查阅很多隐藏在各个密室中的宗卷。若不是方橘在香怡楼喝醉了酒,可能他们仨就不会等到今晚,才开始对偌大的东州城实施那个任务。 “我去这边,一个时辰后回来找你们。” 和燕之匆一样,穿着一套便于行动的紧身黑衣,郝东丛给自己选了这么个方向,也化为一个残影消失在了方橘的身边。 此时的天穹间,星光倒是挺明亮的,让远处城墙上的那些火焰,显得渺小至极。能够在这样一种环境里,再一次摸向东州城,郝东丛不由地给自己多制定了个小目标。 “一个去了州府衙门,一个往曹家大院跑,那我就往那些还没熄灯的屋里跑好了。” 看到自己的右边没了个队长,左边又走了个搭档,方橘孤苦伶仃地往这几盏灯光中钻了来。 “嘻嘻……” 这家伙也学着那仨,既是刺客又是密探的家伙,在这大半夜中忙起了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不想耽搁了自己,回去补个美容觉的最佳良机,她一点儿都不贪心,只是多往这个大包裹里,塞了几个金元宝。 听见有人往这边过来了,她熟练地跳闪出了这座装修奢华的宅邸。 “?!” 原本这种抓贼的事情,是不需要郝东丛来多管闲事的。但街上这个金元宝,引起了他的重视。 借着人家门口这两盏还未熄灭的灯火,郝东丛赫然就瞧见了这金元宝底下,印着四个通俗易懂的文字。 此等铁证到手,不愁玩不出些大事情来。学那小贼做法,郝东丛将这金元宝踹在了怀里后,继续往这曹家大院摸来。 “哎呀,掉了这么多?下一次一定要找个好一点的袋子。” 才听到身后这个金属砸在石板上的声响,停下了这个跃往人家屋顶的念头,她连忙转过身来,拾起了这些好东西。 捡着捡着,她倒也远远地察觉到了一个奇怪的身影。从两天前的那个夜晚开始,她就知道了对方的存在。 一开始,她以为那人是同行。可今晚看来,那人的兴趣丝毫不在金银财宝上,而是在这东州城的府库城防。 “?!” 高枕无忧的曹天,正忙着做梦呢,就听到了窗外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落地声。 一般的下人是不会大半夜,跑到这内院深处而来,所以曹天认为一定是有外人来了。 谁会不知好歹地跑来他家,难道是绑架了夏侯元的那货贼寇? 暗叹那些征收而来的金元宝会有个不测,曹天刚从屋里出来,就探查不到那一丝怪异感了。 “……” 借助于自己这近乎野兽的本能,躲远了些的郝东丛,趁着曹天往另外一个地方去了,悄无声息地折返了回来,快速查起了这屋里每一寸地方。 ------------ 129、护花一高手 在曹三伯的陪同下,来到了徐度的这一处院子里,曹祐只当这种事情是迎合三伯的意思,过来走下过程而已。 因了唐师兄的事儿,曹祐对这徐长老没有多好的印象。在他那浅显的认知中,徐长老就是一个,不喜欢看到徐师姐和唐师兄在一起,不解风情的老家伙。 “你俩一大早到这来做什么……” 从屋里走了出来的徐度,头发中又添了几根银丝。看到曹祐和曹三伯出现在了他的家门口,徐度一点儿欢迎他俩的心情都没有。 考虑到曹祐是曹天的儿子,徐度才没有急着撇开二人,而是这般奇怪地说了声。 “徐长老,我和三伯是来跟你说一声,我们刚吃完早饭要回家一趟,晌午就不在这吃饭了。” 不喜欢徐度这种怪里怪气的态度,曹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隐约觉得有些疼。这里的晚饭难吃也就罢了,连碗粥都不讲究一下,万一真喝死人怎么办。 “这里到东州城也不远,你们自便吧。” 眼神变了变,徐度转身就想撇开这俩人。他可不会说些他也正好要到东州城去,大家顺路走一起的话语来。 看到羿侯宗的花斗典,也从那廊道中走进了他这院子中,徐度不免有些不耐烦。 他徐长老今天打算忙的事情很多耶,怎么能够随便将时间,浪费在他们这些小人物身上。 “徐长老……” 对徐度抱了抱拳,英姿魁梧的花斗典,也从对方那熟悉的眼神中,认出了不远处的曹祐。 不想耽搁彼此太多的时间,花斗典恭敬地说道, “我家小姐命我前来知会长老们一声,等会儿就启程回翎高。” “甄庸和高布二位长老有事情忙去了,你跟我说了也是一样。我们这风梧山庄,虽没有多少山清水秀,但也很欢迎羿侯宗的各位常来作客。” 回敬了花斗典一下,徐度随口说了些寻常人家所会说的俗话来。后未来和云义的去留,他从来都没有多管些什么。 人家想要住到来年开春,那也是人家的事情。 “三伯,那人是谁呀?之前我在巷子里见过他。” 对花斗典和徐度的客套话,没有半点儿兴趣,曹祐看着花斗典的所在,好奇地询问了一下身旁的曹三伯。 “昨夜里听长老们说是羿侯宗花家的人,和他家小姐姑爷来我们霸刀门玩的。” 知道花斗典能够听到,他和曹祐之间的对话,曹三伯微笑着个脸,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花斗典和徐度。 徐度好似有些事情要去忙,也不去送一送花斗典他们,自个往那廊道上走了去。 “花家?小姐?姑爷?” 嘀嘀咕咕了起来,曹祐还是第一次知道天底下,还有人用花儿当姓氏。若他知道还有用井、田的当姓氏,也就不会觉得花斗典的姓氏有什么奇怪的了。 “这位想必就是曹家少爷曹祐吧?在下花斗典……” 目送着徐度的离去,回过身来的花斗典,一看曹祐和曹三伯还在院子里站着,遂走过来跟曹祐问候了一声。 这种自报家门的习惯,可能得从他曾曾曾祖父那时候说起。那个年代的人,就喜欢这样子,帮自己在对方的心中,建立起个第一印象。 “原来是花……花大哥,久仰久仰。不过你家小姐姑爷是谁呀,我都不知道他俩长什么样,真是不好意思。” 受了心底里这一股别扭劲的影响,曹祐差一点就把花斗典说成花花大哥。仗着自己年龄没有花斗典那么大,曹祐童言无忌般询问起了人家那小姐姑爷的事。 “少爷,这样子跟别人说话很不礼貌的。” 担心曹祐会惹得,花斗典这种大宗强族的人不高兴,曹三伯连忙提醒了曹祐一下,希望曹祐下一次说话前,稍微再客气一点点。 “呵,曹少爷想见一见我家小姐和姑爷倒也不难,他俩这会儿正在房里收拾些随身衣物。” 比曹祐大了将近十二岁的花斗典,丝毫不担心这样子做,会讨来后未来的责罚,自然而然地给曹祐带起了路。 “花斗典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 趁着隔壁的后未来她们仨在屋里收拾东西,没有什么东西想收拾的云义,偷偷地走到了这院子里。 左看右望之下,没有看到花斗典的身影,云义的小毛病又起了些瘾。这个时候,算得上是个溜走的好机会! 只要从风梧山庄溜走,他想去哪儿就能去哪,不用去压抑自己心底里的那股好动劲。但曹祐的到来,瞬间就将他心底里,这个酝酿已久的念头给掐灭了。 “额……花大哥,那个不会就是你们姑爷吧?” 还没走到这院子里呢,曹祐就远远地瞧见了云义那家伙。嘿,那小子昨晚想要跟他比试,不是被他砍了一根旗子,然后蹲在地上嘀嘀咕咕么? 小小紧张了些,曹祐缓下脚步来跟花斗典指了指云义。 “对呀,他就是我们家姑爷云义……你们之前在那巷子里见过的……” 循着曹祐的所指,花斗典是有看到了鬼鬼祟祟的云义。不过,他也从曹祐这小慌乱中,想起了那巷子里的事情。 花斗典以为曹祐是担心,云义会像对待苏弥那样子,对待他曹祐。然而,花斗典并不知道昨晚云义说是去散散步,其实是遇到了曹祐。 “……” 变回了云三公子的玉树临风模样,云义还是多眨巴了一下双眼。那家伙?那个昨晚洗澡没换衣服的家伙,不就是那个毁了他旗子的臭小鬼么? 难不成人家老早就跟花斗典认识了? 一个自导自演地往后退了两步,云义不偏不倚地踩中了后未来的脚。 啊?惨了,都是那臭小鬼突然出现,害得他方寸大乱。看见了后未来眼眸中的这一丝怒意,云义尴尬之中不由地挤出了一个主意。 “?!” 这一刻,别说是后未来了,就连花斗典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云三公子耶!堂堂的云三公子,从小就过着常人所无法享受的,娇生惯养的生活。 这会儿竟,竟然帮她擦起了鞋子?其实,云义真不是天生的撩妹狂人,这不过是个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好吧,他也希望成为护花高手。 ------------ 130、喜欢的感觉 将双手背在了身后,曹天看着天井里的光亮,寻思起了个搭救夏侯元的法子。 今天早上那伙儿贼寇,又往他家里丢了来一根箭矢,催着他缴纳那一万两看护费。 前一封信是让他在明天未时之前,将金子送到永宜城外的那个乱葬坑中。 今早这信中所写的,却是让他在申时赶到永宜城,否则就要送来夏侯元的脑袋。有关于夏侯元被绑的经历,曹天也是简单地听一个家丁所说而已,还没有进一步去查一查。 “这年头躲在林子里的贼寇,多少会讲一些道义,不如我们先把赎金送到永宜,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没有过问半点儿有关那一万两的事情,甄庸比高布还明白,夏侯元对曹天意味着些什么。如今未时刚至,照理来说是能够在申时之前赶到永宜城去的。 “此等做法无异于割腕喂虎,让他们一次得逞,下一次他们会讨要更多,直至将我们东州城的百姓,多年来积攒的钱财哄抢一空。依我看,还不如调动州府官兵,在救回夏侯元的同时,一把端了他们的老窝。” 将这事考虑到了这个地步的高布,用意除了挫一挫那伙盗贼的锐气,剩下的就是让蒙术他俩少看些笑话。 “高长老这个主意好!” 大腿一拍,嵇裘大方地夸赞起了高布这个想法。搁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这种做法真的好嘛? 偷笑了一声的嵇裘,俨然把霸刀门看成了一个笑话。寻思着魔音门和霸刀门是要结为亲家的,嵇裘才没有真的笑呵出些声来。 “不知曹门主有何打算?不妨说给我们大家听一听,也好再商量个对策出来。” 没有学着嵇裘这样子阳奉阴违,蒙术直接将话锋转向了堂前的曹天。这种事若是搁在他们魔音门,他们几个也就是乖乖拿钱赎人。 “嵇长老蒙长老,你们二位随我们仨一起到永宜城走一趟吧。” 心头隐隐作痛的曹天,什么想法也不愿意,多跟这俩魔音门的家伙说一说。 早在他俩进到这曹家大院时,他曹天已经想到了个周全的计策。 “好……” 嵇裘和蒙术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应和了曹天一声。在俩曹家下人的陪同之下,他们坐上了这两匹早早就准备好的马儿,就等慢吞吞的曹天他们仨,从宅院中走出来。 瞧了瞧身后那马车所拉着的五个大箱子,他俩猜想那便是曹天用来赎回夏侯元的金元宝。呵,一个侄子而已,真的值那么多钱吗。 “甄长老,高长老,你们帮我……” 趁着蒙术他俩没在,曹天一甩这个门主的严肃模样,忐忑不安地跟高布他俩嘀咕了一声。吩咐完这些话,曹天才又变回他曹门主的姿态。 长袖一挥,找起了他的乌毛马。得了曹天的秘密吩咐,高布和甄庸并没有跟在蒙术他们的身旁,而是一个往北门一个往东门跑了去。 “吁!” 慢马赶了来的徐度,没能赶上曹天一行人离开东州城,而是看见不少衙役在大街上巡视了起来。 这是闹了哪门子的事,东州城什么时候有过这等戒备森严了。 “徐长老,门主临行前吩咐,让你留下来守东州城,不用去管元少爷的事情。” 站在曹家大院门口守着的这小厮,一看是徐长老大驾光临,赶忙跑下来帮徐长老牵起了马,顺道小声地跟徐度窃窃私语了一番。 “哼……” 对那曹天这么个安排显得极其不赞同,徐度也不稀罕进这曹家府邸去喝茶赏花,而是不情愿地往州府衙门而来。 不让他去抓几个贼寇也就算了,还让他留下来看门,简直就是笑话。可生气归生气,徐度还是很明白东州城暂时没了曹天,守卫能力会非常薄弱。 临近的枪王宗、火器门、阔斧门,他们之所以常年不敢打霸刀门的主意,也亏了有曹天在。一旦这事儿被他们知道了,保不准人家会派些人来瞎折腾。 “三伯,他俩走了,我们也走吧。” 看着后未来的马车走出了风梧山庄,曹祐便不想着再耽搁了,而想回东州城一趟。 没准还能在哪条小巷中撞见唐师兄,再弄明白唐师兄是被什么人给带走,而那人会不会再一次回到风梧山庄来捣乱。 “那少爷我们这是骑马回去呢,还是走回去好……” 一手抓着两条缰绳的曹三伯,察觉到了身旁这两匹马儿的害怕。往后退了两步,它们生怕自己会成为曹祐的坐骑,最终累死在大街上。 “你骑马回去吧,我走一走……” 缩回了这只想要摸一摸,自己这匹棕毛雄马的小手,曹祐眯缝了一下双眼,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些怨气。 身上这衣服太重了,又不是他的错,都没人给他买套新衣服,难道要他不穿裤子,披着那件不知道丢哪儿去的黑袍呀。 见了曹祐这委屈的模样,这俩马儿诡谲地笑呵了一声,全当是在感谢曹祐。 “小师弟!” 抱着个小包袱,往曹祐这边小跑了来,徐丹琪脸上说不出的害羞。她的这种害羞,并不是喜欢唐师兄的那种害羞,像似有事要求曹祐帮忙,不大敢说出来的时候,所出现的那种羞涩。 没有了霸刀门子弟平时的修行着装,此时的徐丹琪穿着一身小粉缎,倒多了些让人看不腻的美。 徐师姐不忙着给唐师兄立个长生牌位,跑来找他做什么? 心底里还没有半点儿风情趣味的曹祐,一脸茫然地瞧着徐师姐,一步又一步地往他这边走了近。在她身上多看了几眼,曹祐莫名地想起了,沈盈雨那个欠债不还钱的姐姐。 不是说徐师姐也欠他钱,是徐师姐这另类的装扮,让曹祐觉得她和沈盈雨是同一种人,一种很容易,被天底下所有人喜欢的感觉。 沉了沉嗓子,曹祐故作深沉地询问道, “徐师姐你是来给我和三伯送行的嘛?” “不是的……我是……” 虽说现在的演武场上没有其她人逗留,但徐丹琪还是有些尴尬。 这种事情搁在以前多方便呀,可不知是不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觉得自己跟曹祐之间有了些距离。 就是这种距离,让她不敢太过于亲近曹祐。 ------------ 131、我要去尿尿 得了徐师姐亲手编织而成的这顶帽子,曹祐觉得自己的脑袋好绿呀。 很想要将这些枝叶甩掉,他又担心那样子,会伤了徐师姐的心。跟在这俩匹马的身旁,曹祐一副快要中暑的样子,走起路来慢吞吞的。 远处那些个挑夫见了他这模样,哪会认为好笑呀,不就是顶遮光的绿叶帽子么。不过,他们还是笑了。 “小师弟,你真不一起坐上来嘛?” 舒舒服服地坐在这匹棕毛马的背上,徐丹琪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了一下垂头丧气的曹祐。 她很想要弄清楚,为什么曹祐既不想跟曹三伯,坐在一匹马上,又不愿跟她坐在一起呢。 “不用了,你看东州城都快到了。” 重重地呼了一口浊气,曹祐怎么会不喜欢,抱在徐师姐的身后呀。可他想要那样子玩,那匹该死的马儿,却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抬起手来指了指东州城的所在,曹祐走得更是慢了些。 “好吧,那这些水给你喝,你别中暑了。” 忘了现在已是腊月光景,徐丹琪抿了抿嘴,不再来让曹祐坐到马背上来。 微微伸长了手,她从这个包裹中取出了一个水袋,递到了曹祐的肩膀旁。 “……” 接过了徐师姐递来的这个水袋,曹祐并不着急拧开盖子喝上几大口。多看了一眼东州城所在的方向,其它好东西没有看到,他倒是看到了不少烟雾。 这大白天的,谁家煮个饭弄出那么多的灰烟呀。 “这会儿,城里头有人在烧房子,你们三个还是走慢一点好。” 来无影去无踪的欧桓,因了身高的关系,看到的东西还真和曹祐有些不一样。 在他对曹祐的了解中,曹祐还不具备,这种带领别人救火的声望。一个人想要让别人更多地相信他,莫过于在别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多出手帮忙。 “烧房子?我们现在脑袋上也没有一片瓦,跟房子被烧了,没什么区别吧。” 不大明白这其中的利害,曹祐自顾嘀咕了一声。和他这不谙世事的态度相比,曹三伯可是激动多了。 “不好!少爷,城里起火了……” 隐隐听到了曹祐的碎碎念,睁大了双眼的曹三伯,巴不得长了翅膀赶回去,又不想着跑回去。 往城里跑吧,他多少能够探听到些,关于邢鑫那丫头的事情,可也会让曹祐跟着深入险境。 后悔惊呼出这些话来,曹三伯老当益壮地往前奔没多远,又勒转马头跑了回来。 “大叔……我们该救火嘛?又该怎么救?” 曹祐不希望曹三伯有这种担忧的表情,期盼着大叔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大叔,师傅,三伯,他们三人对于曹祐来说,都是值得信任的人,起码现在是这样子的。 “你们曹家现在能调动多少人呀?少于一千的话,我看还是不去参与好,因为那些纵火的家伙,已经混进人群中逃远了。” 眨眼间便数明白了那些烟雾的数量,基于目前的状况,欧桓没有想着给曹祐出些主意。 他猜想这里头的事情,十有八九和夏侯元有关。 “三伯,我们家现在有多少人?” 手痒的曹祐哪肯放过这种事儿,连忙询问了一下曹三伯。走在他们仨前头的那些百姓,纷纷不知所措地缓下了脚步,生怕城里头有贼寇正在逞凶害人。 守在那城门口的士卒,一个个哪敢跑去救火呀,只想着那些火烧快一些,最好在管事儿的来临之前,就把能烧的都烧得一空二净。 “算上少爷你和我,一共也就一百二十人。” 还不知道曹天他们去了永宜城,曹三伯努力地思索了一下,便将心中这个数目,告诉给了曹祐和徐丹琪知道。 “那你和徐师姐带着大家,到着火的地方救火吧,晚一些可能烧掉的房子就更多了。” 假装出了些焦急万分,曹祐冲着三伯和徐师姐,大声地喊了一句。 “我们都进城了,你要去哪?” 奇怪地看了曹祐一眼,徐丹琪在她那第六感的帮助下,认为曹祐的身边,可能出现了某种她所看不到的存在。 当那个存在出现的时候,曹祐就变得不像一个小孩子,而像是一个看透了很多事情的大人。 “我……我去撒尿,等会儿就追上你们。” 没有多往大叔这一边看来,曹祐抓着手中的水袋,捂向了自己的裤子,好似真要快被尿憋死了。 “……” 无法直视曹祐的这一个举动,徐丹琪没再多迟疑,抓稳缰绳便让这棕毛马往城里跑了来。 稍微想一想曹祐这事儿,她哪还敢回头看一下,他是否真跑到路边撒尿呀。 仿佛知道曹祐将要去忙些什么样的事情,假装个老糊涂的曹三伯,跟着徐丹琪跑进了东州城中。 “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根本就没说过,任何建议曹祐往这一边而来的话语,欧桓不解地跟在了曹祐的身旁,和这臭小子离得那南城门远了些。 “我刚才趁着徐师姐往城里看的时候,明明就瞧见大叔你故意往这边多看了几眼。别跟我说你不是在暗示我,该往这边来……” 笑着个脸的曹祐,将那一瞬间的事情说了出来,也不怕大叔说出些辩驳之言。 他的速度虽比刚来东州城那会儿慢了不少,但这缓慢的速度和寻常人比起来,还是快了些许,不然他也无法稳稳的,和徐师姐她俩从风梧山庄到这边,而不被甩掉了。 “你想这么想,我也拿你没办法。既然来了,往这一边的山上走!” 一心二用的欧桓,视野所到之处,尽是些奇怪的文字。 在这些文字的帮助之下,他先曹祐一步,往这一边的林子里跑了来。为什么不往,这一条能够通往永宜城的小道而去? 他没想着将这个小秘密,告诉给曹祐知道。欧桓相信曹祐想要发现的话,一样能够发现到,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好……” 注意到这附近没有什么普通的老百姓,曹祐跟着大叔的身影而来,利落地将龙魂刀握紧在了右手中。 直到这会儿,他才多看了手中这个水袋一眼。呀?把师傅和小斧头丢在家里了。 ------------ 132、现在安全了 浑身被缠得只剩下一张脸的夏侯元,好似经历了某种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天劫。 他被绑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生怕这些个牲畜再来毒打他,夏侯元乖乖地躺在担架上,任由两个小喽啰抬着他往山下走来。 几只从草丛中飞出来的苍蝇,一路上可是没有少折磨夏侯元,每一次都喜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逗留,惹得他不敢睁开这浑浊的双眼。 “……” 坐在这马车上等了老半天的曹石,这才看见林子里走出了一队人马。 担架中的那人是不是夏侯元?曹石还无法看得太清楚。往这马车上站高了些,他才认出了那鼻青脸肿的家伙,有七分像夏侯元。 既然人都带来了,他也该送完赎金,然后带夏侯元离开这种阴森森的地方。 “过去看一看钱够不够数。” 不大喜欢有人站在,比她还要高的地方,柳淑烟小手一挥,示意一个大汉到曹石那一边数钱。 得了柳大小姐的号令,这大汉走到这五个箱子旁,挨个打开了盖子。一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多金光闪闪的金元宝,他也不真数一下,就跟柳淑烟打了个手势。 不多怀疑的柳淑烟,冷哼道,“把这废物丢下……” “曹石?快帮我把那臭婆娘宰了,她个姥姥的,把小爷我的手脚都打断了啊……” 听清了柳淑烟的这些话,以及这个越来越接近他的脚步声,夏侯元也不管自己的脸上还有没有苍蝇,急忙睁开了双眼。 微抬起个脑袋,努力了老半会儿,他还真看到了曹石那小厮。待曹石小心翼翼地走近了些,夏侯元才痛哭流涕地怪喊起来。 “元少爷别怕,你现在安全了。” 只有一双手的曹石,不敢将折了手脚的夏侯元背在身上,而是抓住了这担架的一边,想要拖着夏侯元,离得柳淑烟等人远一些。 “哼……” 摆了摆手,柳淑烟便让这些个小喽啰,带着那马车跟她回去。 就这样子走了?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她座下的白龙,听力和嗅觉可是很不错的。别说是身后那一片林子,就是十里以内的风声,它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但柳淑烟却有些奇怪,白龙为什么会越走越快,甚至于飞奔了来。难道曹天那家伙也来了? 略微往后看了一眼,她只看到那些个小喽啰,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远。 原本,因了白龙的出现,这附近的林子里没有一丝的鸟兽声响,也就变得很安静。 然而在这一声悠扬的笛曲传来时,整个林子里猛地出现了不少怪声。很少接触到这种管弦之乐的柳淑烟,好奇地去听了听,想要听出点儿意境来。 没有她这么有闲情的这些个小喽啰,一个个都遭了股莫名的力道拉扯,活生生地被拽了去。 “啊……好痒啊……曹石快帮我挠一挠……痒死我了……” 看着那些贼寇,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拉了回来,夏侯元也让他们落得个手断骨折的下场,哪知自己的体内一股热劲袭来,害得他别说笑了,就是哭也哭得不爽快。 “救命啊!救命……” 一点儿都不慌的李端蓉,慢吞吞地往这一边跑了来。 跑得比她慢一些的那些人,男的就挨了一顿暴打,女的呢就跟她这样子在跑着。 一声又一声难听的尖叫声传来,吓得她又气又无奈。也许是她的喊叫声和别人有了很大的区别,才会引得不少,外表看似寻常百姓的贼寇,往她这边追来。 “老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背着些药草跟在肖安身后的苏弥,警惕着停下了脚步来,认真听起了这幽僻的所在。 “有嘛?可能有吧,是我老了。我们还要赶回去晒药呢,走快几步。” 假装没有苏弥那么好的听力和直觉,肖安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暗叹这年头省点儿钱都不容易呀。 要不是曹天那犊子,派遣的封山小兵偷懒,他和苏弥今天还不可能,采到这么多绿幽幽的药株呢。 “救命……” 本打算停下来,在这里将身后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大汉,给来个免费的挫骨扬灰,李端蓉却撞见了苏二少爷,还有一个糟老头儿。 对于这俩人,她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一个是在汀州那会儿碰见的,一个是在东州城里遇到过的。 坏主意袭上心头,李端蓉真就哭出了两滴眼泪来,有意无意地往苏弥这边跑了跑。 一个踉跄,她直接摔在了苏弥的眼前。 “嘿嘿,小妹妹你跑什么呀?我们又不会吃了你,只是看你长得水灵,想带你一起去玩罢了。” 领头的这小头目,一看不远处的李端蓉跌倒了,随手就将到手的这个村姑推到了一边,快步朝着李端蓉跑了来。 “哈哈哈……” 这帮杂碎听到了老哥的这些话,都跟着笑呵了几声。 今个儿他们只是奉了军师的命令,假装成百姓进城赶集,顺带着放一放火而已,哪里会想城中的百姓一看起火了,就只知道逃跑,而不愿帮忙去救火。 贼心不改的他们,自然是想多来抢些好东西。 “呜呜,有什么好看的,拉着我一起逃也行呀。” 等不来苏弥那臭小子的路见不平,李端蓉怒着个小脸嗔怪了他一声。听着那些混账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连忙爬站起身来。 岂料还没站稳呢,左边小腿就挨了颗石头的砸,不得不多往这地面上跪了下去。 “不要去!” 从李端蓉那丫头的眼里,瞧出了些门道,向来慈悲为怀的肖安,一改往常的和蔼慈祥,伸手揪住了要去救人的苏弥。 迟疑了小半会儿,他又松开了苏弥的手,愣在了原地。 这一刻,对于肖安来说是漫长而又短暂的。 “……” 误以为肖安松开了手,是准许了自己的不自量力,苏弥疾步而来,跑向了李端蓉,这个曾经丢给过他两个包子的女生。 还没将她拉到肖安这边呢,苏弥的脑勺后就袭来了一把利刃,而不是石头。 呵,偷笑出声的李端蓉,对苏弥的这番行为感到了些许意外。忍着膝盖上的疼痛,她在这片刻的接触中,看穿了苏弥的一切小心思。 ------------ 133、让人不明白 没有机会多去揣摩一下,肖安此时的想法,李端蓉宛如一只受了伤的小兔兔,可怜兮兮地躲在了,这个味道极其难闻的药篓旁。 如她所料,因为她的行动不便,苏弥并没能带着她,甩掉这些个臭痞子。 她很期待苏二少爷,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来保护她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呵,一个臭要饭和一个老不死,难道你们想落得个四肢不全的下场嘛?识相的话,乖乖把那小丫头交出来,待爷们乐呵过了,再考虑要不要放你们走,亦或者让你们也加入到我们中来乐呵乐呵……哈哈哈……” 领头的小头目,熟练地在持有灵下,拿出了这一把沾染了不少水汽的白刃刀。 将刀尖指向苏弥的脑袋,他大言不惭地宣告起了自己的胜利。 “哇,老大厉害!” 见到老哥能够像大当家他们那样子召唤灵器,这帮家伙顿觉得气血澎湃。 天哪,那可是灵器呀,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召唤出的。 保不准以后老哥还能当上个副寨主,带领他们抢遍东州城。 “打他,别让他太嚣张了!” 探出了个脑袋来的李端蓉,怂恿起了没啥反应的苏弥,希望苏弥也能够拿出把灵器来。 在她对苏弥的了解中,苏弥好歹也算是圣盾门苏家的人,怎么说也会召唤出一些,比对方灵阶还要高的武器来。 “……” 瞬间没有了刚才那一股想要救人的冲劲,苏弥很不喜欢这么多人围着他嚷嚷不休。脑海中一片空白的他,竭力不想去回忆曾经的种种,包括如何召唤灵器。 “小妹妹,你那小哥哥都吓傻了,还不如跟我走呢。” 大着胆子往苏弥这边走近了些,小头目没有等来苏弥任何的反抗,便当人家是吓坏了。 用这刀刃摸了摸苏弥的脸,他不时要来多看一眼后面的李端蓉,可怎么也没能看个够,因为这臭丫头,总喜欢躲着他这异样至极的目光。 误以为这是李端蓉,在撩拨他的一种小门道,这牲畜脸上的邪意更盛了些。 “喂!你真不出手,他可会收拾了你的……” 轻推了一下苏弥肩背上的这个药篓,李端蓉都想着自己出手了。 一丝疼痛从膝盖传来,瞬间又让她眼眸中的凶意消失了。这小子不行,后头这老头会不会出手帮一下?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东州城内的名医,对付几个臭气熏天的贼寇,应该没问题吧。 “……” 好似听见了眼前这小姑娘的心声,肖安老脸不由地尴尬了一下。他是个大夫没错,可谁说医术高明的大夫,就能够打得过十几个拿刀持棍的大汉了。 能逃跑就已经算不错了,哪还有命去逞强呀。当肖安准备高举双手投降时,希望来了! “前面的,你们在做什么?” 大老远跑了来的曹祐,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那人,就是坑了他曹家五百两诊费的庸医。 看人家那处境,显然就是被一群不讲理的家伙给围了住。 “哪儿来的臭小鬼,你也不怕死嘛?” 转过身来的小头目,不屑一顾地对着曹祐吆喝了一声,希望曹祐能够识相一点,别来妨碍他玩这种虐待弱者的游戏。 换了个曲调的蒙术,径直控制起了这些小喽啰。 呵,在他魔音门的魔音之下,有几人能够抗衡得了呀。可怪就怪在这里,明明他们魔音门是挺强的,却落到了如今这个内忧外患的局面,让人一时间弄不明白。 “元少爷?元少爷……” 听到了身后夏侯元的这些哭喊,曹石赶忙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察看了一下夏侯元的情况。 裹着夏侯元手脚的那些麻布,纷纷泛起了不少红色血迹,而他的脸上满满的都是些红泡。 “这小子是中毒了,解药可能就在刚才那个女娃的身上。” 从这林子里蹦了出来,蒙术对自己这个胜利,还是感到很满意的。一看曹石束手无策地跪在一个胖子身旁,蒙术猜想那人就是曹天的侄子夏侯元了。 帮人帮到底的蒙术,让那几个小喽啰,将马车上的箱子搬了下来,想着用马车载夏侯元回东州城。 至于说,箱子里的金元宝嘛,那就另当别论了。 “元少爷你忍一忍,老爷就在这附近,他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 只记挂着夏侯元的安危,没有多去看那几个箱子的所在,曹石在这俩受了魔音控制的粗汉帮助之下,用马车将夏侯元载了去。 “嘿嘿……” 不忙着去追柳淑烟,摩拳擦掌的蒙术,挨个抚摸起了这些个箱子。 这里头的钱财,就当是他蒙长老的出场费吧,用来买点润喉的茶水,还是不错的。 趁着曹天他们不在这里,蒙术稳稳地坐在这第一个箱子上,任由这些个大汉,帮他运起了钱财。 许是那笛音控制效果快要到了,蒙术又用手中这支笛子,吹奏起了那一曲摄魂迷音。 “?!” 嗅到了不少血腥味的白龙,突然来了个紧急刹车。 这一群本该埋伏在四周的惊云寨伙计,此时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它和柳淑烟。从他们的眼神中,白龙看出了不少坏心思。 嗷,低吼了一声,白龙直接扑向了其中这几个家伙。一扑,一顶,再一甩,几乎没人能够拦得住它,帮柳淑烟冲出一条血路来。 “蒙术那家伙,一定是背着曹天把那些赎金运了走。” 冷眼看了看虎背上的柳淑烟,嵇裘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和蒙术差不多,他也觉得这一次帮曹天够多了,起码没让这伙贼寇将夏侯元带回去。 就在他放弃了擒拿柳淑烟的机会,想要去找蒙术分赃的时候,暗处飞来了一根速度极快的箭矢。 咻,这箭矢金芒中带着丁点儿黑光,差一点就能够戳中嵇裘的心窝。 “……” 仿佛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箭会伤不到人,杨肃问弦满箭出一连放去了五根。 这五把箭同前面那一支一样,都在触碰到物体的下一刻,就消失没了个踪影。 不想让嵇裘就这样子,逃离了他的狩猎范围,杨肃问熟练地在林木间穿梭了起来,迟迟不肯有所停滞。 咻,又是一箭而出。成功击中了嵇裘的手臂,杨肃问还想直接一点给对方一个痛快,却又听到了一阵不算难听的笛曲。 ------------ 134、不如放了吧 魔音一出,万物皆空! 仗着宗门功法攻击范围极其广阔,躲在了这棵老树旁的嵇裘,用他吹奏而出的这一阵笛乐,摸到了杨肃问的所在。 嗒,又是一滴血液从他的左臂中流了出来,压扁了不少枯枝烂叶。 承载着嵇裘灵识的这头物什,将那黏糊糊的躯体,趿拉在了杨肃问的肩膀上,就差将它这锋芒毕露的尖牙,把杨肃问的脑袋吞进肚子里。 可就在这种离得成功,只有一瞬间的时候,嵇裘的脑海中莫名变得模糊了起来。 “?!” 停下了这个拽拉弓弦的动作,杨肃问不可思议地往身后看了来。 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体内的持有灵,分明就察觉到了一股非常奇怪的力量。放眼这片有些闷热的林子,杨肃问所能够看到的,不外乎些枯枝烂叶,没有发现到第三个人影的存在。 咕噜吞了下口水,杨肃问猜想是嵇裘体内,那药液发挥作用了,遂悄悄地接近了过来。 “……” 眼皮变得沉重了些,嵇裘怎么个寻思,都想不明白对方是用什么法子,让他浑身失去了气力,以及运转灵力的心思。 模糊之中,嵇裘隐约看见有一个穿着跟个猎户似的大汉,往他身旁走了来。顺着身后这棵树,嵇裘一个昏沉软倒在地。 “报!回禀城主,还没有魔音门两位长老的消息。不过,曹石带着元少爷回来了。” 这探子匆匆往曹天的跟前跪了来,说起了这么个不算好的消息。不敢挡着曹天多看几眼夏侯元,他连忙往一边站了去,就等曹天再有所吩咐。 “这帮匪类,果真不讲半点儿道义!” 随手丢下了手中的地形图,曹天后悔莫测地推搡开了,这个碍眼的探子,不安地往曹石这边迎了来。 一看夏侯元满脸血泡,且有几颗血泡破裂了,曹天更是一阵心疼。一时半会儿看不出,夏侯元中了什么毒药,曹天只敢用自己的灵力,帮着夏侯元缓一缓伤势。 末了,曹天才吩咐曹石道, “带着他回东州城找那个肖老头儿,不管多少钱,都要让他把元儿治好!” “是……” 也担心夏侯元会这样子就死掉,曹石重又坐在马车上,载着昏睡中的夏侯元,往东州城的方向而去。 他很想要跟那些个小兵一样,和曹天在那儿等长老们的消息,但他也很明白这差事不尽是坏处,没准还能因此避过一劫。 “呵” 冷不防地衣袖中露出这把匕首,这探子恶狠狠地往曹天的后背上戳了来。 若能够在这里重伤了曹天,他的功劳定然是无人能比的。呃,可他好似忘了一个问题,就是在伤了曹天之后,如何全身而退? 勉强将手中这刀子,捅进了曹天的肋侧,他还没来得及逃跑呢,就硬生生地挨了曹天一掌,顿时吐血而亡。 “可恶……” 因了夏侯元这事儿,曹天的脑袋本就一个空白了。现在倒好,还有人假扮成他曹家的士卒来偷袭他。 挨了这一刀子戳的曹天,也没能及时想着留个活头盘问一下,就将这混账东西给击毙了。 “门主?!” 临近的这些小兵瞧见曹天受伤了,一个个慌了起来。他们生怕曹天疑心一起,将他们也给拍死。 原本就很普通的一座山,落在了他们的眼里,俨然就成了能够藏匿无数孤魂野鬼的魔窟。 他们不晓得在这些看似熟悉的弟兄当中,还有没有贼寇混进来。他们想要知道,曹天更加想要清楚,这个一早就铺排好了的陷阱。 “曹家小少爷,快来救我们!” 得了这个小空隙,肖安也看到了曹祐的到来。暗叹自己既不用跑,也不用想个法子对付这伙儿贼寇了,肖安扬了扬手,希望曹祐能够认出他来。 “呀?是肖大夫嘛?你怎么在这里呀。” 没理会这些大汉的存在,曹祐钻过人群来到了肖安的身旁,疑惑地询问起了这老头儿。 为了让肖安相信他能够打倒这些人,曹祐将紫光芒亮的龙魂刀扛在了肩膀上,微笑着个脸多看了高兴不已的肖安。 “说来话长,曹家小少爷你赶快收拾了这些贼寇,等会儿回去,我一定免费送你些养生的药丸,保你越长越聪明,越看越俊秀。” 以防这臭小子不肯帮忙,肖安一诺千金般替自己立下了个小承诺,一点儿也不觉得言语中有什么不妥之处。 “曹家小少爷?” 撇了苏弥的李端蓉,脑海中还没有任何跟曹祐有关的信息。从肖安的这番言语中,她猜想曹祐一定很厉害。 受了这种想法的影响,李端蓉小脸微红,越看越觉得曹祐很帅气。 “喂?你这小子哪儿来的呀?本大爷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嘛?” 小头目在一旁听了小半会儿,哪里还能忍受得了曹祐这种无视他的行为呀。 他的身旁还有不少弟兄在看着呢,不做点威慑这臭小子的事情来,以后还有什么面子立足。 嚯的一刀砍了来,他没有看到曹祐的脑袋蹦出点血液来,倒是惊惧地瞧见,自己历尽千辛万苦修炼而出的,这把三阶灵器断了大半截。 “肖大夫,五百两就好!” 似笑非笑地给肖安丢了个眼神,曹祐手起刀落将这些个家伙用刀背给敲了晕。 虽说他这速度,在李端蓉和肖安眼里不算很快,但也没有给贼寇们一个逃窜的机会。 “?!” 缓过劲来的苏弥,所能够看到的,不外乎些躺倒在地的家伙,哪还有听到什么奇怪的言语呀。 稍微转过身来一看,他倒是看见李端蓉那家伙,用一种很是崇拜的眼神在盯着曹祐。 唉,没往任何地方乱想的苏弥,继续背着这药篓往前走去。 “五百两不是问题,问题是曹家小少爷,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呀?依我看,你不如把他们都放了吧,毕竟他们也没真伤了我们。” 瞥见苏弥往前走了去,肖安尬笑了一声,对曹祐这直截了当的做法感到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曹祐得了曹天的影响,多少会害一两个人来着,怎料人家只是将他们打晕。 “你这么说倒也是……” 没有觉得李端蓉比邢鑫那丑丫头好看多少,曹祐收起龙魂刀,用手指数了数这些躺倒在地的家伙,发现他们刚好够自己一双手的手指头,加上一只脚趾头的数量。 ------------ 135、那边的天穹 气鼓鼓的李端蓉,多么希望曹祐能够正眼看她一下,哪怕是说点儿无关痛痒的话语,来安慰一下也行呀。 一个不耐烦,她委屈着个小脸,想要找个清静的地儿,替自己处理一下膝盖上的这点儿小伤。 “小姑娘,用这种膏液抹一抹伤口吧,会好得快一些。” 不大理解曹祐为什么要去抬那小头目,肖安从怀里掏出了个小瓶子,对着李端蓉的背影说了一声。 这一刻,肖安在耐心地等着,等着李端蓉转过身来,接过他这一番好意。 “谢谢肖爷爷……” 从这白芒天地里头,转过身来的李端蓉,顿觉得自己还是有人关心的嘛。 刻意不让自己,去看肖安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李端蓉笑着个脸,来接过了这个小瓶子。 饶是百般小心,她的手还是不自觉地碰到了肖安的手指。也不怕有人看笑话,她自顾坐在草丛边,小心翼翼地挽起了裤脚。 一看自己这膝盖上真红了一小片,李端蓉就巴不得碍事的曹祐,能够快点离开她的视线,以便她将那些混账东西给埋了。 “什么膏液呀?还有吗,肖爷爷……” 他一个不小心,就让这小头目掉回了地上。以为喊了人家肖爷爷,拿了东西就不用钱,曹祐眨巴了一下双眼,贼希望肖安也能拿个小瓶子出来送给他。 “……” 对曹祐这番举动,感到相当无语的肖安,哪还有心思去想李端蓉的事情,而是多看了曹祐几眼。 横看竖看,他都没有从曹祐的身上,看到哪怕一丁点儿伤口。他们东州曹家都喜欢这么玩嘛?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想随手拿了去。 “噗……你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一大把,都给你好了。” 忍不住大笑了一声,停下了这等心疼自己的行为,李端蓉大方地将小瓶子,举向曹祐所在的这个方向。 她寻思着要是能够借助这个小人情,让曹祐背她回东州城该多好呀。 “额,我看还是算了,毕竟我也没受伤。” 尴尬地笑呵了一下,曹祐哪敢来接过李端蓉手中的小瓶子呀,更别说顺着她的心思,背她回东州城了。 和李端蓉脚上的那点儿伤相比,他这话才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 缩回了小手的李端蓉,无奈呀。 她只不过是曹祐帮忙救下来的一个小姑娘,求不得他些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许是肖安的这种膏液发挥了作用,她倒没觉得膝盖再有些疼痛了。一把将裤脚推了下,小脾气驱使,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个远,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在心底里埋怨曹祐。 不多关心李端蓉的远去,肖安走在曹祐的左手边,有些不解地询问了一声, “曹家小少爷你没看出来,那小姑娘是想跟你交个朋友一起玩呀。” “是嘛?原来给别人东西,是要和别人交朋友呀。” 傻里傻气的曹祐,隐约中明白了,李端蓉刚才那些言语里的意思。稍微停了下脚步,往这一边看了来,他已然看不到李端蓉的身影了。 “呵,不用看了,过几天她又会出现在东州城的。” 仿佛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怪人,肖安话里藏话地安慰了曹祐一声。肖安不知道当他说出这话的时候,不止吸引来了曹祐那懵懂般的目光,也惹得近乎不存在的欧桓,在意起了他的存在。 一个远近驰名的大夫,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东州城之中的? “?!” 无功而返的甄庸和高布,并没能如曹天预期所料,及时能够摸到惊云寨的具体位置,而是带了些许残兵败卒,狼狈地往东州城东门所在而来。 还未到东州城下,他俩便碰了个着。看了彼此身后的小兵,他俩谁也不多说些话来挖苦对方,有意无意地将两支队伍合并成了一队人马。 “甄长老?高长老?你们去哪儿了……” 跟肖安走在一起的曹祐,还没来得及将小头目带回去,给曹天审问一番,就听到了身后很远处传来的嘈杂之声。 定眼一望,那俩坐在马背上的家伙,赫然就是甄庸和高布那俩老头。 “……” 后悔没往永宜城而去的高布,也看见了曹祐和肖安的身影。最让高布受不了的情况,莫过于那三三两两的百姓,在一旁窃窃私语。 谁说他们打了败仗,他们明明就是去永宜城,带了些兵卒过来守卫东州城。碍于曹祐在场,高布才没有让人驱散这些欠揍的家伙。 待和曹祐近了些,高布勉强笑着个脸跟曹祐说道, “少门主这是打哪儿来呀?我和甄庸长老刚才去永宜城,带了点人马过来,准备加强一下我们东州城的守备。” “我呀?我和三伯他们从风梧山庄那边回来,瞧见城里着火了,就过来这一边看看,有没有什么趁火打劫的坏人。没想到一来,真抓到了一个,那边还有几个躺着的呢。” 对高布没有任何抵触的曹祐,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这种小事情,说给了高布等人知道。 他用手指了指,高布他们而来的那一条小道,也不觉得那些还躺着的家伙,能够为他这一番话多提供些证据。 “来呀,帮少门主把那贼寇抬回城里去。还有你们几个,回去刚才那地儿,把地上躺着的通通抓起来。” 暗叹曹祐这臭小子有点儿意思,甄庸本不喜欢叫什么少门主的,但都到了这种时候,他不稍微奉承一下,着实有点儿说不过去。 在他的指挥下,两个土头灰脸的老兵,走过去帮曹祐抬起了那昏睡中的小头目。 剩下的那一小队人,则有气无力地挪回去,找那些个以地为床把天当被的家伙。 “……” 多看了东州城那边的天穹,肖安还能够看出些许烟雾。 一个和苏弥差不多大的小子,见到城里失火了,不去救火亦或者躲远一些,竟然会想着往这一边来抓人? 是他真有那个领悟,还是有高人相助?猜到了高布等人因何而狼狈,肖安一本正经地观察起了,曹祐的一言一行。 “这……” 众人相伴而行,刚要走到东州城下,就见身后飞尘而来另一队人马。 跑在最前头的不是别人,正是遭了暗算的曹天。纵然曹天用披风百般遮掩,他那苍白的面容,已在无声中告诉众人,他受伤了。 ------------ 136、下得了厨房 因了救火人手有限,东州城内五分之一的房屋,烧到傍晚才停歇了下来。 累得手酸脚麻的徐丹琪等人,在徐度的带领之下,进了曹家大院。除了风梧山庄,偌大的东州城,就剩得下曹家能够有那么多的房子,免费能够让她爷孙俩歇一夜了。 但坏消息接踵而来,先是曹天受了伤,甄庸和高布损兵折卒,继而是魔音门那俩长老还没有消息。 至于说夏侯元是死是活,徐度没多大兴趣了解一下。 “小娃,你这欺师灭祖的家伙,竟然把老夫一个人丢在屋子里,害得我一整天都提心吊胆的。” 赶在曹祐进屋前溜了回来的越老,也不承认自己今天跑去喝了多少酒,见了多少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只想着让曹祐给出个合理些的解释,以慰他心中凄苦。 “师傅,我也好想你呀,今天我差一点,就被一群纵火行凶的家伙给欺负了。” 嗅到了那一股,从小斧头身上而来的酒味,曹祐饿着个肚子,哇啦一声就抓住了小斧头,可惜眼里没有真流出几滴眼泪来。 “真的?呀,难怪老夫看到那么多个房子被烧了,原来真不是他们家灶台太小了,用房子煮饭。” 不认为曹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说谎,越老感同身受地自言自语了起来,却没想说些收拾那伙贼寇的话语来。 糊涂之余,越老一改往常那懒散模样,帮着曹祐整理起了,这个压根就不算乱的屋子,以及那一件曾经被曹祐穿着的黑袍。 “肚子好饿呀,师傅我们一起去厨房找点吃的东西吧?” 有模有样的曹祐捂着个肚子,真像好几天没有吃过饭菜。也不等越老答应下来,他就拿着小斧头离了屋子。 本来他是不想回来的,但一想到自己真把小斧头凉了很久,担心越老会再也不理他了。 现在好了,这老头儿自己无聊还会跑去外面偷喝酒,完全不用他整天陪着嘛。 “嗝,好呀……” 打了个饱嗝的越老,一听有东西吃,哪会去想自己还吃不吃得下呀,忙不迭地跟在曹祐的身后离了这屋子。 哐当一声,那门板受了这阵怪风的影响,自顾合了上。 “哎,好累呀……” 无心再忙些什么事情的家丁们,一个个比越老还会偷懒,都软倒在走廊上休息。一看有人往这边走来了,他们旋又睁开了双眼。 得知不过是曹祐这小子,他们连一声少爷都懒得叫,重新闭上了双眼,只希望明天早上能够稍微缓过劲来。 “小娃,这些是你家的家丁嘛?都躺在这里做什么?一定是偷懒!嗯,把他们这个月的工钱给扣了,留着给我们自己买点好吃的。” 没有曹祐这一路的平静,越老忒看不惯他们这般模样。 虽说早些时候,他是有看到他们在挑水担粪帮忙灭火,但他可不想着让他们这些下人有片刻的闲暇。 “听三伯说,他们都有帮忙去灭火的,就让他们稍微休息一下好了。再说了,扣了他们的工钱,那也到不了我的手呀。” 依稀记得三伯当时给自己那一小袋钱,去帮唐师兄抓药的时候,曹祐就明白了这老头儿,其实是想自个多玩乐一番。 为了显得自己也很累,曹祐往前走的速度多放慢了不少。 “三伯,这里就是厨房了嘛?” 在曹三伯的陪同之下,徐丹琪来到了这个食材齐全的大房子内。 当曹三伯推开门板的这一瞬间,她看到了种类繁多的瓜果蔬菜,顿觉得自己是来到了,一户非常有钱之人的家里。这些材料,比风梧山庄一天还要多呀。 然而开心之余,她却不敢第一个走进去,生怕里头躲着些毛绒绒的小家伙。 “是呀,这里就是我们曹家的厨房了。徐小姐你就在这里歇一歇,让我来忙就行了。” 比徐丹琪还要累的曹三伯,惦记着曹祐大半天没吃到什么有营养些的饭菜,遂趁着这会儿没有其它的杂事,跑来这边煮些饭菜给曹祐,和曹天等人吃。 没想过让徐丹琪帮忙做这种粗活,曹三伯连忙走进屋去,搬了张小凳子给站在门口的徐丹琪,示意她坐在这里看着就行了,其它事情不用忙。 “我爷爷最喜欢吃我做的饭菜了,让我也来帮忙吧。” 没说曹三伯的手艺不行,徐丹琪可不敢让一个,年纪和她爷爷差不多的老人家独自忙活。 “好……” 得知徐丹琪并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曹三伯也不再多说些客套话,任由她帮起了忙。 在曹三伯的观察之中,这徐度长老的孙女,修为没有多高,煮饭的能力倒是比他曹三伯还要厉害。 无论是洗菜、切菜、炒菜,人家那动作极其顺溜,仿佛天生就自带这种让人艳羡的厨艺。将来谁能娶到她,还真不怕饿死了。 “好熟悉的味道呀?” 没有先嗅到一阵饭香,越老这老不羞倒是先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沁香。这种掺杂了些汗水的味道,一定是来自某个倾国倾城的姑娘。 对,这曹家里有个大美女在。 “哇……” 只闻到些饭香的曹祐,猜想三伯肯定在煮些好吃的饭菜。当他走了来时,他才明白这油烟丛中,还有个徐师姐在。 顿时,前脚还没踏进屋里的曹祐,惊呼出声。额,让他选择的话,他还是喜欢多尝一尝徐师姐煮出来的饭菜,毕竟新鲜嘛。 当然了,三伯的手艺也不差。陆陆续续的,那些个本想着昏睡一觉的家丁,都往这厨房外飘了来。 吸引他们而来的这一些饭香,足以勾起他们那不争气的肠胃,带着他们远道而来。 “……” 许是堵在门口的人太多了,亦或者是这屋里太过于闷热,徐丹琪那沾了些油烟的粉嫩小脸,不由地抹过了一道红霞。 一个不小心,她往这最后一道菜中多放了些盐。慌了起来的她,又忘了桌子上这一道道的菜肴,哪些放了太多的油,哪些又撒了太多的盐。 咕噜,这伙儿痴汉不用等吃点儿剩菜剩饭,就觉得自己已经饱了。 特别是越老,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屋里头的徐丹琪,一边流起了似汪洋般的口水。 担心自己赤条条地表现出,这么一副爱慕的模样,会被徐丹琪第一个嫌弃,越老学着他们多吞了些口水。 ------------ 137、今晚就在这 和家丁们那杂七杂八的闲谈相比,端坐于大堂内的众人则一脸的沉闷,一点儿高兴的心思都没有。 反观还舍不得走的肖安,就比家丁们高兴多了。嘿,每次来曹家都能让他赚到一大笔钱财,这家伙求不得从此就在曹家住下了,一来能够暴富,二来还能尝到不知是谁煮出来的美味佳肴。 在曹石的带领之下,肖安领着苏弥多打量起了,偌大的曹家大院,想着以后攒够了钱,也要买一座这么大的房子颐养天年。 “门主怎么样了?” 一见肖安从内院走了来,徐度他们仨纷纷站起身了,就等肖安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看似关心曹天的安危,实际上他们各自想的又是些其它的事情。甄庸在想这事儿应该到头了吧,高布又担心曹天受伤的消息传出去,会造成什么影响,而徐度寻思曹天会不会一病不起。 “额,没什么大碍,稍微吃些汤敷点药,休息个三五天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有些不喜欢被这仨老头儿给围着,肖安多看了一眼坐在徐丹琪身旁的曹祐,悠悠地接着说道, “不过曹门主刚才吩咐过我,希望各位长老没有什么大事,就不要去打扰他静修了。” “只要门主无事就好,其它的事情就不用你这大夫多管了。” 心里头的忧愁少了些,徐度坐回这椅子上,继续看着甄庸和高布。今晚儿,他是不打算回风梧山庄的,就不知他俩作何打算。 “肖大夫莫急着走,还得请你替我们元少爷看一下。” 弄不明白肖安在偷笑些什么事情,曹石先声提醒了肖安一下,不让这老头走得太快了。 “这个没问题,烦劳小哥带路了。” 从他们仨的眼里,大致上看出了霸刀门,如今是个怎样的状况,肖安也不明说暗道,跟着曹石穿堂过院而去,不多在此逗留。 肖安他们仨一走,徐度他们仨又大眼瞪小眼地看起了彼此。 “……” 不大喜欢这种氛围的徐丹琪,一副似言非语的无奈模样。她很想要说些话来缓和一下气氛,又觉得在爷爷他们中间,没有半丁点儿说话的必要。 也许,这一切都因她是个女儿家。换做唐师兄或高师兄在此,一定有些办法让他们仨和睦相处。 “甄长老,高长老,这夜也快深了,咱们风梧山庄内不可无人坐守。不知你俩谁愿回去呀?” 沉默小半会儿,徐度到底是,将心中这些试探之语说了出声。他在等着,耐心地等着他俩的答复。 从气势上来看,徐度已成了这大堂之内的话事人。别人如何行事,也不过是他徐长老的一个意思罢了。 “那我去吧……” 没有高布那么喜欢沉思,坐在徐度对面的甄庸实在地接下了这个差事。 从这里回风梧山庄,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明个儿一早,想回来看一下门主伤势恢复如何,也算不得麻烦。 他这话一出口,倒也让徐度和高布两人默许了去。不过,有人却不同意他这个行为。 “让徐度回风梧山庄较为妥当,只要他孙女徐丹琪在此,一旦夜里东州城有情况,他都能够在片刻间赶来支援。” “甄庸此人太过于喜欢看别人眼神行事,没有主见应付不了什么突发事件。” “高布不能回去,是因为他那侄儿高多利就在风梧山庄。一旦高布去了,徐度定会在言语中多加阻拦,生怕他伯侄俩联手玩出些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曹祐身后的欧桓,把他们仨看得比自己还要清楚。不等曹祐提问些话,他又没了个踪影。 “这个……那个……要不徐长老你回风梧山庄吧……” 看到甄庸就要走出这大堂了,曹祐多少还是有些害怕徐度会一掌往他脑门上拍来。 大叔的话有些道理,可真个实行起来不容易呀。他是曹祐耶,又不是曹天,哪里有足够的地位,让他们仨听一听他的话,更别说顺从了。 “?!” 转过身来的甄庸,同徐度他俩一样,用这种很是奇怪的眼神盯着曹祐。 这小兔崽子不说话不成吗?让徐度回去,那也得人家愿意呀。 其实,甄庸是不喜欢回风梧山庄的,他是不担心他孙女甄素清那小丫头会受到什么伤害。 可这意思是来自于强势的徐度长老,他甄庸长老若不顺着人家的意思,以后关系会很尴尬的。 “……是谁说让徐长老回去的?” 脸色好多了些的曹天,披着件厚厚的袍子从内院中走了来。 跟在他身后的那俩家丁,学着曹祐身后的曹三伯一样,一言不发地候在曹天的身旁。 曹天的到来,让在场的众人满心窝的不解。这都伤着了不好好地歇着,难道是大老远听到了,他们在推脱谁个回风梧山庄的事情? “是我……” 看了看曹天手中的那一张物什,曹祐敢做敢当地承认出声。 刚才肖安那老头儿,不是说过曹天不喜欢别人打扰,想着歇一歇么?这会儿跑来为了什么呢? “那就委屈徐长老跑一趟了,别的事情过几天再跟你们详细说一下。” 跟肖安看曹祐的那种眼神相似,曹天略微扫了这臭小子一眼,便吩咐起了徐度。坐在这正位上的曹天,猜想曹沙也快要从翠州回来了才对。 “是……” 以为曹天会像放纵夏侯元那样子,开始任由曹祐胡作非为,尽管心底里气愤不平,徐度还是配合了下。 长袖一挥,他就要往风梧山庄而去。前脚刚迈出这高高的门槛,他就想到了他孙女的事儿,遂冷声道, “你这丫头不跟爷爷回去,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 还没目送走爷爷的徐丹琪,一听爷爷在叫自己,哪敢在这曹家大院多逗留呀。可她想走,曹祐非要来抓她的手。 换做是在风梧山庄,她可能就当他是在玩闹。但这会儿可不是能玩闹的时候,万一惹得她爷爷生气就不好了。 “徐长老你慢走,徐师姐今晚就在这里歇息了。” 大着个胆子,曹祐公然调戏起了徐师姐。他抓住徐师姐的手,本意并不是要戏弄她,而是担心东州城内真有个事儿,徐长老不舍得回来了。 “你?!”侧过身冷哼了一声,徐度险些出手收拾了曹祐。 ------------ 138、徐师姐哭了 哇,曹祐这臭小子就是个十足的祸害,小小年纪就懂得非礼徐度家的孙女。 有些无奈的曹天,以为徐度会出手伤了曹祐,进而带走徐丹琪。然而事实,却没有如曹天所想的那样子,徐度一气之下就真的走了,哪有把徐丹琪也拉走呀。 莫非那老头儿想把他孙女嫁给曹祐?额,这俩人差了有八九岁吧,有可能嘛? “你放开我!” 羞红着个小脸的徐丹琪,用力一挣脱,便让自己这白皙的小手得了自由。她不明白爷爷为什么就这样子丢下了她,难道真以为她是喜欢上了曹祐这种小孩嘛? 越想越委屈,徐丹琪就想追着爷爷的脚步回风梧山庄去。 “徐师姐,你不能回去,起码今晚不可以……” 在旁人看来纯粹装傻的曹祐,也不怕毁了徐丹琪一辈子的声誉,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他这话一出,吓得曹天都忘了老脸搁在哪儿。曹天身旁的这俩小厮,只当曹祐真想趁着今晚这么个良辰美景,和徐丹琪共宿一枕,进而把徐长老当作自己家的爷爷。 “你谁呀你?我的事情需要你多管嘛?” 泪如雨下的徐丹琪,哪里能够听不出身后这些人的窃笑之声。别说是曹祐了,就算是唐师兄说出这些话来,她都不会轻易原谅的。 这一刻,她脑海中关于曹祐的可爱模样,全都变了个样,转而成了那些寻花问柳的浪荡子弟形象。 “咦?徐师姐你怎么哭了呀……” 听到了愣在门口的徐师姐所传来的哭泣声,曹祐一脸无辜地看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希望从他们的眼中得到个答案。 迟迟等不来个原由,曹祐才低垂下脑袋自个跟徐师姐说道, “你要是走了,万一徐长老不回来怎么办呢。今天城里被烧了那么多房子,那帮放火的家伙再跑来一次,那不就有更多的房子被烧了,更多的人没房子住了吗……” 轰隆,止住了伤心的念头,此时的徐丹琪和曹天等人一样,都很想要弄清楚一件事情,就是曹祐这小子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怪事。 什么叫做她也走了,她爷爷就不回来了。她爷爷好歹也是霸刀门的长老,一旦东州城有麻烦,铁定会来帮忙的呀。 不过,一想到自己脑海中冒出的那些怪想法,徐丹琪觉得自己,才应该是那个不被原谅的家伙。 曹祐一个小孩子能想着东州城的安危,而她却不多往这一方面想一想,反倒误会曹祐是想,是想把她留下来做些羞人的事。 “少门主觉得徐长老不会轻易回来,那可有何良策防备那伙儿贼人的偷袭呀?门主受伤的事虽还是秘密,但难说不被他们的细作所得知。一旦他们趁着寒夜而袭,倒也会让我们东州城再遭一难。” 停下了遐想曹祐和徐丹琪的事情,高布认真地询问起了曹祐,期盼曹祐真是个人小志大的可造之材。 “你们可以将计就计,派遣兵卒加强守备,不过不能让军士们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而要让他们躲起来,等待贼人的来袭。” “?!” “西城门和南城门无需太多守卫,各置五百兵甲多竖旗帜。” “北城门上只竖旗帜不置兵甲,东城门那边将剩余三千兵士,藏于城楼和城内临近的废墟之中,让城防故作松懈状,静待贼人来袭与徐长老内外攻夹。” 坐在了徐丹琪所坐过的这张空椅子上,欧桓也不用曹天拿出东州城的建筑图纸,就把东州城内的情况稍加了个利用。 “这个,那个……我们可以在西南俩城门各找五百人,再把剩下的三千人放到东城门去。到时候徐长老从风梧山庄回来,可以帮我们对付一下东南城门外的贼人。” 把大叔的话稍微简化了一下,曹祐不大明白这样子个安排,最终有个怎样的结果。刚才大叔说让徐长老回风梧山庄,而让徐师姐留下来。 结果徐长老被气走了,徐师姐也哭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们东州城只有四千老弱残兵的?” 心头咯噔一下的曹天,全然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有跟曹祐谈论过东州城守卫的事情。 听着曹祐这番看似合理的安排,曹天所想的并不是立马吩咐人去安排,而是疑惑不解地看向了那臭小子。 “我……我在大街上闲逛的时候,挨个数过的……” 说个谎而已,便折腾得自己满头大汗,曹祐一时半会儿不知该用个怎样的答案,来敷衍曹天等人的怀疑。 “你小子厉害,他们一个个穿的衣服都一样,你还能数得清楚?” 又觉得自己的肋侧隐隐发疼,曹天也就不多为难曹祐了。不管怎么个计较,他都想未来这几个晚上,能够清静清静,直到曹沙带回来个消息。 迟疑了小半会儿,曹天才下个决定,跟高布和甄庸说道, “这样吧,高长老你领一千人去躲在城墙上,甄长老你带二千人去收拾一下那些残垣断壁,顺便埋伏在那边。” “真有贼人嚣张到来夜袭嘛?” 没往高布左手边,那一张离得曹天近些的椅子而去,甄庸刚坐下个身来,就多询问了曹天一声。 他之所以会有此疑惑,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识过曹祐的与众不同。别人都说曹祐的修为跟曹天差不多,但甄庸到现在都还没见识过。 至于说,这等剿匪防盗之事,甄庸只当曹天是伤了脑子,才不多慎重考虑一下,就顺了曹祐的胡闹之举。 有事倒也不妨碍,没事发生定会成为全城百姓的笑谈。 “少门主虽年轻,但门主智勇双全天下闻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没事倒好,有事我们后悔都来不及,还是赶快忙去吧。” 不多犹豫片刻,高布闪身就跑了出去,生怕曹祐的建议下一刻就会派上用场。一看高布跑了,甄庸也就施施然跟着走了去。 “……” 还站在这门旁的徐丹琪,不知自己是该跟着两位长老去吹一吹夜风呢,还是应该多跟曹祐讨教一下其中的玄机。 是呀,这大半夜的,谁会吃饱撑着没事做,跑来东州城内胡闹呀。换做是她,准保歇到天亮再来玩。 ------------ 139、这帮老家伙 酉时还未过,这人就见那些无亲可投的百姓,躲在别人的屋檐下凄凉过夜。 有些屋主见不得他们逗留在门前,便拿了棍棒来驱赶他们。而有些虽关紧了门窗,但也将剩菜剩饭拿给了他们。 这人也没多在意他们的怨天怨地,自行往东城门这边而来。趁着城门刚要关上,他省了些事情溜出了东州城。 多看了一眼城墙上的那些火光,确认和平时没区别时,他才往这一处的山坡上跑了来。 “回禀军师,东州城内无家可归的百姓,都在谩骂曹家的人,指责曹天徒有虚名不配当一城之主……” 这人一五一十地跟这茅庐中的这家伙,说起了有关东州城内的事情,可他还未将自己辛苦探来的全部情报,告诉给人家呢,就见到人家在享受中挥了挥手,仿佛一切都在人家的预料之中。 “曹天算个鸟,还不是被我略施小计弄个半死。” 多亲吻了一旁这俏佳人的小手,池隶故作疲惫地打了个哈欠。还真别说,能够在这小茅庐之中搂着个美人儿,说不出的爽快。 帮着美人儿宽衣解带的时候,池隶又小心地跟屋子外的人吆喝道, “早些时候吩咐你们的事情,可都别忘了。我和大当家在寨子里备下美酒佳肴,静候你们的佳音。” “……” 临近的这些躲在林子里的家伙,不用多看一眼,就知道池隶那龟孙一边玩着女人,一边往寨子里躲了去。 呵,刀口上舔血的事都让他们来忙,他就整天坐在那里,搂个女人说些风凉话。饶是心中百般羡慕与唾骂,他们还是乖乖地听了话。 一想到那女人刚才所发出的销魂声,他们浑身的血气顿时沸腾了些,恨不能也能够在东州城内,抢几个美女回去开心一晚。 说起美女,他们自然是想对香怡楼下手了,特别是沈盈雨那种传说中的香娘们。 没有携带大型攻城器械的他们,只用了这种平时偷鸡摸狗用的钢爪铜钩。 别看那东州城墙三丈有余,落在他们眼里,那也不过一个篱笆高,一翻就过。 率先到了墙头的这几个飞墙手,不急着去招惹那几个昏睡在不远处的老兵,而是顺着城墙而下,打起了城门的主意。 在池隶的安排之下,东城门一开,大批人马一拥而入,趁着夜幕抢完就走,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果然,这开门的事儿,比翻墙还要容易。这四人齐心协力地将那笨重的门栓给卸了下,顺手就丢出了这四根火引子。 忙完这些,他们急不可耐地往香怡楼所在而来。然而,等待他们的并不是沈盈雨的爱怜,而是几十根冰冷的箭矢。 咻,惨叫出声的他们还想着去通知一下别人,又被一箭戳了个中。 “抢呀烧啊,兄弟们!数不尽的金子美女在等着我们呢。” 望见城门口多了些火光,范间这狗货策马大喝一声往前跑了去。他这个小领队一喊出声,身后千百来个弟兄纷纷响应。 也许是座下之马聪慧有佳,范间明明是第一个跑过来的,却不是第一个到达的。 等他快要跑进这高大的东城门时,城墙上顿时火光大亮。无数暗箭往他脸面上亲吻而来。 侥幸如他没被戳成马蜂窝,倒是他这宝贝骏毛马儿落得个呜呼哀哉。大骂池隶龟儿断子绝孙,翻爬下马的他,急忙往这拱门中躲了来。 “冲啊!” 人不狠话也不多的甄庸,撇下手中弓箭,熟练地召唤出这把尘封多年的地无狂刀。 一刀子划过来,百来号人差点都成了他刀下亡魂。 一见甄老哥这么生猛,余下的这些老弱残兵,哪肯继续在这些废墟里啃瓜子呀,一个个抓了把器刃,往这帮无恶不作的牲畜身上戳来。 “老家伙,爬回祖坟吃你姥姥的口水吧!” 没学别人那样子惊慌失措,这粗汉攥紧手中长矛挑了来,轻松挑飞了好几个大老爷们。 占尽了体能优势的他,顿时就成了这个角落里的佼佼者。 “去你个祖宗的,以为爷爷我就好欺负是吧?” 连嘴里头这最后一颗牙都没能保住,这老兵一只脚都踩进棺材里了,老早就想给自己找个一死了之的法子。 现在好了,这么多个贼寇在此,想死也不用多费事儿。可谁又能想到,他不愿意苟活多一时片刻,老天爷还偏让他多活几天。 一个踉跄,双手哆嗦着刀刃的他,老眼昏花地捅到了那嚣张如斯的粗汉。 “啊……你这老不死的……你们……” 仗着自己虎背熊腰,这粗汉实在是受不了背上这股哆嗦劲。定眼一瞧,自己竟然是被一个老泼皮暗算,无明业火顿生百万丈。 没被自己体内的憋屈劲给烧死,他倒是等来了另外几个老不死的群殴。从这事儿中,他终于明白了老人家也不是好欺负的,特别是一群活腻的老不死。 扑通一下,往这地上倒了下来的他,开始有了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拉着池隶那龟孙一起下地狱。 “?!” 看到一大堆人往这边来了,范间怕了。天哪,这就是池隶的妙计嘛?都他个姥姥的是什么事儿呀。 千百号大汉,竟然会怕一千多个老掉牙的家伙?不,可能不止一千,没准是一万。 生怕晚走一步也会死在这里,身为领队的范间撒腿就跑。在惊云寨中,别的能力不说,就这逃跑的能力,他自认寨中第一,第二名是他自个的影子。 但跑得再快有什么用呢?又一队人马赶来了! “哪里走?先吃老夫一刀!” 纵身离了马背,徐度一刀就砍翻了五个手无寸铁的贼寇。在半空中回转了一下身形,夜视能力还算不错的他,一击刀芒追来,硬是免费帮人家大头目张锣,来了个身首异处。 尾随而来的高多利等人,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徐长老的这种狠辣。 “哟,徐长老总算是来了呀。” 擒来大头目屈德的高布,借着临近的火光,一眼就认出了同样持有二十灵阶武器的徐度。 暗喜自己抓了个活的,高布亲切地跟徐长老招了招手。 “哼……” 不稀罕贼首张锣的脑袋瓜子,徐度见这附近没人可以给他宰了,踩着些尸体往曹家大院的方向而来。 擦,不往这边来还好,一来就撞见甄庸也抓到了个范间。 ------------ 140、一起来这边 从这北城楼上蹦了下来的曹祐,估摸着东城门那边的事儿,应该结束了。 他是打算回去睡个好觉了,可越老不乐意呀。这老头非要他去凑个热闹,一点儿也没考虑一下那种场面,适不适合他一个小孩子。 不等曹祐松开手,越老就让小斧头从中挣脱了出来。独自往前飘了去,越老走没多远又折返了回来,担心曹祐会有个三长两短。 “我们回去让徐师姐帮我们煮些点心,最好呢是能让她和我们一起吃。” 没有在意到越老的小情绪,曹祐一边在这风萧萧兮的街道上走着,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乍一看,他真是一个人在走。 但稍微多看几眼,会发现他的左手边跟着个欧桓,右边还有个坐在小斧头上的越老。 “哇,这主意不错。小娃你为什么晚出生了那么几年呢,要是能早出生几年,不就可以把你那徐师姐给娶进门。那样子一来,我们天天都能吃到她煮的饭菜。” 一听到些吃喝玩乐的事情,越老就变得大方了起来。有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搁在此时的越老身上,撑一百条船都没问题,凡事好商量。 “额,师傅你个老不羞,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呢?” 口是心非的曹祐,半眯缝着双眼,很是不同意师傅这番言语。什么叫做晚出生几年,那事儿也不是他决定的呀,得去问他爹爹和娘亲。 不过,早出生几年,真能永远都吃到徐师姐煮的饭菜,那还真是个不错的事情。 “……” 受了东城区那边的影响,她今晚倒没急着,跑去玩她的女飞贼游戏。无聊地坐在这屋檐上,刚想着给自己定个攒够一亿金元宝的梦想呢,她就瞄见远处那大街上走着的家伙。 悄悄接近了些,她愕然听到了些许奇怪的言语。这种臭小鬼是不是活见那玩意了?大半夜的不乖乖回家歇息,一个人在大街上自言自语? “?!” 循着这一道窥视而来的欧桓,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身旁,冷冷地看着她。 这人蒙头盖脸锦衣夜行,既想当个默默无名的小贼,又穿着些寻常人家所艳羡的名贵衣料,是不是嫌生活太无忧无虑了,非得偷点东西,才不觉得虚度一天天的时间呢? 不愿把时间多浪费在分析她的脾气和来历上,欧桓转身又回到了曹祐的身旁。 刚刚是不是有人站在这里? 从曹祐的身上收回了这一道目光,自个吓起了自己的她,疑惑地看了一眼,欧桓所站过的这一处屋脊。 不敢再往下寻思的她,浑身冒起了不少鸡皮疙瘩。这夜里头最不该去做的两件事情,一件是偷看别人,一件便是怀疑自己被那玩意盯上了。 咬紧牙关,她撒腿就溜远了去,哪还有心思兑现那一亿个金元宝的小愿望呀。 “大叔,刚才那个人是谁呀?” 稍微停下了脚步来的曹祐,仰起脑袋来询问了身旁的大叔一声。若不是大叔跑到那人的身边,他还以为那人的存在,不过是他被夜风所吹出来的错觉呢。 “一个……你曾经见过的人……” 借着库鲁洛的那点小直觉,欧桓也注意到了远处,有人往曹祐这边而来。得知那人对曹祐没有多大的威胁,他便消失了去。 今夜里让曹祐来北城楼,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毕竟这东州城的北边,有点儿强大。 “我见过的人?我又没认识多少人。” 不明白大叔言语之中所指何人,变得糊涂起来的曹祐,哪里还能找到大叔的身影呀,只见这条黑漆漆的大街上,就剩得他和师傅两人。 额,错了,还有俩提着红灯笼的家伙。又是红灯笼?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在半夜里带红灯笼呢,看起来多诡异呀。 “小娃,那……那那是什么?” 也看到了两盏红灯笼的越老,连忙带着小斧头往曹祐的身后躲了来。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怕红灯笼。 殊不知,曹祐也没比他多有胆量呀。一时间,这一老一少裹足不前地哆嗦个不停,真怕那俩红灯笼所照耀的人,会来吃了他俩。 吓死人不偿命的徐丹琪,将手中的红灯笼扬了扬,凭着附近那些白灯笼的光亮,隐约中看到了一个身高和曹祐很接近的家伙。 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这个猜想,她不慌不忙地呼喊道, “小师弟?是你在前面嘛?” “徐……徐师姐?” 双腿一软往这石板上坐了来的曹祐,得知是徐师姐来找他了,又喜又惊。这事儿换做另外个不认识的人,他很有可能会一拳追上去,打完一顿再听对方的解释。 天哪,真是吓死他了。 “咦?真是小师弟你呀!这么晚了,你不着急回家,坐在地上做什么呀,快起来。大伙儿都在等着说些夸奖你的话呢,要不是你那个提议……啊!那是……那那……不要过来!” 往前边多走了几步,看清了那人真是曹祐,徐丹琪笑着个脸跑了来。 满怀关切地将虚惊一场的曹祐搀扶而起,她却撞见了个提着红灯笼的家伙。误以为是那玩意,自个吓起了自己的徐丹琪,急忙往后退了一大步。 “……” 对徐丹琪这反应,感到相当无语的高多利,真后悔离开曹家大院那会儿,没有坚持拿俩白灯笼。 这会儿好了吧,徐师妹没吓死别人,倒是被他给吓着了。担心吓坏了徐师妹,高多利将手一抖,让里头的蜡烛烧毁了这灯笼。 亏了这些稍纵即逝的火光,他才没再听到半点儿尖叫声。 “徐师姐……那是高师兄……跟你一起来这边的高师兄呀。” 忍着这胳膊上的酸麻,曹祐意识到又是徐师姐在掐他的手。他要收回刚才被师傅所勾搭起的念头,这徐师姐断然是娶不得的。 好在他晚出生几年,不然总有一天要被她给掐死。 “高师兄?是嘛……” 怯生生地睁开了眼眸,徐丹琪没有看到被火光所照亮的高多利,倒是觉得曹祐这手挺暖和的。 话说她的指甲为什么会有些疙得慌呀,该不会是被什么东西掐到了吧。 转念间,想起了是高师兄陪她来的,徐丹琪尴尬地笑呵了一声,就是没想着撒开曹祐的手。 ------------ 141、是最后一次 大权旁落的单祝,独自一人在这凄凉夜风中,挑灯品读着一本由鹿林所写的淡仇录。 看了小半会儿,他还真觉得浑身舒畅了不少,不去寻思太多不必要的恩怨情仇。 把脑袋上的头发剃掉,想必也能够当个云游于山川原林的僧侣。忽觉夜深了,单祝用手中书卷吹熄灯火,复让这一屋子变得更加安静了些。 飞檐走壁而来的白龙,载着柳淑烟悄无声息地往单祝这屋子里奔了来。跟在它身后的,还有那一个虎背熊腰的黑影。 他们一行深夜来此,无非是让单祝能够离开这一处的小山坡,寻思出个赶走季敖的法子。 白龙前脚走进这廊道中,柳淑烟就从它的肩背上跃了下来。脚步急促的她,重重地叩起了门扉。 “你们大半夜的不去歇着,跑我这来做什么?” 没有丝毫睡意的单祝,也不走过来开门,仍旧这样子躺在床中,回味着那淡仇录中的箴言良语。 偌大的惊云寨内,也就剩得他喜欢这样子,去想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表哥,好消息呀!池隶那龟孙让一大帮人去抢东州城,结果一个都没回来呢。” 忘了其中大半人马,是她柳淑烟威胁上山的,柳淑烟的脸上说不出的高兴。将心底里的这些话说出声来,她才如释重负地喘了几口热气。 “四哥,我们惊云寨向来是劫物不伤人,自从池隶来了后,天天打着你的旗号无恶不作。你若不除了他,让其它山头的掌旗把子知道了,岂不是坏了你的名声。” 坐在了这栏杆上的葛率,也很希望单祝能够从屋子里走出来,带领弟兄们重整惊云寨。 “呵,劫物不伤人?那只是我们从前的行事风格而已。一个池隶算什么,让我寒心的是你们一个个,都背着我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罢了,一个惊云寨而已,有何名声可言。” 冷笑了一声,单祝隔着门缝,奚落起了门外的柳淑烟和葛率一顿。想他这些年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也间接谋害了不少无辜的百姓。 既然大家都有罪,何不如让这罪由老天爷去评定。 “……” 往后缩了缩的白龙,认为单祝这是在生它的气。真个死在柳淑烟手里的百姓,也就那么一两个。 但死在它白龙嘴里的,可是成百上千。 “是我错了还不行嘛?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白龙随便吃人了。” 若是表哥跑出来打骂她一顿,柳淑烟可能就一笑而过了。 如今,只得了这一番嘲讽,却让她难受死了。不学白龙窝在角落里后悔,柳淑烟哽咽着个嗓音,乞求表哥能够原谅她,哪怕是最后一次也好。 “四哥,苛税都能吃人,更何况我们这些占山为盗的。大不了随你的意,我们哥几个从今以后都回乡种地,不出来做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了。” 不舍得哭出丁点儿眼泪,葛率攥紧了手中铁拳,忒想跑进去揍单祝一顿。 想当初为了建起这一份家业,他们哥几个可没少受到官兵们的追捕。现在安定下来了,四哥却想将惊云寨,拱手让给季敖和池隶那俩牲畜。 “啊……你们这帮狗奴才……” 四肢被捆了个结实的范间,宰猪似的乱吼乱叫个不休。他死活就是不肯说出惊云寨的具体位置,更别说惊云寨中还有多少人马钱粮了。 嚯,又是一根火辣辣的鞭子,从辣椒盐盆中抽了过来。这鞭子打在人的皮肉上,本就会让人疼痛难耐了。再加上点儿辣椒和盐嘛,那滋味着实酸爽。 “大爷我累了,明天再接着抽你!” 这个负责拷打范间的狱卒,手酸脖子僵的丢下了手中这条鞭子,转身就走了出去。隔壁审问屈德的同僚,早他一步就偷懒歇着去了,哪有他这么个积极呀。 “龟孙,都他个姥姥的是一帮龟孙!” 重重地往这杂草堆里啐了口浊气,范间死活等不来池隶那龟孙派人来劫狱。 他忘了池隶那狗头军师稍微得个胜利,就喜欢找俩臭娘们通宵聊聊下半生的幸福,哪有心思来救他这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呀。 若不是那狱卒走得太早了,范间其实是打算把惊云寨的位置说出来的,没准还能讨来一顿好酒美菜。 昏睡了去的范间,也不知到了什么个时辰,那个拳头大的小窗竟然吹来了一阵彻骨的寒风,抖得他又饿又冷又酸疼。 嘶,倒吸了一口寒气,范间迷迷糊糊中见到有个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唉,换成个女鬼该多好呀,起码他还能以身相许。 “你们惊云寨进山的路有几条,都藏在哪里?每一条都有多少守卫?山上有没有用来逃跑的后路……还有你们今晚为什么敢带大队人马跑来城里抢劫,是不是有什么大人物给你们出的主意?” 这人为了让范间能够清醒些,从那快要没了火光的炭盆中,拿出了这一把印有个贱字的烙铁。 顿时,一阵暖烘烘的热气,灼得范间的胡子都焦了不少。 “你个……我……我说……我什么都说还不行嘛?” 真不想让自己的身上多出这么一个贱字,范间赶忙答应了下来。然而,他虽贵为大头目,对惊云寨的了解还真不是很透彻,兴许是他晚了几年才加入吧。 在他那不敢有一丝谎言的招供过后,他所等来的不是一个自由,而是又一阵凉飕飕的阴风。 缓过劲来一看,范间惊惧地发现那栅门处的铁链锁,响都没多响一下,难道他真是活见那玩意了? 就在范间被尿憋了个醒,打算就地解决时,又有个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和前面那人不同,这家伙身上穿着的是一套狱卒的衣服,手里拿着的不是烙铁,是一大串钥匙。 哐当一声,那一串铁链锁被打了开。这一种诡异的气氛,让范间变得慌张了起来。在那异常安静的一瞬间,他意识到这家伙不是来拷打他的。 时间变得如此之缓慢,缓慢到足够让他回想起,自己这一辈子所做过的事情,无非是些欺软怕硬偷鸡摸狗的蠢事。 ------------ 142、时间不一样 一夜之间,范间死了,屈德挂了,那些个和惊云寨没多大关系的囚犯,也都得到了个解脱。 如他们所愿,死了也有几个喝醉酒的狱卒陪葬,算是值了。 这一个消息没有昨夜里,那帮贼寇一败涂地传得快,却也让曹天等人,多在意起了小小的惊云寨中,藏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会有人要刻意留住那个秘密。 “握笔的力道轻一些,把手抬高两寸……” 耐心地指导着曹祐进行学字,欧桓不厌其烦地用另外一杆毛笔给这臭小子做起了个示范。 千辛万苦之下,他总算没能再看到曹祐捏碎些狼毫笔了。 “这个就是‘曹’字嘛?为什么学的第一个字,就得是它呢?” 手腕有些僵硬的曹祐,惹得自己腰酸胳膊疼。略微放下手中笔杆,将桌子上这张白纸黑字拿了起,他怎么看都不理解这样子的一种文字。 这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呢,为什么认识它需要花费这么多的气力。 “你姓曹,第一个就学它。因为在我的家乡有个习俗,但凡小孩识字,先得知其族姓识其族规,方可为其族之人。免得遇到同族以外的人,人家问你眼前的曹家村往哪走,你却指向远处的赖家村,岂不成个笑话。” 将手中这本通俗易懂的山河地志,翻开了第一页,欧桓悠悠地跟曹祐解释起了这些个问题。和那攻守城池相比,他倒也觉得自己,很适合这种授人以渔的活计。 也许,他就应该一直这样子偏居一隅,不再过问世事。 “哦,那第二个字是不是得学‘祐’字了?因为我叫曹祐呀。” 随手丢开了这张纸,看着眼前这些未染一墨的白纸,曹祐满怀期待地等着大叔教他学第二个字。 “你把第一个字写顺溜了,我们再来学第二个字,不着急。” 欧桓吊了一下曹祐的胃口,没有想着教曹祐第二个字。 越老本也懂些经文书卷,可就是太懒了,又怕曹祐问东道西说个不停,遂在屋里头打着个盹儿,没想过来院子里听欧桓和曹祐的谈话。 遥听有人往这边过来了,欧桓也学越老当了个隐形人,不让别人知道了他的存在。 “不就是左一笔竖一画再一画,拐几个弯到头完事么?有什么顺溜不顺溜的。” 凭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曹祐一写再写,愣是写出了好几大张。若不是这拿笔的力道,控制的还不够娴熟,他这些字写出来倒有点看头。 加上了点急躁,本来能够写得再好一些,反而越看越奇怪。 “祐少爷,老爷请你到大堂去一趟,说有些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领着曹天的意思,来到了这院落中的曹石,没太在意曹祐为什么会有闲情在练字,而没有跑到香怡楼那种地方去玩。 因了昨夜里那些事,他对曹祐这小家伙的印象变了又变,少了几分冷淡。 “找我?商量?我跟他都没什么话说的……” 搁下了手中这杆笔,曹祐也不知三伯今早跑哪儿去了,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曹石,这个子高他些的大哥哥。 借着张望的机会,他到底没在大叔的脸上,看出些其它的意思,便认为跟着曹石走一趟,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收拾收拾好了这些笔墨纸砚,曹祐临走前还不忘把越老那老头儿带上。没准真有个事儿,这老头还能帮他出个馊主意。 “这十八人之中,有十七人是寅时死的,剩下的那一个则是卯时才死。死因都是一针穿过天灵盖,手法极其娴熟。” 端详着钳嘴中的这一根钢针,肖安一本正经地说起了这十八具尸体的情况。 没办法,原先那仵作请了几天闲假,过两天才能从乡下回来。 恰好肖安领着苏弥从州府衙门经过,那俩要去请仵作的衙役,就把这坑货给带了来。 “能看得出那针是来自何处嘛?” 一大清早就沉着个脸的曹天,这一次可不打算给肖安支付任何费用,只当人家是自愿往这停放尸体的义庄而来。 “这种随处可以买到的钢针,很难查到具体来自哪里。不过,这施针人的手法,倒是很奇妙,每一针都恰到好处,不多半分不少半寸。” 小心翼翼地将这枚钢针放在了盆子中,肖安腾出手来摸了摸前面的,这个剃光了头发的脑袋。 尽管现在是大白天,有很多的光亮从天窗上照下来,但这脑袋上的疮疤,着实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小娃,老夫晕血……” 明明就没多看到一丝的血液,越老还是晕眩起了个双眼,多看一眼那脑袋都觉得自己要做噩梦。 一个害怕,这老头整个人都躲到了小斧头里去,不参与这种打扰尸体的事情。 “嗯,再查出些线索,就告诉我一声。” 从那小血口中想起了些事情,曹天微皱了一下眉头,就离了去。对于这种事情,他一般是不喜欢管的。 要不是牵扯到了惊云寨那伙贼人的事情,他早让人一把火烧了这十八具尸体,再随便贴个告示抓一抓,那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犯人。 “肖大夫你说那一个死的时间不一样,那他做什么去了?他可是犯人耶,难道有人救走了他,又把他丢回牢里料理了不成。” 也不喜欢这种阴森森的地方,曹祐鼓起勇气指了指范间的尸体,疑惑地询问了肖安一声。站在他身旁的大叔,冷冷地瞧着这个义庄里所有的人,包括那俩守在门口的衙役。 “呵,曹门主都不感兴趣了,你这小子关心这种事情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把凶手抓回来呀?” 往曹祐所指的这一具尸体而来,肖安眼里满满的都是些戏谑。多查探了一下范间的尸体,肖安除了人家脑袋上那个隐蔽至极的针孔,便也没多发现到些奇怪的地方。 咦?这尸体身上的尸斑怎么突然变多了,难道是因为在这边照到了太多的光亮?循着这一束光而上,肖安多想到了些事情。 “……” 等了小半会儿,苏弥都没有听到肖安再说过半句话。 那梁瓦间的天窗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少了的那一片瓦,被藏到了暗格中,等天黑的时候又被拉出来么。 ------------ 143、这个小丫头 不明白大叔为什么,希望他跟着徐师姐回风梧山庄,坐在这马车里的曹祐,多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徐师姐,有些想要知道她此时在想些什么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头比外面香喷喷多了,许是徐师姐又多喷了些百花液。 看多了几眼,他便将目光移向了,窗户外那缓慢变化的林木。那个兼职仵作的肖大夫,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弄明白,是谁害了那些人,亦或者跑去抓那贼人了。 “枸杞半两、茯苓三钱……” 忙着开药方子的肖安,哪还有心思去管今早那义庄的事情。为了让苏弥那臭小子手脚能够利索一点,他还不时提了提嗓子。 在他的吆喝声之中,苏弥手忙脚乱地在各个柜子前忙上忙下,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真是太感谢肖大夫了。” 少给了一两银子的这位老婆子,忙不迭用些言语来感激眼神贼锐利的肖安。 敢在肖大夫的药铺里讨便宜,她也是嫌命太长了。 担心肖安或苏弥会抓她去报官,这老太婆拎了几个药包,撒腿就跑,一点儿也不像是个腿脚不利索的老人家。 “?!” 手上动作渐缓了下来的苏弥,不大明白劫富济贫的肖大夫,为什么要时不时往他这边看来。 额,该不会是惦记起了那一两银子的破事吧? 这收钱的事,也是对面那沈伯在管的,要去追债,那也是沈伯的事呀。 有些受不了肖安的暗示,苏弥趁着铺子里病人不多,离了这药柜,走到了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往这无人的小巷子里走了来,越往前走,这老太婆脸上的模样就变得越奇怪。 十步还没走完,她就变成了李端蓉那臭丫头。抓着身上这衣服随手一丢,她还真成了李端蓉平时的模样,一袭绿裳,两根小辫子。 许是肚子饿了,这丫头拎着手里头这几包物什,一蹦一跳地往小巷尽头而来,打算到隔壁那条街上,高高兴兴地去吃一碗热腾腾的翠州馍馍。 “老婆婆,你刚才少给了一两银子,是不是得付完再走呀?” 嗅着这一股若有似无的药味而来,苏弥也不怕吓死对方,突然从这拐角处蹦了来,拦下了这个贪便宜的小贼。 “你谁呀?大白天的还想抢劫不成?什么老婆婆小妹妹的,赶紧乖乖的躲一边,别惹本小姐我揍你一顿。” 胆子比苏弥还要大的李端蓉,哪里会被吓着。亏了她现在心情不错,不然一脚踹过来,还不得把苏弥踹个死去活来。 “你自己不肯承认,那这药我就拿回去了。” 不跟李端蓉多费唇舌,苏弥伸出手来,向她手里的药包摸了摸。只差那么一丁点儿,他就能够摸到了。 这一刻,苏弥意识到对方的速度,真的比他快多了。 “嘿,想偷我东西,再多等几十年吧。” 一个转身,躲开了苏弥这只药味十足的臭手,李端蓉开心之余还不忘推了他一把。瞧见苏二公子来了个狗啃土,她脸上的笑容更是多了些。 “……” 坐起身来的苏弥,已然不见了李端蓉那臭丫头的踪影。讨不到那一两银子,回去非得被肖安嘲笑一顿不可。 不过,苏弥也不尽是垂头丧气,他默默地祈祷这里头有着肖安另一层的用意,而不是真舍不得那一两银子。 “徐师姐,你在想些什么事情呀?” 久久等不来徐师姐的言语,曹祐无聊地搁下了手中的帘帐,坐回来看起了徐师姐。此时的徐师姐正看着,前面这一条被微风吹拂而起的车帘,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没……没什么……” 脸红心燥起来的徐丹琪,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的,摆明了就是有心事。 早些时候,让曹祐跟她坐在这马车里,她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大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声。 “你没事就好。” 往这左手边躲了躲,曹祐生怕徐师姐一个紧张,又想来掐他了。担心手中的小斧头会伤到她,曹祐也不怕讨来越老的责骂,悄悄地将它放在了脚踝边。 可最终,他还是等来了,徐师姐那指甲长长的白葱玉手。 “小师弟,你躲在角落里做什么,该不会是怕我欺负你吧?” 用食指轻轻地戳了一下曹祐的小脸蛋,徐丹琪坏笑着个脸,像极了那些拐骗小孩的恶毒老太婆。 “怎么会呢,徐师姐你人又漂亮,煮出来的饭菜又很好吃,从来都是别人欺负你,哪有你欺负别人的时候呀。” 尬笑着个比徐师姐还要白嫩的小脸,曹祐微微抬起小手来,想要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移开。表面上可怜兮兮,曹祐在心底里可是没少怨怪徐师姐。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师姐我可以欺负你咯!” 不舍得缩回手来的徐丹琪,两只手都往曹祐的脸上摸了来。这轻轻的一捏,她不免有些嫉妒起了曹祐这臭小鬼。 他到底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皮肤竟然保养得比她还好,又软又滑。 “我可从来都没说过这种话……” 牙齿都露出来的曹祐,下次怕是不敢离得徐师姐太近了。在这种香气缭绕的马车里,曹祐不由地想起和娘亲在一起的那些时间。 当年的他,也是这样子坐在马车里。可惜有些事情消失了,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小师弟你怎么哭了?我真不是有意要欺负你的……” 看到两滴水液从曹祐的眼眶中溜了出来,徐丹琪以为是自己害得他哭了,连忙缩回了手。 “我只是想起了我娘亲,这么多年不见,也不知她人在哪儿。” 用这袖口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不想让徐师姐有任何自责的曹祐,假装挤出了这么一抹微笑,虽然看起来很假,但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小师弟的娘亲不就是……” 尽管明白了不是自己欺负得曹祐这么伤心,但徐丹琪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自责。唐师兄和高师兄的娘亲是谁?她已经没有了一丝的印象。 但这小师弟的娘亲,不就是剑神宗曾经的长公主,那个去过风梧山庄的漂亮姐姐嘛。和人家比起来,她的漂亮永远都只能是个小丫头。 “徐师姐,你……” 不晓得徐师姐这又是什么个意思,感受到了这一阵温暖的曹祐,安静地依偎在了她的身旁。 ------------ 144、骗得团团转 不知不觉中,曹祐对徐师姐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引得他特别喜欢见到徐师姐,看她的笑,听她那如铃乐般的声音。但越是这样子,曹祐越觉得自己需要找到唐师兄。 他一直觉得只有唐师兄,才能让徐师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而不是他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师弟。 “大叔,我们为什么要回风梧山庄呀?” 孤枕难眠的曹祐,不禁询问起了大叔这一个问题。不回来的话,他或许就能永远地把徐师姐当作姐姐,而不是在错愕中以为她就是娘亲。 “你不想知道是谁害了那十八人嘛?在这里就能够找到答案。” 现身在了这桌子旁的欧桓,手中明明没有拿着任何的书籍,却诡异地做出了个翻书的动作,好似他真在看着某部不为人知的典籍。 “真的?不不不……你说凶手就在这里?那徐师姐她们岂不是很危险。” 猛地睁开了双眼的曹祐,激动地坐起身来,很想要知道那人究竟在哪儿。 但转念间他又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如若那人真个躲藏于风梧山庄内,那徐师姐多少会有些危险的。 “危险的不是她,而是你自己。你忘了唐曲明的事情嘛?那人假扮成徐丹琪,骗得唐曲明团团转,最后将他引向了悬崖峭壁。往那悬崖跳下去的瞬间,唐曲明必然知道了那人是假的徐丹琪。” “……” “那人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因为他在玩,在玩他对于整个风梧山庄的了解。换言之,那人对于风梧山庄太了解,随时可以易容成,任何一个和他差不多身高的家伙。” “额,这事又跟那十八具尸体有什么关系呢?” 有些羡慕大叔身旁那如萤火虫般的点点紫光,曹祐努力地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也让自己的手心冒出了一颗小紫光。可惜,他无法像大叔那样子永久的维持,一眨眼间就不见了它的踪影。 “首先,有第一个人去过州府大牢,问过那个叫范间的贼寇头目,应该是问了些关于惊云寨的事情。得到了答案之后,他就匆匆离开了,生怕被其他人给撞见。” “呃……” “第二个人在第一个人离开之后,也进过牢房。那人和前面一人不同,他喜欢易容,喜欢到将易容当作了自己生活的一个习惯。他利用容貌的优势,有恃无恐地游走在其中,最终在范间的身上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个答案,就是范间等十八人被害的秘密。” “大叔,那第一个人不会就是你吧?为什么你说得比自己看到的还有模有样?” 还是想不明白这些喜欢易容的家伙之间,都有些什么样子的联系。曹祐百无聊赖地躺回了床上,想着再召唤出点紫光来。 “你喜欢这么想,我也拿你没办法。不过有些时候,你看事情要稍微看仔细一些,比如那范间被热铁烘焦的胡子,则说明当时有人用一把烫得通红的烙铁在威胁他,而他不想再做任何抵抗了,才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给了第一个人。 “……” 第一个人都不想着出手宰了他,更何况真用那烙铁往他身上印呢。同样的道理,你想一想肖安除了从范间的脑袋里取出那枚钢针,还找到了些什么?” “那坑钱的大夫,看过那贼人的眼睛、耳朵、嘴巴……没有找到另外的东西吧?” “有!是范间的指甲。肖安从范间的指甲缝中,找到了一小块碎布。当他钳出那一小块碎布时,他往你和曹天的身上多看了一眼。在那一眼中,他在问自己,‘这种霸刀门内的破事儿,还要找他来做什么?’。也就是说,范间最后看到的那个人,是来自于你们霸刀门的风梧山庄。” “所以,大叔你就认为凶手,应该是我们霸刀门的人,让我回来风梧山庄看一看有些另外的线索嘛?” “错了,那人不是你们霸刀门的,而是易容成你们霸刀门子弟的人。让你来并不是查那人的踪迹,而是找惊云寨的位置!” “惊云寨又跟风梧山庄有什么关系?” 暂时抛开了大叔那奇怪的思维,曹祐重又坐起了个身来,认真地询问眼前的大叔。 从小斧头溜了出来的越老,双眼迷蒙地看起了曹祐和欧桓。这俩家伙大半夜不歇着,在商量些什么事情呀。 “你不觉得今天晚上的风梧山庄有些特别嘛?特别的安静!” “对哦,之前隐隐约约中能够听到几声怪叫的,今晚都没听到什么声音。该不会那怪叫声就是惊云寨的线索吧?” “原本要在风梧山庄,找到有关于惊云寨的线索很难,但现在就简单多了。我猜想那个喂你吃狱龙丸的家伙,就是那些怪声的来源。 “……” 他不在那山谷底下了,怪声也就不可能再有。从时间上来推算,他要么是被那个出手帮你的神秘人给埋了,要么就是受伤,到了惊云寨!” “嗯,那就算那老家伙到了惊云寨,可又跟大牢里的十八人有个什么样子的关系呀?” “那人从范间身上所得知的秘密,恐怕就是惊云寨中多出来的,那个曾经生活在谷底的家伙。他俩之间有着某种关系,比如父子、上下属、仇人之类的。” “?!” “一旦范间供出了惊云寨的位置,惊云寨就会面临着大军压境的危险,进而妨害到那家伙的安危。为了保护那家伙的安全,那人必需得抹掉大牢中,所有跟惊云寨有关的人。” “转来转去,我还是想不大明白,回了风梧山庄跟惊云寨的位置有着什么样子的联系……” 脑袋一个昏沉,曹祐放弃了,这种找个夜壶撒泡尿的念头,转而用这条暖和的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你就当是来这里玩的就行了,明天卯时我们出发去找惊云寨,免得肖安找到了另外一些线索,又不舍得告诉给你知道。” “惊云寨跟肖安又有些什么关系?” “一开始没有关系,慢慢的也就有了关系。他在等你带给他一个答案,那个答案决定着你能否被他所信任。” 许是自己也累了,不打算挑灯夜读的欧桓,连带着那些紫荧光亮没了踪影,徒留下一屋子的漆黑给曹祐和越老。 真相,往往都是躲藏在这黑夜里的某个地方,只待有心人去找寻。 ------------ 145、让它带你去 虽说到了卯时,这四周的光景,还和半夜没有多大的区别,都是被笼罩在一层,不轻易散开的黑蒙之中。 尚有些倦意的曹祐,在越老的陪同下,拿着小斧头往这风梧山庄的后山而来。 远处那起得比狗还要早的高多利,衣服也不多穿几件,光着个肩膀在挥舞手中的刀刃。 若唐曲明再也不会出现了,他定然能够成为霸刀门未来的宗门大长老。 “这样子直接跳下去会摔死的……” 在半空中现出了个身形的欧桓,一把就将往下跳的曹祐给丢回了悬崖边。眼看他就要成了那牺牲者,但眨眼间他又站在了曹祐的身旁。 “额,不这样子跳下去,那要怎么下去?” 不认为自己真有九条命,显得有些后怕的曹祐,暗暗地佩服起了自己那一瞬间的勇气。 现在让他再往前蹦一下,他得多生出些胆量才行。 “把龙魂刀拿出来,让它带你下去。” 将身形一缩再缩,欧桓便成了这可爱的小不点模样。 稳稳地端坐在曹祐的脑袋上,他宛如一个统领了千军万马的大元帅,气定神闲地指挥起了曹祐这个小将。 “……” 瞧见曹祐所召唤而出的紫光长刀,越老顿觉得小斧头太过于不惹人注意了,遂悄悄地将它缩成了个小玩具。 有欧桓在场,通常都没有他什么个事儿,那他还不如识趣点找个地儿坐着看戏好了。 唉,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越老失魂落魄地趴在了曹祐的左肩膀上,只言片语都不舍得说出口。 “配合之前教你念的那一篇幽蚕经,你试着闭上双眼,感受一下从刀刃之中而来的力量。” 注意到了越老这般模样的欧桓,一边给曹祐提着建议,一边寻思起了该用个什么样的法子,让越老不会离得曹祐太过于遥远。 “我试试……” 双手握紧了刀柄的曹祐,努力地回想着,有关于那幽蚕经的事情。在幽蚕经帮助之下,曹祐渐渐觉得眼前的幽暗变了个样,从一开始的伸手不见五指,到这个紫雾缭绕的天地。 试着让自己的灵识往前走了几步,曹祐才看到了些不一样的雕像。这些个大大小小的雕像,很像是某种物什的一部分,又像是一座望不见头的大山。 “?!” 奇怪地往这一处的天穹间看了来,高多利赫然看到了一团被染成了紫光的云雾。 从那云雾之中,挥撒下了不少柔和的紫光。这会儿还是卯时吧?不可能会有其它的光亮出现才对呀。 难道那不是自然形成的紫光,而是有人也在这山林间偷偷地修炼?此等天外异象,不是有奇人就是有珍宝出现。 激动如高多利,连衣服都忘了穿上,又谈何跑去叫醒徐度等人。 担心一个迟疑,就会错过某些,一辈子也撞不见一回的事情,高多利哪肯保留些不为人知的速度。 咻,这家伙穿行于林木中的速度,比之徐度等人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离得那紫芒光柱近了些,高多利才小心翼翼地在这树冠丛间停了下来。凝神一看,那光柱之中的人,竟然是曹祐? 擦,那么奇怪的东西,到底是曹家的不传之秘,还是海中仙鲛海传授的,为什么能够这么直接地吸收天地灵气为己所用呢? 忽然,那一道紫光化为一条紫麟巨龙,猛地往山崖下坠了去。 看傻了眼的高多利,无聊地打了自己一拳,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他连忙找起了曹祐的身影。 然而,不管他怎么个寻找,都探查不到一丝和曹祐有关的气息,更别说那条没了踪影的怪物。 站在了曹祐所停留过的这个地方,高多利隐隐还能够听到山谷底下,传来的阵阵龙吟。 “发生什么事了?” 火急火燎地赶了来的徐度他们仨,还是第一次知道高多利,这么早就躲在这后山里偷偷摸摸地修炼。 和只穿着条裤子的高多利相比,他们仨更好奇刚才那一阵怪声,是从什么东西身上传来的。 “方才……我看见天穹间出现了一道紫光,便往这边赶了来。只看到那道紫光化为巨龙,带着曹祐坠了下去……” 本想隐瞒这事的高多利,见到大伯高布也来了,遂不想耍任何小聪明,不多迟疑地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简单地说给了他们仨知道。 “这深渊少说也有千丈,少门主岂不死得尸骨无存。” 暗叹来晚了一步,没能阻止曹祐的自寻短见,甄庸可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天降紫光巨龙的怪象出现,只当高多利昨夜里没歇够头脑昏沉。 “未必!少门主师承四翁之一的鲛海,定然懂得些我们所理解不了的功法。没准那紫光异象,不过是他练功所造成的。” 走过来摸了摸这余温尚存的土地,高布若有所思地分析了一下。 把手中这块小石子丢了去,他也觉得眼前这万丈悬崖深不可测,换做他们仨跳下去那是有死无生。 “好好的觉不去睡,大清早跑来这里跳崖,死了都怪不了别人。” 虽不觉得高多利所说的都是些真话,毕竟有高布在场,徐度也没想多质问一下高多利,而是转身离了开。 曹祐是被高多利推下去的,还是自个跳下去的?如若是那小子活腻歪了自己跳下去的,又是去下面做什么? 一股淡淡的不安,从徐度的脑海深处蔓延向了他的周身。 “多利,这事儿你先别张扬,待明天禀报了门主,再做打算。” 也不怕还未走远的甄庸长老多嘴,迟迟不肯离去的高布,面色凝重地吩咐了高多利一声。这事儿往好处想,那是曹祐发现了些秘密。 但做个最坏的打算,一旦曹祐真死在了悬崖底下,那高多利就会背上谋害曹祐的罪名。 “是……不过,伯父……那会不会是曹祐的灵化……” 没有伯父的这一份担忧,高多利不解地询问着伯父,希望能够得到个满意些的答案。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些奇怪的功法出现,也不是不可能。你还年轻,把学到手的本领融会贯通就行了,不必去追寻着可望而不可及的飘渺所在。” 轻轻地拍了拍高多利的肩膀,高布看着那微露光芒的天穹,能够看到的也是有限。 ------------ 146、你这老头儿 这刀刃之中所藏的秘密,还有哪些是他欧桓看不透的。 从前使用他欧家这一套龙魂刀法时,他最多也就让刀芒化为一条丈许来长的小紫龙而已。 如今倒好,在这天外陨铁所铸的刀刃,以及那幽蚕经的帮助之下,竟然能够汇聚天地灵气,召唤而出这么大的一道龙影。 莫非这里头除了灵源树的关系,还有曹祐这小子本身的影响? “哇哦……” 双手仍旧紧握刀柄的曹祐,一脸兴奋地坐在这头紫龙的脑袋上。 随着他灵识的指引,这头大家伙漫无目的地在半空中来回游荡着,吓得方圆数十里之内的鸟兽,不想早起也得早点跑远了去。 “往那棵树上歇一歇,不然你非得灵力耗尽而死。” 见过大世面的欧桓,好奇没一小会儿,就恢复了个冷静,连忙敲了敲得意忘形的曹祐小脑袋一拳头,示意这臭小子以后有机会再玩个够。 “……什么?大叔你说什么呀?” 因了这迎面而来的劲风,曹祐没能够听清大叔所说的话。一个不小心,反应不及时的他,让这紫龙往峭壁上的这几棵树木撞了来。 哗,不少树叶陪着那些断树残枝,往山谷底下掉了去。 “这边这边!” 一手揪住了曹祐右边的耳朵,小欧桓一手往附近这一棵快要跟着遭殃的树指了来。 他还未见曹祐让紫龙的速度缓一缓呢,就看到曹祐昏沉了去。没有了曹祐的控制,那一条从天而来的紫龙,也就跟着消失无踪。 生怕曹祐会往那岩壁中撞得个粉身碎骨,小欧桓摇身一变又恢复了他本来的大叔模样。 “小娃,你该换身衣服了,这么重……” 隐约知道曹祐这样子,继续往前甩去会有个什么样的后果,越老也停在半空中帮起了个忙。 亏了他和欧桓的出手,曹祐那臭小子才没有嵌在石头缝中。咚的一声闷响,曹祐就这样子倒在了这棵大树之上。 累得自己要死要活的越老,带着小斧头无力地趴在了曹祐的身上。待周遭的光亮多了些,这老头儿才等来这臭小子的苏醒。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欧桓那小子,跑到对面去做什么,难道是人家发现了绝世宝藏? 哇,宝藏都很值钱,随便拿一点够花几辈子了吧。 “……好累呀,以后再也不随便玩那条大泥鳅了。” 缓缓睁开了双眼的曹祐,一副腰酸背痛浑身乏力的可怜模样。瞧见老头把小斧头搁在他的身上,曹祐忒想骂这不懂事的师傅几声。 “嘿嘿……” 没理会曹祐的抱怨,遐想连篇的越老,拎着小斧头往对面这个小洞窟中飘了来,也不想着把曹祐给带上。 金元宝,数不尽的金元宝呀!只要有了足够多的金元宝,他又可以独自一人,趁着曹祐不在的时候去喝花酒了,嘿嘿。 “老头儿?你这老头儿。” 爬坐起身来的曹祐,很是不喜欢越老这种怪笑声。用目光追着越老和小斧头的身影而来,曹祐也看见了一个没有多大的小入口。 略微往上空看了几眼,他只看出些蒙蒙的烟雾,并没能看到别的物什。 眨巴了一下有些疲倦的双眼,往下看了来,曹祐顿觉得自己所在的,这棵叶子掉了大半的树,离得那些骷髅骨,还有很远个距离。 从这个高度跳下去,不比从上面跳下来要活得长久。 没有越老那种能够在半空中飘着的本领,曹祐掂量了一下自己到对面的距离。这么远的一个地儿,他就是长了对翅膀,也得飞上小半会儿呀。 咕噜一下,打消了这一个蹦过去的念头,曹祐乖乖地端坐在这树上,焦急地等老头看够了回来告诉他一声。 趁着附近没有其他人,他偷偷地解开裤腰带撒起了尿。呼,果然这种事情就是不能够憋着。 止不住脸上这抹满足之意,这臭小子系好裤腰带,便从树根那边走了回来。 “找到你唐师兄的祖坟了,你有没有兴趣过去看一看?” 闪身回来的欧桓,对曹祐这随地小便的举动,还是有些嫌弃的。但看在这小鬼头年纪还小的份儿上,他也就不多计较了。 “唐师兄的祖坟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额,话说我又飞不过去,怎么看呀。” 重又站起身来的曹祐,险些就踩了个滑,从这树上掉下去,幸好有大叔搀扶了他一把。 尴尬地指了指对面那个小洞窟,他也不怕惹得大叔多笑话,为难地摸了摸脑袋。 “你挨了鹤松一脚都没被踹死,这点距离对现在的你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什么事情都别想,两腿一蹦就过去了。” 扶稳了曹祐的身形,欧桓撒手便做了个示范。额,以他这种灵体来说,他就是随便跨一步,也能够到这边来的,哪里用得着跳一跳那么费事儿。 为了让曹祐少几分担忧,他还故作轻松地跟曹祐摇晃了一下手,示意那臭小子可以放心跳过来了。 “……” 多往这深谷里看了一眼,曹祐提到了脑门的勇气,又都没了个踪影。师傅是飞过去的,大叔是跳过去的,那他是不是也能蹦过去呢? 怀疑起了自己的潜力,曹祐死活就是不敢迈出那小小的一步。直到,这一条白里溜湫的七尺大蜈蚣,从树根里头爬缩了出来。 不喜欢这种虫子的曹祐,不得不跳了来。前一刻,他也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能够跳到大叔的身旁。 可事实上他连一半的路都跳不到,就往底下坠了来。他被骗了,被他那大叔给骗了。 无奈之下,欧桓只能扑身下来,将曹祐从底下甩了上去。 许是,曹祐这一次下坠的速度比先前要快不少,欧桓等到快要砸中地面了,才又出现在曹祐的身后。 嚯的一下,这一处的地面,徒留下一个被激荡而起的尘埃圆圈,哪里有丁点儿破损之处。 伸出手来拍了拍身上的衣物,欧桓一缩再缩,又成了这小可爱的模样。他可不想低下脑袋,去钻这种小孩子才能爬得进去的洞窟。 “听说这种地方,都会有那玩意的……” 自己吓起了自己,曹祐趴跪了下来,不大喜欢往这酸霉味十足的洞窟里钻。 爬着爬着,那玩意没有撞见一只,他倒是瞅见越老在用小斧头掘岩三尺。 这种地方藏几条赖皮蛇还差不多,能有什么好宝贝呀。 ------------ 147、现在该到哪 做贼心虚的越老,赶忙停下了,这种挖别人家祖坟的无耻勾当。 不能怪他吧,谁让这里头就几根碎骨头,还有那几个歪来扭去的破字呀。 他大老远从对面过来,可是打算挖出个宝贝发家致富的。现在倒好,宝贝没有挖出来,反而见着曹祐这臭小子也跟来了。 “这是谁家的骨头呀,为什么会放在这种地方?” 担心自己的脑袋会被撞了个昏沉,曹祐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免得一不小心就站起身来撞傻了自己。 咦?这里也没有些唐师兄的名字,怎么就跟唐师兄有关了呢。 “一看就是某个叫徐度的仇人的骨头嘛!这四个字分明就写了‘徐度害我’,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让自己这还有些亮光的躯体,挨近了岩壁中的字迹,越老一字一顿地将它们所要表达的意思,透露给了曹祐这大字识没几个的臭小子听。 “既然是这样子,为什么大叔你会认为这骨头和唐师兄有关,还说这里是唐师兄的祖坟呀。” 将目光从那四个字上,移回了大叔的身旁,曹祐是看不出这里有留下什么线索牵扯到唐师兄。 “老夫知道了!这个小坟一定是小娃你那唐师兄埋的,毕竟没有谁死了还能给自己挖个坟墓,所以那天他才会从这个洞里往外跳,大概是想去找他祖宗问一问个中缘由吧。” 自叹聪明过人的越老,忙不迭地说出了这么个重大发现。 谁说欧桓比他聪明了,明明就是他越老比较聪明嘛,不是有人说那什么姜还是老的辣么。 “所以师傅是你挖了人家的坟咯?” 看着地上这杂七乱八的骨骸,曹祐嗔怪着质问了越老一声。不想让它们跟山谷里的那些骨头一样晾着,散去了那许多的害怕,他小心翼翼地用这些沙砾石屑,重新盖在了上面。 “这个坟是唐曲明挖出来的,这些尸骨也是来自于唐曲明的爷爷。我猜得没错的话,霸刀门以前有四位长老,其中有一个就是唐曲明的爷爷。那位唐长老与徐度有些瓜葛,甚至于在争执中被迫掉落了山崖。但他只是摔断了腿,却没有当场死亡,因而还有气力刻下这四个字。” 早把曹祐所掩埋的这一堆尸骸,给看了个透彻,小欧桓蹦了过来,摸了摸越老身旁的这个岩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唐师兄喜欢徐师姐,要是这个‘徐度’是指徐长老,那当时的唐师兄应该很伤心。他喜欢上了仇人家的孙女,知道这辈子都无法得到徐长老的认可,也就有了轻生的念头?” 缓下了这个拍打土壤的动作,曹祐静静地说了说心底里的这些想法。 唉,原来当时唐师兄不指往去风梧山庄的路,是怕见到徐师姐和徐长老呀。 “你那唐师兄真笨,大可以偷偷娶了那徐师姐,再带个小婴儿回去气死那徐长老呀。生米煮成熟饭了,不比亲手打死徐长老报仇更有意思嘛。” 见着曹祐不来揪他挖别人祖坟的事儿,越老坏笑了几声,暗喜自己不是唐曲明那死不瞑目的爷爷。 “也许,唐长老重伤侥幸未死,是得了另外一个人的袭击,才命丧于此……” 缩回了这只抚摸岩壁的小手,小欧桓话里有话地嘀咕了一下。他让曹祐从上面跳下来,本不是为了查唐曲明的事情。 如今撞在了一起,倒多了些其它的线索。 “那就是说,唐师兄还是能够和徐师姐在一起的!” 笑呵了一声的曹祐,顿觉得自己跟着大叔和师傅来这里,还是有些好处的。 若一切真和他所期盼的这样子,那徐长老铁定也能够接受唐师兄。 “但愿这世上只有那家伙一人,懂得遁形于岩石中的灵化,不然那唐长老的死,还得归在徐度的身上。再怎么说都是因为徐度,唐长老才会掉下来的。” 没再理会这小洞窟内的事情,小欧桓转身往曹祐的肩膀上坐了来,幽幽地接着说道, “我们继续往下面去,应该可以找到那家伙遗留下来的线索。只有确定了他就是惊云寨异变的罪魁祸首,进而将他料理了,你们东州城才能得到真正的太平,不然过几天又有人,会跑去迫害东州城内的老百姓。” “嗯,一定要想个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让他们再也不敢欺负别人……哎呀,我的脑袋……” 极其不希望季敖和这一系列的事情有关,曹祐认真地将大叔所说的话记在了心底里。 如若这些事情和那糟胡子怪家伙有关,他得提前编个关于狱龙丸的故事才行,免得打不过那家伙,又没个逃跑的机会。 “小娃,这种缉拿盗匪的事情,依老夫之见,你还是别管了吧。别等人还没找到,你就先把自己给撞傻了。” 说起了风凉话的越老,也不来帮曹祐揉一揉,那红肿起了个小包包的脑袋瓜子,而是往这臭小子的身后躲了来。 “头好晕呀,现在我们到哪儿了……” 落得个头晕目眩的曹祐,哪肯就这样子回去呀。他害怕碰到季敖,又特别想要撞见季敖。 只有季敖亲口承认了,是他谋害了唐长老,曹祐才不用看到徐师姐和唐师兄,为了这种事情而永远不见彼此。 得了个消息,往这惊云寨所在的位置而来,夏侯巍放慢脚步并肩和妙白珏在树梢间飞跳着。 这个消息,对于他们来说影响还是很大的。一旦季敖出现,进而去参加盟主所约下的,那个攻伐三宗九门的小会议,那他们几个,就不得不停下手中一切的任务,静等三宗九门一个又一个被瓦解了。 然而,夏侯巍等人还未知道,季敖的出现与否,对于他们盟主寇若生的宏图大略而言,影响并不是很大。 除非季敖转投三宗九门来对付暗灵盟,不然季敖的存在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大哥……” 听着大哥那心事重重的呼吸声,妙白珏不知该做些什么事情,才能帮到大哥减轻些心理负担。 他们第五军的总长出现了,不应该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嘛? 不,只有季敖永远不出现,大哥才肯自荐成为总长,而不是这样子永远当个先锋小组长。 ------------ 148、让他来看看 左等右候,怎个都没能等来蒙长老和嵇长老,这公孙星灵慌了。 她不清楚自己继续逗留在霸刀门的地界,该做些什么事情,又不该去碰什么事情。 说好了帮曹家救回夏侯元,就启程回昙州,可现在一转眼就过去两天了,她还要继续这样子等下去嘛。 “小姐,蒙方师兄来了。” 身为师姐兼侍女的这名魔音门女子,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叩响了这个紧闭着的门。 她还记得昨个儿端来饭菜,给屋里那大小姐吃饭的时候,没少挨人家的打骂。 什么公孙星灵,明明就是蒙术长老的侄女而已。 “蒙方?他跑来做什么?喊他上来,本小姐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搂紧了怀中这个枕头的蒙娜,一整天连个袜子都懒得穿一下。一听蒙方来了,她也没有多顾及到些什么事情,就吩咐起了站在门口的那丫鬟。 “是……” 比蒙娜还不待见对方,这女的低垂下个脑袋,假装得一副恭敬十足的模样。 退出去的时候,她还不忘顺手把门给关了上。来到了这人多眼杂的走廊上,她才稍微没有那么生气。 但她到底是要被气糊涂了,连自己走到了蒙方的面前,还不舍得停下脚步。 砰的一声小闷响,她没有把身材魁梧的蒙方给撞倒,自个险些往这地板上跌了来。 “小姐怎么说?” 轻碰住了这女生的胳膊,没让她往后跌坐而去,蒙方满怀期待地询问了一声,希望能够得到个满意些的答案。他没觉得这举动有些什么不妥,人家倒先红了个脸。 从她那红脸上想到了些男女有别的道理,蒙方不慌不忙地缩回了手来,不敢再有一丝的轻薄之举。 “她让你去见她,准保是要拿你撒气。” 这一次,她是真要把下巴埋到心窝里头去了,哪敢来看蒙方一眼。虽说她的声音不比蒙娜好听,但长相可比那臭丫头朴素多了。 和这蒙师兄站一起,既不显得太高也没有让人觉得太矮,淡雅之中平添了几分小温柔,很适合嘛。 “……” 对她们这个年纪的女生颇感伤脑筋,蒙方也不想说些开导她的言语来,任由她这样子痴痴地站在一旁发呆,独自一人往蒙娜这一间房外走了来。 象征着叩了三下门板,蒙方跟屋子里头的蒙娜喊道, “公孙小姐,属下蒙方求见。” “门都没栓,你自己推进来吧,说那么多话做什么。” 显得有些不耐烦的蒙娜,最讨厌别人用公孙这个姓氏称呼她了。 她本就不姓公孙,和那公孙家的人也没有半丁点儿关系,可蒙术他们偏要她当公孙星灵。 “嵇柏长老等不来你们的消息,便让我来看一看。所以……蒙术和嵇裘两位长老如今身在何处?” 这刚走进门,蒙方就瞧见了蒙娜那胖妞,衣衫不整的邋遢模样,不由地皱了下眉。让她来当公孙星灵,也亏蒙长老他们想的出来。 不想让外人见了丢魔音门的脸,蒙方连忙将这门给掩了上。 “你问我,那我该找谁问去呀?他们说去去就回,这都两天了,也不知道跑哪玩去了。你来的正好,去找一找,没准他们不是躲在那什么曹天的家里大吃大喝,就是跑去女人堆里寻开心了。” 无所谓地甩了甩手,蒙娜说起话来,比男孩子还要豪放,不时要扣一下脚丫子,挠一挠耳朵,好似两天两夜没洗澡,身上都长出些疼痒不休的痱子了。 “这路怎么越走越熟,好像那天我背着唐师兄来过……” 重新回到了这一片林子里的曹祐,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喃喃自语地多看了几眼。 多往前走了几步,他还真在这棵树上面,找到了一道被那大白猫抓出来的爪痕。 “这里在东州城的东北方向,回一趟东州城不需要太长时间。我们接着往那边看一看,也许会发现到更多的线索。” 拿着手中这三根枝丫测起了个方位,欧桓确定完毕后,继续走在了曹祐和越老的前面。 别人看不见的,还以为是三根枝丫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控制,在半空中忽上忽下地飘着呢。 “……有人!” 一斧头往草丛里丢了过来,越老没有砸死些花花叶叶,倒是击中了一头红眼睛的白毛动物。 溜了过来一看,得知这不过是一只迷路的兔子而已,越老大声地嚷嚷道, “小兔崽子别跑,看老夫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师傅……你逮到什么了?这么激动……” 走了来的曹祐,人没看到一个,却看到越老揪着一头毛绒绒的东西在乱喊乱叫。 好在它晕了去,没有如往常那般活蹦乱跳,不然一定会被这老头儿活生生地笑死。 “小娃,这小兔子就送给你当午饭好了,烤兔肉可是很香的。” 将手中这装死扮晕的兔子,往曹祐的怀里推了推,越老便拿着小斧头往这半空中飘了来,想要真逮到个问路的人,而不是漫无目的地跟着欧桓左瞧右望。 “小兔子?这么可爱的东西吃了多可惜呀。” 搂住了这毛绒绒的小家伙,曹祐像搂住了徐师姐一样,满脸的幸福模样。 额,和徐师姐有个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它身上臭烘烘的,而不是香喷喷的。 “小娃,那边好多人呀,一定知道惊云寨在哪里!” 都快飞上天去的越老,总算是在这一片山头,看到了另外一些用两只脚走路的生物。 高兴如他,嗖的一下就从天而降,差一点就让小斧头,往曹祐的脑袋上吻了去。 “真的嘛?在哪?!在哪……” 没看到大叔的身影,曹祐倒是多在意起了师傅的言语。 有人?最好不要是这附近的村民,不然找到了也没啥个用嘞。 “就在离这差不多一里地的山腰上!” 瞄见曹祐怀里那头小兔子醒过来了,越老不多迟疑又用他的小斧头砸晕了它,省得这小兔崽子抢了曹祐对他的关注。 “那我们过去看看,没准能够问到些对我们有用的事情。” 抱着小兔子往这山上走了来,曹祐一边往前走着,一边想着该用几招才能将他们一个个给打晕,然后问出他所想要知道的事情。 ------------ 149、久闻不如见 往这棵大树旁躲了来,曹祐只见三三两两的庄稼汉,被当做牲口囚在了一个竹制的牢笼之中。 牢门旁不时有个扛着刀刃的小喽啰在张望着,一点儿也不担心里头的人能够逃出去,却担心有人会来救走他们。 意图不轨的家伙没见着一个,这小喽啰倒是见到了他的同类。一个脑袋上包着条红巾的家伙,好似小头目一样,在一小队喽啰的陪同之下,趾高气扬地往这小山坡上走了来。 “各位乡亲父老想好了没有呀?这饿肚子的滋味,你们也是尝过了。如今仍旧有两条路摆在你们面前,一条是继续饿着,另一条便是随了小爷上山入伙。” 小头目随手一扬,就见身后这几个跟班,挑出了些馒头菜饼。这些物什一出现在庄稼汉们的眼中,顿时引得他们纷纷往牢笼边沿而来。 “我入伙,我入伙……” 饿得只剩几斤骨头的这位老大爷,有气无力地摇了摇手,很想要讨点儿菜饼填饱肚子。 得他这一哀呼,便有不少人也觉得撑死,总比饿死强一些,哪还有心思惦记着家里老小呀。 “嗯,把想要入伙的家伙从里头拉出来,其余的继续关着。” 对这么个结果感到十足的满意,小头目揉了揉手中长鞭,就等有些不长眼的家伙趁机作乱。 “这是我的……这也是我的……” 这帮饿了两三天的庄稼汉,一得了个从牢笼里出来的机会,径直往这几担粗粮旁边扑了来,一副饥不择食的可怜模样。 有些个吃得太快了,没有被饿死,差一点就被噎死。而有些爬得太慢的,只能捡起地上那些碎屑来吃。 “哈哈哈……” 那小头目没有笑,这群小喽啰倒先笑呵起了,这些曾经四肢发达的家伙。 看着眼前这些个狼狈的乡亲,他们一点儿羞恼都没有,反而觉得自己比他们高尚多了。谁让他们那么倔强来着,活该饿死。 有几个嫌自己喝了太多的井水,毫不吝啬地解开裤腰带撒起了尿,想要用这些尿液帮他们这些乡亲父老解解渴。 “……可恶!” 受不了这种场面的曹祐,气得咬牙切齿,召唤出龙魂刀来,就想跑出去教训一下,这些欺软怕硬的牲畜。 哪知他的人还没冲出去呢,就察觉到肩膀上袭来了一股力道,扣得他无法往前多动半分。 “你能救得了他们一时,也救不了他们一世。今天救了,明天他们还是会被抓回来的。” 撒开了按在曹祐肩膀上的手,欧桓漠然地瞧着这些为虎作伥的家伙。 “那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帮叔叔伯伯被欺负呀!” 往这树根旁坐了来,曹祐不明白大叔为什么要这样子,放着不管。难道因为天底下有那么多的不公平,就任由更多的不公平出现嘛。 真是那样子的话,他还不如从此以后都不拿出这把龙魂刀,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算了。 “小娃,你这么想管,不如成了他们家大王呀,到时候想救多少人就能救多少人,想罚多少人就罚多少人哈。” 笑呵了几声,越老这老不羞,忙着给曹祐出了这么个主意。 是吧,这天底下能够主宰别人生死的,无非就是那些高坐于殿堂之上的王亲贵胄。 只要成了王亲贵胄们的当家人,不怕管不了那么多闲事。 “大王?那怎么才能成为他们家大王呢,总不会是跑到他们面前,大喊一声‘我是你们大王’吧?” 小脸上虽少了些苦恼,但曹祐还是不大明白,师傅这话里头的意思。离得他不远处的这个小区域中,哀嚎谩骂戏谑声,悠悠扬不间断。 “那臭小子的想法,和我们总是有些差距的,只希望他过两天能够回来吧。” 听着甄庸大老远跑来报个消息,曹天也是对曹祐倍感头疼。饶是让曹石带些人去找了,但曹天觉得能够找到曹祐的可能,还是不大。 唯一的希望,得等那臭小子自己出现。先前他被鹤松踹飞那会儿,不就是自己跑了回来么。 “但愿如此最好……” 缓了口气,甄庸是想不出什么法子,能够快些找回曹祐。曹祐跳到山崖底下去做什么? 他想了大半天都没能想出个谱来,心里头也跟曹天一样剩得下点儿祈祷。 “老爷,有个自称叫‘蒙方’的人,领着上回那几个魔音门的家伙,想要来见你。” 匆匆忙从那大门处跑了来,这小厮也懒的到这大堂中来,而是站在门口大声地跟曹天说了声。 “他们来做什么?我还想问蒙术那老家伙,把我的钱都藏到哪儿去了呢,让他们进来吧。” 微皱了些眉头,曹天隐约中猜想蒙方等人,就是为了蒙术那俩老家伙的事而来。 “是……” 得了曹天的授意,这小厮快步往大门跑了来。一见蒙方等人还站在大街上,他倒也没想再为难他们,懒散散地跟他们说道, “几位跟我来吧,我家老爷在等着你们。” “传个话等半天,不知道外面尘灰一大堆嘛。” 恶狠狠地瞪了那小厮的身影一下,蒙娜一边跟在蒙方的身后走着,一边用这遮了她双手的长袖甩了甩,仿佛这样子个做法,就能够甩掉一身的晦气。 “我们远来是客,一言一行都关乎到宗门声誉,暂且忍一忍。” 目视着前方的蒙方,对蒙娜这番言语还是很无奈的。在越过曹家这道门槛的那一瞬间,他可是有听到站在门口的,那另外一个小厮的窃笑之语。 “哼……” 大小姐脾气一上来,蒙娜岂会将蒙方的这些话听在心里呀。什么宗门声誉,那也是长老们的事情,和她一个小姑娘有个鸟关系。 “呀,原来是魔音门的蒙方贤侄,真是久闻不如一见,果然仪表堂堂呀。” 体谅着曹天有伤在身,甄庸这老糊涂也不抬高一下自己的身价,反倒跟个小辈打起了招呼。 “曹门主、长老,小侄蒙方有礼!” 在那小厮的引领下,来到了这大堂门口的蒙方,听了甄庸那话,顿觉得受宠若惊。 他一直都以为霸刀门有着些王亲贵胄的背景,多少会摆出些小觑别人的架势来。 现在看这甄庸老伯先声招呼,蒙方心底里说不出的感动,哪敢误会甄庸是个十足的老糊涂。 ------------ 150、真被说中了 三言两语之中,甄庸尽显客套。旁人不知,还以为甄庸和蒙方是爷俩呢,闲话说一大堆也不觉得累。 没有自己啥事的曹天,一边抿着手中茶水,一边看起了和上次有些不同的公孙星灵。 尽管人家前后两次都蒙着条青丝,可曹天却觉得蒙术那俩老家伙不在,她就快上天了,不时摆出些俯瞰众生的表情,来给他曹天揣摩。 “唉,我们霸刀门真是不幸呀,不仅遭得匪人连年侵扰,且害得蒙术嵇裘二位长老下落不明。” 打算唱个独角戏的曹天,缓缓地搁下了手中的茶盏,想来想去也有这个法子,能够快些让那公孙星灵从他眼前消失了。 “曹门主此话何意?莫非二位长老已遭不测。” 停下了跟甄庸闲聊的心思,蒙方听了曹天这话,心头咯噔一凉。 这东州城附近有伙贼寇的事,他来到东州境内也是有所耳闻。再加上贼寇们夜袭东州城之事,蒙方更觉得此中麻烦不少。 “都怪我虑事不周,本以为二位长老,好意助我搭救我侄儿夏侯元,定能够全身而退,可叹他们一去不回。这都快三天了,我一连派去好几拨人马,都未能探听出他们的下落,唉……” 故作黯然的曹天,哪里有派人去找过蒙术和嵇裘。这些天里,他唯一关心过的,也就尚在昏迷中的夏侯元。 “事已至此,曹门主不要太过自责。这事儿若跟那伙贼寇有关,他们定然不会轻易加害二位长老的。” 没有曹天那么伤心的蒙方,隐约觉得蒙术和嵇裘,是被曹天卖了的。 曹天何许人也,不就是传闻中三宗九门第一高手嘛,怎么会收拾不了几个贼寇,还让二位长老失去了音信呢。 虽说蒙术贪财嵇裘怕死,但他俩也不至于连魔音门也不舍得回去才对。 “哦?贤侄何出此言呀?” 顿觉得这蒙方不但有些胆识,还有点儿头脑,曹天一甩脸上这些愁云惨雾,疑惑地多看了蒙方两眼。 其实,曹天是想问蒙方,为什么魔音门的人没出现时,贼寇们倒还安静。魔音门的人一来东州城,那伙贼寇就变得有恃无恐嘞。 “这个其……” 蒙方还想着跟曹天,探讨一下其中的事情,就听见一道箭矢破空之声而来。 和其他宗门的人不同,他们魔音门天生就对声音特别敏感。只要稍微认真听一听,哪怕是十里以外的虎啸猿啼,也会被他们探听到。 不等那箭矢戳在门槛上,蒙方运起内劲,施展开身法追了出来,只见一个身影极快地往那东北方向而去。 暗叹发现得晚了些,蒙方才心有不甘地折返回来。这一来,他反倒看见曹天的脸上,布满了更多的阴霾。 “唉呀,真被贤侄你说中了,两位长老正被贼寇们养着,扬言要我们拿十万两金子去赎呀。” 抖了抖手中纸条,曹天料想蒙方听了这消息,应该会很激动。 果然,蒙方那小子真个愁得跟死了个祖宗一样。嘿,一万两他曹天都懒得出,十万两就更别说了。 这钱的事儿,合该魔音门自个去筹借。 “那个谁?就是说你,手里拿着什么?” 目光锐利的小头目,一眼就瞧见了队伍里头,这多出来的紫衣小鬼头。一鞭子甩过来,他没有把人家揪出来,倒是拽来了个小喽啰。 尴尬地踹开了这碍事的家伙,他径直往这边走了来。 糟了!被发现了。 心中掠过些许慌张的曹祐,跟着众人傻傻地站在了原地,以为会被那小头目,拖出去毒打一顿。 大叔坐在他的右肩膀上,师傅则趴在了他的脑袋上,有个事儿他俩应该能够及时出手帮忙吧。 “好你个小子,竟然窝藏这么肥的一只兔子,看小爷我不抽你几顿,让你长点见识……” 没能看见越老的小头目,一手往曹祐的心窝抓了来,揪住了这头睁开双眼的兔子。别人只当他挺威风的,实际上他这大半个月来吃的东西,也不过些馒头菜饼。 现在有这么一顿美味出现了,他焉有不两眼冒光的冲动。 “大哥,这兔子是我刚从那边的林子里,抓来孝敬你的,不是偷藏的。” 从小头目那眼睛里看出了点火热,曹祐自然而然地撒开了双手,不来抢夺这物什。 若不是这臭烘烘的兔子,他浑身上下也不会得了一阵怪味。既然有人来抢了它,给人家不就成了,没准还能讨点儿好处。 “哼,算你小子聪明!” 夺到了这小兔子,小头目比搂着某个诱人的小娘们还要激动,也不管它几天没洗澡了,使劲攥在了怀里,生怕那些个不长眼的手下把它抢了去。 高兴地转身走了开,走没几步他又回到了曹祐的面前,奇怪地询问道, “你是哪个村来的?怎么身上这衣服……” “我是……我是山下那个村来的,这衣服大哥要是喜欢,我脱给你哈……” 多在心底里骂了几声,那小头目的祖宗十九代,曹祐随手一指了个方向,也不知那边能到哪个村。 左右张望了一眼,他也觉得这身穿着太过于显眼了,一点儿也不像个寻常人家的小孩。 担心小头目会把他当作奸细,曹祐连忙脱起了上衣。 “……东家村?不用啦,就你这身板,衣服也不合小爷我穿,自个留着吧。” 循着曹祐所指的方向,小头目随口说出了个村名。许是他这会儿心情好,不打算跟曹祐这种小孩一般见识,他才没有多为难曹祐。 呵,奸细也罢不是奸细也罢,上了山就没有回头路,想走都难咯。 “谢谢大哥……” 陪着笑呵了几声,曹祐如释重负的,重新跟在了这老汉的身后往前走着。 他可不认为自己能够这样子,就顺利地混到最后,再往上走,一定有着些非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老夫的小兔子就这样被抢走了,实在可恶!” 眼见自己辛苦逮来,给曹祐当午饭的小兔子被抢了去,越老想要宰人的心都有了。 不过,他也没有糊涂到在这个时候,去教训那小头目。 ------------ 151、到手的东西 走了老半天,跟着他们来到了这个小山寨,曹祐不免有些怀疑起了,这里是不是惊云寨大本营。 说是吧,建筑规模就有些小了点。说不是吧,这一个个贼眉鼠眼的,也像是一伙儿贼人。 他们一行刚进入这山寨中没一小会儿,就见那嵌了些铜钉的寨门,被紧紧地关了上,好似怕他们逃走一样。 “开饭了,开饭了!不想饿死的,都往这边来……” 众人不见了那抓着兔子的小头目,只见另外一个壮汉一手拿个锅勺,一手拎口锅,边走边敲打着。 见惯了他这架势的那些小喽啰,没有急着去吃大锅饭,而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反倒是这伙儿新来的庄稼汉,一听又有吃的了,又哄又抢跟在了那壮汉的身后。 果然,这些家伙为他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几夜里滴水未沾的他们,一闻到这种熟悉的菜汤味,争先恐后地跑去抢了个碗,想要痛痛快快地喝上几大碗。 哪知他们一乱了队形,就等来了几条火辣辣的鞭子。硬生生地挨了几鞭子抽,他们也就渐渐地忍了忍。 到了最后拿在手里的,也不过一碗杂七杂八的菜汤,一个馒头和一块酸霉苦臭的菜饼。这第一顿饭下肚,他们哪还想些其它的事情,只想着找个地儿好好地歇上一晚。 “小娃莫心急,待老夫帮你寻点好吃的物什来。” 见到曹祐迟迟不敢吃了,这些菜汤和菜饼,越老稍稍安慰了他一下,便趁着个昏暗溜了去,许是要去忙点偷鸡摸狗的勾当。 “咕噜……” 咽了咽一下口水,曹祐将这碗挨近了鼻嘴间,有些想要尝一尝个中滋味,又担心会吃坏了肚子。 纠结了小半会儿,他还是没敢多碰一下手中这俩物什。 “小伙子,你要是不喜欢吃,能不能让给我吃呀?” 趁着那伙儿贼人,离得这里有点儿距离,这老汉意犹未尽地咂吧了一下老嘴,很希望曹祐能够将手中的菜饼分给他一些。 “额,老伯你喜欢,都给你吧……” 顿觉得自己也还没有那么的饿,曹祐迟疑了一小会儿,大方地将手中这俩物什,都送到了人家的手上。 无奈东西刚送到那老头的手上,临近有些个同样吃不饱的家伙,便抢了起来。 将这一幕看在了心底里的曹祐,不知该说些什么样子的言语,来安慰那伤痕累累的老头。 “?!” 带着小斧头,往这小木屋里摸了来,越老惊讶地看到了早些时候那个小头目,正恭恭敬敬地蹲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四个粗汉在好酒好肉地吃喝着,其中就有一样物什是烤兔肉! 顿时,气得半死的越老,一斧头丢了进来,一连击晕了这屋里头所有的匹夫,顺带着把那目瞪口呆的小头目,也给打趴了下。 窃喜?不,应该是极乐无穷呀。偷笑了几声,这老不羞自顾吃喝了老半会儿,惹得小斧头身上油腻腻的。 “师傅,你这些东西是从哪弄来的呀?” 躲到了这个无人的小屋子里来,曹祐一边吃着手中的瓜果,一边好奇地询问起了,越老这偷吃不抹嘴的臭老头儿。 若他晓得越老一个人吞了几十斤肉,而随便拿了些野果子回来给他吃,他都不知该作何感想。 “嘘,这是老夫费了大把工夫,从林子里摘来的,你切莫声张,免得被他们知道了。” 没有瞧见欧桓的所在,越老也就当那家伙是不好意思出现了。 真怕有人得知了他的小秘密,这老头鬼鬼祟祟地叮嘱了曹祐一声后,不担心会撑死自己,多用小斧头劈了个木瓜尝尝鲜。 “真的嘛?怎么觉得你背着我,吃了不少好东西。” 表情复杂地往小斧头这边凑了来,曹祐隐约瞥见了,它上面那些许油光。 没能将这所有的瓜果都吃了个光,这小子也不知在想什么事情,拿了好几颗往怀里塞,颇有些越老偷鸡摸狗的潜能。 “哎哟,真是伤了老夫的心,小小年纪就怀疑这,怀疑那的。将来长大了,准保是个祸害。” 停下了这啃咬手中木瓜的举动,越老假装出些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却一点儿也不把曹祐的话再三埋汰。 “额,算我误会你行了……” 怀疑越老上辈子肯定是个长舌头的老太婆,见不得这老头哭哭啼啼的姿态,曹祐轻手轻脚地往屋子外摸了来,临走前也不把里头的烛火给熄灭。 “咦?” 嗅到了些奇怪的味道,这老汉腰酸胳膊疼,正愁睡不着呢,就见黑灯瞎火里,出现了一颗小小的紫芒萤光。 借着这些许光亮,这老头惴惴不安地看着曹祐手里头这物什,生怕里头藏着几条大毒虫子。 “老伯,这是我从林子里捡到的果子,给你吃吧。” 竭力让自己的嗓音,变到了个低沉的境界,曹祐一手将这颗似梨非瓜的物什,搁在了老汉的手中,一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这东西是可以吃的。 “小伙子耶,你真是个好孩子……” 颤抖着个手接下了曹祐的这颗果子,这老汉是变聪明了些。到手的东西不一定能够进到嘴里,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抢了。 好在这会儿夜深了,没有哪个缺德的家伙,会再来抢曹祐送给他的东西。 鼓起个勇气,他飞快地将这没洗过的果子,囫囵吞进了肚子里头。等他吃完,那些个被吵醒的家伙,还以为是在梦中听到的声响。 “……” 从屋里走了出来的单祝,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这种声音了。 几个闪身循着声源而来,单祝一脚就踹开了这一扇厚重的门板。砰的一声,这扇重达八十来斤的嵌铜木门,尽数粉碎了去。 目所能及的,也不过是些哭天喊地的村姑。 “哟,这不是四哥么?大半夜的,也有兴趣来玩玩?” 丢下了手中的这块碎布,司槊一脸坏笑地看了单祝一眼,便打算继续玩他,这种乱花丛中一片叶的游戏。哪成想还没将这臭娘们的衣服扒光呢,就等来了单祝的一脚侧踢。 ------------ 152、是什么时节 愣是被踹飞了出来的司槊,不时冷笑了几声。 别人都说单祝只有一副大当家的架子,现在看来不完全是吧。他也懒得还手,就这样子任由单祝,一拳又一脚地往他身上打着。 等了小半会儿,没有再等来单祝的拳脚了,他才从这尘土之中站起身来,想着回他那屋里,继续玩一玩那帮臭娘们。 可他想走,还得不到同意呢。 “站住!” 怒气未消的单祝,今晚还就不让司槊回去,玩弄那几个村姑了。 不管季敖有没有来妨碍过惊云寨的事务,他单祝永远都是这惊云寨的当家人,今天是明天也是,以后还是。 “怎么?这打也给你打了,难道你还想埋了我不成?” 没有了脸上那一抹戏谑,司槊极其不爽单祝,用这样子的语气跟他说话。以前也就算了,可现在是个什么时节? 这惊云寨大小事务都不归他单祝话事了,他还想上天不成。 “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不把我当成你们的大当家,但今天我把话撂这儿!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再做这种强抢民女的勾当,就别怪我也不把你们当兄弟看待!” 话锋刚落,一阵劲风以单祝为中心,扫向了这些个,从屋里头走出来看热闹的家伙。 小小的惊云寨内四五千人,少说也会有几十个败类存在。真如了单祝这话而言,那他们都得进宫当太监才行,不然怎能熬过那漫漫长夜。 “哈哈哈……” 不怒反笑的司槊,着实在笑单祝的天真。 想他单祝当年以义气,聚集些被官府通缉的要犯,那是给了他们个人情债,唬他们喊了他一声四哥。 那些事都过去多少年了,官府就算知道了他们在山上,也都怂成狗一样,哪敢上山来找死! 可他单祝扮大当家上瘾了,也不多掂量掂量,他这些年给了些什么好处?弄得自己两袖清风,还以为全天底下的人,欠了他一身臭债似的。 “……” 临近的这些个小头目,可没有司槊那么嚣张。 冷静下来一想,池隶那龟孙虽给了他们不少钱粮和女人,但哪一样不是糟蹋完了,没有多少用处的烂货呀。 单祝虽然没给他们些实在的好处,但也成天为他们着想,一有事情都是他冲在前头帮忙。 常言道,千金难买一义情,指的不就是单祝这种家伙么,把自己都穷成山寨第一了。 “四哥,我来替你收拾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身形一闪再闪,踩着不少屋檐而来的葛率,一脚就往司槊的脖子上踢了来。 他这一脚里头,不仅承载了他整个躯体的重量,也得了些惯力增强而出的劲道。 别说是伤司槊了,就是把对方的脑袋直接踹下来,都不是个问题。 “切……” 没像刚才挨单祝那几脚似的不动分毫,司槊眼见葛率的脚要袭来了,连忙往后翻了一大圈。 稳下身形没一小会儿,他就召唤出了这把冰狼毫矛,想要免费帮葛率戳几个窟窿洞。 叮的一声响,有备而来的葛率也不怕,这杆长了眼睛似的长矛,用他手里多了出来的这条双锤虎头摆,砸向了司槊的所在。 顿时,这俩实力差距不是太大的家伙,狗咬狗般纠缠在了一起。 往后退了几步的单祝,束缚于他心中的道义,没有出手帮葛率对付司槊,而是成了众多看戏中的一员。 “?!” 独自一人往这山上摸了来的欧桓,仗着不是所有生灵都能够发现到他的优势,探查起这一座山脉不为人知的一面。 还没往前多走几步呢,他就见斜坡上投放来了无数根暗箭。前面有,两边有,就连脚底下也有。亏了他这状态不会受到伤害,不然死几百次都不够。 “你们几个!出去看看情况……” 躲在了这地窖中的小头目,没听到墙壁上的这些连弩,再有所动静,遂以为外头那擅闯而来的家伙,被戳成了马蜂窝。 “……” 安然无恙地停留在原地的欧桓,果然等来了一小队,从树中走出来的贼寇。 没错,那棵树是被掏空,设计成了个出入口。只要将树皮合上,从外面看来和正常的树木没有两样。 逮到了这个发现,欧桓趁着那门还没有关上,顺利地溜了进来。不进来还好,一进来他不免有些欣赏,佩服当年筑造出这种防御的家伙。 这一处的地窖绵延数里之地,不仅暗藏了无数箭弩,还躲着几百个贼寇。 他们有的在划拳喝酒,有的在打盹儿,有的忙着玩女人。料到筑造地窖那人,一定不在这座山上,欧桓才稍稍放心了些。 因为那人要是在山上的话,铁定是不会任由自己建造而出的完美之物,藏着些志短气嚣的鼠辈。 “大叔,你去哪儿了?” 握紧小斧头临阵以待的曹祐,一见那个跳窜而来的黑影,不是别人而是大叔,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小寨子里虽是一群大老爷们,但很难说没有窝着一两个,能够对他造成些许危险的人物。 “我去看了一下这山上的情况,你们在这里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 环视了一下不远处的那些个庄稼汉,欧桓多看了趴在曹祐脑袋上打盹的越老一眼,不用多问就明白了,他俩是没有去摸一摸这个小寨子里的布局。 “我刚吃饱,不懂要从哪里查起哈……” 老脸红了红,曹祐可不敢在大叔的面前说谎。他来这山上是要找一下,季敖那家伙有没有来这里,还真不是来当小贼寇的。 “今后潜入敌军营地,你可以先数一数他们有几座营寨,每座营寨的壁垒大约有多高几寸厚。兵马钱粮都有多少,又都会放在哪里。掌握完了这些基本的东西,你也就不算白跑一趟了。” 身形一缩变成了个小不点模样,小欧桓坐在曹祐的肩膀上,跟他指了指这小营寨里头,所能够看到的东西。 “我知道那里有一座屋子,那里也有一个人,可是一个加一个再加一个,是几个呀?” 悄无声息地往这个木屋外躲了来,曹祐连自己手上有几根手指都不清楚,更何况是数出个准确些的数字来。 ------------ 153、一息难苟活 吓得曹祐从睡梦中醒来的,是这一阵略有些痛苦的哀嚎。 他不明白这天还没亮个透彻呢,寨子里的这些人,为什么就不想多休息一会儿呢。 小心翼翼地从这吊脚楼下摸了出来,曹祐所能够看到的,不外乎一群大老爷们在地上翻爬,其中就有几个小喽啰。 “哈哈哈,一个个是不是觉得肚子很疼呀?实话告诉你们也无妨,昨天给你们吃的馒头菜饼,都是我们军师好心好意为你们加的料。” “哎哟……救命啊……” “用意呢,自然是不让你们随便离了寨子。谁不想死得太早,都来领颗仙丸吃吃。这仙丸便是你们的救命解药,保准吃了以后不会再肚子疼。” 这个小头目也拿了根火把,照起了眼前这帮可怜的家伙。他是懒得说这仙丸并没有那么神奇,只能勉强止住一天的痛苦。 到了明个儿这时辰,他们该疼的还得接着疼,然后继续吃仙丸。 “哎呀,好疼呀,也给我一颗……” 明明就没有肚子疼的曹祐,担心自己太过于舒服,会讨得这伙儿贼人的迫害,遂也跟着在地上翻了几圈。 一见那几个小喽啰,抬着一箩筐黑里溜湫的物什走了来,他也伸手去抢了一颗。馒头菜饼有问题,这玩意就没问题的? 顿觉得那军师阴险歹毒,用这种卑鄙手段来控制别人。 “吃完仙丸就得办事了!今天我们下山去永宜城抢一顿,算是你们的开荤菜。” 瞧着所有人都把仙丸给吃了,小头目也从兜里拿出了颗物什往嘴里塞。吃完这物什,他也觉得整个人有气力多了,感觉不到一丝的倦意。 可他也明白这玩意就跟毒药一样,吃起来舒服不吃要命。 “别轻举妄动,跟着他们去看一看,他们是用什么个法子抢东西的。” 感受到了曹祐体内这一股怒意,小欧桓跳出来的同时,随手敲了兀自昏睡的越老一脑袋。 在他的及时拦阻之下,曹祐倒也没有做出些另类的事情来,比如在他们还没出发之前,恶狠狠地揍那小头目一顿。 “哎呀,天上掉石头了?” 吃了一击偷袭,骤然醒了过来的越老,哪能撞见凶手的踪影呀,能看到的也就些怨气冲天的兔崽子。 “一人一把小木刀拿好了,只要你们每次能够抢到些值钱的东西,你们就会得到相应的奖励。奖励越多,也就能够成为我们惊云寨的正式贼寇。” “……”这年头当贼都要排资论辈了 “慢慢的,从小喽啰升起,到我这样的小头目,再就是大头目。能够混到大头目,你们就能够拥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娇妻美妾,没准还能成为军师身边的大红人呢。” 指挥起了小喽啰们分发抢劫小木刀,小头目像个过来人一样,把他家军师的升迁规则,告诉给了这帮新来的家伙听。 可叹他混了两年多,还升不到大头目,更别说能够搂着个小娘们做梦了。 “真有这么些好事,那永宜城一定很穷,不然也轮不到我们这些新来的去凑热闹。” 从小头目那邪笑声里头,领悟出了这么个道理,曹祐个子虽不是最高,但说话的力气可不少。他这话一出,惹得这些个叔叔伯伯纷纷议论了个不休。 “谁?哪个小兔崽子妖言惑众?永宜城那是东州最有钱的地儿,金银财宝堆起来比一座山还高,美女那是挤满了大街小巷。别说我没照顾你们,谁先抢到了个美女,是可以先尝尝鲜,再上缴给大哥们的。” 没能逮到曹祐的身影,小头目又多吹嘘了几句。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相信的,因为他也是第一次要去永宜城。 “都他个姥姥的瞎聒噪什么呢?还走不走了?” 在几个小喽啰的簇拥之下,这个扛着把大刀的粗汉,不耐烦地往那小头目的脸面上啐了点口水,仿佛是在责骂人家办事太墨迹了。 看来,他在这小寨子中的地位,比小头目要高一些。 “是是是……大哥说的是……” 跪倒在了一旁的小头目,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越是这样子低声下气,他就忍不住要去想昨个儿,从曹祐手中抢走的小兔子。 那牲畜是拿去孝敬这几个大牲畜的没错,可他最终连个骨头都讨不到。 后来也不知是谁把一屋子的肉给偷了,他们几个却怪是他偷吃了,打骂了他大半夜呢。 在这大汉的带领之下,众人有气无力地往永宜城外的小山村奔袭而来。许是有人通风报信,亦或者是那些村民被抢习惯了,还没等他们跑来呢,就都没了影。 偌大的村子里,只见炊烟袅袅,不见村姑老丈。怪事,人都跑哪去了。 “给我烧,烧出一个是一个,老子就不信他们能躲到天去。” 冲在了中间的这大汉,一连踹开了不少破旧的门板,愣是没有逮到一个人影,倒是幸运地踩到了几撮猪粪。 也不嫌这热乎乎的猪粪太过于臭,这大汉徒手一捏,就知这村里的人跑没多远。 嚯,一把又一把火,飞丢向了那些没有多少梁瓦的房子,很容易就将它们给烧了着。 这些个看起来破烂的房屋,是否耗费了屋主人大半辈子的积蓄?他们这些人里头,谁也不想清楚。 但,到底都被烧了,要没了。 就在众人打算到隔壁村去哄抢一番时,有人跑出来了! 原本没有这些火的话,那些人是能够躲在地窖里头泡酸菜,一直到这伙儿牲畜的离开。现在这些人跑出来了,他们又哪里会舍得跑开。 “老子就说这帮怂货没走远!” 这大汉得意之际,也看到了手底下,有人哭喊着冲向了,那几个快要被倒塌的房屋,而砸中的村民。意识到那人是这村里的人,这大汉飞奔而来,一刀子就将他砍倒在地。 红烫的稠液,顺着那人的脊梁背,引起了一阵尖叫声。 “冲啊!” 生怕自己也会被那大汉给砍了,这些个本心不坏的庄稼汉,却还是像疯了一样冲了去。 他们不明白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是在为了一息苟活而努力呢,还是真的要将别人的妻女钱财,抢给那伙儿牲畜享用,进而再去占有别人的妻女钱财。 ------------ 154、形与影生死 哭声,喊声,房屋被烧得脆响的爆鸣声,活活把这个小村庄折腾成了一个人间地狱。 一个个都是人,为什么会有这种人欺人、人害人的事情出现呢,难道他们家里就没个亲朋好友,还是有谁给了他们个逃脱王法的特权? 攥紧了手中这把紫刃长刀的曹祐,不想收拾谁,却也不想看到有人在随意屠宰别人的生命。 “?!” 水灵点儿的小姑娘没有瞧见一个,这大汉倒是惊惧地望到了曹祐身后的千军万马。 那些个浑身冒着紫烟的家伙,比他高大了不止一倍,都用些恐怖的眼神在盯着他。无力握紧手中刀刃,软倒在地的他,生怕那些人一刀一剑把他削成肉渣。 “……” 没能看出那千军万马的越老,只觉得此时的曹祐很奇怪。 不,应该说是这臭小子手中的刀刃很奇怪。在那刀刃之中,隐隐约传出了不少奇怪的声音。 那些声音跟周遭的这些哭喊声很像,又不像是哭喊声,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怨念。曹祐从未用这刀刃宰过谁,何以让它凶煞非常。 莫非是欧桓那家伙,曾经用它料理过不少人,进而害得曹祐也受了影响? 假如欧桓跟鲛海很熟,那这刀的来历,不尽是个难以捉摸的所在。 “啊!” 怪叫了一声,这大汉整个人瞬间就没了个生气。被他这如杀猪般的声响吸引了住,那些胆子本就没有多大的家伙们,顿时就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一边来。 他们只见曹祐那紫衣小鬼头,用一把长长的紫芒刀,指着那大汉的脑袋,稍微再往前那么几寸,就能将刀刃戳进去。 让他们感到恐怖的是,方才被收拾的老家伙,形体扑朔地站在曹祐的身边,冷眼看着他们所造成的一切。 “啊……妖怪呀……” 活见那玩意的小喽啰们,哪还有心思顾及手中的粮肉瓜果,都像赶着去投胎一样,跑得比猛虎还要快。 一时间,那一个能够吸引妖魔的紫衣少年,成了他们噩梦中久久挥之不去的主角。 “可恶……” 内心极其纠结的曹祐,终究还是没能将手中刀刃,砍向这个自己被自己吓死了的大汉。 他哭了,哭得比谁都还要伤心。为什么这个世道会有那么多不公平的事情,弱者永远都是被人踩在脚底下,肆意地屠宰。 “……够了,你已经很努力了。” 缓缓伸出手来搭在了曹祐的肩膀上,欧桓很想告诉曹祐,这一切的答案都是因为什么而来的,但他选择了沉默。 他明白在不久的将来,曹祐有那个机会,也有那个能力去知道,为什么有些事情会那么的奇怪,而有些人又为什么可以生来,就享有支配一切的资格。 随着他这一手的感同身受,缠绕在曹祐身旁的这些紫芒烟雾,又都回了刀刃深处,沉淀了下去。 这人是谁?又想要给曹祐带来什么? 一道气势就能杀人于无形,他的实力到了怎样的一个境界,会不会早已跟鲛海势均力敌? 身为旁观者的越老,心中也有千百个疑问,越老想要了解欧桓,又不知该从何了解起。 从曹祐的脑袋上蹦了下来,越老顺手拿起了他的小斧头,打算帮曹祐,把这欺软怕硬的大汉,来个身首异处。 手起斧落间,越老没能看见自己砍下这厮的脑袋,倒见得小斧头被一把紫刃长刀拦了下来。 “结果这种家伙也是脏了手,留着还有用。” 瞬间将手中刀刃散为一团紫烟,欧桓话里有话地劝阻了越老一声。他和越老都属于某种不同于山妖野怪的灵体,所以有些时候他们的言语和所持刀刃,寻常人是看不到的。 “你这么说,是有了个什么主意?” 一点儿也不害怕欧桓这个男人,越老竭力让自己这握着小斧头的手不再有所颤抖,只想要从欧桓的身上讨个满意些的答案。 这世上除了鲛海那老家伙,他可还没怕过谁,也不大喜欢听鲛海和曹祐之外的第三个人的话。 “前辈,你可以到这人的躯体里呀。趁着他还有一息尚存,我们可以利用他的身份,进一步摸清那惊云寨的事情。” 又变回了这小不点的模样,小欧桓坏笑着个脸,自己不舍得跑进去,反倒希望越老能够控制了这大汉的躯体。嗲声嗲气中,倒有些让人无法拒绝的意味。 “老夫……老夫何等高贵,岂会做出这等傀儡生灵之事……” 口是心非的越老,将小斧头停留在了半空中,有些不好意思地往这大汉的身边走了来。 其实,他早就想找个躯体寄宿一下了,毕竟有很多事情是小斧头所不能够帮他做到的,比如搂着几个美女花钱月下,嘿嘿。 “啊?啊……” 这帮早被吓得半死的大老爷们,以为气势汹汹的曹祐,是把那大汉给宰了,岂料那大汉诈尸般从尿水中蹦了起来,一副又笑又哭的怪模样。 反应迟钝如他们,哪能逃得了呀,三两下就被那大汉丢在了一堆。临近的那些无家可归的乡亲父老,早就躲远了去,哪会来帮他们逃出生天呀。 “兀奈尔斯,跑什么?就问你们跑什么?老夫看起来很可怕嘛?” 力气大如越老,挨个赏了他们一个爆栗锤,吓得他们更是哭爹喊娘阿弥陀佛。 不过,进了这躯体之中,越老除了看到些许娇滴滴的村姑,也知道了那惊云寨中的不少怪事,比方说那仙丸真不是吃了能够飞升成仙,而是一种虫蛊的幼苗。 “你?你?!你……” 缓过劲来的曹祐,鼻涕眼泪都没舍得擦拭一下,就见那肥头大汉欺负完些叔叔伯伯,也要来欺负他了。 连忙召唤来了龙魂刀,曹祐真想跟这人决一死战。 “他是你师傅越老,不是那贼寇头目。” 也觉得曹祐这是气傻了,连越老的气息都认不出来。担心曹祐会伤到了越老的宿体,欧桓赶忙出声提醒了一下。 “……” 从眼前那一具尚且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曹祐又清楚地记起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这等用灵识控制生灵的能力,他以前也是尝试过的。 但他还是无法原谅这个家伙,哪怕是越老的灵识在主导。 ------------ 155、来了个兴趣 这刚走进小寨子里呢,越老就看到早些时候,逃得没影没踪的小喽啰们,乖乖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嘿,这群兔崽子一定是害怕体内的仙丸翻云覆雨,才舍得回到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尽管心底里对他们的遭遇很同情,但越老可没想给他们好脸色,谁让他这会儿是寨子里的当家人嘞,嘿嘿。 “刘二伢!你他个姥姥的一大早,带了一大帮人下山,怎么两手空空就回来了,找死呀?” 这个坐等了大半天的浓须粗汉,本以为越老的宿体怎么说,也会带点儿鸡鸭鱼鹅腊肉回来,却不料人家不但两手空空,而且还变得比以前嚣张了不少,进门也不打声招呼。 “刘二伢?谁叫刘二伢?哦,是,是刘二伢……” 懵了住的越老,一时半会儿还不明白,那家伙在瞎嚷嚷个鸟事。 仔细想了想,他才想起这副躯体,原来的主人就是刘二伢。呵,就算是在叫他,可有谁打招呼用这语气的? 那分明就是在吆喝和蔑视!这事儿搁在以前就算了,但现在不一样了,越老是不喜欢这种家伙的。 也不跟对方多打一声招呼,越老对准那家伙的脑袋,一斧头就丢了去。 哇,这内讧也太直接了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临近的这些小喽啰,强行按捺住心底的恐惧,不敢多说只言片语,免得也讨来越老一斧头。 一滴又一滴舍不得流完的血液,顺着这生锈了的小斧头,滴落在了那脏兮兮的木板上,扩散到了更外边的地方。 “啊……你个姥姥的狗东西,竟然敢出手伤了爷爷我……我……” 痛苦地捂住了右耳朵的这粗汉,不用看个仔细,就知道那斧头划过了他的耳朵,还把他的耳朵切了下来。 “乖孙,你个姥姥是狗东西这事儿,自己知道就行呀,何必说出来呢?” 反应速度比人家快了不止一倍,得势不饶人的越老,隔空一手,就将那柱子上的小斧头给抓了回来。 把它往这货的脖子上一架,越老俨然才是那嚣张至极的存在。 “你……你是我爷爷行了吧,都是我错了……” 担心越老会来切了他另一边的耳朵,这家伙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脸上哪还有半点儿怒气呀。 “嗯,知道就乖了。赶紧去给爷爷煮饭,煮得不好吃就把你烹了吃。” 偷笑了一声,越老一把就将这家伙,从这鹿皮椅旁踹了开。看着这些个小杂碎那惊慌的眼神,这老头儿说不出的爽快。 这种感觉,不就是他一直以来渴望得到的,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嘛。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眼泪鼻涕哭了满脸,这怂货也不捡耳朵了,边走边爬地去找起了锅碗瓢盆。 从小头目挤到这个位置,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过。屈辱、恐惧、无奈,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扰得他方寸大乱。 “这老不羞……” 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的曹祐,唏嘘地摇晃了一下脑袋,想着跟大叔,继续摸一摸这寨子里的情况,然后再找个机会,往那些大头目的住处去看一看。 “咳,那个穿紫衣服的小娃,你要去哪里?过来……” 瞄见了曹祐的举动,越老俏皮地摸了摸脸上的胡渣,大声地喊了一声,也不怕那些个小喽啰和小头目敢多说些闲话。 “……” 不知这老头儿玩得是哪一出,曹祐眯缝了一下双眼,忒想过来揍他一顿,好让他能够消停消停。 就在曹祐一脸不乐意地往越老那边走去时,有人来了。 “人呢?怎么都不懂规矩了,是不想要仙丸了吧?该上缴的货,都不想缴了是吧?” 在一小队小喽啰的陪同之下,这个子没多高的瘦子,怒气冲冲地站在小寨门口,对着里头的语气尖酸地喊了几声。 “这家伙这么早就来了?不是讨债,就是派任务的。” 放弃了所有准备捉弄曹祐的念头,从那声音里听出了些熟悉的越老,努力地在脑海中想了又想,才想出了外头那人的身份,一个地位更高的贼寇。 邪笑了一声,越老拿了小斧头在众人的目送之下,来到了这小寨门口。二话不说,他也不管这瘦子是个什么来头,一斧头就把他们给砸了个晕。 忙完这事儿,越老转过身来对他的手下说道, “都愣着看戏?还不来绑了!” “大大哥,不好了,今天实在太可怕了……” 绕了大半个山头跑回来的小头目,还打算跟那没了耳朵的粗汉禀报呢,一进寨子就撞见越老和曹祐,生龙活虎站在他的面前。 胆小如他,连再跑窜的气力都没了,直接晕了过去。不得了,真是活见那玩意了。 “嗯?你……你们想要做什么?” 手脚被捆了个结实的瘦子,本能地意识到刘二伢等人是叛变了,至于原因嘛,以他的头脑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嘿,快说!你这么早来做什么?别说你是提前来祝贺我们,抢完那几个穷村子。” 用小斧头在瘦子的脸上比划了两下,越老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好似真要将小斧头的锈迹,划在他的老脸上。 “你个不得好死的刘二伢,枉我们以前还是一个村的……” 没有学那粗汉的跪地求饶,这瘦子一边假装哭喊着,一边看起了在场的众人。 若说这些人里头有谁比较陌生,当然得数衣衫不褴褛的曹祐了。莫非是这紫衣服的臭小子,搅和得这寨子里变了个天? 不可能呀,就那身板,能制得住谁呀。瞥见不耐烦的越老真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小口子,这家伙惊慌着止住了哭声,一五一十地说道, “前几天不是抓了俩老头嘛,听说是什么魔什么音的长老,可值钱了。今天是到期取金子的时候,上头便让我来叫你们过去充个场面,顺便再绑几个值钱的家伙回来套钱。” “金子?谅你也不敢骗老子,等我们搬完金子回来,再收拾你……” 一听有金子可以拿,越老顿时就来了个兴趣。站起身来的这会儿,他又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忽略了,遂接着询问道, “什么个时辰?在哪片山头拿金子?” “未时一刻,还是上回那山头……呜……” 左右找不到自己的跟班了,瘦子后悔呀,后悔没有多找几百人过来。这下好了吧,交待完还要被塞臭袜子。 ------------ 156、暗地里的箭 纵马不逍遥,幸事可寥寥呀。 坐在这匹瘦马肩背上的蒙方,小心翼翼地看起了这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山林。 别看他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实际上他还是很慌的。没钱呀,那些个箱子里装的哪是金元宝,全都是些烂石头! 有时候,蒙方就在想呀,金子是石头,石头也是石头,为什么石头没能和金子一样值钱呢。 若说曹天有帮过些什么事情,恐怕也就是让曹石当车夫,帮他运这几箱石头。 “……” 跟在了越老身旁的曹祐,金子还没有见到一个,倒是见到了百来号人往那林子里藏了去。 即便是他们这些充数的,也都是往林子里躲来,未曾见得有谁运着钱财,往这山道上而来。 “等会到了,曹兄弟你可自行离去,免得遭了无妄之灾。” 隐约中听到些许枯枝烂叶,被踩了个碎的声响,不愿把曹石牵扯进来,蒙方心有不安地提前说了声。 “蒙兄大可不必多虑,我就一个不值钱的家丁,被抓了也就入了伙当个贼寇,对曹家没什么损失。” 心知蒙方担心的是另外一些事情,曹石也不明面上说破,只当蒙方是以为双方动起手来,没个逃跑的机会。 “到这里可以了,我这马给你回去,你那马车让我赶着过去就行。” 听到了越来越多的声响,蒙方勒住马缰,示意曹石不用再陪他走下去了。 这事儿说是霸刀门与魔音门两家的事,也可说是魔音门的事。蒙术和嵇裘修为在魔音门虽不是最高强的,但遇到几个小贼寇怎么都不会落得被生擒的下场。 可这事儿,偏偏就发生了。 “那蒙兄一切小心……” 一听能够回去准备吃晚饭了,曹石立刻就让这慢吞吞的马车停了下来。翻身跑了下来,他一把接过蒙方递过来的缰绳,扬鞭策马就跑没了个影,全然不多理会蒙方,打算怎么应付那伙儿贼人。 “……” 傻了眼的蒙方,才明白曹石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这种逃跑速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学得来的,一看就是天天跑来蹦去,练就出来的超常反应能力。 晌午刚要过,这凉飕飕的晚风倒是提前来了,吹得蒙方懵了懵。他好想解了这马车上的绳索,追上曹石的身影,以期赶到曹家去蹭顿热饭。 “下面那人,是从东州曹家来的吧?” 这人领着四个小喽啰,挟着俩蒙头盖脸的家伙,大老远就看到了蒙方的所在。 仔细一看,他还认出了蒙方身上所穿的衣服,并不是来自于霸刀门,而是魔音门! 好小子,竟然敢一个人来送死,也不怕有来无回。 顾及点绿林道义不先发制人,他就这样子耐心地等着,等着蒙方一步又一步进入包围圈。 “是呀,我把十万两赎金带来了,两位长老可还安好?” 让这马车稍微往山坡上多移动了些,蒙方利用双眼的余光,悄悄看起了两旁那藏了不少人的林子。 “你们的长老就在这里,就等你把钱送过来,领他俩回家呢。” 掂量了一下蒙方所在的那辆马车,确认移动速度有点奇怪,这人可不相信那么小的一辆马车,能够装得下十万两金子。 上次曹天载一万两也是用那种马车,现在加了十倍,不见箱子多马车多,那准保是钱不够,亦或者根本就没有金子。 “呜呜……” 这俩脊梁背挨了戳的家伙,配合着挣扎了几下,好似在告诉蒙方,他俩就是蒙术和嵇裘,希望蒙方快点送完钱,好让他俩能够把头上这两个臭烘烘的破袋子给掀掉。 “蒙长老、嵇长老,你们暂且忍一忍,小侄这就把金子送给他们。”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有一百二十三人! 数少了一个人的蒙方,借着从马车上跳下来的这个机会,用腰间小匕首切掉了捆着箱子的绳索。 因了马车还在往山坡上走,所以这些个没了绳索束缚的箱子,顿时就往后滑了滑。 最后边的这个箱子,更是直接倒在了地上,倒腾出了些金子。 表面上看来,是绳索因为承受不了十万两金子的重量,而被扯了断。因而很少有人去在意这事儿,究竟是不是蒙方故意而为之。 连同那人在内的百来号贼寇,顿觉得眼前金光一闪,满地都是些金子。 有些个见钱眼开的家伙,比如越老那家伙,就直接从那还算隐蔽的林子里跑了出来,想着捡几个金元宝回去煲些燕窝鱼翅粥,补一补疲惫了多年的老肾。 然而,还没跑到马车旁呢,尚且清醒的人,就见那跑了去的家伙,一个个都往那人袭了去。 至于说那俩长老脑袋上的小麻袋,自然是被扯了下来。没有跟着手舞足蹈的越老,惊讶地瞧见了蒙方手里多了根笛子。 这,是个什么时候的事情? 咻,一根锐利的箭矢,宛如一道金光,袭向了顾此失彼的蒙方。 躲在这最佳狩猎地点良久的杨肃问,不想着偷袭蒙方。毕竟在池隶那龟孙的计划中,蒙方是一个能够换取更多金子的人物。 最好呢,蒙方还有个魔音副门主或霸刀门主私生子的身份。不多担忧那根箭矢会戳不中蒙方,杨肃问又放出了一根。 揣摩着第二根箭矢到了指定位置,杨肃问也弓满弦张地来到了这棵老树旁。 唰,这速度比前两支快了很多的箭,准确无比地击中了第二根箭。突然改了个方向的第二根箭,追上了那一支快要接近蒙方的冷箭,眨眼间就将第一根箭的箭头给削了掉。 “?!” 一连听到了三根长箭破空的脆鸣声,蒙方想躲,却又跟站着不动一样。那些个箭矢,一根根都像长了眼睛似的,终究还是迫得他中了招。 明显的创伤没有感受到,蒙方只觉后背挨了某人一指点中,动弹不了半分。幸好手上的这根笛子还在他的嘴角边,不然他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魔音门的人就是不容易收拾……” 没有看见小喽啰们得到解脱,杨肃问便料定要帮他们解开这种魔音控制,就得让蒙方不能够使用任何的乐器。 重又用灵力凝聚出一根箭矢,杨肃问这一次对准的不再是蒙方的奇经八脉,而是对方那一只还抓着笛子的手。 可惜箭还没放出去,他的人倒是险些被人劈成两半。 ------------ 157、怎么做到的 什么情况?这人不是自己人嘛,怎么跑来对他动手了? 怀疑起了人生的杨肃问,本能地用他手中这把金乌弓挡下了这一刀。 得了这一击的缓冲,他哪还有心思去想蒙方的事情,撒腿就往这林子里窜了来,想要找个对自己有利些的位置,进而再用他手中的弓箭占据绝对的优势。 “?!” 偷袭不成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曹祐,也跟着往这一边的林子而来。 他想要来逮住杨肃问,以期从人家的身上,得到些更加有用的情报。尽管这个想法,一开始不是从他脑子里蹦出来的,但他也觉得杨肃问和另外那人,在惊云寨中的地位,应该不会比任何一个大头目还要低。 咻,仗着自己多年来的经验,杨肃问连瞄准的动作都懒得实现,直接让手中的箭矢飞戳了出去。 这一片林子里有很多的障碍物,看似对他不利,实际上对人家也没有多大的好处。 想要让自己和目标拉开个安全距离,他就得及时丢出些箭矢,最好能够让人家失去一定的行动能力。 好险!缓下了追杨肃问的步伐,曹祐在侥幸地躲开一箭之后,稍稍冷静了不少。 在这一片林子里,他能够占有的优势太少了,除非有人能够给他提供视野,否则还没接近那家伙呢,就先挨了个万箭穿心。 “我到那边去,你往那边跑。等我到了他身边,你再跟过来。” 嗲声嗲气地指了指眼前的那个方向,小欧桓微微从曹祐的肩膀上蹦了开。他的身形越变越大,直至恢复了他本来的身高。 为了吸引躲在不远处的杨肃问,欧桓还不忘故意踩碎些枯枝烂叶,好让曹祐有个机会从另外一边接近杨肃问。 这边?耳朵还很灵敏的杨肃问,一听那一边的林子有些动静和黑影,遂以为是躲在树后的曹祐有了些行动。 一箭追着一箭而来,不多在意欧桓的行动方向还好,多看了几眼之后,他便失去了个最佳的逃窜时机。 被包抄了?不可能呀!刚才不是只有那个紫衣少年么,难不成还有,另外一个他所看不见的家伙在场? 反应过来的杨肃问知道,自己想要再拉开些距离,已然成了件很难实现的事情,忙硬着头皮,将这一把快要成形的箭矢放了出去。 那一根满载了他希望的箭矢,一点又一点地接近了有所准备的曹祐。换做是刚才的话,曹祐非得被这道光束戳中不可。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离得杨肃问很近。近到卸了身上这套衣服,他就可以直接将手中的龙魂刀,削过杨肃问的脑袋。 叮的一声响,不给对方一丝的希望,曹祐一刀就将这根箭矢砍了个无影无踪。 “……你是怎么做到的?” 还没来得及拉开这一条弓弦,杨肃问就见这一把紫刃长刀出现在了他的脑门前,他想再反抗一下,又觉得一切都是徒劳的。 几根不算黑润的毛发,带着他心底里最后的一丝希望,飘扬扬地从他的额头上掉了下来。 “原来都是些石头……” 往这几个箱子旁走了来的越老,满脸的激动劲,瞬间没了个踪影。他还指望这几箱子金元宝发家致富呢,哪有多想过自己亲眼所看到的,不过是蒙方笛曲影响之下的幻象。 多眨巴了一下双眼,确定它们不过是些石头之后,越老沮丧地瘫坐在了一旁,也不想着去打扰一下动弹不得的蒙方。 “啊!” 拳推脚踹,努力不让这些小喽啰,往自己的身上挨近,汤帛也是费了不少气力。 一怒之下,他直接拿出了这把乌嘴鹤锄,也不管他们是来自哪一个寨子。顺利地砸飞了几个,他又看到另外几个往他身上扑了来。 空有双手的他,哪里是这百来个家伙,不要命之下的对手呀。一个不慎,他的双腿和腰杆都被擒了住。 眼前一黑,汤帛还是遭了顿群殴。虽说在惊云寨中的地位,比普通大头目要高,但他哭喊起来的声音,和一头待宰的蠢猪没有啥个区别。 这人到底是谁?看起来也不像是个高手,为什么能够免疫他的魔音? 瞥见了向他走来的越老,蒙方心中暗叹不妙。人家手里头那把斧头是生锈了没错,可真劈在他的身上,也是能够要了他的小命。 为今之计,只有在魔音配合之下,凝聚出音魂兽!没想自己的保命能力,要在这里浪费一次,蒙方多眨巴了一下,有些疲倦的双眼,瞬间将手中笛子和乐曲变了个样。 若说蒙方手中,前一会儿所持有的那一把笛子,是木制的玩具,那人家这会儿拿着的,就是一把价值翻了数百倍的玉笛。 和那灵器相比,越老更为在意周围这些泛着金芒的小光点,以及那一头长了六片羽翼的飞蛾。 许是他本就是一个灵体吧,才能够看见魔音门的,这种同样是灵体的音魂兽。尝试着用手中小斧头,挥砍了一下那些小光点,越老只能将它们切得更加细碎,却无法将它们驱散而去。 老眼一昏花,他见到了不少欢声笑语的美女,穿着一套金缕玉衣在围着他翩翩起舞。那香脂玉肤,那如天籁般动听的嗓音,哦!简直太美了。 幸福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滋味,大抵上就是这样子的感受吧。 高兴得离开了刘二伢的躯体都不知道,越老开心没一会儿就傻了个眼。他的眼前哪里有什么美女呀,纯粹就一些不讨人喜欢的树木。 咦?这,这怎么就出来了? 找不到哪怕是一个诱得他口水连连的美女,这老不羞倒是见着刘二伢,像头死猪般坠到了,那脏兮兮的地面上。 扑通一下,那声响顿时就把越老砸了个醒。他的眼前,还是在吹笛子的蒙方,以及那一头目瞪口呆的六翼狮蛾。 “呼……” 没有看到越老的所在,只见刘二伢那大汉昏死了过去,蒙方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他想要过去看一看汤帛那家伙,看那厮被揍成了个什么死猪样,却又想起自己还动弹不了半分。 唉,若他的音魂兽不是一头飞蛾就好了,起码还能帮他解开一下身上被禁锢的经脉。眼下谁也指望不了啊,一切只能凭自己的努力了。 ------------ 158、没多大问题 叽哩咕噜地乱喊了一通,这欠揍的六翼狮蛾,忒想告诉蒙方那臭小子,越老才是真正需要对付的家伙呀。 可蒙方一停下了笛曲的吹奏,它连形体都维持不了,哪还能帮蒙方多提防一下,越老那等奇怪的存在啊。 没有它这么多事的蒙方,死活找不到一个还站着的小喽啰。额,都怪六翼狮蛾那些金芒芒的磷粉,攻击范围太广了,也不给他剩个活人。 “……” 疑惑地张望了一下,越老意识到蒙方是看不到他的身影。如此优势,简直天赐良机呀。 嘿,会吹笛子就了不起是吧?他还会隐身呢。 悄悄地回了刘二伢的身边,越老让小斧头一缩再缩,变得和一根头发差不多粗。 哈哈哈,无所顾忌地大笑不休,越老溜到了蒙方的身后,才让小斧头恢复了本来大小。 料理了这臭小子?那可得脏了自己的手。还不如,还不如占有这小子的躯体,进而掌控到那些能够控制别人的乐曲。 还真别说,蒙方这年轻人的躯体就是不一样,不仅腹肌有八块,而且眉清目秀,可比刘二伢那种四肢发达的粗汉强多了。 拥有了这种躯体,估计喝花酒都不用付钱,没准还能讨得美女们的倒贴呢。哈哈,越想越开心的越老,多感谢了一下蒙方,折腾出来的那些小金芒。 什么个情况?难道这附近还藏着另外一个人? 被身旁这越老,那若有似无的坏笑声给吓了着,不管蒙方怎么个努力,都没能查探到任何一丝,跟越老有关的气息。 忽然,他只觉得脑袋一个疼痛,好似钻进了某种怪东西。不想死在那怪东西的手中,蒙方连忙宁心静气地用笛曲,凝聚出了一道球形的防护屏障。 这种屏障很似那些高手,苦心修炼而出的护体罡气,又相对弱一些。 汗水伴着灵力,无声无息地往他体外逃窜着。只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他的灵泉就快临近枯竭的地步。 一旦灵泉枯竭,一时三刻内他就更加危险了,甚至于当场暴毙。 “奇怪了,这小子体内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排斥,该不会是他发觉到了老夫的存在吧?” 僵持了老半会儿,都无法夺取蒙方的躯体,越老不免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在对方无所防备或者意志太弱的情况下,他是能够在瞬间,就占有人家的躯体才对。 可现在都过这么久了,他不但进不了蒙方的体内,还受到了持有灵的反抗。 “师傅……” 一声很似曹祐的叫喊,从远处那林子里传了来,引得越老暂时放弃了,这种控制蒙方的念头。 站在蒙方身旁等了小半会儿,越老还真等来了曹祐那小娃。和曹祐一起跑来的,还有杨肃问那家伙。 从杨肃问的身上,越老隐约看到了欧桓的影子。莫非曹祐和欧桓,刚才没有一起跑出来捡金子,是跑去逮住杨肃问了? 没有越老这么多的疑惑,曹祐往前多走了几步,指着蒙方跟越老说道, “我们把他押回去,也许可以把那两个被关起来的长老救走。” “押回去倒是没问题,可那惊云寨躲了那么多个高手,能够全身而退嘛?” 一斧头将蒙方手中的笛子拍了个飞,越老看了曹祐一眼,又瞧了瞧杨肃问,猜想这主意十之八九是出自欧桓那家伙。 “所以这个计划,还得仰仗一下这个魔音门小哥哥的配合。” 也不怕蒙方会召唤回那把笛子,欧桓所控制的杨肃问,大方地替蒙方解开了身上被禁锢的经脉。 “咳……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还是看不到越老的存在,蒙方本能地攥了那把玉笛在手。他很清楚出现在他身旁的,不只有曹祐和杨肃问,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刚才要往他脑海里头钻的不轨之徒。 “我叫曹祐,希望借助你的帮忙,进一步摸清那惊云寨的底细。” 友好地笑了一下,曹祐也不怕有师傅和大叔在一旁,会着了蒙方那些魔音的道儿。 “曹祐?你和东州曹家是个什么关系?” 往后退了一步的蒙方,随时做好了溜走的准备。本来他运了些石头过来,就没想着太过于接近惊云寨。 现在知道了那俩长老是假冒的,他又忙着想起了另外的办法。曹祐的这个建议,能否救出两位长老,还有待验证。 “我爹爹就是霸刀门主曹天,之前你们家的蒙长老还去过我们家呢,说是提什么娃娃亲的事情。说实在的,你们那公孙小姐蒙着个脸,老让人觉得奇怪……” 对蒙方也不多一些提防,曹祐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来历,说给了蒙方知道。 目的嘛,自然是想跟蒙方亲近一些,免得还没摸到关押蒙术和嵇裘的地方,就发生了些不愉快的误会。 “原来是曹祐少爷,在下蒙方……” 饶是心中千百个不解,蒙方也没想多怀疑一下曹祐。 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三人,想要来谋害灵力消耗殆尽的他,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不过,不多怀疑可不代表,他会乖乖地跟着曹祐,往惊云寨而去。掂量了一下,蒙方询问道, “就算我假装被你们生擒,但你又有何计策,能够将蒙术长老和嵇裘长老救下山来?久闻他们这些贼寇无恶不作,什么手段都能够使得出来。万一……我是说万一两位长老失去了行动能力,到时候如何全身而退?”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们肯定能够想出个好办法来的。” 尴尬地笑了一下,曹祐本想跟蒙方说,他有大叔帮着出谋划策,是绝对不用担心这种问题的。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在这里跟蒙方说的再多,万一多了些难以预料的变数,岂不是要害得大家空欢喜一场。 “额……” 分明就从曹祐这白皙的小脸上,看出了些许不踏实,愁眉苦脸的蒙方,贼想回去找曹天那厮商量一下,以免救人不成反害得曹家断子绝孙。 他蒙方死在贼寇的手里没多大问题,可曹祐死了,魔音门与霸刀门之间的联姻,不就折腾不成么。 ------------ 159、就学人玩剑 守在寨门口的这俩小喽啰,也不理会远处那屋里的瘦子,只顾闲聊些有的没的闲话。 昨个儿,那种馒头菜饼要加点什么作料,会更加有味道呀? 高个子就认为加点大蒜好一些,矮个子死活不认同,非说添点老姜丝才最好吃。 一言不合,这俩货也不怕刘二伢他们回来,撇开手中手刃就扭打在了一起,一个抱着脚一个搂着腰,越翻越远,直到他们被人踩了个停。 “喂!季敖在哪儿?” 冷冷地看了一下这俩不长眼的小喽啰,妙白珏往下踩的力道更重了些,仿佛是要将其中这个小喽啰,硬生生的踩死。 “你……你们是什么人?” 不想跟着挨了一顿踩,矮个子赶忙挪远了去。就他这等在地面上飞快挪动的本领,也是惊呆了妙白珏他们仨。 啊,听到高个子又多惨叫了一声,矮个子死活找不到把称手的刀刃,心中的恐惧由一颗小芽苗,瞬间成长为了一棵能够压死他的参天巨树。 “我们是第五军的,你们那寨子的当家在嘛?” 没多在意妙白珏的举动,身材更高大了些的夏侯巍,说话的语气虽不如妙白珏那么嚣张,但也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暖意。 “第五军是什么呀?俺不晓得……求求你们别打俺,俺只是一个新来的……” 胆子没有多大的矮个子,怯生生地趴跪在夏侯巍他们仨的面前,因为他瞧见高个子吐血了。 血?死?受不了那一道,从姬纲眸子里投放而来的寒光,矮个子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他怕呀,怕自己还没多眨一下眼皮呢,就被这三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给宰了。 “这惊云寨真是什么人都收,难怪连个像样的高手都没有。” 一脚轻松地踹开了高个子,妙白珏无视了矮个子的存在,径直那个小寨子走了来。 亏得这俩废物跟别人一样长了对耳朵,平时有空的时候,就不能够多听一听些自家的事情嘛。 也懒得动手的姬纲和夏侯巍,慢吞吞地走在了妙白珏的身后,走向了那空荡荡的小山寨。 “爹啊娘呀,儿想你们了……” 哽咽了几声的矮个子,用他这几个月没洗过的袖口,抹了抹眼角,愣是没有抹净,还没从眼眶中蹦出来的水液。 他不敢跑过去,看一看高个子有没有被踹死,只希望能够在这地儿多跪一下,好让自己能够缓一缓。 可他哭爹喊娘还没冷静够呢,就见刘二伢他们回来了?晦气,看来又得挨一顿打骂了。 “这俩犊子,趁着老夫不在就闹上天了,连大门都不好好地看着,万一被什么贼人,跑进去偷东西如何是好呀。” 大老远就看到了跪倒在地的矮个子,以及那爬缩在地挣扎的高个子,越老头脑昏沉地啐骂一声。 “……” 离得越老不是很远的蒙方,眼看那些从越老嘴角边而来的唾沫星子,要来砸中他了,反应不慢地将脑袋侧了开,暗叹好险。 “前面可能有情况,你们要注意一下……” 欧桓所在的杨肃问看了矮个子一眼,又掂量了一下高个子的伤势,推测在他们一行人还没走来时,有另外些人出现过,甚至于进了那小寨子中。 那瘦子的事影响不大,怕就怕那些人和这惊云寨,有其它的关系。 “那我们要不要放弃到寨子里,歇一歇的打算,直接往上山走呢?” 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曹祐也有些担心会遇到些熟人,还是那种要来谋害他的熟人。等会儿得找个机会换一套衣服,这衣服真的太过于显眼了。 “无妨,进去看一看是什么人来了。” 不怕遇到任何熟人的欧桓,只希望越老肩膀上扛着的汤帛,不要太快醒过来。在他这话的安慰之下,曹祐等人稍微放心了些。 “……” 忐忑如蒙方,还是有些揣摩不透,杨肃问体内的欧桓,只是大致上确定了,刘二伢躯体中的越老,就是那个曾惹得他头疼的怪东西。 曹祐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了这俩人的帮助?蒙方的脑袋又有了些疼。 “?!” 再一次被人忽略掉了的矮个子,还是第一次看到刘二伢他们捆了两人回来。 在这些人里头,他最熟悉的也就刘二伢。至于说杨肃问吧,他还没个印象。 许是,他以前多在忙些倒腾夜香的活计,没有这种机会,见识到一些比大头目,还要大的领导吧。 “?!” 循着这些声音而来,姬纲一鞭子就将那破旧的门板,给掀了个碎。 瞧了瞧屋子里这几个束手束脚的家伙,姬纲隐约料到这寨子里发生了些意外。保不准在他们仨到这里来之前,有惊云寨以外的人混进来过。 刚用鞭子揪了那瘦子出来,姬纲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些脚步声。转过身来的姬纲,不缓不慢地揣摩起了杨肃问等人。 “你们这三个兔崽子打哪儿来的?说的就是你小子,还看你个姥姥的锤子呀!” 一把将肩背上的汤帛丢了下来,越老喝声就质问起了,眼前的这三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瞅他们身上那宽阔的衣袍,再看看他们那奇怪的发型。 最让越老感到不爽的,还是妙白珏脑袋上,那一撮如白玉般透彻的丝发。大家都是黑头发,凭什么就他身上多了些白头发,难道是家族遗传来的早衰? “呵……” 轻笑了一声,妙白珏也不多理会,曹祐瞳孔之中的疑惑与惊讶,一剑锋芒往越老的身上刺了来。 他想要先把越老给宰了,然后再问一问欧桓或曹祐,不然就是把他们都埋了,自个摸出条上山的道儿。 “哎呀!小小年纪就学人玩贱,着实不知天高地厚,让老夫来教你做人!” 不惊反喜的越老,本就想掴妙白珏几个耳刮子,怎料人家会自个送上门来。 转眼间,将发簪式小斧头取了来,越老一斧头就迎向了妙白珏的剑芒。 叮的一声,接住了这第一剑,越老更觉得妙白珏不过尔尔,哪想那小子身形诡异地一转,又将剑尖戳了来。 一道,两道,一连十几道剑光残影,迫得越老想快一些都不可能。没办法,他还无法让刘二伢这副身板,百分百跟他的灵体融合。 ------------ 160、这不成问题 惊云寨的一座小边寨,就藏着斧法如此奇妙的高手,着实让看戏的夏侯巍有些感兴趣。 妙白珏的剑,虽还留有剑神宗的影子,但比起六年前来说,已经快达臻化之境了。 如今,给了他这么好的一个对手,不得让他有更多强化剑招的想法。 然而,事实并没有如夏侯巍所料,妙白珏不稀罕用越老的天罡斧法来滋养他的剑法,而是利索地穿刺起了越老的经脉。 一剑又一剑之下,那小子毫不客气地削断了对方不少经脉。 “啊……” 怪叫了一声,越老这血液内流的右手,哪还有力气握紧小斧头。 再晚一些,恐怕连他的左手也得被削了去。恶心呀,若不是这躯体跟不上他的反应,他岂会落得如此狼狈。 凭他这一套天罡斧法,别说收拾一个妙白珏了,就是埋了夏侯巍和姬纲都不成问题。 可惜他的想法永远都只能是想法,现实该如何还得如何。 “切,也不过如此……” 依旧保持着脸上,这一抹不曾消散的笑意,妙白珏得势不饶人,要来把越老剩下的手脚都给废了。 就越老这等迟钝的反应速度,来一百个都不是他的对手。但他想要把越老往死路赶,曹祐可不答应。 “呀!” 担心师傅继续下去,会被妙白珏给谋害了,暂时忘记了这老头儿,不过是寄宿在刘二伢的躯体中,曹祐手持龙魂紫刃刀,从侧翼袭了过来,怼向了防备不及时的妙白珏。 这一个刀剑相碰之势,短暂无比,却让夏侯巍和姬纲忍不住皱了下眉。 一道白紫相错的芒光,飞快地往附近消散而去,带走了妙白珏曾偷袭过他的小仇恨。 “小娃,你别掺进来,老夫一个人就可以收拾他……” 换了左手拿着小斧头,越老咬紧牙关,死活不想原谅了,妙白珏那废手之仇。 得了这个小空隙,这老头蓄力一击下来,愣是让妙白珏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 “切……” 忍着手上的这股酸麻,妙白珏连忙用双手握紧了剑柄。 越老偷袭而来的这一斧头看似缓慢,实则沉重无比,估摸着也有个百千斤之重。 论速度和身法,他是有自信不会处于劣势,毕竟他也击败过三宗九门中不少的高手。 可在这力道上,他是注定要吃亏的,特别是多了个身手奇特的紫衣小鬼。 若不是有那把又长又碍事的怪刀,他一定可以趁着越老变换手法之际,直接要了越老的狗命。 “好了,切磋到此为止吧。” 见得妙白珏陷入了车轮战,不打算继续看戏下去的夏侯巍,浑身冒出了不少寒光雷电,轻松地用手里的冰雷长枪,挡下了越老的斧头和曹祐的龙魂刀。 拦了对方,他也拽回了妙白珏,不希望妙白珏趁机出手伤了越老或曹祐。 “刚才是什么东西……” 手上还残留着些许麻劲的曹祐,着实不相信自己在那一瞬间所看到的事情。 在那一瞬间中,夏侯巍单手拿着一把寒气欺人的雷枪,挡下了他和师傅,砸向妙白珏的那一击。 仅仅那么一瞬间的接触,就有不少雪光芒亮的怪东西,顺着龙魂刀袭到了他的全身。 “那是一种叫做‘雷电’的东西,不仅能够在瞬间让人全身失去知觉,也能够引爆一切能够摧毁的存在。” 瞧着那些许雷丝钻到了地底下,欧桓才想着离得曹祐和越老近一些。触电的滋味是怎样的,他这辈子都不想着尝试一下。 多看了夏侯巍一眼,欧桓尝试着询问道, “三位想必也是我们暗灵盟中人吧?不知来此有何事?” “哎呀,老夫的手又疼起来了,你这小子着实可恶……” 没了夏侯巍所赠予的麻药,越老面目狰狞地搀扶起了右胳膊,只觉得它软绵绵的,没有了一丝气力。 心知用这躯体料理不得妙白珏,越老气恼之余,也就往妙白珏所在的方向,啐了口浊气,哪敢再过去缠斗三五个回合。 “听说季敖在你们这里,我们是来请他回去的。” 明明就非常憎恨这些个男人,但姬纲却奇怪地往欧桓,那一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里头多看了看,好似在看着自己的一言一行。 这种奇怪的感觉,姬纲还从没有过。不!曾经有过这种感觉,因为夏侯巍也属于这种难以看透的怪物。 “季敖?哦,就是传说中,那个失踪了二十多年的总长呀。” 借着杨肃问头脑之中的记忆,欧桓略微思索了一下,有关于季敖的事情。得知了山谷里的那人就是季敖,欧桓忒想放声大笑一声。 末了,他冷冷地说道, “原来三位隶属于暗灵盟第五军……你们家的总长,这会儿应该躲在,我们惊云寨的禁地里疗伤,正好我们今天抓了俩值钱的花萝卜,可以顺便带你们上去找他。” “……那你还不快些带路!” 从欧桓那言语怪异之中,知道了季敖真在这山里头,妙白珏很想扒开人家的脑子,进而先大哥和姬纲一步,跑去宰了季敖。 “这个不成问题,但我们得稍微带些食物,以填饱晌午下山逮花萝卜所饿下的肚子哈。” 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皮,欧桓一点儿也不觉得,妙白珏有多厉害,反而觉得那小子太过于天真。 呵,季敖有多厉害?他是没怎么感兴趣的,但妙白珏对于季敖的,那种超越上下属的兴趣,欧桓非常有兴趣利用一下。 “就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故意磨蹭的话,可别怪我真把你们给结果了。” 用手中这把剑刃指了一下欧桓他们几个,妙白珏哪有心思去忖度,自己是否已经成为了欧桓所需要的一颗棋子。 要不是半道上遇见了姬纲这麻烦的家伙,他和大哥早冲上山去找季敖了,哪里会有这么多的破事儿。 “天色还早,我们也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顺道补充一下体力。” 在直觉的帮助下看出了,欧桓对于妙白珏的兴趣,夏侯巍也不挑明这其中的细节,两手空空地解了腰间的水袋,喝起了些水液。 “咕噜……” 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的瘦子,有些弄不明白谁是谁了。 在夏侯巍他们没来之前,他是觉得刘二伢他们准备窝里反了。 可这会儿倒好,刘二伢他们不仅没有折腾出些大事来,反而抓来了俩陌生人。 ------------ 161、说不出的笑 灵力恢复了大半的蒙方,一直以来只当这些贼寇,都是些四肢发达的蠢猪。 哪里会想过,领导这些蠢猪的家伙,会有多么的恐怖,竟会想到把一座山改建成了机关城。 如此完美利用地形优势,终有千军万马袭来,也能高枕无忧呀。安静地将自己这份惊惧,埋藏在了内心深处,蒙方继续跟在了欧桓身后,往这山上走来。 “我们先歇一歇,等多了些气力再走。” 走三步呼口气的欧桓,偷懒似地往这树根旁窝了来,一番摸腰捶背,说不出的享受与惬意。 虽不大明白,这荒郊野外有什么好休息,但见得师傅和大叔都歇着了,曹祐也带蒙方跟着坐了来。 “喂,你们几个是不是有意拖延时间?这都还没天黑就不走了,天亮前能走到嘛?” 兴奋不已的妙白珏,哪有半丁点儿倦意呀。让他多跑十里地,可能他都不会多喘一口粗气。 和那小寨子前的林子相比,这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额,应该说这一路走来,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三位有所不知呀,我们惊云寨之所以能够在东州境内安稳这么些年,依赖的是什么?也就是些看不见的危险保护嘛。” “……” “杨某并非有意拖延时间,只是这山里的申时,不同于山下的申时,一个不小心,就会遇到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啊。” 捡起片叶子给自己扇了扇凉,欧桓好似不觉得这夜幕将临寒气凛凛,反有些夏夜里的燥闷。 “别说那么多废话,直接告诉我们,往哪条山道走,能到你们惊云寨的总营寨!” 最不喜欢这种磨磨唧唧的人,妙白珏急不可耐地询问起了欧桓,哪有见得夏侯巍皱了皱眉头。 “你们着急上山,那就往那边走吧。不过……” 在心底里窃笑了一声,欧桓随手指了指眼前那片林子,示意妙白珏可以往那边而去。 话还没说完呢,他就见那小子真一个人走了远。 “别冲动……” 担心妙白珏会有个意外,夏侯巍赶忙追了上。 没了他俩在一旁,曹祐倒舒坦多了。可这舒坦劲还没舒服够呢,曹祐就见到,舍不得走的姬纲在盯着他看。 额,也许姬纲不是在盯着他,而是在看着大叔。 “……” 懒得去看曹祐的姬纲,不大明白这小鬼头看个什么呢。 半道上跟着夏侯巍和妙白珏过来,姬纲可对季敖没多大的兴趣。总长什么的,那都是些虚名。 至于说暗灵盟五大总长会议,也跟姬纲没有任何关系。手底下的人,爱怎么期盼季敖带他们,去见识一下其他总长,姬纲是装作不知道的,一心只想完成自己所想实现的事情。 “大哥,我就一个人过来看一看,你不用担心我的。” 看到大哥也跟了来,妙白珏心中不免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想早一步寻到季敖的所在,现在看来得缓一缓了。 “姬纲没有跟来,我们回去找他们几个,再一起上山为好。” 听到了些奇怪的声响,夏侯巍一边跟妙白珏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起了四周的环境。 在他没有转过身来的那一小会儿,这些个本该扎地数丈的林木,诡异地踮起脚尖挪动了下位置。 夏侯巍一转过身来,它们又静得跟一块破铜烂铁一样,没有动弹过半分。 “那家伙不跟来最好,我老看那家伙不顺眼了,明明就长得一副女人的姿态,却要戴个面具装出男人般的声音来。” 也察觉到了这一片林子里的异样,表面上没有一丝慌张的妙白珏,说起了自己对于姬纲的不满。 “是嘛……” 还是第一次听到妙白珏,说起些和姬纲有关的话,夏侯巍仔细一想,才觉得自己这么些年来,从来都没有过分地在意过姬纲的存在,更加没有去观察一下,姬纲是不是个女人。 转念间,夏侯巍又琢磨起了些,跟季敖有关的事情。对于此时的夏侯巍来说,季敖比任何一个人都重要,包括他自己。 “大哥,你到底还是对姬纲有些兴趣……” 撞见了大哥眼睛里的那一丝光芒,妙白珏误以为大哥曾经跟姬纲秉烛夜谈,不外乎聊些男女间的事情。 也许,姬纲早就成为了大哥的女人。黯然了下来的妙白珏,一剑就戳死了,这一只小鸟般大的狮头笛蜂。 虐死一只狂蜂对于他来说易如反掌,那一百只,一万只呢? “快走!” 缓过劲来的夏侯巍,暂时将季敖的事情,搁在了心底里的某个角落,转而一个跳窜,往树梢上蹦了来。 他之所以没有沿着刚才那条路回去,是因为他找不到刚才那条路了。 前脚踩在树梢间,他没有等来妙白珏,倒是等来了不少嗡嗡怪叫的狂蜂。不用它们那根毒刺戳死他,他都得被这一个频率极其一致的声响,给震得头昏眼花。 “大哥……” 踩着这些个往下坠落的狂蜂尸体,跟了来的妙白珏,顿觉得是自己害得大哥身陷困境。 如果他能够听大哥的劝阻,稍稍冷静下来该多好呀,起码受伤的永远就只有他一个人。 “往这边走!” 灭了这林子里的狮头笛蜂,对于夏侯巍来说不算难,但他就是没有想着浪费些力气,来消灭了这些,不该属于这里的狂蜂。 他的声音本来不小,可落在那嗡嗡嗡的飓风之中,就太过于微弱了。好在他的人一动,妙白珏就算听不到他的言语,也有跟了过来。 “哈哈哈……” 见得妙白珏披头散发地跑了回来,越老心中说不出的高兴呀。 活该!谁让这臭小子整天一副了不得的模样,这会儿吃亏了吧?笑呵没几下,越老就想拿着小斧头跑路了。 不是他害怕妙白珏那鬼孙,气急败坏之下会来同他纠缠不休,是那臭小子引来了些黑头黑脑的大野蜂。 哇,要是被那群玩意叮中,不死也得半身不遂呀。 “往这边!” 帮着越老那老糊涂,将汤帛背了走,欧桓快步往这一个方向跑去。 信了他三分的姬纲,得知夏侯巍和妙白珏那俩祸害没有伤到,便也身轻体盈地溜了来。 最惨的莫过于蒙方了,两手被捆了个结实,身法都没能施展出来,三次两番险些和那阵飓风同生共死。 ------------ 162、竟来讨晦气 瘦子在小头目的帮助之下,憋着个尿从屋子里爬了出来。 这会儿什么个时辰了?他不清楚,哆嗦完身上的绳索,只想着快些撒完尿,跑回自个那营寨中,通知一下他家的大头目。 阴谋,这里头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阴谋,没准还是冲着伟大的军师池隶而去的。军师要是挂了,那以后还有谁,肯多打赏些仙丸下来呀。 “不好了,不好了……” 哭爹喊娘似的,往这片吃了不少人的林子里跑了来,还没引出些狂蜂,他倒先看到寨主钟路,挑了俩竹筐从山上走了下来。 喜出望外的瘦子拼了老命飞跑而来,顺带着勾搭出了不少嗡嗡嗡怪响的狮头笛蜂。 “这家伙活腻歪了,跑去惹那些煞星。” 停下脚步来的钟路,稍微个打量就认出了瘦子,那个隶属于他麾下的小贼寇。这种时候明智一些,自然是趁着狂蜂还没接近,溜之大吉。 但那人好歹是自家人,眼睁睁地弃之不顾,又显得太没人情味了。思量再三,钟路快步奔驰而来,一竹筐盖在了瘦子的身上,另一个护住了自己。 嗡嗡嗡,嫌这竹筐的缝儿太小了,这伙儿狮头笛蜂用牙齿啃咬没几下,就放弃了往里钻的念头,转而将他俩给围了个密实,全然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呼吸变得有些困难的瘦子,老想把身旁的这个竹筐给掀开,好让自己能够舒坦地喘息几口新鲜的活气。 “往这边走!” 将这小瓶子里的粉末,往竹筐上撒了撒,钟路连忙用衣服包裹起了自己的双手,不时用竹筐去轻碰一下瘦子,示意那家伙跟着他,往这山下所在而来的。 “当家的,刘二伢他们反了,不仅打了我一顿,还带了几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山上,一准是要对咱惊云寨不利呀。” 怕死觅活间,瘦子一边跟着钟路往这地儿挪着,一边打起了越老等人的小报告。 “这种事儿别瞎说,那三个是咱们惊云寨的朋友,是来找他们老大哥季敖的。” 最不喜欢这种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钟路哪会将瘦子的话全搁在心底里。这年头那么多破事儿,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管不了的就当耳边风一听而过咯。 “是是是……当家的说得是……” 脸上极其尴尬的瘦子,认为他是碰错人了。这事儿要是搁在别的寨主身上,那一定会有另外个结果。 不过话说回来,这不是往山上去,而是往下走啊。不想下山去的瘦子,疑惑地询问道, “当家的,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现在近了酉时,连我都不记得还有哪条路能走,你且跟我到茶庐去歇一晚,明早再看有谁上山,一起结伴回去。” 发觉外头的狂蜂渐少了些,钟路的话音也变得清晰了不少。其实,他也不想往山下走,可没办法呀,必须走一趟。 “好,我跟着当家的……” 偷笑了下,瘦子也不说出钟路的难言之隐,乖乖地跟在了钟路的身后。 没有再等来钟路的碰撞,他也就大着胆子,推开了这闷得慌的竹筐,带着它往山下越滚越快。 “前面走的,可是杨兄弟呀?” 扛着这双刃大板斧,从山坡上走了下来的鲁道桐,竟能从这微弱的火光里头,认出杨肃问的相貌,倒也有些让欧桓感到意外。 “呀,是鲁大哥啊,这天都黑了,你怎么才来呀。刚才钟大哥挑着俩担下山收茶去了,还以为你会早些去寨子里看衬些个呢。” 比之刚才要警惕了不少,欧桓颇有些担心鲁道桐这莽夫,一言不合就将那斧子,往他们这一行人身上招呼来。 “哈,钟路那怕娘们的怂包,有个偌大的寨子不看顾,天天往他那娘们的店里去当小工,真是丢煞了男人的脸面。” 临近了些,鲁道桐才看清这一行人中,不全是惊云寨的弟兄。刚才他之所以,大声跟欧桓所在的杨肃问打招呼,那都是无聊瞎猜的。 有空他就喝酒去了,哪会多理杨肃问或钟路的行踪。还未等擦身而过杨肃问的身旁,鲁道桐停下脚步来询问道, “这些个是甚鸟人呀?这么晚了,还往寨子上跑。” “瞧我这脑袋,都忘了跟你介绍一下了,他们仨是我们暗灵盟第五军的伙计,专程来接季敖那犊子的。” 话音刚落,欧桓就带着汤帛躲远了些,生怕成了鲁道桐斧头下的冤魂。 “季敖算个鸟球,那天夜里要不是池隶那龟孙阻拦,老子早把他砸成烂泥了。” 依稀记得季敖上山那会儿的事,鲁道桐心中顿觉得愤愤不平。这会儿倒好,那鸟人的奴才找来了,不正好出个鸟气。 一斧子甩了过来,他就想拿最近的姬纲来泄些火气。 “?!” 柳眉微蹙的姬纲,也不知鲁道桐发的是什么癫,竟想着来讨晦气。 眼看那把撕风裂尘的破斧头砸了过来,姬纲淡定至极的,从袖袍之中甩出了一条柔鞭。这鞭子仿佛长了尖牙利齿的蛟蟒,死死地拴在了鲁道桐的胳膊上,可惜没能将那胳膊活生生地咬下来。 “鸟奴才,试试你祖宗家的斧头!” 感受到了手臂上传来的剧痛,鲁道桐咬紧牙关想借着他身上这股蛮力,让姬纲也尝点儿苦头。 嚯的一下,他没有砍掉这条鞭子,倒是在这上路中砸出了个坑洞来。受不了他闹出来的动静,夏侯巍和妙白珏赶忙跟上了曹祐他们的步伐,担心等会儿鲁道桐,也会来找他们俩的麻烦。 “……” 瞧见夏侯巍他们走远了,姬纲心中不免生起了些怅然若失之感。苏旦洪那匹夫讨厌被同伴出卖,姬纲又何尝喜欢这种感觉了。 原以为夏侯巍和妙白珏就算不帮忙,起码还会等着收拾完鲁道桐再走,可现在倒好,一个个跑得比那玩意还要快。 “哈哈哈……” 看出了姬纲动作上的迟疑,鲁道桐以为人家是怕了他鲁大爷,谁想笑呵没几声,那鞭子莫名伸长了数尺,一巴掌往他脸上掴了来。 一丝钻心的酸爽,瞬间就出现在了鲁道桐的脸上,还多送了几滴血液。 ------------ 163、这一个机会 鲁道桐有没有被姬纲给切了,夏侯巍他俩不想清楚。 以他俩从前的经验来说,鲁道桐应该会死得很惨,至少也得落个半身不遂。 一想起那些死在姬纲手里的男人,夏侯巍和妙白珏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夜冷了,往前能够走的路还有多远呢。 看到曹祐他们缓下了行进速度,妙白珏这次学乖了,没有跑去质问欧桓,该往哪条路走才能上山。 “糟了!我只记得到这林子的路,不知该从哪边上山了。那鲁道桐最好还活着,不然我们得等明天有谁下山,再让那人带我们上去了。” 故作懊恼地拍了下大腿,欧桓眼巴巴地将目光,移向了夏侯巍和妙白珏,希望他俩能够赶回刚才那地儿,把鲁道桐捞回来。 “大叔,你刚才为什么没让他带我们走一程呢?” 半信半疑的曹祐,举着手中的火把,往欧桓这边照了照,只见醒了来的汤帛死命在挣扎着,好似有冤难伸。 “你们也都看到了,那家伙手里拿着那么大把的斧头,一脸嚷打喊杀的表情,我哪敢跟他多说半句话,更别说请他带我们走一趟了。” 将右手按在了汤帛的身上,欧桓也不怕夏侯巍或妙白珏,能瞧出什么端倪来,很是认真地解答起了曹祐的疑惑。 “你们这帮蠢猪,好好的一座山,非要折腾得自己都不认识路,有那个必要嘛!” 抬脚碰了一下曹祐腰间的水袋,示意曹祐给他点儿水液,解解渴,蒙方也不明白欧桓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既然不认识路,刚才为什么走得那么从容镇定呀。 “歇一晚就歇一晚,又不是着急去投胎。” 脑袋没有早些时候那么昏沉了,越老用小斧头扫了扫这树根旁的枯枝烂叶,想着今晚就在这树底下歇着了。 早些时候在钟路那寨子里,他就提议吃饱喝足睡够玩好,再等天气好一点的时候,去找蒙方那俩长老的,可曹祐就是不听,非要跟着欧桓这种家伙,来这阴森森的破地方。 “……我去找一下姬纲,应该还没有收拾了那个姓鲁的大汉。” 对曹祐他们这伙人感到相当的无语,夏侯巍也不多想他们究竟是在演戏,还是真有那么回事儿。 “好……” 目送着大哥没了个踪影,留了下来的妙白珏,丝毫不担心曹祐他们,会耍出什么花招来逃离开他的视线。 为了能够防备他们从四个方向逃开,妙白珏从虚空中抽来了他的这把灵器。 也不知是他的持有灵所散发而出,还是他手中这把天引剑所使然,一阵不算刺眼的白芒,撒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变得,比曹祐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要显眼。 “哎呀,这脑子真误事,模模糊糊的又让我记起来了” “?!” “前几天大当家的带我上过山,那时候季敖可嚣张了,还想着争我们惊云寨的第一把交椅。亏了大当家不跟他计较,才把位子让给了他,否则得多一场腥风血雨呀。” 惊呼了一声,欧桓拍着脑袋站起了个身来,真似想到了些关键的所在。他这番话说出来,惹得曹祐和蒙方想要来揍他一顿。 “看来你真是脑子不好使了,一会儿记得一会儿忘记,等下准得说你又记错了。” 不来看欧桓的所在,蒙方也没有等来曹祐,喂他点儿水解解渴。无奈地吐了口浊气,蒙方转过来跟曹祐说道, “穿紫衣服的小鬼,给我点水喝下行不行?我都渴了快一个时辰了。” “啊?你渴了嘛?我才刚喝过呢……” 将目光从大叔的身上移了回来,曹祐目光所及处,瞧见妙白珏那自带发光能力的家伙,往他们这边走了来。 本想从自己这水袋里,倒点儿水给蒙方喝,转念间他已看见了蒙方腰间,也挂着个水袋呢。 这水袋还是他给挂上去的,怕半路上他喝光了水,找不到另外一袋。 “他就一换钱的,别让他饿死就行,撒泡尿给他尝尝鲜。” 还未等曹祐将蒙方身上的水袋解下来,越老一只手解起了裤腰带,真想让蒙方喝点了滋补的大龙袍。 “……” 瞥见越老这脱裤子的动作,蒙方恶心之余,不由地多了几分害怕。 长这么大,酒水偷喝了不少,这尿液他可没任何兴趣。 “说!你是不是知道季敖在哪?” 忽略掉了曹祐他们仨的玩闹,妙白珏一脸冷淡地将手中剑锋指向了欧桓。稍微再往前个两三寸,保不准能够就此了结对方,省得这奇怪的家伙,又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你?!” 瞪大了双眼的欧桓,明显感受到了咽喉间的寒意。 他可不想杨肃问就这样子,死在了妙白珏的手里,也不会轻易就说出季敖的下落。 忽然,他看出了这小子眼中多出的坏心思,吓得不多犹豫一下,怯生生地回答道, “你往那边的林子上跑去,会看到一座大一些的营寨,再往上去就是我们惊云寨的总营地了。到了那里,随便找个人问一下,也就知道季敖,不过躲在大当家原来的屋子里养伤。” “季敖受伤了?他是怎么受伤的……” 目光锐利地盯着欧桓的眼睛,妙白珏也不舍得将剑刃收回来,仍旧这样子指着对方。若不是又听到了些和季敖有关的事,他也懒得留下欧桓的小命。 “额,听说是……听说是几天前,被一个高手用剑给刺伤的,就在肋骨这边,离得五脏六腑不是很远。” 看着眼前的妙白珏,就好像在看当时的季敖,欧桓生怕妙白珏无法理解,季敖所伤的地方在哪,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肋侧。 “……” 按捺住心底里的狂喜,妙白珏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忘了将手中剑刃往前多移动几寸,撒腿就溜了个无影无踪。 这等机会实在太好了,大哥和姬纲都不在身边,季敖又受伤了! 只要他能够在大哥赶来之前了结季敖,就再也不用担心季敖,会对大哥在第五军中的地位,造成任何威胁了! “我们快走!万一那小子接不了季敖十招,我们要救走魔音门的两位长老就更难了。” 一甩脸上的虚惊一场,欧桓拽起偷听了这一切的汤帛,抢先往另外这一边跑了来。 还被蒙在鼓里的曹祐他们仨,怎么个揣摩都猜不透,欧桓是如何实现出这样子一个机会来的。 ------------ 164、便引以为真 在身法上占尽了优势的姬纲,却迟迟收拾不了,鲁道桐这头臭气烘烘的蠢猪。 也许,不是姬纲的鞭子太过于柔韧,而是人家鲁道桐皮粗肉厚,怕不了这一道又一道挠痒痒的蛇鞭撕咬。 嘶,陪着衣服一起,鲁道桐的身上又多了,一个线条般粗的小口子。周遭那些准备入土为安的枯枝烂叶,不明白这俩家伙大半夜在折腾些什么破事,非要来害得它们尸骨无存。 “放了他!” 一个期盼已久的声音,莫名从姬纲的脑海深处回荡开来。 是夏侯巍?他来做什么,难道这鲁道桐是他夏侯巍的娘舅亲戚? 将手中这条长鞭往上多移了些许,姬纲只让鞭子末端戳中了鲁道桐的肩膀,并没让它钻进那蠢猪的心窝。 “啊……” 吃了这一刺的鲁道桐,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鞭子,也能够跟枪戟一样直着来。大喝一声,鲁道桐撇开板斧,空手要来揪这鞭子。 一个猛劲拽来,他险些就能让姬纲吃他几大拳头。 “?!” 吓了一跳的姬纲,因为没能及时松开鞭子,也跟着往鲁道桐这边飞了来。 这,活生生就是当年的那一幕,恐惧与屈辱,飞快地从地狱深处爬缩而来,要将姬纲拖入那万劫不复之地。 “……” 不大明白姬纲这是怎么了,竟然会被鲁道桐拉到跟前去。该不会是他远远的一声劝阻,害得姬纲乱了方寸吧?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夏侯巍,身形诡异地闪动而来。他出手的本意,只是让鲁道桐的拳头击不中姬纲而已。 岂料鲁道桐也算是个人物,那厮见得姬纲的躯体,不过寸许之遥,遂变拳为掌。这掌刺没有击中姬纲,倒是斜上而来,让姬纲脸上那面具掀开了大半。 噗,无缘一睹姬纲芳容的鲁道桐,重重地被踹到了这一旁来,吃了不少沙土。 待他缓过劲来,只见得身上残留着些,冰雷芒电的夏侯巍,看不到姬纲的踪影。如果不是夏侯巍跑来碍事,他早一拳讨回了些血债。 重又将双刃大板斧召唤在手,鲁道桐扑身而来,就想找夏侯巍算个账,却再也见不着那鸟孙的身影了。 怒气难休之余,鲁道桐一斧头砍翻了,不少腰杆比他还粗的老树。 没了那面具的姬纲,独自一人伫立在这树冠丛间,不去听远处所传来的鸦啼鹰鸣。 这事儿,对她来说算得又一件耻辱。当年加入暗灵盟的时候,她信誓旦旦地跟寇若生保证,她这一辈子都会戴着个面具坚强地活下去。 现在面具没了,她还能够再坚强嘛。泪,这种名为泪的水液,又一次浸润了她那迷人的眼眸,让她顿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姬纲,你的面具……” 寻着姬纲持有灵的气息而来,夏侯巍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这么多年来,他真是没多注意过姬纲。早些时候在那狮头笛蜂的林子里,妙白珏所说的那些话,又在不经意间掠过了夏侯巍的脑海。 姬纲真是个女的?对,她是个很美的女人。 “你马上从我的身边消失!走啊,我不稀罕看到你……” 没有了以前那一个刚强些的嗓音,此时的姬纲更像是一头受了伤的小羊羔,连说句话都满载了不少的悲伤。 对于脆弱的她来说,她希望夏侯巍来找她、安慰她,又不想着见到夏侯巍。她怕,怕自己会再次拥有,那一个封印多年的噩梦。 当她脸上的面具被鲁道桐所划开时,她分明就看到了夏侯巍,那一双变得不一样的眼睛。在那一双眼睛里,她看不到任何一丝的温暖和可能。 “你这面具,我就放这边了。” 将这个没有了一丝温度的面具,搁在这树枝上,夏侯巍转身就闪了开,却没有走多远。 夏侯巍明白,姬纲需要的只是一个人静一静,而不是他的任何善言良语。 在那一瞬间,在他借着电芒看清了姬纲绝世容颜的那一瞬间,他很想去了解姬纲过往的种种,哪怕是些不开心的事情。 可那种感觉,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如今的他,所想的并不是姬纲怎么样,而是她为什么这样子。或许,他明白了为什么会这样。 在这树冠丛间蹲了下来的姬纲,脑海里并没有太多关于夏侯巍的事情,连那个曾经帮过她的寇若生,她也没了多少印象。 这些如瀑布般的泪水,戛然间就止了住,不再往外流淌了。一个念头,一个再次出现的念头,袭上了姬纲的心头。 也许,只剩得这样子一个办法,能够让她再一次得到解脱。 从这两丈来许的半空中坠了下来,姬纲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笑意,也没有任何的愁闷,有的只是些安祥的平淡。 有人说,没有表情的表情,才是最真实的表情。 也有人说,当一个人没有了任何的表情之后,就已不再属于人的范畴,而是另外的一种存在,也许是虚无缥缈的灭世神灵,也许是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小时候,她见过一种散发着奇特白芒的花。那种花的味道很香,比任何绚丽的花儿都要香。 它们每隔几年,甚至于几十年才会出现一次,一旦出现则会让看到它们的人得到幸福。 当然了,世上并没有这种花,只是她在梦里头见多了,便引以为真。咚的一声闷响,好似那棵开满了花的树,在瞬间枯萎倒下的感觉。 “?!” 听到了这一阵奇怪的声响,池隶和司槊赶忙缓下了手中喝酒的动作。 这么晚了,哪个狗崽子欠抽,跑来他池大军师的逸宫做什么。醉醺醺的池隶给司槊丢了个眼神,示意他过去开一下门。 “……” 酒意涌来,司槊哪有那么积极呀。平时奉承池隶,那都是平时的事。 这会儿他还想着多喝几杯美酒,然后到里头那屋中好好地享受一夜,进而忘掉单祝他们所带来的烦恼。 被池隶看得实在不耐烦了些,司槊也没有站起身来,而是将他手中这个酒杯摔了过来,轻松地将那木门给砸了个稀巴烂。 “军师,你们俩聚一起喝酒,怎么也不叫上我呀,害我找了你们大半夜。” 接住了这个,从屋里头飞砸出来的酒杯,洪孽一拳就将这么个破门给轰没了影,也不担心池隶会怪责他。 寨子里的这些酒水,可大部分都是出自他洪大爷之手,哪能少了他。 ------------ 165、这个小计划 洪孽所来只为凑个热闹?池隶人醉了,脑子可还没醉,不然早死在了这家伙的酒水中。 不为了凑热闹,那铁定是有什么事情,才会来找池隶咯。思来想去,池隶想到了一个可能,就是昨夜里送给洪孽的,那几个不堪一用的村姑。 “池隶那龟孙,躲在这个地方。我们从这边,还有这边,三面围过去,一定能够宰了他!” 生怕会提前泄漏了一丝风声,葛率指着桌子上,这张从单祝那边偷来的建筑布局图,跟柳淑烟和内伤未愈的关伏志,谋划起了这个计划。 “好是好,万一四哥又跑过来帮倒忙怎么办?” 唉,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关伏志到底放心不下这个可能。上一次还多了杨肃问和鲁道桐呢,都没能揪住池隶。 现在嘛,还是有柳淑烟这个半吊子大小姐在,成功的几率可想而知。 “你们放心!我让人在表哥的饭菜里下了药,他得昏睡到明天巳时才会醒过来。” 开心地打了个响指,柳淑烟攥着那十足的把握,跟眼前这俩帮手,说出了这么个好消息。 若不是她几乎没啥修为,她一定用不着搭上葛率和关伏志,就能让池隶死上个一万次。 “还好他不是你亲哥……” 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葛率和关伏志对于柳淑烟这个行为,不敢苟同。哪天真个得罪了她,没准会被她偷偷下药,丢到海里喂王八。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不是亲哥?我可一直当他是我亲哥。” 站起身来的柳淑烟,分明就看出了他俩眼里的那种不认可。 下药怎么了,能够让表哥乖乖地睡上一觉有何不可,那也是为他着想。 “额,这事儿我们明天再说,现在行动吧,免得被他们的人知道了。” 连忙收拾起了这张图纸,将它藏在了身后这一堆竹简之中,葛率召唤出了自己这把双锤虎头摆,便第一个从屋里走了出来。 柳淑烟下的药分量够不够? 这是葛率比较担心的一个问题。他希望只有自己发现到了这个问题,关伏志还没有发现。 “喂!你还没说我要往哪边去呢?” 看不到葛率的身影,柳淑烟这糊涂虫,才想起了这么个关键的事情。刚才听葛率说了大半天,她是没有听到,自己需要从哪一个方向,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 “他往那‘逸宫’的东面过去了,你领五百人从西北面下去,我绕远一些从西南面上去。” 略微想了一下,想起了葛率在看那地图的时候,叩击桌子的力道,关伏志遂将心底里的这个答案,告诉给了柳淑烟知道。 至于说单四哥的事,关伏志只能在心底里,默默祈祷他们仨收拾完池隶他们,他才出现。 “知道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放走任何一个人。” 又给自己立下了个小誓言,柳淑烟跟着关伏志走了出来,离开前也不想着关好门窗,亏了关伏志没有她这么粗心大意。 期待之中带着点儿激动,柳淑烟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吹了个口哨,招呼来了白龙大猫猫。 “大叔,为什么要丢下那人呢?” 换掉了身上这一套紫衣,此时的曹祐真有点儿小喽啰的模样,一身粗布烂麻勉强挡下些夜风,却没有紫衣那么温暖。 “那个叫‘汤帛’的家伙,是他们军师池隶那边的人,只要有个机会,他就会跑去跟池隶讨点儿便宜卖个乖,何况是杨肃问勾结了外人,将他捆绑了老半天的大事。” “那又怎样呢?” “我这样子做,其实是想借汤帛之手,探查一下两位长老,是否真被丢在他们关押犯人的囚牢里头,也省得遭了个圈套。” 用身旁这把破铜烂铁,将蒙方身上的绳索挑了个断,欧桓看了曹祐他们仨一眼之后,一指往自己的身上戳了来,暂时封住了杨肃问的经脉。 末了,他接着说道, “我们现在折返回那个屋子,汤帛身上的绳索应该被解开了,悄悄地跟着他,让他带我们去找要救的人。” “你就这么有把握,汤帛一定回去找池隶嘛?” 听着欧桓说了一大堆话,越老率先表示他不同意这个计划。 万一跟过去没有找到人,反而暴露了自己的存在怎么办?蒙方还可以再抓起来,可曹祐对这里不熟悉呀,被那个季敖黏上可就危险了。 “那我们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从杨肃问体内溜了出来的欧桓,笑着个脸跟越老简单地说了一声。 对于越老的不信任,欧桓多少还是有些伤脑筋。他明白越老是在替曹祐着想,可这世上哪有师傅,能够一直陪着徒弟的道理呀。 不让曹祐跟着来经历些事情,等哪天他和越老都不在了,又有谁能去保护这小子? “大叔都快赶上和师傅一样厉害了,我们就一起去看一看,没准大叔说的话又变成真的了。” 走过来拉起了越老的手,曹祐这臭小子冷不防,多奉承了越老一句,希望这老头儿能跟他一样,全身心地去信任大叔。 “咳,老夫可就只会耍几下斧头。” 老脸一红的越老,大方地收敛起了对于欧桓的那点小质疑。别人说一千句好话,还不如曹祐只言片语好听呀。 “……” 眨巴了一下双眼的蒙方,顿觉得自己成了个隐形人。曹祐言语里的大叔跑哪里去了? 不是一直在那杨肃问的体内嘛?不会那个大叔是和音魂兽相似的存在,只要解开了联系,就消失没了个踪影吧。 不可能呀!音魂兽不具备太高的智慧,更加不会和持有者有太多的交流。 “这边……” 欧桓走在了前头,帮曹祐他们仨引起了路。对于蒙方的疑惑,他是没有半丁点儿闲情去解答的。 这世上的持有灵,就是那些优灵、暗灵的,本就是些奇特的东西,不能够理解也很正常。 若要通俗一点来说,欧桓只能承认自己,和越老是同一类的器灵,产生于灵器,而不是另外一种超越了普通生命的概念。 “你们这群家伙……” 恢复了意识的杨肃问,瞧见了蒙方远去的背影,却没能够想起一丁点儿,被欧桓所寄宿的记忆。 他只觉得自己昏睡了很久,好似做了一个内容空白的梦。当梦境结束之后,他所能够知道的,就是他的经脉被蒙方他们封了住。 ------------ 166、多加点作料 在几个巡夜小喽啰的帮助下,汤帛终于得到了个解脱。 现在什么个时辰了?他又是在哪一座寨子里?懒得问一下这几个帮过他的小喽啰,汤帛散乱着些头发从这屋里闯了出来。 这里?咦?眼前这熟悉的一切,不就是司槊那浑球的地界嘛? 对这里还算熟悉的汤帛,别的地方不先个寻思,倒想着到池隶那逸宫里头,去讨点香糕糕尝一尝。 “哎呀,洪兄弟你这话说的,反倒把我们当作两家人了。今后我的就你们的,有福一起享哈。” 痛痛快快地将这一大杯酒给喝了小撮,池隶笑呵着脸真有几分爽快。 呵,若不是顾及到还有,葛率那几个活腻的家伙在,他才不会将自己玩腻了的女人,丢给这俩赖皮狗呢。 “军师,既然大家都有福同享了,你看现在也不早了,是不是……” 将桌子上这杯酒水一饮而尽,司槊不免有了些尿意。双眼火热的他,也不将心底里的想法说出来,而是有意无意地瞧见了,池隶身后的那一扇门。 “都这么晚了,那我得回去歇着了。” 比司槊还要期待万分的洪孽,不多往池隶的身后看,反而站起身来要回了,他那自个的营寨里歇着,免得扰了军师和司槊间的勾当。 “洪兄弟这么早回去做什么呀,来!我们三人再找坛酒喝一喝……” 摇晃着个身体,池隶一把就拉住假装要走的洪孽。跌跌撞撞之间,差一点就往司槊的身上坐来,还好司槊及时搀扶住了他,没让他跌倒在地。 对视了一眼的司槊和洪孽,明白池隶的那坛美酒,定然别有一番风味,便一人一手拎着这小矮子往那门前走了来。 急不可耐的洪孽,伸出手去推开了门。顿时,三个容貌极其妖冶的女子,正安静地熟睡在他们的眼前。 美,实在是太美了,比起那些个村姑来说,简直就是美的一塌糊涂。 实际上,那三人还是村姑,不过是他俩所饮的酒水,被池隶多加了点作料。 他俩还没宽衣解带地冲进去呢,就听到了隔壁那院子里,传来了一阵不算轻的声响。 怪事!池隶都跟他俩站在一起呢,是谁折腾出了这么些个动静?听得仔细的池隶,不由地吓了一大跳。 这,这一定又是葛率他们那几个龟儿子来了。不理会那俩牲畜扑了进去,池隶忙从怀里掏出了个药丸。 吃了这效果还算不错的药丸,池隶转身就往这一堵不像是门的木墙而来。用力往这墙上的机关一拧,他愣是开出了一道高度和他差不多的小门。 摧枯拉朽般袭了来的葛率,哪能找到池隶那头狐狸的踪影。 这个小寨子里大大小小百来个房间,哪一个才是池隶真正的藏身之处?池隶没有等来,葛率倒是听到了不少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破骂声。 不一会儿,不少光着个肩膀的粗汉,从那一个又一个屋子里奔了出,想要将怒气撒泼在葛率的身上。 不想将气力浪费在这群蠢猪的身上,葛率顺着这根柱子,轻松地溜到了房顶。 每用他手中的双锤虎头摆往下砸,葛率所能够看到的,不外乎些衣衫不整的女人,害怕地蜷缩在角落里。 一滑再滑玩起了隧道的池隶,越是往下滑去,那心底里的害怕与愤恨就少了些。 小样儿,要来害他?那得多长几个脑袋。等了老半会儿,他两腿一伸,往这软绵绵的地毯上翻了来。 翻得自己脑袋都快和身体分家了,池隶才直直从半空中坠了下来。这点儿高度对于葛率他们来说,那根本不算得什么,可对于他来说,却是个致命的事儿。 看来有时候人高马大,也会是一个保命的优势。 之前让人挖出这地底寝宫之时,他就算好了各个位置,以防自己从上面滑下来的时候会摔死。现在倒好,他真要摔死了。 砰,这一摆砸下来,葛率又没有找到池隶的身影。当他绕了个大圈,要往另外个小营寨里去的时候,他缓了缓。 刚才那屋里的人,好像是司槊和洪孽那俩牲畜,对!就是他俩。 大半夜的,他们不在自己的寨子里,跑来这里仅仅是为了玩弄,那几个被池隶摧残得不堪一用的败柳? 浑身的气血骤然又翻腾了千万丈,葛率笑了。那龟孙铁定就在这里喝过酒玩过女人,没准还躲在这屋里。 高兴之余,他又有了不安。关伏志和柳淑烟到哪儿去了,这么久了还没有支援过来啊。 摔了个头破血流的池隶,不知该窃喜他命不该绝呢,还是丈许来高之地,真个摔不死他。 受了脑袋上这钻心的疼,池隶昏沉着个脑袋看起了不远处那三个臭娘们。没错,那三个身心疲惫的女人,才是他池隶珍藏的三大美女。 反了!她们竟然敢做出,这等谋害他的事情来,肯定是她们没错。爬站起身来的池隶,恶狠狠地瞪着她们,脑海之中顿生了千百个折磨她们的法子。 今晚,谁都得流点血。 “白龙,怎么了?” 小喽啰们都冲了去,柳淑烟倒成了那跑在最后的人。她不明白白龙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吓得瑟瑟发抖。 难道前面那片林子里,躲着些让它感到害怕的那玩意? 被自己心中的这个想法给吓了着,柳淑烟连忙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希望凉飕飕的夜风,别再往她的怀里钻了。 “这丫头怎么会在这里?” 躲过了那五百名小喽啰的汤帛,借着那些火光的芒亮,远远地认出了,白龙肩背上的柳淑烟。 啧啧,也不知那臭丫头有没有被单祝玩过,滋味绝不会比那些村姑差。 可惜呀,光有了这个念头的汤帛,可不敢贸然跑去招惹柳淑烟,因为人家还有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呢。 他是有自信能够对付得了柳淑烟,可那老虎就算了,力气比一头牛还要大,谁惹上谁倒霉。咬咬牙放弃了所有对柳淑烟的遐想,汤帛悄悄地翻过了这一个木栅。 “从来只有人怕老虎,竟会有老虎怕人的怪事。” 唏嘘了一声的欧桓,继续领着曹祐仨追上了汤帛。 唉,叹息了一口浊气,白龙知道曹祐他们是走远了,很想要告诉柳淑烟这事,又清楚她压根就听不懂任何禽言兽语。 ------------ 167、这样子一来 手握两把大榔头的关伏志,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唉,单四哥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梦游了。他要是跟池隶大方点混在一起,弟兄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反正当了贼寇,无非是谋些钱财和女人。 可四哥坏就坏在,他既不跟池隶那帮家伙掺在一起,又不想收拾了池隶他们,着实让弟兄们有苦难言。 是呀,装清高就大家一起装呗,不就是不做些狗鸡摸狗的无耻勾当,忍一忍手瘾也就过去了。 “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到哪去呀?” 任由额头上这几滴汗水滑了去,单祝心知肚明地看向了关伏志。 像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单祝本是有能力彻底解决,这些窝里斗的破事,可他又显得无能为力。 池隶不能动,季敖更加碰不得,起码单祝身为惊云寨曾经的大当家,是这么为弟兄们着想的。早知有今天这事儿,当年他就不应该让池隶踏足惊云寨。 但那样子一来,惊云寨就得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威胁。 “四哥,是不是我把你打晕了,你就能够好好地歇停一晚?” 握着锤柄的力气更重了些,关伏志也不怕惹得单祝生气,很是认真地说出了这样子一句话来。 他不明白四哥这么些年来,究竟还有没有把他们当作兄弟来看待。有事情说出来,大家商量个对策有何不可,非得一个人死命扛着嘛? 大不了烂命一条,一块死了个痛快。 “你能办到再说吧……” 重重地将这一条,生了蟒皮的长棍砸了下来,单祝不怒自威地看着关伏志。 自认比季敖输了一筹,但单祝可没认为自己在修为上,会输给关伏志。大家都是背了一身债的人,讨债的人没有跑来,他们又互相给对方买起了债。 这个债实在太难受了,难受到单祝就算牺牲了自己,也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也许,真是他害了他们。 “那兄弟我,就只好多领教你几招了!” 二话不说,关伏志真往单祝的脑门上追了来。许是他这满腔的战意,感染到了这俩锤子,惹得它们泛起了些让人难受的光芒来。 哐当一声,关伏志左手先上,击在了单祝的这条棍子上,吓得临近那些尘土往两边跑远了些。 他这一把锤子少说也有个千百来斤,却也无法让单祝往后躲退一步。饶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多少本钱来赢单祝,但关伏志就是想要来搏一搏。 兴许小钱没输光,倒赢了些大钱。 只让这蟒棍和关伏志的锤子接触了一瞬间,单祝顺势踢脚上前,将这些从锤子上借来的力道,转化为了棍子突袭的动力。 一棍上前,他没有瞄准关伏志的命脉,而是让棍子戳在了关伏志回防的右手大锤之中。 身形微闪,单祝不等关伏志再有所防备,又是一招往人家的肩膀上砸了来,想让关伏志先歇一歇,不料这小子力气不小速度也不慢,还用双锤来挡下他这一棍。 推搡开了这具没用的尸体,妙白珏独身一人踏上了,这个异常平静的走廊。 季敖就在这屋子里! 激动地遏制住了,自己这微微颤抖的手,妙白珏小心翼翼地走了来。每往前走一步,他就努力地想着些奇招怪式,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就能够把季敖给宰了。 此时的山脚下,是否有人和他持有同样的心情?妙白珏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 “要害一个人,首先得让人察觉不到你要害他,否则就已失败了一大半。” 端坐在这床榻中的季敖,眼睛都不舍得睁开一下,就已听到了些奇怪的呼吸声。 从那些呼吸声中,季敖听出了此时,正有一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满身邪气地往他这屋子里走来。 经过这些天的耐心调养,他身上的伤早已完好如初,怎惧任何一个敢来挑战他的小孩子。 若不是妙白珏来了,他还打算歇一歇,然后到惊云寨那后山去走一趟呢,也好重温一下当年的那些旧梦。 “总长大人果然有些意思,这么多年不愿出现在我们面前,该不会是偷偷躲起来,修炼什么不世绝学吧?” 停下了脚步来的妙白珏,仍不觉得季敖有多可怕。他的可怕,季敖还没见识过呢,怎能就此评论孰强孰弱。 前一会儿,妙白珏还觉得这屋里屋外风平浪静。眨眼间的工夫,屋里头突然袭出来了一股劲风,将这屋子和廊道给摧成了齑粉。 “哈哈哈……” 兀自端坐在半空中的季敖,睁开双眼一看,眼前之人真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不由地狂笑出声。 想当年,他在妙白珏这十八九岁的年纪,那也是怀揣了不少傲气,认为天底下没几个像样的高手,有资格同他一战高低。 欣赏之余,季敖还是很生气的。他不是在生气一个剑神宗的臭小子,胆敢跑来打扰他,而是生气这小子提起了些,不该提及的事情,那就是暗灵盟第五军! 那个本该专属于他季敖的第五军,却在一夜之间,被寇若生那龟孙折腾成了个狗样。 “切……” 一掌剑气凝聚而来,妙白珏这臭小子愣是整出了,一道三丈来长的剑芒。嚯的一下,这一道仿佛能够劈天碎地的剑芒,准确无比地削砍在了季敖的身上。 然而,尘埃还未落地,妙白珏就见季敖不过是用一根手指,就挡下了他这一剑。耻辱!简直就是活生生地在羞辱他。 不多理会这一种耻辱,微微变化了一下身法,他便双手紧握天引剑,再次发起了对季敖的攻袭。 “?!” 虽说这天引剑没啥稀奇,但季敖可不敢再用一根手指,来接下这小子的一剑。真要接下了,那他的手指还不得受个内伤。 离了这没有床榻的半空,季敖凭空踩了一脚往后滑了来。他的人还没滑远一些呢,就见妙白珏的速度骤然翻了一倍,残留下了不少,能够照亮天穹的白芒残影。 只这一瞬间的玩弄之意,就害得季敖一连被妙白珏砍了十一剑。砰,整个人宛如挨了千万斤之重,这老家伙不得不往这土地里嵌了来。 ------------ 168、酥骨麻皮声 妙白珏找到季敖了? 这是曹祐他们听到山上传来的,那一阵特别些的巨响,所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虽然汤帛那家伙,是顺利地带着他们来到了,这一片有些浪迹的院子里,但他们却觉得这地儿不能久留了。 在欧桓的那个小计划里,是让汤帛带他们来找池隶,进而看着池隶派人偷偷去接走蒙术和嵇裘。 可现在看来,池隶是不会轻易出现的,因为惊云寨自个就打起来了。 “我来帮你们!” 拿了手中这乌嘴鹤锄,冲将而来的汤帛,嘴上说着要帮醉气熏熏的司槊和洪孽,骨子里想着的,可是那废墟旁的小娘们。 嘿嘿,想法完美地控制了行动,汤帛这老臭痞趁着池隶那帮手下,在支援司槊他俩,一边吞着口水,一边扑向了角落里,这几个惊慌失措的柔弱之妇。 “小娃你们快些离开,容老夫解决了汤帛那牲畜。” 瞥见汤帛就要得逞了,心痒痒的越老急忙忙,从这栅门外闯了来。手里拿了小斧头的他,可谓遇门破门见树砍树。 一旁的粗汉们一开始没有注意到越老的动机,待得越老将小斧头,往汤帛的身上砍去的时候,他们才有所明白。 不过,和群殴葛率相比,越老那点儿小事都不算事儿,大不了就让他俩牲畜折腾些个,待会再作计较。 “……” 没能悄无声息的,在那房里找到池隶的身影,葛率倒是招惹来了司槊和洪孽,这俩衣服脱到一半的家伙。 若非他俩今夜里喝了太多的酒水,这会儿葛率非落得个尸骨无存不可。一摆飞丢而来,葛率暗喜不已,又砸中了司槊那狗东西。 前些个若不是单四哥出手拦着,也许他早就宰了司槊这祸害。 迷迷糊糊中看到司槊摔了开,洪孽竭力地眨巴了一下双眼,不想成为葛率下一个目标。 “留得他们在这窝里斗,我们先去他们关押犯人的囚牢里看一下,若有蒙术他俩在,带着他们快些离开为妙。” 在杨肃问所给予的那些记忆之中,欧桓大致上是明白了惊云寨,如今为什么会有这个局面。 那使得双锤虎头摆的壮汉,想必就是和单祝勒一条裤腰带的葛率了。这家伙遇上了司槊和洪孽,准保不是单纯的打架那么简单,应该是来找池隶讨债的。 “去你个祖宗的姥姥,就你这熊样还想祸害别人!” 正义凛然般的越老,眼看就要劈死汤帛了,却不料那俩又受了惊吓的美女,尖声大叫了一声。 呀,这一声酥骨麻皮的声音,顿时就让越老浮想联翩,一时忘了收拾汤帛。 反应过来的汤帛,缩回了这只要摸向,这衣衫不整臭娘们的脏手,转而用他这乌嘴鹤锄,往越老的脸面上撞了来。 “蒙大哥,我们往这边走……” 瞧见蒙方那一脸的沉思,曹祐小声地招呼起了玉笛在手的蒙方。他俩前脚刚走,柳淑烟和那五百名小喽啰就冲了来。 刹那间,那小寨子里头就响满了些喊闹声。 “我们不是刚从那边过来嘛,怎么又往这边来了?” 没见越老也跟来,蒙方只见曹祐身轻体盈地飘在他的身旁,不清楚曹祐和那人玩的,又是哪门子的把戏。 “因为……因为两位长老就关在这边……” 尴尬了小半会儿,曹祐真不知该用些什么样子的言语,来同蒙方解释。 一来呢,他对这里不够熟悉,只能跟着大叔或师傅才不会迷路。二来嘛,他从一开始就不大明白,大叔为什么要钓着汤帛那条泥鳅。 如今大鱼没有上钩,他们还得满山遍野跑来跑去。 “相公,保护我们……” 这仨娇滴滴的美女见着池隶,那又丑又矮的秃头没有被摔死,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真个落在了池隶的手里,她们又得被迫任由那牲畜百般玩弄,折腾到天亮了。 “好呀,枉我平时对你们那么好,又给你们最好的胭脂水粉,又让你们穿最漂亮的衣服。你们……你们竟然背着我养小白脸,还他个姥姥的是个傻子!” 难受地抹了一下,这几滴快要流过眉梢的血液,池隶那是又恨又气呀。 她们仨,可是他费了千辛万苦从翠州带来的。本想着逮了东州城里,那传说中的音美人沈盈雨,好凑个四大美女,伴他早玩晚乐自在逍遥的。 现在倒好,几个时辰不见,她们倒想着来嫌弃他了。也不去打听打听,当初若不是他池隶重金出手,她们早被那伙儿乡绅抓去玩成柳败花残了。 “对我们好?你这不是人的狗东西,心情好就作践我们姐妹仨,心情不好就想了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来折腾我们,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嘛?” 搂得她这新相公异常紧的椒尤,忒想五花大绑了池隶那龟孙,再拌点儿辣椒腌起来喂狗。 “好你个贱蹄子!是谁在你生病的时候,对你又疼又爱的?还不是我!是谁在你最寂寞的时候,推托掉所有的应酬,大老远跑来帮你搓背的?照样还是我!” 哭得泪流满面的池隶,哪肯去承认以前,在她们身上做过的那些事情。 悄悄地将右手往身后躲了去,这厮好似要拿出某种厉害的物什,来对付她们这仨贱婢烂妾。 “算了,相公你还是赶紧带我们走吧,我不想再看见这种败类了。” 躲在了她家相公背后的蒜尤,那泪如梨花雨落的模样,颇有几分诱人垂爱。 三姐妹之中,就数她最喜欢哭哭啼啼。命不好怎么了?那又不是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天大的孽债,不过是她父母没福气讨个儿子罢了。 “不准再叫他‘相公’,我才是你们的相公,是你们最最最好的相公!只要你们乖乖认错,今晚我们四人还是可以继续,恩爱相栖白头到老的。” 止住了鼻涕眼泪的池隶,掐紧了手中的物什,贼想把蒜尤揪出来先行抽打一顿,好让另外两人乖乖回到他的身边来。 “呸,就你还想跟我们做夫妻?我们姐妹三人鞋子都还没脱呢,你就先不争气了,还有脸来怪我们养小白脸?我们相公才是最好的。” 依偎在她相公左手边的姜尤,苦着个粉嘟嘟的小嘴,嗤笑了池隶几句。 她这些话不出来还好,一出来骤然引得池隶浑身裹满了杀意。这一刻,池隶的丑陋形象是很高大的,高到快要撞倒屋梁柱了。 ------------ 169、这地儿有点 咚隆又一声巨响,不少尘土往池隶的脑袋上撒了下来,差一点没把他给活埋了。 此时的池隶可怜嘛?可怜呀,不仅被曾经最喜欢的三个宝贝给抛弃了,而且还弄得个土头灰脸。 他多希望此时在外面闹腾不休的家伙,能够玩出几道雷电来,把他给劈死了事。 不被姜尤戳破那事儿,池隶还能编个小谎言瞒骗自己,只当每次往这里来的时候,是和今晚一样喝了太多的酒,以至于很快就变得又困又累。 “呀,我要你们的命!” 极少亲自出手的池隶,大喝一声,拿着这把比他脑袋还要大的扇子疾驰而来。 他的速度很快,快到那些从他身上滑落而去的尘灰,死死地拽着他,不愿让他今晚太过于孤独。 “啊……” 辣尤她们仨真看到池隶冲过来了,惊声尖叫了个不休。她们害怕,害怕自己真会死在池隶的手里。 别看她们一个个是来自天下重府翠州,可她们忙得最多的事情,无非是写写几首诗、弹弹点儿琴曲。 偶有个灵感冒出来,也就画几幅天上人间,哪会这种舞刀弄枪之事。 不会打那就跑呀!可这地儿也就那么几个柜子,一个木制大浴缸,还有那一张能够挤十来个人的床榻,哪有什么好地方能够让她们躲一躲呀。 就在她们感到生无可恋之时,她们的相公出手了。 “汝不想丧命于此,最好速速离去!” 他阴沉着个脸,怒气腾腾地瞪了池隶一眼。和池隶那跳梁小猴相比,他还真像个汉子,一个能够帮辣尤她们仨,撑起一片晴空的真男人。 吓了一大跳的池隶,担心对方真是个绝世高手,急忙停下了往前跑来的念头。然而,这人严肃没一会儿,就傻笑着个跟姜尤撒娇道, “姐姐……姐姐,你答应给我糖糖吃的,一定要说话算数哟!” “哈哈哈……傻子就是傻子,能成什么大气候!” 爆笑出声的池隶,也懒得再往前跑了,捧着个肚子蹲在地上,仿佛捡到了一张藏有千亿两金元宝的宝藏图。 “二傻你真笨,都跟你说先打完,那贼眉鼠眼的秃毛猴,再给你找糖的……” 气得自己满眼噙着泪水的姜尤,一把就推搡开了,这看似个男人的傻子。 早知如此,她们就不应该生出些,要谋算池隶的念头了,反正池隶也没能力,辱没得了她们的清白之躯。 听得姜尤这些话,蒜尤小妹哭得更加伤心了些。 不学她俩这样的椒尤,一粉拳就砸向了二傻的脑袋,没有把他打得更傻,倒让自己的手酸疼了起来。 “二傻错了,姐姐们不要哭好不好呀?” 见着三位美女纷纷伤心落泪,这二傻也跟着难受不已。这事儿不能怪他,谁让他一会儿像个正常人,一会儿又像个傻子。 没准他连自己看到的是些什么人,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弄不明白。 “该死的傻子,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带你上山的?就知道来坏我的好事。” 等不来椒尤她们仨回到自己的身边,池隶那本该没了踪影的凶意,又将他那自诩智冠天下的脑子,气了个糊涂。 微风拂扇扫来,一根接着一根绿光芒亮的针,从他的扇子中飞向了对面的那四人。看着它们宛如洪荒猛兽般扑了过去,这家伙说不出的爽快呀。 “吼……” 怒叫了一声的白龙,吓得在场胆小些的家伙,登时晕眩了过去,颇有些坑队友的嫌疑。 有些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还想往它这边冲来。曹祐那小子就算了,就这几个衣服都没穿的牲畜,也配来和它白龙大爷一较高下? 一嘴巴子扑了来,白龙瞬间就成了牲畜堆里最强的牲畜。一咬一丢再来一踩,有谁能够成为它的对手,恐怕只有在梦里才会出现。 “一个都别放走,宰了他们!” 柳淑烟自个没能抽死几个粗汉,便一手攥着白龙身上的这条缰绳,一手握了握手中柔鞭,当起了这个小战场上的最高指挥。 在白龙和那五百小喽啰的帮助下,她真有可能会成为今晚最大的胜利者。 但她无聊就无聊在,把鞭子甩向了司槊,那条意图支援洪孽的疯狗,这一鞭没能让她抽中司槊,倒让她成了对方的攻击目标。 “哎呀……” 挨了汤帛这一锄头的越老,一个踉跄往后边这几个小喽啰身上摔了来。 这要是撞在美女的怀里也就算了,撞到了这些贼寇有什么个鸟用。 临近这两个粗汉,不约而同地用手里头的刀子劈了来,想要帮越老得到个解脱,免得这老不羞跑去祸害些花花柳柳。 想来收拾了他越老?可能吗,就算他现在只剩一条手臂能够使用,那他不还有把生锈了的小斧头么。 “冲啊!” 成功地群殴完了那几个大汉,这十几个小喽啰一见,有人要对自己弟兄动手了,不多迟疑地跑过来帮忙。 他们还没来得及戳翻那俩粗汉呢,就见越老英勇无比地战胜了对方。 一挑二?被这个事实给震撼了到,他们瞬间就把穿着衣服的越老当成了自个人。得了个小空闲的他们一伙人,邪笑着跑向了势单力薄的汤帛。 嘿嘿,能群殴,何必要逞强地去单挑呢。 “这里……” 跟着大叔来到了,这间小茅房的前面,曹祐怎么都不肯相信,这里就是池隶他们,用来关押犯人的囚牢。 一想到这个是茅厕,曹祐不由地想要解了裤腰带撒泡小尿。 “别看它像个茅房,里面能关个千军万马也不稀奇。快进去,有人往这边来了!” 不觉得这个地方,有哪里不像牢房的入口,欧桓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瞧见了不少拿着火把的家伙往这边而来,猜想是跑去支援葛率或洪孽的。 “额……” 看到曹祐在那茅房之中掀开了个小木板,蒙方本能地捂住了鼻子,生怕会被那些似有若无的臭味给熏死。 随着曹祐偷偷摸摸地走下来,他所能够看到的东西也就越多。这天底下真有人,把囚牢入口搁在茅厕里头,想法奇怪极了。 ------------ 170、人又在哪里 又吃了一撮土灰的季敖,暗叹妙白珏是疯了,真想着来谋害他。 等等!难道这剑神宗的臭小子,是受了寇若生那老不死的命令而来的? 被自己这个念头给刺激了到,季敖随身一探往这地底下跳了来,宛如蛟蟒入海一般,畅行无阻。 果真是寇若生派来的,那他还打算玩弄到什么个时候。 那老家伙先是让那贱女人来毒害他,又跑去灭了他的第五军。这么多年不见倒好,又找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来招惹他,简直是过分至极。 “……” 一时半会儿不见了季敖的踪影,妙白珏不免有了些小紧张。在他收集而来的,关于季敖的情报之中,季敖也不过就是一个能用双刀的高手,几时学会了这种遁地的能力。 咦?该不会这就是传说中与万物同为一体的——灵化? 惊叹到了这么一个答案,妙白珏忙想起了该用些什么样的办法,来躲避季敖随时可能出现的偷袭。 放眼望去,这山巅的区域实在太过于辽阔。因了他对季敖的试探,这地哪还有些房屋树木,不外乎些残垣断壁碎木枯叶。 “什么人?” 这几个辈分低一些的狱卒喽啰,本该守在大汉们的身边,等着桌子上撒些酒水下来解解馋的,却不得不无聊到,在这廊道上闲走着。 毕竟他们也自认是个人,哪会平白忍受些酒鬼的疯言疯语,甚至于无故打骂呀。 若那些谩骂之语,能够帮得他们步步高升也就算了,可最终的结果,也不过是被当成发了霉的稻谷,随意丢弃与踩踏。 “我们往这边一起走吧。” 用笛音控制住了这些小喽啰,蒙方腾出手来指了指这个拐角,示意曹祐跟他往这边探索,免得兵分两路孤立无援。 “走这边!” 身形诡异地在这些,小喽啰的身上穿梭了一遍,得知了个最有可能,囚禁着蒙术和嵇裘的地方,欧桓也不等曹祐一下,便快步往那一边,和蒙方所指截然相反的通道而去。 “蒙大哥,我看我们还是走这边吧!大叔好像已经知道两位长老被关在哪里了。” 不跟着蒙方往这一边而走,曹祐摇晃了一下手里头,这把散发着些许紫光的龙魂刀,怎么个甩弄都没能,让它身上的光亮消失,仿佛这是它在夜里所特有的一个现象。 什么?为什么要往那边走?往这边走不好嘛? 还有,什么大叔,他人又在哪里? 转过身来的蒙方,怎么个掂量,都没能在曹祐的身边找到欧桓的身影。 额,为什么一样是灵器,他手中这支玉笛所蕴含的芒亮,就是没曹祐那把紫刃长刀耀眼呢。 懒得再用笛音控制这些小喽啰的行动,蒙方淡淡地呼了一口气,几个步法移动过来,用手刀将他们一个个砍了晕,省得他们再多碍事。 守了上面,也想要来防下盘,关伏志一锤子追着单祝躲闪的脚步砸了来,又顺便帮惊云寨打起了地桩。 就这坑的深度,别说埋他一个人了,就是把单祝拉进来搁一起,照理来说是不会有任何拥挤的。 这三百个回合还不到,关伏志的缺陷就被暴露了出来,要没力气了。他们这些拿锤子拿斧头的,最喜欢的就是打近身战,可也很怕消耗。 斧头还好一点,起码不会像锤子那么的笨重。 “关老弟,你已经输了,还不一边歇着去,非要我让你歇上一年半载嘛?” 趁着关伏志呼吸开始出现了紊乱,单祝一棍犹如狂蟒追捕猎物般,在这些坑洼不平的土地上,飞速游扫了起来。 不等关伏志逃离开他的攻击范围,单祝假装转身要用长棍去戳人家的心窝要害,实际上却攻向了下盘。 瞄准关伏志的子孙本钱?那是阴险小人才会喜欢的地方,他只想踹得关伏志双腿酸麻,再无力站起身来。 “这又是何苦……” 用这冰雷枪照起了路的夏侯巍,看了躺倒在血泊中的姬纲一眼,心中说不出的酸苦滋味。 同情之余,他骤生了个埋了姬纲的念头。这确实算是一个好机会,能够让她真正脱离掉暗灵盟。 可夏侯巍下不了手,因为此时的姬纲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徘徊于生死边缘的弱者,而不是那个躲藏在面具之下的魔头。 呵,真是可笑!他竟会想着来救她,自身生死都时刻处于未知的状态,他怎能来救她,给自己徒添些烦恼。 “……” 悄然睁开了双眸的姬纲,意识已经相当微弱了。模模糊糊之中,她竟然看到一向冰冷如霜的夏侯巍笑了。 也许,他的笑并不是在嘲笑她,而是在欣喜从此以后,身边少了一双监视他的眼睛。 寇若生信任她嘛?她不清楚,但她明白寇若生不会信任夏侯巍,哪怕夏侯巍帮他暗灵盟主铲除了三宗九门。 这人呐,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奇怪,硬是要去看那些本不会相信的事物。 “别碰她们,万一她们是你们自家的姐妹呢?” 当起了善良的老百姓,越老不自量力般护在了,这俩饱受欺凌的姑娘身前,不让这一群小喽啰接近她俩。 感动?不,是一种凌驾于感动之上的情感,漫上了她俩的心头。 在这个牲畜扎堆的惊云寨之中,还有这种好人来保护她俩?着实奇怪而又荒唐。 “我家十八代单传,哪有什么姐姐妹妹……” 身材没有越老高大的这小喽啰,很想往这俩女人的身上多瞧一眼,却怎么也看不到任何想看的东西。 要不是身旁这些弟兄们,怕了越老手中那把削铁如泥的小斧头,他一定能够碰她们一下,甚至于搂一搂。 “晦气,别让老子再遇到那厮,否则非撕了他不可。” 往山上走了来的鲁道桐,没走几步就偷偷的,啐骂起了不知所踪的姬纲。 这才到葛率的地界呢,鲁道桐就听得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响多了些。这会儿不会是葛率那几人,又跑去招呼池隶那龟孙了吧? 哈,不敢去凑个热闹,真个对不起祖宗。 “鲁……鲁鲁……” 耗费不少灵力,好不容易冲开了欧桓随意封下的经脉,有气无力的杨肃问,从这屋里爬出来没多远,就见得鲁道桐那莽夫要跑远了去。 他想大声呐喊几声,好让鲁道桐过来帮他一下,却觉得那家伙不是耳背,就是太过高兴了,哪会来搭理他。 ------------ 171、第一个念头 扑通一下踩了个空的蒙方,那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些,对于曹祐的怀疑和期盼。 为什么大家都是走在同样的道上,偏偏就只有他一个人会往下掉来呢? 别说这个放了不少尸骸的深井,是专门为他蒙方而设计的。吹一下笛子,把音魂兽招呼出来帮忙。 咦?笛子,笛子上怎么多出一只手来了。 “蒙大哥,你出门前是不是没挑个好时间呀?” 依稀记得自己刚才,没有踩到这一块地砖上来,曹祐收了龙魂刀,借着这笛子的帮助,轻松地将蒙方给捞了回。 坐在了这安全些的地方,曹祐坏笑着调侃了蒙方一声,有些暗喜自己的运气好一些。 “额……兴许是吧……” 抬起脚来轻轻碰了碰这一块地砖,确定它不会也出现身后这一个深坑时,蒙方才安心地站稳了身形,看了看那些阴森森的牢房。 一股很似秸秆拌了些酒糟,而长期丢弃于地窖里头,所产生的酸霉味,直扑蒙方的鼻嘴,惹得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若长期生活在这种地方,怕是饿不死也得病死。 “此地不宜久留,你们俩赶紧救完人离开这里,免得也像他们那样子被关在这里。” 双腿微弯蹦了来,欧桓整个人越变越小,直至成了这种,比小婴儿还要小的,可爱模样。 可惜这儿没有任何一个,能够看到他的女生,不然他还真能够讨得些亲亲抱抱举高高。也不担心越老这会儿是否身处险境,小欧桓无聊地趴坐在曹祐的脑袋上,一副瞌睡连连的困倦模样。 “好吧……” 重新站起身来的曹祐,收敛了些玩闹之意,帮着蒙方找寻蒙术和嵇裘的所在。 想到大叔刚才刻意,在这牢门前多站了片刻,曹祐尝试着用龙魂刀,往这链锁上砍了来。 叮的一声脆响过后,他只见那链锁不得不从掉了下去。得助于这些紫芒光亮,曹祐大致上知道了,这个狭窄的牢房之中,躲着三个人。 这三个人分别是谁?他还不清楚。为了弄清楚这个答案,他悄声询问道, “蒙长老?嵇长老?是你们在这里嘛?” “给我……给我逍遥丸……” 这人一见牢门被打了开,也不管对方是个小喽啰,亦或者个大头目,伸长了双手就想往人家的身上扑了来。 逍遥丸是什么东西?那可是能让他们在梦里头逍遥自在的好宝贝。 一听逍遥丸这三个字,另外这两人也跟着爬了来。披散着头发的他们,已然没有了人所该有的活气,反倒像些从地狱深处偷溜出来的小怪,面目无比恐怖。 就拿左手边的这一个来说,他脸上的黑眼圈,比他那杂乱不堪的头发还要黑,让他那双眼睛,顿时没有了任何的光彩,仿佛眼睛是不存在的。 右手边的这个呢,那一身皱巴巴的皮肤又黑又臭,好似要引诱来更多的同伴,跟着他们一起大喊怪叫。 中间这一个稍微好一些,就是头发和胡子,把他整个脑袋都给包了个整齐,无法辨认容貌。 一根,两根?不止三根! 这些比绣花针大不了多少的东西,若是伤到了三位姐姐该怎么办? 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十四根绿光芒亮的针,二傻心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不让椒尤她们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不是他真想要保护她们仨,而是在那一瞬间,他莫名地想到了另外一个女子的容貌。 那人很美,若美貌有个尺度,那她的美会比她们仨多出一分半寸。保护她,保护她们,这是此时二傻最想做的事情。 “?!” 双眼瞪得贼大的池隶,不可思议地看清了眼前的这一幕。 那个傻子!那个被小喽啰们使唤,去倒夜香和擦地板的傻子,竟然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股子夜袭东州城的失败感,又一次出现在了池隶的脑海中。气愤地咬了一下牙齿,池隶翻转而来,躲开了这几根飞回来的绿针。 这些绿针上面所覆盖的,是怎样可怕的存在,他可是比谁都还要清楚。 “二傻……” 缓过劲来的椒尤她们仨,也觉得二傻不再是一个傻子了。他不仅将池隶的毒针拨弄了回去,还身形诡异地追上了池隶。 顾不得擦拭脸上还未流完的泪水,她们期盼着,希望二傻真能帮她们教训一下池隶,哪怕是一下下也好。 他个姥姥的祖宗,这是哪宗哪门的绝学,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招式和身法。 竭力要让自己恢复冷静的池隶,却怎么也冷静不下来,因为他接连受到锋芒毕露的二傻追击。 在三位大宝贝面前,输给一个傻子?这是池隶绝对接受不了的。 输给一个正常一点的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个傻子。那岂不是说,他池大军师连个傻子都不如啊! 脑袋变得越来越热的二傻,始终没有对池隶做个了断。他想要让自己,不去拥有那些奇怪的记忆,越想脑袋就越疼。 发狂似的撇开了手中的灵器,二傻到底还是停了下来。抱着个脑袋跪倒在地,他浑身奇怪的冒起了些烟雾,好似他整个人要爆炸了一样。 那些人究竟是什么人?是他的朋友还是仇人,为什么如此喜欢纠缠着他。 “嘿,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瞅准了这个机会的池隶,不忙着逃命了,而是扑身往这一边翻了又翻,活像一颗被人踹了飞的蹴鞠。 如此天赐良机,简直就是在可怜他池隶。呸,简直是在可怜那傻子。 把那傻子给宰了,也算是帮他来个解脱,省得他以后再这样子痛苦不堪嘛。 大发慈悲的池隶,一扇子往二傻的脑袋戳了来,为了让人家死得彻底一些,池隶又玩起了这种放毒针的无耻之事。 咻,这五十四个阴狠无比的小池隶,尖着个脑袋要把二傻置于死地。 “二傻!小心……” 看了老半会儿戏,才反应过来的辣尤她们仨,快步往二傻的身旁跑了来。 这一刻,她们是想着跟二傻一起死的,而不仅仅是帮二傻挡去那一小撮绿丝。 生无所欢死有所惧,但她们还是那么的勇敢。早有这一份勇气,也许她们就不会受到,那么多言语上的屈辱了。 ------------ 172、看不大清楚 如此近的一个距离,想要彻底挡掉所有的绿针,除非有着更加快的速度和决心。 眼睛里头又闪过了一丝的芒光,二傻重又将他那弃而不顾的灵器召唤了来。 这一把感受到主人,心中那一份热忱的物什,眨眼间就回到了他的手中,帮着他一下又一下,拦下这一根又一根,可恶的绿芒针。 微眨了下双眼,二傻察觉到其中有三根针,戳在了他的脸颊上,惹得他忍不住抖了下眉头。 “啊……” 怪叫了一声的池隶,自额头到手臂,接连挨了五十一针的偷袭。枉他还那么高兴,现在好了吧,自己放出去的毒针,都回到自己的身上来了。 不比二傻受的那点儿伤,池隶整个人猛然间不舒服了起来,这条拿着扇子的臂膀,开始没有了直觉。 解药!他需要点解药来辅助一下,才能让这些毒素快些从自己的身上排遣个顺畅。 噗,强行运足内劲,勉强将这三滴绿液给放了出去,二傻还是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他意识到池隶的扇子,所投放而出的绿针,含有某种既能短暂麻痹对方,又能够让对方中毒的邪物。 至于说其中是些什么毒,他还不明白。迷迷糊糊地斜倒下来之际,二傻隐约听到了三个很伤心的声音。 伤心?他这种人死了,还有人会伤心,真是可笑。 “糟了,二傻中了池隶的‘翠竹缭花’……” 往前跌搂而来的椒尤,一看二傻脸上残留着些许绿气,不禁遥想到了蒜尤之前,被池隶那牲畜虐待的时候,所中的那一根绿针。 “听说这毒会死人的,可怎么办才好呀?” 还有一大堆眼泪能够挥霍的蒜尤,小心翼翼地用她擦拭眼泪的这条手绢儿,帮着二傻抹了抹伤口。 不想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蒜尤就不会认为死,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这毒的解药,不就放在那边的柜子里嘛,我这就去拿来给二傻。” 和蒜尤一样跪坐在二傻的身旁,姜尤依稀记得池隶,曾为了讨好她们,说起了他调配过这种毒液的解药,用意是为了防备,自己不小心也中了毒。 不去想池隶倒好,这一想来,她也瞧见了在地上抽搐不休的池隶。 如此好的一个机会,不结果了池隶实在太可惜了。从前的那些屈辱,再加上这一次二傻的仇,姜尤很害怕又很紧张。 她害怕池隶是在假装受伤,就等她走过去。 “?!” 尚有一丝清醒的池隶,看不大清楚是姜尤还是椒尤,亦或者是从来只知道哭哭啼啼的蒜尤。 池隶只见她拿了二傻的灵器,一步一颤抖地往他这边走来,似要来宰了他。 本来他中了自己这毒不会致命,顶多昏沉个把时辰而已,若是挨了那家伙这般偷袭,那定然死不瞑目。 他不想死,真的是不想死。偌大的惊云寨,还等着他指点乾坤呢,他怎能死在一个女的手上。 咻,又是几十根绿针从这扇子中飞窜而去。 尽管远处不时传来些震动,但季敖还是能够静下心来的,他明白妙白珏也在等着一个最好的机会。 左上方这个位置?凭着那些极其微弱的脚步声,季敖一下子就知道了妙白珏的所在。 右边!随着季敖比划出个擒掌的动作,这些本该硬实无比的沙土,瞬间就顺着他这一爪而来,凝出了一只砂质巨掌,差一点就能够揪到妙白珏。 “?!” 失掉了一只鞋子的妙白珏,暗感被动。 刚才他用些一截木棍,假装敲出了些脚步声,没想骗不到季敖,反而惹来了那种不属于人的沙土怪手。 他还未从半空中落下来,又等来了一爪。急忙用手中这把剑刃踮了下脚,才逃脱了开。 妙白珏猜想这不过是个开始,没准季敖并不是躲在那地底下,而就在他的身边,冷冷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好小子,还能用那把破剑,跳到天外天去不成! 不信逮不到妙白珏的季敖,运足气劲折腾出了,一只三十来丈的巨手。远远看来,这不像是一只手,倒有些参天大树的感觉。 和那些大树不同一些,这只手冒出来没多久,就散为尘灰挥撒在了半空中。得了夜风的助力,这些沙尘愣是吹到了越老他们这一边来。 “呸呸呸,这是哪个鸟人在玩沙子,真他个姥姥闲得太抽了。” 背着杨肃问而来的鲁道桐,成了这些沙尘的第二个受害者,第一个当然是帮他遮霜挡风的杨肃问了。 可怜的杨肃问灵力没有恢复多少,又得浪费些来护住自己的脑袋,以免耳朵鼻子里吹进了太多的沙土。 无法看清眼前的道路,鲁道桐只要依赖着过往的记忆,往这一边的栅门撞了来,希望能够少吃些沙子。 “受死吧!” 跳身而起的葛率,都快要砸到洪孽的芋头脑袋了,怎知夜空中突然多了一阵怪沙,死皮赖脸地把他给拽了下来。 跃往柳淑烟这一边,白龙也不顺便帮一下葛率,叼着柳淑烟就跑到这个,破了个窟窿的屋子里。 它后脚刚进屋,外头就被死死盖了住,一点儿喊闹声都没了。 “白龙……” 将那鞭子召唤了来的柳淑烟,心底里那些酝酿来骂这头臭老虎的话,顿时消失了个清静。 也许是为了报答一下白龙,而不是害怕这些风沙,会把她给活埋了,柳淑烟紧紧地搂住了它,就想抓住那丝活下去的机会。 她很想要跑出去找她表哥,但她再傻都能知道,要等这些风沙停下来,才能出去外面跑一跑。 额,若她知道这些沙子,是季敖和妙白珏玩出来的,那她会多祈祷一下,希望妙白珏把季敖宰了。 “难道季敖那边……” 没有像鲁道桐他们那样吃到太多的沙子,单祝隐约觉得是有人,趁着他们内乱而跑去谋害季敖了。 一个池隶,他单祝都丢不得,更何况是地位比池隶要高出许多的季敖。担心季敖会比柳淑烟还要危险,单祝便想逆着风向来帮一下季敖。 “四哥,你总是这样子只关心别人,而不多关心一下自己!” 暂时抛开了那些兄弟情义,关伏志见单祝分了心,哪肯放过这种好机会。 一击偷袭过来,他还是今晚第一次碰到单四哥,而且是个后脑勺。万一把单祝砸傻了,他关伏志就惨了。 ------------ 173、是为了救她 双眼一黑,单祝就这样倒了下去。 本来以他的实力,碾压关伏志是没有一丝压力的。现在倒好,他没有彻底打趴关伏志,反倒讨来了关老弟的偷袭。 亏了是关伏志,换做是池隶,可能单祝小命早没了。双腿哆嗦个不停的关伏志,倦意满满趴倒在地。 他成功了,成功地拖住了单四哥,希望葛率他俩不会死在池隶的手上吧。 这边的人,没有谁会闲到跑过去,给关伏志发点赏银立个长生牌位,他们最想办的一件事情,就是从这些沙尘底下爬出去。 摸到了些奇怪物什的越老,又不舍得丢掉刘二伢这副躯体了。这软弹弹的物什不就是? 明明只有一条手臂能够运用自如,越老却贪心地救起左手边的这位姑娘,再让小斧头帮着将右手边那位,也给带了走。 嘿,别人都歇着了,理该他越老来大忙一场了。 “啊……” 跟着越老暂时离开这是非之地,这女的倒是没多介意,可她想走有人不愿意呀。 仿佛就要死不瞑目了,司槊也不知自己抓到了什么东西,死活就没想放手。 得了这东西的帮助,司槊这牲畜努力着,想从这闷热的沙子底下跑出来,好去收拾一下柳淑烟那臭娘们。 “敢动老夫的女人,找死!” 自然而然地把这俩弱女子,当成了自己的娇妻美妾,越老义愤填膺地一脚踹了来,生怕他快要到手的美女被抢走。 挨了踹的司槊,只能在心底里偷骂越老的祖宗十八代,哪能及时跑出来教训越老呀。 担心自己再不松手会被踩断,司槊这才极其不情愿地撇了开。许是老天垂怜他,埋在沙子底下太可怜,多送了一只女人鞋子给他。 “……” 吹着玉笛而来的蒙方,没能让这三个囚犯,伤到曹祐半丁点儿。 在这个空间不算狭小的囚牢之中,蒙方并没有在牢里找到其他人的身影,因为那些窝在角落里的家伙,不过是些风化多年的尸体。 可是,他怎么看都不觉得,两位长老就在这三人之中。 在他的印象中,一个贼眉鼠眼一个尖嘴猴腮,虽说是个小人模样,但也不会落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才是呀。 “左边这个是蒙术,右边是嵇裘。让蒙方控制着他俩离开这里,今晚也就算没白来了。” 多瞧了这三人一眼,小欧桓很肯定地跟曹祐,说起了这个让人难以相信的事实。 “怎么可能?蒙长老不是长这样子的呀……” 收起龙魂刀的曹祐,无论怎么将对方,和记忆中的蒙术相互比较,也就没能认出人家就是蒙术。 “……” 蒙方猜想曹祐这会儿,是在跟那个大叔说话,不这么想的话,他就无法接受曹祐的自言自语。 “逍遥丸!他们应该是吃了那种东西,才会变成这样子的。带他俩回去给肖安研究一下,也就能够知道怎么让他们恢复正常了。” 不客气地敲了一下曹祐的脑袋,小欧桓都懒得说出这个答案了。 “这个蒙术长老,这个是嵇裘长老,那中间这个又是谁……” 勉强接受了大叔所说的话语,曹祐用右手指了一下蒙术和嵇裘,却忍不住指了指中间那人。 对呀,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也会被关在这里。 “二傻,这是解药,你快吃了……” 将这瓶子里仅剩的一颗解药,放进了二傻的嘴腔之中,蒜尤便笑了笑。 她觉得天底下所有人的幸福加在一起,也没有此时的她最幸福。 不学两位姐姐坐在床沿边,蒜尤就这样子,安静地坐在了地板上,静静地看着二傻,直到那一丝疼痛,从她的腿腕上爬了来。 “蒜尤……” 清楚蒜尤为什么会往那地板上昏睡而去,椒尤和姜尤哭得伤心又无奈。 原来蒜尤并不只会忍气吞声,她才是最勇敢的那个。这么些年来,她看似柔弱,其实活得比谁都还要坚强。 “蒜……尤……” 坐起身来的二傻,想要将那颗解药吐出来,已经晚了些。 那物什入嘴则化,早成了他唾液中的一部分。不忍吞下这一些香甜的苦液,二傻心中满是些自责。 假如当池隶偷袭而来之时,他能够早些恢复正常,不就不会受伤,进而害得蒜尤平白中了那些毒针么。 “二傻,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瞥见了二傻这举动的椒尤,不明白二傻为什么要把蒜尤,往这床榻上抱来。只见他俯首而下,吻住了蒜尤那不着一彩的粉唇。 容不得二傻羞辱蒜尤,椒尤和姜尤一起出手,要来推搡开装傻的二傻。 这一吻,让二傻那沉静良久的头脑,又一次变得十分灼烫。 这种感觉,很似某一个深夜,那微光之中的深情一吻。他知道椒尤和姜尤无法接受他的这种行为,但他还是要来尝试一下,将这一些还没流淌进腹腔中的药液,送还给蒜尤。 他不想让自己这一辈子,亏欠了这些认识不多时的女子,因为他的心中,还有另外一个人在等着他。 “?!” 得助于这股热流,缓缓睁开了双眼的蒜尤,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男的。 他是谁?他是二傻!为什么二傻要来吻她,她还没有死嘛?还是二傻也跟着死了。 也许,是二傻太晚吃了那解药,才会跟着死了吧。 一种莫名的伤心劲袭上心头,蒜尤又有了要落泪的念头。但转念间,她却没想哭泣了,而是将双手环上了二傻的脖颈,阻挡住了他要离去的嘴唇。 既然大家都死了,也不妨和他死在一起。 “蒜尤!你没事?太好了……” 得知蒜尤醒过来了,喜极而泣的椒尤和姜尤立马就明白了二傻之所以会去吻蒜尤,并不是单纯地想要轻薄蒜尤,而是为了救蒜尤。 相视笑了一声,椒尤和姜尤一转过身来,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这,是蒜尤在吻着二傻,还是二傻在吻着蒜尤呢?她们看不懂,也不想要去看懂。 若说这其中有些什么更为奇怪的事情,恐怕就是蒜尤在帮着二傻解起了腰带,难道蒜尤要和二傻? 低垂下了个脑袋的椒尤和姜尤,羞红起了小脸,将那帘帐放了下。她俩不敢来看大胆的蒜尤,却又不愿躲远一些,仍旧这样子坐在床沿边,直到二傻那炽热的目光,温暖她们那未曾解封过的幸福。 ------------ 174、那小子的剑 无法再往上跳动半分,妙白珏尝到了这种,比在上原九郡的时候,更彻骨的寒意。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文人墨客们常常提及的,高处不胜寒吧。 冷就算了,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了不少。往下飘乎乎坠了来,妙白珏原以为季敖那厮会趁机偷袭,却迟迟等不来一丝声响。 远处那些若有似无的打斗声,好似也都没了。这夜,竟变得无比冷静,静到让妙白珏不知下一秒,会否死在季敖的手中。 歇停了一口气,季敖才又盘算起了,收拾妙白珏的事情。 那小子这会儿,应该是用那把破铜烂铁站在半空中,就等他再次出招。 这种不算灵化的能力,运用起来轻松无比,可也消耗了季敖不少的灵力。这事儿若放在先前那人的身上,恐怕他又得再受些伤。 说来也奇怪,那人用第三只手伤了他之后,便没有追赶而来,好似有意放任他季敖逃出生天。 季敖错了,那人并非不想料理了他,而是一直悄然无声地跟在他的附近。 伫立在这树梢之巅,这人清楚地看见了,斜上方的妙白珏,虽没有看到季敖的身形,但也揣摩出了季敖的藏身之处。 抹掉季敖对于这人来说,不算个难事,但在现定意义上来讲,用处不是很大。 与组织结构复杂的暗灵盟比起来,季敖也不过是,一个快要被遗弃掉的人物而已。 不愿落到这地面上来,妙白珏尝试着以一指剑气,往这不知有多深的地底下戳了来,想着就算戳不出个季敖来,也能稍微吸引一下季敖的注意。 一时间,数以百计的剑气化为无数剑刃模样,让这一个属于季敖的坟墓,多出了不少的坑洞。 以这些坑洞的数量来看,季敖就是被碎尸万段,也不愁没有地方能够入土为安。 挑衅!面对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的挑衅,季敖心中说不出的愤懑。 往好一点的方面来说,这事儿算是他们,暗灵盟第五军的家事。想坏一点,无非是他季敖老掉牙了,才会怕这个未达臻化之境的臭小子,以致躲在这闷热的土地里一筹莫展。 可叹他季敖闻名于三宗九门之时,真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这老家伙准备躲到什么时候? 呸,还总长呢,简直就是一滩入土则陷的浊尿,臭得一塌糊涂。 停下了这种浪费灵力的行为,妙白珏也忙着想起了个对策。他的用意是了结季敖,而不是在这里陪那老家伙玩个不休。 反观季敖应该也想宰了他,毕竟季敖又不是什么愿打愿挨的老好人。他不上来,可以下去找他勒! 收了脚下悬空停滞的天引剑,悄悄落了下来的妙白珏,有恃无恐地在这地面上走着。 一滴瞬间被风凉的冷汗,安静地从他的额头上滑了下去,在他的衣服上,点缀出了个稍纵即逝的小圆圈。 妙白珏在往山下走,他季敖也在移动着。 从那百来丈的地儿,静悄悄来到了妙白珏脚底下,六尺来深的地方。这个距离,对于季敖来说太舒服了,只要他突然出招,保准妙白珏是躲不开的。 不过,就是因为太舒服了,反而让季敖犹豫不决。以妙白珏的身手和头脑,应该晓得在地面上走着,会有多大的不利。 除非,除非那小子是故意在他面前显摆的,大意就是在告诉他季敖,他妙白珏如今连剑也不拿了,就这样赤手空拳地等着他,他又能奈何呢。 又是一滴汗水,从妙白珏的身上冒了出来,他哪有季敖所想的那样子不怕死,他也很担心季敖会在眨眼间发起偷袭。 可不这样子大胆一些,永远都无法伤到季敖,更别说埋了那老家伙。没再往前走动半分了,妙白珏在持有灵的帮助下,猜想季敖此时就在他的脚底下,也许只有三寸来深。 霎时,一股无形的压力,迫得妙白珏整个人既紧张又兴奋,令他双手止不住在哆嗦。 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大多会慌了手脚,进而露出了一切的破绽,甚至于平白牺牲掉小命。 但妙白珏不同,他越是紧张就越冷静,让人捉摸不透这小子是如何练就了,这种异于常人的能力。 噗通噗通,这一刻对于季敖来说,太重要了。 这么多年来,他总算是再尝到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只要他稍微伸出手,就能够掐死妙白珏那小婴儿般的臭小子。 额,他要是被妙白珏宰了,又不知该作何感想嘞。别人就会说,他季敖也不过如此啦,竟连个妙白珏都收拾不了。 那样子一来,总有人高兴到笑死的。莫名间,一个容貌绝伦的毒妇,出现在了季敖的脑海深处。 别人笑话无所谓,但被那贱人取笑,季敖就恨不能灭了她全族,以及所有和她纠缠不清的男人。 感受到了季敖身上,这一种近乎恐怖的邪意,鬼犬明白是它出场的时候到了。 果然,不全因妙白珏而生气的季敖,拿了这同样疯狂的窄刃锯齿刀,嚯的一下从地底下窜了出来。 只一刀的接触,这个被憎恨染绿了双眼的怪物,生生夺走了妙白珏大半的血液。 嗜血,是鬼犬接触生灵时,所会触发的一个能力。咕噜一声,这怪刀一副意犹未尽的兴奋模样,想要再从妙白珏的身上,撕咬到更多属于年轻人的活气。 “……” 在季敖跳上来的那一瞬间,妙白珏回防的速度也很妖异,可他还是被季敖所伤了。 若要究个原因,那应该说是他妙白珏手中的天引剑,不属于那些无灵阶的一份子,承受不了季敖满载邪意的破空一刀斩。 曾经那天邪剑被阮曦今所断,他都兀自伤心了小半会儿。这会儿,可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他的手中岂能没有把称手的灵器。 毅然丢开了这把,被季敖砍了断的天引剑,妙白珏也顾不得肩背上的伤口,一个闪身逃远了些。 “呵,剑神宗妙家的四叠影?看你能叠几层!” 冷笑了一声,看出了妙白珏逃窜之时,所施展身法的来历,正处于最兴奋阶段的季敖,哪会让妙白珏就这样子逃了。 然而,他没能看到妙白珏逃到多远的地儿,只见那小子反拿了另外的一把剑,折返回了来,似要同他一决生死。 垂死挣扎前的反扑,能有多大的威力。 ------------ 175、高大的黑影 吹得嘴都快酸了,蒙方仍旧在吹着他手中的玉笛。 逢年过节高兴一些也就算了,可这会儿黑灯瞎火的,他是在赶尸呢,还是在梦游呀。 先他们三位老头儿,从这茅厕里头跳了出来,蒙方别的好事没有撞见,倒看见越老要带俩姑娘,要往对面那茅房而去。 尴尬,好尴尬呀,他怎么就没那种福气。 “?!” 衣服都脱了大半,什么事都不做嘛? 听到那一阵笛曲之声的越老,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随便找个破屋,伺候一下这俩姑娘,非要带着她俩跑到这么远的地儿来。 安全吧,是挺安全的,没谁会想到三更半夜的,会有一男两女会躲到这种破地儿来。 不忙着亲吻这如菜似花般的女人,越老偷偷地隔着这茅厕大门的缝儿,看起了外头的光景。 那几个家伙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还是从一个茅厕里面出来。 “冤家,你在看什么呢?” 不大喜欢这茅厕里的味道,这浑身没了几件衣服的女人,一手往越老的肩背上摸了来,只觉他皮粗肉厚臭毛一大堆。 为了引得这方小天地里,唯一个男人的注意,她还想用她那不算柔软的大嘴巴子,来亲吻一下人家。 “是呀,难道我们姐妹俩不够好看嘛?” 有感于越老的救命之恩,实际上是半路被越老亲得脸红耳热有些受不了,她才从越老的左手边,发起了对他的袭击。 “哇,你们……” 浑身被摸了个遍的越老,那心中滋味可算复杂。 这事儿若被曹祐和欧桓知道了,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他俩,特别是欧桓那种家伙。 额,这种又香又臭的味道,该说好香呢还是太臭呢。一边享受着她们的亲吻和抚摸,越老一边努力挣扎着,希望自己能够清醒一些,免得做出些丢人的事儿。 “……” 让这笛音的声响大了不止一倍,蒙方才勉强没有听到一些,从那茅厕之中传来的怪声。 饶是从来没有和师姐师妹们走得太近,他也能明白那仨混账玩意,此时在忙着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亏了他不怕把自己给累死,曹祐才没能多受到一丝的影响。 心有所明的小欧桓,假装没有听到任何花落叶飘的声音,一脸淡定地继续趴在曹祐的脑袋上。 这仨被笛音所控的老头,很想过去那边凑个热闹,却苦于行动没个自由。 蒙方前脚一蹦,他们后脚就得跟上,不是高手也成了个高手。在蒙方的带领之下,他们飞快地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快走在蒙方的前面,我带你们离开这惊云寨。” 估摸曹祐是听到了些,从越老那边传来的声响,而有所分心,小欧桓接连敲了这小子,几个脑袋瓜子,吓得他不敢再多听些杂七杂八的声音。 “蒙大哥,从这边走……” 挨了大叔的教训,曹祐只当那些怪声是听不得的,轻飘飘地跑在了蒙方的前头,也不想往另外一边而去,捡回他那一套鲛海送给他的衣服。 是啦是啦,往这一边走。眨巴了一下有些倦意的双眼,蒙方很想跟曹祐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声音出现,又怕那个若有似无的大叔,会来责骂他多管闲事。 如今找回了两位长老,他也算是完成了嵇柏长老嘱托的任务。回到东州城,他一定要痛快地洗个热水澡,一觉睡到天亮。 天亮之后,再吃下二十个馒头,半斤牛肉和一壶好茶,最后偷懒补个美容觉,以免他这帅气的面容生出了一点儿粗糙。 叮,双刃杂错摩擦出了不少火星。周围这些好不容易得到了安歇的沙土,又因了这俩人的纠缠不休,不得不翻腾了一遍又一遍。 眼睛里闪着黑芒的妙白珏,手中利刃也在散发着一种妖冶的黑光。他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只剩个提供给他无限动力的念头,那就是打败季敖! 身形微闪又黏上了妙白珏,季敖怪力一击而来,震得那把邪剑嗡嗡响了几声。 双手持刀的季敖,所能够施展而出的力道,明显要比妙白珏浑厚。但妙白珏在四叠影的帮助之下,愣是从弱势熬到了持平的境界。 只要他能够一直维持着四叠影的状态,不仅能够在力道和速度上跟紧季敖,就连破坏力也会变得越来越强。 一道白中裹黑的剑气,接连四次搂向了,季敖那把粗壮的鬼犬。 不喜欢这种艳福的鬼犬,成功吞下了这道一中藏四的剑气,好似一口气吞下了四个娇滴滴的小美女。 它本想呼喊妙白珏当老丈,却觉得肚子里突生了些怪东西,害得它一阵头昏眼晕,痛苦莫名。 自个帮不了自个,它只能呼喊季敖帮忙一下了,希望季敖能把它抖四抖,将它肚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物什给甩出来。 舒坦,呸!什么舒坦,分明就是厌恶! 又用自己双眼中的绿光画出了一条曲线,季敖力斩而来,迫得妙白珏这便宜儿子,半跪在了他的面前,就等人家喊他一声热乎乎的老爹。 话说别人都有个子孙,他季敖年轻那会儿,怎么就没想娶个正经人家的闺女,生她个十万八个的猴崽子呢。 将身上这残留着的白芒,尽数转为了黑亮,妙白珏只认季敖是他乖孙。 既然对方是他的乖孙,他这个当祖宗的没有理由不调教一下,免得这孙儿输给了别人,不敢把他妙爷爷的名号,摆出来作逃命之用。 砰,四股被季敖分散而去的气劲,直接轰起了四柱沙尘。 这是什么?难道这是自家老祖母? 吓一跳的鬼犬,愕然装出了一副和季敖无异的表情。 此时,就在这千分之一刹那,它看到一个和妙白珏差不多高大的黑影。不对,那影子比妙白珏还要高。 不对不对,是她不断在长高。 额,妙家四叠影修炼到最高境界,就是召唤出一个,用四把小剑当发簪的女人嘛? 也许吧,幸好那影子来也匆匆去也快快,没能吓死鬼犬老弟弟。 不争气的家伙,不就是一个影子么?别人有,它就没有嘛! 暗骂了一下鬼犬这败家玩意,季敖身上不断硬化的肌肉又多了些。虽说体魄比较强悍,但空手接黑刃的事还是少些尝试为妙。 又一招彪悍的鬼冥刀法咬来,季敖强行让鬼犬的气息,和他保持在了个永生不败的境界。 ------------ 176、躲到哪儿去 能玩出那等震烁天地的境界,当下惊云寨就剩妙白珏和季敖这俩犊子了。 别人大晚上都跑去捂被窝了,就他俩多事。 一劫未平一劫又来,脑袋上被撒了不少沙子的葛率,老想跑过去看一看,山顶上发生了什么大事,是否季敖那老家伙在梦游,亦或者是有另外一个家伙,在梦游中吊打季敖。 那些个小喽啰和粗汉,一见又有风沙袭来,不学葛率那样子傻站着,自顾抱着脑袋倒了下去,期盼这些风沙不会成为他们的棺材土。 眨巴了一下眼皮,白龙示意柳淑烟可以出来溜达了。有它白龙在,没谁能够伤得了柳淑烟,前提是它还没受伤。 顺着白龙的脊梁背,柳淑烟真没再看到些吞天噬地的沙尘,只见夜空中繁星点点美不胜收。 刚想笑呵一下,屋檐上就掉下来了一撮该死的沙子,将她这涂抹了不少,胭脂水粉的小脸蛋染了个浊。 暗叹不妙的白龙,小心翼翼地往这地上走了来。咚隆一声过后,它的下巴差点跑出个窟窿洞来。 “死臭猫,老子等你好久了,该让你尝一尝这金刚杵杖的威力。” 偷袭得逞,洪孽这厮不慌不忙地从,这沙子堆里蹦了出来。挨了他一杖的白龙,嘴角不住流淌了些血液,没有一丝要停歇的可能。 一股尿意憋上心头,洪孽倒见柳淑烟害怕地往后退了又退。 那小娘们不害怕也就算了,一见得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洪孽笑意狂生,一杖就往她的肩膀上挥了来,打算让她晕上十来个时辰。 “……” 要死不活的汤帛,费了不少气力才从这人堆里,爬出个脑袋来。他很想告诉洪孽别高兴地太早,却已晚了些。 大老远就飞了一把大榔头,将那家伙砸了个狗啃土。 见了这等局面,汤帛又假装昏死,期望葛率他们那伙儿,自侍清高的龟孙没有发现他。 呕,和洪孽来了个亲密的一吻,司槊心中几近绝望。 不过,和值钱的小命相比,这点屈辱他勉强能够接受得了。借着洪孽的遮掩,司槊也学了汤帛那熊样,静待个绝佳的反扑机会。 最好是能够逮到,柳淑烟孤立无援的时候,然后将她像剥葱蒜那样,一点点的玩弄。 “贱人!还想欺负我们家白龙?让你嚣张,让你得瑟……” 一反刚才那惊慌失措的模样,柳淑烟也不多关心一下白龙,是否有被打掉老牙,拿了这根柔鞭死命,往洪孽的身上抽来。 这鞭子虽是抽在了洪孽的身上,但却疼在了司槊的心里。 司槊难受呀,身上扛着个死猪一般的洪孽,却还要来忍受柳淑烟的啐骂和踩踏。 不比司槊高兴多少的葛率,生怕柳淑烟也拿他来出气。额,尽管柳大小姐也是一副花容月貌,但这臭脾气谁受得了呀。 “葛率你老娘个亲家,还不快过来帮忙?” 嫌力气太多的鲁道桐,身上背着个单祝,左边扶着个关伏志,右边带了杨肃问。 黑灯瞎火的还能认出前面,傻站的那人是葛率,他也算个人物了。不仅力气大,眼神倒也不错。 “来了来了……” 收起了手中这双锤虎头摆,葛率开始有些佩服起了关伏志,竟然真把单四哥给收拾了。 这以后再来个座位评选,他一定支持关伏志当老二。得知鲁道桐他们来了,司槊和汤帛想死的心都有了。 如今能够救得了他们仨的,也就剩下不知躲到哪儿的池隶了。 池隶两腿一蹬直了去,哪还有命去搭救,司槊他们那仨有头没脑的蠢猪。 这偌大的地下密室里,除了些欢声笑语,还能剩得些什么呢。 枉他池隶费尽心机造出这种密室,又藏了三位绝代佳人。可到头来得了便宜的,反倒是个傻子! 这世间之事,可能注定了,就是这么奇怪吧,该有的迟早会有的,不该有的怎么强求,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相公,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你的人了……” 借着这一条沾满了不少汗水的被褥遮掩,姜尤黏在二傻的左手边,说不出的幸福模样。 她很想再同二傻品尝一下个中滋味,又担心会累了二傻。 “妹妹最不害羞,还赖在二傻手窝里不肯释怀。” 含情脉脉地多亲吻了一下二傻,椒尤也不知今晚自己是怎么了,竟也会跟着姜尤胡闹。 也不怕二傻这右手再玩什么花样,椒尤往他身旁挤了挤,好似担心二傻会被姜尤抢了去。 “姐姐莫要取笑我,方才可是你抢着要二傻吻你的。” 可不管椒尤姐姐的取笑,姜尤就爱躲在二傻的身旁,不让二傻往那一边而去。 “只要你们喜欢,以后我天天夜里陪着你们。” 话语里说不出的惆怅,二傻轻移而来双手,搂住了椒尤和姜尤那顺滑的细腰,逗得她俩咯咯直笑。 这种幸福,本不是二傻所想要追求的幸福,却也是他这辈子甩不掉的幸福。 “只怕,过了今夜……我们姐妹三人是不能,陪伴在相公左右了……” 美眸中滑落出几滴泪水来,蒜尤又何尝不愿,天天和二傻在一起,甚至于帮他养儿育女。 可这天大地大的,除了今夜里这一片小静,她们还能讨得了什么呢。 也许,明天夜里这时候,和她们同寝一条被褥的,会是其他人了。 “……” 因了蒜尤的话,椒尤和姜尤心照不宣地静了静。 她们那依旧红润的小脸上,没有了一丝的笑意,有的只是对于未来的害怕和无奈。 就拿二傻来说,她们不知二傻什么时候,又会变成那个傻里傻气的二傻,而不是一个能够保护得了她们的好相公。 能够和他成为一夜夫妻,已经是她们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 “别怕……我带你们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养一堆属于我们的孩子……” 亲吻了一下蒜尤的额头,二傻明白她们在忧愁些什么事情。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但他还相信着,一个奇迹之后会再有一个奇迹出现。 “……嗯,那相公你最喜欢谁呀?” 这仨诱惑死人不偿命的美女,连忙用这条被褥将她们和二傻盖了住,要让二傻说出心底里,那个她们最喜欢听的答案。 她们是开心了,苦就苦了二傻一身的饥肠辘辘困乏不能寐。 ------------ 177、妙白珏的事 踩着些树梢而来的夏侯巍,远远地看了曹祐他们那边一眼,便快步追了来。 身手敏捷如斯,他没花费多长时间,就拦下了曹祐他们五人。 “?!”相视望了望,曹祐和蒙方都不清楚,夏侯巍这是要来做什么,不会是要替惊云寨出头,以防他们救走这三人吧。 “看来妙白珏没和你们在一起……” 丢下了这句话的夏侯巍,转身又跃上了树梢,前进的速度更加快了些。 早在曹祐他们从山上跑下来时,他就从那一声又一声的震动之中,猜到了几分。 妙白珏在对付季敖或惊云寨的人,那小子在想些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想到在这里动手。 夏侯巍不明白姬纲,也同样捉摸不透妙白珏。当年他从剑神宗将妙白珏救走,是对还是错呢。 曾经,妙白珏作为剑神宗妙家子孙,本该安稳地接受师傅和长老们的指导,以期成为剑神宗年轻一代里头,又一个剑术高手。 但却因为那件事情,让他一度成为了剑神宗众人,避而远之的异类,以至于被关在了禁地大牢之中,老此余生。 当初,得了夏侯巍他们的帮助,他得到了期盼已久的自由。 那件事情对于夏侯巍来说,可能只是个举手之劳,对于沉寂多年来的妙白珏来说,却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偌大的剑神宗自诩三宗九门最强宗门,也会怕他一个小孩子所构成的那丁点儿威胁,十足的可笑。 从离开剑神宗的那一刻开始,妙白珏就把剑神宗当作了,一个随时可以铲除的对象,而不是一个该守护的家园。 他不稀罕一个背叛了自己的地方,来束缚他该有的成长机会。 不过,离开了剑神宗,也让妙白珏的剑术造诣,变得比常人缓慢了不少。 他无法得到任何剑术高手的指导,再加上暗灵盟第五军中无人善于用剑,导致了他多年以来,未能摸索到一条最快通往巅峰的道路。 没人教他,不代表他会一直停滞不前。妙白珏的不凡,也是来自于他心中,那一股未曾服输的拼劲。 在那一次又一次的任务之中,他从各个敌人的手中,养起了一套适合自己的剑法,将之取名为,无生。 无生之剑,是他自认为最强的剑招,不是他死在对方的手里,就是别人死在他的剑下。 这套剑法所需要的持有灵,并不是普通人所有的优灵,也不是那一个几度受到排斥的异灵,而是暗灵! 一个真正不为世人,所接受的幽暗所在。 暗灵的力量没人敢多加揣摩和运用,生怕一陷而万劫不复,失去所有辛苦积攒而来的财富和地位。 尽管三宗九门的人特别小心,在暗域被封印之后的那些年里,还是有相当多的高手,死在了暗灵的感染之中。 暗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挑剔,它们不渴望无穷的灵力,也不稀罕任何一丝多余的野心。 它们所希望的,只是一个能够被它们自由控制的傀儡。当那傀儡承受不了它们的控制时,它们也会和傀儡一起,烟消云散。 这就是暗灵,被人所害怕的存在。 当暗灵遇上了两重持有灵的宗门子弟,会造就出另外些奇怪的东西。 魔音门的音魂兽会被它们所改造,成为邪音兽。 而剑神宗以剑气聚灵而生的剑侍,也会成为暗灵邪剑侍。 这些超越第一代暗灵的邪灵,能够给持有者提供更为强大的破坏能力,也能够帮他们在一瞬间得到解脱,尝到一种比烟消云散还要痛苦的滋味。 妙白珏所持有的邪剑侍,也不过是鬼犬和季敖所见到的,那个女人。 夏侯巍从来没有过问妙白珏的家事,也没有多方探听剑神宗,以前发生过些什么不为人所耻的秘密。 在妙白珏那不算幸福的童年里,他每天除了修炼灵器和剑招之外,还要多去品尝一种,别人家的小孩所体会不到的痛苦。 他的母亲,在平安生下他时,却死了。 剑神宗的人起初以为,妙白珏的母亲是难产而死。随着妙白珏的长大,他们寻思出了这一个想法,那就是妙白珏害了他的母亲。 速度减缓了下来,妙白珏和季敖之间的差距,还有一段很长的路。他没有那么充沛的灵力来挥霍,也无法拥有一个看似刀枪不入的金刚之躯。 又是一条形状怪异的绿线缠绕而来,外加上一把能够让他面色,变得更加苍白的怪刀。 他的头脑很难再保持着清醒,几度要晕眩了过去。放弃既是死亡,坚持却不一定能够存活。 多年前那阴暗的地牢,再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小子,怎么了?刚才不是很厉害嘛,哈哈哈……” 一刀又一刀往妙白珏这把邪剑砍了来,季敖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胜利即将来临。亏他还指望妙白珏多坚持一会儿呢,真是没意思 砍没几百下,季敖就放弃了玩虐妙白珏的心思,他也累了,需要找个时间稍微休息一下,不然等会儿天都亮了。 再次握紧鬼犬,季敖重重地一刀挥了来。 无法再承受这一击的妙白珏,整个人往这地面上翻转了来,砸出了不少足够掩埋他的小土坑。 他还没有输,只要他的手中还有一把剑,哪怕是断剑也行。他那闪着黑芒的眼眸,因了他的疲惫,正在一点点地离他而去,帮他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原来是个什么模样?是地牢中的那个时候,还是遇到夏侯巍他们的那会儿。 “带我走好不好……” 往这牢门前挨近了些,小妙白珏跟廊道上,要匆匆离去的夏侯巍等人嘀咕了一声。 他知道这些人算不得好人,但应该会比剑神宗的人好一点。他们一走,不知还要等几个月,甚至于几年再有其他陌生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是谁?又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仿佛在小妙白珏的眼睛里,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动了恻隐之心的夏侯巍,在这气氛算不得好的廊道中停了下来。 “我叫妙白珏,他们说我害很多人丢了小命……” 有些讨厌夏侯巍那冰冷彻骨的眼神,妙白珏害怕地低垂下脑袋去,不敢多看夏侯巍一眼。 哐当一声,牢门上的锁链,化为冰屑粉碎了去。 咻,一道企图施展妙家四叠影的黑芒剑光,撕裂开了虚空。 ------------ 178、一丁点儿笑 在这两声尖叫过后,越老再也无法享受到,从她们身上所得来的,那种柔软的舒服劲。 他都还没松开裤腰带呢,怎么能这样就完事了! 急不可耐地要往刘二伢,这具彻底没了活气的躯体里钻来,越老到底是没能成功。 这一个原本就不属于他的躯体,从一开始就没剩多少生命力,能够坚持着带她俩到这儿来,已是个不容易的事情。 “啊……” 幽怨地哀嚎了一声,心有不甘的越老,还想用他这灵体来帮她俩,灭一灭身上的烈火,谁想山上袭来了一阵怪风,整得小斧头身上到处是些污泥臭水。 小斧头遭殃就算了,可她俩那本该香喷喷的娇躯,也变得烘臭无比。 不愿再接近她俩的越老,捏着个鼻子飞快地跑了远。刚到这半山腰上,他就连连作呕出声。 许是小斧头还没得个白净,越老顿觉得自己身上也是怪味一大堆。 “?!” 在欧桓的帮助之下,已经来到了山脚下的曹祐和蒙方,隐约瞧见夜空中,划过了一道淡淡的黑芒。 在那黑芒之后而来的,是这一处的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山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俩很想要知道,却不敢去一探究竟。 这都逃出生天了,还回去那不是嫌命太长么。 “累死我……” 哆嗦个嘴没了继续吹奏笛曲的心思,蒙方连忙抓起腰间这大半袋水,咕噜猛喝了几大口,才稍微没有那么的难受。 喝完了这水,他才见到那仨披头散发的老头儿昏倒在地,而曹祐正拿着那把紫刃长刀,站在事发现场。 额,这小子该不会是要灭口吧?大家无冤无仇的,犯不着这样子呀。 “虽然味道有些怪,我背一个好了,剩下的两个交给蒙大哥你。” 没想着来对蒙方动手,曹祐略有些不情愿地背起了,这个头发胡须遮满脸的老头。 担心自己多闻一下,人家身上飘来的酸味,能够把自己给熏死,曹祐快步往东州城的方向而来,也不等一等蒙方。 “我都没那么大力气的,一次怎么背得了两个人。” 收起了继续吹笛子的念头,蒙方尝试着用双手来拎一下他俩。这一拎起,他连往前多走几步的力气都没有,哪能像曹祐那般健步如飞,一跑就没了个影。 等他费尽千般磨难,好不容易将他俩带到东州城下,天亮了? 又饿又困的蒙方,也顾不得个身份,无可奈何地跟他俩一起趴在了这城门口外,不想爬起来了。 “这三个家伙是谁呀?大清早地就来讨晦气。” 哈腰伸背打开了城门的这俩小兵,一看门口躺了三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就想用他们手中的刀刃,来抽一下蒙方他们仨,再将他们踹远一些,免得他们碍了那些,要来城里做买卖的老百姓。 “蒙大哥,你怎么才来呀?” 换了身衣服洗了个澡的曹祐,等了老半天都等不来蒙方,只好多跑几步往这城门口而来。 他本想学早些时候,那样一蹦就飞过了城墙,现在看来是不用了,大门都开了。 速度诡异如他曹祐,所能留给那俩小兵的,也就一个背影一句话语。 “咦?刚才那是谁?怎么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俩小兵看了彼此一眼,很想跑去跟小队长禀告一下,又担心会被痛骂一顿,便也当是昨夜里没睡好,这会儿还头昏眼花呢。 果然,等了大半个时辰,他俩又看到三三两两的老百姓,从乡下而来。 “这曹祐,大清早背着个人,从哪儿来的?” 一手抱了袋包子,一手还拿着一个,李端蓉还没将这嘴里的包子吞咽进肚子里呢,就见曹祐和蒙方慢吞吞的,从她的面前走了过。 好奇心使然,这丫头快步跟了上,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你们从哪儿来呀,是不是昨天一夜都没休息啊?” “就不告诉你……” 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曹祐就没想跟李端蓉这家伙聊一聊。虽说她也算是个美人胚子,可在曹祐的心中,那跟丑丫头邢鑫是没啥分别的。 “呸,本小姐想要知道的事儿,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知道。” 不喜欢曹祐这般冷落她的行为,想起了先前的那件小事儿,李端蓉气鼓鼓的,将嘴里的包子泥,往曹祐的身上啐了来。 一计不得逞,她忙将手里这剩得大半的包子丢了去,想着砸死曹祐清静。 别看她这无意间的一击很平常,砸死一头猛虎,也不是个不可能的事儿。 “?!” 听得了这肉包子划破虚空的声响,反应不慢的曹祐,一脚就将它给踹了回去。 看到那包子又回了李端蓉的嘴里,曹祐噗的一下窃笑出声。 “你?!哼……” 满嘴牙齿差点就掉了个光,涨红了小脸的李端蓉,还想亲手来打曹祐,又觉得在这里动手不大合适,因为肖安和苏弥那俩要去采药的家伙出现了。 苏弥就算了,那个肖安还是要多注意一下的。 寻思到了这个要害,李端蓉只得将这包子,当成是曹祐那可恶至极的家伙,将它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可一想这包子被曹祐那臭脚碰过了,她又觉得恶心,不由地将它们吐了掉。 “……” 瞥见了李端蓉那倒胃口的举动,苏弥也想偷笑几声。转念间,他又没能露出一丁点儿笑意。 在苏弥看来,不管是曹祐也好,李端蓉也罢,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现在只不过是肖安药庐里的一个打杂,不应该去想这些无聊的事情。 “哎呀,那位不是曹家公子嘛?” 把李端蓉丢曹祐包子的事看在了眼里,也不去过分地注意那丫头,肖安像见了一座金光闪闪的矿山,贴着个笑脸往曹祐这边迎了来。 赚大钱的机会又来了,他得装出三分和蔼六分喜悦,还有一分厚颜无耻。 “肖大夫……” 暗叹这条大街太过于狭窄,曹祐不知该欣喜能够撞见肖安呢,还是要撒腿跑远一些。 曹天藏了多少金银财宝,他是不清楚的。反正他自个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拿出千百两金子来,给这位全城最坑钱的大夫。 ------------ 179、跟他很熟络 光明正大地跟在苏弥的身边,李端蓉只当自己也是肖大夫的跟班,一点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 守在门口的那俩家丁,哪能不认识肖大夫和曹祐呀。 至于说,李端蓉那意图不轨的死丫头,他俩是暂时看不出来,那么天真无邪的一个小姑娘,能够折腾出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来,遂也放任她进了曹家的大门。 “啧啧,这曹家真不愧是东州第一望族,连一块地砖都比我家好看。” 李端蓉左瞧右望之下,越发觉得能够住在这种地方,实在太幸福了。瞧瞧那梁瓦款式多新颖呀,恐怕都快比王城还要出奇了。 再看看那池子里的七彩鲤鱼,哇,太可爱了。将它们煮了吃,味道一定不错。 “额,那个谁?你怎么也跑到我家来了?” 听到了李端蓉那些评论的曹祐,目瞪口呆地质问了一句,言语中不免让人觉得,他是不欢迎这丫头的到来。 “曹祐哥哥,我是你的蓉儿呀,你昨天才让我来你家玩的,怎么这会儿倒装不认识我了?” 在心底里将曹祐来了个五花大绑,抖了一下眼角的李端蓉,可不想让那几个,往这边走了来的家丁,看出任何的端倪来,遂假装跟曹祐很熟络。 一把搂了过来,她也不怕肖安他们看了笑话。 “……” 不忍直视的苏弥,快步往前走了去。这都是个什么事呀,一大清早的,就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其实,苏弥是挺羡慕曹祐的,能够和李端蓉离得那么近。到现在,他连李端蓉姓甚名谁都还不知道,就莫名地吃起了曹祐的酸醋,着实匪夷所思。 将这一幕看在了个清楚的蒙方,怎么看都不觉得曹祐,是那种命犯桃花的官二代。不过,蒙方也很羡慕曹祐。 唉,为什么老天爷,就没给他蒙方掉个美女来呢。 “几位大哥哥,帮我把这嵇裘长老,送到我那院子里去吧……” 强忍住心底里这一股奇怪的感觉,曹祐招呼了一下那几个家丁,希望他们能够来帮他,抬了这臭烘烘的老头。 “好的,祐少爷……” 他们几个狐疑地看了看在场的众人,才慢步悠悠地过来帮曹祐架走了嵇裘。 他们一走,李端蓉又亲昵地搂了过来,生怕曹祐会逃之夭夭。 嘿,她看出来了,曹祐从来都没有被女孩子抱过手,不好意思了! 但,李端蓉也是第一次,这样子大胆地搂着别人,心里怪怪的,特别是当肖安他们,用那种近乎戏谑的眼神看来时,她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当我不赶你走,你可以松开我的手了。” 没有李端蓉所想的那样子不好意思,因为他压根就还不懂什么叫做不好意思呀,曹祐用左手食指来戳了戳李端蓉的手腕,示意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可以松手了。 “我就不放了,就不放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尽管小脸已有了些粉红,但李端蓉就是想这样子厚着脸皮,不放手了。 她担心自己一放手,会被曹祐一脚踹离了曹家,成为别人眼中的笑柄。 “咦?你爹爹来了……” 慌乱之余,曹祐听了大叔的建议,撒了个小谎。 真见得李端蓉松了手,曹祐撒腿就跑到了肖安他们的前面,不让这丫头再对他动手动脚。 “好你个曹祐,竟然敢骗本小姐……” 没能看到她爹的李端蓉,顿时火冒三丈。不被曹祐提及还好,她真有点儿想她那爹爹了。 这会儿,她爹爹会不会也在想她呢?应该没有空吧。 顾不得什么小家碧玉,李端蓉比个男孩子还要凶,追着曹祐在整个曹家大院里跑了跑,速度有几次要赶过曹祐。 一个外表可爱的小丫头,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身手? “老爷,祐少爷和魔音门的蒙少爷回来了。” 停在了这房门口的曹石,偷偷地看了一眼屋里,只见曹天坐在夏侯元的床沿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别人也许会觉得,曹天这行为有些奇怪,但曹石是看多了,不以为然。 “蒙方拿石头去赎那俩老家伙,怎么会和曹祐走在一块……” 站起身来的曹天,疑惑不解地多看了下夏侯元,希望这小子只是装睡,而不是真的醒不过来了。 多想了想,曹天不忙去关心一下曹祐,反而不安地跟曹石说道, “曹沙去了翠州那么久,怎么到现在连个音信都没有?” “回老爷的话,我那兄弟这一趟也不过四天工夫,不眠不休累死几匹快马,也得今个晌午才能回来。况且,萧太师贵人事忙,少不得也得耽搁些事儿。” 曹石心知曹天在乎的,并不是自个兄弟曹沙,能否平安归来,而是在意托付曹沙去办的那件事儿。 关于那事儿,曹石倒觉得不大需要忙活了,因为曹祐和蒙方回来了呀。 他俩回来,不就说明了有些事情,还是能够依赖自家的气力解决么,何必赊欠个人情债,去贴人家萧太师的大门板。 “这话可是你说的,晌午曹沙要是没有出现在我面前,你这个月的工钱得扣一扣。” 慢步从屋里走了出来,曹天临走前还不忘把门给关好,以免夏侯元又染了风寒。 “这个使不得呀老爷,上个月才扣完,这个月要是再扣,小的可就真没钱了。” 最不喜欢曹天谈及,任何和钱有关的事情,曹石也不理会夏侯元那屋里有个什么动静,急忙跟上曹天,悄然做好了个最坏的准备。 “?!” 装死觅活的夏侯元,听不到曹天和曹石的声音,便当他俩是走远了去。 一甩身上这条平淡无味的被褥,这家伙鞋子也不穿一只,就往门口摸了来。 打开房门一看,真没见到曹天的影子,顿觉得高兴万分。 嘿嘿,撑了这么多天,总算有个快活的时候了。 也不想一想东州城里,还有没有惊云寨的人在等着他,这败家玩意就偷偷地往香怡楼的所在溜来,丝毫不担心没带钱会被王妈妈轰走。 “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背着个包袱和夏侯元擦肩而过的燕之匆,多看了一眼这座和翠州城相差甚远的东州城。 方橘和郝东丛紧随其后而来,也不清楚下一个任务是什么。在旁人的眼里,他们三人只不过是,众多陌生人中的一个,也许会在下一座城镇再次相遇。 ------------ 180、撑着没事忙 抿了一下杯中美酒,方多宝像看叫花子一样,冷冷地瞥了夏侯元一眼。 呵,论声望和钱财,东州城内还数他老爹方大财第一,夏侯元那种东西,也配来这种地方听曲?听得懂就怪了! 熟练地从怀里拍出了,这一张面额巨大的银票,方多宝就见王妈妈像条白毛鼠一样,突然从桌子底下窜了出来。 “哟,方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呀?” 见钱眼开的王妈妈,伸了伸手要来将桌子上,这张银票摸到手掌心里拽着,却见得这表面阔绰,内里吝啬的方大少爷,迟迟不肯松开手。 “我说王妈妈呀,你们这香怡楼历年来的,装修费用是谁供的呀?是我方多宝!你们那些姑娘身上用的胭脂水粉,是谁家的牌子呀?还是我方家的牌子。等明个儿,我去布庄买些布料来,你们身上穿的衣服,是否还是我们方家的?” 也不怕其他人听了不高兴,方多宝乐呵着个脸,无聊地掂量着该用多少火把,才能把这香怡楼给烧了,然后再帮她们盖一座更高更阔气的歌姬坊。 “对对对,方公子你是我们的大贵人哈。”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王妈妈总算是将这银票抓在了手里,就差当众亲吻几下。 讨得了赏钱,她也讨来了方多宝的一脚踹,险些从这雅阁上摔了个头昏眼花。 “你她个姥姥的老东西,都知道我方多宝是你们这儿的主,为什么就不让沈盈雨那贱蹄子,出来见一见小爷啊?她家老娘的也不是什么白璧清泉,陪小爷我喝几杯酒,会怕没钱赏她嘛?” 面目狰狞的方多宝,脸上哪里还有刚才那客客气气的模样。为了让躲在楼上的沈盈雨能够听见,他还不忘接了身旁,这粗汉递来的大纸筒,尖利个嗓子吼叫着。 “这……这沈姑娘不愁钱花,那我也没办法呀……” 头昏眼花的王妈妈,哆嗦着这被摔破了点皮肉的手,就想站起身来跟方多宝说话,哪成想那二世祖又往她身上踩了一脚来,压得她大气都吐不出一声。 “噗……哈哈哈……” 大病初愈的夏侯元,喷完嘴里头这些酒水,就放声狂笑了几下。 虽说他那座位离得,方多宝的天字第一号差了些,但他的笑声可没懒得跑进方多宝的耳朵里。 “夏侯元你个死皮猪笑什么呢?” 暂时放过了虐待王妈妈的行为,方多宝尖酸着个嘴脸,走到这栏杆旁,看起了斜下方的夏侯元,很想要讨个说法。 “我……我笑你家老娘还是一块值钱的白玉……” 借着刚才所喝下的那些酒水,夏侯元也不多掂量一下,就将心底里这个答案说了出来。 顿时,他这解释引得在场的众人都偷笑了一声,包括那几个在台上翩翩起舞的歌姬。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打!打折他条腿也行,小爷不差钱赔他那点儿膏药。” 仿佛生平第一次受到别人的取笑,方多宝抓起手中的叠扇,就想冲下去教训夏侯元,却才想到身旁,还有两个虎背熊腰的跟班呢。 得了方大少爷的命令,这俩粗汉彼此看了一眼,真往夏侯元这边跑了来。 “你……你你们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我爹可是……” 看到那俩粗汉越来越近,夏侯元才明白自己刚才说了些,得罪方多宝的话。 一顿暴虐之下,夏侯元不想胖,都得成个死猪模样。临近的众人没有一个,敢跑去帮一下夏侯元,只当方多宝是不敢,让手下打死夏侯元的。 反而有几个好事者,跑过去关心方多宝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介绍个跌打大夫给他瞧一瞧。 “这么晚了,这帮家伙要去哪儿?” 给自己偷煮了碗青菜面的曹石,一听那院子里有些嘈杂,顿起了些好奇之心。 最近这些天,曹家一到晚上总有贼惦记,保不准是弟兄们发现了那贼人的身影。 悄悄地跑了来,他惊讶地看得一大帮人,从后门冲了去,似要玩些大事情。 也不抓个人问一问,曹石撒腿就往曹天那边跑了去,担心晚一点就有什么大事发生。 “哎哟,那曹家的夏侯元,就那成天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呀,听说是被方大财那儿子给揍了一顿。” “这帮一辈子不用忙死累活的家伙,骂来骂去就算了,还要整得满城风雨。” “天要黑了,还是赶紧回家收衣服为好。” 三三两两的老百姓,纷纷议论起了,腿没有被打折的夏侯元,认为方家虽然有钱,但方多宝也是要吃点亏的。 夏侯元是个什么人物?那可是有曹门主,撑腰的霸刀门子弟,寻常人连多看他一眼,都怕讨得个报复。 “……” 累死累活从翠州赶回来的曹沙,一进城就听到了这些流言蜚语。夏侯元和方多宝打起来,那真算件大事儿。 跑去看戏?算了吧,等下连带着被揍一顿怎么办。 “曹沙?!” 急匆匆从大门里走了出来的曹天,别人没有注意到,却一眼就认出了曹石的兄弟曹沙。 曹沙回来了,那件事是不是办妥了? “老爷……” 身形一个不稳,曹沙直接从马背上滑落了下来。好在曹石扑了过来接住他,不然摔伤是难免的。 瞧着曹天这一脸的窘迫,曹沙猜想曹天既想知道翠州那边的情况,又着急去找夏侯元。 深呼吸了一口气,曹沙有气无力地跟曹天说道, “萧太师答应了……有空就帮你……问一问……” 萧太师答应了?那就是说没问题咯。 顾不得曹沙会不会就这样猝死,曹天几个闪跳直接没了个影。晚了些赶来的曹天,目所能及的无非是这香怡楼外的狼藉。 他前脚刚到香怡楼,就见得方大财那头肥猪,领着三百多号家丁气势汹汹地跟了来。外头这么多人,里面铁定没多少了。 舒缓了一口气,曹天像个没事人一样,笑着个脸迎向了方大财。 “曹门主今个儿真有雅兴,都到这香怡楼听曲了……” 让这帮下人停了下,方大财觉得这事得从长计议。他方家人数虽多,加在一起恐怕也不是曹天一个人的对手。 再者曹天身为这东州城的一把手,谁吃饱撑着没事忙去招惹他。 ------------ 181、那点儿小钱 耳朵自带顺风能力似的,肖安有些想要走了。 曹天不在?那谁来付钱?他肖大夫医术高超,可从来都不随便炫耀的,更别说会有提供免费就诊的好事。 故作为难地摇了摇头,这不害臊的老头有意无意,用眼神暗示苏弥可以收拾东西回去了。今天没有上山采药,他又该亏了一大笔零花钱。 “肖大夫,两位长老怎么样了?” 站在这屋子中间的蒙方,往前不对退后也不行,有些期待能够从这肖大夫的身上,讨得个安心些的答案。这屋子是不大,两边却各放了一张床,足够安置蒙术和嵇裘了。 “哎,此症真乃千古难逢,老夫才疏学浅,无能为力呀。” 口是心非地忽悠起了蒙方,肖安仰天看不到任何的星辰皓月,只见得那有些黑的屋梁房瓦。 习惯了肖安这等姿态,苏弥也没有偷笑出声,静静地拎着这俩空荡荡的药篓,就等肖大夫回了那药庐。 “额……” 看了肖安那唉声叹气的模样,曹祐还是不信这老头除了认钱,会抛弃掉一个医者该有的心怀。 话虽如此,他也觉得肖安有几分可恶。两位长老都那样子里,还不肯施以援手,非得揪着点儿钱说事。 眼泪说来就来,曹祐可怜兮兮地跟肖安请求道, “肖大夫,三位老伯伯的命都在你手里了,你就救一救他们吧。” “曹小少爷你这话说的多见外呀,那逍遥花所制逍遥丸厉害得很,解个毒也得有个时间不是?况且我这大半天,都在你们家待着,很多事情也没忙……” 依旧没有多高兴的肖安,哪里会当曹祐那眼泪是真情实意。想他开个药铺也不容易,一天都有几百人等着他望闻问切呢。 “我看你们还是找另外个大夫吧,这老伯满脑子想的都是坑你们曹家的钱,哪里有那个真本事呀。” 坐在这桌子旁看了老半天的李端蓉,也没觉得肖安医术有多高明。折腾了大半天,也就让他们仨熟睡了去,哪有办好这事儿呀。 “你这小姑娘,怎么个说话呢?我肖某人怎么也算是东州城内的一个大夫,这治病救人乃我职责所在,岂会因区区几两银子而见死不救?” 生气地指了指,坐着说话不嫌累的李端蓉,肖安转身就溜了走。 别人有本事让别人治去好了,好似别人都是仙人,不愁吃喝一样。对,他肖安是贪财没错,可也没谁规定大夫就不能贪财呀。 谁家没个上有老下有小?好吧,肖安就一孤家寡人,老的躺在坟里,小的没可能出现。 “苏二少爷,你师傅都走了,你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呀?难道今晚要赖在这里吃晚饭嘛?” 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话,李端蓉见苏弥还不跟肖安一起离了曹家,遂帮曹祐下起了逐客令。 “你怎么知道我姓苏?我们很熟嘛……” 奇怪地瞥了李端蓉一眼,苏弥顿觉得她这些天,都在盯着他或肖安。没有等来肖安,他也没了继续逗留下去的念头,便也离了这屋子。 “我……我听别人说的还不行呀!” 暗叹自己刚才说漏了嘴,李端蓉站起身来,对着苏弥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喊了一声,希望苏弥回来跟她说声对不起,哪怕是一个眼神也好。 “肖大夫……” 明知肖安还没有走多远,曹祐还是象征着喊了一声,也不去照顾下李端蓉的感受,就往这廊道上追了来。 “哼……” 被撇了下来的李端蓉,哪会喜欢跟俩老头待在一个屋里。 以她的能力,她是能够用另外一种办法,帮他们仨解掉那逍遥丸的毒,可曹祐都不来好好地跟她说说话,反而认为她是个可有可无的小丫头。 他们往左边跑了去,她就要从右边去,不管有没有路。 “曹门主……今天这事,你看怎么个处理为好呀?” 心头宛如被人戳了几下,方大财越看宝贝儿子方多宝,那肥头大耳的臃肿模样,都想跑回家去跟列祖列宗磕头谢罪了。 谁不知道他儿方多宝玉树临风,什么时候成了这肥头大耳,那分明就是给夏侯元他们这伙儿曹家人揍出来的。 “这膏药钱,曹某人定会照数赔偿。” 老脸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曹天自认没有那么多的钱,来弥补一下香怡楼的损失。 让他多拿点儿钱出来给方多宝喝茶水,无疑是要拿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迫得他去学惊云寨那伙儿贼人的作风。 “什么膏药钱?你没看见我被你儿子,折腾成什么样了嘛?万一我这辈子都好不了,谁来替我们方家传宗接代光耀门楣!那么多的损失,你就想用几贴膏药就糊弄过去?没门!” 老子没多生气,这当儿子倒是快要蹦到天去了。方多宝也不跟夏侯元那怂蛋跪在地上,疼着个脸要跟曹天讨价还价。 “……” 那点儿小钱,方大财是不缺的。可他一听方家香火有所闪失,心中半点儿对曹天的敬意都没了。 曹门主怎么了?还不是穷酸一个。带领家家户户发财致富的,到头来还是他方大财,而不是曹天。 “哈,这方大少爷说话真有意思,真是后生可畏呀。” 脸上骤然多了些笑意,曹天走到了夏侯元的面前,顺手就赏给了这兔崽子两个耳刮子。 打完了之后,曹天指着夏侯元跟方多宝说道, “我这侄儿也教训了,不知方公子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曹门主,依我看这事就算了,免得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哈。” 这么些年来,方大财什么人物没有见识过呀。那曹天摆明了就是有钱,也不想着多赔一点,与其在这里耗着,倒不如收拾一下,回去商量个实在的对策。 走没几步路就大汗淋漓的方大财,一把拽住了要对曹天拳脚相向的方多宝。 “他曹天算个什么东西,我们怕他做什么……” 力气比自家老子大了些,方多宝连忙要来推搡开方大财,却不料方大财一掌肥猪手摸了来,将他给打了个懵。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了方大财的打。害怕,一股莫名的害怕,瞬间就让方多宝变成了个乖孙儿。 ------------ 182、她是来讨债 懂得官字两个口的曹天,隐隐有些不安。 曹家的门主兼城主之位是世袭的,但方大财的钱却不是从祖坟里挖出来的。明面上是他曹天挺威风的,别人见了他都得喊他一声曹门主。 可这暗地里的事儿,谁又能料想方大财,不会纠集些有头没脸的家伙来对付他? 对付他也就算了,对付夏侯元这兔崽子才是麻烦。也许,夏侯元被惊云寨那伙贼人绑去,其中就有方家的事情。 “整个东州都是我们家的,怕他一个方大财做什么?明天准保有一大堆人在笑话我们。” 跟在曹天身后的夏侯元,本想继续留在香怡楼里,喝点儿花酒的。花酒喝不成了,还得乖乖地回家。 “住嘴!以后再去那香怡楼,非打断你的狗腿。” 徒生了些怒气的曹天,也不理会这大街上还有些行人在,转过身来怒斥了夏侯元一声。 要整垮方家哪能在明面上动手,得从长计议,好让老百姓们看不出些端倪来。 到时候方家一垮,钱自然是会流到他曹天的手里。不过,曹天也很担心方大财,那肥猪敢去找帮手来对付他,毕竟方大财不是一般的有钱。 “……” 暗暗记下了方多宝的小仇怨,夏侯元也不跟曹天多吵嘴,省得又讨来一顿揍。 刚才那俩耳刮子,疼到现在还没歇停呢。快要走到家门口了,夏侯元才见到那一辆粉红帘帐的马车。 咦?这香味好似出自方家的百花液。不对呀,他们曹家也没有女眷,谁会用这种马车? “这是谁的马车呀?” 心情还没有舒坦个够的曹天,也见到了大门口的这俩马车,遂奇怪地询问了下门口的这俩家丁。 反观夏侯元那厮,毛手毛脚地凑到马车旁看了又看,好似能够从那若有似无的香味之中,揣摩出这马车的主人,究竟是个怎样漂亮的女子。 一众参与胖揍方多宝的家丁们,虽也有些好奇,但都识趣地往后门的所在绕了去,不走这正门。 “回老爷的话,那是……那是香怡楼的沈姑娘,说是来找祐少爷的……” 离得曹天近一些的这个家丁,生怕泄漏了这天大的秘密,凑到曹天的耳朵旁,小心翼翼地跟曹天说了一声。 “沈盈雨?她……她怎么会来我们家的?” 一听是和美女有关的事儿,夏侯元整个人顿时来了气力,也不用那俩跟班搀扶,撒腿就跑了进去。 平时有这等机智,哪会遭了方多宝那俩随从的毒打,完虐方多宝都不是个问题。 “这女人就是个祸害……” 皱了皱眉,曹天按捺住了心中,对于沈盈雨的仰慕,随意地骂叨了一声。 这女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多半是和方多宝那事有关,没准还是故意来挑拨,他曹家和方家的仇怨,从而渔翁得利。 “蒙大哥,你们不多住几天嘛?” 在曹三伯的陪同下,曹祐呆呆地看着蒙方,在六个魔音门子弟的帮助下,要把蒙术和嵇裘带到客栈去。 和蒙方相处的时间不多,曹祐却当彼此认识了很长时间,算得上是朋友了。 “不了,到客栈那边方便一些,早晚师弟们也能够照料一下两位长老。等两位长老恢复些,我们也就要回昙州去了,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能够在曹家蹭吃蹭喝,蒙方是挺乐意的。不花钱的好事,谁不稀罕呀。 但蒙方也明白这偌大的曹家大院,不是曹祐一个人说得算,而是曹天那铁公鸡。 “哦,那你们离开东州的时候,记得要告诉我一声,我和三伯去送一送你们。” 记起风梧山庄送别云义和后未来的事,曹祐便想这朋友之间,总是需要相互送一送的,哪怕是从此都没个机会再见面了。 “好……” 被曹祐脸上这一抹纯真的笑意所感染,蒙方竟觉得站在他眼前的,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而是霸刀门与魔音门未来的希望。 寒暄之余,蒙方是想跟曹祐多说些话的,可那跑来的家丁,让蒙方收敛起了这些心思。 “祐少爷,有一个沈姑娘要来见你,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心跳甫稳,这小厮也看到了曹祐他们那一堆人。他的到来,让蒙方极其尴尬。 蒙方也不用曹三伯引一下路,快步领着师弟们和蒙术他俩,往那廊道上走远了去。 他不想见了个李端蓉,又碰见什么沈姑娘,以免害得他动摇了脑海中,对于曹祐的那个良好形象。 “额……我哪认识什么沈姑娘、王姑娘的……” 不认为会有什么好事,会来砸到自己的身上,曹祐望着蒙方离去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难堪。 蒙大哥一定是觉得他曹祐成天没事可忙,就是和一堆姐姐妹妹玩闹在一起。大叔还让他找个清静的地儿,好好地学点书画呢。 “听说她是香怡楼的沈盈雨……” 没从曹祐的身上看出一丁点儿的造作,这小厮坏笑着个脸,好心提醒了曹祐一下。 沈盈雨那可是东州第一美女呀,是个人都想一睹她的风采,谁会没听说过呀。果然,他这话一说出来,真引来了曹祐的注意。 “沈盈雨?我记得那个大婶欠了我一万两金子,该不会是来给钱还我的吧?” 往这个方向想了来,曹祐两眼冒起了一阵金光。一万两金子耶,那以后找那肖大夫,不就不用苦口婆心地唠嗑一大堆话么。 “小的倒猜想,她是来跟少爷你讨债的。” 止住了这些坏笑,这小厮小声地嘀咕了句。有曹三伯在曹祐的身边,他也懒得带路,直接往另一条廊道上走了去。 去大堂那边偷听?怕是嫌这个月工钱太多了。 “少爷,我看这事儿得留个心眼。别人都说那沈姑娘厉害着,真有可能是要找麻烦的。” 不想曹祐吃了亏,曹三伯好意叮嘱了一下。额,他也有些要看一看沈姑娘是个什么模样。 这美女嘛,谁会不喜欢呀,可也不是随便个人能亲近得了。 “是福不是祸,但愿吧……” 跟在曹三伯的身旁,曹祐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着。 他不是个孩子了,很多事情都不能够逃避,需要想个办法去面对,哪怕结果很不好。 ------------ 183、沈盈雨的事 眼泪那种东西,沈盈雨暂时是不需要的。 自从走进曹家大门那会儿,她就已认定眼前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不过,这些都不是她所想要的。 她所想要的那些美好的事物,早已逝去在过往云烟之中,不复存在。华灯高悬,属于东州城曹家的一片夜,悄然间来临了。 高墙之外的人,尚不清楚他们以后所谈及的趣事,会是怎样演变而来的结果。 东院的管事是曹三伯,而西院那边是曹石和曹沙在打理。 东院从以前开始,就是曹祐和曹三伯在住着。后来荒置了好些年,就算经过曹天的装潢,也还是显得很冷清。 和东院相比,西院其实也没多热闹。曹天希望曹家热闹些,便大胆让夏侯元搬了进来。 夏侯元一来是热闹了,却也从此多了些来历不明的女人。最近这些天里正常了些,又冒出了沈盈雨这朵奇葩。 “我说沈姑娘,我们这曹家也不是香怡楼,你不好好地在那边呆着,跑我们这地儿来作甚?” 坐在了那正位上的曹天,不再继续打量均称有致的沈盈雨。女人嘛,他曹天又不是没有见过。 比她沈盈雨还要天姿国色的女子,不就是阮曦今么。估摸着人家的年龄,也不过二十岁出头,却有着九十多岁的目光。 她看什么?不会真以为这曹家以后,都是她一个人的吧。 “这自然是来找祐公子的……” 捧着这个不算古董的玉碟端详了一下,沈盈雨粗略看出了它的价钱来。 这么不值钱的物什,也亏曹天好意思,放在这厅堂中显摆。冷冷地瞥了夏侯元一眼,她不屑地轻笑一下。 哇,真是太美了,希望以后再也不用去香怡楼了。 误以为沈盈雨是在冲着他笑,夏侯元搂着这根朱漆柱子傻笑了几声。不偏不倚地撞见了,沈盈雨那贴身丫鬟的容貌,夏侯元瞬间止住了所有对于沈盈雨的遐想,害怕等会儿夜半呓语的时候,会自己吓死自己。 这同样是人,为啥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呢。 “祐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晚饭还没个着落,曹天倒先看到了曹祐那祸害的身影。先前将他拒之门外,东州城内会否没这么多的事情呢? 曹家的声誉是扫地了,再加上沈盈雨这一来,怕是满城无人不识曹祐。 起初,邢鑫也猜不透沈姐姐,跑来曹家是为了什么个事儿。在那一件事之后,她可没再遇见过曹祐。 舅姥爷这边偶尔还能在大街上碰个面,闲聊几句。当她和曹三伯看到了彼此存在时,她是没有多少意外的,多了几分不好意思罢。 在曹祐出现的这一小会儿里,曹家这厅堂内的气氛变得很奇怪。曹天好似猜到了沈姐姐真正的来意,而那夏侯元则是又羡慕又嫉妒。 舅姥爷的惊讶和曹祐的惊讶有些不一样,一个是对我和沈姐姐的出现感到不可思议,一个则是对所有人脸上的表情感到好奇。 沈姐姐笑了,为什么要对曹祐露出那种奇怪的笑意呢。 “呀?相公,过来这边坐,我帮你斟茶!” 将手中这只雕工还算可以的小玉麒麟,轻推在了邢鑫的怀里,沈盈雨一点儿也不见外,过来拽起了曹祐的手。 从曹天他们的眼睛里,她这举动是有些过分了。 为了表示对她这一行为的不满,夏侯元那胖子直接拿他的脑袋撞向了那柱子。邢鑫无力捧住那玉麒麟,任由它摔了个粉碎。曹三伯前脚还没迈过那门槛,身形不稳险些摔倒。 曹天倒吸了一口气,暗叹有其父必有其子。 “沈姐姐,你认错人了吧?” 有些受不了这一股,从沈盈雨身上而来的沁香,曹祐再傻也不认为自己和她,有过什么肌肤之亲,更别说将她当成妻妾了。 肌肤之亲?她拽过自己的手,算是近距离接触了。 “曹祐!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认错人了,难道你想否认那天晚上的事情嘛?” 故意让桌子上这杯茶水翻了去,沈盈雨双手搭在柳腰上,没有一丝的委屈,倒平添了七分怒气和三分窃喜。 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今晚,她是在这曹家住定了。 这女人自己碰过多少男人,恐怕都不清楚,还说别人忘记了? 疏于对夏侯元的管教,曹天也没有多关心过曹祐的一举一动。夏侯元经常喜欢跑那香怡楼,曹天是心知肚明没有说出来而已。 可这曹祐来东州城才几天呀,不仅去过那香怡楼,还和她们的头牌沈盈雨这么熟悉,怪事儿。 早知道如此,茶余饭后之时,他也应该去那边遛一遛才对,没准还能溜出个比沈盈雨更为美艳的小娘子。 “那天晚上你们说解开四道题,就给我一万两金子的。到现在,我都还没见到一个金元宝的影子。” 寻思了一小会儿,曹祐只记得这么件儿破事,哪还有其它的什么事情。 郁闷之余,他倒见得大叔身形小小的坐在了这椅子旁。 “你这薄情郎,分明看过了人家的身子,还和我……” 也不把脸上这条粉色的面纱给取下来,沈盈雨连忙装出了这副伤心模样。哽咽了老半天,就是没有哭出一点儿泪水来。 末了,她才接着跟曹祐说道, “……肖大夫说我害喜了,从时间上来推算,只有你是我未来那孩儿的爹爹了。” “荒唐!” 曹天大手一拍,霎时让这厅堂内的气氛变了个样。 他不是气恼曹祐是否和沈盈雨有染,而是沈盈雨拿这种子孙香火之事来胡闹。 哦,她说孩子是曹祐的,谁能证明? 凭她一个人的意思,就想把曹祐唬得团团转,那简直是当他曹天死了。 “鑫儿,我们回去吧,这曹家人太不讲理了,活该他们断子绝孙。” 没被怒气冲冲的曹天给吓着,沈盈雨用手中丝帕抹了抹眼角,算是擦了压根就没出现过的泪痕。 十八年后,她随便带个孩子回来,照样能够把曹家玩得天翻地覆。越往那方面想,她就越有说不出的开心劲。 “沈姑娘,你想借我们曹家在东州的地位,来消灾解难就直说吧,不用演出这么多的戏。” 小脸一冷,曹祐像变了个人似的,喊住了假装要逃之夭夭的沈盈雨。 什么有染没染的破事,只要自己没碰过她,谅她也不能折腾出什么大事来。 ------------ 184、都走了清静 尽管目的被曹祐说了破,沈盈雨却不觉有半分欠妥,真个用起了最厉害的眼泪。 随着她这一转身,她脸上这一条面纱,也悄然滑落而去。有那么一刹那,欧桓也同情起了,这位混迹于风尘的女子。 她的可怜无非有三种,过去和现在,以及未来。 过去的沈盈雨应该拥有着,别人所羡慕的家境,后来一夜间消散殆尽。现在的她空有一身容貌,却得不到任何达官贵人的帮助,迟早会陷入个身不由己的地步。 未来的她,看尽了世事三千芳华,不能独揽一丝属于自己的幸福。 “若不是你自诩聪明解了那棋局,如今我需要落得这样个地步嘛?那些自以为有钱的牲畜,天天盼着轻薄于我,害得我寝食难安。可你倒好,一会儿假装聪明一会又傻的一塌糊涂。不想对我负责的话,当初为什么要解了,那个能保我清白的幻隐残局?” 愤怒与无助,席卷了沈盈雨的身心,迫得她害怕地颤抖个不休。被人惦记的滋味,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幻隐残局?当年翠州文会,不就出过一个么? 假如是那一个幻隐残局,真是不得了。曹祐这臭小子究竟还藏了些,什么不为人知的本领,修为比同龄人高也就算了,连棋艺也会几招。 哪天蹦出个莫名其妙的身份来,也不是个怪事了。对沈盈雨那自怨自艾般的唠叨话,曹天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会有那么多的事儿,得怪她爹娘生的她太好看了,还不如一旁那小丫鬟聪明,丑得一塌糊涂,鬼都不会惦记。 “如果那个棋局对你那么重要,那真是我害了你……” 愧疚油然而生,曹祐说不出半丁点儿奚落她的意思来。 那天的事儿也不全是他的本意,再说了解开那棋局是大叔的帮忙,他还弄不清楚那些个棋子,有些什么样的门道呢。 “算你还有点儿良心!这样吧,你答应我一件事,做为你对我的补偿好了。” 止住了汪汪泪水,沈盈雨小心窝噗通跳了几下,大方地让了一步,也不让曹祐在曹天等人面前太过于难堪。 “……什么事?” 满怀期待地往沈盈雨的脸上看来,曹祐才发现她真的很好看。额,这好看也得亏了邢鑫那丑丫头,在一旁陪衬着,不然看久会腻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高个子和矮个子得站在一块,才能看出谁高谁低。这相貌也是同样个道理。 “……娶……我!” 不等这一抹来之匆匆的红霞消散而去,沈盈雨咬紧粉唇吐出了,这两个能把曹家闹翻天的字来。 曹家在东州已经很有名了,再添上她这事儿,怕是连王城那边的人不想知道都难了。 “呸,要点脸不?就算你真有了曹祐的骨血,你这辈子也别想从曹家大门再进来一次。你丢得起这个脸,我们曹家还不稀罕了。” 暗喜阮曦今不在场,曹天怒喝一声,就喊散了沈盈雨残留的那一丝奢望。现在的曹家是很不像样没错,可也没传出什么太见不得人的丑事。 早些时候若不是他,去了香怡楼和方大财计较,她想迈过曹家的门槛都难。 “……” 死死地攥紧了双手,沈盈雨恨不能把曹天一脚踹飞。这事儿从一开始,就是她和曹祐之间的事,要他来搅和什么呀。 曹祐他爹又怎么样?还不是有权无势。再说了,他曹家明面廉洁,暗地里忙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那才叫丢人吧。 她肯躲在他曹家,那是看在曹祐的面子上。 将这一切默默地看在了眼里,曹三伯是不敢离得曹天和沈盈雨太过于近,生怕家丑还没外扬,自己先成了个冤魂。 这事儿该怎么说呢,这沈姑娘也确实不知轻重,拿这种终身大事来开玩笑。 先别说少爷年纪还小,就曹家目前这情况已经够糟了,哪能成为她乘凉的一把伞呀。 “我们家刚和魔音门,那公孙家有了点娃娃亲,再添上沈姐姐你这事儿,真有些不妥当。我们不如这样子吧,你喜欢在这里住着,就先住几天。等那些烦你的人歇停了,你再回去吧。” 看了对面那椅子上大大小小的包袱,曹祐料想沈盈雨从踏上马车那会儿起,就搁下了所有的脸面。 和一个不把面子挂在脸上的人,计较礼义廉耻德,那和一片落叶谈情说爱有何区别。只是这样一来,会让她越发无所忌惮。 “……”将曹祐的言语都听见了心里,这会儿轮到邢鑫这丑丫头,开始有了点小紧张。 “祐儿,这家里的事情,什么时候由你做主了?这种事情没得商量,要么她走,要么你和她一起走。” 丝毫不期待沈盈雨住在曹家,曹天一百个不答应这事儿。方大财那俩蠢猪,给他气受就罢了,曹祐还敢来挑战他一家之主的地位,简直放肆! “是是是,这家里没我说话的份儿,我看还是回了我师公那养鱼好了。” 故作垂头丧气,曹祐也顾不得沈盈雨和邢鑫了,起身就要离了曹家。 他是真想离开的,担心时间久了,也会戴上个面具做人。 “你不可以走……” 比任何人都着急这事的沈盈雨,是最不想让曹祐离开这里的人。曹祐一走,曹天更加没有顾忌,一定会让人强行轰走她的。 那样子一来,她还能把掉在地上的颜面捡起来么。早知这么曲折,她就该从夏侯元的身上着手。 “我不走,沈姐姐你就得走呀。还不如我走了,大家都清静。” 任由沈盈雨拉住了他的手,曹祐这会儿是真的无奈了。大叔不帮他出主意,师傅又不知在哪儿逍遥快活,三伯只是个下人说不上话。 所以说这沈姐姐跑来他家,就忘了探听一下,这家里的矛盾所在。娘亲下落不明,爹爹也不回来。 “……我……我还是和你一起走吧,免得平白遭了某些人的唾弃,哼……” 看出了曹祐眼里的一丝落寞,沈盈雨心头一横,又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曹祐离了曹家,那也是曹家的人。 只要他还是曹家的人,曹天多少还是会帮一下的,哪怕他俩父子感情淡薄如霜。 “走!都走了清静……” 彻底被沈盈雨打败的曹天,输就输在了太要面子。 他唠嗑那一家之主的话,不全为了讨点面子,也有三分是为了曹祐将来着想。 如今,不要脸的沈盈雨,是铁了心眼傍曹家,只要他和曹祐明面上拉开点距离就行。 ------------ 185、明天就回去 在一众家丁和夏侯元的羡慕之下,曹祐真被沈盈雨带离了曹家。 那个帮沈盈雨烧洗澡水、搓搓背的梦想,他们这辈子都没法实现了。 同样是姓曹,他们几辈子能够攒来,这种好福气呀。啊,脑袋还有些晕眩的夏侯元,哭得跟死了个爹一样。 他也想学曹三伯那样跟在曹祐的身边,可曹天不准呀,还安慰他是曹家未来的希望。不就一座十几亩大的房子么,有什么好稀罕的,还不如一个沈盈雨贴心。 “三伯,那位老伯伯还在我们家嘛?我们走了,他怎么办?” 坐在这马尾巴左边位置的曹祐,吹着迎面而来的夜风,无聊看着街上,这些赶着回家的小贩。 这会儿城门快要关了,他们再不走快几步,今晚就得找个亲戚或者找个僻静的小巷了。 “少爷放心,我刚才让人送他到宗祠那边了。有那几个老哥帮忙照料,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接替了邢鑫赶马车的活计,曹三伯一手拿了这根细长的竹枝,一手抓着缰绳。 在他的驱赶之下,那马儿往前走的速度并没有多快,却快过了腿脚最利索的小贩。 离了曹家能去哪里?是要回清平城外的乡下呢,还是另寻个亲戚借宿几晚? 起初,曹三伯是比较在意这个问题的,因为多了那沈姑娘和鑫儿。 啼嗒啼嗒,越走越慢的马儿,看到了一座黑漆漆的房子。那房子和曹家大院比起来,简直就一放杂物的小屋,和气派两个字永远都搭不上边。 穷酸了点,也好过露宿街头吧。这一条拽着它鼻嘴的缰绳一直,它就明白该停下来了。 唉,嘘叹了一声,它也没想多埋怨半句。 “沈姑娘,是不是这里了?” 率先从这边沿跳了下来,曹三伯借着对面,那俩高悬的灯笼所散发而出的光亮,隐约瞧见了那门匾上写着两字,沈家。 这地方邢鑫虽不是第一次来过,但她没想多嘴回舅姥爷的话,也跟着从这一边蹦了下来。 这车里还有很多衣服,和小物件需要她帮忙拎进屋呢,也不知什么个时辰能够歇一歇。 见到这丑丫头溜了出来,曹祐也离了开,以防沈盈雨一脚飞踹出来。 “嗯,这里就是我家了。” 没有个机会去踹曹祐一脚,掀开帘帐走了出,沈盈雨言语中不乏些淡愁。 家?什么时候成座房子了。小时候,她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可是有人会抱着她的,可惜那人都不在了,也就没了那么多的家人来陪她进屋。 不愿去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沈盈雨快步跑了来,用她攥在手心的这把钥匙,打开了门环上这个还算崭新的铜锁。 咯吱一声,门开了。 没想让自己两手空空的曹祐,背着自己这小包袱,帮着三伯和那丑丫头拎起了些包袱。 来来回回十几趟,他倒也就流了点汗水,却没有感到一丝的累。和师公那珊瑚水晶宫比起来,世上任何豪宅华屋都不值一提,谈何新奇。 许是从一开始,就得到了世上最好的一切,曹祐不管是人还是屋,都保持了一种非常平淡的态度。 “怎么样?曹祐弟弟,你是不是应该谢一谢我呀?若不是有我这屋子在,你除了露宿街头还能去哪儿?” 点亮了大厅里,这几盏款式一般的灯笼,沈盈雨得意地坐在,这一张没了灰尘的椅子上,就等曹祐对她嬉皮笑脸地说几声好话。 “谢谢沈姐姐……” 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意,曹祐恭恭敬敬地对沈盈雨拜了拜,好似在拜她家列祖列宗。 谁说他会露宿街头了,就算不去三伯那乡下小屋,不也还能去风梧山庄么。 风梧山庄里那么多间房子,随便他住到天荒地老。最重要的一点,在风梧山庄的衣食住行,全都不用花他的钱。 “鑫儿,跟他说一下我们这里的规矩,免得曹公子过两天,自己又忘了自己忙过什么事情。” 自顾倒起茶水,沈盈雨抿了一小嘴,便没了多大的兴趣。 要让曹祐感恩戴德那是很难的,除非让他明白自己未曾拥有过些什么,又将拥有什么。一个比较之下,自然也就有了感恩的心思,而不是那笑都让人乐呵不了的别扭模样。 “我们这里每天的开支,大概三两银子。除去沈姐姐、舅姥爷,和我的那一两,你得自己担了那二两银子。” “二两?可以买几个包子来着……” “没钱的话可以跟沈姐姐借,但每借十两银子得还九两利钱,一天不能超过十一两。减掉这吃喝费用之外,你每个月要还沈姐姐二十两房租,拖欠一天加一两。” 拿着根笔杆记下了今天的账,邢鑫抬起双眼来盯着曹祐。说完了这点儿小事,她又不忘跟曹祐伸了伸手,好似想讨要某种东西。 等不来傻乎乎的曹祐答复,这丑丫头一点儿情面都不留,恨恨说道, “这个月的房租和吃喝费用该拿出来了,一共八十两!” “明天我就回风梧山庄去……” 解了身上这个包袱,曹祐小声地嘀咕了一下,哪管沈盈雨在一旁偷笑呀。 摸了老半会儿,银票没有摸出来,他倒让那颗夜明珠滑了下。顿时,这厅堂里亮起了一阵芒光。一个反应过来,他又将它握在了手里。 “……” 没想曹祐还留着这五张,从王妈妈那里讨来的银票,惊讶之余,邢鑫还是照单全收了,却不将这账记在簿子上,仿佛明天一早醒来,就能够将这事儿给忘掉一样。 “等等!你手里拿着的那颗是什么?” 瞧着曹祐委屈巴巴地要走了,沈盈雨突然站起身,往他这一边走了来,忒想将那价值连城的夜明珠,给抢过来仔细欣赏一下。 “这是我师公送给我的,你喜欢呀?” 嗅到了一丝反击的可能,曹祐微微笑了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赫然挂在脸上。算计他?他真什么都不懂嘛? 也都是因了她沈盈雨,他才会被迫出来走一走。以后想回去,还没那么容易了。 “曹祐,你把它借给沈姐姐我看一晚上好不好?我让鑫儿免了你一个月的房租当补偿。” 忘了曹祐不是个普通来历的家伙,沈盈雨伸手摸了来,不像借倒有几分抢的意味。 “好呀,你能追上我,我就借你……”丢下了这话,曹祐瞬间就跑没了影。 ------------ 186、年少不懂事 追着曹祐到这院子里的沈盈雨,脸上的笑意变得奇怪了些。 一个人,一个她所不想要见到的人,此时正站在曹祐的身旁。 尹伯期来了,他来这里做什么?油然而生百般厌恶,但她的心中却又说不出的欢喜。 喜怒繁杂之下,她转身回了那厅堂,不理会尹伯期的到来,也不让鑫儿赶他走。 “?!” 看了这个子和大叔差不多的人一眼,曹祐莫名有了些敌意。 为什么这人的到来,会让他有这种感觉呢?他是谁?他是那晚,在香怡楼比试解棋局的尹公子。 那个王妈妈对他很客气,好似没有他曹祐的参与,胜利就属于了这尹公子。 “师傅,你可回来了呀?沈姐姐可想你了……” 从厅堂里跑了来的邢鑫,也不管曹祐傻站在一旁,径直往尹伯期的怀里扑了来,高兴地搂住了他。 “嗯,这些天有点事情处理,回来晚了些。你有没有多练习我教给你的琴曲……” 将目光从曹祐的身上移了开,尹伯期言语之中尽显酸寒,让曹祐听了很不舒服。可到了邢鑫的耳朵里,却成了些动听的关怀之语。 “有呀,有呀,鑫儿怎么敢忘了师傅吩咐的事情呢。” 松开了环抱着尹伯期的双手,邢鑫拉着他的手,要将他往沈盈雨的所在而去。 受了冷落的曹祐,垂头丧气地往这厨房而来,想找曹三伯聊会话。 “少爷,你怎么来了?等会就好,我把水都烧开了,就给你准备洗澡水……” 注意到了坐在门槛上的曹祐,曹三伯连忙搁下了,手中抓木炭的火钳子,要将这一大锅热水装到木桶里面。 少爷怎么了?是因为今晚的事情不开心,还是其它的事情。 默默地关心起了曹祐的曹三伯,很清楚曹祐现在是怎样一个心情,又没说出个透彻,遥想曹祐这个年纪,应该没有太大的烦恼才对。 “明天,你跟曹三伯回了风梧山庄吧,这沈家不适合你待。沈盈雨和徐丹琪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站在了曹祐身后的欧桓,不希望曹祐过早地去留恋任何人。曹祐所该做的事情,就是掌握他所能够掌握到的一切本领,进而在未来几年或几十年里,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一切。 “三伯,我们明早去海边走走吧,我有点想我师公了。” 不用大叔多叮嘱,曹祐也明白在这里,他始终是个外人。他把沈盈雨和邢鑫当做家人,可她俩什么时候,会把他当做朋友和亲人呢。 与其讨了个没趣,倒真回了风梧山庄好,起码不会一听到沈盈雨和尹公子的事,就很难受。 “海边?好呀,我也很多年没看过海水了,得去走走。” 舀完了这一锅热水,曹三伯麻溜地将一旁,这桶冷水倒了进去。嗞的一声,瞬间烧没了水液的热锅,遭了这些冷水的袭扰,冒出了不少热腾腾的白烟。 看一看辽阔无边的海域,是能够稍微放松一下心情的。若能将大海那包容万物的心怀学到身上,更是大有裨益。 从曹祐那屋里退了出来,曹三伯又一个人忙到了亥时。 这沈家也就一辆马车,用了不方便。从东州城到清平城那边的海滩,得走两个多时辰的路,早上得早点起身。 担心曹祐起得太早会吃不下粥水,曹三伯便连夜做了些小糕点,想明早在路上给曹祐解解馋。 一阵悠悠扬的琴声传了来,引得曹三伯静心听了听。 这琴曲之乐有几层境界,他是不大懂得的。但他勉强能够听得出,那些琴声里蕴含的情感很开心,仿佛是见到了某个意中人。 都这么晚了,是那沈姑娘在弹琴呢,还是鑫儿呀。鑫儿年少不懂事,做出这等扰人清梦的事来,倒也不能见怪。可要是沈姑娘呢? 寻思到了曹祐早些时候的闷闷不乐,曹三伯大胆地做出了个假设,少爷喜欢上了那沈姑娘? 彻夜难眠的曹祐,心底里其实在想三个人,娘亲、徐师姐,还有那沈姑娘。 娘亲的相貌变得模糊不清了些,而徐师姐虽好,心里记挂的却是唐师兄。那沈姑娘就更别说了,一心一意只有个尹公子。 如今尹公子回来了,她和鑫儿那丑丫头也不愁没人保护了。轻叹了一声,曹祐竭力想要睡个好觉,却怎么也不能够成功,始终要去想她们三人的事儿。 “睡不着起来背幽蚕经!别浪费了一夜的时间。” 躺在曹祐身旁的欧桓,许是受了曹祐情绪的影响,今夜里也没个打盹的机会。 这黑漆漆的屋子里,突然多了他这言语,不由地让人觉得有一丝的诡异。 “嚇,大叔你这样子会吓死我的,我正睡觉呢,忽然就被你吓醒了。” 揪住了一条帘帐,没能从这床榻之中翻下去,曹祐坐起身来嗔怪了欧桓一下,言语中颇有些埋怨。 “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你在睡觉,我还在做梦呢。赶紧的,背错一个字罚你多背十遍。” 自顾躺睡在里边,欧桓右手微动,惹出了不少如萤火般的小紫星,好让曹祐分散一下注意力。 嘿,反正大家都睡不着,不如玩到天亮得了。 “玄晏纷落,拜将还生,焉不与六道共驰,天尽源空……” 想起了第一次背这怪东西的事儿,曹祐还是记忆犹新地忘不了只言半语。 单纯这样子念了又念,他是没感受到任何的好处,只觉口焦舌燥要死不活。 “停停停!念得跟哭丧一样,你爹还没死呢。看好了,一边念着,一边跟着这几个小玩偶比划一下手势,也当接触一下那幽蚕经的心法。” 自己懒得比划个样子出来,欧桓倒让半空中的这些小紫星,凝聚出了他所想要的人形模样。 “大叔,能让它们慢点嘛,我就两只手耶,它们一共有那么多只手……哎呀……” 得了这八百六十四个手势,不同的小紫光人影的转悠,不知不觉地悬浮在半空中的曹祐,手忙脚乱地学着它们的样子。 这些小紫影盘旋环绕之下,活似几千个人在刹那间演练同一套心法。而曹祐那本该实质的躯体,却变得淡紫透明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它们歇停了下来,天都亮了。 一个分心,曹祐直接从半空中砸在了床榻上。 ------------ 187、她来做什么 见得屋里的紫芒光亮少了些,曹三伯才敢敲响门板。 他在这门外都等一个时辰了,那时候天还没有亮,和昨夜里一样黑灯瞎火。 在那黑夜之中,他手中的灯笼算是很耀眼了。当他近了曹祐的门外,才知这灯笼的光亮根本不值一提。 少爷在修炼什么功法?那是曹三伯心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他担心会害得曹祐分了心,便也耐心地等着,直到这辰时一刻的到来。 “少爷?我是三伯呀,你没事儿吧?” 听得屋里传来的一声怪叫,曹三伯生怕曹祐会受了伤,连忙呼喊道。然而,他等来的并不是曹祐的遍体鳞伤,而是一头湿漉漉的头发。 额,昨夜里不会一个人跑去海边游水了吧,怎么玩成这般模样。 “三伯,现在什么个时辰了?我们昨晚不是说好要去海边么,你到现在才来找我。” 随手一撮紫芒往脑袋上抹了来,曹祐瞬间就让自己脑袋上的头发,没了一丁点儿水气。 他不认为自己这摸摸头的行为,有什么奇怪,只见三伯一脸的目瞪口呆,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是我不好……是我睡过头了,我这就给少爷你准备漱口和洗脸的用具去。” 按捺住这些害怕的心思,曹三伯只当曹祐是在装糊涂试探他。大气都不多喘一声,他就拿了这早已没有光亮的灯笼,从曹祐这屋里,搬出了个小木盆。 在他的帮助下,曹祐简单地换了身淡青色的衣服。 “咦?舅姥爷,这么早要去哪儿呀?” 拎着个菜篮子准备去买菜做饭的邢鑫,还没到大门口呢,就见舅姥爷和那家伙,鬼鬼祟祟地拨了门栓要出门去,也不知要到哪儿去。 “是鑫儿呀,我和少爷出走散散步,等会儿就回来。” 转过身来的曹三伯,小小尴尬了一把。这事儿不能够让鑫儿知道,否则那沈姑娘也会知道的。 少爷虽说是要到海边看海水,可那意思分明就是要离了这沈家,不打算再回来了。 “舅姥爷,你骗我!散步哪里需要背着个包袱?你根本就是不要鑫儿了,打算跟这家伙一走了之。” 急忙往前走了来,邢鑫眼中说不出的委屈。她讨厌曹祐,也从来都不喜欢曹家的人,唯独舅姥爷在外。 这主意,一定是曹祐出的,不然舅姥爷不会跟她不辞而别的。 “舅姥爷,你不疼鑫儿了……怎么着,我和三伯出去走一走也不行嘛?没错,晌午我们不回来吃饭了,晚上也没那么早回来,就是不带你一起去,你还能打我不成?” 装出这一抹和邢鑫差不多的表情,曹祐戏谑之余,大方地将这么个事儿说给了她知道。 “舅姥爷,我不让你走……” 不往曹祐的身上撒泼点怒气,邢鑫一把就搂住了曹三伯,惹得这大清早的,就像生离死别一样。 兀自拉开了大门,曹祐率先就走了去,也不帮曹三伯解围。 “鑫儿,我和少爷真是到海边走一走,晚些就回来了。” 摸了摸这丑丫头的脑袋,曹三伯也有些不好意思。这鑫儿就算了,等下把那沈姑娘也引来,真是走不得了。 “我不管!你要去,也得带我一块去。等我煮好沈姐姐的早饭,我们一块去。” 得意地瞥了曹祐一眼,邢鑫又多流了几滴湿润润的眼泪。一看舅姥爷心软了,她也不多说些话,就拉得他往大街上走去,想让他陪着去买菜。 “三伯,不然你回她们那家歇着,我一个人去好了。” 走在三伯和那丑丫头的身旁,曹祐对这些讨价还价的事,可一丁点儿兴趣都没有。 这会儿三伯被那丑丫头给拽着,铁定是难走的,真不如他一个人来去自由,不用多了那么多不该属于他的忧愁。 “这……”不放心曹祐一个人远行,曹三伯不免左右为难。 “去去去,舅姥爷是我的,你自个喜欢去哪去哪……舅姥爷,你看这些米面是煮成羹好吃,还是做成糕点好呀?” 就是不想松了曹三伯的左手,邢鑫这丑丫头一脸嫌弃地哄赶着碍事的曹祐,巴不得他能够走远一些,不要来跟着舅姥爷。 “少爷,你早上还没吃东西呢……” 真见得曹祐被邢鑫气走了,曹三伯一见身上这个包袱还在呢,匆忙喊叫了一声,却没能在这热闹起来的大街上,寻得曹祐的身影。 “死丫头,丑丫头,希望你这一辈子都那么丑,丑到一个朋友都没有……” 怨气未消的曹祐,孤零零地往这东城门方向而来。骂着骂着,他倒见身旁多了一个,比他矮了小半寸的可疑之人。 李端蓉?她来做什么?别说是大清早殊途同归,也要到海边吹风的。 “曹祐哥哥,你是不是还没吃早点呀?喏,这个给你吧。” 厚着个脸皮跟了曹祐三条大街,李端蓉才等来这小子的狐疑目光。 她可比曹三伯旁边,那丑丫头好看多了,不该会讨不来曹祐的注意呀。枉她这么热忱,自己都还没吃早点呢,就被曹祐抢了个光。 “这糕点还不如徐师姐的雪花糕好吃……”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曹祐,不忘将这一张油纸,放回了李端蓉的手上。早点的问题解决了,午饭是不是也能有个着落呀。 “咕……” 肚子怪叫了几声,李端蓉想揍曹祐的心都有了。这油纸上就剩一些粉屑,哪还剩有半块糕点呀。 气死她了,真是气死她了。 不,她不能够生气。曹祐既然拿了她的东西,就得付出点儿代价。嘿,就当个人情债来说,以后慢慢从他身上拿回来。 身形微闪,这丫头诡异地消失了去,好似跑进了某个常人所看不到的世界之中。 “你不想死得太早的话,以后少拿那绿裳小姑娘的东西……” 曹祐的后脑勺虽没有多长了一双眼睛,脑袋上却坐着一个小欧桓。 将那李端蓉离去的方式看了个透彻,小欧桓想起了曾经在鲛海那些书堆里,看过的关于那一个宗门的事情。 “对哦,她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没了个影?” 奇怪地张望了一下四周,曹祐怎么也找不到一丝和李端蓉有关的气息,宛如在某一瞬间她就消失了去。 ------------ 188、不还有鱼么 听了鹤松的意思,隐姓埋名进了,这上原普祥城大营,轩辕伽每天忙活最多的事情,就是按时去倒夜香,还有站岗和煮饭。 其它的事情,诸如加入新兵演练队伍中,那是不可能的。 枪王宗所在的上原九郡,拥有着帝尊麾下五军之一的雪惑军。雪惑军强大么?从人数上来看是挺强大的。 真个计较,还得等这头白毛大雪熊扑向猎物的时候,才能看得出它有多大的气力。 枪王宗现在是由赖家的人当家,这雪惑军也就成了他们赖家子弟的所属物。 异姓如轩辕伽,就算经过了严格的挑选进来,也只能忙些粗活,而不能够享受雪惑军,那些摆在眼前的成长资源。 想要获得对自己更有利的条件,就得拥有相应的地位。军中的晋升,无非就是人脉关系和军功! 人脉那种东西,轩辕伽暂时是没有的。军功?这年头天下太平,又没有些特别的任务,哪有军功来可怜他呀。 当那一小队金麟军,从这南大营外跑进来时,守在门口的轩辕伽看到了一丝的可能。 他们雪惑军清一色的雪白战甲,是不会穿有金麟军那种金鳞甲的。 金麟军大老远跑来这里,而不去上原都城,肯定是要帮帝尊传达某些命令。那命令不值得出动雪惑大军,却又需要雪惑军的人去执行。 期待,慢慢地变为了无奈。目送那些金麟军的飞骑跑远了去,轩辕伽仍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看来,这不过是他个人的一个妄想罢了。 真正改变轩辕伽命运的,还是一道命令。与其说是命令,倒不如说是一个将命令,执行得乱七八糟的人。 罗奋,枪王宗庶出子弟,目前在这南大营中担任一个巡营小将的职位。也不知是他家哪位亲戚太看得起他,让他随便来纠集三百号人,说是要往霸刀门所在的东州而去。 具体目的是什么?轩辕伽还不大清楚。 “都利索一点,把能砍的树都给砍了。跟着你们罗将军我,以后保管你们封侯拜爵,享受荣华富贵哈。” 在三百多人的陪同之下,罗奋这回真能有个将军的模样了。以前那些个破事,就让他在各个营地里遛马,哪有个机会让他走出这南大营一步呀。 现在机会来了,他准备出去外面,轰轰烈烈地折腾一番,好让他家那亲戚帮他升升职,不用再玩这种遛马的差事。 砍树!为了什么?南大营里也不缺煮饭的柴火,跑到这么远的山里来,难道真是要开路到东州去? 轻手一挥,轩辕伽就用他手中这把破斧头,砍倒了一棵比他还要粗壮的大树。 一棵也就算了,偏偏他就连砍了十几棵,还一点儿都不嫌累,此举顿时引来了罗奋的注意。 这小子不错呀?砍树就跟揪菜一样,力气还用不完了。 对轩辕伽来了个兴趣,罗奋寻思该用个什么样的法子,消磨一下轩辕伽的气力,省得他那么出类拔萃。 在这里,所有的荣誉和赞赏,只能统统归到他罗将军的头上来,而不是一个平时连枪杆,都没机会去拿的小杂役。 坏笑着个脸,罗奋悠悠地询问道, “你这小兵叫什么名字呀?今天砍了几棵树?” “回罗将军的话,小的沙允伽。今天……今天二十三棵了……” 老早就听到了罗奋往这边而来的脚步声,耐心地等到这厮询问出声,轩辕伽才敢歇了手中的活计来回话。 “啧啧,二十三?真是好有力气。这样吧,本将军看你也挺辛苦的,你就把它们一棵棵地拖回大营去,给大伙煮饭用。” 一手伸了来,没能摸到轩辕伽那没有多少肌肉的手臂,罗奋也不玩这种戏弄下属的把戏,直接下令让轩辕伽,把那些树想个办法运回去。 呵,别人一天撑死也就砍一棵树,偏他沙允伽这么有气力,那岂不是在说三百多号人里头,就他最有用咯。 “是……” 咬咬牙应承了下来,轩辕伽哪敢说半个不字。 从这里徒步走回南大营,少说也得一个时辰,更何况是要拖这么多棵树。 暗叹军营不好混,他又能怎么办呢。亏了没有旁人在场的时候,他能够偷偷施展一下,鹤松传授给他的身法。 呸,拖一棵树算得了什么?终归比徒手打败一头雪怪容易多了。 “哇,大海呀,到处都是水……” 捡起海滩上这一小枚贝壳丢了出去,曹祐蛮有诗意地怪喊了一声,逗得临近那些在补网的村妇偷笑不已。 若记得回那珊瑚水晶宫的路,他两腿一蹦早往海里钻了去,哪用这样子牢骚满腹呀。什么大海都是水,大海里除了水不还有鱼么。 “呜……” 握紧手中这个海螺号角,这女娃娃轻轻吹了出声。和那些海燕鸥鸟的叫声相比,她这一通螺号倒是有些意思。 有几个光着脚丫子的小孩,蜷缩了一下手指,也学她那样吹了吹,可惜没能引来些海鸟,反而吓跑了它们。 这人谁呀?平白跑出来碍眼就算了,还吹什么号角。 随意地瞥了她一眼,曹祐不禁看得呆了些。一个海螺姑娘的形象,赫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额,人家明明是个正儿八经的小姑娘,落在他眼里倒成了个小妖怪。 那小妖怪衣袖都快垂到沙子上了,却丝毫没有在意。她手里拿的那个五光十彩的海螺,也不知从哪捡来的,越看越觉得眼睛在转圈。 一圈又一圈,整个天地都倒了个遍。 扑通一下,往这海滩上摔了下来的曹祐,哪懂得那是什么个妖法。他都没有离得那人太近,还是着了个道。 可叹周围的人像没有看到他一样,任由他被那小妖怪给拖了去,徒留下那一道被海水一冲则没的痕迹。 “嘻嘻,什么鲛海的徒弟,也不过如此嘛。” 坐在了这艘水晶船上的她,牙齿都还没长齐呢,就懂得笑话别人了。看她这嘴巴里的牙,不多不少就掉了一颗,说话都带喷点口水。 没想就此谋害了曹祐,她又用这海螺吹起了,某首不为人知的曲子,诱得很多鱼儿从水里,兴奋地跳了出来。 ------------ 189、存在小约定 咕,饿了个醒的曹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些繁星。 那一闪又一闪的星星,是挺好看的。但,他这是在哪来着?好像被人关在了某个盒子里。 往四周摸了摸,曹祐得知自己,真是被关在了一个长形盒子里头。与其说是盒子,倒不如说是棺材。 天哪,哪个缺德玩意这么欠揍,把他关在这种地方。哗啦,又一个微微的摇晃袭了来,让这盒子颠了颠。 “冷静一点,你是能够从这里出去的。初步来看,那人也是和‘四翁’有关的子弟,不是来自于鹿林门下,就是龟岩的徒弟。前者就算了,后者的话,你得有大战一场的决心。” 稳稳地坐在了曹祐的脑袋旁,小欧桓语气平和地安慰起了曹祐这傻小子。 “什么鹿林龟岩的,我又不认识他们……” 不管用多少力气,都无法从里面推开这个盒子,曹祐显得既无奈又无辜。四翁的事,就让那四个老家伙自己去玩好了,牵扯他进来做什么呀。 “轩辕伽你忘了呀?鹤松和你无冤无仇,照样让轩辕伽来找你麻烦。你是男孩子,别怕她一个小女娃,拿了龙魂刀出去,大不了和她同归于尽。放心,她家师傅不在这附近,不会落得上次被鹤松一脚踹的局面。” 用这些小紫星,将这个水晶棺材给铺了满,不让曹祐看到外面那些海水和星辰,小欧桓不厌其烦地鼓励起了曹祐,希望这小子输就输,但别随便丢了鲛海的脸面。 “嗯……” 勉强冷静了下来,曹祐瞬间又不觉得头昏目眩了。许是看不到外面的一切,他误以为自己不是在海面上飘着吧。 一刀在手何惧之有! 将龙魂刀当逆刃拿着,曹祐一刀子往眼前挥了来,差一点没被这掉下来的物什给砸死。 呕,一阵恶心袭上心头,曹祐不免有了些头昏目眩。 “哈哈……” 见得曹祐花了那么多时间才醒过来,一醒过来又晕船,呼延萱笑得口水眼泪掉了一大堆。 太好玩了,曹祐比那轩辕伽好玩多了。 “……” 有气无力地趴在这盒子边沿,曹祐又有了些想吐一吐的冲动。太难受了,为什么以前坐在那白额虎鲨脑袋上,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 转身一蹦跳了来,他就想跟呼延萱那缺德玩意算账,不管对方是男是女。 怎料双脚还没落在人家那条水晶船上呢,忽见一个黑乎乎大嘴巴凭空长了开,就等他往里掉。 这么明显的陷阱,他是傻了才会往里跳呀。可他这会儿是在半空中,不往下掉也得掉了。 “哇?好漂亮呀!” 本以为曹祐会往她那云嘟嘟的嘴里头掉,哪成想曹祐手中那把紫刃长刀,眨眼间就多了一个紫芒龙头。 不等那紫影龙载着曹祐逃远了去,呼延萱往前诡异地蹦出了一步。前一会儿,她还乖乖地站在那条水晶船上看戏呢。 这一刻,她倒搂在了曹祐的身后,好似很喜欢这种在天上飞的感觉。 “喂!你个野丫头,赶紧下去……” 让这紫影巨龙在半空中多转悠了几圈,曹祐没能甩掉身后多出来的呼延萱,倒多了些头晕目眩。 担心自己又会晕过去,遂舍弃了让紫影龙上翻下转的行为。 “我才不下去呢,快载我飞高一点,我以后就不作弄你了。” 舍不得放弃了这种好玩的游戏,呼延萱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曹祐的肩膀,示意他往那浩瀚无边的星辰而去,全然没有多去在意,曹祐会不会灵力消耗过度而死。 越往上飞,她所能够看到的东西也就越多,直至伸手差一点就能够摘颗星星下来。 “大叔,你怎么不来帮一下我……” 没能看见小欧桓被呼延萱擒在手里,没有心思欣赏什么美景的曹祐,双手一抖直接往下掉了来。 呼,一阵非常凛冽的寒风,不住地在拍打他的脸颊,迫得他想要多呼吸一下都很难。没了他的灵力供给,龙魂刀和那头紫龙都没了个踪影,好似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这么快就结束了呀?我还没玩够呢,你真是太弱了。” 不让曹祐摔到那不知何处的地界去,呼延萱身形一闪再闪,徒留下几个淡粉光芒的波纹,轻松地追上了比她重不少的曹祐。 默念起了那神秘莫测的心法口诀,她带着曹祐往那云嘟嘟的大嘴巴里掉了来。 “你……你到底……是谁……无冤无仇的……” 整个人趴在了这水晶船上的曹祐,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算上那回在内,他一共也就让那条紫龙出来过两次。 每次让它出来,都得消耗掉一大堆的力气,真是麻烦而不划算。 “鉴于你刚才带我去看过星星,告诉你我的名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以后只能陪我一个人玩!要是让我看到你和别人一起玩,我一定会让你掉到某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让你好好反省一下。” 玩闹心使然,呼延萱这小妮子让别人知道个名字,都得讨要点儿代价。就不知有人真个欺负了她,会有什么样子的后果。 “慢着!你还是别告诉我好了,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 吓了一大跳的曹祐,没有力气也变得有力气了些。开什么玩笑呀,还掉到某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说的好像是,他很稀罕知道她的名字一样。 “不行!你都问了,我怎么可以不说呢?那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呢。听好了,我的名字就叫……你别走呀,我又不会吃了你……” 似笑非笑地装起了小可爱,呼延萱一听曹祐对她的名字没有兴趣,顿生了点小脾气。 一看曹祐吓得要跳船走了,她还就不让他逃跑成功,又让她的云嘟嘟拦下了曹祐。两只小手都往曹祐的肩膀上揪了来,不担心曹祐会再逃走,她嬉皮笑脸地说道, “呐,我叫呼延萱,这个名字你要记住一辈子的,不能忘了……” 呸,什么破名字呀,还要记住一辈子?他才不稀罕呢。 顿觉得自己的身上,多了无数条隐形的锁链,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曹祐,想哭又哭不出眼泪呀,太委屈了。 转念间,他侥幸地试探道, “我叫曹祐……既然大家都知道了彼此的名字,那也就算扯平了,不存在什么小约定。” ------------ 190、放开那女孩 本就不需要依赖流星去改变命运,为何还要信了,流星许愿能够实现梦想的荒诞之言呢。 没有学着呼延萱虔诚许愿的动作,曹祐用龙魂刀支撑着躯体,静静地感受着夜风对他的袭扰。 瞥见曹祐没有跟着许愿,呼延萱又有了些不高兴。 “你这人怎么那么奇怪呢?多好的一个机会呀,就让你这样子错过了。” 暗喜自己又多了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呼延萱不明白曹祐究竟在想些什么事情。 寂静的海滩上,此时就剩得她和曹祐两人,怎么看都看不出些诗情画意来。 “那你见了那么多颗流星,你又有多少愿望实现了?这根本就是在骗小孩的。” 以大哥哥的姿态教训起了小妹妹,曹祐也不懂呼延萱是从哪里听来,这种对着流星许愿能够实现的事情。 也许,都是来自于彼此的爹爹或娘亲吧。 “咦?你不就是小孩么,难道你是返老还童来的?” 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和曹祐之间的身高,发现自己比他还高了一点点,呼延萱气嘟嘟之余,绕着他转了一圈。 任凭她怎么个琢磨,都不认为曹祐是那种,和师傅爷爷一样的家伙。 “是哦,我就是返老还童来的……” 尚不明白什么是返老还童,曹祐也没想继续在这里,陪个野丫头吹海风,想要回去找曹三伯了。 都这么晚了,也不知还有没有点儿,剩菜剩饭能够填饱肚子。 “你根本就不是返老还童来的,你骗我!师傅爷爷说小孩不可以骗人的,不然会折了舌头成哑巴。” 好奇曹祐有没有成了个小哑巴,呼延萱快步地追了来,不急着回家洗洗睡。她所持有的灵力可比曹祐充沛多了,追上他那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儿。 “看什么呀?你这笨丫头准是,被你那师傅爷爷给骗了,他一定是一个,又胖又丑又可恶的大坏蛋,专门就编织些你不懂的事情来骗你。” 甩不掉呼延萱,曹祐也没想多往前挪动半分。她这么坏,她那师傅爷爷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对,就是个坏人,大大的坏人。 “你才是坏蛋呢,我师傅爷爷对我可好了。还说等我长大些,帮我找一个,和我一样高的男孩子保护我,嘿嘿。” 多了几分对于曹祐的厌恶,呼延萱想出手戏弄他一下,又莫名想到了刚才所说过的那些话。 自食其言了,可就成坏孩子了,师傅爷爷会讨厌的。 “呵……你师傅爷爷太厉害了,能把你哄成这样子……” 被呼延萱这小妮子,那又气又喜的言语给懵了着,曹祐默默地佩服起了她的师傅爷爷。 还好鲛海没教他这么多的破事,不然他也得跟她一个样。哪天她知道了,她那师傅爷爷真是个大坏蛋,可能会伤心死吧。 “等我回去告诉师傅爷爷,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 拍拍衣服要撇掉曹祐的呼延萱,又让她那云嘟嘟张开了个大嘴巴,准备自个往里头跳。 可就在这时,一阵很奇怪的声音,诱得这小妖怪搁下了回去找师傅爷爷的念头。 有人往这边来了,会是谁呢? 摸了摸云嘟嘟那无形的脑袋,呼延萱好奇地往曹祐身旁凑了来,好似希望曹祐带她过去见识一下。 “这里这么暗,没理由只让我一个人,拿出样灵器来吧?你那条晶光闪闪的船到哪儿去了,把它变出来当灯笼呗。” 猜到了呼延萱也和他一样,好奇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自知这龙魂刀的紫芒光亮有限,曹祐不由地想起了,那条水晶船的事儿。 “那才不是我的灵器呢,那是云嘟嘟的玩具。你嫌这里太暗,准是你修为太浅了。喏,这个给你戴上,很亮吧?” 揪住了曹祐这拿着刀的右手衣袖,呼延萱迟迟等不来,他这男孩子大胆一些往前走几步。 一听是曹祐这胆小鬼怕黑,她便掂量该用什么小玩具,让他能够别那么害怕。 往云嘟嘟的嘴巴里找了找,她愣是凭空抓出来了,这一个嵌有颗粉光夜明珠的水晶匣子,将它放在了曹祐的脑袋上。 “额,算你厉害,能够想到在一个盒子上,放颗发光的珠子。” 担心呼延萱往他的脑袋上,放了个谋害他的物什,曹祐伸手将它拿了下来,才看清了这玩意是怎么组装而成的。 还真别说,这一颗夜明珠的光亮,汇聚成了一束,比灯笼还有意思些,又亮又不怕烧出火来。 “你这是在夸我聪明嘛?嘻,师傅爷爷从来都不说我聪明,只说我是小可爱来着。” 自己夸了自己一下,呼延萱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她这话一出声,吓得曹祐浑身抖了抖。 她可爱?那就没有坏小孩了。 “姐姐们快跑,我来保护你们!” 用手中这破铜烂铁,胡乱比划个不休的二傻,也就替身后的椒尤挡下了一箭,无法顾全到姜尤和蒜尤。 “啊……” 跑得慢了些的蒜尤,瞬间就被几个小喽啰给围了上。 嘶,她身上的衣服本来就不多了,还要被扯去一角。尽管现在已不是白天的光景,但在那闪烁不定的火光之下,她这露出了半截的大长腿,还是很惹人注目的。 “哈哈哈,跑什么呢?还不如跟了弟兄们回寨子里,好好地当我们的压寨夫人。” 这领头的小头目也不贪心姜尤那边,自顾用刀背来滑了滑蒜尤那纤长的细腿,已然知道了个中滋味。 “放开蒜尤姐姐……” 傻傻地冲了来,二傻没能救到蒜尤,反遭凌空一脚踹了个飞。能够活着从那山上跑下来,他就很厉害了。 如今,哪里还有力气,再来变回那个被三位姐姐,所喜欢的自己。 “住手!” 在呼延萱的帮助之下,灵力还没有恢复正常的曹祐,大声喊叫而来,制止了意图不轨的小喽啰们。 咕噜,这么多人?现在逃走还不晚吧。 “臭小鬼!活腻了是吧?敢来扰了大爷们的雅兴。弟兄们上!” 衣服才脱到一半呢,这小头目就傻了住。一看来人不过是俩小孩,他又多了几分肆无忌惮。 一声令下,他没有等来弟兄们的勇往直前,倒见得他们也跟自己一样,时刻准备着对娇滴滴的蒜尤,忙点人生大事。 ------------ 191、有什么名字 小妖怪生气了,不跑就走不成了。 这些个小喽啰,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见脑门上坠来了一团黑乎。等待他们的,无非是些怪林恶沼高崖绝窟。 呸,嫌这把臭烘烘的小斧头太不是味,云嘟嘟不稀罕的,将它从半空中吐了回来。 清静,这一处的海滩上,又只剩得下海浪拍打柔沙的哗啦响。 左边?右边?不管往那一边移动,小斧头都逃脱不了,那一束从曹祐脑袋上而来的粉光芒亮。 好吧,它就是无法带着这老不羞跑远一些。一个心虚,它直接往海里头飞了去,希望能够让自己身上的臭气少一些。 额,会不会多一些锈迹,它就不大清楚了。 “蒜尤……姜尤……” 一向坚强的椒尤,不先忙着说些感谢呼延萱的话语,倒往泪雨滂沱的蒜尤身边跑了来。 和姜尤相比,蒜尤身上的衣服,哪还有半点儿衣服的模样。曹祐和呼延萱晚来一步,蒜尤怕是要遭了小喽啰们的侮辱。 什么话也不多说,椒尤就这样子静静地搂着她,任由蒜尤将心底里的那一份委屈,彻底哭喊出来。 “不可以往那边看!” 感受到了曹祐手臂上的这一阵火烫,呼延萱推搡了他一下,让他那浮想联翩的目光,移向了二傻那边,而不是一样值得同情的姜尤。 这种事情,呼延萱虽是第一次见识过,但她懂得可比曹祐多。在她的眼里,蒜尤和姜尤,就像受了大灰狼欺负的小羊羔一样,都是需要保护的。 “姜尤姐姐……” 忍着心窝这火辣辣的疼,二傻也忽略了曹祐和呼延萱,痛苦地向姜尤爬缩了来。 他后悔,后悔没有那种能力,能够保护得了三位姐姐。说好了,要找个没有任何烦恼的地方,陪她们一起开心生活的。 那个地方还没找到呢,就让她们受了伤害。 “二傻……” 看到能够给予她温暖的二傻来了,姜尤松了这攥紧衣服的手,和二傻抱在了一起。泪,又一次从她的美眸之中流淌而出,浸润了二傻的肩膀。 瞥见这附近还有两个陌生人在,姜尤心中的害怕又多了些。今晚所发生的这一切,注定要成为她众多噩梦中的一个。 那人?怎么看起来有点儿像唐师兄?唐师兄还活着! 被自己这个发现给逗了乐,曹祐很想冲过去询问一下唐师兄,这些天都去了哪里,徐师姐这会儿还在风梧山庄想着他呢。 额,那个被唐师兄搂着的姐姐是谁?为什么会和唐师兄那么亲近。 唐师兄的心里只能有一个徐师姐,怎么可以有其她人。傻站在了原地的曹祐,不相信自己亲眼所看到的一切。 太震撼了,唐师兄除了徐师姐之外,还会喜欢着别的姐姐。 “曹祐,你怎么了?我可没有欺负你哦。” 等不来那些大姐姐停下哭泣的念头,呼延萱却见曹祐无力地坐在了海滩上,好似遭受到了些打击。 连忙松开了曹祐的衣服,她可不想平白背上个,欺负曹祐这小笨蛋的罪名。 “小娃,老夫找得你好辛苦呀,总算找到你了。” 从海水里头携着小斧头飞了过来,越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他这么做,其中有过半的原因,是担心曹祐以后再也不理睬他了。 那伙儿小喽啰还没有突然消失的时候,他越老可是死皮赖脸地贴在姜尤的身旁,意图不轨呀。 “这斧头不仅能够在天上飞,还是一把藏着个老爷爷的灵器,真好玩……” 一直都没有忽略了小斧头的存在,不听到越老哭喊出声,呼延萱还以为小斧头只是把小斧头呢。 闪身而来,她抓着小斧头挥了挥,没能探到一丁点儿功法。 “怪事儿,你这小女娃能看见老夫?” 以为曹祐是在生他的气,缓下了往前冲的劲,越老疑惑地看向了呼延萱。这个少了颗牙的小丫头,不会是曹祐那小子刚认识的吧? 哇,为什么他越老就没有这种福气呢,一天到晚孤苦伶仃的。 “对呀,别人看不见你嘛?哦,你是器灵,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你的。还好我比超灵体质的人稍微强一点点,能够看到很多很多灵的存在。” 看了越老一眼,又瞧了瞧椒尤她们,呼延萱想了一下,记得师傅爷爷有跟她说过这种事情。这个世界存在着很多厉害的灵,器灵是一种,她的云嘟嘟也是一种。 “小女娃你叫什么名字呀?老夫是那臭小子的师傅,可厉害了……” 不去安慰一下椒尤她们那仨大美女,越老反而打起了呼延萱的主意。嘿,跟曹祐认识的话,没道理不来认识他越老。 “真的嘛?你真是他的师傅呀……我叫呼延萱,师傅爷爷喜欢叫我萱儿,我更喜欢别人叫我萱萱……” 呼延萱也没将越老,和那些坏人想到一块,不多防备地跟这么个陌生的糟老头,说起了自个的名字。 “萱萱?这个名字好听,老夫喜欢。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呀,你师傅爷爷在哪?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呢。” 见到小斧头在呼延萱的手里,越老更多了些亲近她的机会。借着小斧头的帮助,将身形缩小了一大圈的越老,装出这般可爱的小模样。 这老不羞坐在呼延萱的小手上,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碰了碰她那软弹弹的小手背,逗得她嬉笑出声。 “师傅爷爷去找鲛海爷爷了,说是有些事情要单独和他聊一聊,让我来找曹祐玩,等会儿就来接我回家。” 轻碰了一下小越老的脑袋,呼延萱更加喜欢这个能够自行变化大小的老爷爷。 “鲛……鲛海?!那你……你师傅爷爷叫什么名字呀?怎么会认识鲛海那种家伙……” 缩回了所有对呼延萱的坏心思,越老担心自己再往她的小手上多走几步,会被她那师傅爷爷给掐死。 “就是我师傅爷爷呀,还能有什么名字。” 呼延萱的这个答案,瞬间让越老叹了一口浊气。不是她呼延萱在撒谎,而是她那师傅爷爷,从来都没跟她说过另,外一个称呼他的名字。 这么些年来,她也就当师傅爷爷就是师傅爷爷,没有其它的名字。 “……唐师兄!” 压抑不住这一份感受,曹祐终究是喊出了这么个称呼。他想要让唐师兄记得他,记得徐师姐,记得风梧山庄的事情。 ------------ 192、别丢下老夫 曹祐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怎么就怪叫了一声。 唐师兄?谁是唐师兄? 呼延萱和越老不约而同,往曹祐的身上看了来,一致认为曹祐是被凉飕飕的海风吹傻了。 让这俩家伙更加惊讶的事情,到底是发生了。曹祐也不再次召唤出那把紫刃长刀,独自往那一边跑了去,真似要找他的唐师兄。 “唐师兄……你不记得我了嘛?我是曹祐呀,你和徐师姐的小师弟……” 这一次,离得二傻更近一些的曹祐,更加肯定了这人就是唐师兄,尽管人家身上穿的,不是霸刀门子弟该有的衣服。 但那相貌绝对错不了的,除非他是别人易容而成的。 “姜尤姐姐,他是谁呀?唐师兄又是谁呀?” 有些不喜欢这一束,从曹祐脑袋上而来的光亮,二傻不解地询问了姜尤一声,稀里糊涂间怎么个想,都认不出曹祐来。 额,从他这个角度能够看到的,不过是一个有些黑幽幽的身影,哪能具体看清曹祐的样子。 “二傻别怕,他是刚才帮过我们打跑坏人的少侠。” 记忆能力比二傻好了很多倍的姜尤,从声音上认出了曹祐,就是刚才的那个人。 她希望曹祐能够帮二傻,恢复成她所喜欢的那个二傻,却又担心那样子的话,二傻会记起曹祐言语中的那个徐师姐。 第六感告诉姜尤,那个徐师姐和真正的二傻,有着一段很让人羡慕的感情。徐师姐一来,她们姐妹仨还能留在二傻的身边嘛?姜尤害怕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来。 “……” 拥有这种心思的不止姜尤,还有椒尤和蒜尤。二傻答应一辈子保护她们,可她们真的值得二傻保护一辈子嘛? 默默往二傻这边走了来,蒜尤的心情很复杂,比椒尤和姜尤还要复杂。她们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一个二傻。 能够因为曹祐的到来,而让二傻离开她们,回了那徐师姐的身边嘛? 不知道,在没见到那个徐师姐之前,谁也不清楚等待她们的,将是个什么样子的结果。 “他就是你的唐师兄呀?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这三位姐姐。” 和越老一起走了来,呼延萱一语道破了二傻的问题所在。 不会有正常人到了这唐师兄的年纪,还喜欢依赖在一位比他小的姐姐身边。看了手中的小斧头一眼,呼延萱好奇地询问越老道, “老爷爷,你不是跟她们一起来的嘛?这位唐师兄为什么会不记得曹祐这个小师弟呀。” “这种事情该怎么说呢……老夫也不认识她们,只是从山上下来那会儿碰到了她们,也就跟她们走在了一起。后来追了来很多小贼寇,老夫勉为其难地当起了护花使者,直到你俩小娃的出现。” 趴在呼延萱的肩背上蹭了蹭,越老满满的都是些幸福劲。 啊,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得了,能够躺在这样子一位,模样还算不错的小丫头肩膀上,简直是三生有幸。 “什么都不记得……别怕,我们去找肖大夫,他是东州最好的大夫,一定知道怎么帮唐师兄你找回记忆。” 没能从二傻的身上看出一丝的破绽,曹祐也很苦恼。忽然,他想到了有一个坑钱的家伙,能够帮得了二傻。 肖安!那家伙平时没多大用处,就是专门在这种时候发挥作用的。 “二傻,你愿意跟这位弟弟去找那肖大夫嘛?” 尝试着问了一下二傻的意见,椒尤在期盼着,期盼二傻愿意跟曹祐去找那肖大夫。 只有二傻变回了那个二傻,她们才能多拥有些安全感,而不用再受到别人的欺凌。 “姐姐们去,二傻就跟着一起去,二傻保护姐姐们。” 没有三位姐姐那么复杂的心情,二傻拉着姜尤的手,凑到了椒尤她俩的身边,哪还觉得那海风很冷呀。 就他这左拥右抱的幸福样,那可羡慕死越老了。这会儿有曹祐在场,越老才没往二傻的身上挤去罢了。 “师傅爷爷要是在这里,你们就不用去找那肖大夫了,他肯定能够帮你们。” 同情于二傻等人的遭遇,呼延萱信誓旦旦的,夸下了这么一句话。她师傅爷爷是挺厉害的,可他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搭理。 “那我们回东州城找肖大夫吧,我认得他那药铺的路……” 不将呼延萱这话听在心里,曹祐也忘了将脑袋上这盏匣子灯还给她,就走在小队伍前面带起了路。 “萱萱小女娃,你不跟我那徒弟一起到东州城玩嘛?东州城可有好多漂亮的东西了。” 以为今晚能够一直守在这呼延萱的身边,不让她驻足不前的越老,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东州城内有什么特别好玩的地方。 那香怡楼就算了,不适合呼延萱这种小女娃。 “师傅爷爷回来了……” 往那哗啦啦的无边之海望去,有所感应的呼延萱,淡淡地吐了吐小舌头。 她很喜欢跟曹祐他们到东州城去看一看,但她也明白自己和师傅爷爷有约定在先,不能够惹得师傅爷爷不开心。 “哪儿呢?你那……” 左瞧右望一下,越老愣是看不到,有什么个厉害的人物出现,只觉小斧头在刹那间挨了个弹力。 咻,小斧头飞快地往天穹间窜了去。照这样子个速度,飞到星河彼岸可能也不是个难事。 无可奈何地被拽了来,越老这老糊涂也有机智的时候,立马就让小斧头的重量暴涨了数千倍。饶是这样,他差一点就飞出了莱州的上空。 “?!” 稍微缓下脚步来等一等唐师兄,曹祐奇怪于呼延萱不见就算了,师傅又怎么没有跟过来。 那老不羞不会是跟了呼延萱回家吧? 趁机给越老安放了这么个罪名,曹祐打算下次见到越老的时候,不理那老不羞个三天三夜,最好是让鲛海来把小斧头带回珊瑚水晶宫。 “哎哟,小娃……你们在哪儿呀?别丢下老夫……” 掉到了这林子里来的越老,浑身红彤彤的,好似刚从炭堆里烤出来一样。 以前他大多数时间,就在鲛海那两棵灵源树底下打盹,后来跟了曹祐到东州城。 说来他对这三宗九门的地域,真不了解。他依稀记得是从那边飞过来的,可又觉得另外这一边才是东州城的地儿。 ------------ 193、别在外凉着 灵力又恢复了些的曹祐,独自回了那东州城是没有问题,但要带上唐师兄和这三位姐姐,还是有些难度。 他想带了唐师兄一个人走,又怕唐师兄会因此而记恨于他。和他这个小师弟相比,此时的唐师兄更喜欢她们仨人。 黑夜,让曹祐脸上的模样奇怪了些。 “少侠,我们……能不能歇一会儿……” 跑了大半天的路,姜尤早就没剩多少气力往前走了。虚惊一场过后,她渐渐又记起了自己,这一整天都没吃过什么饭菜。 多往前坚持了几步,姜尤哆嗦着双腿,无法再走动半步了。 “是呀,我们歇一歇吧。” 心知曹祐不大喜欢她们姐妹三人,椒尤心中说不出的委屈。她的脚不住在哆嗦,还传来了一阵刺痛,怕是脚掌下的水泡磨破了皮。 些微疼痛传来,迫得椒尤抖了抖眉梢。 “二傻也好累呀,二傻也要休息一下。” 体魄是比蒜尤她们要好不少,但少了件贴身的衣服,二傻也受不了这些寒风的侵扰。 他搀扶着蒜尤,往这碎沙铺就的小路旁坐了来。多扫了扫些枯枝烂叶,二傻又忙着来帮一帮椒尤和姜尤。 没有回过身来的曹祐,重重地将龙魂刀戳在了身旁的泥地里。 他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自己都衣食堪忧,为什么还要来管这四人的事情。就算那二傻是唐师兄摔出来的又如何?跟他曹祐又有什么关系! 先前唐师兄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救过一次了,难道还要再来救一次嘛? 竭力不让自己听见,任何跟她们仨有关的声音,曹祐盘腿坐在了这凉飕飕的地面上,用幽蚕经加快了灵力的恢复。 “……” 悄悄地将曹祐身上,那淡淡的紫芒看在了眼里,蒜尤明白在二傻恢复正常之前,少不了这个小师弟的保护。 这里是哪里?应该还在东州境内,可能是在清平城郊外。天亮之前能够赶到东州城嘛? 不可能了,这会儿各处城门都关了去,得到明天卯时才能够开启。今晚就在这荒郊野外歇着也不错,虽说有些冷。 “少爷……少爷……” 始终放心不下曹祐的曹三伯,在邢鑫那小丫头的陪同之下,提着一盏很昏暗的灯笼走了来。 夜风很大,摇晃得灯笼晃悠个不停。灯笼中的微弱烛火,随时都有可能被吹灭而去。 曹三伯不知曹祐会在哪里,毕竟这东州境内的海滩还是很辽阔的,走上四个时辰都不一定能够走到尽头。 三伯?仔细听了听那不大顺风的声响,曹祐是听到了曹三伯的呼喊声。 这里到那边不会很远,来回不需要太多的时间。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看这四周的野花野树一下,曹祐起身往曹三伯这边全力跑了来。 他的速度很快,以致蒜尤等人所能够看到的,不过是一道和他差不多模样的紫芒残影在那地儿。 “啊……你这家伙想要吓死人嘛?突然就跑出来,也不先打一声招呼……” 抓紧了曹三伯手臂的邢鑫,凭着直觉往这林子里看了来,只见一道紫影,唰的一下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吓了她一大跳。 误以为是撞见了那玩意,邢鑫害怕地往舅姥爷的身旁躲了躲。待曹祐的形体真实了些,她才从那熟悉的气息中,得知来人不过是曹祐那讨厌的家伙。 “少爷?!是你嘛……” 跟着紧张了些,曹三伯试探地询问了,眼前那残留有不少紫光的存在一声,希望那人就是他所要找寻的曹祐。 “是我……我碰到了唐师兄……他却不认识我了……” 一抹忧愁爬上心头,曹祐让脑袋上的这一道光束,滑到了三伯和那丑丫头的脚踝旁。他也想学那丑丫头凑在三伯的身边,以期找到点儿慰藉。 可他怎么个期盼,都没能看见自己往前多移动半分。 “唐师兄?是那唐曲明唐少爷嘛?他人在哪呀?” 平白多了几分焦急,曹三伯很想要去看一看唐曲明的所在,好让他心底里悬着的,那块石头能够消失而去。 唐曲明被人从曹家大院带走,曹三伯也有些自责。若他当时能够多几分小心,也许就不用再听到少爷,用那种忧伤的语气说话了。 唐少爷又是谁?对舅姥爷很重要嘛?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听舅姥爷提及过呢。 偷偷地把舅姥爷这般担忧看在了心里,邢鑫耐心地等着,等着曹祐那不讨人喜欢的家伙,带她和舅姥爷去找一找那唐少爷,进而解一下她的小疑惑。 “在这边……” 心情稍微好了些,曹祐才过来拉起了曹三伯的手,想要带三伯过去唐师兄那一边。这段距离虽不远,但他的速度在三伯和丑丫头的眼里,还是很快的。 快到让他俩以为自己,是被一阵紫芒劲风裹了去,良久才得到个停歇的机会。 呼,这少爷的修为,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手里头的灯笼早没了一丝的光亮,曹三伯借了这一束粉光,如愿以偿地看到了,让他有些失望的唐曲明。 此时的唐曲明不明白,曹祐为什么要带了俩陌生人回来,只顾环手搂着椒尤的细腰,一脸的倦意要往美梦中坠去。 尴尬地咂吧了下老嘴,曹三伯哽咽着个嗓音,跟唐曲明说道, “唐少爷,你是受了什么磨难,成了这样呀?” “椒尤姐姐,这老伯是谁呀?那少侠是不是长了只会发光的眼睛呀?亮得我都快睁不开眼了……” 看不到曹三伯的容貌,二傻不情愿地眨巴了双眼,有些讨厌起了曹祐的,那一束害得他眼睛难受的光亮。 “二傻别怕……” 伸手摸了摸二傻的脑袋,椒尤哪里知道曹三伯又是什么人。可能眼前的这些人,真是二傻以前的朋友吧。 在蒜尤的帮助下,椒尤让二傻站起了身来,而不是继续在这快要捂热的地面上坐着。 “这外面好冷的,舅姥爷我们还是回去吧。” 摩搓双手讨来了些温暖,邢鑫误以为舅姥爷,是被这三位姿色动人的姐姐给诱了住,连忙出声来惊扰了曹三伯,哪有见得他眼眶中噙满了些辛酸泪。 “对对……这天冷了,不能在外面凉着……” 缩回了这双要去抓一抓唐曲明的手,曹三伯是不懂自己造了什么孽,会把唐曲明害成这个样子。 ------------ 194、太过于显眼 三伯来一趟,也不顺便带了沈大婶那辆马车来,是准备找到他之后,往那小村庄去借宿一晚嘛? 乖乖地站在一旁的曹祐,只见丑丫头鬼鬼祟祟地召唤出了,一把泛着青芒的长琴,似要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噔,她轻拨弄了下琴弦,小脸上跟着露出了些笑意。不止曹祐一人好奇她这是要做些什么,曹三伯等人也多看了她几眼,就等她说个满意些的答案来。 “嘿,趁着师傅不在这附近,我们偷偷回东州城去。” 从怀里掏了些小物什戴在手指上,邢鑫又大胆地多撩拨了几根琴弦。 随着她动作的熟练而过,一点点青光淡影,从她身旁凝聚而出,聚集成了那一只只扑扇着羽翼的青蝶。 为了让曹三伯等人能够放心,她率先让这些青蝶往自己的脚下环绕而来。在它们的帮助下,她离得地面越来越高,好似要往那漫天星辰飞升而去。 “姐姐们,那些发光的蝴蝶好漂亮呀,二傻也能和蝴蝶一起飞该多好呀……咦?二傻也能飞了,飞高高了。” 一边转着身体,二傻一边用双手扑打了一下空气,也想学邢鑫那般飘浮在半空中。 等没小半会儿,他还真等来了这么个机会,和他的姐姐们在越来越多的蝴蝶帮助之下,将曹祐丢在了脚底下。 “鑫儿,你师傅是不是有吩咐过你,不要随便使用灵力呀……能不用就少用些,我们到村里找个亲戚,借宿一晚就可以了,不用急着回去……” 惊讶之余,曹三伯倒是多了些担心。关于邢鑫的事儿,他连曹祐都没有提及过半句,更何况是曹天他们。 “舅姥爷你不用担心啦,我师傅不会骂我的。” 忽略了自己曾经,跟尹伯期许下的那些小承诺,邢鑫只想快些带曹三伯等人回了东州城,免得夜寒风大之下,让舅姥爷染了风寒。 确定该来的都在她身旁了,邢鑫大声提醒道, “大家站好了,我们这就往东州城飞……” “好好好……飞呀飞呀……” 左手牵着个蒜尤,右手拉了椒尤,二傻恨不能多生出一只手来,好让姜尤姐姐也带着他。 不比傻站在下面的曹祐,椒尤她们仨那是发自内心,在感激邢鑫。以她们现在的状态,别说衣衫褴褛了,就是要多走几步路都有些难。 如今以这种状态,能够往东州城飞去,倒省了些事情。 “能飞了不起嘛?我还能跳呢!” 冲着逐渐远去的邢鑫喊叫了一声,曹祐拔了这龙魂刀,忒想把他的紫影巨龙折腾出来。 和他的紫龙相比,那丑丫头的小蝴蝶算个什么呀,最好来一阵怪风,把她们吹下来摔个四脚朝天。 遭了个嫌弃,曹祐两腿一蹦,只好自己往东州城这边跑了来。太可怜了,两旁那些黑漆漆的林木,分明就是在嘲笑他一点儿桃花运都没有,就这样被邢鑫她们给抛弃了。 嘿嘿,速度很快嘛?她的速度才更快呢! 瞥见下方那一道紫芒身影,邢鑫让小蝴蝶们帮她托起了长琴后,便用双手加快了弹奏这首曲子的速度。 嚯,更多的小蝴蝶凝生而出,形成了这一只将她们六人包裹在其中的大蝴蝶。这蝴蝶振翅一飞,瞬间就将曹祐甩远了去。 然而,也因了它在夜空中太过于显眼,难免会被某些人所注意到。 “咦?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做这种事情……” 不习惯太早睡的赖十三,和他这匹习惯早睡的雪髯驹,无聊地在这偌大的军营里散起了步。 就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不被当作奸细逮起来,就算是运气好了,哪会有人将他看成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将军。 多打了个哈欠,雪髯驹无奈地顺着他的意思,往这大半夜不去休息,而在忙着拖树的家伙走来。 嚇,将这最后一棵树丢在了一旁,轩辕伽不累也得多喘口气。 三百多棵树呀!摆明了就是老天在告诫他轩辕伽,有实力也得低调一些,否则就会讨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待气息均匀了些,轩辕伽才想偷懒地坐一下,不愿跑回去给罗奋那种人呼来喝去。 啼嗒啼嗒,有人来了?是谁?警惕着站起身来,轩辕伽只见着一个衣冠不整的家伙,坐在一匹毛发雪白的黑蹄马儿肩背上,一步又一步往他这边接近了些。 在他们这南大营,能够坐在马背上的家伙,不是赖家的人,也是个小将军。不想给自己招惹来更多的破事儿,轩辕伽半跪而下参拜道, “将军……” “哇?这么多棵树都是你一个人拖回来的嘛?我记得两天前刚运来十天量的柴火,不需要这么快又屯柴吧?” 用手中这条从来没有抽过任何人的鞭子,指了指那一堆黑乎乎的树材,赖十三不明白这是哪个蠢货,多事地给轩辕伽下了这种指令。 “是……是弟兄们和小的一起运回来的……” 本想承认是自己大老远拖来的,但轩辕伽这次学乖了,懂得了收敛一下自己的锋芒。 额,可他想这么承认,赖十三还就没瞎了眼。 “我们雪惑军第一条军纪,就是不能欺君罔上,你这是在违反军纪知道嘛!我就看到这里除了你一人,哪还有其他人在。别跟我说他们遁地跑了,就你个子矮没跑远。” 语气瞬间变得严肃了些,赖十三最讨厌军中将士编织事实了。一个以后要成为将军的小兵,就学会了撒谎,那等真成了个将军,还不得通敌卖友了。 缓了缓,赖十三接着询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呀?归属在谁的麾下?” “小的沙允伽,目前跟着罗奋将军在开山伐道……” 暗叹眼前这人有些脾气,轩辕伽诚惶诚恐地回了话。许是那马儿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时不时往他轩辕伽的身上,踢来了点尘土,颇有些不满之意。 牲畜这般欺人,想必主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开山伐道事虽小,但罗奋那小子轻浮惰逸,还需要多磨练磨练。你且去马倌那领匹马,回去跟罗奋说一声,就说让他别误了期限,早些到东州城等我们过去。” 吩咐完了这话,赖十三又想到别处去逛一逛。 ------------ 195、才觉得很傻 照这人的话去办,罗奋岂不是又会找些破事,来烦他轩辕伽? 寻思到了这个要害,轩辕伽没有去领匹马,反而跟了来要问一问这人的身份。 这时,一队巡营的飞骑跑了来,停在了他和这人的身旁。 嗅到了一丝怀疑的意味,不等主人出声,雪髯驹倒先冷哼出了些热气,吓得那十二匹马儿低头嘶鸣了一声。 “你们俩是哪个营区的?” 领头的这小将,可不管座下宝驹是个什么垂头丧气的模样,尖声质问起了赖十三和轩辕伽。 不能怪他认不出赖十三来,而是这夜里的火光不够明亮。搁在白天的话,他早翻身下马磕头跪拜了。 “小的是……” 个子本就没有多高,地位也极其卑微,轩辕伽正想禀明自己的身份,就听得赖十三笑呵了几声。 咦?莫非这人在军中的身份,比这些巡营队还要高出几阶?收住了怯生生的话语,轩辕伽竖起耳朵耐心地等待着,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出现。 “属下是中部大营的,隶属于赖十三将军麾下,职务是帐前护……” 从马背上滑了下来,赖十三就想跟这十二人,来个拱手礼拜。谁想他行礼还没拜完,就见他们一个个翻身跪在了他的面前,连他们那坐骑也往后退了两步。 赖十三的名号,在这南大营中还是挺响亮的,不仅因为他是这南大营中的副统帅,还得了他平时视察军士演练的时候,那种毫不留情的作风。 “末将等无意冒犯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从对方的声音中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小将不担心会被克扣军饷,但还是很害怕的。 别人就算了,这赖十三怎能轻易得罪,人家可是宗主家的兄弟,随随便便就能够决定二十万将士的生死啊。 看到他们这么害怕,轩辕伽也不敢站着,连忙跪了下去。 “无妨,时辰也不早了,快些去巡营莫松了营防。” 亲自走过来将这小将搀扶而起,赖十三言语之中倒多了些客气,全然没有一个将军该有的严威。 他越是这样子做,越是让他们惴惴不安。 “遵命……那末将等先行告辞了……” 又对赖十三拜了一拜,小将才领着弟兄们飞尘而去。离得赖十三远了些,他们心中的怯意也慢慢消散而去。 不过,他们心目中的赖十三又高大了些许。如果说枪王宗是一座大山,那赖十三就是那山顶上为数不多,被他们这些小将所熟知的大树了。 “他们都走了,你还跪着做什么?快些去执行我刚才吩咐你的事情。” 转过身来的赖十三,不晓得轩辕伽这是要跪到什么个时候。夜冷了,是时候回去洗洗睡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是……将军,恕小的斗胆一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我的意思不是讨了你的名字,而在背后偷偷骂你……而是罗将军问起来的话……我也好跟他说是哪位将军的命令……” 能够一晚上都跪在这里,轩辕伽是不会介意半分。一想到罗奋那副嘴脸,他又不得不想起自己跟过来的用意。 既然这人对那些巡营将军都那么好,问一下名字不会招惹人家生气吧。 “呵,敬重别人是好事,但不需要时刻都这样子低着头。” 牵着雪髯驹往前走了几步,赖十三扬了扬手中马鞭,跟轩辕伽喊道, “那小子若问起,你就说是赖十三叫他办的就行了。” “……” 抬起脑袋来的轩辕伽,所能够看到的,还是那一个吊儿郎当的家伙。这样子一个人,真是赖家十三少嘛? 轩辕伽好奇,而又敬畏。漫天寒意坠了下来,没有让轩辕伽感到些许寒意,倒让他多了几分温暖。 可有他赖十三在,为什么还会有罗奋那种人?轩辕伽不明白,却又很清楚。 “?!” 看星星望夜空,蒙方没能瞧出些天机来,却看到了斜上方那只青芒光亮的蝴蝶。 那蝴蝶很大,载了些人。它又很美,比起那些没多大变化的星辰来说,是挺耀眼的。 玩闹心思使然,蒙方假借着替东州城排忧解难的想法,从这客栈的屋顶上飞跳而来。 若那蝴蝶的主人是一个年纪,和他一样大的小家碧玉,那该有多好呀,他多少能够有些仰慕之情。 呼,蓄劲从这东城楼外跳了进来,曹祐还是慢了一些。 丑丫头所在的大蝴蝶逐渐消散而去,消失在了沈盈雨那边的住宅区上空。 冷静了不少,曹祐才觉得自己很傻,傻到跟那丑丫头较劲。她爱怎么玩,那是她家的事儿,和他曹祐有个什么关系。 从这石板上站起个身来,曹祐环视了一眼,那灯火幽暗的城墙之上,知道了那些大爷们又偷懒了。 惊云寨的人会否再一次来闹事,他不清楚,只希望有强敌来临的时候,那些穿着身甲胄的大叔大爷们,能够保得下他们自己的小命吧。 “曹祐?你怎么在这里……” 凭着持有灵的些微共鸣,蒙方在这条不算宽阔的大街上,多走了几步,惊讶地认出了往这一边走来的曹祐。 就他那夜视能力,还真比普通人强多了。 “额,蒙大哥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双手抱住后脑勺的曹祐,对于蒙方的出现是没有多大奇怪的。这东州城也就那么几条大街,只要他有事没事多转悠几圈,怎么着都能够遇到个熟悉的人。 “刚才我在客栈那边,见了有只大蝴蝶往这边飞来,便想着来探查一番,也好确认是否有外敌侵入呀。” 不把曹祐当作外人来看待,蒙方自来熟地凑到了曹祐的身边,跟他指了指那几座黑漆漆的宅子,颇有些希望曹祐也对这事儿感兴趣。 “没什么外敌的……” 小声地嘀咕了一下,曹祐似有说不出的无聊劲。 顿了顿,他将脑袋上的这个匣子灯抱在了怀里,淡笑着跟蒙方说道, “蒙大哥你身上有没有带钱呀?我们喝茶去吧!我刚才有看到一间没歇业的茶楼……” “这么晚了还喝茶,你今晚是不想休息了么?” 自知身无分文的蒙方,倒觉得曹祐手中那怪物什挺值钱的。也许,曹祐之所以会大半夜在街上闲逛,是因了某些他蒙方所不知道的事情吧。 ------------ 196、睁开了狗眼 没得几个时辰歇息的轩辕伽,在他那些功法的帮助之下,倒没有太多的倦意。 一击,再一击,又一击。 费了好些气力才,将这棵碍事的树给砍倒,轩辕伽能够看到的,和罗奋等人所看到的一样,是一座城。 那座城很老了,在他们的眼前又显得十分的渺小。这一次,轩辕伽没有再得了罗奋的吩咐,将众人所砍下的树,拖回南大营去。 普祥郡城到东州城之间,是有一条宽敞些的官道,赖十三他们为什么会弃而不用,非要来新开条大道出来呢。 这路的一边是南大营,另一边直对着东州显贞城,那座又老又残破的旧城。 到了这里,众人以为能够收拾锅碗瓢盆,回到南大营里歇着了,哪知罗奋当指挥官上瘾了,不让他们回去。 “都给本将军听好了,咱们出来一趟可不能就这样子回去了。这路算是替他们霸刀门修的,自然得去跟他们讨几杯水酒喝,否则回去非得被其他人笑话。” 高高地坐在这匹浊毛马的肩背上,罗奋似笑非笑地跟众人宣布了这么个事儿。嘿,就这样子回去,也不过是吃点硬饭苦菜,哪有到那显贞城去一趟快活呀。 “好……” 真看得罗奋跑在了前头,众人不想跟也得跑着来。 在南大营中每天过得是个什么生活呀?要女人没女人,要酒没酒。唯一的乐趣,就是闲聊些和赖家有关的事情,比如赖十三为什么会被叫做赖十三呀,是不是他家真有十二个兄弟姐妹。 暗叹罗奋一天不折腾不像个牲畜,轩辕伽能够说些什么阻挠的话语来,跟着就跟着呗,又不是去攻打那显贞城。 额,就他们这样跟攻打显贞城是没有两样的,一进城就摸摸这个小姑娘,搂搂那个老太婆。 仗着年轻气盛,他们吃饭喝酒还不给钱了,没被显贞城守军给暴打一顿,反而将人家给打了一顿。 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的罗奋,见到什么个喜欢的东西,随手一拿再一丢,全然没有将雪惑军的荣辱挂在脑袋上。 最过分的是他们意图强抢民女?不,是他们把城守大人家给抢了个光,还扬言是替百姓们出口恶气。 城守大人家最值钱的,莫过于那一方官印了。掌控了那官印,等同于掌控了这显贞城内的军务大事。 嚣张如他们,又很害怕,也就不敢真玩出些谋财害命、放火烧屋、强抢民女的事情来。 他们一个个连个新兵都不如,心知闹腾完之后,罗奋随便找他们其中几个人出来顶罪,他们那是有死无生的。 “你……你们要做什么?我这是小本买卖呀……” 这老头羽扇纶巾地坐在摊子前,还没将龟壳中的铜钱都倒腾完呢,就见这几个雪惑军伸手将它们抢了去,连龟壳也不给他留下。 眨眼间,他身上除了这条裤衩之外,连双袜子也没能保住。羞怒之余,老头大喝一声道, “你们这帮挨千刀的,大白天的也不怕丢了雪惑军的脸面!” “……你说什么来着?” 缓下了抚摸这位村姑那黑黝的大手,罗奋瞬间就来了气。小小的显贞城内,竟然还有人敢站出来说话,那是不要命了吧? 推搡开了这村姑,罗奋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将那老头给围了住。临近的那些个百姓早逃没了个踪影,哪会想着来搭救一下老头。 “我说你们不知廉耻,平白辱没了雪惑军!” 心直嘴快的老头,用手搓摩了下双臂,被这一阵清风冷得直打哆嗦。他是挺有骨气的,可等来的又是些什么好事。 只一耳刮子,他就被罗奋打得掉了颗老牙。 “你这招摇撞骗的臭老头,才不知廉耻吧?没个本事就学人算命,也不先替你家祖坟移个风水位。让你说我们雪惑军,让你说……” 又是一巴掌抽了来,罗奋成功地让老头的双颊红润了不少。一下又一下,他却没能将老头满嘴的牙,再给打掉几颗。 “将军,我们还是到别处逛一逛吧,犯不着和一个老家伙计较……” 见不得罗奋对这老头拳打脚踢,轩辕伽拦了下罗奋。他的人是没有罗奋那么高大,但他的力气可比罗奋大多了。 不管罗奋怎么个用力,他就没想让这家伙多碰一下老头。 “还不松开?还不松开!你算个老几啊,本将军教训一个臭算命的,几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暂缓了些气劲,罗奋记起了自己的地位,是比轩辕伽要高出不少的,遂大声呵斥了起来。 一见轩辕伽松开了手,罗奋骤然一脚踹了来,没将轩辕伽给踹飞,倒惹得自己的脚酸麻得很。 一气之下,罗奋命令众人道, “都站着作甚?两个都给我打,往死里打!别管他是不是我们雪惑军的……” “……” 揍那老头就算了,连自己人也打? 众人迟疑了小半会儿,纷纷搁下了手中的战利品,往轩辕伽和老头的身上踹来。罗奋得罪不起,可这轩辕伽以后成了个将军,会不会来找他们算账呢? 众人也不知扁了他俩几下,只知后来罗奋提议起了到东州城去。 东州城?那可是东州府城呀,听说还有一个藏了不少歌姬的香怡楼。这显贞城内尽是些歪瓜裂枣,那东州城一定有不少国色天香。 “哎哟,我的老腰呀……” 得了轩辕伽的保护,没受多大的伤,老头倒先喊叫出声。想他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这等耻辱,简直就是老天瞎了狗眼。 不,是老天睁开了狗眼!对呀,不是有这么个人模人样的小伙子在保护他么,还是那雪惑军的。 “老丈,你没事儿吧?” 鼻青脸肿的轩辕伽,也想揍这老头一顿。枉他得罪了罗奋来保护他,却连一声谢意也没有听到。 唉,人心不古呀,他又何必充当什么好人呢。 “不知少侠尊姓大名呀?也好让老汉我立个长生位早晚膜拜……” 趁机捏了捏轩辕伽的胳膊,老头又多看了看轩辕伽的容貌。 嗯,算是个人模人样,略有些帝王之气。他是想替轩辕伽卜算下前程,可人家不乐意呀。 ------------ 197、没味的茶水 抖了抖,轩辕伽随手就撇开了这糟老头的脏手。 这,这都什么个人呀?摸手摸脚的,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在玩暧昧呢。 从怀里掏出了这方手帕,抹了抹脸上的血液,轩辕伽就想跟上众人的步伐,免得丢了这么个小饭碗。 “轩辕少侠且慢,老夫有话同你说……” 枪王宗里一共有多少户人家?老头是不清楚的,但大概有多少个姓氏,他还是了如指掌的。 他这话一出,顿时吓得轩辕伽停下了脚步。 “?!” 震惊的轩辕伽,油然生出了些结果老头的心思。轩辕这个姓氏,在枪王宗里头是很避讳的。 若被罗奋他们知道了,他不仅再也进不了雪惑军,连小命可能都得平白送了去。 “少侠莫慌,我这穷酸老头不是故意揭你的底儿,只是有只言片语赠送于你。哪天有缘再见,我们可再促膝长谈。” 侥幸蒙中的老头,也不进一步揣摩下轩辕伽的身世背景,而是滑稽地踮起脚尖,往轩辕伽的身旁跑来,悄无声息般对他说了几句话。 “……” 好奇过后,轩辕伽又多提防起了这老头,生怕一个不慎,就会和老头牵扯上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可他越是这样子别扭,那老头就越是高兴。仿佛在人家的眼里,他轩辕伽就是某种鲜嫩可口的小甜糕。 “你会来找我的,我就住在附近,到时候我们可要秉烛夜谈哈。” 瞬间忘记了身上的寒意,老头摇晃了一下双手,似在给远去的轩辕伽送别。 说完这话,他忙不迭地打了几个喷嚏,好像被风邪伤了身。好冷呀,今年的第一场雪会在什么时候来呢? 撒腿往这小巷里跑了来,老头只想找碗热腾腾的姜茶喝一喝,而不去多挂怀轩辕伽的事儿,更别说卜算一下天气问题。 顺着显贞城而下,轩辕伽从这西门,又一次踏足了东州城境内。上一次出现在东州城,还和曹祐有些关系。 自从那家伙被鹤松踹了飞,轩辕伽做梦的时候可没忘记偷笑。但他也有不开心的时候,就拿那个呼延萱来说,真不是一般的难缠。 进了东州城内,轩辕伽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那些个雪惑军的人。只是,他们都站在大街上做什么,怎么没有像在显贞城那样子哄抢一遍? “方多宝,你个吃爹喝娘的玩意,咱们来单挑呀?” 显摆着召唤出了把碎墨刀,夏侯元两手一伸,示意身后拿着棍棒的家丁们,不要随便多管闲事。 “……” 气得七窍冒烟的方多宝,脸上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散去呢。 他家是有钱没错,却不表示他能够在钱的帮助之下,样样都比别人优秀。 就拿这灵器的事来说,他到现在连把一阶的灵器,都召唤不出来。真想让自己吃亏的话,他就不会带着这么多人,准备来群殴夏侯元了。 跟身旁这俩粗汉打了个手势,方多宝不屑一顾地指着夏侯元道, “打,往死里打,但别打死就行……” “?!” 修为是不高,但夏侯元这败家玩意,可没傻到认不出那俩人手中的棍棒,真是一种灵器。跑?已经是来不及了,怪叫几声还是能够提前准备的。 方多宝是一丁点儿修为都没有,可人家有钱请得起高手护卫呀。这战书真是下错了,应该带人躲在香怡楼里埋伏才对。 “弟兄们看见了吧?霸刀门尽是些废物,狗粮养大的贱骨头!哈哈哈……” 看起了戏的罗奋,带头哄笑起了,扭打在一块的夏侯元等人。就他们那怂样,他随便找几个人出去,都能够将他们全部打趴下。 “哈哈哈……” 分明就没有一丝笑意,这帮家伙还是跟着罗奋,笑呵了个不休。好笑嘛?一点儿也不好笑,不就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家伙,在推来滚去么。 他们还指望着能够到那香怡楼,去看个新鲜呢,却没想要在这儿,陪罗奋这种和贱骨头没什么区别的家伙,傻傻地站在大街上,看这种无聊的闹剧。 “曹家那夏侯元,又和方大财那儿子打起来了,这帮二世祖成天就知道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 “是呀是呀,我还听说今早显贞城那边,进了伙白衣盔甲的贼寇,乱抢了一通呢。” “唉,这年头不知该躲到哪里去,才能稍微有个安稳……” “咱霸刀门也不是没人,怎么东州就一直没个太平呢。” “嘘,这种话可别乱说,小心曹门主让人来抓了你去蹲大牢!” 躲在了这茶楼中的众人,你一句我一言巴不得将今天,发生在东州境内的事都给说一遍。 老成一些的这位大老爷们,小心翼翼地比划了个静声的手势,希望周围的人稳着点说话。 “小二,再给我们来一壶热茶……” 没了继续唠嗑下去的念头,另外这位大叔也跟着喝起了杯子中的茶水。他们这么多人躲在这里,倒让这茶楼的生意好了不少。 “来咯,几位客官你们的热茶……” 随便兑了点热水,这腿脚还算利索的小二哥,又拎着他那长鼻大铜壶跑了来。 加完了这边的茶水,他又跑到了另外一边去。有几个人多些的角落,他便玩起了那远距离斟茶倒水的绝活,活脱脱的一个泼猴。 “我们在这里喝了大半天茶水,也该个时候离开了。” 跟曹祐抖了抖眉梢,蒙方都忘了自己一共去撒过几泡尿了。继续在这里坐下去,等会天又要黑了。 “好吧,这里的茶越喝越没味,还不如找点茶叶自己煮一大锅。” 伸了伸个懒腰,曹祐不大喜欢身旁挤了太多的人。他俩一离了桌,就有三四个人,从窗沿边走了来占个位。 在他们的眼里,蒙方身上的魔音门服饰,特别的显眼。 “那两人是谁呀?为什么大伙儿刚才,都不敢和他俩挤一桌呀?” 从江宁城而来的这个小胡子,不解地问起了,这几个恕不相识的父老乡亲。 “这位兄弟,你怕是从外地来的吧?那搂着个粉匣子的就是曹门主的儿子曹祐呀,另外那一个是魔音门的……” 转身又要去加水的小二哥,瞧见曹祐和蒙方走下了楼,窃窃私语般解释了一声。 曹祐是谁?不就是个没多高的少年人么。 ------------ 198、看到了什么 原本呢,曹祐是想将手中,这看似不值钱的匣子,抵押给掌柜的当茶水钱,但人家仿佛听到了某些流言蜚语,死活不敢要了他曹少爷的钱财。 无奈之下,曹祐只得默默地记下这茶楼的位置,好让曹三伯有空的时候过来还钱。 这才刚走到大街上呢,他就见得三百来个白衣盔甲的家伙,宛如恶虎扑食般,往他和蒙方的身上冲了来。 “你们要做什么……” 眨巴了一下双眼,曹祐再傻都该明白,他们是惦记起了,他手里头这个没多少光亮的匣子。 一只手,两只手,一大堆手抓了来,可惜都没能从他手里将这物什给抢走。这么多个人的力气,会比一个小孩少嘛? 两旁楼阁上的众人,怎么也不相信曹祐会有那么大的气力。 “这些是枪王宗雪惑军的人,别跟他们纠缠为好。” 见多识广的蒙方,不学曹祐这样傻站在原地,而是施展起身法,挡掉了不少只脏兮兮的臭手。 乍一看之下,他已然成了曹祐的贴身护卫。可叹他一个人的力气,比不过十来个大汉多。 一堵铜墙撞了来,蒙方差点就被撞飞了去。 “所以说,刚才楼上说的白衣盔甲贼寇,就是他们咯?” 重又将这匣子戴在了脑袋上,曹祐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些。惊云寨那伙儿贼寇还没个处理呢,就又来了一堆。 东州城不像随处能够捡到钱的样子呀,为什么会招惹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家伙。一手再一脚,曹祐可没像蒙方那么多顾及,挨个将他们给揍了晕。 “哇……” 更多的人听了这大街上的热闹,纷纷挤着窗户看了来。有几个比较激动的,差一点就从楼上掉下来,亏了有人拉住他们。 惊叹!从这事儿之后,怕是没有谁敢再离得曹家的人太近了。一个人打三百人,他咋不上天呢。 “废物,都是一群注定吃一辈子硬饭的软包……” 大声地骂叨起来的罗奋,这会儿才知道他带出来的,都是些不中用的家伙。 这帮家伙,简直就是丢尽了枪王宗和雪惑军的颜面。 主人生气了,这浊毛马倒是没有一丝的怒意。它害怕呀,害怕自己再多往前一步,会和那些人一样躺倒在地。 用鞭子恶狠狠地抽了这牲畜几下,罗奋硬是没有等来它的前进。 惨了,这话也丢出去了,不教训一下那小子,真会成了个笑话。 受了惊吓的浊毛马,前仰后踢地要将肩背上的罗奋给摔下去,然后看他怎么当英雄。这么明显的差距都摆在眼前了,难道他连它一匹马都不如嘛。 没看到罗奋摔身下去,它倒见得他翻身躲开了这一阵颠簸。咦?这是要开打的节奏呀,赶紧找个安全些的地方,偷偷地看几眼。 打定这么个主意,这浊毛马灰溜溜地往那小巷口躲了去,模样略有些古怪。 “蒙大哥,你别出手,让我来对付他。” 瞥见蒙方拿了根笛子要来帮忙,曹祐哪肯放过这种教训无赖的机会。 那家伙满嘴胡言乱语,一定没有多强。他还没把龙魂刀拿出来呢,那家伙就急不可耐地抓出了,这把自带劲风的长枪。 “那人所持灵器应该有十八阶,你切莫大意……” 担忧与期待相持而生的蒙方,很清楚枪王宗贵为三宗之一,门下子弟得到了非常多的成长资源,实力普遍都很强。 但他也想揣摩一下曹祐的实力,也好回去的时候能够和嵇柏长老斟酌一下。 几个闪跳过后,蒙方这小子直接站在了,那茶楼的屋顶上,等待着个支援曹祐的机会。枪王宗得罪不起,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曹祐受伤。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劝你乖乖跪下磕头认错,否则打得连你祖宗就认不出你来。” 灵阶不低的罗奋,胆量却没有多大。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他更加害怕会输了。 他们枪王宗可是三宗九门中最强的呀,怎么能够打不赢一个赤手空拳的小毛孩。 “喂,你在跟谁说话呢?前面都没有人。” 站在了罗奋身后的曹祐,随手一握把龙魂刀拿了来。 不是他有意要挑事,分明就是这伙儿白衣盔甲的贼寇,太会虚张声势了。 什么情况?那小子是什么时候跑到这边来的? 转过身来的罗奋怎么个努力回忆,就是没能想到一两个能够代表曹祐移动的残影。 一股奇怪的压力,迫得他攥紧了这把辛苦修炼而来的风朔枪。十八阶啊,寻常人修炼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够有这种境界,而他只花了十六年。 压力最终畸形地转变成了动力,罗奋拖着这一阵狂风袭向了曹祐。 嚯,这条杂七杂八的大街上,瞬间得了这一阵怪风的帮助,变得白净了不少。 远处的夏侯元和方多宝,妄想打到天黑呢,哪知身体轻盈地一飘,重重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放下了保护眼睛的双手,轩辕伽愕然看到了曹祐的存在。这不可能是吧,天底下哪有人挨了鹤松一脚不死,反而变强的道理呀。 疑惑归疑惑,轩辕伽更多在意的还是罗奋。那牲畜不似外表看起来那么一无是处嘛,一杆长枪在手宛如擒了一道龙卷风。 照这样来看,能够得到枪王宗正统训练的,是个人都能变强咯。 沉思起了这个问题的轩辕伽,并不欣喜自己这辈子能够遇到鹤松。在鹤松的传授之下,他轩辕伽是比他们,那些枪王宗子弟要强大,可又如何呢? 到头来,他要花费那么多,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努力,才能够换来本能属于他的一切。这些,都是赖家欠他轩辕家的。 当刀枪摩擦之际,被动的曹祐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个和枪王宗有关的境界。稍有不慎,不是被这种程度的风直接伤到,而是无法获得一丝维持生机的活气。 这些可恶的风,让他不管多喘几口气,都无法舒服一些。如若换了远处那轩辕伽来,他曹祐是否早就遍体鳞伤了。 哈哈哈,速度很快嘛?怎么就不快了! 又恢复了不少嚣张劲的罗奋,大咧着个笑嘴。他喜欢这种占据上风的优势,只要继续保持下去,再来一堆霸刀门的人,他都能够收拾掉。 单纯如罗奋,怎能明白他不过是曹祐,了解枪王宗功法的一个切入口。 ------------ 199、反击的可能 这种难受的劲,好似坠身在深渊之中,得不到救赎一样的窒息感。 急忙默念起了幽蚕经,来维持灵力的运作,曹祐才没有那么痛苦。 他的灵力本没有消耗多少,所能够承载的灵力也有个限度,但这样子个做法,倒让他看见了一些,平时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灵力与周围的环境,往躯体上流窜而来时,是否也是一种风的形式呢? 假如也是风流动的形式,那它是怎么维持住?有个动力。 不,可能不止一个动力,有来自不同方向的流动劲,推动了风的产生,进而维持住了它的形成。 如果能够在那汇聚之处,生出另外几股动力,是否就能够让风变弱,以至于剥夺了它的存在? 耐心地看着风朔枪尖端而来的劲风,曹祐在用他的龙魂刀,去感受着那一点的力量。 被一股白风包围在其中的紫刃刀,这是轩辕伽所看到的最直观的形象。 他还没想到那把刀的用意在哪里,除了防守和防守,它还做了些什么事情? 其实,那股风除了进攻之外,忘却了最为重要的防守。一旦紫刀发起了反扑,那股风就有可能在瞬间被冲散。 风?察觉到了流过指尖的这股轻柔劲,轩辕伽自然而然地当这种物什是风。也许,这是他从小在鹤松口传心授之下,懂得的常识。 看刀还是刀,见人还是人。 蒙方大致猜到了曹祐,是想摸一摸罗奋那把风朔枪的威力,可也不用这么久吧? 继续耗下去,曹祐身上不止衣服被风扯破,可能连身躯也会受到伤害的。 这个时候吹奏笛曲的话,还不晚吧?不,不要贸然出手。 这些风对于笛音的传送会有所影响,因为风也是一种声音。蒙方希望曹祐快些停止玩闹的心思,拿出些属于霸刀门的本领,来和罗奋较量一番。 曹祐不是在玩闹,而是在寻找破解风朔枪之灵的办法。击败一个持有风朔枪的罗奋,对于曹祐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 他在想枪王宗实力真的很强,那么当一百个罗奋,一万个罗奋出现的时候,霸刀门内有几人能够死里逃生? 想要不被人消灭,就得找到一种自保,甚至于反击的可能。 能够将外界事物尽收于心的地方,是眼睛。 眼睛一开,高低长短一览无遗。眼睛一合,就是一片漆黑。风所出现的那个地方,是否就是它的眼睛? 那要如何才能让它的眼睛乖乖地合上。额,这世上要是有一种能够和它沟通的话语该多好呀,直接闲聊几句就完事了。 得益于龙魂刀的帮助,曹祐又多抚摸了一下,这把寒意不减的风朔枪。 这是什么感觉?浑身冒起了阵鸡皮疙瘩,罗奋顿觉得自己整个人,活在了某种生物的獠牙之下。 只要那近乎无形的獠牙砸下来,他就会死不瞑目一样。久攻不下,罗奋心中的气恼早就歇了大半,更多的是一些烦躁。 那股害怕的劲,却因这一阵鸡皮疙瘩而骤生了不少。天哪,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他无法在持有灵的帮助下,探查到那小子持有器的灵阶。 别说那玩意是无灵阶的吧?无灵阶那种东西,枪王宗里也就宗主他们几人偶尔会拿去用一用,谁都没想据为己有。 这会儿倒好,竟然有个年纪比他还小的家伙,拿着把无灵阶当玩具。 是这里嘛?凭着脑海中这些奇怪的记忆辅助,曹祐轻轻一刀滑了来,惊讶地发现龙魂刀,与某种无形的流体发生了个接触。 他没能将那类似风的流体给斩碎,倒是折腾出了一种和它相似的东西。 在这新奇之物的引领之下,曹祐再一次将龙魂刀,咬向了那风朔刀。风,弱了些,用心听一听多少能够听到,一些它所要传递的信息。 “臭小鬼,看你祖宗个幺的球!” 失去了和曹祐这样子耗下去的耐心,疾风之劲化为万千枪影盖向了曹祐。 这是罗奋最快的速度,能够躲开的人还没有几个呢。 或许他应该想,雪惑军中比他厉害的人,没有个二十万,也有个七八万。 “……” 瞧见曹祐挨了戳,轩辕伽说不出的忐忑。曹祐这种人呀,真的得在一开始接触的时候,就全力击败,不能够任由他在战斗中强大起来。 用招式喂饱了一个敌人,无异于给天秤一端的自己,加重了负担。自己坠往了深渊,敌人飞上了天。 “你们这种能够召唤出劲风来的长枪,有个什么样的名字呀?” 抹了下嘴角的血液,曹祐期待罗奋能够告诉他这个答案。等不来个答案,他早该明白,此时的罗奋只是一头盲目乱冲的牲畜。 看这迎面而来的劲风呀,曹祐大胆地放弃了躲避的念头。 那风里头藏了太多太多,能够给他致命一击的碎屑,不能够成功的话,可就得死在这里了。 “啊!找你祖宗哭去吧……” 仗着有这疾驰而去的劲风掩护,罗奋伸长了他手中的风朔枪,要来帮曹祐了却此生。 胜利就在眼前了,把风朔枪戳在那小鬼的身上,他就赢了。 什么东州城,连个像样的高手都没有。等会儿,一定要去传说中的那座香怡楼逛逛,看谁再敢跟他罗大爷较劲。 罗奋这种家伙呀,脑子里在想什么呢?谁跟他保证曹祐就一定会被他击倒,甚至于一命呜呼的。 握了握小手,轩辕伽有了些要过去,帮罗奋一把的念头。思忖良久,他又觉得罗奋若死在了曹祐的手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样子一来,罗奋家的那些亲戚,就会煽动起对霸刀门的报复,到时候想要摆脱掉这小杂役的身份,又有何难呢。 依旧冷眼旁观,坏笑了一声的轩辕伽,耐心地等着曹祐做出点儿,年轻气盛该坏的事情。 “动不动就是祖宗祖宗的,好像只有别人家的祖宗才是祖宗,你家里的全是那玩意一样。” 一击刀芒劈了来,领悟出了这风朔枪破解之法,曹祐愣是凝聚身旁这些无形的流体,化为了一条紫芒光亮的小龙影。 这小家伙以紫刃为风眼,水平盘旋而出,撕咬向了那一道摧枯拉朽般的劲风。 ------------ 200、别来无恙哈 再一次,从窗沿边探出了个脑袋的这些人,他们未曾明白那道掀飞了不少瓦片的劲风,最后是如何消失的。 他们只知道当他们,再一次将目光汇向大街时,曹天站在了罗奋的面前。曹门主来了?那还有什么个意思呀。 不过,他们还是偷偷地看着,希望曹天和曹祐能够为了罗奋的事打起来。 “?!” 惊讶地瞥了一眼这风朔枪,罗奋又气又怕地看到它,没了个枪尖?这,难道是刚才那一条紫芒泥鳅,咬出来的结果? 嚇,还好他没有受到什么伤,小命还在。在曹天的搀扶之下,惊魂未定的罗奋,颤抖着个身躯,从这冰冷的石板上站起了身来。 “……将军你没事吧?” 都快把罗奋当成祖宗奉养了,曹天又是帮着这厮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是顺手吐口水,抹了抹人家那凌乱的发丝。 曹天为什么要这么个客气?还不亏了罗奋身上,这套专属于雪惑军的衣甲。 “你们霸刀门好大的胆子,竟然让人当街打伤了,我们罗奋罗大将军……” 此时不过来,轩辕伽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来。这可是巴结罗奋的最好时机呀,这牲畜面色苍白神志未清,他轩辕伽全程都很清醒。 “是曹某教子无方,还望将军恕罪……” 有些想要宰了多事的轩辕伽,曹天贵为一门之主,拱手礼拜跟罗奋抱歉了一声。末了,曹天侧过脑袋大声的,冲着不舍得离去的曹祐喊道, “逆子!还不快回家收拾衣服去?天都快下雨了……尽在这里丢了祖宗的颜面。” “……” 没瞧出这天色有半点儿要下雨的征兆,曹祐隐约明白是曹天在睁眼说瞎话,有意让他快些走远,免得他曹门主左右为难。 识趣地收了龙魂刀,曹祐自叹不亏。将脑袋上的这个匣子搂在了怀里,他就这样子在众人的目送之下,走进了某一条不为人知的小巷之中。 蒙方转悠了一下手中的长笛,将它给变了个无影无踪,遂也躲远了些。 “姓曹的?你是曹天?!” 反应了过来的罗奋,哪里还能看到曹祐的身影,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 这霸刀门虽然不咋滴,但曹天在三宗九门中的名声,可是很大的。咦?莫非那会儿是曹天帮他,挡掉了那小兔崽子的紫芒小泥鳅? 惊觉到了这个事实,罗奋一时又没了个主意。 “在下就是曹天……此处离鄙府不远,罗将军且去喝杯水酒,以解曹某人多天来的相思之苦呀……” 语气平缓的曹天,脸上却一点儿笑意都没有,反倒让人觉得他是在生气。 谁不生气了?要切磋也不到城外去,看看这一大街的都是些什么破事儿?这么多碎瓦断木,还有那些被砸伤的围观百姓,谁来善后呀。 都是钱,偏偏他曹天最缺钱。 “……相思?” 小声嘀咕了下的轩辕伽,也帮着曹天来搀扶一下罗奋。这曹天几时和罗奋认识了?谈何相思之苦。 额,该不会,该不会曹天有那癖好吧?放弃了追曹祐的心思,轩辕伽跟着罗奋往曹家大院的方向而来,不管那些个还没醒来的弟兄们。 “少爷?你可回来了呀,真是太好了……” 忙了大半天,曹三伯这会儿才得个闲空,出门去找一找曹祐。昨夜里回来的时候,之所以忘了去找曹祐,那是因为他在给二傻和那三位姑娘,安排房间和洗漱用品。 一晚上下来,曹三伯头上的灰发又白皙了不少。 “三伯,你看我把谁给请来了?” 笑脸嘻嘻地跟曹三伯,指了指这街上的一老一少,曹祐全然忘了早些时候,对付罗奋那货的事。 偶有几个妈子和丫环看来,她们也不知这沈家几时多出了这么多的人。一丁点儿小事,经过她们的话语,迟早是会发酵成很多个版本的。 “曹三哥,别来无恙哈。” 单手拎着这药箱的肖安,老脸上堆满了不少狂喜之情。曹祐这小子呀,简直就是他的福星,有事没事总喜欢给他送钱。 失忆症而已嘛,难不倒他妙手医仙肖大夫。等会儿把病情忽悠得夸张一些,估计下辈子的衣食住行是不用担心了。 “肖大夫来了,快请快请……” 曹三伯为这事儿正愁呢,他没钱呀,也没有什么脸面去跟老爷曹天借钱。 那沈姑娘非亲非故的,更是不会轻易借钱给他。现在倒好,少爷把肖大夫请来了,那二傻就有希望了。 欠身走了出来,曹三伯巴不得和肖安,攀上点儿特殊的关系,也好以后能够省点儿钱财。 “……需要我帮你拿点东西嘛?” 不急着走进院子里的曹祐,好心地跟苏弥说了一声。就这小子身上成天背了那么多东西,过几年铁定是没有他曹祐高的。 “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 咬咬牙掂了掂背上这个大箱子,苏弥很想得到曹祐的帮助,却又没有接受曹祐的好意。 若不是这沈家的大门还算不矮,那他得翻墙才能将这大箱子运进去了。 从值钱的角度上来看,他怀里揣着的这个水晶匣子,才是肖安的命根子。 “我来帮你们……” 也不知从哪冒出来了个李端蓉,这丫头一手往苏弥的怀里摸了来,便将那匣子抓在了手里。再一个转身过后,她已到了那院子中。 “……” 前一会儿还见苏弥气喘吁吁呢,曹祐一看那匣子,落在了李端蓉的手上,只见苏弥平白多生出了些气力,两三步就跨过了这高高的门槛。 窃喜自己手中还有,这么一颗粉光芒亮的大珠子,曹祐缓缓地将这大门给关了上,就想跟上苏弥去找三伯他们。 “曹祐!你鬼鬼祟祟地拿着什么?” 闲来无聊从内院走了来的沈盈雨,一副女扮男装的模样,似要去某个秘密的地方。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就让曹祐认出了她来。 没办法,谁让她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家伙,特别是看到了,某些平时看不到的稀奇玩意。 “抓贼呀,抓贼呀……” 假装没认出沈盈雨来,曹祐抱紧这大珠子,撒腿就往这一边跑了来,生怕跑慢一步,会被那不男不女的家伙,给抢了个光。 “……” 眼角都快抖出鱼尾纹来的沈盈雨,真就当起了个意图不轨的小贼。这里可是她的家耶,还有人敢在她家里,乱喊抓她这个贼,真是岂有此理! 『第二部,完……』 ------------ 201、说那小娘子 多年未涨过水的怒江,两岸青木竞松百鸟争凰,倒有几分江河霸者的热闹。 行舟于这怒江往天穹间眺望,只觉一条很宽阔的丝带漂流在其中。怒江的美,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欣赏到的,因为在这一份美艳之中,隐藏着太多的危险。 早些年,有很多船家依赖着怒江,挣一口饭钱养家糊口。近些年嘛,他们大多改行了,不敢来抢这一碗秤砣大的饭。 晌午刚过,这条客船行进的速度就提升了一倍。但它再快,落在怒江水面上,和一片顺流的小叶子是没有区别的,看不出哪里快了。 船舱里的众人,各自在想着些事儿,没有多大的闲情去看一下,外头这些四窜而去的船只。 船家他们兄弟几人,则是一心窝的惴惴不安,努力着让船快些滑过,这翠州与昙州两不理的水域。 咚隆的几声响,似有人从高处跳到了船上来,而船也在这时候摇晃了一下。 轮流抱着个小娃的这对小夫妻,还是没能让熟睡中的孩儿继续熟睡下去。哇,那小孩哭闹了起来,引得舱里头的众人,往这一边看了来。 也在这个时候,两个大汉站在了舱门口,居高临下般往里头瞧了瞧,仿佛在看一群待宰的猪羊。 “每人十两银子,不想掉到江里去的,一边走出来,一边交钱……” 将腰间这一个小麻袋解了下来,这俩大汉也不认为大白天,忙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妥,一人站在了一旁,就等这些羔羊挨个给他们送钱。 满意地看着他们都乖乖地走了出来,其中的这一个大汉,便将小麻袋里的钱,倒向了同伴的袋子中。一看加起来还没一整袋呢,他俩不由地多看了一眼,这群怕死觅活的家伙。 有人给少了钱?这是他俩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于是,这两手空空的大汉,耐心地数了一遍又一遍,才发现不是他们给少了钱,而是他们人太少了。 也难怪,这年头没胆子的都被吓跑了,有胆子的也没剩几个钱。既然钱不够,总得有个填补的法子才行。 加钱那种事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够做的,会坏了这江面上的规矩。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个折中些的办法,向那抱着个婴儿的小夫妻伸手。 婴儿也是人,是人就得给钱。 “大哥,我们身上就那二十两银子了,真的没有了……” 身为丈夫的这位小哥,扑通一下,跪倒在了那大汉的面前。为了表示自己并没有撒谎,他还不忘将怀里剩下的,这三两银子尽数拿出来。 他不是没听过这江面不太平,可一家子总要有个活路呀。在列州活不下去了,又不敢去汀州,只能顺江而下回老家东州了。 “还欠十七两银子……你这娃儿长得挺俊俏,值七两银子,剩下的就让你娘们来还好了……” 一脚踹开了那小哥,这大汉一手抓了来,要将人家的小孩往小麻袋里装。至于说那小娘子嘛,自然是要抓去卖个有钱人家当小妾的。 “这是什么?” 肖安用左手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个手势。 “一只手……” 二傻不明白肖安,究竟想要他说个什么意思出来,瞧了在场的众人一眼,随意地说出了这么个答案。 “这个是谁?” “蒜尤姐姐……” “那个是谁?” “姜尤姐姐……” “那他又是谁?” “我说他是救椒尤姐姐们的少侠,你们都说二傻笨二傻呆,那我只能说他是小师弟了……” 顺着肖安所指,二傻对曹祐还是比较伤脑筋。这些人里头,就曹祐最让他感到困惑。本来就是认识没多久的人,非要说是什么小师弟。 “那她又是谁?” 不指向邢鑫那丑丫头,肖安故意指向了邢鑫身旁的李端蓉。 若这二傻不认识曹祐,照理来说除了他那三位姐姐之外,其她任何人都是不认识的。 “丑妹妹!和三位姐姐站一块,她真的好丑耶。” 也不怕讨来邢鑫的一顿胖揍,二傻兴高采烈地笑呵了几声,有些想要从这椅子上挣脱起来,去搂一搂漂漂亮的椒尤姐姐们。 “得了,真是个傻子,无药可治了。你们谁是他家亲戚呀?趁早给他建个房子,别让他随便到街上去闲逛了。” 轻拍了一下二傻的脑袋,肖安又准备来忽悠在场的众人。嘿,谁让他是鼎鼎大名的肖大夫呀。 别人的话可以不听,他肖大夫的话可是金玉良言,值钱呐。 “大夫,二傻真没得治了嘛?” 为了下半辈子的幸福,椒尤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让这个结果出现在她的面前。换上了沈盈雨的旧衣服,再加上这一抹关切模样,她的存在无疑是这屋里少有的美人。 “这……虽然无药可治,但可以用刀子来治。简单点来说,就是把这二傻的脑袋给切开,然后看一看里头有没有瘀血块。不过这个法子最大的风险,就是他以后会变得比傻子还要像傻子。” 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肖安什么没有见识过,就是没有见过这么楚楚动人的美女抓着他的手。 原来和一个美女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会是这样子一种享受呀。 “啊,二傻不要切脑袋,二傻怕……” 好似知道了肖安在想什么坏心思,二傻摇晃起了个身体,要往椒尤这一边倒来。 亏了那苏弥一把拉了住,不然椒尤姐姐没有碰到,他就先摔坏了。 “二傻别怕,姐姐们陪着你呢。” 瞬间忽略掉了肖安,椒尤往前多迈了两步,心有不忍地站在了二傻的身旁。 唉,早知如此,何必前些时候呢。如果二傻一直都这样子,那该如何是好呀。 这沈家的宅院是那沈姑娘的,早晚是要离开的,就看人家想不想赶她们走了。离了沈家能够到哪里去?二傻又没个亲戚朋友的。 再说那一天三餐的钱财,也是一大笔开销。 “……” 悄然走了出来,邢鑫这丑丫头可不再想遭了二傻的取笑。一个曹祐,她都够讨厌了,哪里还有闲情去讨厌,这般可怜的二傻呀。 也许,二傻的可怜,只是对于她们这些外人而言,没准二傻自己是觉得挺幸福的。 ------------ 202、可不清楚了 曹祐那家伙在桌子上趴着做什么? 困了累了大可以,回自个屋里去歇着呀。他那屋,不就二傻他们这会儿在的屋么?活该! 谁让他昨夜里不回来的,也不知跑哪儿玩去了。窃喜了一声,邢鑫快步往这院门口而去,要去找她的师傅和沈姐姐。 “……” 似睡非睡地趴在这石桌上,曹祐是有些累了。他多么希望屋里那人,只是外貌和唐师兄一模一样而已,不真是他的唐师兄。 说起唐师兄,曹祐想得更多的还是徐师姐。这是个人都喜欢美女吧,他曹祐也不例外的,尽管喜欢有很多种境界。 “有没有从你那唐师兄的身上,学到了什么好东西呀?他看起来是个傻子,实际上很聪明的。左左右右被三个美女簇拥着,是个男人都会羡慕他的。没准,你该放下对她们的偏见,喊她们一声唐师嫂哈。” 小欧桓舞着这把小紫刃,在桌面上一蹦一跳地比划着,倒有几分可爱之处。但他的可爱,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到的,世间少有。 “大叔,这事儿我们不提了,我想好好地趴在这里睡一会儿。” 不再看大叔的身影,曹祐心累至极地眯缝上了双眼。他的脑海之中一片漆黑,什么事情都不想拥有。 就这样子一无所得也不错呀,起码没有失去什么贵重的东西。哎哟,挨了小欧桓一击抽,曹祐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指。 这大叔闹哪样呀,又不是不知道他昨晚,在那茶楼里喝夜茶,都快困死了。 “害你唐师兄成傻子的凶手出来了,你还有心思打盹……” 小欧桓不理会曹祐的委屈模样,又多抽了一下曹祐的手背,好似在责骂曹祐没有多大的长进。 凶手?什么凶手?止住了询问大叔的冲动,曹祐微微侧过脑袋来,只见三伯和那三个女人,以及李端蓉从屋里走了出来。 三伯一定不可能会害唐师兄,因为曹祐认识三伯太久了,不认为三伯会是那样子的人。 李端蓉有些可能,毕竟她来历不明,行踪不定。 还有那三个整天,围着唐师兄转悠的女人,为什么要和唐师兄那么亲近,难道是要从唐师兄的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嘛。 “?!” 不喜欢曹祐那种近乎怀疑的异样目光,椒尤她们仨结伴,往这廊道的横椅上坐了来。 曹三伯心中也有些烦闷,没有往曹祐那一边去坐一会儿,而是站在这房门口等着。 李端蓉就不一样了些,坏笑着个脸向这边走了来,一点儿也不怕曹祐眯着个眼在看她。 “那边不还有位置么,非要凑到这里来做什么?” 和邢鑫对他的那种小厌恶有所不同,曹祐对李端蓉这个妹妹极其没有好感。 这种不喜欢,可能是源自于某一天他摔在大街上,而瞥见她拿了俩包子,扬长而去的漠然吧。 “曹祐哥哥,你喜欢看我,那我就坐到你身边来,让你看个够好了。” 支起双手托住了个下巴,李端蓉小脸粉彤彤瞧了瞧曹祐。跟曹祐此时的小眯眼有些不同,她这圆溜溜的大眼睛多了几分灵气。 是暗灵的灵气,还是优灵的灵气,就得时间去见证了。 “他们一家子的钱,我们少爷帮着给了……” 顾之威最受不了,这种妻离子散的场面了,忙从兜里掏出了十七两银子。 真就十七两,多一钱不多少一文不少。那些个比他有钱的,忍不住偷笑了一声。 “这是他家的事,关你家鸟事了?告诉你们,今个儿油膘太少了,每个人都得加十两,否则自己往江里跳……” 一时半会儿,没能够将手里这小婴儿,装到在小麻袋里,这大汉便搂着哭闹不已的小婴儿,就往顾之威这边走了来,顺势扫走了那十七两银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见有个穷得要死的家伙,直接往江里跳了去。 那人能游到岸也得交钱,游不到岸早晚得成了,水里头那些怒江鳄的点心。 “你们这帮牲畜,有本事去抢那些大官大户呀,尽来折腾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养老的钱都拿出来了,这老太婆子哪还有钱,交给这些个霸水为盗的贼寇呀。哭得伤心不已的她,不想往那江里头坠,也得飞了去。 “聒噪个甚?还有谁想下水的,随便愣着看戏。” 另外这大汉踹完那老太婆子,把手里这大半袋钱财往前一扬,示意想活的人把钱往这袋里放。 有几个实在怕死又有剩钱的家伙,连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交完钱的那一刻,他们脸上挂着的表情,无外乎些沾沾自喜。 不想再送钱的顾之威,倒有些要讨债了。 好在这船,被几条横江而过的大绳子给拦了住,他想要将那溺水的老太婆子,从水里头救上来,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气力。 翻身踩着绳索而来,一个脚背倒挂而下,他就轻松地将老太婆子给捞坐在了绳索上。 就他这多事的举动,顿时就惹来了那俩大汉的不满。 “他姥姥的个龟孙,不给钱还想救人。” 又是一脚踹开了人家哭闹不已的小娘子,这大汉一声口哨,硬是招呼来了十几条小快船。 那船上站着的,无非是些地位比他俩,还要低一筹的小喽啰。 “害人的穷酸玩意,没钱就不要来搭船呀。” 这交完了钱的大胖猪,浑身无力地软倒在了船板上,心中不住在咒骂顾之威。 得了他这一身肥膘,这条不算得大的船,不由地抖了抖。亏了他不是在那最末的地方,不然真有可能,让这条船上的人都往水里坠。 “上!别急着折腾死他,留他喂怒江鳄……” 暂时忘了收钱的事儿,另外这大汉一声令下,就看起了小喽啰们,身轻体盈地扑向绳索上的顾之威,全然没有注意到,那个淡然站在船头的红衫男子。 “大婶,你可要坐好了呀。再掉到水里去,我可不一定能够救你了。哇,好险……” 抱着这老太婆子左躲一箭右闪一矛,顾之威差一点就被一把不长眼的鱼刺杆给戳到。 放心不下这老太婆子一个人在这绳索上,顾之威瞄准最近的这条小船,一个身形飘转而下,就让船上的小喽啰们飞远了去。 这一处的水域里是否有怒江鳄,他可不清楚了。 ------------ 203、不是他朋友 坐在怒江南岸,这一处小亭中抿茶的散堂升,本是没有闲情来此一览江面风光的,又不得不来。 怒江水域横跨七州福地,多少水匪湖寇仰仗着它,发家致富呢。既然有的争,就得整治一下,不然丢了宝五爷的脸面,可不好交代。 “堂爷,今个儿的油膘有些不顺……” 小头目可不敢掀了这几十条布幔,因为他清楚布幔所在的竹筐里头,压根就没有多少银两。 “明个儿开始歇停几天,大伙儿也都累了。” 散堂升这看似亲和的话语,落在这些个小喽啰的耳边,那跟个晴天闷雷一样,吓得他们一个个匍匐在地。 他也不喝这茶水了,起了个身来看了一眼,那条老半天没动一动的船。此时的江面上,还是挺热闹的。 照前些天来比较,会有这么不顺的事情发生,一定是出现了某些有来头的人,比如北岸那帮有事没事,就喜欢坏了规矩的家伙。 说好了初一十五一人一天,可他们倒好,真当他散堂升是跑去昙州听曲了。 大跨一步往坡下的怒江跑了来,散堂升越近了些,越见得不少小快船蜂拥而出。 没他的命令,他手底下的人是不会这么积极的。一柱香的工夫不到,他就从山上来到了这条船上。 这船的主人家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可能是被宰了扔江里,也可能是弃船逃了去。 他的出现,顿时让那两百来条小船,缓下了舔舐这口香饽饽的念头。 “这劫了的钱,可没有还回去的道理,阁下莫好心做了坏事。” 帮这俩大汉解了被封印的经脉,散堂升忍不住多瞥了一眼顾之威。就顾之威那身板,和他还是有的一比。 不过,真个较量起来,孰强孰弱还不好说。 “堂爷……” 这俩大汉还想不自量力地教训一下顾之威,哪想讨来的却是散堂升的一掌掴劲。 右边的这大汉脾气不是很好,想要打还给散堂升一巴掌,哪想身旁这同伴急忙拦了下他。 散堂升是谁?不就是昙州那边的旗舵么。他们旅爷来了,还得跟人家客气几声呢。 “这钱都散出去了,你俩还嫌丢不够人嘛?回去告诉体旅间,这百家饭他一个人撑不下的,不要那么大的胃口。” 哪能看不见那大汉一脸的憋屈劲,散堂升背手而立无怒自威。从人数上来看,他散堂升是要吃亏的。 但在辈分上来说,这帮家伙努力个十年八载也超越不了他。 “……” 俩大汉自知不是散堂升的对手,招呼来一条小快船就跳了去,徒留下散堂升,大眼瞪小眼地看顾之威。 这人是个什么来头?散堂升看不透顾之威,顾之威也想不明白散堂升为什么要出手。 散堂升不来的话,顾之威还能多耗费些气力,教训一下这帮欺软怕硬的小贼寇。 额,虽说都是些无名鼠辈,但人数真不是一般的多。 “堂兄,你怎么才来,真是想煞小弟了。” 这人厚着个老脸,一手就搭在了散堂升的肩膀上,容不得散堂升有半分的挣脱。 临近的那些个小喽啰们,一听这人是散堂升家的亲戚,便也划快了一些手中的船桨。 船上的众人以为能够逃过一劫了,怎知他们之中老早就有了这货贼寇的亲戚,几近绝望呀。 “对呀,我很喜欢看到你……” 伸了伸小手,曹祐一把就去扯了扯,李端蓉那滑溜溜的小脸蛋。前一会儿,他只是抱着点玩闹的心思过来。 但这一近距离的接触之下,他莫名想起了当年捏阮凌香的那回事儿。受了这一种感觉的影响,他又不得不想起了他的娘亲。 “你欺负我!” 没料到曹祐敢把脏手往她的脸上扯来,李端蓉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曹祐,心中的小趣味都消失没了个踪影。 她也讨厌曹祐了,想要让曹祐离得她远远的。可刚往曹祐的手上抓来,她又觉得自己小心脏噗通怪跳。 这种感觉是什么呀?怎么又讨厌又喜欢的。 “蓉蓉,我们一起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那是什么地方……” “那个地方很大很大的,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好看的房子。” “不要,我才不稀罕呢。” “所以说,你多少和唐师兄的事情有些关系咯?” 吹散了脸上的这一阵桃光,曹祐眼里潜藏的光亮变了又变。 他不大明白大叔,为什么要引导他来哄骗这样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女孩,但他又明白了这样子个询问后,所看到的是些什么事儿。 为什么这李端蓉,那本该软嫩嫩的小脸蛋,会在一瞬间绷紧呢?难道她真和唐师兄的事情有关?还有,她的眼睛很奇怪耶。 “哼,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 撇开了曹祐的双手,李端蓉起身就想逃离而去。曹祐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毛病呀? 一会儿笑脸嘻嘻,一会儿又来怀疑她。她都不认识那唐师兄,又为什么要害他呀。 “追!别让她跑了。” 转身往曹祐的脑袋上蹦了来,小欧桓这小家伙一声令下,指挥起了曹祐。 他有预感,就算不能够从李端蓉的身上,得到些和唐曲明有关的事,也能进一步挖掘出,跟李端蓉有关的秘密。 “嗯……” 施展开了身法的曹祐,在石桌旁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紫光残影。照他如此诡异的反应速度,没道理会抓不到同样诡异的李端蓉。 李端蓉只是往前小跑么?又不像,好似试图要往某个空间中隐遁而去。 “……” 椒尤姐妹三人看了彼此一眼,又望了望曹祐和李端蓉坐过的那地儿,已然看不到那俩少年人的存在了。 在屋里那会儿,她们还以为李端蓉不是邢鑫的朋友,就是曹祐的邻居呢。 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她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龙风吟止!” 用龙魂刀使出这一招,从罗奋那里学来对付风灵的刀法,曹祐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和觉悟都没有。 他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留住李端蓉。一旁的那些风灵本想多帮一下李端蓉,一见这条紫芒泥鳅撕咬而来,吓得往角落里躲闪而去。 没了它们的帮助,李端蓉的速度明显慢了不少。 ------------ 204、一点儿笑意 噔,眼看自己就要揪住李端蓉的手了,曹祐却听得一声琴瑟之音传了来。 受了这股劲力的影响,曹祐不得不暂时躲闪开,再寻抓捕李端蓉的机会。 抓住了这一瞬间空隙的李端蓉,果断往这一面不算白皙的墙壁里,遁了个无影无踪。 李端蓉一逃,曹祐转过来看起了,这个帮李端蓉逃逸的家伙。邢鑫?没错,就是那又丑又不讨人喜欢的死丫头。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嘛?她可是谋害唐师兄的疑凶呀!” 将手中龙魂刀重重的,戳在了这小石板上,曹祐怒意难消地望着邢鑫。这么个距离,足够他拿了龙魂刀,过去教训那丑丫头一顿了。 “……” 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邢鑫不由地一愣。那李端蓉看起来像坏人嘛?她还以为是曹祐亲戚家的女孩呢。 就算李端蓉是坏人怎么了?这里也不是他曹祐的家,由不得他乱来。 湿润润的眼眶里,没能蹦出一丁点儿泪水来,邢鑫同样大声地冲着曹祐喊道, “你看看那墙,再瞧瞧那地儿!这是沈姐姐的房子,都被你破坏成个什么样了?她是坏人,那你就是好人了?” “……你?!” 误以为邢鑫是为了一堵烂墙,和几块破石砖在计较,不多看自己追赶李端蓉时,所折腾出来的杰作,曹祐想哭的心都有了。 天哪,这都是个什么人呐?又丑又笨又多管闲事,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啊,我的房子我的家呀?是谁玩出来的?” 推开大门走了进来的沈盈雨,一看墙上多出来的那个大门,又见得曹祐和邢鑫手里都拿了把灵器,遂自然而然地认为,是这俩小家伙一言不合打出来的。 “是他!” 不想背锅的邢鑫,收了她手中这把长琴,委屈巴巴地往一身男装的沈姐姐身旁躲了来,仿佛晚一些就会遭了曹祐的欺负。 为了多坑一下曹祐,她还不忘伸手指证曹祐。 “好你个曹祐,枉我好心好意地供你吃供你住。可你倒好,反过来拆我的房子?说吧,你到底打算怎么赔?我家院子里的这地砖,可是汉白玉雕刻而成的,还有那墙……喂,你不能走……” 轻拍了一下邢鑫的脑袋,示意这丑丫头不用害怕了。有她沈姐姐在,一切问题都不是个问题。 惦记起了曹祐那两颗,藏得无影无踪的亮光珠子,沈盈雨人美心可不怎么美,也不想一想曹祐会到这儿来,还不是被她绑着当辟邪之用。 她这一笔天大的买卖还没算个清楚,就见曹祐两个闪跳,蹦没了个影。亏了,让他这样子一跑,亏大发了。 “沈盈雨那人喜欢斤斤计较,倒也是个美女,你又何必生气呢,大可以当成是提前几年,给她沈家送了聘礼哈。” 依旧坐在曹祐脑袋上的小欧桓,笑得那是前仰后翻,差一点滑下去。 “大叔,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跟师傅一样不正经了?我像是会喜欢她的人嘛?再说了,她心里装的不就是,不就是那丑丫头的师傅么。” 孤零零地往风梧山庄所在的方向而来,曹祐难受呀,他的难受在于自己能够何去何从。以前的那个家不在了,不在了。 堂爷?堂兄?这个笑话有点意思。 偷笑了一声,顾之威用随身携带的这把小匕首,轻而易举地切开了,这几条横江而过的大绳。没了绳索的阻拦,这船又在江面上漂了起来。 不担心有人会再受到些伤,顾之威静静地当起了船夫,撑船往前而行。 “原来那俩小子身上的经脉,是被你封住的,你想怎样?” 动弹不了半分的散堂升,看不到身旁这人具体的容貌,只觉人家的修为远在他之上。 “不想怎样,也不会把你怎样。这怒江上的无本买卖挺不错的,我也想挣一笔。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你变成我的人,然后坐等你每月给我送钱。” 无所顾忌地解了,散堂升身上被封的经脉,这人看着沿岸那零零散散的船只,就像看到了一大笔花不完的钱财。 十两?二十两吧,得让每条船的当家人,每个月上缴六百两两银子。 还不上的,就抓他们去挖江渠好了,也省得他们成天吃饱撑着没事做。 “哼,人长得不咋滴,口气倒是挺狂妄的。” 不认为那人有多么的玉树临风,散堂升一掌击了来,没将对方轰飞,倒让自己往后退了好几步。 如若那一掌用出了全力,这会儿他可能掉在江水里头了。 “我这人除了酒量不好之外,其它的本领可不算差的。你这掌劲不够,得多练几年。” 又是轻轻一挡弹开散堂升的铁拳,他的脸上可没有一丝的得意。 反观船尾的顾之威,则是盼着散堂升全力以赴,然后看一看散堂升怎么飞到岸上去。 “……” 心知对方有意谦让,散堂升也不当那种不要脸的小人,稍稍沉下气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人。这人生得黑铜肤貌,八尺来高,还学那些歌姬披了件红衫。 咦?那束发头巾上有一个红叶绣徽。莫非?不可能,那种家伙提防别人的暗害还来不及,怎会如此大胆跑来这种地方。 饶是心中百般怀疑,散堂升抱拳请教道, “阁下尊姓大名?为何来此浊江之上。” “你都说这里是浊江了,我怎能不来看一看,我家的小水沟通不通达。这怒江纵横七州,意义非凡,得了它不等于得了大半个天下?” 脸上仍旧一点儿笑意也没有,这人看了一眼两岸风景,揣摩就快到了莱州水域。 这人真是狂傲,怒江这么大的地儿,说成是条小水沟。 那个家伙?寻思到了某个人物的散堂升,不觉得眼前这人,和汀州苏家那人,有何相像之处。 过了这翠州和昙州接壤的江域,有人不识得苏家那家伙,倒是情有可原。但散堂升早年去过列州,没少听过苏家的事儿。 那时候,圣盾门和游鞭门,为了一座江边小城,成天掐个不休,死掉的人可比淹死在水里的人还多。 近几年游鞭门所在的列州,直接就不要了那地儿,听说是被打怕了。 ------------ 205、委屈一下呗 风梧山庄还是风梧山庄,没有因了他曹祐的离开而有所改变,也不会多了他曹祐,而与众不同。 当别的宗门内部矛盾连连时,他们霸刀门依旧是那个,在世人眼中成不了大气候的小宗门。 所谓霸刀二字,也没让人看出哪里霸气了。三三两两站成一小队的霸刀门子弟,并没有曹祐那么会胡思乱想。 对于他们来说,霸刀门就是霸刀门,今天过了接着明天的事儿,明天过来等将来的事。 哪天比试又赢了,他们就又能够修习到,更为高深些的刀法,最终成为个长老,亦或者离了霸刀门,加入五大军团行列,甚至于踏足王城成就丰功伟绩。 有些时候,曹祐也很羡慕他们的这种简单心思,一天天过的不算太开心,也不会觉得很难受。 无聊地坐在这墙角边,曹祐静静地看着他们,演练那些普通人所接触不到的刀法。 “喂,谁让你坐在这里的,赶快出去!不然打得你牙都剩不下两颗……” 领着几个师姐妹而来的甄素清,一手抵在腰杆上,一手指向了曹祐。 别人都是穿着霸刀门子弟该有的服饰,这人身上就一套普普通通的衣服,铁定是从外头跑进来偷学刀法的。 “你不就是那甄庸长老的孙女?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是有见到你。” 抬起了脑袋来的曹祐,得知来人不过是甄素清,倒也没有半点儿生气。算起来,他和甄素清的年龄差距也不过几个月。 “我爷爷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嘛?看刀!” 认不出曹祐来,也想不起自己曾经在哪见过他,甄素清熟练地召唤出这灵阶第十的净空刀,就想让曹祐吃些苦头。 她的刀很快,也很锋利,轻轻划落而来,只见曹祐额头上的头发掉了一小撮。 再往下,她就砍不动了,好似受到了某种力量的阻挠。 “你就该和徐师姐学点煮饭的本领,免得将来嫁人了,遭了婆家的嫌弃。” 不介意掉了些头发,曹祐起身就往这一边走来。不是他要往这一边走,而是大叔看他太闲了,想让他去折腾那幽蚕经。 那幽蚕经晦涩难懂,他略有些暗喜自己,没有学了太多的大道理,不然非把自己糊涂死不成。 “站住!本小姐没让你走,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子走了?” 不明白自己和曹祐之间,有着怎样的差距,甄素清没能追到曹祐,倒是撞见了徐丹琪师姐。 额,她本就是厌倦了这一天天的修炼,而跑来偷懒的。这会儿倒好,被师姐逮到了,不知要再累几个时辰。 “甄师妹,你们不是去喝水了嘛?怎么往这边来了呀,快走快走,等下让我爷爷他们看见了,你们又要受罚了。” 怀疑自己眼花了,徐丹琪笑着个脸,迎向了这些个师妹。不管她们怎么个撒娇推托,她就是没想让她们在这里继续逗留。 “徐姐姐,我才不是来偷懒的,我们是来抓贼的。刚才呀,有一个很凶很凶的家伙往那边跑了,我们正要去追呢。” 撒娇不管用,甄素清一本正经的,指了指曹祐远去的方向,很担心似的跟徐丹琪说了说,希望她这徐师姐,能够带领大家去玩抓贼的游戏。 “好啦好啦,等下我们一起去抓他。” 默默记下了甄素清所指的方向,徐丹琪真似不信了这丫头说的话。是曹祐小师弟回来了?这是徐丹琪脑海中,徘徊好久的一丝窃喜。 自从唐师兄失踪之后,她是挺喜欢亲近曹祐的,毕竟唐师兄在的那会儿,也喜欢和曹祐多说说话。 “罗将军,请!这粗茶淡饭的,还请罗将军委屈一下。待明天召集乡里富绅,再摆一桌宴席替罗将军洗尘哈。” 举起手中的青铜樽,曹天这是把祭祖用的器具都摆出来了。别人请客吃饭喜欢来几两美酒,曹天为了省钱,只让家丁们备了点茶水。 “曹门主真是客气,请请请……” 不大喜欢喝这种没啥酒味的茶水,罗奋饿得脑袋都有些晕了。一大清早从显贞城那边跑来,他还真没吃过什么好酒好菜。 这会儿曹天弄出了这么些大鱼大肉,看得他心痒痒的。碍于曹天太客气了,罗奋一时强忍起了个大吃一顿的冲动。 咕,一声不合时宜的怪响,瞬间就让这大堂里的气氛,更加怪了些。饿着肚子喝茶,能饱就真怪了。 “曹门主,这……人都齐了吧,我们什么时候开宴?我有些饿了。” 拱手尴尬地问了曹天,轩辕伽分明就听清了那声音,是从左手边的罗奋身上发出来的,却装作是自己饿了。 饿肚子了就吃饭呗,不然要这么多大鱼大肉做什么,摆着好看呀? “齐了齐了,罗将军和沙小兄弟快请……” 率先举起了桌子上这双筷子,曹天这几天在吃素呢。 他还没将这一条翡翠般剔透的青菜,搁在嘴里咀嚼一番,就见罗奋那厮左手抓了一个猪蹄子,右爪掐了块羊肋骨,胡乱啃咬了个不休。 就这吃相,确实比猪好看一些。 真香!肚子饿了舔鱼骨头都香。罗奋一顿狼吞虎咽,愣是将这五斤大鱼大肉给吞了个无影无踪。 轩辕伽看罗奋还一副没吃饱的样,忙把自己盘里的锦绣鱼露端给了罗奋,自己啃起了根雕工还算可以的萝卜。 这曹家是不是太穷了?多拿几斤肉来呀,还怕被他罗大爷吃垮了不成。 “来人呀,把我这几盘也给罗将军端去。” 故作感伤的曹天,吩咐起了右手边的曹石,不敢饿着罗奋将军。他越是这样子,罗奋就越觉得不好意思。 “曹门主,你们东州也是个地儿,怎么就这么穷啊?” 不好意思之余,生出了一丝的戏谑,罗奋拍了一下,这堆了不少空盘子的长桌,不解地问了问曹天。 罗奋心里明白,东州始终还是东州,永远是个鸟不生蛋的穷酸地方,没法和富饶的上原九郡相提并论。 “唉,罢了罢了,还是不提这事为好……” 叹息了一声,曹天一点儿门主的威严都没了。在他左边那桌子旁坐着的夏侯元,只顾细嚼慢咽着,不懂得曹天在盘算什么开天辟地的大事。 ------------ 206、本不是问题 这曹天话里藏话呀!什么叫不提为好?说出来会少根毛呀。 嗯,这事儿一定和曹天,为什么这么抠门有关。没有罗奋那么好奇,轩辕伽又往嘴腔里塞了点酥骨肉。 几下咀嚼,他就将这一嘴的食物吞了下去。这一顿饭,可比他在军营里要好多了,荤素皆有还带点解渴的茶水。 “曹门主有话直说无妨,有我们雪惑军在,你们东州城内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儿。” 手底下的人还没回来,罗奋就向信誓旦旦地说了个透。他也不想想,就算有了那三百来号人马,也折腾不出什么大事来。 “有罗将军这话,曹某甚感欣慰。不瞒将军,在我们东州城之所以连年鸡犬不宁,都是受了那伙儿惊云寨的贼寇所害呀。” “贼寇?”一听这种存在,轩辕伽和罗奋眼里都迸出了点亮光。 “前些天,曹某奏请帝尊,盼望着能够得到些兵力增援,也好剿了那惊云寨为民除害。帝尊圣明,垂怜东州八城子民安危,总算让曹某盼到了罗将军的到来……” 一把辛酸一把累地诉说着,这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曹天说完这些话,整个人活脱脱年轻了好几十岁。 “曹门主放心,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理应是我等戎装子弟当为之举。待我整顿人马,同曹门主一起赶往那惊云寨,灭了他们个片甲不留!” 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狂喜,罗奋径直召唤出了他的这把风朔枪,就等曹天引路而去。 “额,不知将军此次一共带了多少兵马呀?” 瞥见罗奋那风朔枪,没了个锋芒锐利的枪尖头,曹天顿觉得不大踏实。十八阶的灵器很高嘛?他还能拿出把二十阶的呢。 “三……三千!本将军可是奉了,我那堂姐罗归茵的命令,来帮曹门主荡寇的。” 不好意思说自己底下,加上轩辕伽也不过三百多人,罗奋慷慨激昂地挺直了个腰杆,自思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 嘿嘿,按十个人头一个军功来说,他们三百多人少说,也能够清剿三千名无胆小贼。 到那时候,别说是真认罗归茵当堂姐了,就是把赖十三认作小舅子都不是个难事呀。 “这事儿我们先不着急,不着急哈。” 不信罗奋那熊样能够带得起三千兵马,曹天高举这樽中凉茶,痛痛快快地畅饮了一大杯。 这种事儿不说出来还好,一说出来可是会出大事的。没错,帝尊是有授意雪惑军,南下来帮东州城对付一下,那些暗灵盟孽障。 但领军人物不是罗归茵,也该是赖十三,几时轮到罗奋这开山伐道的小兵头了。 “……” 瞧见罗奋那一脸的不舒坦,轩辕伽对曹天那人,就没了多好的印象。罗奋连他儿子曹祐都收拾不了,能灭得了让他曹天寝食难安的惊云寨嘛? 除非罗奋真是罗家嫡系子孙,还隐藏着一套惊天地泣鬼神的罗家枪法。不然的话,还是洗洗睡吧,小命要紧。 咕噜,吞下了这些凉飕飕的茶水,罗奋还未气势汹汹地带领,他那多出来的二千七百多人,冲向惊云寨呢,便有些难受地捂了捂肚子。 这茶水里有毒?往这一边想来,罗奋认定曹天说了那么多话,其实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趁机谋害了他的小命。 小人!不敢真刀真枪地打一场也就罢了,还用这么卑鄙无耻的手段,亏他还是霸刀门主。哎哟喂,好难受呀。 曹祐回来了? 撇了这些个小师弟,寡言少语的高多利,往这后山追了来。唐曲明不在风梧山庄,他也基本没再和徐丹琪说过话了。 他很无聊,每天不是练刀就是练刀。他迫切需要找一个人,让他知道自己这些天以来,所付出的努力到底算什么。 原本,他可以在唐曲明失踪的时候,天赐良机般出现在徐丹琪的视野之中,直至取代掉她心目中的唐曲明。 但高多利并没有那么做,不是他认为那样子做有什么不妥,而是他在那一夜里,发现自己喜欢徐师妹,却爱不上徐师妹。 从小到大,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很多,但只有唐曲明和徐丹琪两人,跟他的关系最为要好。 徐丹琪喜欢和唐曲明玩在一起,高多利也喜欢和徐丹琪玩在一块。 时间久了,唐曲明对徐丹琪心生爱慕,高多利为了不输给唐曲明,也自认为喜欢上了徐丹琪。 当唐曲明突然不见之后,某个平衡被打破了。徐丹琪越发思念唐曲明,经常从唐曲明的院子里经过,而高多利却远离了徐丹琪。 高多利无法让自己一心的争强好胜,转化成更多对徐丹琪的喜欢。这就是高多利,一个无法正视自己追求的家伙。 “高师兄?” 缓下了手中的龙魂刀,曹祐不明白高多利,往这寂静无比的后山来做什么事。 眨眼间的工夫,他就见得高多利,拿了把地裂刀往他身上,奇怪地招呼了来。 这是高师兄嘛?为什么要向他这个小师弟出手,师兄不能这样子耍脾气吧! 只这一刀的接触,曹祐就不得不往后滑了几步。 “用出你的全力,和我打!” 侧身横刀指向了曹祐,高多利近乎恳求地跟曹祐说了一声。不是他认为长老们不配和他切磋,而是他觉得曹祐更加适合当他的对手。 特别是在那天凌晨,看见曹祐引来天光异象的时候,更加激起了,高多利对于曹祐的好奇。 在霸刀门中?不,是在三宗九门之中各自流传着一套功法。 那套功法只属于各个宗门的门主,和未来的继承人,寻常子弟是接触不到的。 高多利认为曹祐的强,就是来自于霸刀门,曹家的那套不传绝学。 挑战门主有违门规,但门规可没说不能够挑战少门主。纵观霸刀门,高多利相信自己若要变得更强一些,从曹祐身上着手领悟,便是最快的办法。 只有更强的修为,他才能遇见更加坚强的自己。 “我们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和高师兄你打呀……” 尽管清楚了高多利的来意,但曹祐怎么也提不起兴趣,来跟这位高师兄过招。 他的刀是为了?他的刀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这个本不算是问题的事儿,瞬间困扰起了曹祐。 ------------ 207、那家伙还行 未曾多想过,自己使用龙魂刀时,为什么会变得异发清醒。 曹祐没有学过那裂空霸刀诀,却在这一招一式的接触中,模仿起了高多利的刀诀变化之招。 以守为攻的曹祐不清楚,这一套刀诀完整的路数,竟也能慢慢地在龙魂刀的帮助之下,悟出防守之道。 霸刀门的功法是主张强攻的,他倒将它奇怪地变成了防守之势。 “?!” 始终等不来曹祐使出些新奇的招数来,高多利急了。 他明白曹祐是在模仿他的功法,输在了同一套功法之上,那只能证明他领悟能力不如曹祐,而非努力不够了。 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出现,高多利是不敢换一套,更为低阶些的功法,因为他没有那个自信和耐心。 “……” 探察到高师兄身上的灵力,起了个很大的波动,曹祐快步躲远了一些。 刚一缓下脚步来,就见高师兄跃身而上天穹间。那样子的一个高度,曹祐两腿一蹦也是能够到达的。 只是,他想不通高多利,即将施展的这一招,又有着怎样的可能。一把很大的刀?那应该不是实质化的刀刃,而是刀芒凝聚出来的。 那巨芒大刀一击接着一击追砍而来,粉碎了不少沙土树木。 轰,稍微个接触,曹祐险些失去了紧握龙魂刀的气力。 他的人,足足往这地底下陷入了五尺来深。若非他身上有这一个紫芒罡气保护着,可能他的人早被那巨芒刀劈成了两半。 疼痛,不留情地从他的手掌心,爬伸向了他的五脏六腑。硬抗下了这一招之后,曹祐诡异地还给了高多利一刀。 和高多利最大的区别,就是曹祐这一刀是自下而上,挥拨上去的。 这一道土褐色的刀芒,没有一丝气馁地迎向了这抹紫芒。霎时,这一处的天穹间,响起了一声如闷雷般的巨响。 当高多利心有不甘的,从半空中砸下来时,曹祐也没有讨到太多的便宜,受了不小的内伤。 这种两败俱伤的场面,是曹祐最不想看到的。他和高多利虽没有多大的交情,但怎么都忘不了人家同是霸刀门子弟。 “你说……你是不是修行了门主,传授给你的那套曹家不传绝学?我一个人努力了这么多天,不可能会输给你的……” 用手中这把刀支撑起了身体,高多利半跪在曹祐的面前,仍旧不死心。 他还想再和曹祐打一场,而不是看到曹祐,用模仿而来的招数和他打消耗战。 曹家不传绝学?不止曹祐一个人,对高多利的这番言语,感到震惊,连小欧桓和远处那人也很感兴趣。 小欧桓和那人都猜到了一丝的答案,那就是这套所谓的曹家不传绝学,足够影响整个霸刀门的兴衰。 一套功法影响了一个宗门,这种事情在三宗九门之中,已经不算是个稀奇事了。 “我爹爹从未教过我任何功法,谈何不传绝学啊?” 一脸无辜的曹祐,依稀记得小时候那入门刀法,还是他娘亲传授的呢,说是霸刀门的刀法,不太适合小孩子修炼,得改个柔和些的法子。 他长这么大,学过比较完整一些的,不就是师傅的天罡斧法嘛,还是缺了最后一式的那种。 “呼,希望他能够多几分活下去的勇气吧。” 搁下了这把银质的小器刃,肖安算是把二傻的脑袋,给仔细地看了一遍。以前他只在小羊小狗的身上试过这个法子,见效也不过十死九废。 但愿这二傻真喜欢当个傻子吧,否则他肖医仙的名号得被砸个稀巴烂。 咯吱,这个将二傻大半个身体,给包裹了严实的物什,在肖安按下了那俩机括之后,一变再变成了那大箱子的模样。 “……” 小心翼翼地捏起了这些小刀刃和小钳子,苏弥默默地祈祷着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劳烦肖大夫如此大费周章。 太惊悚了,这老头儿真把人家的脑袋给切了开。咳,就肖安这医术,唬唬曹祐那种家伙还行,真搁在生死存亡的大事上,多半是不管用的。 “肖大夫?唐少爷怎么样了?” 一见肖安从屋里走了出来,曹三伯急忙走上前来询问。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死人都该治活了吧。 不去怀疑肖安的医术和医德,曹三伯就想知道个结果,哪怕是个不好的结果。 就这么两个时辰,曹三伯就跟多活了两辈子一样,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活一次,既害怕又盼望。 “肖大夫……” 椒尤她们仨也是等得心急如焚,但她们的担忧和曹三伯比起来,那简直是邻居小孩间的短暂期盼,哪有时刻将忧愁挂在脸上。 瞧瞧她们这脸,一点儿鱼尾纹都没有,反倒越发嫩弹了些,好似平白休息了两个时辰。 “嘘!这会儿是最关键的时候,你们不要大声嚷嚷,让他静静地休息。当然了,这两个时辰不喝水,是个人也会觉得难受。” “……” “我留点药下来,你们熬些药汤喂一喂,切记莫心急。这种事情呢,我们都想有个好结果,但最后怎么样,还得看他个人的造化。” 比划了一个静声的手势,肖安充分地发挥起了他忽悠人的言语,瞬间就让在场的众人安静了不少。 他宁愿过两个时辰再回来探一探,也不愿意留下来等个二傻死翘翘的消息。 将这袖袍中藏着的药包,递给了面色苍白的曹三伯,肖安还不忘叮嘱道, “记住,四碗水熬成一碗,然后用小勺子一点点地喂,能喂多少就多少,千万不要慌张。有我肖安在,不怕他醒不过来哈。” “好好……” 苦笑了一声,曹三伯连忙跑去找起了个熬药的罐儿,生怕误了二傻的事儿。 他一跑远,肖安也跟着溜没了影,仿佛晚一些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将那大箱子给搬了出来的苏弥,没见着肖安,倒见得蒜尤她们仨,舍不得给他让出条路来。 他容易嘛他?在屋里收拾了老半会儿,想要离了这地儿,还得历经千辛万苦。 无意阻拦苏弥的椒尤她们仨,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 这种事情,她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经历过。不,她们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想到了这里,她们仨顿时就知道了,能够做些什么样的事情,好让昏迷中的二傻不会太过于难受。 ------------ 208、在这个年纪 打开了房门,就是一个小院子。 这院子里看似安静,还是会有很多凉飕飕的风,会往屋里窜。不想让这凉风妨害了二傻,曹三伯从沈盈雨那屋里借了个屏风来,又加了些被褥。 这溜进来的风,渐渐的也就缓了不少。 没有椒尤她们那样往屋里钻的曹三伯,才是那最想要看二傻一眼的人。 他不将心底里这事儿说出来,也就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在院子里等待了那么久。 “少爷?少爷去哪了?” 有了点儿分心得来的空闲,曹三伯又想起了曹祐的事儿。 他的存在,像是为了担心别人而存在的,很少去在意过自己是否,也需要有人关心一下。 “三伯,那二傻……不不不,那唐大哥还好吧?” 拎着个篮子而来的邢鑫,快走几步往舅姥爷的身旁凑了来,想探听些二傻的情况。 话语溜出嘴,她就不好意思地改了个称呼。 二傻那名字,可是那三位姐姐才能喊的,她应该顺着舅姥爷的意思,将人家当成那唐少爷。 “嗯,等唐少爷醒来就好了。” 不去好奇这丫头手里,那篮子装着什么东西,曹三伯语气平缓地回了一声。瞥见远处那一个多出来的墙门,曹三伯多说了一句道, “鑫儿,你刚才有看见我家那少爷嘛?就是曹祐。” “他……他呀?他说要帮唐大哥买点衣服和被子去了。这天也凉了,是需要多添几件衣服了。” 那家伙到哪去了,她怎么知道呀,准保是跑去海边看海了,不然就是去山上看树了。 尴尬地笑呵了一下,邢鑫可不敢承认曹祐,是间接被她给气走的。 “少爷身上也没钱,他拿什么去买呀?我得去找找,免得他又别人欺负了……” 自己身上也没几两银子,曹三伯就想去找一找曹祐,也顺便去问一问肖安有关二傻的事情。 他还记得那肖大夫从屋里出来那会儿,那种特别有意思的眼神。从那眼神中,曹三伯看出了些话。 那些话在告诉他,肖安有些和二傻有关的秘密,不希望椒尤她们三人知道。 “舅姥爷,那曹祐比我还高呢,他不欺负别人就好了,哪有人能够欺负得了他呀。你就好好地回屋歇着呗,尝一尝我亲手给你煮的胶羹,可好吃了。” 撒娇般拽住了舅姥爷的手,邢鑫拉着他就往这一边的廊道走了来。 在她听见舅姥爷,被抽了血去救那二傻,她可是没少折腾,不是跑去沈姐姐的房里偷拿些药胶,就是一个人在厨房里烧水。 费了这么多工夫,岂能因为一个曹祐就白费了心思。 “胶羹?好……我们等会儿再去找下少爷……” 没往那一方面想的曹三伯,只当这煮羹的药胶,是沈姑娘送给邢鑫的,不知道是邢鑫偷来的,否则给他一百个好胃口,他都吃不下,反过来会教训一下邢鑫。 有些时候呀,他这个当舅姥爷的,觉得这丫头对他真是不错。可惜,他曹三伯没有这样一个亲孙女。 “那你怎么解释你那么强?就算门主当年在你这个年纪,也不过十五灵阶的实力。可你倒好,和灵阶十八的我打了这么久,还一点儿伤都没有,难道你要说是侥幸嘛?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侥幸!” 摇摇晃晃站起身来,高多利无法接受曹祐的这个答案。从小到大,他就输给过唐曲明一次,几时输给过其他人了。 那一次,还是唐曲明偷偷跑去,请教长老们呢。 “原来我的这种强大,害得高师兄你这么难受……” 看了龙魂刀一眼,曹祐很想要跟高多利解释一下,这把与众不同的刀是大叔给他的。 至于说功法什么的,他都不觉得那幽蚕经是一套功法,只当嘀咕那玩意,是大叔用来惩罚他的方式。 顿了顿,曹祐委屈巴巴地接着说道, “……我只是看着高师兄你拿刀攻过来,就挡一下,不知怎么的就看懂了,你下一招会使出什么同样的招式,真的没有从我爹爹哪里,学过什么不传绝学呀。” 额,就曹祐这话,谁信呀。功法上先别计较,就他那一身比高多利还要充沛的灵力来说,就很不正常。 照他的话来说,他还是一个只会拿刀,不会用刀的少年郎咯。可他那真挚的无辜表情,真看不出来哪里撒谎了。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丢下了这句话的高多利,用刀刃当拐杖,往这一边狼藉走了来。 他死也不会信了曹祐的话,却又想不明白曹祐,除了灵器比他特殊一些之外,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肯定是学了曹家的不传绝学,只有往这一边想,才是最合理的! 咬死了这个想法的高多利,不免有了些固执。他忘了曹祐是从哪里回来的,是从鲛海那边回来的。 鲛海那么厉害,不可以随便传授给曹祐,一套凌驾于曹家绝学之上的功法呀。 “……” 记下了曹祐的相貌和声音,这人悄悄地溜了去,没有让心乱如麻的曹祐过多地注意到。 嘿,别说是高多利,他也认为曹祐小小年纪,会有这么些奇怪的修为,多半和曹天有关。 只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没理会逮不到这小子,进而从人家的脑海中拽出那些秘密来。 噗,无奈地吐了口浊血,曹祐宛如挨了万箭穿心一样难受。 那高师兄要是因为这种事情,而误入歧途,那他曹祐得成个罪人了。 天哪,他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强大的地方,为什么会讨来这么多的误解呢。他只想当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师弟,难道就那么困难嘛? 难呀,一个个都和他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要对他关爱有佳。 少门主怎么了,又不是真能成为门主。没准还没等到继承门主大位那一天,他就先曹天一步呜呼哀哉了。 “这种事情不要太放在心上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也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接着背幽蚕经,我助你疗伤……” 窃笑了一声,小欧桓可没想告诉曹祐,有关幽蚕经和龙魂刀的事情。这样子多好呀,就一直认为自己没学过特殊的功法。 ------------ 209、不想装糊涂 得了大叔的帮助,曹祐的伤是好了不少,但他的心情却没有变好多少。 原本他回了风梧山庄,就是心情不怎么好。现在心情更加沉重了,他是否该离开这里,到另外一个清静些的地方去呢。 也许,不管到哪儿去,他的心情都不会好太多,可能会更加不好。 通红的天穹映照而出朵朵霞云,似在浮现曹祐此时的闷闷不乐。 “小师弟?真是你呀,我还以为甄师妹在撒谎呢。” 身轻体盈地往这小山坡上飞跳了来,徐丹琪看到走下来的那人是曹祐,脸上的欣喜不由地多了几分。 只是,她不明白曹祐为什么会那么沉闷。 对呀,自从那天早上,他从后山那崖坡上跳下去之后,他都去了哪里,又为什么悄然回了风梧山庄。 这里边,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师姐,我肚子饿了,你快帮我煮点饭。” 甩掉了脸上的小情绪,曹祐稍微走了两三步,就到了这徐师姐的身旁。 得了这个小山坡的高度,曹祐错觉地以为自己,是和徐师姐差不多高的。额,真等他长到和徐师姐一样高,徐师姐早嫁人了。 “我又不是三伯,你除了惦记我煮的饭菜,就不能想一想我其它的好处呀?” “其它?其它什么……”尴尬地瞄了徐丹琪一眼,曹祐是看不出她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快说!你那天为什么突然,就从山崖下蹦了去?若不是听我爷爷说起,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这古怪的小师弟了。” 看到了曹祐身上那些破糟糟的衣服,徐丹琪想要生气,都生气不起来。 这曹祐给她的感觉呀,又强了不少。换做素未谋面那会儿,让她遇到这样子一个少年,她是会跑远一些的,因为不知对方什么时候会对她发起攻击。 安全感,对于徐丹琪这一类女生来说,是很重要的。 “那天呀?那天我就下去捡了只鞋子,后来就回家了。这不,我想起师姐你,就来这边走走呗。” 跟着徐丹琪往风梧山庄而来,曹祐又一次编织起了,他所不擅长的谎言。 他不想要让徐师姐担心,更加不想让徐师姐,知道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着一座聚集了不少贼寇的惊云寨。 至于说那唐师兄的事情,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说出来。 “你这小师弟,什么时候学会撒谎骗师姐了?鞋子掉了可以再买一双嘛,哪里需要跳下山去捡呀,那么危险的事情,以后可不能再出现了。” 轻敲了一下曹祐的脑袋,徐丹琪也不想装糊涂,笑呵着戳破了曹祐的小谎言。 有些时候,她是挺羡慕曹祐的,即便身为门主家的儿子,还能够拥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自由。 额,她要是知道曹祐这会儿有家难回,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咦?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这人忙着和俩不算师兄弟的家伙,在收拾演武场上的刀刃呢,就见得徐丹琪举止亲昵的,和曹祐从他的视野中走了过去。 徐丹琪是徐度那家伙的孙女没错吧?难道没了个唐曲明,喜欢上了个年轻些的曹祐? “哎,我也想知道呀,也许明天徐长老就会宣布,那小子是他老人家的入室弟子了。” 胖高个顺着那人所望而去,对曹祐那是又羡慕又嫉妒。 平时他们要离得徐师姐近一些,都得讨来一顿责罚,甚至于被安上个轻薄师姐的罪名。 “别羡慕,我们霸刀门除了徐师姐,还有其她的师姐妹,莫要因为一朵花,而放弃了整个花园。” 泪眼朦胧的矮瘦子,多想变成一只小蜜蜂,嗡嗡嗡地飞到那朵独一无二的花儿旁边呀。 “呵,那边还有一堆呢,赶快捡完去澡堂搓背了。” 不就一个徐丹琪而已嘛?这人索然乏味地将手中刀刃,丢到了竹筐中,不敢随便对徐丹琪有一丝的坏心思。 唉,可叹可恨呀!想他第一天见到徐丹琪,就喜欢上了她,天天想着到她房里帮她搓背擦肩。 可结果呢?不是走错了房,就是撞见了徐度。 有一次呀,这人大费周章地易容去找徐丹琪,结果徐度那老不死,就在徐丹琪的房里泡脚? 泡脚就泡脚呀,还要坐在他孙女的床边,让这人误以为是徐丹琪顾影自怜地在泡脚。 哪成想一进去,尴尬了!竟然是徐度在房里。 亏了他当时是易容成了个师妹的模样,不然非被徐度宰了不成。 像什么爬屋顶呀,钻门缝啊,就连地洞他都挖好了,就是逮不到徐丹琪,大部分时候是遇到徐度和唐曲明。 最成功的那一次,就是易容成唐曲明的模样,尝到了徐丹琪那柔嫩嫩的小嘴唇。 可在那之后,一切又都回到了从前。那天晚上徐度没有赶来的话,没准他早成了人家的孙女婿。 啊,贼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戏弄他? 不行!等会儿变成徐丹琪去找曹祐,再让徐度去找徐丹琪。 等徐度看到曹祐在徐丹琪的房里,那铁定是要怒发冲冠的。到时候,等他俩打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坐收渔翁之利,和徐丹琪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小房间里了。 再然后嘛,就是把徐丹琪带回曹祐的房间,坐等曹祐重伤归来束手就擒。 完美,简直是太完美了,既可以一了夙愿,又能够擒了曹祐。 “二愣子?二愣子!你怎么了?笑得跟头死猪一样……” 胖高个摇晃了一下这人,不懂他是多了个祖宗还是添了个外甥,需要这样子高兴到流口水么。 “惨了,他发癫了,我还是走远一些为好,免得染了他的癫病。” 矮瘦子拖着这一个比他还重的竹筐,慌不择路地躲远了些。走没几步,他就见胖高个也跟了来。 嗯,有事没事躲远一些,省得死无葬身之地。 “谁?谁骂我来着……” 缓过劲来的这人,疑惑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只见一小队师弟,开始提着盏灯笼巡逻了。 揣摩个时辰,他也拽着个竹筐跑没了影。今晚,将是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晚。 不不不,能够把东州第一美女沈盈雨搂在怀里,那才是最幸福的事情。哈哈哈,凄凉的晚风也吹不走,这人心中的不堪。 ------------ 210、徐师姐来了 徐丹琪的真实身高,是比他要矮一点点的,加上了些头发,倒看不出来有多大的区别。 给自己多添了点假发,这人又挑选起了垫包。徐丹琪那里应该有这么大吧?差不多就行了,也没人会刻意来看这里的尺寸。 随便将自己认为合适的两个垫包,搁在了心窝前,他接着挑起了衣服。 这会儿,徐丹琪会在房里洗澡才对,那就穿一套简单些的抹肩小粉裙,再来一件青衫披一下。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假面! 前一会儿,他还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模样。贴上了这假面之后,瞬间就成了另一种存在的徐丹琪,大胆而不失矜持。 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揣摩了一番,这人都想亲一亲镜中的徐丹琪。美,实在是太美了,这就是他朝思暮,想要得到的徐度家的孙女。 转悠了一下身形,他以为是徐丹琪本人,在他这房里翩跹跳舞。 额,远远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极度自恋的家伙,在妄想自己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儿。 摸了摸这只一点儿也不嫩滑的左手,他的脸上满满地都是些享受。 摸着摸着,他又想到了个不足的地方。 香?徐丹琪那人平时,就若有似无地泛着一阵香气,真像未施粉黛般的清新自然。 想要弥补这么个缺陷,找点百花液撒一撒算了,反正天底下所有男的,不管老人还是小孩,第一眼想看到的铁定是相貌。 肯定不是对方身上,用了什么个牌子的百花液呀,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啦。 多给自己补了点胭脂水粉,确定没有太大的问题之后,这徐丹琪才谨慎,的从这一片男生住宅区闪了又闪。 以她这如风的身法,就算是那仨老头也轻易发现不了她的行踪,更别说这伙儿修为不高的蠢猪了。 曹祐所在的这一个小院子,是后面才清理出来的,所以在位置上算有些偏僻。 呼,略微轻呼了一口浊气,徐丹琪就想顺着这条廊道,去敲一敲曹祐那亮着灯的房间。 “咦?徐师姐?你怎么会来这里呀?” 这个欠揍的女生刚从拐角边走了出来,就见她家徐师姐鬼鬼祟祟地往这边走来,遂疑惑地询问了一声。 “嗯,我刚洗完澡,出来吹吹头发,两位师妹这是打哪儿来,要去哪呀?” 在心底里将那女生抽了千万遍,这徐丹琪竭力保持着个微笑的模样,还不忘用手顺了顺这极其枯燥的秀发。 “我们……我们也是出来吹吹头发的,正要回屋去,师姐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呀?” 另外这女生心知被徐师姐知道了个真相,不用等明天就会被逐出师门的。这大半夜的不在自个屋里待着,自然是出来看一看某个师哥呀。 “呵,不了,我一个人走走就好了……” 一眼就看穿了她俩的心思,这徐丹琪也不一语戳破,径直从她俩的身边走了过。 待她俩火急火燎地跑没了影,她才一脸鄙夷地折返回来,敲响了曹祐的房门。 殊不知,真正的徐丹琪也往这边来了。 “徐师姐?这么晚了,你?” 打开了房门的曹祐,不解地看起了门外羞答答的徐丹琪。额,这徐师姐几时喜欢上了,穿这么似遮无掩的衣服了? 这要是被其他的师兄师姐看到了,还以为他曹祐别有用心,非要往她的肩膀上看去。 还有这香味是个什么配方的百花液,未免太呛人了。 “小师弟,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呀?不如,不如陪师姐我去走走吧,自从唐师兄不在之后,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经常会在梦中惊醒过来……” 不认为曹祐生了个狗鼻子,能闻出个好歹来,这徐丹琪不稀罕进了,曹祐这破屋里来个秉烛夜谈,而是提议跟他到其它地方转悠。 最好呢,是那寂静的小后山,用这漫漫长夜好好地了解彼此。 “这……这不大好吧?如果被徐度长老看见了,还以为……” 心底里是想跟徐丹琪出去散步的,但曹祐不敢。他害怕走在半道上,就撞见了徐度。 到时候,徐度一定会问,这么晚了都想去哪呀?难道是要忙些辱没祖宗的事情嘛。 “我爷爷那房离这里老远了,我们往另一边去,他肯定不会看到的。再说我只是你的师姐,又不会吃了你,难不成你还想吃了师姐我呀?” 最讨厌这种口是心非的家伙,这徐丹琪厚着个老脸,一手就来抓住曹祐的小手。 由不得曹祐过多地拒绝,她笑脸嘻嘻地拽着曹祐,往这一片更为清静些的区域而来。 掂量四周没有其他的闲人,她大着胆子将曹祐,带到了这湖心小阁楼之中。 “徐师姐……” 曹祐再傻,也明白了徐丹琪是想,在这屋里和他散步。不等人家关好门窗,他就从后面一把搂住了这徐师姐。 “小师弟,你这是要做什么呀?我们只是来这楼里看看星星的,快些放手,我可是你的师姐,不可以这样子的。” 暗喜去骗徐师姐的机会来了,这徐丹琪不好意思地从曹祐的怀里挣脱了开,就想用手中这几枚钢针,先把曹祐稳在这里,哪知背后袭来了一股劲力,让她的身形动弹不了半分。 不可能呀,曹祐这小子不是站在她面前么,哪里有多余的动作从她身后偷袭她呀。 “徐师姐,你别不好意思啦。虽然我是你的小师弟,但你不也还没嫁人嘛?如此良辰美景,我们怎么都该亲近一下彼此,好让我们更加了解对方呀。” 召唤出了龙魂刀,曹祐坏笑着个脸,就想用刀刃来替这徐丹琪宽衣解带。 “啊!不要呀,你不可以这样对我的,我可是你的徐师姐……来人呀,救命啊……你这牲畜……” 担心自己晚节不保,这徐丹琪连忙惊声呼救起来。和名誉那种小事相比,她更担心自己暴露了个身份。 “随便叫吧,叫来更多的人更好,到时候你徐师姐就真能,成为我曹祐一个人的徐师姐了。” 用刀刃挑开了这徐师姐肩膀上披着的青衫,曹祐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是不想让第四个人知道这事儿的。 若非大叔再三叮嘱,恐怕他也会在见到这徐丹琪的那一瞬间,就被她那风姿卓绝的容貌所吸引,而不是去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徐师姐。 ------------ 211、肤貌若白雪 自从那一夜之后,徐丹琪是没有再来过这地方。 她很期待又很不安,不明白自己不在屋里歇着,要来曹祐这小院子里做什么呢。 从没有学那个徐丹琪一样,穿着件抹肩小粉裙,徐丹琪的身上仍旧是霸刀门子弟女式着装。 这种衣服看起来款式挺单一的,但方便于修行。她的到来,引起了另外一个人的注意。 “徐师姐,我们来玩个小游戏吧。我问你一句话,你不回答的话,就往你身上扎一根针怎么样?” 将龙魂刀戳在了这地板上当灯笼,曹祐从这徐丹琪的手中,拿来了四枚钢针。 这种小物什足够锋利么?试一试不就知道了。用其中这一枚钢针,曹祐果断地往她手掌心扎了来。 “你随便问吧,我一定会知无不言的……” 暗暗记下了这个小仇恨,这徐丹琪哪受得了这种折磨。她从来都没想到,外表看似可爱的曹祐,会有这么牲畜的一面。 她现在可是他的徐师姐耶,那个众人渴望一亲芳泽的美女呀。饶是这般妥协,她还是没能逃脱掉一针戳手的疼痛。 “那好,我们现在开始来说第一个问题!你,到我们风梧山庄来做什么?” 小脸上的笑意越变越少,曹祐用这第二枚钢针顺着这人的手臂往上滑了滑,似要将针戳在人家的肩膀处。 “呸,你们风梧山庄,穷得连几顿热腾腾的饭,都供不起,还要让人送那么多钱财,来学你们那破功法……” “祐祐,小师弟,我和你开玩笑呢,咱们好好说话哈……” “其实呢,三宗九门里最值钱的,还是那些寻常人接触不到的功法,我就是家里太穷了,才会这般偷偷摸摸,来你们风梧山庄学刀法的……” 一口浊气啐不到曹祐的身,她倒惹得自己的下巴,黏了不少口水。感受到了肩膀上的刺痛,她又变得无可奈何下来。 一边忙着用灵力冲开被封的经脉,这徐丹琪一边楚楚可怜地忽悠起了曹祐。 “宗门功法稍微近距离接触,不就能够了解到不少嘛?何必这样子费劲潜入我们风梧山庄呢,而且还用起了徐师姐的样子。你认真一点回答我的问题多好呀,被针戳的滋味可是很难受的。说吧,是不是也和我们曹家,那套所谓的不传绝学有关?” 略有些不忍地将这第二根钢针,放进了这人的肩膀中,曹祐阴沉着个脸,不愿来多看一下这徐丹琪的容貌。 大叔说得没错,就算是一个容貌和徐师姐一样的人,他也不想伤害。 “没错,按盟主密令,要灭三宗九门,就得先取三宗九门功法的破绽。你们曹家功法据说能够与剑神宗匹敌,可我这么些天观察来,也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罢了。” 从未见识过寇若生的这徐丹琪,猜想曹祐的身边或者体内,可能躲着另一个人物。 就是那人帮曹祐出谋划策,甚至于让这小子下了,这么大的决心,要从她的身上得到某些秘密。 与其就这样子死在一个臭小子的手上,她为什么不机智些,没准还能替自己多争取些活命的机会。 这种持有灵的感觉,是徐度那孙女徐丹琪的! 她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找曹天那儿子曹祐吧? 先前将她丢在了曹祐的屋里,只是试探一下徐度对于曹家的反应罢了,并不真想看到徐丹琪和曹祐有个结果。 如今这夜深人静的,她不在自个屋里待着,莫非?有意思,这些年来没有个新奇的发现,不如真利用她来激化霸刀门内的矛盾,进而引出那家伙。 “?!” 这一种情况,不久前不是经历过么? 不由地想起了曹祐,刚来风梧山庄时的那个夜晚,浑身动弹不得的徐丹琪,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遭到了袭击。 她正犹豫要不要敲一敲曹祐的房门呢,哪成想会有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有人!那个隔空封住了她经脉的人,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双脚离了地,她直接被这黑影人拎进了曹祐的屋里。 曹祐不在?也难怪,经过这里的时候,就没探察到有关那小子的气息。 黑影人粗略地扫了,这烛火昏暗的屋子一眼,没能找到任何一丝,能够引起他特别注意的东西。 一个移步过来,他就将那门板关了上。看着徐丹琪那直立的倩影,多年未碰过女人的他,也有了些许心动。 当徐度那种家伙的孙女婿,一个晚上也就够了。 “你是谁?要做什……” 近乎绝望地睁大了双眼,徐丹琪努力地想着,她爷爷所传授给她的,那种用灵力解开经脉的法子。 那种办法应付一般的封脉手法还行,对付这种程度的还是要多尝试很多遍。 不等她嚷嚷出声,她就连说话的机会也没了,又挨了一道突如其来的劲力。 “身为女儿身,该享受的时候就享受,不然岂不是白来世上走一遭。” 装出了唐曲明的声音,黑影人双手环在了徐丹琪的细腰旁,吓得她浑身颤抖个不休。 一边嗅着这股从她秀发之中而来的沁香,他一边帮她解着腰间的丝带。 伴随着衣服的敞开,徐丹琪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试图咬舌自尽以保清白,但连牙齿都张不开,谈何咬舌。 凉飕飕的寒意,无情地往她身上钻了来。她希望身后那人是唐师兄,可她也明白那不是唐曲明。 如若那天晚上,她能够成了唐师兄的人该多好呀,偏偏唐师兄只是吻了一下她。 泪水,冷冷地从她的眼眶中滑落而出,没有了那一点该有的温度。 “果然是天姿绝色,不仅肤貌异于常人,就连这摸起来的感觉,也让人恨不能占有你的一切……” 免费帮徐丹琪褪下了,这外面的第一件衣服,黑影人忍不住来,摸了摸她这柔软的手臂。 这一种触觉,让他不多犹豫地剥掉了,又一件碍事的衣服。 没了外边的衣服遮掩,他瞧着只剩条肚兜的徐丹琪,就像在欣赏,一件不该完整存在于世的珍宝。 打消了往徐丹琪面前而去的念头,他继续来解这一条淡红的肚兜绳带。 ------------ 212、事先所防备 当高多利强行来找他切磋时,曹祐就该料到霸刀门内并不太平。 三位长老看似情同手足,实际上也是勾心斗角。不等外人来袭,霸刀门迟早是会毁在他们的手上。 如今听了这外人的话语,曹祐不相信也得承认,曹家真存有某种,别人所觊觎的奇妙功法。 “问他一些和暗灵盟有关的事情,比如他们盟主寇若生来自三宗九门,为什么要对付三宗九门……” 处于旁观者状态的小欧桓,想要说些话语来开导一下曹祐,不要太将那曹家功法的事情放在心上。 但小欧桓又觉得,那种事情让曹祐自己感受一下比较好。 在他的认知和理解之中,曹祐需要多和这些暗灵盟的家伙接触,进而了解三宗九门与暗灵盟的那点儿事。 “对付三宗九门能让你们得到什么好处?那么多人的生命都不值钱嘛。” 曹祐自己对这种问题是不感兴趣的,他不明白大叔为什么,不像当时寄宿杨肃问那样子,直接从这人的身上,获取一切所能够探寻到的秘密,非要让他浪费时间来询问。 “呵,你这问题不就像在问,贼寇为什么喜欢成为贼寇,又为什么会去做些害人的勾当嘛?别人是个什么感受我不清楚,但我自己是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因为我没有天赋当个伪君子,只好来当真小人……” 咧嘴嬉笑了一声,这徐丹琪肯定了曹祐,对于三宗九门内的矛盾是不清楚的。也难怪,人家可是少门主,未来要接掌霸刀门的。 哪一天时来运转,人家也能学曹天那样,娶个剑神宗的阮公主呢。戏谑之余,她发觉自己这没受伤的左手能够动弹了。 “你们这些家伙,难道你们就没有亲朋好友嘛?别人家的父母妻儿就能够随便伤害,是他们欠你们的嘛?” 想起了那个被惊云寨贼寇,所烧毁的小村庄,曹祐怒睁着双眼,恶狠狠地盯着这人。 “亲朋好友?哈哈哈……你有没有经历过亲朋好友,被亲朋好友所害的场面?对呀,大家都是人,为什么要争个你死我活?揪根掘底不就是为了名利么!等哪一天,你被身边的人背叛了,你就能够明白那些,你所无法理解的罪恶,究竟为什么会存在的。” 狂声大笑出声,这人仍旧模仿着徐丹琪的声音,在跟曹祐说话。他发现这些话用徐丹琪的声音说出来,对曹祐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对,他喜欢看到那小子复杂的表情。 “这就是你们残害无辜的理由?谁害了你们,你们可以去找那些害你的人呀!一群懦夫,只会将仇恨加注在弱者的身上,而不敢面对那些害你们的人。我不准你再用徐师姐的样子和声音,我讨厌你们这些人……” 一刀背抽了来,曹祐直接将这人脸上的假面掀开了大半。本来,他是想收拾了这人的,但他不想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懦夫。 “这些话,等哪天有命活着的时候,去找寇若生呐喊吧!” 轻手一推,他便让这数十枚钢针往曹祐的身上飞了去。可叹他易容本领高人一等,作战能力不怎么行。 不然,他也无法跟个正常人一样,不被那些修为高的家伙事先所防备到。 “舒坦,真他个姥姥的舒坦……” 浑身臭熏熏的罗奋,一走出这脏兮兮的茅厕,忍不住感叹了一下人生。 他也没吃过什么馊粥烂米,怎么会疼起了肚子呢?想不明白这么个深奥的问题,罗奋双腿哆嗦着往前走了来。 “将军,我刚把弟兄们都召集回来了。曹门主让我们今晚暂时住在他家,也好让他多招待招待。” 等候在这廊道上小半会儿的轩辕伽,不去关心罗奋蹲完茅厕有没有洗手,而是毕恭毕敬地禀报了这件事儿。 “咦?沙允伽,你这娘娘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机智了?不错嘛,回去之后一定重重赏你。” 得知自己手底下的人都回来了,罗奋说不出的激动劲。轻拍了一下轩辕伽的脑袋,就算是奖赏了他。 顿了顿,罗奋正儿八经道, “吃饭那会儿,本将军就看出了,那曹天不是真心待我们的。他偏要留我们住下,我们还就不住了。走,去把弟兄们都叫来,我们不要住他这曹家大院。” “是……” 没揣摩明白罗奋脑子里想着些什么大事,轩辕伽撒腿就跑了远。曹家大院是挺宽敞的,廊道也很繁多,一不小心还能让人走迷路了。 等他好不容易找齐了人,却不见了罗奋的踪影。看到曹家的人走来了,轩辕伽赶忙上前讨教道, “请问,有没有见到我们家罗将军?” “罗将军?哦,他在前院等你们呢,跟我来吧。” 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什么罗将军赵将军的,曹沙多看了轩辕伽等人一眼,才慢吞吞地想起了罗奋那家伙。 担心他们会走晕了个脑袋,曹沙闲来无聊地领他们去到了罗奋的面前。 “走,本将军带你们升官发财去……” 也没心思清点一下人马,罗奋率先走出了曹家大门,一路往东州城外而来。 城门关了,他还不用曹天的同意,就让手底下的人打了开,吓得那帮守城的老弱残兵目瞪口呆。 威威风风地离远了东州城,罗奋忙寻思该到哪儿去找贼寇。 “……” 对罗奋这头嗡嗡嗡的苍蝇感到头疼,轩辕伽算是想明白了,这家伙为什么要离开了曹家大院。 原来,是惦记起了曹天提及过的,那伙儿惊云寨贼寇呀。呼,一阵夜风吹了来,摸了摸他们这群从雪域而来的傻大个。 “天助我也!你们两个,去那村里问一下附近的,贼寇躲在哪里。” 一筹莫展的罗奋,望着那空荡荡的四周,徒生了不少回曹家大院躲被窝的心思。 可能是老天不忍灭了他一心窝的热情,愣是让他看到了些许光亮。随意指派了两人,罗奋就等他俩带个好消息回来。 “……” 前面那是村庄嘛?一看就是几间烧着了火的破房子,默默期待不会有贼寇被罗奋逮到,轩辕伽安静地拿着这把火,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 ------------ 213、这么个结果 没料到这人,被大叔封了经脉还能动弹,反应慢了些的曹祐, 愣是中了两针的暗算。这两枚钢针本该被曹祐身上,那一层淡紫芒光给挡掉,却有一根戳在了他的左肩膀。 只这么一瞬间的接触,曹祐整个人的灵力供给就有了些许混乱。 他要伸手来拔下这根针,进而恢复灵力的正常运转,但莫名之中有股力量在妨碍着他,不让他来将这针拔掉。 是谁?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大叔,还是对面那人,亦或者另有其人。 “曹祐,你也不过如此嘛!在后山那会儿,我以为你和高多利,打个不死不活是很厉害呢,没想你也不过如此哈。” 这人不仅左手能够自由活动了,就连双脚也恢复了正常。 灭了曹祐?在他看来是挺简单的,犹如以前那些个死在他上的家伙。 “……” 袖手旁观的小欧桓,知道曹祐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但他更想看一看,库鲁洛那家伙是图个什么事儿。 曹祐的右手,此时正泛着一丝淡淡的黑芒。看来库鲁洛不完全被封印嘛,还能够利用曹祐的情绪,和那一枚钢针的帮助,影响到曹祐。 努力之下拔掉了身上的这枚钢针,曹祐也等来了另外一些钢针。 为什么,为什么大叔不出手来帮他呢?难道这是大叔在用那人的事情训练他? 挡下了这些钢针的锋芒,曹祐脑袋有些昏沉的,要往那人的所在挥来一刀,打算将对方给打晕,然后把他交给长老们处置。 “真有意思的力量,你现在连灵力都控制不好,还想抓我有可能嘛?哈哈哈……” 一个闪身轻而易举地逃开了曹祐的一刀,这人也不想引来那三个老家伙的注意,撒腿就往门外跑了来。 他想换个容貌和身份,再玩一玩这天大地大的风梧山庄。怎料跑没多远,灵泉深处就传来了一阵异样感。 这种从未接触过的感觉,让他整个人变得异常的兴奋,直至他浑身笼罩了不少黑芒。 瞬间,小欧桓明白了那些个看似普通的钢针,蕴含着怎样奇怪的功法。 库鲁洛有意让那一枚钢针伤及到曹祐,想必也是在曹祐拿到那四枚钢针的时候,所发现的问题。 那人所习功法能够借助钢针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夺取别人的灵力和影响别人灵力的稳定。 和这个事情比起来,小欧桓有些关心库鲁洛,是否借助那一丝的联系,成功分化出了灵体逃往那人的躯体。 “大叔,这是怎么回事?” 在持有灵的影响之下,曹祐对于屋顶上的那人,既有些厌恶又有些想要亲近一下。 他不懂笼罩在对方身上的,那些物什是怎么来的,只觉那人的修为提高了不少,似有反扑的可能。 “那是一种被称为‘暗灵’的存在,能够通过燃烧灵力获得足够程度上的力量。不过,这世间很少有人,能够承受得了那种力量。” 坐回了曹祐的肩膀,小欧桓凭借着以前所获取而来的情报,悠悠地跟曹祐解释了一声。 “你这小子……是暗灵……啊……” 这人后悔起了没及时收回那些钢针,而贸然去试探曹祐。他的筋骨正在不受控制地发生着变化,仿佛这样子下去,他会成为传说中那种绝望的存在。 愤怒与恐惧,掐得他不甘心就这样子,沦为暗灵的一部分。八枚黑光芒亮的钢针,承载着他不少的邪意,袭向了不远处的曹祐。 放完这些钢针,他又不得不逃离而去。要去哪里?他自己都不知道。 能够躲开,就不会想到去挡一下,曹祐和这八枚邪物擦肩而过,浑身的气血在刹那沸腾而起。 待它们离远了些,又冷静了不少。他想去追那人,可心中某个念头,又在劝阻他不用去追了。 砰,八处房屋同一时间被粉碎而去。对于这么个结果,库鲁洛还是挺满意的。 许是那些尚未消去的黑气又成了桥梁,曹祐奇怪地发现到了另外一种力量的出现。 “?!” 缓下了嗅闻这条从徐丹琪身上而来的肚兜,黑影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个事儿,只见斜上方的屋角破开了个窟窿。 不少夜风从那窟窿里跑了来,扰得那一支没剩得多少的蜡烛摇晃了一下脑袋上的光亮。 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妖异的力量,往这一边而来,速度极其快,容不得他过分地迟疑。 跑?是带凉着上身的徐丹琪跑呢,还是自己一个人先撤? 带上徐丹琪势必会影响自己的速度,不带的话会少了件反击的物什。 “……” 凌空一刀将自己,这屋子的房顶切开了一角,飞闪而来的曹祐,撞见了那还没想逃走的黑影人,也看到了泪眼朦胧的徐师姐。 那一瞬间,在烛光消散的那一瞬间,对于曹祐来说是很漫长的,因为他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 高手间对决,是不能够有丝毫犹豫的。没有及时将思绪从徐师姐的娇躯上移开,曹祐眼睁睁地看着那四道劲力,往他的命脉直驰而来。 罡气?看清了护住曹祐的那颗紫芒圆体,黑影人夺步往门外逃了来。 如他所料,他那四枚暗器无法对曹祐造成致命伤,只会暴露了自己的底细。 担心曹祐会不顾徐丹琪的生死而追来,临走前他还不忘多利用一下羞红满面的徐丹琪,以便争取到更多逃离的时间。 “小心!” 瞥见又有四道劲力出现在眼前,曹祐哪敢再多迟疑半分,运足气劲奔了来,用龙魂刀挡下了,那四道意图伤害徐师姐的劲力。 叮的四响过后,曹祐又一次失去了追击黑影人的机会。得了他身上这个紫光芒亮的罡气球,原本该陷入漆黑之中的屋子,又变得奇怪了些。 “看够了就行,别回过身去……” 仍旧保持着常人所无法理解的那一种冷静,小欧桓飞到徐丹琪的身后来,隔空帮她解开了那几处被封的经脉。 他之所以不直接伸手拍在她的肩背上,是他不希望徐丹琪知道了他的存在。 咚隆一声,往这地板上坐了来的徐丹琪,无声地哭了起来。她很想去抱一下身后的曹祐,但她不敢那么做,不仅仅是因为她现在没有穿着衣服。 哭,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可能是最好的一种方式。 ------------ 214、拽住了背影 有些事情对于曹祐这个年龄的人来说,会很奇怪。 曹祐越是不去想徐师姐的事情,就越会觉得脸红心燥,好似多年前从娘亲那里所看到的。 不过,当年的他还是一个,只会笑一笑的小婴儿,不懂得这么多奇怪的事情。 他渴望大叔能够帮他解释一下这种事情,却又询问不出声。也不知愣在这里站了多久,曹祐隐约听得有人往这边来了。 “徐……徐师姐,你穿好衣服没有,有人来了……” 低垂下脑袋来的曹祐,收了龙魂刀却没有收了这罡气球。什么时候学会了用灵气,凝聚出这种紫芒光亮的物什,他是记不起来的。 一切,都好像自然而然中就发生了。就像他在那些黑气的帮助下,得知了那黑影人的存在,然后就跑来了。 “我爷爷他们要是问起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用你多解释,我回去以后会自己跟他解释的。” 绝望之中的羞愤,已经带走了徐丹琪太多的气力。她无力去顾及曹祐,听了这话会有个什么样的感受,只想用自己的办法处理好这事儿。 许是年龄上造就的差异,让她无法拥有太多,和曹祐一样的想法。没错,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曹祐出现了,但那不是她所想要看到的。 她宁愿跑来救她的,会是另外一个人。 “好……” 咬咬牙答应了下来,曹祐整个人顿觉得轻松了不少。晃悠了一下脑袋,他总算没再多想徐师姐的事情。 可惜,在未来的某些个夜晚里,他又会不自觉地去想起徐师姐。 人的记忆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自以为遗忘了,却会在某个特定的契机之下,再度被唤醒。 “少门主,你……没事吧?” 最先跑来的是高布,可能是他那院子离得这里不远。其次而来的,是甄庸和徐度。 当高布看见徐丹琪蹲坐在廊道时,他所持有的疑惑也不过是甄庸他俩的那样。 徐丹琪为什么会在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又为什么会哭了。 额,不会是曹祐大半夜把徐丹琪劫来这里,然后对她做了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吧? 不能呀,曹祐年纪虽不大,看起来挺懂事的呀。 “曹祐,这是怎么一回事!” 召唤而来手中刀刃,徐度可不管曹祐是否曹天的亲生儿子,只想替她孙女讨个说法。 先前唐曲明的事情,就快气死他了,那还是徐丹琪和唐曲明隔天说起的,起码没有那么多人知道。 这会儿高布和甄庸都在一旁呢,想遮掩一下都晚了。 “我们……我们霸刀门内有两个奸细……” 瞥了徐师姐一眼,曹祐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一幕的尴尬。他和徐师姐之间,是没有发生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但他的解释好似没有多大的作用,讨来的不是长老们的理解,而是徐度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让曹祐整个人往窗沿边砸了去,让那本就凌乱不堪的屋子,又受到了些损坏。 “徐长老……” 那可是未来的门主呀,徐度怎么能出手伤人呢。急忙伸手来拉住了徐度的手,甄庸倒希望曹祐能够带着徐丹琪回东州城,等徐度冷静些再行解释。 以他和高布的修为,拦下徐度是没有任何压力的。只是,今晚这事来的确实突然了些。 “爷爷!他都没有错,你要打他做什么?” 止住了心中所有委屈的徐丹琪,没有冲进屋去安慰一下曹祐,而是站起身来,大声地跟她爷爷喊道。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在唐师兄和她的事上,她都还没这么果断过。 “他没错,那就是你错了?我们徐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想要挣脱开高布和甄庸的徐度,气得老脸都快青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徐丹琪会为了一个曹祐,而跟他这样子说话。 “徐家的脸……你一辈子都为了这点面子,跟别人争得死去活来……唐师兄那么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你就因为顾及到你徐家的脸面,不肯答应我们在一起……难道我这半辈子的幸福,就比不过你那面子重要嘛?” 豁出去了一样,徐丹琪也不去想那一会儿的事情。她不懂她爷爷,他爷爷也不懂她。 在她的心里,爷爷若是疼爱她的话,就该多为她的事情想一想,而不是什么大小事都要搅和一番。 她已经长大,应该有自己的自由。 “你?你!走……从我面前消失……” 心如死灰的徐度,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会引得徐丹琪攒了这多的委屈。 他只想让她每天开心一点,而不是因为一段没有结果的缘分,误了自己的幸福。 唐曲明那种家伙,怎么配得上他家徐丹琪,不可能的事儿。不可能的事,从唐告坠下山崖的那一晚开始,就不可能了。 “徐师姐……” 未曾遇见过这样一种情况的出现,不想让徐师姐痛苦地离去,从屋里跑了来的曹祐,再一次拽住了她要离去的背影。 “你放开我!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管……” 依旧是甩不开曹祐的手,徐丹琪哭得很伤心。她知道她的话伤了爷爷的心,但她还能够说些什么话呢。 霸刀门也好,徐家也好,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想平凡地过好每一天。这一份小小的奢求,看起来也是那么遥不可及。 “师姐,唐师兄还没死……要是他在这边的话,是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子的……我们都是霸刀门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够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呢……” 对徐师姐这一句话多熟悉呀,曹祐不想放开徐师姐的手。 他希望能够这样子,就这样简单地拉着她的手,然后再和唐师兄一起走在风梧山庄,说些高兴点的话。 “……” 放下了挣脱而去的念头,徐丹琪握紧了曹祐的手。有那么一念之间,她也想一直牵着这小师弟的手。 她所奢望的不会出现,是否能够掌握这一瞬间的不可能,哪怕是一眨眼也好。 唐师兄还在某个地方的话,也不可能回到风梧山庄来了,回不到她和高师兄,小时候追逐过的院落里。 ------------ 215、看到是什么 唐曲明是死是活,对于三位长老来说,意义都不是很大了。 徐丹琪想放下唐曲明,高多利却想拿起他。一个人的离去和到来,影响了太多的事情。 身为到来的这个人,曹祐不懂他们的苦恼,平白让自己多了些烦恼。 风梧山庄内的夜,总是会因了某些事情而发生着变化,没人懂得这种变化,什么时候是一个结束。 “初步看来,我们风梧山庄内是有两个奸细的,都是极其善于变幻自己的容貌,躲在我们的身边。” “……” “唐师兄从山崖上掉下去前,那一个年轻些的,易容成了徐师姐的模样,骗了徐师姐,也骗了徐长老。” “?!” “而另一个的修为高深一些,那黑影人很有可能,就是三位长老中的一位!” “……” “所以,在你们听到打斗声,往我那边的小院子而去之前,你们都在哪里?” 终究还是松开了徐师姐的手,曹祐走在这灯火通明的大殿内,看着在场的众人,包括不愿看到他的高多利。 “我从澡堂离开之后,就和两位师弟回了屋,准备早点休息,明早再去后山……” 看了看徐丹琪那红红的眼眶,高多利明白她哭过了。这么多年来,还是那夜里,唐曲明下落不明的时候,她哭成这般模样。 今晚,她又是为了什么事情伤心。 “我……我有些失眠,想去找小师弟说说话……刚到他那屋门口,就遭到了袭击……” 注意到了高师兄的目光,徐丹琪凝望而来,只见他将视线丢回了曹祐的身上。 看来,不只有她一个人很傻,连高师兄也傻了。 她懂得高师兄为什么会躲避着她,在唐师兄失踪之后,高师兄也能想念以前,三个人有说有笑的时光吧。 “我孙女清儿睡不着,找我讲故事给她听。哄了老半天,才见她睡了去。一听到远处传来了些声响,我就往少门主那边赶了去,半道上还遇到了高长老。” 仔细想了想,甄庸想起早些时候,在甄素清那屋的事情。那小丫头也没比曹祐小多少,成天都不学会长大些,净喜欢听些稀奇古怪的传闻。 “半道是有遇到甄长老,也有碰到徐度长老。在那之前,我在自个屋里,参研我们霸刀门的功法,想弄些更浅显易懂的招数出来,好让修为低一些的弟子能够快些成长。” 从袖袍中取出了,这写了大半卷的心法口诀,高布是不觉得这样子说有什么不妥的。 反正徐度他们也知道,他经常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比如高多利用的那一招高空俯斩,就是他想出来的。 “老夫在屋里看书喝茶,巡夜的弟子有进来讨过一杯茶水。大概戌时一刻,老夫听到有些动静,就先去看了一下我孙女那屋,最后才往那边去的。” 不去看徐丹琪,徐度斜眼望着无聊,同样不想看到曹祐。 失踪了六年的家伙,还回来做什么呀。一回来就引出了这么多事,还两个奸细呢,没准都是他瞎编出来的。 “这么巧?前一会儿我也在屋里,听见有个徐师姐来找我去散步,我就跟她去了,谁让她易容成了徐师姐的样子……” 从徐长老的身边走了过,曹祐连这会儿是个什么时辰都不清楚,哪晓得在见到那人的时候,是戌时还是酉时。 “我的意思是说,那人引我去小阁楼中,是想骗出……曹家的不传绝学!” 笑说了一句,他忙严肃下来重点提及了,高多利感兴趣的曹家不传绝学。 那种东西对于在场的众人,会有什么样的影响?那人也好,黑影人也好,是否都因了曹家不传绝学,而进来风梧山庄的。 “……” 多转悠了几圈,小欧桓这小家伙不厌其烦的,在众人的面前看了又看。 曹祐看不出来的地方,他还是能够料定一些的。没有个实际的证据,光凭几句简单的话语,是无法让一个奸细和寻常人不一样的。 曹家不传绝学,是小欧桓指引曹祐放出去的第一个诱饵。在这些人之中,除了徐丹琪一脸疑惑之外,徐度他们四人好似,都知道了那套功法的存在。 “那少门主有没有受伤呀?等会儿我就多派些弟子去巡查。” 假装关怀地询问了曹祐一声,高布更关心曹祐是否掌握了曹家绝学,甚至于有没有将那功法泄露给那人。 “有呀,当时肩膀上还挨了一枚钢针,很疼的。不过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再歇息一会儿就好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肩膀,曹祐很是认真地跟高布长老说了说。他在等着,等着大叔能够快一点,从这些人里面找到那个黑影人。 至于前面那人嘛,也是需要多派些人去找一找的。以那人的易容本领,修为低一些的师兄师姐,很难找出端倪来吧。 “暗镖门……” 愤愤地吐出了这三个字,徐度好似想起了,多年前臭名昭著的暗镖门,那个经常喜欢扰乱别人清静的宗门。 易容?钢针!这些线索,足以指向暗镖门。就算不是出自暗镖门,也和暗镖门有着莫大的渊源。 “暗镖门的易容天下一绝,想要抓到他们,还得另外想个好办法。当年……”也 想起了那个为三宗九门所不齿的宗门,甄庸不自觉地要去诉说些,发生在霸刀门的事情,却遭了高布长老的阻挠。 “甄长老,有些不该说的事,就别乱说。” 惊声喝住了甄庸的话语,高布暗叹甄庸太过于老年痴呆了。 高多利和徐丹琪就算了,让曹祐知道了那种事情,对于他们所有人都没好处的。 “当年?原来我们霸刀门还有这么多当年哈。三位长老不想说就不说吧,总有一天我是能知道的。” 爹爹的失踪,是否和那个当年有关系?曹祐按捺住询问这三个老家伙的冲动,耐心地等着大叔。 小欧桓也不嫌熏死自己,凑到高布等人的身旁,努力地嗅了嗅他们身上的味道,再往徐丹琪的身上蹭了蹭。 “……” 小脸灼烫的徐丹琪,看不见小欧桓在她肩膀上的举动,只见曹祐眼睛都不多眨一下地盯着她。 想起了烛光消散前的那一刹那,她可清楚自己当时,被曹祐看到了些什么地方。 ------------ 216、挡那一枚镖 对于大叔给出的这个答案,曹祐是不相信的。 摆在了他面前的有两个人,他只能信任其中的一个。大叔是鲛海灵器中的第二?大叔骗了他,他也该跟着怀疑鲛海。 鲛海是否他爹爹曹天的师傅,别人都那么说,真正的事实又是怎么样的。 不怀疑大叔,就只能相信大叔,哪怕大叔说奸细是徐师姐,他又能够作何辩论。 “别当我的鼻子是狗鼻子,我的眼睛也不能看到千里之外。他若要个证据的话,你可以跟他说,他的手上还残留着你徐师姐小肚兜的香味。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会有些奇怪,你可以换个话题,比如他脚上所沾染到的尘灰。” “……” “当那屋顶破开了个窟窿时,你徐师姐的衣服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梁瓦粉碎而成的小粉屑,你和那黑影人的身上都有。在这一点上,他还会再狡辩是白天去后山散步留下来的,就是颜色比另外两位长老要浅一些。鞋底!假如三人都去过后山,鞋底所沾的土屑不会有太多的区别。” “?!” “再来是他们衣服上那种臭汗味,他们三人的速度平时看不出来有差多少,但在特殊的时候,是会有很大分别的。黑影人的速度很快,他躲闪而去的速度会烘掉身上的那些汗水,再加上他在匆忙中将那一套黑衣换掉之后,他和另外两位长老的肩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味道。没有多换过一次衣服的人,会留下些汗渍的痕迹。就算现在是腊月光景,当一个人在最短的时间内用出最快的速度,还是会流汗的。” “……” “你还不信的话,我还可以从头发、呼吸、眨眼睛的速度,以及他说话时的表情,帮你证明一下为什么就是他。他为什么会是黑影人?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你该关心他的任务是什么?是曹家绝学,还是霸刀门二三十年前所发生的那一件事情!那件事情,应该和你们曹家的某个人物有关,不是你老爹就是你爷爷。” “不用……” 有些不想去明白大叔,是如何将一个人看得那么透彻,曹祐的脑袋很晕,一会儿要看对方的眼睛,一会儿又要看人家的嘴巴。 “……不用什么?” 疑惑地看了一眼四周,徐丹琪不清楚曹祐,往高长老那边看什么。 难道曹祐在怀疑高长老?额,这么个理解的话,等会儿曹祐又要将目光搁在她爷爷身上了。 前一会儿,她还见得曹祐苦笑着脸。一眨眼间,她就见曹祐拿出了把紫刃长刀。 那刀的刀刃很窄,又裹着一层淡淡的紫芒,让人看了很好奇又很奇怪。 “不用……再装了……你为什么要潜伏在我们霸刀门!” 将紫刃长刀指向了甄庸,曹祐仍旧不相信,一向敦厚淳朴的甄长老,会是隐藏得最深的一个奸细。 对呀,为什么会是他?他的身上都没有那黑影人的气息呀。 “少门主,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成我们霸刀门的奸细了?” 往后退了一步的甄庸,看不透曹祐这少年人了。 他就一宗门长老,成天想着与世无争,怎么会做出些危害宗门的事情,更别说出卖宗门了。 “……” 彼此看了一眼,高布和徐度果断召唤出灵器,并和甄庸保持了个安全的距离。 对于曹祐的话,他俩只信三分不信七成。之所以会这样子严阵以待,是担心甄庸真是意图不轨的家伙。 从关系上来说,甄庸是挺中庸的,谁也不得罪谁也不讨好。这些年没有甄庸的存在,他俩早打个不死不休了。 不远处的徐丹琪和高多利,也拿出了把灵器,生怕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你们这是做什么呀?” 瞧着众人异常的反应,甄庸也想丢把刀刃出来。他若冤死在了曹祐的手上,外头的天穹没准会提前飘落些雪花,而非冷冷的寒霜。 “咦?原来是这样……” 想通了某些事情的小欧桓,自说自话地呢喃了一声。真是那样子的话,还少了些关键的东西。 那就是让徐度亲口承认,当年所做过的那些事情,不然又都说不通。 自顾隐去了身形,他也不管曹祐他们能不能搞定甄庸。 “甄庸长老?不,黑影人!你怎么解释你鞋子上和徐师姐鞋子上差不多的灰尘?别说你今天去过后山。” “……” “你又怎么解释你的头发,别跟我们说你一边给你孙女讲故事,一边拿了条黑布裹在自己的头上。” “……” “还有,你平时不是喜欢用褐色的腰带么?为什么今晚倒成了黑色的,分明就是你在匆忙中换了衣服,却忘了换掉腰带!” 想了想大叔所指过的那些地方,曹祐略有些忐忑地说了起来。他担心甄庸像个上街买菜的泼妇一样,斤斤计较一钱半分的事儿。 真有那时候,得把大叔找出来救急才行。 “有些意思,一个小孩子而已,竟然有这种程度的观察能力。不错!我就是那黑影人,但你们又能奈我何呢?哈哈哈……” 一甩脸上的无辜模样,甄庸也不想多跟曹祐,狡辩几声博点同情,而是移身换影而来,惦记着将徐丹琪抓做人质。 徐丹琪是徐度的孙女,修为也是在场众人中最低的,重要的是他离得这边不远。 “?!” 听清了甄庸所说的那些话语,徐丹琪整个人忍不住抖了又抖。 此刻,那贼人就在她的面前,她却没有多余的能力灭了他以保清白。 恍恍惚惚之间,她又听到了些声音。那些声音似乎在告诉她,有危险在向她接近,需要马上躲远一些。 砰的一声闷响,缓过劲来的她,看到高师兄从那墙角边站起了身。血,从他的手上蹦了出来。 “……” 帮徐丹琪挡下了那一枚暗镖的高多利,不多迟疑地要往屋外跑去,好去帮一下长老们。 手上的这点儿小伤算不了什么,不会导致他手臂废掉的,起码他是这样子认为的。 如若没有看到曹祐,接下了甄庸的一掌,也许他还能高兴一些。和曹祐比较,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和成功。 ------------ 217、身份和任务 甄庸的速度奇快无比,尽数施展而出,别说高布和徐度了,就连曹祐也有些望尘莫及。 别人在没有落脚点的情况下,只能够在半空中叠一倍速度,可他却能够叠出三层速度来,好似有无穷的灵力,在帮着他往前飞奔而去。 按他这速度发展,离开风梧山庄是没有问题的。但有些事情就是奇怪,总有些奇怪的人出来搅和。 “?!” 无意进入风梧山庄的这人,那速度更是快如闪电,直接在半空中缓下了身形。 一脚飞踹而来,他便将甄庸踢回了风梧山庄。担心那一片房屋里有住着人,他又追了来,将甄庸甩向了演武场那边。 这一处屋顶上的瓦片,明明没有受到甄庸的撞击,却不得不破碎了去,似乎受到了某种劲力的压迫。 “你是什么人?走开!” 从这小坑洞中爬站起身来,甄庸认不出眼前,这蒙头盖脸的家伙是谁。 受了持有灵的影响,甄庸隐约看出对方的修为很高,比他还要高出两三阶。 放眼三宗九门,除了那些个宗主门主,谁能拥有这么强大的修为?他刚站稳身形,曹祐那臭小子就追了来。 “这个问题呀,我也想问一下你。我记得你是甄庸长老才对,现在看来你是另有其人了。” 躲开了这四枚暗镖,这人就是不想放走甄庸。本来嘛,他是想让曹祐那小子去处理的,但曹祐连速度都跟不上甄庸,哪里能处理好呀。 一脚移了来,他又挡在了甄庸的前面。速度已经算不错的高多利他们仨人,是迟来了些,却没有错过太多的事情。 演武场上的光亮很少,天穹间的星辰,也大多藏在了云雾之中,要想看到别人的身形,得依赖持有灵那种特殊的共鸣反应。 “这家伙又是什么人?” 持刀站在这一旁的曹祐,没有急着去逮甄庸,而是静静地看着。 当甄庸劫持徐师姐失败之后,曹祐追着从大殿的屋顶上一路跑来,所能够看清的东西,比其他人清晰多了。 他原以为甄庸会就此逃离了风梧山庄,岂料半道多出来了,这个有些熟悉的怪家伙。 “这人呐,像不像那天在山谷里,纠缠季敖的家伙呀?他来了,你可以好好地看一看,没准还能够拜人家为师。” 跳到了曹祐肩膀上来的小欧桓,故作沉思地想了又想,揣摩着那人有何来历,是否和霸刀门有某种联系。 “爷爷,你们没事吧?” 跑了来的徐丹琪,认出了前面那紫芒光亮的所在就是曹祐。她的到来,让徐度等人又多清醒了几分。 远处那两人究竟是谁?又为了什么打起来的。爷爷他们四人在这里,那其中定有一人是甄庸。 “这里很危险,你快些回去!” 忘掉了早些时候,徐丹琪所说过的那些气话,徐度转过身来跟徐丹琪说了说,就差拿根棍子打她回去。 一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就够他头疼了,又凭空来了一个,不是在让他更加烦恼么。 “我已经长大了,能够保护自己。” 将爷爷的话当作耳边风,徐丹琪没想着躲远一些。她相信有爷爷和曹祐他们在,她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趁着这一小会儿,徐丹琪掏了这条手绢儿,想要帮高师兄处理一下手上的伤。 “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以为徐丹琪的到来,是会出现在曹祐的身边,高多利有些不好意思地推托了一下。 封了两处经脉之后,他手上的血都止住了,哪里需要这等多余的包扎。 “不行!受伤了就要保护一下,不然会更严重的。” 由不得高多利不乐意,徐丹琪依着大殿那会儿,所看到的位置,摸黑将这手绢儿,系在了高多利的手上。 “……” 一切,真像回到了小时候。以前徐丹琪也说过这样子的话,不过那时候是和唐曲明较劲受伤的,而不是这种时候。 高多利要和她吐露些心声,又记起了自己下过什么样的决心。他是要搁下从前那些美好回忆的,而非让她感到困扰。 在她的心目中,应该只有一个唐曲明。其实,高多利错了,徐丹琪的心中还有一个高多利。 只是和唐曲明比起来,徐丹琪会把高多利当作哥哥。成为她的哥哥,也不错才是。 和那帮沦落为看戏的家伙不同,甄庸想要离开这里。些微接触之下,他猜到了这人的身份。 一枚又一枚近乎透明的空星镖,幻化为千百种灵器的模样,追向了那人的所在。 只要那人忙于防备,他就能够多一份逃离的机会。 风头过了之后,再找个机会潜回风梧山庄,照样来去无阻。 “你不是甄庸长老,是暗镖门的人呀。也难怪,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发现到你的存在。” 对付这千百枚空星镖,是挺棘手的。一个不小心,受伤了还要放跑了甄庸。 不去费劲挡掉它们,这人直接炸出了个土光芒亮的罡气球。罡气球所到之处,顺便扫了扫这灰尘不少的演武场。 可恶!竟然用罡气挡掉了空星镖。 没能得到一丝逃走的机会,甄庸只得释放出了更多的灵力。他在竭力地说服自己,眼前这人比曹祐那毛头小子强不了多少。 攥紧这把七尺来宽的空星镖,甄庸一击砸向了那罡气球。顿时,那罡气球上激荡起了,一层淡青光芒的涟漪。 诡谲地收了护体罡气,让甄庸身形偏移了不少,这人一掌摸向了甄庸。 能够就此料理了对方,那是再好不过的,毕竟来自暗镖门的家伙,到死也不会轻易泄露半丁点儿,身份和任务的秘密。 用灵识侵蚀对方脑海获取情报?那样子的行为对于本身也会有些不好的影响。 哪天对战其它的高手,脑海之中突然跑出些多余的信息,那不是要命么。 噗,重重地挨了一掌,甄庸只觉浑身气血倒流。这种程度的伤搁在寻常人的身上,是能够造成摧枯拉朽的破坏。 他不甘愿这样就被击飞而去,一脚多踹出了些空星镖,给自己争取到了些反击的机会。 咻,又是一大堆不知从哪冒来的空星镖,将这一隅之地切割出了几十条裂缝。 ------------ 218、不是留下来 那些空星镖在成形之后没多久,就都散为灵的一部分,回到了甄庸的体内,帮他制造出更多的空星镖。 修为低如徐丹琪,只能听到它们划破虚空,所产生的那种飞转声,看不到它们的具体模样。 暗镖门,是否都以这种无影无形的,空星镖为主导灵器?也许,在飞镖的基础上,还有着更多不为人所知的分支。 咻,这几枚空星镖没往那人的身上飞去,倒往曹祐他们这一边飞了来。 眼疾手快的高布,要去帮曹祐拦下来,却见一道扭曲虚空的刀芒滑袭而过。这种刀芒余劲,高布还是有自信能够挡掉的。 额,一道不成问题,那一百道,一千道呢? 护着曹祐等人往安全些的地方躲了躲,高布无可奈何地看着演武场,中间地带的那把石雕巨刀轰然倒了下。 那可是霸刀门的象征呀,说没就没了。 逐渐占据了优势的甄庸,让他这道淡青芒亮的护体罡气,环绕了不少的空星镖。随着他身形的移动,那些个空星镖撕扯粉尘的劲力更大了些。 乍一看之下,他已没了人的模样,倒像一枚淡青色的空星镖。这物什所到之处,不是些坑洞,就是些尘埃。 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够,一直占有绝对优势时,他的空星镖受到了那人的再一次阻挠。 “乱爵!” 基本上摸清了甄庸的招式变化,这人放弃了用手凝聚刀芒的做法,转而拿出了一把怪刀。 这怪刀在那罡气球上划了一下又一下,不急不慢地将那些空星镖给砍没了影。 抓住那一瞬间的空隙,这人一刀怼向罡气球,切豆腐般将它划开了条缝。 好快的刀!暗叹了一声,甄庸双掌运劲而来,折腾出了一个空星镖的幻影。 这一招,他本来是想在距离那人足够近的时候,用来给对方致命一击的。 如今,刀刃到了面前,得先拿来当保命之用。 刀,他是挡下来了,但他的人却因受不了,这股强大的迫力,往这坑洞里砸了来。 “你是谁?” 这人用刀指着甄庸的额头,没想埋了他。这些年里,说实在的,甄庸也没做出太多,破坏风梧山庄的事情来。 人家最大的罪行,应该是害了原先的甄庸长老。 “输给了你,也不算丢人,出手吧!不然,有一天我会将你们风梧山庄玩得鸡犬不宁。哈哈哈……” 暂时放弃了反抗的念头,甄庸瘫坐在这坑洞之中,满眼戏谑地瞧着那人。 对方想要知道个答案,他偏就不说。他死了,风梧山庄当年的那些个破事儿,就不会有个水落石出的一天。 他了解高布和徐度,那俩家伙铁定也是不肯多说一句的。 “当年,是你假扮成徐长老的模样,把甄庸长老打下山崖的吧?看你这表情,那是没错了。” 大着胆往这两人所在的坑洞边沿走了来,曹祐尝试着询问道。他的这番话,让那人往他这边疑惑地瞥了一眼。 “……” 小算盘没能够打响,甄庸老脸极其别扭。曹祐这小子从哪看出来这么个答案的,难道他这张脸上真有写着答案嘛? 不可能,一定是这小子在胡乱试探他。横竖都不想活了,甄庸仰天长啸一声, “曹祐害我……” 当一个活腻了的家伙,用尽所有气力喊出来的声音,那影响是很大的。 为了让当年的事再演一遍,甄庸还不忘来个自断经脉而死。他这一死,那人和曹祐就尴尬了。 这都什么破事呀,要说害他,也得是跟他打了老半会儿的怪人呀。 迟了些而来的徐度等人,分明就听清了甄庸,喊出来的那句怨言。他们看不到曹祐和那人的举动,又不敢过分怀疑曹祐。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应该怪我的。” 真没想到这甄庸还会来这一招,收了灵器的这人,跟在场的众人抱歉起来。 他若能心头一横收拾了甄庸,而不想着从人家的身上,得到些真相不就行了。和曹祐比起来,他也是需要好好反省一下。 “这人刀法卓绝,又熟悉霸刀门之人,你可借此问他一句,他是不是你爹曹天!” 遇到这么个结果,小欧桓是不会有一丝惊讶的。这等小阴谋小手段,瞎子才会随便信了去。 额,睁眼瞎的人其实很多的。 “你既然承认他的死是你造成的,那你不妨回答我一个问题,也好让我这幼小的心灵,不会背负太多的压力……” 来了个兴趣的曹祐,也很好奇这人究竟是谁。曹家大院那曹天,大叔分析说是夏侯元的老爹夏侯存。 如若这人不是他爹曹天,为什么要管霸刀门内的事情,又为什么要在山谷底下帮他对付季敖。 “问……问题?你想问什么?” 料想是欧桓给这小子出的主意,这人不免有了些慌张。一个闪身而来,他直接从这坑洞里溜了出。 “你……是我……爹爹……曹天……嘛?” 曹祐说话的语气很平缓,但落在对方的耳朵里却变得十分缓慢,好似每一个字都能造成巨大的影响。 得了曹祐这话,徐度和高布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那人。从身高上来看,对方和门主是差不了分毫的,只是声音上有些出入。 额,暗镖门的人都能模仿别人的声音,稍微找个暗镖门的人接触一下,学会变一下声音也是不难的事儿。 “不是!我是刀未仙易地峦的哥哥,易地峰!” 担心欧桓此刻就在他的眼旁,这个自称叫易地峰的男人,连忙闭上了双眼,还竭力让自己说话的语气正常一些。 想不出自己在风梧山庄,还有什么逗留的必要,他转身就消失没了个踪影。 “地之峰为……天!看来你爹也是可爱,为了某些原因而不想回到霸刀门来。” “身为儿子的你,就多体谅一下,以后有的是机会找他问清楚。” “现在,你需要将这个发现,告诉给徐度和高布知道,稳住他们的心,省得他俩肆无忌惮地玩出些火花来。” 小欧桓望着那人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叮嘱起了曹祐。 “我爹爹走了,我们就耐心地等他再回来吧。” 压抑住了心中这个想要哭喊的念头,曹祐跟徐长老他俩笑了笑。 他很想追着爹爹的身影而去,去找娘亲,而不是留下来,留在这种冷冷清清的地方。 ------------ 219、一眼跟上来 这俩小兵没有带来些许美女美酒,倒招惹来了七八个虎背熊腰的大汉。 左边这个跑的比较慢一些,顿时就被一把飞来的刀刃戳了中。 右边这位是挺机敏的,没有一边跑一边往后望,但他也没能注意到,前面那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一个绊倒而来,他在地上翻了一圈又一圈,历经千难万险回到了罗奋的面前。 “将军呐……那边有伙贼人在抢劫村庄,还害了我们一个弟兄……” 乌漆麻黑地怪叫起来,他所能够等来的不是罗奋的嘉奖,而是弟兄们的漠不关心。 他容易嘛他,冒着生命危险去探路,结果回来了什么好处都没讨到,还差一点被罗奋那匹浊毛马给踩到。 “冲啊,一个贼寇也被放过!” 扬起手中风朔枪,罗奋这孙子借了他这匹浊毛马的帮助,冲在了最前的位置。 那七八个来不及逃窜的小喽啰,没被罗奋的枪杆扫到,尽数成了轩辕伽等人的枪下亡魂。 这一夜的疯狂,足够改变罗奋下半辈子,很多的事情了。 贼寇们数量并不多,加起来也不过百来号人,又因为没有个能力高强的人物指挥,他们终究难逃这三百多人的群殴。 有几个见多识广的小头目,躲到了那几间还没被烧着的屋子旁,装起了尸体侥幸地躲过了一劫。 在他们的添油加醋里,惊云寨中不少小喽啰,相信了寒夜中会有一群,浑身散发着冷气的白甲人,会在某个地方蹦出来收拾他们的小命。 “快说,你们惊云寨在哪个方向?” 一马鞭抽了来,轩辕伽语气冷峻地来拷问,这个懒得装死又跑不快的小头目。 他这鞭子抽下来的声音是挺响的,打在这小头目的身上,却没有多大的力道。 今夜这事儿嘛,轩辕伽觉得可以收场了,何必要去知道惊云寨的位置呢。 “我说我说……就在那边……” 这小头目前一会儿,可是看过不少弟兄,死在这班白甲贼寇的枪尖之下。 他不想死,也不明白轩辕伽是有意,让他拖延一下时间。 可他倒好,为了顾及小命,什么个秘密都守不住,难怪一辈子要当小头目。 “将军,这人知道了惊云寨的位置,我们是先休息一晚再走,还是等天亮了再去?” 眉头抖了抖,轩辕伽抱拳跟罗奋禀报道。 “休息一晚?等天亮?沙允伽,你这小子是想让本将军,眼睁睁地看着,惊云寨的贼寇有所防备嘛?兵家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时候,就是我们最好的偷袭时机。” 听明白了轩辕伽话语里的意思,罗奋一把就将那马鞭拽了回来。 暗暗记下了沙允伽的这个小过错,罗奋策马扬鞭道, “把这带前面走着,他要是敢不带路,用枪尖戳他一万个窟窿!全军出发!” “……” 瞥了一眼跟上来的那个小兵,轩辕伽不再做任何劝阻。 这惊云寨的具体情况都没摸清楚,玩个鸟毛的出其不意呀? 换做他来指挥,一定先让几个不怕死的家伙,乔装成小喽啰去摸一摸惊云寨,里头各个营地的位置。 然后嘛,再等那帮真正要,攻打惊云寨的雪惑军到来,进而在知己知彼的前提下,发动围剿。 “?!” 逃到了山下来的这人,迟迟没有等来曹祐等人的追赶。 怪事,他在风梧山庄里玩出了那么多事,最少也要被逮到东州城,去整个五马分尸才对呀! 给自己想了这么个裁决,这人多看了看四周,确定这里是他们第五军的秘密据点之后,才接着往山上而来。 一路走来,他是真遇到了不少怪事,比如那几个皮包骨的尸体。难道曹家的人先他一步攻来了? 不可能,他都没有透露出自己的身份,和获取任务的方式,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左思右想之间,这人想到了他们第五军里头,另外的一个家伙。 那家伙忒喜欢拿手底下的人,去试喝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液,说是要研制出一种天下最霸道的毒。 还天下最霸道呢,也不想想自己在那些,药毒师中排行老几。咚的一声闷响传来,吓得这人停下了脚步。 有人?不,可能是野猪野兔在林子里乱跑。疑惑地转悠了几下眼睛,这人静悄悄地往这一边摸了来。 “呵……” 忙着穿衣服的水蝎,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一个闪身而来,她整个人直接贴在了这人的身上,目光迷离地瞧着他,似乎想要得到他的帮助,以慰藉这深夜里的寂寥。 “那些人都是被你害的?” 不喜欢这女人身上的腥味,这人急忙推搡开了她。这一掌的接触,他只觉手上黏糊糊的,仿佛那人的衣服是胶质的。 “咯咯咯,你怎么不反过来想一想,是我差一点死在他们的手上呢?” 水蝎娇滴滴地怪笑了几声,言语之中不免有些嗔怪那人的不解风情。 近些年来修为大增,她是没少让人变成尸体。若非盟主没闲情搭理她,她的修为早进长到另外一层境界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小爷我从来不收拾没有名字的女人。” 没能及时察觉到手上的黏液,在一点一滴地往他手掌心里渗透,这人一手抓着四枚钢针,怒气腾腾地盯着那女人。 他是喜欢女人没错,可他不喜欢这种害过人的女人,因为她们的血腥味太重了。 “小女子名唤水蝎,自幼孤苦伶仃流落荒野,好不容易才到了你们这里,你怎能对我如此粗鲁呢,应该多怜惜一下我。” 又往这人的怀里黏了来,水蝎小手抚摸着他的肩膀,似要帮他将这一套抹肩小粉裙,和她身上的这件衣服对换一下。 “水蝎?好熟悉的名字……” 丝毫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这人四针戳在了她的柳腰上,四针要往她脖子旁戳来。 怎料这女人的速度极其诡异,轻而易举地就将他的右手拦了下来,还是用小舌头。 手腕被她舔了几下,这人浑身变得灼烫不休起来。 有毒!他什么时候中毒了?无力运转灵力的他,直直被她轻推到了这枯枝烂叶之上,翻了又翻。 ------------ 220、下一个任务 没有水蝎那种女人的癖好,这个将容貌隐藏在黑篷斗衣之中的少年,独自背着一个比他个子,还要高两倍的大黑箱子,来到了第五军的这一处据点。 他的到来,是为季敖而来的。随意用灵识扫了扫那些个寨子里的房屋,他是没能探查到一丝,和季敖有关的气息,倒惹来了一条大蜈蚣。 这大蜈蚣通体黑芒,两丈来高八尺宽,似活物又像木头制作而成,随便扭转一下身形,都能发出些咯吱怪响。 瞅见了那少年的所在,大蜈蚣一嘴扑咬而来,想要将他吞下肚子,能不能消化掉那得看情况了。 砰,没将那矮个子给咬到,大蜈蚣嘴里倒多了些尘灰泥屑。就它闹出来的这阵声响,听不到的基本都是些修为低的杂役。 “金鬼!” 一拳头轻砸在了大蜈蚣的脑袋上,没将它给砸趴,少年闪身而离,将拳头变成了个,挥打而下的手势。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这个大箱子上,就自动滑出了个小抽屉。一抹浑蒙金光从抽屉里窜了出来,直袭大蜈蚣。 大蜈蚣没想逃离开这抹金光的纠缠,一嘴巴咬了去。这种味道很像蜡烛,嚼起来又苦又倒胃口。 顺势进了大蜈蚣体内的金鬼,是折腾出了些黑绿色的液体,却没能让大蜈蚣,失去所有的行动能力,仿佛它的攻击对于人家来说不痛不痒。 “吼!” 怪叫了一声,金鬼猛地暴涨身形,意图将大蜈蚣从内部撑开。受不了这种折腾的大蜈蚣,整个躯体都散为了一块又一块的木头,完全不像刚才那般活灵活现。 没有讨到多少便宜的金鬼,身形一缩再缩,成了个十二尺来高的小巨人轮廓。 前脚刚走到少年的身旁,它就看到那些木头诡异的,组成了大蜈蚣的模样。 不可能才对呀,一堆破木头怎么会有这么奇特的力量。 不肯接受这样子的一个结果,金鬼大嘴张开,又往大蜈蚣的身上扑来。 这一次,金鬼打算将那些破木头一块又一块地咬碎。要是碎木头还能变成大蜈蚣,那它只能俯首认输了。 “土鬼!” 在持有灵的帮助下,感受到了给大蜈蚣提供灵力的源泉,少年释放完他的第二个手下,就往这安全些的地方而来,想要等那人,乖乖现身在他的面前。 控制者没有出现,他倒是等来了夏侯巍,那个子高了他不少的家伙。 得了命令的土鬼,不理会夏侯巍的出现,径直遁入地底下悄无声息地往这一边而来。 “阁下可是盟主身前,四大高手之一的鬼屋?” 不理会土鬼的离去,夏侯巍背手而立于这屋顶上,疑惑地询问了那少年一声。 这么近的一个距离,以夏侯巍的速度是能够碰到对方的。只是,夏侯巍不清楚鬼屋背后的箱子里,藏着多少怪灵。 “你们总长在哪?盟主派我前来,请他去娄州参加五大总长集会,不去的话要顺便埋了他。” 鬼屋学不来夏侯巍,那种冰冷至极的语气,他也不承认自己的身份,而是将自己的来意跟夏侯巍说了说。 远处的金鬼,吃掉了大蜈蚣身上大半的木块,眼看胜券在握,却听得鬼屋那边传来了一个巨响。 “我们总长季敖大人,岂是你这种臭小鬼说请就请的?” 刚踩在了这头四丈来长的穿山甲脑袋上,梁蛏一个闪身往夏侯巍这边躲了来。 轰隆,大半个据点,都被那穿山甲体内的炸弹夷为平地。偷袭不到梁蛏的土鬼,魂都快被炸没了。 远处那金鬼受了余波的侵扰,散为了出来那会儿的金光。 “切……” 身上的衣袍被烧掉了一角,鬼屋自认小看了梁蛏。 伫立在他身旁的土鬼和金鬼,就等他一声令下,再次去收拾梁蛏。 可它俩等了老半会儿,都等不来鬼屋的命令,便也只好乖乖的,回了箱子里头睡个好梦。 “季敖不在这里,他还在惊云寨那边。你想找他的话,得去惊云寨找。” 发现了身后那个庞然大物,夏侯巍料想梁蛏不出手,是想等他出手。 他也不想出手,那只好跟鬼屋坦白一下咯,省得打起来没个好处。 “那我只能当你们任务失败了,先给你们记上一账。” 收了与黑夜同形的暗鬼,鬼屋也不拿个小簿子出来记一记,转身就离了这第五军的地界。 他自信不弱,可也捉摸不透梁蛏那种家伙,有没有在这山头,事先埋了其它的炸药。 和一个不要命的家伙玩,迟早是会送了小命。 “姬纲和妙白珏都受伤了,你来了就去治一治吧。” 从怀里拿出了一叠银票,夏侯巍既不像命令,又不似请求的,希望梁蛏去帮一下他俩。 额,这家伙会不会把他俩也改造成炸弹人,夏侯巍不敢保证。 “我只当这些是定金,后续药钱不够,还得从你身上拿……” 不客气地将这叠银票接过手,梁蛏三指扣响,又让一块地炸出了不少土灰石屑。 尘埃还未落定,他就真见得鬼屋那家伙折返而来。 总有一天,他一定要把那小子给炸残,再免费帮人家嵌上些炸药。 “刚才走得太匆忙,忘了告诉夏侯巍你一件事儿。” 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鬼屋也想把梁蛏改造成他的鬼灵,最好是将那家伙永远关在箱子里。 瞥见梁蛏识趣地躲远了些,鬼屋才悠悠地接着说道, “这是盟主密令,算是你下一个任务。” “……” 老讨厌这种盟主密令了,但他还是接住了,鬼屋丢来的这个小锦囊。 也不目送一下鬼屋前辈的离开,夏侯巍悄悄地打开了锦囊中的密令条。 密文所示,是要让夏侯巍去那个地方,偷那一把被视为至宝的灵器。 这么多年来,他终于等来了这天。可能这是寇若生一早就安排好的,也可能是他近些年来,没有完成某些看似无关痛痒的任务而招惹来的,比如没从惊云寨接回季敖。 嘘叹了一声,夏侯巍追上梁蛏的脚步,以防梁蛏真会谋害妙白珏和姬纲。 “我们就这样子永远都不分开了,好不好呀?” 依偎在了燕回三怀里的水蝎,好奇自己的功法为何榨不完燕回三身上的灵力。 不等奄奄一息的燕回三答复,她又用这条枯枝烂叶杂糅而成的被褥,裹住了她的一夜幸福。 ------------ 221、当着他的面 在船上歇了一夜的顾之威,一走出船舱就看到了,不少湿漉漉的淡雾。 这种天气,在汀州那边还是很少出现的,引得他好奇地伸出手去碰了碰半空。 这些个感觉,就像西边的人见惯了尘沙,而见不惯雨露,乃至于辽阔无边的大海。 “少爷,时辰到了,该上岸了。” 折返回了船舱里,顾之威轻摇了一下装睡的苏祁,示意他该起床啦。 昨夜里应该到城里去歇息才是,这岸上的寒气太多了,一不小心就能让人着了凉。 “咦?散堂升到哪去了?” 略有些不舍地睁开了双眼,苏祁知道散堂升提前下了船,却还是想要询问一下顾之威。 裹紧这条单薄的被褥,苏祁又想打个盹,好怪责一下顾之威没有按时叫醒他。 “他卯时左右就走了,说是要到南岸去办点事,就不送我们一程了。” 不想让苏祁又往那杂货堆里躺去,顾之威大着胆子来扯苏祁身上的那条被褥。 一拉一扯之间,气氛变得极其怪。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兄弟在忙些卿卿我我的事情。 “现在都巳时了呀?那我们上岸吧,这条船就先卖给散堂升了,回头再找他要钱。” 打了个哈欠,苏祁仍不忘将这船归于他的名下。 船上的乘客们昨夜里都上岸了,只有他要省点钱,不想到城里找家客栈洗个热水澡,非要搂着散堂升聊个不休。 散堂升之所以会提前溜走,大半原因也是害怕了苏祁的纠缠。 成何体统!两个男的? 不,三个男的怎么能够孤船共枕,聊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传扬出去非得让人笑话死。 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顾之威,找了找怀里那一大叠银票,确认它们完好无损之后,才跟着苏祁往这江宁城而来。 一路走来,他倒也看见不少赶早的人要往江边而去,许是怕遇到贼寇们打劫,而想早些出门吧。 “难怪江边不太平,这临江的城池都没几个兵,能震慑住什么贼寇呀。将来一定要将城墙筑高几丈,再安三千水师在这里,让他们有事没事去江边钓鱼。” 粗略看了一眼江宁城的城防情况,苏祁老毛病又开始犯了,到了哪,都想把哪儿变成他家的东西,也不探听一下附近有没有特别厉害的家伙。 “少爷,现在还早,我们是不是先去吃点东西呀?昨天没吃饱,肚子有点饿了。” 不懂苏祁的谋天算地,顾之威只想找些粥米馒头填饱肚子,再陪苏祁逛一逛东州八城。 “八文钱够吃嘛?这江宁城内的物价看样子有点高。” 进了这城中大街,苏祁有预感八文钱买不了几个馒头。 没办法,谁让他身上一共也没几两银子,不省着点用,恐怕连回去的船费都不够了。 “额,够了,剩下的我想办法。” 从腰间这小钱袋里,当着苏祁的面数出了八文钱,顾之威难受呀。 八文钱能买什么呀,跟人家买块桂花糕,都得遭人家的嫌弃。 硬着头皮,顾之威步履沉重地向这包子铺走了来,希望有隔夜的馒头能够便宜点卖。 殊不知,隔夜的馒头比现做的还要贵。 “小师弟……” 拎着这个篮子往后山而来的徐丹琪,一见曹祐和高多利打起来了,急忙大喊出声,生怕曹祐有个不测。 她的到来,让高多利连忙收了刀刃。认定了是高师兄在欺负曹祐,徐丹琪幽怨地质问道, “高师兄,你怎么可以和小师弟打架,万一伤了他,你要怎么向高长老交待呀?” “徐师姐……是我找高师兄切磋的,不是他找我麻烦……” 瞧见高多利那一脸的郁闷,曹祐先声解释了一下。 高多利的心里头,有根因他曹祐而存在的芒刺,他得让高师兄相信了,他真不会任何曹家绝学,否则还会有高师兄,莫名其妙攻击他的事发生。 这大半个时辰比划下来,高多利没有从他身上找到什么特殊的招式,他倒是快要把高多利的招式都学完了。 “这样呀?那就是小师弟你的错了!没有长老同意,门中弟子是不能随便比试的,不然会挨罚哟。” 不好意思地望了高多利一眼,徐丹琪装出一副师姐的严肃模样,恶狠狠地教训起了曹祐。 与其说是在骂曹祐,听起来更像是在和曹祐说笑。 “你们聊吧,我一个人先回去了。” 心知徐师妹是刻意来找曹祐的,高多利也不想多逗留,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她的身旁走了过。 要说责罚,徐师妹离得曹祐那么近,不也是违反了门规么。她爷爷是长老,该怎么罚也不管他高多利的事了。 “高师兄你别走呀!我又不是只来找小师弟的……” 口是心非的徐丹琪,转过身来呼唤了高多利一声,却没有等来高师兄的停留。 目送着他远去,徐丹琪一时半会儿竟然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事而来找曹祐的。 “……” 有些时候,小欧桓是很担心曹祐,和徐丹琪走得太过于近了,而忽略了修行。 在曹祐所生活的这个时代里,空有一个宗门嫡子的身份是不够的,还需要拥有足够强大的修为,和常人所无法企及的声望。 不然,所能够等来的命运,会比寻常人家的子弟悲惨数十倍。 “徐师姐,你怎么不在演武场上,教那些姐姐们练功呀?” 受了大叔的影响,曹祐谨记着徐师姐只是他的师姐,而不会有另外些关系的出现。 他不懂得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相信大叔让他克制住,那一份对于徐师姐的懵懂,自有良苦用心。 “爷爷今天心情好,亲自去指导师妹们了。怎么,你这小师弟不喜欢看到我嘛?” 将这个小篮子往身后藏了来,徐丹琪很想跟曹祐说,她是专门来找他的。 不过,那样子直白说出来的话,总归会有些难为情。 “不是啦,我怎么会讨厌看到师姐你呢。可以的话,我还希望天天见到你呢。” 傻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曹祐将视线往天穹间移了不少,不知该跟徐师姐说些什么样子的话。 他有很多话想要和徐师姐说,到了嘴边又都消失没了踪影。为什么会有这些奇怪的念头,他也想不明白。 ------------ 222、这一颗果子 给自己找了个树桩坐下,徐丹琪也没有了言语。高多利不先走的话,她还不会这么尴尬。 现在真剩得她和曹祐两人了,是有很多机会能够说些悄悄话,可那样子一来,又会将彼此间的关系,弄得更加的复杂。 拍了拍自己这略有些灼烫的脸颊,徐丹琪鼓起勇气来,再次看向了曹祐。 此时的曹祐哪有,徐丹琪所想的那样子高大,他用龙魂刀切了切脚边的树叶,没想将它们切成碎屑,却又不知不觉地将它们切了碎。 有那么一小会儿,他是想坐到徐师姐身边去的,因为她所在的那个树桩,还是拥有两个人的位置。 巳时近了末尾,午时快要到来的后山,本以为会少了些清凉,却还能感受到些许寒意。 “小师弟,你说唐师兄这会儿在哪?能不能……带我去看一看他……” 往双手上呼了些热气,徐丹琪无法像曹祐那样不热而温。她想了很久,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其中一个用意。 当她听见唐师兄还活着的那会儿,曹祐正拉着她的手。往那些事去想,她的双手不由地多了些暖意。 “是呀,唐师兄还活着,他在东州城……” 被徐师姐这么一提及,曹祐也想起了唐师兄的事。更多的,他还想到了椒尤她们仨的存在。 难道这是老天早就注定好了的,唐师兄和徐师姐无法在一起,而让她们仨出现在唐师兄的身边嘛? 也许吧,不是人能够改变的事情不够多,而是没人逮个适当的机会去改变。 “那我们去看一下他吧,也正好让他尝一尝,我亲手做的云脆糕。” 站起身来的徐丹琪,期待着和曹祐赶早到东州城一趟,然后在天黑前回来。 “有一件事没敢告诉你,唐师兄他……他脑袋受伤了,认不得我,不知道还认不认得徐师姐你。还有……他身边多了三位姐姐……” 不愿见到徐师姐和椒尤她们碰面时的失落,曹祐努力着将这事儿说了出来。 说完了这些话,他并不觉得有一丝的宽心,反见得徐师姐阴沉着个脸,似乎在责怪他太多嘴了。 “没关系的,唐师兄有唐师兄的路需要走,我们能够帮他多少就多少。” 吞下了心底里的那些泪水,徐丹琪变得坚强多了,不像小时候那样子喜欢哭哭啼啼。 高师兄变了,唐师兄也变了,她也得跟着变一变,好让自己不会有太多的不舍。 那天夜里,当她知道唐师兄坠崖的时候,她一起跳下去,会不会就不用来面对这样的现实。 “徐师姐……” 莫名觉得徐师姐变了,曹祐也很难受。他想要让一切回到从前那个时候,静静地看着徐师姐和唐师兄,有说有笑地走在一起。 但他没有那种逆转时空的能力,也就只能让不该发生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出现。 他体会不了徐师姐的心情,无法彻底明白此刻,她的心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情感。 “将军,吃些果子吧。” 摘了些似瓜非果的东西而来,轩辕伽满脸的倦意。早听了他的话,何至于落到现在这种局面呢? 算他和罗奋在内,也就只有四人了。四个人呀,三百多人就剩下四个人,他罗奋还有什么脸面当将军。 “都怪你们这群饭桶!平时有模有样的,到了个关键的时候,都他个姥姥的怂包……” 气愤地拍打了一下这涓涓细流,罗奋站起身来指责起了在场的三人。 让他承认错误?那是不可能的。他可是将军耶,将军永远都是对的,错的只能是手底下,没有执行好命令的酒囊饭袋。 三百多人呀,一盏茶不到就没了! 他这辈子第一次领了三百人,没将他们变成千军万马,倒先替他们送终。 “……” 挨坐在一起的这俩小兵,攥紧了无力的拳头,很想要把罗奋那罪魁祸首给埋在这荒郊野外。 哦,不是他的破主意,说要趁夜奇袭,至于死那么多人嘛? 被人家打得胆战心惊了,不先反省一下自己的问题,竟还有脸来骂他们? 要不是他俩和轩辕伽一起拼死护送,能有他罗奋这么个大活人嘛。 一个好的兵,遇到了个烂将军,无异于天天拿把刀子捆在脖子上,就等哪天那刀划过而去。 仿佛认清了未来的道路,他俩相互搀扶着往那林子里走去,不学轩辕伽这般死心眼。 “好你两个逃兵,敢置本将军生死于不顾,等回了普祥城,定要将你们的妻儿老小生烹活煮了!” 拾起这一颗脏兮兮的石头子,罗奋气急败坏地丢砸向那两人的背影。 人没有砸到,他又让自己浪费了不少的体力。发泄完了这一丝怒意,罗奋软倒在地询问轩辕伽道, “就剩我俩,该怎么办才好?普祥大营是最对不能够回去的,不然非得被用军杖打死不成……” “将军,不如我们先回了东州城,就当我们夜里是出城探路……” 瞧见罗奋这没有了,眼泪相伴的哭丧模样,轩辕伽提议着到曹天家里去蹭顿饭,然后再寻思个对策。 他之所以没有学那俩小兵离开罗奋,是他在赌一个人的存在。 “不行!曹天本来就看不起本将军了,若然得知了我们几乎全军覆没,不用乱棍将我们打死,就算他有良心了。” 空甩了一下右手,罗奋死活不想到东州城去。 他要面子呀,真喜欢厚脸皮的话,也就不会连夜做出这种,不够深思熟虑的事情了。 如今不能回南大营,又不可以到东州城,难道要在这荒郊野外苟延残喘嘛? 不,还有一个地方能去,惊云寨! 他要去当卧底,摸清惊云寨的路数,等大军到来之际,将功赎罪。 再不行,就牺牲一下轩辕伽这多嘴的家伙,就说是轩辕伽怂恿他去攻打惊云寨,进而害得弟兄们都死光了。 “那我们能到哪儿?” 尚且不懂罗奋的小人心肠,轩辕伽自顾吃了这一颗果子,不知罗奋将军又有何良策。 他俩所处的位置在永宜城外,离得东州城不是很遥远。不往东州城而去,就得快些找个暖和些的地方。 寒流来了,天气也更冷了些。 ------------ 223、藏什么秘密 从营帐外走进来,赖十三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不学学别人,戴顶白光芒亮的头盔。 这营帐的中间地带摆着一个大沙盘,上面所模拟的小城池,其中就有东州那八座小城。 枪王宗,在很久以前,就对霸刀门所辖的东州感兴趣了,一直没有找到个恰当的时机而已。 “十三,此次帮霸刀门荡寇的任务,就交给你亲自去指挥。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你随便挑几个下去。等你们到了那边之后,想办法把东州的房屋和城防摸到最清楚,以备将来之用。” 身为普祥大营的正统领,罗归茵无所避讳地跟赖十三说起了这个任务。 本来呢,她是想自己去一趟,然后留赖十三镇守南大营的,但宗主密令摆在前头,她也无可奈何。 唯一能够让赖十三轻松一点的法子,就是让他从这帐内十员猛将之中,随意挑选几个。 “好呀,那我们十一人就都到东州去吧,也能少带点人马。” 用手指了两旁的十人,赖十三开玩笑似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吓得罗归茵有些发慌。 南大营这边加上她和赖十三在内,一共也就十二人,大将都跑没了,她一个人拿什么守营呀。 最喜欢看到罗归茵出糗,赖十三笑呵道, “开玩笑啦,带我这五个跟班去就好了。” “嗯,那你想带多少人去?我可以给你十万。” 轻松地缓了一口气,罗归茵又多看了沙盘上的东州城一眼。以赖十三的才能,用十万攻下东州应该没有任何的问题。 “五万吧……我先带一万人下去,把暗灵盟的贼寇清一清,再具体斟酌下东州那块地要怎么拿捏。这种事情,不能太过于明显,不然帝尊还以为我们,老早就有了侵占东州的念头。” 估摸到了萧太师那边的些许心思,赖十三是不希望东州变为枪王宗属地的。 大家都是三宗九门子弟,有困难就互相帮一下,犯不着把人家的祖坟都给挖了。 “那也好,等你把东州的百姓,都变成了我们枪王宗的百姓,城也就不用攻。” 淡然笑了一下,罗归茵明白宗主为什么要选择,赖十三去完成这一次的任务。赖十三不喜欢纷争,适合安民。 有他下去,用不了一年半载,就可以收了东州城北面的三座城池。 到那时候南门一开,直取东州城就更加容易了。 “业开兄,我们先走一步吧,不陪他们在这里看美女了。” 笑脸中带着一丝的无奈,赖十三点名让杨业开先和他去一趟东州。 至于说其他四人,他希望不会有用到的那一刻。他们若也来了东州,东州真要四分五裂了。 “你这十三,就喜欢耍贫嘴,也不给自己找个好姑娘。有什么事情,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一下!” 同样老大不小的罗归茵,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美女。 可这南大营内只有她一个女将,赖十三所指的美女,也就是她了。 “哈哈哈……” 众人目送着赖十三和杨业开走了出去,纷纷笑话起了罗归茵这大姑娘。 罗家的人,多几个像她这样子,那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 “咦?小师弟,你家不是到了嘛,为什么不进去呀?” 坐在马背上的徐丹琪,不解曹祐经过了曹家大门,怎么不停下马,而要往这一边多走几步。 “额,这事情以后我再和师姐你解释哈。” 自认和沈盈雨没有什么揪不清的关系,曹祐微微侧过身来,回了徐丹琪一声。 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许是大部分人这会儿在家吃午饭吧,亦或者是大老远,就看到了他曹祐的身影,躲远了去。 “这样啊……” 得不到个满意的答案,徐丹琪显得有些小失望。她是不懂曹祐藏了什么秘密,会不想让她知道。 既然曹祐不想多说,她也就不方便过多地询问了,毕竟她也不是曹祐家的什么人。 算个关系,勉强只能说她祖上,和曹家是师出同门。 在曹祐的引领下,她所能够看到的老百姓也就越少,直至来到了这沈家大门前。 这里是?从未到过这种地方的徐丹琪,有些好奇曹祐认识了哪位姓沈的人家。 “少爷?!太好了,你总算回来了。徐小姐也来了,快请进请进。” 听得敲门声而来的曹三伯,一开门就见到,下了马背的曹祐和徐丹琪。 看到徐度家的孙女,曹三伯隐约猜到了她是来找唐曲明的,却没想她是来了断过去。 “三伯,你也在呀……” 有些担心把马儿,丢在门口会被小贼偷了,徐丹琪迟迟不肯松了手中的缰绳。 曹家大院那边不一样,门口怎么说还有俩站岗的家丁在看着,可以随便把马拴在马柱上。 这沈家宅院虽不小,但门口既没有能够用来拴绳子的石柱,又没家丁站着。 “是呀,少爷想搬来这边,我也就跟着来了。这马儿都牵到院子里吧,放外面不好看管。” 看出了徐丹琪脸上的小尴尬,曹三伯一把将两条绳索接在了手里,示意徐丹琪和曹祐先行进屋歇一歇。 “徐师姐,让三伯去忙好了,我们去看唐师兄吧。” 搬来就搬来吧,为什么还要加个想字呢? 偷怪了三伯一声,曹祐没有给个机会,让徐丹琪拉住他的手,就往这院子里小跑了去。 “嗯……” 快步跟上了曹祐,徐丹琪一边看了看院子里那些花花叶叶,一边往那偏院中走了去。 她和曹祐刚消失在这前院,邢鑫那丑丫头就听到声音跑了出来,没能被她所撞见。 “舅姥爷,这是来了什么客人呀?有我认识的嘛?” 吃饱撑着没事做,邢鑫也不怕吓死这俩,从风梧山庄而来的骏马,想要来帮舅姥爷牵一匹马。 “是呀……是少爷回来了,他带着徐长老家的丹琪小姐,去找唐少爷了。” 本想隐瞒一下邢鑫,但曹三伯转念一想,这种事儿还是得跟邢鑫说一声,免得弄出些不必要的误会来。 “徐丹琪?是一个喜欢唐大哥的漂亮姐姐嘛?” 估摸出了几分酸味,邢鑫不用多想都该想明白,曹祐那种家伙成天就喜欢黏着些漂亮的姐姐,也不多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沈姐姐那是她师姐,大家都认识很久了。椒尤她们仨,见了她就像在笑话她一样。 ------------ 224、那个静悄悄 进了这院子里,徐丹琪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准备端药汤去喂二傻的姜尤。 四目相对间,她和对方脸上的表情都很奇怪,彼此都生得如花似玉,让人舍不得太过于计较谁更加漂亮。 美,有时候也是一种无形的罪,偷走了全世界的错。 “曹少爷你来了……” 从曹三伯那里得知了曹祐的身份,率先出声的姜尤,欠声跟他打了一下招呼。 曹祐身旁站着的那人,想必是他的徐师姐了。尽管明白了如此,她也不愿跟徐丹琪有过多的眼神接触。 不是她小心眼,而是她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她相信屋里头躺着的那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徐丹琪有任何关系了。 “……” 勉强挤出了一抹苦笑,曹祐就当自己是回了姜尤一声。 唐师兄就在这屋子里,身旁可能还守着另外两位姐姐。徐师姐,能够接受得了她们仨的存在嘛? 曹祐担心她会忍不住伤心流泪,好在老半会儿,都没见她脸上一丁点儿愁云惨雾。 她不进屋嘛,在等些什么事的发生,还是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进去看一看唐师兄。 徐丹琪表面上没有一丝的惆怅,心底里却在偷偷地滴着眼泪。她想要学那姜尤,打开房门往屋里而去,但她的双脚始终没再动弹过半分。 如若里头真躲着个唐师兄,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她,还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害得他要去招惹别的女人,而来伤了她的心。 “脉象平稳多了,什么时候醒来得看天意,我们要顺其自然……” 肖安这家伙从屋里出来就出来呗,还要唠叨些话,好似没看见出门相送的蒜尤在滴着眼泪。 他越是这样子安慰,蒜尤就越是没想止住泪水。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都能把石头融化吧。 一瞧曹祐来了,肖安不由地停下了,快要到嘴角边的话语。有点意思呀,看那徐丹琪望向蒜尤的模样,真是有点意思。 “……” 不晓得肖安站在廊道上做什么,苏弥背了这药箱,顺道把门掩了上。 这外头呀,比里边冷多了,待久了却又不认为很冷。 也许,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吧,没有对比就没有个差别。 曹祐?那小子成天都往哪里跑呀,能够认识到这么多美女。 唉,貌似他老苏家以前也有很多相貌不错的丫环,可惜他都没认得谁是谁,更加不清楚后来哪些成了他老爹的侍妾。 “肖大夫,唐师兄还好吧?” 也不大喜欢往那里头去,曹祐见肖安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遂打算将所有的疑惑,都抛到对方的身上,也好让一旁的徐师姐,能够多知道些,和唐师兄有关的事情。 “哈,是曹少爷呀,我们到前面那桌子边聊,别扰了唐少爷静养。” 险些狂笑出声,肖安撇了蒜尤那眼泪高手,径直往曹祐的身边凑了来,仿佛遇到了个多时不见的贵人,巴不得让曹祐请他喝几碗燕窝粥鱼翅饭。 “……” 对于这肖大夫,徐丹琪还是有些熟悉的,毕竟人家是名扬东州的有钱大夫。 她也不学蒜尤那样子疑惑与不安,随了曹祐往这桌子边走了来。天冷了,她可不敢坐在石椅上,免得被偷了仅剩不多的温暖。 曹祐和那肖大夫聊了些什么话?蒜尤很好奇,却也没有能够竖起耳朵偷听到些小秘密。 不是她听力不好,而像是他俩动了嘴皮子,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呆呆地看了小半会儿,她才回了屋里。 呼,屋里真暖和,也不知今年的雪什么时候会到来。听说东州很少下雪的,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蒜尤妹妹,肖大夫走了吗?” 帮二傻擦拭了一下,嘴角流淌而下的药汤,椒尤听到门板关合的声音,便也认为是蒜尤回来了。 果然,当她侧过脑袋来,真见得蒜尤站在了门那边,就是有些闷闷不乐。 “那曹少爷回来了,肖大夫和他在院子里聊天,一时半会儿是不急着走了。” 望了望床榻这一边,蒜尤没想将心里的忧愁,说给椒尤和姜尤知道。 她明白,这么多年的相处,有些话已不用太过于直白地倾诉而出。 “他那徐师姐也来了,等会儿可能会往屋里来。” 端着手中剩余的这半碗药汤,姜尤才将这事儿给说出来。 讨厌徐丹琪么?有那么一点点,但只要是二傻喜欢的,她也没有权力去妨碍。 时间久了,可能连椒尤和蒜尤也会接受了人家。 “来就来吧,反正我们不离开,她也不会做太多的事情。” 窃喜二傻还没醒来,椒尤是不担心徐丹琪,能够改变得了什么,除非人家有了二傻的骨肉,那才能另当别论。 “我想她若真的进来了,我们回避一下为好。对于二傻来说,我们仨是比较重要些。但对于曹祐的唐师兄来说,那徐师姐反而更有份量。二傻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也许是在等着她的出现。听她几句话,二傻能够醒来,也是好的。” 蒜尤记不得自己,是因为遇见二傻而喜欢二傻,还是池隶死后才想和二傻守在一起。 无法改变的事情,除了坐等它的出现,还能够换一种心态来对待。 “……” 又安静了下来的椒尤和姜尤,没能注意到二傻那动了动的左手。 她们所说的话语,是能够传进二傻脑海之中的,这也是肖安不反对她们,挤在这屋里的根本原因。 蒜尤说的话有些道理,她俩是很认可,少了几分赞同而已。 往事,如过往云烟般,在二傻浑噩的脑海中,聚了又散。 他很想要醒来,又不想醒来。醒来见不到那徐师姐,又会给自己平添了些失望。见到了,该如何解释椒尤她们仨的事儿? 三妻四妾,那只是有钱人的无聊之举,会害得每一个人都得不到足够多的关怀。 他选择了这样一个局面,就该想好了如何去接受,所有可能出现的结果,不然还不如当个傻子,起码不会为了前一天所做过的决定而后悔。 “唐师兄……” 一个人的离开,是否会有另一个人的到来? 徐丹琪看不懂肖安,那无言的话语在表达什么意思,她只是凝望了一眼那静悄悄的屋子。 若有来生的话,可否让一切的误会得到合理的解脱。 ------------ 225、满嘴的胡言 起初,肖安假托来告诉曹祐,唐曲明早就醒过来了,只是在装睡中而已。 没想曹祐真能看得懂他的唇语,还学着他一样,说话都不得出个声。 不对,曹祐的身旁还有一个人,那个人是他肖安看不见的存在,是那人帮曹祐翻译的。 也是怪,既然那人懂得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还让曹祐这么闲散。 额,貌似苏弥到了他铺子里,成天也就打杂的份,学不到什么高深的医法之术。 “这肖安居心不良,有意试探你。你接着跟他说,那个绿裳小姑娘的事情,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对方的来历,和唐曲明的伤有什么关系?” 无聊地趴在曹祐的脑袋上,小欧桓是看不出来肖安有个怎样高深莫测的身份。 霸刀门之事,决定了东州的变化,也能够影响曹祐这一个曹家人的未来,能够从中多推断到些事情,对于曹祐来说,还是有好处的。 “那个绿衣服的蓉蓉,你知道她是谁嘛?和唐师兄的事情有什么关系?昨天进门那会儿,她好像和你徒弟很熟……” 静悄悄地咂吧了几下老嘴,曹祐狐疑地瞥了肖安身旁的苏弥一眼,想要从肖安这边得到个解释。 “咦?你都知道了她叫蓉蓉,那就表示你才是认识她的人呀。怎么反过来询问我这个糟老头子了,不应该的。再说了,苏弥这小子也不是我的徒弟,不过是我药铺里的一个伙计,我连他家里有几座金山都不清楚,哪里晓得他认识什么蓉蓉燕燕的。” 肖安古怪地挤了挤眉头,没想告诉曹祐任何跟李端蓉有关的秘密。 多咂吧了下嘴,肖安又问道, “我告诉给你这么多,跟唐少爷有关的事,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说一说,你师傅是谁?他此刻是不是就在你的身边?” “?!” 虽然一早就清楚肖安这种人,想要发现这个小秘密不难,但小欧桓还是有些惊讶。 惊讶之余,小欧桓偷笑着跟曹祐说道, “他这么有兴趣要知道你的师承,你大可以告诉他,你的师傅就是鹿林老翁,而鹿林此时就在他的身后站着,看他是个什么反应。” “噗……” 也跟着笑呵了一声,曹祐瞧见自己这怪异行为,引来了苏弥和徐师姐的注意,连忙强装镇定地跟肖安说了声, “哦,他呀?我师傅鹿林不就在你身后站着嘛!” “……” 没有转过身去看一眼的肖安,顿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太幼稚了。曹祐是曹天的儿子,照理来说是接触过,鲛海他们那些老前辈的。 至于说人家的师傅是鹿林这个梗,他是死也不会接受的。开什么玩笑?曹祐要是师尊的徒弟,那他岂不成了曹祐的师兄。 自信没被隐了身形的那人,看出任何端倪来,肖安站起身来,跟曹祐抱了下拳,装出了一副失望的模样。 “肖大夫,你这就要走了呀?我们不是要秉烛夜谈嘛?” 不懂肖安为什么要摇晃了一下脑袋,曹祐出声询问了一下,却没有等来肖安的只言片语。 看来,这老头真不想继续逗留了。也罢,大叔一定又知道了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不亏嘞。 “这显贞好歹也是东州的一座城,怎会如此不堪?” 从进了城门那一刻开始,赖十三所能够见到的,无非是些狼藉,并没有看到哪怕是一个人影。 生平第一次看到这种荒城,这厮不禁询问了一下身旁的杨业开,希望人家能够给他一个满意些的答案。 “许是东州城那边举办了些热闹的庙会,城中百姓都赶去观看了吧。” 大街两旁的店铺是紧闭着没错,但屋里可躲着不少往外张望的家伙。 那些家伙在怕谁?难道是怕他们这几个简装出行的外来人? 有这个可能,他们六人稍微走远了些,里头的人就轻松了不少。 杨业开抓紧手中缰绳,走在了队伍的前头,生怕有人意图行刺赖十三。 “嗯?说没人,那边还有一个,我们过去问一问,没准那人知道显贞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瞄见了张盼签那痞子,赖十三勒紧缰绳,示意座下雪髯驹多往前走几步,最好能够赶在杨业开的前面到达。 无意走快的雪髯驹,偏就慢吞吞地挪着,对那老头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它原以为东州有什么好看的玩意呢,岂料大老远跑来,看见的尽是些被丢弃的烂叶枯枝。 “敢问老丈,这城里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冷清?” 先赖十三一步,到了这老头养家糊口的摊子前,杨业开抱拳讨教了一声。 然而,他的客气等来的不是老头的答复,而是漠然无声。 “……” 多瞥了马背上的赖十三一眼,张盼签这才忙着收拾起了这些物什。 等赖十三也走到他面前来,他已经收拾完东西,准备逃之夭夭了。就他们座下那战马的神气样,别人看不出来他们的身份,他张盼签可还没瞎了老眼。 想要从他嘴里得到点消息,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 “老丈且留步!能否替我等卜算一卦?” 想起刚才悬挂于,张盼签身后的那条长布,赖十三溜身下了马背,就是不想让这老头走得太容易了。 也许是他的相貌比杨业开英俊潇洒多了,那老头听了他的话,竟也停下了脚步来。 “老夫平生不为三种人谋算,其一姓氏中有个赖字的,其二生于官宦世家的,其三假仁假义的。除此三种人,还需付上十两纹银。” 指着朗朗乾坤,说起了自己的规矩,张盼签也不怕杨业开,从他背后戳来一枪杆。 “你这老头,分明就是欺老骗幼的痞子,满嘴胡言不知好歹!” 听不得张盼签这些辱没赖家的话语,杨业开气得就想用这条马鞭来抽张盼签,怎知赖十三倒来拦阻他。 无奈之下,杨业开只好罢手。 “这里是五十两纹银,我们也不求老丈谋算前途,只想探问一句这显贞城何故凄凉?” 松开了杨业开的手,赖十三心知这张盼签有些来头,遂恭敬地跟随从拿了锭银子,期望对方不要太过于计较。 ------------ 226、别人那些事 五十两?那可是他大半年,都未必能够讨要到的钱财呀。 既然不是来算卦,而是来问事的,大可以少计较一次啦。 止住心中的窃喜,张盼签厚着个老脸,将赖十三手上的银子夺到了怀里去,摸了又摸。 饶是讨了个大便宜,张盼签也没想给,这个赖家的人半点儿好脸色。 “今早有个卖柴的挑夫,说在山上看到了不少白衣贼寇。老百姓们听了,当然都收拾东西躲家里了,谁会像老夫这样活得不耐烦,还敢跟白衣贼寇的亲戚说话呀。” 冷眼扫了杨业开一下,张盼签那模样让人看了,说不出的高大呀。 那些个透着门缝往外瞄的人,还以为是张盼签威严过人,吓得他们六人不敢有所举动。 “白衣贼寇?多谢老丈告知……” 心头一凉,赖十三猛地想起他们雪惑军的战甲,不就是白光芒亮的么。 有事!在他们到来之前,一定有人对这城里的百姓做过什么事情,还是穿着类似他们雪惑军衣甲的人忙活出来的。 掐掉了心底里那一丝对于老头的怒意,赖十三翻身上马,继续往东州城这一边而来。 “呸……” 往张盼签的所在啐了一口浊气,杨业开快马追上了赖十三。 若不是顾及到南大营军纪问题,他早一枪挑飞了这拿钱不说人话的糟老头。 “小样儿,也不想想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到枪王宗去!” 借助于手里头这个包裹,没有被杨业开那口水碰到的张盼签,小声地念叨了一句,巴不得杨业开的坐骑,在过护城河的时候,将那厮摔到河里淹死。 担心杨业开会听到他的咒骂而冲回来,这怕死的老头赶忙往小巷里躲了来。 嘿,五十两!等会儿去买斤好酒好肉吃一顿饱饭。 呼,快要到了这东州城外,赖十三的心情才稍微舒坦一些。右前方那一片辽阔的田地上,正有三三两两的小孩子在玩闹着。 他们六人来的不是时候,没有能够看到稻谷还未收割的那一番场景。湿蒙蒙的柔风吹拂而来,倒让雪髯驹有了几分倦意。 这么一大块田地,全部种上牧叶该多好呀,待芽苗挺立之时,它雪髯驹跃身其中,饿了吃饱了睡,简直就是乐趣无穷。 显贞城这事儿,得找个机会好好地查一查,不然会影响到以后进驻东州。 能不能进驻东州,赖十三是不怎么挂怀的,就是有些烦恼哪天宗主密令下来,又该怎么个处理才好。 能够提前了结的事情,总不该留到匆忙的那一刻。东州的曹天,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为什么没在军力上,让宗主感到敬佩。若能够那样的话,何至于连家门口的贼寇都清理不了。 不多揣摩赖十三,此时在想些什么事,杨业开倒也有些想要在夺了东州北面三城之后,好好地利用一下这一片地。 他们枪王宗是挺大的,但每天要养那么多军民和战马,花费掉的钱财实在太多了。 帮枪王宗减轻一些负担,莫过于用东州的钱粮,来养他们南下的人马。 “徐师姐,你也要走了呀?不……不进屋看一下唐师兄嘛?我去帮你把那三位姐姐叫出来,让你单独和唐师兄说说话……” 任由苏弥也跟了肖安离去,曹祐以为徐师姐会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进屋去看一看唐师兄,没想她只是将手中的篮子搁在了桌子上,也要离了这院子。 不想她就这样走了去,曹祐作势要去开那房门。 “不用了,我想以后就这样了吧。他有属于他的未来,我也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 徐丹琪的话语很轻盈,没有在这院子里,折腾出多大的动静来。 她有些乱,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再让自己的生活出现一大堆问题。她和爷爷,剩余的那点亲情,已经容不下唐师兄来分割了。 真让她来选择,她宁愿选择唐师兄。 可又怎样呢,唐师兄一早就放弃了,属于彼此的执着,让她如何再有勇气固执下去。 “这是徐丹琪的决定,你这个当师弟的,不要管得太多了。尊重她的选择,也是对她的一种帮助。” 拦下了曹祐要去推门的手,小欧桓出声劝阻了曹祐一声。在这种事情上,小欧桓认为曹祐帮的够多了。 唐曲明因为徐度和他爷爷的恩怨,而放弃了对徐丹琪的那份感情,看似愚蠢,实则也有些小聪明。 现在唐曲明的身边多了椒尤她们仨,对于徐丹琪来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唐曲明想要回头,也都晚了。 与其让彼此继续不清不白下去,趁早了结,也不失为一种明智。 “假如唐师兄的爹爹或爷爷还活着,你俩又何必成这样子。当年……那都是别人的当年,你们又为什么要受了别人的事情阻碍,而眼睁睁地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被其她人所抢走呢?” 曹祐不明白,不明白徐师姐和唐师兄究竟在想什么。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不是他俩这一代人造成的,为什么要让他俩得到这样个结果。 “……” 攥紧了双手的徐丹琪,寂静无语地哭了。灼烫的眼泪,一滴又一滴从她眼眶之中流淌而出,带不走她的那一份无奈。 她听不懂曹祐话语里的当年,是个什么时候的事情,但她明白距离她不是很远的唐师兄,也不希望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谁也改变不了。 她哭了,曹祐也哭了。他不喜欢这个事实,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远处的曹三伯,躲在这拐角边,也偷偷地哭了。 是呀,别人当年的那些事,为什么要徐丹琪和唐曲明来承担,而不是当年的那些人去了结。 脸上没有了一丝笑意的邢鑫,看不透舅姥爷又为了什么要哭。徐丹琪也好,唐曲明也罢,就是那曹祐,也都和舅姥爷没有太多的关系吧。 有些人看不懂的事儿,总有人看清楚了。 清楚了的人,往往又都是沉默的,不喜欢去解开这一个又一个,影响不了天地大道的小秘密。 ------------ 227、收拾那两人 估量着天色不早了,顾之威和苏祁这俩家伙,旁若无人地往曹天大院而来。 依苏祁的意思,为了省点儿住店吃饭的钱,得去曹家借宿几晚,也好进一步了解下,传说中的那个曹天。 别人都说曹天怎么个威风厉害,苏祁倒觉得曹天为人,除了重情义之外,不适合当一方领主。 瞧瞧这一路上所看见的,不是贼寇就是些刁民,哪有些家和万事兴的幸福。 “少爷,听说前面那里就是曹家了,我们是不是要等会儿再进去?” 望到曹家门前的那两辆马车,顾之威出声探听起了苏祁的意见。 若曹家的客人也是他俩熟悉的,倒也能够凑一桌。换做是仇家嘛,那就算了吧。 “这里有个小茶楼,我们进去喝完水解解渴。” 默许了顾之威的提议,苏祁转身就想先进了这茶楼里,去占个好位置。 哪成想走没几步,他就见着一堆人往这茶楼里钻了去,仿佛是怕他苏祁抢了个风水宝座。 怪事,又是一件怪事。本着好奇的心,苏祁往那大街上多看了一眼,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两匹马和两个人。 “这位大叔,那街上走着的是什么人呀?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害怕呢。” 比苏祁还要好奇这事儿,顾之威客气着询问了一声,这个小贩着装的大叔。 一旁的那些人,哪有兴趣来帮顾之威解释一下,一个个多往楼上挤了挤,害怕眨眼间街上那两人就冲进来了。 “你这小伙子准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呀,那小子是曹天的儿子曹祐,不能随便招惹的……” 说完这话,这大叔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又多了件冒犯曹祐的事情,不免有些埋怨顾之威。 紧闭上嘴巴的他,学着旁人往那桌子底下躲了去,不理顾之威和苏祁了。 “曹天的儿子?呵,帝尊的外甥。” 寻思到了这个答案的苏祁,可不认为曹祐有多厉害。不就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么,难不成比曹天的修为还高? 人家老子没见着,多事的苏祁倒想来试一试曹祐的能力。在这柜子上顺手牵羊,摸了个小茶杯,他就又往这大街上探了来。 “曹祐?!你们这是要去风梧山庄嘛?” 从曹家走了出来的蒙方,在这一股熟悉的持有灵共鸣之中,认出了那背影的主人是何身份。 半信半疑地呼唤了一声,他真见得垂头丧气的曹祐,勒紧缰绳回过身来。 “是呀,蒙大哥你们这是……” 也看到了那青丝少女的出现,曹祐揣测着蒙方他们一行人,是不是要离开东州,回他们魔音门去了。 淡然笑了笑,徐丹琪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魔音门的人。至于说霸刀门与魔音门之间的那档娃娃亲,她也还没从她爷爷那里知道半丁点儿。 在她爷爷和高长老看来,魔音门那所谓的公孙星灵,是不可能配得上曹祐的,也就没把他们当回事了。 “之前你说要走的时候,来跟你说一声,刚才来了又不见你在家哈。两位长老喝了那肖大夫的汤药,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我们商量着今天就回了。天黑之前,应该能够赶到莱州去。” 有些后悔没去风梧山庄逛一逛,而险些错过了徐丹琪这种绝代佳人,蒙方勉强收了往她脸上而望的念头,跟曹祐说起了这么个打算。 还有些颓唐的嵇裘和蒙术,坐了后面那一辆马车,蒙娜则是跟这俩丫环挤了一辆。 蒙方跃身上马,有些想要离得徐丹琪那边近一些,又恐惹来师弟师妹们的嘲笑,便也正常着往曹祐这边走了几步。 “那正好,我送你们出城吧。” 小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曹祐小心翼翼地捏着缰绳,要来送一送蒙方。 蒙方所说的莱州在哪里?曹祐只知道要去莱州,得走向南城门这一边。 出了南城门,能够到达的应该是,一个叫做江宁城的地方。那地方是不是和东州城一样,曹祐也不清楚。 他们一行人离了曹家大门没多久,赖十三他们六人就从西城门那边走了来。 “……” 赖十三运气比曹祐好一些,能够看到大街上有不少老百姓。 但东州城做为东州都城,给他的印象也不是很好,真不如普祥城那样人来人往。 让他感到更奇怪的一件事情,是他快要走到曹家大门口时,背后袭来的那一道莫名的劲力。 “?!” 原本,苏祁是想将,这廉价的茶杯送给曹祐的,可他思前想后却没有舍得下手,许是撞见了楚楚动人的徐丹琪吧。 他也没想对付赖十三,只是手一滑,那小茶杯长了眼睛一样,直接往那雪髯驹的后腿上溜了去。 就他这力道,砸死那匹雪髯驹还是没有问题的。意外就在那小茶杯快要接近雪髯驹时,发生了。 一把火焰长枪?倒不如说是一条火蛇模样的怪东西,瞬间就将茶杯给烧成了齑粉。 这等速度,算高手的反应吧?算吧,反正换做他苏祁来,没办法做到像人家那么轻松。 不等赖十三勒转马头来找他算账,苏祁机智地假装成个普通老百姓,往这菜摊子前凑了来。 想着没什么见面礼送给曹天,就买两斤蔬菜好了。 吓了一大跳的顾之威,可没有苏祁那么镇定。 枪王宗的人耶!而且一来还是六个,这动起手来,他和苏祁可是要吃亏的。 “……怎么了?” 没能瞥见雪髯驹后脚边的粉末,杨业开可是有察觉到,赖十三召唤出灵器的那一瞬间。有人偷袭赖十三? 被这么个事实震惊了住,杨业开才想着召唤出把炎凝枪,来保护赖十三。 幸好赖十三没有受伤,不然他都不晓得自己,该有何脸门去面对列祖列宗。 “没事儿,我们继续走吧。” 虽然身后不远处,那苏祁将气息隐藏得非常好,但赖十三却从顾之威的身上探查到了一丝慌乱。 过去收拾那两人么?不,这里是城内,附近有这么多的老百姓。 一旦动起手来,势必伤及无辜。只要对方不再出手,他是可以将这事儿缓一缓,等将来有个机会,再行计较。 ------------ 228、倒还有一人 赖十三等人的到来,让曹家大院又变得热闹了些。曹天好客么? 看不出来。既然曹天不好客,曹家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太待见他们了。 一个个家丁遇到了他们,直着脑袋就走了去,哪管他们是有什么要事。 等了老半会儿,赖十三才等来懒懒散散的曹天。一看曹天这没睡午觉似的模样,赖十三弄不明白,自己大老远跑来做什么。 “赖公子?杨将军?幸会幸会……” 抱拳跟他俩问候了一声,曹天那个叫心累呀。他的心累,不外乎在夏侯元的身上。 把那臭小子丢到风梧山庄,徐度他们又懒得管治一下。放在家里么,又成天要往香怡楼钻。 香怡楼那种是非之地,适合夏侯元吧?不被方多宝他们打死,就算运气好了。 “曹门主,府上可有惊云寨的地形图?我等前来不为打扰门主静修,而是为了荡寇一事。若门主手上有一切和惊云寨有关的线索,还望门主不吝借阅。” 显贞城那事儿,还有大街那个暗算,都够赖十三烦了,偏偏曹天还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叫他还能有什么好心情。 不想在这里多浪费时间,赖十三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惊云寨?荡寇?嗯,那赖公子此次带了多少兵马前来,有几成把握呀?” 得了赖十三这些话,曹天想起了是有这桩事。 他也不急跟赖十三,说一下那伙儿贼寇的事情,而是一如往常地探听起了这么个事儿。 “不瞒曹门主,我这次带了五千兵马而来,没有多大的把握,除非对那惊云寨有足够多的了解,不然一切尚且难说。” 不说自己手上这会儿有一万兵卒,赖十三无奈地等着,等着曹天大发慈悲,让他早些回了南大营调兵遣将吧。 “呵,五千?你们那罗将军说领了三千,到现在都没个消息。” 莫名想起了罗奋的匆匆离去,曹天也不认为这种话说出来有什么不妥,着实不敢太过于相信,这帮自称是雪惑军的家伙。 “罗将军?门主所言之人,是否罗奋?” 不记得罗归茵那边,有派遣过哪位罗将军下来,赖十三不由地询问出声。 如若曹天所说的罗将军,就是罗奋那厮,那么显贞城的老百姓所说的白衣贼寇,八成也是罗奋那三百来名伐树开道的小兵。 “对呀,就是那罗奋将军,年纪差不多有二十岁吧。我的家丁见他领兵趁夜出了城,听说是要去找惊云寨的贼寇。到如今都没个音信,着实让曹某挂怀呀。” 忘了是自己抛出惊云寨的诱饵,曹天一脸无辜地跟赖十三解释了起来。一边说着,他还不忘一边观察着赖十三的举止。 “……” 哑口无言的杨业开,想不佩服罗奋那小子都不行。三百多号人就敢去掏暗灵盟的贼寇,真成了事,那一定能够震动三宗九门。 人才,真他个姥姥的人才。惊云寨那么好折腾,曹天养寇自重就算了,还让帝尊命令他们雪惑军南下增援,多费事呀。 “罗奋的事,是我们雪惑军纲纪出了问题,还望曹门主见谅。但凡是罗奋等人给东州造成的损失,我们都会尽数赔偿的。眼下呢,比较重要的还是恳请,门主告知惊云寨事宜,以防罗奋惊了那伙贼寇,让他们有了更多的防备。” 顺道着想好了,如何处置消失无踪的罗奋,赖十三可没剩多少脸面,在曹家这宅院里逗留了。 唉,想他们雪惑军号称五军第二雄师,却老是被人拿了名誉去扫地。 “其实,曹某对于那惊云寨也不是很熟悉。一来呢,他们狡兔三窟诡计多端。二来嘛,惊云寨中能人盛多不好对付。前些年里,他们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倒也没有玩出什么大事来。只是最近几天变得猖狂而已,有一次他们还妄图进攻我东州城,想来真是可恨呐。” 看出了赖十三真是一名有担当的大将,曹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起了些,不为人知的伤心事,那模样真是感人。 “额,曹门主不必太伤心。暗灵盟是我们三宗九门共同的敌人,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总有彻底战胜他们的那一天。” 也不知自己能不能等到那一天的出现,赖十三见多了女人流泪,倒是很少看到大老爷们流泪。 传说中的曹天到哪去了?就这颓样,当年是怎么娶到剑神宗第一高手阮曦今的?不可能是阮公主倒追他吧。 “坏事!魔音门那蒙方小弟刚才还来我家,他可是去过惊云寨营救过他家两位长老的。只要找回他来给你们带路,铲平惊云寨定然不是问题!” 流没几滴眼泪,曹天又恢复了他曹门主该有的严肃。对呀,把蒙方那家伙抓回来,然后让赖十三纠缠蒙方去。 “他往哪边去了?我这就去追……” 站起身来的杨业开,真想去追蒙方。 早说嘛,何必耽搁这么多时间。时间对于他杨业开来说不值钱,但对于赖十三来说,那可是很宝贵的财富呀。 行军打战需要的第一件东西是什么?天时!老天给的时间呀。 “听说最近怒江一带贼寇也不少,他们要回魔音门,应该会趁天黑之前赶往莱州,再从莱州……” 曹天话还没说完呢,就见杨业开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莱州,位于东州南面,要往莱州而去,定然是走南城门,过江宁城了。 “除了那个蒙方,东州之内可还有第二个人熟悉惊云寨?” 不学杨业开那么激动,赖十三抿了一下,杯中这些快要凉掉的茶水,多问了曹天这名声贼大的家伙。 曹天当了这么多年门主,理应才是最熟悉惊云寨那人才对吧。 没道理有人在他的地盘上,做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他会没派些人去摸清楚。 “要说有,倒还有一人……” 没错,这些年曹天忙活得最多的事情,不是修路荡寇,而是省吃俭用。 人家萧太师凭什么收到了他的求救信,就会去找帝尊? 还不都是他曹天有事没事,和萧太师他们那伙儿人保持了个好关系。为了保持住这些关系,他一天到晚可没少折腾点钱财。 ------------ 229、这里的坏处 自侍高了那乌毛小子一大截,雪髯驹甩了甩脖颈上这秀丽的丝发,别提有多开心了。 它可是王族血统耶,瞧它这白光芒亮的毛发,夜里走路都能省几根蜡烛。 哦,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它的蹄子是乌黑光亮的,说明了什么问题?它一早就将这乌毛小子的祖宗,踩在了脚底下。 “前面那里,就是我们霸刀门的风梧山庄了。” 亲自给赖十三带路的曹天,可没因为坐骑的血统问题,而对那雪髯驹敬重有加。 一匹臭马而已,早晚不是战死沙场,就是被人宰了吃,没有什么好得瑟的。 “……” 跟着曹天进了风梧山庄,赖十三别的东西没有先看到,倒先瞧见了一个有些深度的坑,还有那把被视为霸刀门象征的石头断刀。 错愕之际,赖十三不禁寻思霸刀门是不是真的很穷? 那些个城池破旧也就算了,连宗门根据地都成这样,那除了曹天之外还有高手可言嘛。 “……” 丢脸,确实有些丢脸。这风梧山庄什么时候成这样的? 是谁打完架也不告诉一下,他这个名义上的门主来着。 早知道这样子,他就随便让曹沙或曹石带赖十三过来好了,犯不着自己来丢这个老脸。 曹天后悔呀,但脸上却还是蛮淡定的。他坚信自己不先垂头丧气,赖十三是不会轻笑出声的。 “门主……” 得了门中子弟禀报的徐度和高布,还没等曹天和赖十三下了马背,就飞檐走壁地蹦了来。 他俩贵为宗门长老,也不收敛一下,成天就想着比一比谁更快更厉害。比了老半会儿,不还是同一时间到达。 “嗯,二位长老别来无恙。听说我儿曹祐来了这边,他在何处呀?” 不打算到大殿里喝茶,曹天多瞧了几眼,发现少了个甄庸。甄庸的事,是不是和那断刀和深坑有关系? 嗯,另外找个时间再问这俩老头,免得又被赖十三取笑。 “回禀门主,少门主这会儿,应该在徐长老那院子里吃饭。” 话里有话的高布,也不挑明徐丹琪在陪曹祐吃晚饭,而是多看了徐度一眼。 “我去叫少门主过来……” 又记下了个小仇恨的徐度,转身就往自个院子里飞跳而来。 什么他孙女在陪曹祐吃饭,那都是高布瞎编乱造出来,坑害他徐度的。 有他徐长老在,就算是曹祐又如何,照样得乖乖地待着,别想离得他孙女太过于近。 “小师弟,你在我爷爷隔壁这屋里,住得还习惯吧?” 拿了盒小点心出现在房门口的徐丹琪,故意多瞄了她爷爷那屋一把。 得知他老人家这会儿不在,她才敢跟里头的曹祐招了招手,示意曹祐出来把这物什拿了去。 “徐师姐……你爷爷刚才出去了,估计很快就会回来了。” 打消了请徐丹琪进屋坐一坐的念头,曹祐这肚子还撑着呢,哪里吃得下这盒糕点呀。 住在徐长老这院子里的坏处,就是得天天碰见徐长老。好处嘛,自然是能够多见一见徐师姐了。 今晚这顿饭,还是徐师姐开小灶专门帮他煮的呢。伸手来接过了这个木盒子,曹祐满脸的小幸福。 “什么你爷爷我爷爷的,以后你要喊他老人家徐爷爷,不然我以后都不管你吃什么了,让你跟大伙儿去吃大锅饭。” 轻敲了一下曹祐的小脑袋,徐丹琪还舍不得走了。站在这房门口有什么不好的,又没有人看见。 是呀,当她开心的时候,她爷爷真不是人了。 “曹祐!门主找你……” 从那屋顶上蹦了下来,徐度哪能见不到他孙女,就站在曹祐的房门口。 顾及到曹天来了,徐度才没多出声教训一下曹祐,那个不知好歹的臭小子。 这里是他徐度的院子,容不得他曹祐胡作非为。曹天的儿子就了不起是吧? 等哪天有个机会,他照打不误! “爷爷……” 被吓了一大跳的徐丹琪,脸上一点儿玩闹之意都没了。 糟了!爷爷刚才不会看见她碰了曹祐的脑袋吧?往这边想了来,徐丹琪更觉得小心窝噗通直跳,没有要停下来的征兆。 为了不惹得爷爷更加生气,她识趣地站到一旁,希望曹祐赶忙跟爷爷去见门主。 “哦,我这就来……” 想不明白曹天怎么来了,曹祐转身将这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再快步走了出来。 经过门槛那一会儿,他忍不住偷笑了一声。有这事儿之后,徐师姐怕是不敢再来,找他这个小师弟了吧。 “你还站着做什么?回自个屋歇着去!明早卯时开始,我教你新的功法。哼……” 怒气未消地交待了徐丹琪一声,徐度也跟着离开了这小院子。 他前脚一走,徐丹琪倒不急着回她那一边了,自顾往曹祐这屋里走来,帮曹祐收拾起了那些碗筷,模样既有些可爱又有几分调皮。 这就是曹天和阮曦今的儿子? 坐在这椅子上的赖十三,见到曹祐在徐度的带领下,进了这大殿之内,感叹间多了分疑惑。 他是看不出曹祐体内,所流淌的血液有几分是曹家的,又有哪些是来自阮家。 单从外貌上来看,曹祐也不过就是一个少年,比他赖十三小不了几岁。修为方面到了什么个境界? 在这里不适合用灵识去探究一番,以后有个机会再摸清楚。 “祐儿,这位是赖公子,大老远从枪王宗那边来东州,帮我们清理惊云寨那伙贼寇的。听蒙方说你俩曾经进过惊云寨的地牢,那也算是对惊云寨有个了解。赖公子希望你能够,将惊云寨那边的情况跟他说一下,也好助他在最快的时间内料理完惊云寨事务。” 跟曹祐指了指右手边那赖十三,曹天也不知赖十三真名叫个啥,便简单地跟曹祐介绍了下赖十三的来意。 “你们霸刀门有危险了……” 从半空中蹦了出来的小欧桓,一把就搂住了曹祐的脑袋,没有从他的肩膀上滑落下去。 在赖十三的眼睛里,小欧桓所能看出的,不仅是曹祐的存在,还有霸刀门的未来。 荡寇?曹家的人也能办到,为何还需要一个枪王宗。 ------------ 230、对于这事儿 霸刀门危险了?哪里危险?是那赖十三带来,还是曹天一早就埋下去的隐患? 曹祐让自己的小脸上挤出了抹淡笑,算是和赖十三认识了。 他也不学徐度和高布那样,非要坐在曹天右手边的椅子上,而是独自一人往这左边的位置上坐来。 “曹少爷,在下赖十三。此次奉命前来东州,助曹门主清剿惊云寨。不知曹少爷对惊云寨熟悉多少,能否将你所知之事告诉给在下……” 抱拳拜了下曹祐,赖十三那眼里能藏的东西,可比曹天多好几倍。 他和很多人一样,都对曹祐这个小子感兴趣。别人对曹祐的兴趣,大多是源于阮家那边的关系。 这会儿,赖十三多了些惊云寨的动力。 “惊云寨以前只是几座寨子,但落在枪王宗的手里,就会变成对付你们霸刀门的一座坚城。人家有备而来,一定是提前知道了东州近些年的情况。既然那惊云寨是得丢了,那就让它丢得有些意义。” 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小欧桓坐在曹祐的左肩膀上,接着跟曹祐说道, “惊云寨从一座山变成了一座城,机关变化符合五行运转门路,若被有心人再行改造,挡下十万大军也不是问题。你提议以防万一,加入到这次攻伐之中,也好借机看一看他们枪王宗兵力强弱到了什么个地方,以便将来多些应对之策。” “那惊云寨呀?很复杂的!” “进山的路就有好多条,相隔不远又有好多个小寨子,还有很多藏在暗地里的毒箭啦、毒蜜蜂啦、毒蛇啦,不认识路的人很容易就回不来的。” “初步来算吧,没有个十万人是攻不下惊云寨的。哦,还有他们那里还有一个叫季敖的家伙,听说是什么暗灵盟第五军的总长,可厉害了,又能飞天又能遁地的……” 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曹祐是没想将惊云寨说得多么夸张。 确实嘛,惊云寨那座山很古怪的,要不是回来的时候有大叔带路,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躲在哪里喝西北风呢。 “额……” 那四人谁会信了曹祐所说的话呀,就连一向深谋远虑的高布,也怀疑曹祐是不是在说梦话。 一帮贼寇而已,有那么好的头脑,能把一座山折腾成一座布满机关的坚城么? 真有那样的地方,那他们自己人平时,又是怎么上下山的?总不会一个个都身怀绝技吧。 还好赖十三思前想后,还是相信了曹祐一点。 季敖!五军多年来通缉的要犯之一,暗灵盟大将级的人物。曹祐有没有真的见过季敖,赖十三不肯保证。 若季敖在惊云寨之中,一万人马显然是少了点。十万大军的话,不太好进退,特别是在山川险地。 还有一点,惊云寨真像曹祐所说那样子的话,就更加有攻下的必要,以后能够拿来当根据地。 不过,这些都是建立在曹祐的一面之词,具体情况是怎样的,还是要到那边具体去看一下。 “曹少爷,你那么熟悉惊云寨,可否画张图出来,也好方便我们雪惑军围剿惊云寨。” 自认对东州的情况不比曹家人的熟悉,赖十三一甩脸上的不信任,想要从曹祐的手上得到点儿实在的东西。 “图?我哪会画什么图呀。赖大哥你真想攻下惊云寨,我可以加入到你们这次的任务里边,帮你们带路哈。” 不太想再去惊云寨一次,但曹祐一想到这事和霸刀门的安危有关,遂将大叔的这个意思说了出来。 “不行!那么危险的地方,少门主你怎么可以再一次拿生命去冒险。万一有个好歹,让我们有何颜面,去见霸刀门的列祖列宗。” 坚决不同意曹祐这个天真的想法,高布连忙出声反对。曹天都没吱声,他这个当长老的也是热心。 他想要反对,有人还就想赞成了。 “少门主那么熟悉惊云寨,也是为了让那伙儿贼寇早些消失在我们东州境内,还老百姓们一个安居乐业。老夫觉得这么个来之不易的磨练机会,少门主合该同赖公子一起前往,也好早些清扫了惊云寨,振我们霸刀门声威!” 这种事情,徐度是最喜欢看到的。 曹祐死在了惊云寨,那是天下太平。如果这小子侥幸还能活着回来,修为也会有所折损。 到那时候吧,徐度想来废了他不就更加轻松么。 “赖公子,你看……” 两个赞成,一个反对。不想投到任何一边的曹天,倒把矛头转回了赖十三的身上。 他赞成了曹祐的意见吧,赖十三不稀罕曹祐的参与,那也没用。 反对了,若赖十三想要曹祐去帮忙,那又成了他曹天不对。左右为难,还不如让赖十三去当罪人。 什么霸刀门的列祖列宗,各家祖宗还不一样了。 “……” 对于这事儿,赖十三也有自个的想法。他本希望曹祐画张进山的路线图给他,然后再找手底下的子弟兵去探路。 现在倒好,曹祐还想一起去。去做什么?一个小破孩不会是想去看戏的吧。 等等!看戏,曹祐要看什么戏?不会是看他们雪惑军的兵力部署方略吧? 不可能,曹天就算了,曹祐能有什么谋略可言。心头咯噔一惊过后,赖十三又盘算起了个中问题。 曹祐真去过惊云寨,而且还接触过季敖。有这样子一种可能的话,这小子是比任何人都适合当个先锋。 可这样子一来,也会让曹祐陷入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到时候曹祐没了,霸刀门的人是不是,要来跟他赖十三讨人,质问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们家曹少爷。 难呀,赖十三所要顾虑的问题太多了。他怕曹祐别有用心,又怕惊云寨的事迟迟没个了结。 别人只当他轻松,能够拿了兵符随便调动十万大军,哪有多想到他赖将军的肩上,也有不少压力呀。 “那就一起去吧……” 沉默再三,赖十三终究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不奢求一切变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希望世事不要变化得太快,能够稍微让他追上几步。 ------------ 231、会不会挨骂 重又坐到了马背上的赖十三和曹天,索然乏味地等起了曹祐那小子。 吃的?穿的?他们雪惑军那边都有,还需要收拾什么东西。 不明白这里头的小事情,赖十三和曹天看了彼此一眼,又望向了其它地方。 牵着匹马在一旁的高布,晓得曹祐应该是跑去跟徐丹琪道别了。 “大叔,我为什么不可以当面跟徐师姐说一声呀?” 出现在了徐丹琪这房门口的曹祐,有些闷闷不乐地看着手里头的丝绢从门缝里溜了进去。 “你想说什么?有徐度在,你还想说什么?赶紧的,快离开这一边,免得徐度往这里追过来。” 帮着曹祐将那丝绢送进了房内,小欧桓从小蚂蚁那么小,变成了这样和花盆差不多高。 “那也不能就写八个字呀,对了,她今晚给我的那盒糕点,我都还没尝过呢。” 被小欧桓拽着衣服往这廊道上挪了来,曹祐又惦记起了徐师姐送去的那个木盒子。 他和小欧桓刚一离开没多久,徐度就从自个院子那边溜了来,没能逮到曹祐那臭小子。 “爷爷,你找什么呢?” 跟着来的徐丹琪,清楚爷爷是在防着曹祐和她太过于接近。同样没在自己这屋里看见曹祐的她,显得很高兴又很失望。 那小师弟要走了,也不来跟她说一声,亏她对他那么好,还想明天找他去弄些土种花呢。 “进屋去,哪里也别去了!” 好奇曹祐离了大殿之后往哪躲了,徐度指了指那灯火通亮的屋子,命令徐丹琪乖乖地进去,否则会想些法子责罚她。 这么些年来,他还不大记得自己有打过她,更多的还是嘴上说一说。 “知道啦……” 默默地关好了门窗,徐丹琪想着等会儿也就能够知道曹祐到哪儿去了。 嘿,等爷爷走了之后,她再偷偷地回去看一看,一定可以找到曹祐的踪影。 耐心地等了老半会儿,她还等不来门外的爷爷离去,也就只好往床榻中躺了来。 翻了两圈,她隐约看到枕边多出了一样物什。好奇地将它从枕头底下抽了出来,徐丹琪才知道曹祐是来过了。 这歪歪扭扭的八个字,让她又忍不住笑了笑。 “我们走吧!” 绕了大半圈,好不容易将这个木盒子抱在了怀里,曹祐果真没有在这里看到徐度的身影。 他这少门主的事情,和徐师姐相比,惹不来徐长老太多的注意。这样也好,他也不用多跟徐度解释那么多事,又能够将自己想要办的事,都简单地处理一下。 在场的他们仨,是不懂曹祐讨了什么样的大便宜,会笑得那么开心。 远处屋顶上站着的高多利,莫名生出了些不舍得曹祐离开的念头。 “少门主,一路平安哈……” 把这缰绳递到了曹祐的手里,高布这老头又多摸了摸这匹马的毛发,希望它能够载着曹祐快去快回。 就他这番行为落在曹天和赖十三的眼里,那十足是在献殷勤。 徐度没有来送一趟,他高布来了,别人就当他是更关心霸刀门内的事情一些。 “高长老你回去吧,我会尽快回来的。” 对高布笑了一下,曹祐是没想高布有何特殊的用意,只当人家是真的来送他一程的。 徐师姐她爷爷有高长老这样平易近人,那该多好呀。少不更事的曹祐,如了高布所愿,有了这种想法。 扬鞭策马,他们仨人就往风梧山庄外飞跑而去。等在庄外多时的这四人,一见赖十三出来了,连忙跟在了后边。 “时间也不早了,曹少爷我们直接到营地里去!” 借了曹天门主身份的便利,赖十三一行人不用绕远路,拐进了东州城南门,再从西门方向而来,打算连夜赶赴显贞城外的大营。 “那祐儿就拜托赖公子照料了……” 陪着他们出了西城门,曹天就止步不再跟着了。 再跟下去,那就不是曹祐要去赖十三那边,而是他曹天要去了。 目送着他们消失在了夜幕之中,曹天调转马头往城里走了回。他还没走到家门口呢,就见杨业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曹门主,我家赖公子如今何在?” 没能追到蒙方等人的车马,杨业开也没能跟上赖十三他们。他刚才从南门那边冲进来时,就该快一些,而不是去和守卒辩明个身份问题。 好在他遇到了曹天,要让那些个守卒将城门打开是不难了。 “哦,赖公子呀?他方才同犬子往西门而去,这会儿应该在显贞城外了。” 暗叹又得去叫人开门,曹天忒想撕下脸上这个假面,谎称自己只是偷骑了门主的乌毛马。 “如此,则烦请门主帮忙让守卒开下城门,好让在下追上我家赖公子。” 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曹天抱拳请求了一句,杨业开见得曹天有些不耐烦地往西城门这边走了来,顿觉得欣喜。 “走好……” 又送走了一个人,曹天挥了下马鞭,示意一旁的守卒快些关好城门。 别人不累,他曹门主还想去歇息呢。啼嗒嗒,一路直接往曹家大院里走了来,他是没有再遇到个麻烦他开门的家伙了。 但在打开房门的下一瞬间,他却看到了屋里,这等待多时的易地峰。彼此看了一眼,又都在想着各自的烦恼。 无声无息地坐在这栏杆上的鬼屋,找不到季敖的所在。 因为,在他对季敖的印象中,季敖不过是一个会使双刀的高手而已,并不会躲在地底下疗伤。 单祝就比较好找一些,这会儿正在屋里和他的弟兄们商议大事呢。 他在等着,等着那些无关的人,都从单祝的身边走光了,然后再把单祝往他的箱子里装? 只带一个单祝,会不会挨骂?可找不到季敖也是个事实。要不问一下这帮家伙,没准他们能够有些线索? “?!” 才注意到了在这柱子旁站着的鬼屋,正襟危坐的单祝,奇怪这家伙又是什么个时候来的。 上一次见到这家伙,池隶来了。 这一次,不会又是寇若生那家伙,想在他惊云寨这里安放什么人吧? ------------ 232、话中的意思 受伤轻一些的姬纲,是最先醒过来的。 她的脸上还戴有那个面具,只是少了额头那一小片。她受伤了?是呀,她从树上摔下来受伤了。 是夏侯巍带她回来的,还是另有其人?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姬纲眸子里的芒光变了又变。屋子外有人?是谁来了。 “这么晚了,你回来做什么?” 想要知道她为什么回来了,夏侯巍疑惑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随时能够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家伙。 也许,她的倒来反而是好的,能够去照顾一下姬纲。让她去照顾姬纲,那也得姬纲乐意才行。 “钱!我帮你们找到了荀滕,答应给我的那一半钱呢?” 跟夏侯巍伸了伸手,她一点儿也不怕人高马大的夏侯巍,会学妙白珏那疯子一样,突然对她发起攻击。 “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到我房里拿吧……” 往自己这屋子闪了来,夏侯巍真进屋去拿东西。他前脚刚进屋,就察觉到她慢吞吞地站在了外面。 这种奇怪的能力,什么时候会来威胁到他夏侯巍呢?不往这一方面想,夏侯巍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的锁,在这大柜子里拿出了一叠银票。 他本想用多出一倍的钱,买断她的这个消息,但他转而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不是为他夏侯巍一个人办事,不可能会守住这样的秘密。 “你就不担心我骗你嘛?” 看不透夏侯巍这个人,她小心翼翼地将这叠银票,丢到了身旁的这个小黑窟窿里,无聊地问了一声。 她很期待夏侯巍多说些话出来,那样子一来,她就能够离得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更加近一些。 “灭了你,也不用浪费我太多时间。” 关好了房门,夏侯巍斜斜地瞧了她一眼,转身就消失在了这静悄悄的廊道。 他前脚一走,姬纲就摸了来。他的离开,也带走了不少笼罩在这人心头的一丝害怕。 夏侯巍为什么要杀她?和荀滕的事有关嘛?他不想让这事儿被其他人知道,比如到来的姬纲。 “你都跟夏侯巍说了些什么?是不是查到了荀滕的下落?” 又恢复了从前那种说话的声音,姬纲冷冷地盯着那人,就像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荀滕的事,她为此烦恼了很久。如果真有了个线索,她就能在了结之后换个任务,也能去另外一个地方了。 说?还是不说?夏侯巍这会儿不在附近,告诉姬纲也无妨吧? 事实上,她是不大清楚荀滕躲在哪里啦,而是凭着感觉骗了夏侯巍一大把银票。 传言寇若生不是总喜欢,说什么宁可杀错一人,不可放过一万么? 她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了姬纲知道,坐等姬纲去收拾荀滕也不算不合理,到头来都是遵奉盟主号令行事。 嗯,说吧!看夏侯巍是不是真敢对她动手。 似言无语的她,还没舍得将话语告诉给姬纲呢,就听得远处传来了些怪声。 “?!” 隔了老远,都能嗅到那阵沁香的姬纲,知道是有另外一个女的出现了。 他们第五军算上这人在内,一共也就两个女的,突然间多出了一个,一定来者不善! 顾不得脑袋上的伤势未愈,姬纲也跟这人一起,往那怪声的源头而来。 “那里就是我们雪惑军的临时营地了……” 指着前面那个简陋的小营地,赖十三有意无意地等着曹祐说些不一样的话来。 顺着他所指,能够看到那山脚下出现了不少的火光。 他们一行人所在的这个地方,离得后边的显贞城不远,到那营寨里也不近。 “哇!那我们岂不是快要到了?到了那边,我要先把这盒糕点吃光。” 摸了摸自己心窝旁这个布结,得知身后的包袱还在,曹祐可没看出那些火光附近,有着多少人马。 “嗯,我们继续走吧。” 对曹祐的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赖十三很想将曹祐当作小孩子对待,又不愿放松了警惕。 他们快要走到营寨大门外,杨业开才急匆匆地追了来。 “将军!末将来迟了……” 不等赖十三他们喊门,杨业开倒先吆喝出声。 哨塔上站着的守卒,听出了是杨业开的声音,却没急着开门。 “业开兄,你有辱使命呀!去找人,怎么找到两手空空回来了?” 也知道是杨业开回来了,赖十三也不笑一下,而是责备起了杨业开的不是。 那蒙方也是他要去追的,追到了嘛?没追着。 要不是赖十三找来了曹祐,可能得在东州城过夜了。 “这……末将追到江宁城数里之地,没有追到任何魔音门的人,便料定他们是在城里过夜了,遂回来跟将军说一声,明早再到江宁城外去等他们……” 瞧见赖十三等人的身旁多出了位小身板,杨业开那老脸又红又紫,认识到自己太过于着急了。 “这事进去再说……” 赖十三话刚说完,那寨子大门就被人打了开,好似他所说的这六个字,就是今晚营地里的通行密令。 雪髯驹也不磨蹭,快步走在了前头。跟在它后面的这些马儿,一个个都表情诧异,仿佛想不明白它是怎么认为,前面没有埋伏的。 “……” 还未进入营寨之前,曹祐只觉这寨子,就是些木头搭建而成的木头房,毫无特殊可言。 跟在赖十三身旁看了来,曹祐才看到了这一个又一个的营帐。没有大叔解释,他是不清楚这些营帐之中,能够藏多少人了。 快要到那议事的主帐时,他见赖十三等人不约而同地缓了下来,很慢很慢。 “你们俩领着曹少爷,到我旁边那个帐子里去歇息,他若有什么需要,一律不能少。” 没想让曹祐再听到,他和杨业开之间的对话,赖十三示意后面这马背上的两名随从,让他俩把曹祐带远些。 其实,他那营帐离得主帐也就百来步,算不得远。 “曹少爷,这边请!” 听懂了赖十三话语中的意思,这俩小将异口同声地跟曹祐说了一声。 在他俩的带领下,曹祐离得赖十三那人,是越来越远。 他是不觉得赖十三和杨业开所要说的话,对于他这外人来说,有多么大的影响啦。 ------------ 233、没亲眼见过 盒子里的糕点一块都没尝到,曹祐倒是趴在,这简陋的床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在马背上颠簸了大半夜,他是真的累了。好在这里没有蚊子,不然他都不知道,该用个什么法子,才能够让自己快些坠进迷蒙的梦乡之中。 “……” 让自己右掌上的火芒光亮多了些,赖十三悄悄地从营帐外走了进来。 他习惯了这种累,不会像曹祐那样子疲倦。 就这样一个少年人,决定了他麾下一万名将士未来的生死?真不好笑。 帮曹祐盖好了这条厚重的羊毛毯子,赖十三也不怕这小子会惊醒过来。安静地看了一小会儿,他才舍得回了自己那营帐之中去。 “?!” 坐在枕头旁的小欧桓,对赖十三初步印象是挺不错的。 可能这种好感,都是源自于彼此在军营里待久了。 曹祐的美梦和谁有关?他懒得去弄明白。微微眯缝上双眼,小欧桓依偎着枕头打起了盹儿。 呼,希望他也能有个好梦。 梦境幽幽,似能将千万年的喜怒哀愁,酝酿于刹那芳华。 被琴音所引而来的曹祐,见得了不少亭台楼阁。这些楼阁在他的眼中,很像王城那些繁华的所在,又像珊瑚水晶宫的那种简约。 行走在这云云雾雾之中,曹祐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所在的这个地方,就是别人所向往的那种仙境。 每天开心一点,倒也无需向往仙人的生活,因为仙人有可能就是这样子开心地活着。 “你是何人?为何到此……” 缓下了抚琴的纤手,这妙龄女子不解地询问了曹祐一声。这方小世界,不是她所主导的。 故而,她无法揣摩到,曹祐脑海中所想何事,因何能来到她的面前。 “我叫曹祐,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姐姐!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嘛?” 找不到往那楼阁而去的楼梯,曹祐仰头注视着楼上的俏人儿,好奇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曹祐?姓氏有些熟悉,名字也有些印象,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 不理会曹祐的询问,这女子低首沉思起来。 良久,她又自顾弹奏起了一首悦耳的琴曲,以期从琴声之中,找到自己所想要找的答案。 努力了一小会,曹祐都没能跳到那楼阁里头去,便也放弃了这么个,一睹那姐姐全部容貌的念头。 越听那些琴音,曹祐脑袋就有些昏沉。不想太早地离开这种幽静的地方,曹祐也不怕折磨死自己,极少主动地默念起了幽蚕经。 往常一想起幽蚕经,他就有些要昏昏嗜睡。现在倒好,得了那琴音的帮助,整个人不仅清醒了不少,而且脑袋里也剩没一丝的杂念。 “……” 这女子所弹奏而出的琴音,寻常人是听不得的,很容易让人灵力紊乱万念俱灰。 多往曹祐身上瞧了一眼,她哪有看到那小子昏睡而去,倒见得他在利用她的琴音,修炼某种奇特的邪功。 不愿助长了他人的气焰,她一掌摧向自己,化为一撮淡云浓雾,成功离开了这个不该到来的梦境。 得了个便宜的曹祐,愣是让自己的身躯,冒出了不少轻烟。 幽蚕经对于那女子来说是邪功,对他曹祐而言,却是妙不可言,无形中帮得他炼化了不少尘封的灵力。 这一种犹如置身温泉般的暖意,伴随着曹祐直到卯时初刻。 “前辈深夜来此,有何吩咐?” 一道劲力袭去了,单祝用他认为最合适的方式,将鬼屋从暗处请了出来。 算上之前那一次,他是第二次见到,这犹如鬼魅般无声无息的家伙。鬼屋的出现,顿时让各怀心思的众人,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听说季敖在你们这边,他人在何处?” 冷眼扫视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唯一能够让鬼屋看上眼的,恐怕也就单祝一人。 也不嫌自己肩背上的箱子太过于沉重,他只这样孤傲地站着,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亲近他们的味道。 “季敖前辈这会儿,应该还在地底下疗伤,关于他受伤的事,还得从那晚说起……” 得知鬼屋的到来,不是来找自己麻烦,单祝不免放心了些。 为了不让鬼屋有所误会,单祝就打算将妙白珏,和季敖的事儿说给鬼屋知道。 对妙白珏那事,他还是听葛率他们提及的,自己并没有亲眼见识过,因为那晚他被关伏志偷袭晕倒了。 “他在这里就行,我自有办法找到他。” 忙打断了单祝的话语,鬼屋小手挥动,就让他的土鬼和木鬼跑去招呼季敖。 缓了小半会儿,鬼屋冷言冷语地接着说道, “盟主还邀请单寨主一同前往娄州,参与总长大会,不知寨主是要我请你走,还是你跟我走?” “放你个姥姥的狗腿子!你说让我们四哥跟你走,就得跟你走,你算个什么鸟啊?” 最讨厌这些个藏头不露脸的家伙狐假虎威,鲁道桐一掌拍碎了这椅子扶手,起身质问鬼屋那矮个子。 “不得无礼!鬼屋前辈是我们惊云寨的贵客,能用这种语气对前辈说话嘛?等会儿自己去领三十杖!” 既然是寇若生的意思,单祝哪敢不从呀。就这一个鬼屋,灭了他们惊云寨也不是太难的事。 更何况这家伙上次来,也不是一个人,保不准还有另外一个人躲在某个地方。 但单祝也没想就这样,跟鬼屋离了惊云寨,而是若有苦衷地跟鬼屋说道, “单某自当跟前辈去面见盟主,不过……最近我们惊云寨也不太平,先有霸刀门和魔音门联手来袭,再有雪惑军的人马。单某唯恐一走,弟兄们就得遭了灭顶之灾。” “你们这山,我不是帮你们改建过一次了嘛?怎么会轻易被人攻上山来?定然是你们其中出了内鬼,透露了进山的路线。” 稍微握了握拳头,鬼屋明白单祝是不肯轻易跟他走一趟了。 动手?不,季敖指不定也不愿乖乖地走一着,一连带两人确有些压力。 “对,前辈所言极是,我们今夜里就是在商量除掉奸细的事儿。” 溜须拍马地奉承起了鬼屋,葛率极想借鬼屋之手,灭掉洪孽和司槊,以及汤帛。 只要他仨一死,就算单四哥不在山上,他们哥几个也有把握能够守住惊云寨。 ------------ 234、哪个才是呀 池隶一挂,洪孽和司槊就失去了保护。他俩本就不是单祝的嫡系,是池隶来了之后,后面才依附了惊云寨。 这会儿倒好,葛率那厮竟往他俩这边看了来,什么个意思?不就是在暗示鬼屋,他俩是出卖了惊云寨的人么。 不甘心就这样栽在,葛率的借刀杀人之计上面,汤帛扑通一下跪在了地板上,想要用行动来证明他不是那个内鬼。 “军师就是被他们这些人杀的,我亲眼看到葛率,跑进了军师的密室里,不仅劫走了他的三位美妾,还把他给杀了!” 记起自己尾随单祝等人去找寻池隶时,所发现到的那些个事情,洪孽急忙出声指证,前一晚最积极的葛率。 这事儿,洪孽相信单祝,那糊涂虫是不清楚的。 “那密室也是你们最先找到的,我还纳闷你们怎么知道,那密室的入口呢!” 担心单四哥会来质问个中细节,葛率哪里容得洪孽如此诬蔑。 池隶那龟孙藏了多少个美女,他都不清楚呢,哪会那种将她们悄无声息地带走的能力呀。 “两个都有嫌疑,那两个都杀了省事……” 不喜欢听他们这些家伙,扯些乱人耳目的事情,鬼屋一把就让他的金鬼,从箱子里溜了出来。 嗷,怪吼了一声,金鬼张牙舞爪先往司槊这边扑来。 “慢着!这事攸关到我们惊云寨的存亡,不可不细查。” 曾经和鬼屋的金鬼比划过几招,单祝知道那玩意的厉害之处。洪孽和司槊就算了,葛率可死不得。 不,三个人都不能死,眼下惊云寨极其不稳定,需要点儿有用之人帮忙。 “麻烦……” 不理会单祝的话语,鬼屋就想继续让金鬼,收拾了面如死灰的司槊,岂料在这时,土鬼和木鬼找到了季敖的所在。 那么强的一股灵力波动?盟主当年是怎么撇了季敖的候选之位呀。 季敖不成为四大高手之一,真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嗯,也许是季敖不稀罕成为,保护盟主的贴身高手,而选择隐匿在外多年。 “……” 陷入了沉睡状态的季敖,知道身旁多出了俩小鬼,但却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击。 他的身上,此时正裹着一颗绿光芒亮的罡气球。就这罡气球的厚度和坚固程度而言,土鬼和木鬼想要触碰到季敖,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轰隆,这俩不知好歹的小鬼,毅然发起了对季敖那绿芒人的攻伐。 “?!” 误以为是地震了,在场的众人里除了鬼屋之外,无不疑惑。 瞥向了镇定自若的鬼屋这一边,单祝只瞧见金鬼化为一个芒金光亮的罡气球,回身护住了鬼屋。 寻常人得知地震来了,一定会找个安全些的地方趴着,或者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逃窜吧! 那鬼屋这么冷静的背后,是他一点儿都不害怕,还是他一早就知道了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刚才!刚才有两道奇怪的光芒,从那大箱子里钻到了地板下。 对,是鬼屋发现了季敖的存在。想明白了这事的单祝,脾气再好都想偷偷地骂一下鬼屋。 这里是惊云寨的大营耶,不是能够随便开战的荒郊野外 。折腾出来的损失谁来赔?铁定是他们惊云寨自行承担了。 “曹祐!该起床了……” 亲自跑来曹祐这营帐之中的赖十三,点亮了不远处那一盏油灯,也不管曹祐还在做什么美梦,一手就往那羊毛毯子上掀了来。 一股暖烘烘的热气,霎时就从曹祐的身上,扑往了赖十三的怀里。这小子睡了一夜,难不成也偷偷地修炼了一夜? “咦?天亮了嘛……” 缓缓睁开了双眼的这一刻,曹祐只看到那高大的身影,没能第一时间认出这人就是赖十三。 偌大的军营里头,能够得了赖十三亲自过来招呼,他曹祐恐怕是第一个人了。 外头传来了不少怪声,像似有人穿着些笨重的衣甲,在整齐地跨步行走。又多清醒了些,曹祐才肯定了这人真是赖十三。 “天快要亮了,不过我们习惯了,这个时辰离开营帐。你简单地用点水漱口,我在外面等你……对了,把桌子上那套衣服换上,穿起来是重了些,但关键时刻能够帮你,挡下不少明枪暗箭。” 撇了手中这条羊毛毯子,赖十三可没想提议跟曹祐一起去吃个早饭。 在他们雪惑军里头,作息吃饭和寻常人是有很大区别的。 有时候任务特殊,还要一整晚都在外面跑,没得一刻歇息和吃饭。 “好……”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曹祐一开始不知道那个包袱里头,藏着的是他们雪惑军的白甲衣。 等他穿上了这套衣服,他才明白行军打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亏了以前鲛海让他穿那种,没有缝上甲片的重衣服,让他一早就习惯了。 和鲛海的那些衣服比起来,这种白甲衣比寻常的衣服重没多少,却也妨碍不了曹祐任何的速度。 叼着块云酥糕出了营帐外,曹祐看到了不少,和他穿着一样衣甲的人,正在有条不紊地拆解各个营帐。 他们这是要往哪里去?不在这地方多逗留几天嘛? 担心那盒还没吃完的糕点被弄丢了,曹祐转身往回钻了去,仍旧将它用那块枕巾系在了身上。 确认自己没有遗漏其它东西时,他步履轻盈地跟在赖十三他们三人的身后,来到了这主帐之内。 “将军,这是末将连夜命人绘制而成的地图,我们该往那边移动?” 一早就准备好了这张东州攻略图,杨业开非要说是昨夜里才画出来的。 没办法,有些谎言的存在,就是为了迷惑曹祐,这个潜藏的小敌人。 “曹祐,你看这里是东州城,惊云寨大概在哪个位置?” 往杨业开的身边走了来,赖十三指了指那一个象征东州城的图案,静等曹祐说出个方向来。 “额,这……我想想……” 看不懂那张图上所画的东西,都是指什么地方,曹祐也在等着大叔的出现。 他是记得当他跑回东州城的时候,惊云寨就在他的斜后方。 地图上的这个东州城,斜后方那么多个,哪个才是惊云寨呀,他真说不准。 ------------ 235、他们的事儿 略有些担忧地舔了舔,嘴角边残留的糕点粉屑,他伸出右手来在这张羊皮图上的,东州城位置转悠了一圈,又一圈。 忽觉手肘之下,多了一道气力推搡。 猜想是大叔出来了,曹祐那悬着的心总算缓了下。呼,这种事情希望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这里就是?” 顺着曹祐所指的地方,赖十三只看到几座山,不大认为曹祐吹嘘而出的坚城惊云寨,就在这种地方。 失望与疑惑,交杂在了赖十三的心头。 “对呀,这里就是惊云寨了。” 不管赖十三和杨业开相信与否,曹祐就这么说了。听大叔的话,总是不会错的,起码曹祐是这么认为了。 “那好……业开兄你带两千人,和曹祐从这边过去,我带剩余人马从这边围过去,封住所有上山的路,以防他们逃出东州。” 给曹祐和杨业开,找出了条安全些的路线,赖十三便开始盘算着找人,去多带些兵马下来增援。 曹祐给出来的这个范围太大了,能够给惊云寨贼寇们逃窜的空间也很大,想要一网打尽几乎不可能。 “末将领命!” 努力记下了赖十三所给出的路线,杨业开伸手接过了这一根令旗,拽着曹祐就往营帐外走了去。 他明白,他们这两千人马所要执行的,任务是挺艰巨的。 做为先锋部队,不仅要时刻准备牺牲,还要将找到的发现尽数提供给主帅,以便后续人马能够深入到,更为有利的战略点。 曹祐一行皆为飞骑,身上带着三天的粮食和一个水袋,以及弓弩。 他们途径显贞城和定保城,而过东州城,来到了永宜城外。 放眼那高低不平的山峦,还能看到几个老百姓,背着竹篓从山上下来。 乍一看,他们也不过是些,依赖大山而过活的小药农。让曹祐感到有些奇怪的事情,他们走到一半,又都想往山上跑去。 “一队!过去把他们都抓来!” 杨业开也没想跟曹祐解释一声,就让百来号人往那些老百姓身旁冲了去。 四条腿的,通常会比两条腿要快一些,但在山脚下他们的速度足够快,到了林子里被树木所挡,就显得慢了些。 咻,十几根箭矢飞过去,拦下了几个要往山上而去的家伙。 “军爷,饶命呀……” 为首的这老头,不情愿地跪倒在杨业开的面前,苦苦哀求了起来。 跟在他身后的这些人,也都纷纷跪了去。 有几个消息灵通些的,一眼就认出了这伙来历不明的家伙,就是那帮传闻中的白衣贼寇。 “曹少爷,你说这些人里头,谁比较像惊云寨的贼寇呀?” 似笑非笑地询问起了曹祐,杨业开搭弓拉弦用他手中的,这把弓弩对准了那老头。 仿佛曹祐随便给个答案,他就能够帮着了结掉,一个疑似贼寇的家伙。 “……” 这些人里头,曹祐一个也不认识,随便说谁是贼寇,都好像没有太大的影响。 也许,杨业开所等的并不是他的答案,而是一个借口。 看他们一个个都不像贼寇的样子,曹祐莫名想起了惊云寨,大部分的贼寇都是,抓了些无辜百姓充当的。 百姓和贼寇,不在于一个外表,而在于他们在何时做了何事而已。 “当家的!当家的……外面出什么事了……” 坐在这铜镜前涂脂抹粉的钟二娘,起初怀疑是自己,最近没有睡好美容觉,脑袋有些昏沉了。 定心下来想了想,她才估摸这桌面上的抖动劲,不是来自她的手,而是屋外的动静。 推开窗户看来,钟二娘只见远处山头飞出了几只雀鸟。有人在那边,会是谁呢? “二位客官慢走哈……” 拾起了桌子上这几个铜钱,钟路也有些好奇那边,出了什么个事儿。 生怕晚一些会讨了,自家婆娘的谩骂,他也不怕外头没人看管,会被偷喝了茶水,快步往屋里跑了来。 “今个儿也没几个人从这过了,收拾东西关门。” 一把将钟路手里的铜钱,尽数夺了去,钟二娘担心又有人惦记上了惊云寨。 往常都是他们惦记,那些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真要被人惦记上了,那准保得先预留几副棺材,免得尸骨无存。 “我这就去收拾……” 老板娘发话了,钟路这小二哥哪能不听话。 轻手轻脚地从屋里走了出来,钟路多看了一眼那面旗幡,隐约看出些不同寻常的山风要来了。 将这几张桌椅都搬进了店里头,关好了个门窗,他才又回了这看似普通的屋子里头。 瞧见老板娘要往那橱柜旁的密道走去了,钟路有些多嘴地说道, “这天还没黑,我们就把店门关了,有人再往这边经过,不是会觉得奇怪么?” “你家一年到头没几天事忙呀?他们爱奇怪是他们的事儿,顾好咱们自家不就成了。你不乐意走就留在这里看哨,死了也省得再挤我一床的地。” 大半个身子往那密道里走了去,钟二娘最讨厌钟路,这种比个娘们还磨蹭的爷们了。 她都想不透当年是怎么着了他的道,成了他钟家的贴门星。儿女没得半个也就算了,还要整天牵肠挂肚。 “那……那咱还是走吧……” 瘦得跟个竹竿一样的钟路,终究是放弃了自己的主见。 他怕看见老板娘委屈着双眼,也捉摸不出这些年有哪里亏待了她。 说来说去,当年就不该和单祝他们走得太近,甚至于和他们成了一伙。 每当官府那边有个小动静,都得害他几天几夜睡不好觉。 “别离得老娘太近,不然一脚将你踹回你们家祖坟。” 将这火折子吹了个着,钟二娘刚点亮这根火把,就见钟路也跟着下来了。 表面上骂骂咧咧,她心底里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别人家爱打爱闹是别人家的事情,反正她是不会有太多的奢求,只希望这辈子就这样凑合算了。 晚了些来的赖十三等人,并没有将这个小茶寮给夷为平地,而是分派人手往四周渗透而去。 杨业开那边到了个什么位置? 赖十三还不知道,不过他相信杨业开他们,能够把惊云寨第一道防线的,具体情况给摸出来。 ------------ 236、这里和山下 ------------ 237、对那种事情 ------------ 238、也不去追他 ------------ 239、得一条生路 ------------ 240、重大的发现 ------------ 241、她好不容易 ------------ 242、看不清楚了 ------------ 243、影响不了他 ------------ 244、不当自己是 ------------ 245、就会好一些 ------------ 246、在哪个位置 ------------ 247、尝过第一次 ------------ 248、另一个奇怪 ------------ 249、一大把年纪 ------------ 250、他老是这样 ------------ 251、能力弱一些 ------------ 252、这一处废墟 ------------ 253、也不想放过 ------------ 254、会有这情况 ------------ 255、多出个亲戚 ------------ 256、这夜黑风高 ------------ 257、远处那个抖 ------------ 258、让人看不出 ------------ 259、对方更加强 ------------ 260、真有那能力 棍法,经过历代高手的演化,大多和五行八卦之法,成了个亲戚,彼此都熟悉一点。 棍和枪的共同点呢,双方都足够的长,不像刀剑那般过于短小,可攻可守不易伤了自己。 两者区别之处,就在于棍少了点锋芒,多了不少刚猛。 这股如蛟似蟒的冲劲,稍微再加演变,又能够形成一个非常强悍的防御。 远远望去,众人误以为单祝所持有的,是一面七尺有余的盾牌,不是什么蛟蟒棍蛟蛇棒。 枪王宗虽以冷枪为尊,但宗门之内还有其它庶系分支,棍就是其中的一种。 击破不了这面强盾的赖房午和赖车末,近乎无赖地玩起了消耗战。 这样子的一个打法,也不是他俩所喜欢的。 单打独斗么,他俩是挺喜欢,可也很明白单祝比他俩任何一个人都要强那么一斤八两。 同心协力,才是应付这种对手的最佳战术。 “双尖风火枪?” 在这须臾间看见了,那俩老赖手上握着的灵器变了个样,单祝心头又是一沉。 方才那土破枪和冰雷枪的组合,就够他手麻胳膊酸了。 现在倒好,换了炎凝枪和风朔枪出来,岂不是要让他连拿棍子的勇气都没有。 果然,炎凝枪一来,单祝这条蛟蟒棍就变成了根灼烫的烧火棍。 谅他速度再快,也无法在疾风之中,甩掉这些不该独揽一怀的烈焰。 “你不是我们的对手,乖乖降了吧!” 未曾缓下手中的活计,这俩家伙异口同声的,给单祝出了这么个建议。 尘埃还未落定,赖车末就有些要飘了起来。 一个不小心,他没有用这风朔枪,助长那炎凝枪的火势,却惹得那些枯枝烂叶烧出了火星子。 “胜负还未知晓,何谈输赢……” 不认为自己一定会输给这俩人的单祝,将蛟蟒棍从单面防守,转换成了个球形。 无数尘灰土屑被蛟蟒棍掀裹而起,成了单祝这罡气球的又一层防护盾。 嚯,那股从炎凝枪而至的烈焰,霎时就让罡气球化为了颗大火球。 不少火星子飞扬开来,燃起了更多的枯枝烂叶。 好在这会儿天冷霜重,火势无法席卷整个山头。 速战速决!这是赖房午和赖车末最想做的事情。 那些悠悠扬的烟尘,在帮助他俩隐藏身形的同时,也是在帮单祝的大忙。 本来他们就占有优势,若这样被单祝逃了,可就得不偿失。 只要能把单祝给降伏,不论他是个小头领还是小寨主,他俩的功劳都不会比夏侯步褚小的。 额,杨业开那边就不比较了,也不知那家伙在磨蹭些什么大事。 “等等!我?对你们惊云寨来说是个外敌?貌似大叔你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耶。你们惊云寨是建在我们东州的地界上,你们对东州的老百姓来说,才是外敌吧?” 察觉到关伏志身上的气息变得不一样了些,曹祐随手就收了龙魂刀,一脸奇怪地多跟关伏志解释了一下。 “你……” 想起了近些年在池隶的玩弄之下,惊云寨对附近州城的侵扰,关伏志的老脸红了又红。 理亏了,十足地理亏了。他所追随的惊云寨,是建立在单四哥当家的基础上,就算是那样子,柳淑烟和白龙也没少迫害过那些不愿逗留的庄稼汉。 转念间,关伏志险些就丢了他所坚守的道义。 不能动手!于公于私,都得先摸清这牙尖嘴利的臭小鬼,是谁家的娃儿。 沉默了小半会儿,关伏志冷言道, “你究竟是谁?身上穿着雪惑军的衣甲,为何要说东州是你们的……” “我爹爹是霸刀门主曹天,这东州是我们曹家世代承袭之所,说是我们东州……也不过分吧?” 憋住了那些要逃窜而出的笑意,曹祐一本正经地跟关伏志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他这个再正常不过的解释,落在关伏志的耳朵里,就变了个味。 “我的弟兄们是无辜的,希望你能放他们回家与家人团聚……” 不再多说些无所意义的质疑,也不想让自己逃离这里,心有所思的关伏志,两锤子往脑门上砸了来,没有闲空去回忆当初和单祝他们有说有笑的往事。 远处传来的余波,若也是来自曹家人之手,偌大的惊云寨内还有谁能抗衡。 不如自行了断,然后再寻个机会重新开始。 “关大叔,你太迂腐了。放眼三宗九门,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值得你保护嘛?如果你们当家的正往这边而来找你,你又先他们一步离了这尘世,对得起你们往昔的那些豪言壮语嘛?再者……你们一个个都走了,暗灵盟若踩着你们的坟墓,去迫害更多无辜的老百姓,你们一个个又这样死得有什么意义……” 见到关伏志僵住了双手,曹祐本是不想继续说些刺激人家的言语来,可大叔不让呀。 一个关伏志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人家想死就让人家死得了,反正天下活着的人还有很多。 “无知小儿!你懂什么天下大势?单四哥都改变不了的,你有何德何能说出这些话来?” 又一次得到了解脱的关伏志,这一次不对曹祐心怀任何歉疚之情了。 他有一腔热血想要抛洒,可又该去哪里抛洒。 说几句不痛不痒的风凉话,谁不会说?关键呢,最后都改变了什么! 为祸天下的贪官奸商,不也是照样颐养天年。 哐当一声,关伏志一锤子丢向了墙角边,砸碎了不少砖石。 “呵,改变都是从一个又一个的人手里开始的。你未曾见识过,又为什么说我改变不了你们,所认为混乱不堪的世道?只要多一些像你这样的人帮我,我有信心能够让东州变得更好……” 自己都未曾预见明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曹祐,也很怀疑大叔所看到的未来,究竟有多遥远。 难道未来,就从这一个关伏志的脑海里出现了? “哼……” 冷哼了一声,关伏志直接从这石塔上跳了去。 他再糊涂,也不会被曹祐的三言两语所忽悠。 曹家的人真有那个能力改变三宗九门,东州就不会有惊云寨了。 这一走,关伏志不再是寻死,而要去找单祝他们,以期东山再起。 ------------ 261、那人也来了 孤身往这中路石塔的方向而来,关伏志有了些小动摇。 单四哥他们在哪?这满地的疮痍又是谁折腾出来的? 罪魁祸首没有瞅见,关伏志险些掉进这条,突然冒出来的地缝之中。 几个躲闪过后,他才来到了这一处,稍显安全些的地带。夜,又深了几许,不知何时才是天亮。 “关老哥?你怎么在这里?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要多花点时间,才能够找到你呢。” 越往前近了些,葛率越有些小激动。直到体内的持有灵,帮他验证了黑夜中的那人,就是关伏志本人时,葛率那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不打算在这里多耽搁时间,葛率快步冲到了关伏志的身旁,就是不舍得搂抱一下。 “这事说来话长,四哥他们如今何在?” 关伏志最先察觉到的气息,不是来自葛率的持有灵,而是季敖。 葛率为什么会和季敖一起往这边来,难道单四哥他们都被季敖收拾了,然后葛率成了季敖的手下? 不可能,葛率为人还算正直,哪里会做出这种临阵变故。 “他……去找杨肃问了,让我们先从密道离开……” 想起单祝打死白龙的事,葛率就有些不想去,提及那单四哥的事。 无奈关伏志问起,他多少还是得说一些的。 “那帮雪惑军的人,都打到这里来了,杨兄弟未曾走得了,怕也是九死一生……你去和钟二哥他们会合,我去找单四哥……” 得知了单祝的去向,关伏志作势要去找他的大当家。他要一个人去,葛率又有些不乐意了。 “我和你一同前往……” 葛率想跟着去,却见得关伏志迟疑了下来。 循着这股异样感,葛率隐约探得季敖,往南面那座石塔的方向去了。 关伏志到了这边来,则说明南面那石塔是守不住了,才不得不逃离至此。 那季敖过去做什么呢?不会是准备帮他们惊云寨夺回失地吧。 “我们走吧……” 心里有些不安的关伏志,到底是选择了去找单祝,而非好意去通知一下曹祐他们。 他想季敖虽不是什么好人,也犯不着为难一个小孩才对。 然而,关伏志错了,人家季敖早在踏入惊云寨地界时,就为难过曹祐了。 他一走,不想多管闲事的葛率,更没有多逗留的必要。 季敖会往这边而来,不是发现了曹祐的出现,是他想稍为绕远一点点,好多恢复些灵力。 他的心情比之任何人来说,包括尾随关伏志他俩而去的鬼屋,都还要激动。 有两个实力不俗的家伙,正在斗个不死不休耶。 他季敖先前往惊云寨这个方向走来,也是为了碰碰运气找那三只手的易地峰。 如今那三股气息之中,是否就有他所期待的那人呢?也许吧,那人也来了。 “?!” 站在这树梢间的轩辕伽,只见曹天和夏侯存的联手占了上风, 却看不出被围殴的杨业开身上,还躲着个修为莫测的水蝎。想他不辞辛劳地摸到这里来,为得是什么呢? 还不是将怀里这封信,交到杨业开的手上。 话说回来,曹天他俩为什么要对杨业开动手?再怎么说,雪惑军也是大老远,跑来帮霸刀门清剿惊云寨的贼寇呀。 被那么丁点儿名利冲昏了头,轩辕伽不自量力地拿着他的凤霜戟,要来帮一下狼狈不堪的杨业开。 起先,无暇顾及于他的曹天和夏侯存,以为轩辕伽是来帮他俩对付水蝎的,哪成想这小兔崽子,是来拦阻他俩收拾水蝎的。 叮的一声,毫不客气地砍出一刀的夏侯存,瞬间就不把轩辕伽当成小孩对待。 他夏侯存活了这么大把岁数,所能见过的无灵阶不过就几把。最近的一次,还是曹祐的那把生锈小斧头。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嘛?快点躲远去,否则别怪我把你杀了!” 瞥见水蝎得了个喘息的机会,不忙着去帮曹天的夏侯存,怒气难歇地冲着轩辕伽喝斥了一声。 三招之下,夏侯存和轩辕伽打了个平手。 十招之内,又各有高低。 不学夏侯存那样多虑,就是不想当个看戏的存在,轩辕伽杀招尽出,只为快些打倒夏侯存。 嗡嗡嗡,仗着地位比别人高了不止一倍,凤霜戟舞动的同时,每每迫得地无刀几近俯首称臣。 有了他轩辕伽的瞎掺和,水蝎那边是挺舒服的。 “……” 曹天越是听得水蝎的笑声,就越感头疼。 他迟迟没有出杀招,也不过是因为杨业开是雪惑军的人。 那多事的轩辕伽,十有八九是冲着杨业开来的。 一旦杨业开死在了他曹天的手里,轩辕伽就有可能,会跑去跟赖十三禀报。 到那时候,枪王宗不更有借口,对霸刀门兴师问罪。 心知等曹天放下顾虑,自己很难有所胜算,消耗完了杨业开灵力的水蝎,有些不舍得浪费自己的灵力。 走?对,先往轩辕伽那边移动,再伺机离开。 一击水针飞甩向曹天,水蝎身形一闪再闪看似要往轩辕伽的体内躲。 实际上,她瞄准的是夏侯存。哗啦,更多的水液从树根旁涌现而出,为她水蝎搭桥铺路。 速度比水蝎快了一筹的曹天,将地灭刀丢砸过去,形成了一堵让水蝎,短时间内无法跨越的土墙。 遇墙而止的水蝎,连忙改变了下进攻的方向,退往了一旁这条深沟巨壑之中。 这个坑,还是早些时候曹天,和夏侯存对她纠缠不休时,所遗留而下的。 跃身一跳的瞬间,水蝎便从杨业开的身上褪了开,妄图遁进土层之中伺机而动。 砰,那土墙因了夏侯存的到来,皴裂而碎。 略胜半招的轩辕伽,还没见着夏侯存缓过劲来,就看得曹天用地灭刀,粉碎到无数林木巨石,似要阻挠什么东西的逃离。 直到这一刻,轩辕伽才意识到有些事情,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理会轩辕伽因何事而发呆,扑身而往的夏侯存,给过这小子太多机会了。 “啊……” 意识尚且有些模糊的杨业开,奋力喊叫着。 他想召唤出把风朔枪,来延缓下坠的趋势,可努力了老半会儿,都成功不了。 他的灵力,在他头脑昏沉的时候,早被水蝎挥霍一空了。 就是不这样子长眠于此,怕也很难再恢复回到,他全盛时期的修为。 ------------ 262、不要太激动 领着众人占了这座石塔,以及那几座快要成废墟的营寨,曹祐所能够等来的,不是他爹爹曹天,却是季敖那绿芒光亮的老不死。 爹爹和季敖相比,谁更加强一些? 曹祐不知道,但他懂得季敖,若是对他们发起攻击,会有很多人因此而丧命。 “呵,真是你这臭小子!几天不见,没有穿上霸刀门的衣服,倒成了个雪惑军的小兵卒。” 纵身从林子里,跳到这摇摇晃晃的石塔之上,季敖暂时是没兴趣收拾曹祐了。 狱龙丸的事儿,他还等着从曹祐的身上,一点一点地探究个明白呢。 吓了一跳的那几个老兵,有些好奇季敖是不是天生喜欢绿光,亦或者人家,就是从地狱而来勾魂的绿影鬼魅。 “几天不见,季大爷也换了个养老的地儿,跑到惊云寨来当贼寇了。” 偷偷地捏紧了双拳,曹祐竭力让自己能够多几分冷静。 担心季敖那疯子会突然间就动起手来,曹祐笑脸嘻嘻地跟那几个老兵说道, “你们快些去寨子里备点茶水来,也好招待一下这位季敖大爷。” “……” 彼此望了一眼,这几个老兵一早,就想躲到下面去歇着呢。 他们这把老骨头呀,每逢刮风下雨都要疼上那么几天。 这会儿又是风寒霜重的,有个机会离开,就不想多逗留。 没有曹祐那若有似无的紧张劲,他们几个相互搀扶着走了下去,老半会儿没想上来,看一看曹祐是否需要添置些衣物。 “哈哈哈……我本来就是贼寇,何来成为贼寇一说。” 任由那几个,剩没几颗牙的老兵溜了远,季敖狂声对着天穹大笑了几下,转而冷言冷语地跟曹祐,道明了自己的小背景。 关于曹祐为什么会知道他名字的事,季敖寻思着是惊云寨内有奸细,将这小秘密透露而去的。 “是呀,你就一天生当贼的样。等我哪天比你强一些,一定让你乖乖成为我的阶下之囚!” 强装镇定的曹祐,真有了点儿小自信。 他需要这点小自信,让石塔里的老大爷们,能够多点儿时间到安全些的地方去。 幸亏曹沙和曹石不在这里,不然会让季敖多些动手的机会。 “想要抓我?口气挺狂妄的。说了大半天,你无非就是不希望我伤到那些半只脚踩进棺材的废物。既然你那么希望我当个不伤及无辜的贼寇,那你是不是该多些诚意?我的名字你知道了,你这小子又是谁家的娃儿?” 依旧盘坐调息的季敖,掂量着力气和灵力恢复了八成,可以去找那个疑似易地峰的家伙玩一玩了。 临走之前,他又有些好奇曹祐是不是曹家的人,和曹瑾又是个什么关系。 “怎么?你是怕打不过我,以后登门寻仇嘛?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别害怕就好。听好了!我爹爹就是霸刀门主曹天,而我呢叫曹祐!” 略有些疲惫地眨巴了一下双眼,曹祐也跟着坐在了这冰冷的石板上。 站着跟季敖说话,实在是太累了,这里又没有一张椅子,将就着坐地上得了。 “哈哈哈……果然,你是曹瑾的孙子……” 粗略地算了个时间,季敖肯定了现任门主曹天,是曹瑾的儿子,而曹祐是曹瑾的孙子。 不过,得到了这么个小秘密的季敖,却怎么也看不出曹祐有多少曹家的底子。 踩着这几撮碎土下来,拎到了杨业开这形同废人的家伙,曹天可没有心思想些充满怒意的话来。 水蝎逃了,可能逃离了这座山,也可能往某个地方躲了去。 担心曹祐那边会有危险,将杨业开丢到轩辕伽的身旁之后,曹天闪身释放起了自己那强大的灵识。 该死的曹天!被曹天那一招灭地之势所伤的水蝎,不由地在心里诅咒起了曹家断子绝孙。 她都不稀罕再跟他打了,还要多挨了那一刀。 顺着地泉往曹祐这一边来的水蝎,不经意间和季敖的灵识擦身而过。 还好她没被季敖逮到,不然会比落在曹天手里还要惨。 当然了,能够说些分散季敖注意力的话语出来,她也是有机会能够像控制杨业开那样,控制季敖为她所用。 两道灵识碰撞的那一刻,双方都多了几分警惕。 曹天以为季敖会用曹祐来要挟他,不料季敖那家伙撇了曹祐,径直往他这边冲了来。 感受不到另一股气息的存在,季敖是不觉得曹天消灭了对方。 横竖都是闲着,季敖也不想继续调息,就让他的鬼犬咬向了曹天。 只要季敖不用曹祐来威胁他,曹天是不会有太多顾忌的,也用他这把地灭刀迎向了对方。 轰隆,双强锋芒相对,引得天地为之撼动。 赖十三还奢望用惊云寨当据点,进而一步步地对东州产生些影响呢。 这俩家伙打起来,远处的东州城不连带着被夷为平地,就算不错了。 惊云寨嘛,怕是要没了。往天穹间窜了去的曹天,是不希望惊云寨毁为灰烬的。 赖十三劳师动众而来,多少该让人家尝到点儿甜头才行。 曹天一跑,季敖这个同样没有长翅膀的家伙,也跟了上。 天穹间的那些愁云惨雾,被两道颜色不一的刀芒,削为了一块又一块整齐的小糕点。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老天打算丢点小云糕呢。 “曹门主不愧是曹门主,打个架都要跑上天去闹腾……” 又多佩服了曹天一把,仰头而望的苏祁,多想找个天梯爬上去,看一看曹天在用什么招式,对战季敖那颗小绿豆。 天梯没有找到,苏祁倒是找到了一大堆雪惑军。 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住的苏祁,高举起双手,示意这些个,迟早要败在他手里的雪惑军,不要太激动。 “我们是奉曹门主的命令,来拜会你们家将军的。” 举手慢了些的顾之威,整个人都被些凉飕飕的土破枪困了住,随时都有可能被斩首示众。 不敢露出一丝的敌意,顾之威赶忙说起了他和苏祁的来意。 让他俩得到个自由的,还是说话比较有份量些的夏侯步褚。 ------------ 263、谋夺他小命 这地儿对于夏侯步褚来说,是不是个风水宝地? 他这一夜里也没走多远,尽是些奇人怪事往他营地里撞来。 因了苏祁的修为,隐藏得太好了,夏侯步褚只知顾之威还算有两下子,不过和他夏侯将军比起来,那是差远了。 奉曹天的意思来的,来做什么?不会是伙同贼寇,准备夜袭他们主营吧。 “搜!看他俩的身上有没有藏着什么暗器,连裤裆也别放过。” 走了来的夏侯步褚,一声令下便让几个毛手毛脚的小兵,扑向了两手空空的苏祁和顾之威。 他们只在苏祁的身上,找到一枚铜钱和一块令牌,而在顾之威的怀里,却摸到了一大叠银票! 许是银票的魅力,比令牌来得大。 生平看过不少金银珠宝的夏侯步褚,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厚的一叠银票。 额,这里少说也有个五万两白银吧。 “敢问这位将军姓甚名谁呀?你们赖十三将军人在何处,我们有要事找他。” 一边穿着衣服,苏祁一边询问了夏侯步褚一声。 不就几万两银票么,他苏家又不缺这点儿小钱。 怕就怕在这伙儿雪惑军比贼寇的胃口还要大,拿了他苏祁的钱财,又不舍得让他见一下赖十三。 “大胆!我们将军是你想见就见的嘛?拖出去,各打五十军杖。” 忍住了将这些来路不明的银票,丢到火盆里的冲动,夏侯步褚偷笑着下起了又一个指令。 呵,携带巨资来他们雪惑军的营地,肯定是用心良苦。 银票可以充公,人嘛?自然是打一顿赶走了。 “你们不可以这样……” 轻而易举地推搡开了,这俩腿大胳膊粗的小兵,顾之威很想把钱抢回来。 那些钱,可关乎着他未来几年的军饷问题。要是都没了,一家老小可就得饿死了。 “将军,这里还有一块令牌,好像是纯金的……” 这小兵正要将它据为己有呢,就见得夏侯步褚伸手往他肩膀上搭了来。 吓了一跳的他,连忙将这笔小横财,奉送到了夏侯步褚的手上。 没了,下半辈子吃喝玩乐的指望都没了。 和此时的顾之威相比,他也有些伤心难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 借着附近那火盆里的光亮,夏侯步褚分明就瞧出了,这块令牌上所镂刻的字。 汀州苏家的人?大老远跑到东州境内来做什么? 狐疑地多望了苏祁和顾之威一眼,夏侯步褚心知这误会是扯下了。 既然都有误会了,那就让他误会好了,反正他俩再强也就俩人,不可能打得过他们几千人。 眼睁睁地看着苏祁,和顾之威平白挨了二十军杖,夏侯步褚才大发慈悲地说道, “停停停!先不跟他俩计较了,带到赖统领那边埋了。” “没天理啊!你们这帮牲畜,抢完了我们的钱,还要谋夺我们的小命。” 走路都带疼的苏祁,暗暗地记下了夏侯步褚的这笔账。 那二十军杖搁在别人的身上,准得造成些重伤。 落在他俩的身上嘛,伤害不大,谁让他们圣盾门的人,天生就比较耐打呢。 “把这几样物什也给带上……” 不给苏祁个反咬的借口,夏侯步褚当着众人的面前,将这些银票递给了他的亲信。 嘿,横竖都是要上缴成军饷的,不如就这样子一同陪着这俩苏家人过去为好。 “噗……” 小嘴里吐了点水液出来,依在这老树旁的水蝎,需要点儿阳刚些的灵气来疗伤。 远远地望见了天穹间的那一点儿绿芒,她猜想那有可能就是季敖。 能够从季敖身上夺取些灵力和活气,那自然是最好了。 目前那牲畜在天上呢,离得她太远了。 琼鼻微动,嗅到了些老男人气味的她,也嗅到了曹祐的气息。 咦?那臭小子是不是活腻了,山上这么危险还敢跑来,不是叮嘱他躲远些么。 “?!” 将目光从天穹间移下来,曹祐也看到了水蝎的存在。 坏了,她怎么不去收拾杨业开,跑这边来做什么呀。 眨眼间的工夫,曹祐就见得水蝎从偏斜的石塔底下,飞到了他的面前来。 说是飞,不如说是她化为一滩水液,沿着石壁跑来的。 尴尬地笑了笑,曹祐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咳,你就这么不喜欢看见姐姐我么……” 幽怨地瞧了曹祐快要离去的背影一眼,水蝎故作重伤地将右手捧在了心窝旁,言语之中不乏些有气无力。 垂死挣扎的人,可能说话都比她来得有些气力。 “她那是在假装受伤骗你过去的,不能上当!” 啵的一下,从半空中冒了出来的小欧桓,及时提醒了曹祐一声。 可惜他的苦口婆心,等来的却不是曹祐的逃之夭夭,而是那小破孩回转过身去。 不想曹祐和水蝎那种女人太过于接近,小欧桓连吃饭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小手紧握揪住了曹祐左肩上的衣服。 “姐姐,你怎么了?是谁伤了你呀?” 不忍就此撇了快要撒手人世的水蝎,曹祐又想把大叔的话听在心里。 左右为难的他,略有些担忧地询问起了水蝎,希望她能够行行好让他跑远点。 “是那霸刀门的曹天暗算于我,你快些过来搀扶我一下,待我运气调息出些气力,送你下山去,免得那厮连你个小孩也不放过。” 自己就是那坏人的水蝎,当着人家儿子的面前抹黑人家,她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不可能!他是……一门之主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打伤你。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容不得水蝎这么诋毁他爹爹,曹祐本想说他就是曹天的儿子,又恐水蝎还没断气,就把他也拉去陪葬。 “一门之主又怎么了?暗地里迫害过多少人,又有几人知道呢。你还是个小孩子,不懂得那些伪君子的阴险之处……” 怀疑起了曹祐,和曹天有点儿亲戚关系,水蝎也不多说曹天的坏话,只是这样软绵绵地倒了来。 她相信曹祐那心地善良的浑小子,会来关心她的安危。 可笑呀,说好了不打他的主意,这一夜还没个清静呢,她又想要动手了。 ------------ 264、讨来个结果 唯恐曹祐有个三长两短,大老远领着些大爷,跑上来的曹沙和曹石,刚到这座被震斜的石塔之上,就撞见曹祐举止亲昵地搂着个妙龄女子。 额,看来大伙儿的担心是多虑了。 少门主艳福齐天,出门在外都能够遇到些,善解人意的美女。 反观他俩就可怜了,都一大把岁数了,连个年龄相仿的姑娘的小手都没能碰到。 “我所习功法与常人有异,疗伤需借助水灵之力方有效果。 你抱着我往到那边的湖里就好,不用将你的灵力注入到我的体内。” 无视了曹沙他俩的来而又返,水蝎的伤早就好了大半,哪里真需要什么水灵之力的帮助。 她之所以这么个说辞,目的只是要让曹祐少些戒备。 “啊,抱?抱你?这样不太好吧,我力气也不大,万一把姐姐你摔伤了多不好呀。” 碰都碰到她的手了,曹祐这傻小子还好意思推搪。 一旁的大叔都快气昏头了,他若真抱着她到什么湖边去,会不会被大叔骂死呀。 “你我姐弟相称,这点小事你都不愿帮我?那算了吧,我自行而去,也省得你多添烦恼。” 从曹祐的怀里挣脱出来,水蝎可谓看透了曹祐的窘迫心思。 这么个可爱的弟弟,杀了真是有些可惜。爬站起身来走没两步,她又要往那冰冷的石板上坠落而来。 又一次碰到了曹祐的手,水蝎脸上说不出的小开心。 “……” 气鼓鼓地消失回了这牢笼附近,小欧桓莫名听得库鲁洛在偷笑耶。 很好笑?库鲁洛这傻子,真认为离了曹祐是一件好事? 笨蛋!一旦和曹祐分开,最终讨来的个结果,不过是自取灭亡。 “那好吧……就这一次……” 左瞧右望了一眼,没有看见大叔的身影,曹祐以为是大叔默许了他帮助水蝎,哪有多想是大叔看淡了,他曹祐的自作主张。 将水蝎捧抱而起的那一刻,曹祐是没多想些另类的事情,却做出了些多余的动作来。 这些多余的动作,仿佛是在帮她挠痒痒,逗得她咯咯直笑。 老脸唰的一下红透了顶,曹祐想要往她怀里多看一眼,又怕不注意看路会摔了彼此。 前脚刚从塔上跳到这片林子里来,曹祐后脚还没着地呢,整个人就僵直不动分毫,似乎受到了某种奇怪力量的控制。 合上美眸依偎在曹祐心窝旁的水蝎,指挥她这一团杀人于无形的灵识,溜往了曹祐的灵泉深处。 这一小会儿,她希望能够用这种平静些的方式,让曹祐离开这个不堪一顾的浊世。 但愿来生,彼此都能找寻到那一个无忧无虑的桃花仙境。 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嘛,往往有些出人意料。 由灵识汇聚而成的这个水蝎,目所能及的不是一泉亮澈的灵力,而是那一个九尺宽长的黑芒牢笼,里头躲着另一个曹祐? 被这么个发现惊叹了到,水蝎不惧反多了几分欣喜,因为她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曹祐所未曾拥有过的邪意。 “想跑?!” 缓过劲来的夏侯存,不再为天穹间的那场厮杀而分心。 小心眼使然的他,瞅见轩辕伽要带着杨业开逃远而去,持着地无刀冲杀过来。 这片疮痍之地,也就剩他们仨,没有多出现个碍事的家伙。 轩辕伽那俩下子,他是摸出了个门路来。 杨业开和个废人没差别,就算能够召唤出把破枪来,也伤不了他夏侯存。 一不做二不休,不妨将他俩埋葬于此,也不用担心会被谁知道了。 计较起来,也是轩辕伽妨碍在先,让水蝎那种疑似暗灵盟的孽障逃窜无踪。 再说了,轩辕伽所用的灵器非横枪乃长戟,枪王宗当年窝里斗的时候,不是最忌讳轩辕一脉的功法么。 那一股越发繁盛的奇怪气息,由远而近地迫到他轩辕伽的身边来。 夏侯存要杀了他?一个手下败将还想作何挣扎! 多给杨业开输送了点灵力,轩辕伽施展开来身法,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他越是表现得这么厉害,就越让杨业开感到不舒服。 什么情况?一个逃兵都有这样的修为,目的何在? 不会是隐姓埋名,潜入他们雪惑军里,伺机谋财害命吧? 考虑到轩辕伽对自己还有点儿用处,杨业开是没傻到立即和他翻脸,依旧保持着这副重伤的可怜模样。 横空一刀杀来,夏侯存都快把藏箱底的老本,统统给翻出来了。 砰,成功预判到轩辕伽逃窜方位的他,望到那俩人在一颗雪芒罡气球的保护之下,滑行到了一个土坡旁。 不肯让轩辕伽,有个稍微缓口气的机会,夏侯存又是一刀芒光,压向那颗出现了些裂缝的罡气球。 在这短暂的一瞬间,轩辕伽不禁有了些犹疑。 撇下杨业开单独逃跑?那样躲避夏侯存追杀的生机就大了些。 可如果夏侯存的目标,不止他轩辕伽,连带着想杀了杨业开,那他的瞎掺和又有个什么意义! 带着杨业开继续跑?夏侯存的速度太快了,不会有那么个可能。 一起跑,就得一起死。 纠结再三,轩辕伽选择了,守在杨业开的身边,和夏侯存一战到底! 这个名叫沙允伽的小兵,竟然没有独自逃开?着实让杨业开有些意外。 被轩辕伽暂时撇到了,这地面上的杨业开,起初还以为轩辕伽,是要趁夏侯存还没杀来的时候,逃之夭夭呢。 岂料,这小子运足气劲,硬是接下了夏侯存的一刀。 无心多取笑轩辕伽的不自量力,杨业开盘坐而下,静心调息了起来。 杨业开打算利用轩辕伽,争取到的这点时间,好让自己多恢复点灵力。 他有足够的自信,在恢复灵力之后,反杀了那非敌非友的夏侯存。 啾,又是这头雪羽白凤,从凤霜戟之中跑了出来,迎向了不知好歹的夏侯存。 当它接触到地无刀之时,也让夏侯存的手上多了些冰霜。 这等寒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只要轩辕伽配合着过来,击碎夏侯存的双手,照理来说是不会有多少难度。 事实真如轩辕伽,和杨业开所看到的那样嘛? 夏侯存除了灵器高阶一点,就没点儿毁天灭地的秘技? ------------ 265、变成了本体 护体罡气球那种东西,夏侯存是没有啦,但他也不会轻易受制于,这么只威力不够的白毛小雏鸟。 一道猛劲自灵泉涌来,夏侯存可不管轩辕伽,和杨业开是个什么惊讶的模样,不仅蒸发了手臂和刀刃上的寒霜,而且多出不少土褐色的光芒。 这些光芒很像别人的罡气球上面,所赖以维系的灵力,又像优灵对他夏侯存的特殊庇佑。 在原地留下了两个,倾斜不一的小脚坑,轩辕伽不明白夏侯存将要施展什么招式,只知和杨业开保持个距离,以攻为守扑向了夏侯存这一边。 离得夏侯存越近,轩辕伽的心里越是紧张。他无法预料到自己将会有个什么样的下场,忐忑又期待。 这会儿,那头雪羽白凤没有,从凤霜戟中飞身而出,只是将嘴芒戟锋合二为一,进而增强凤霜戟的威力。 “找死!” 徒留下个灰褐芒光的残影,夏侯存双手持刀,对准了轩辕伽的心脉。 就在快要触碰到那凤霜戟时,他奇怪地瞧见轩辕伽的身形模糊了些。 下一会儿,那把凤霜戟就冲着他的心窝戳了来。 暗叹好险地斜躲开这一击,夏侯存将刀刃纵劈直下,炸起了不少本不该存在的土岩石柱。 这一招来势凶猛,波及的范围又极大,以扇形的排列方式窜向防备不及的轩辕伽。 “这,难道就是……霸刀门的绝技?” 远处的杨业开除了一声惊叹之外,便是冒着气血逆流的危险,躲离开了这些石柱的余威。 有几根长了眼睛似的石柱,一直追着他翻进那土坑之中,才没有再多衍生出些帮手来。 狼狈不堪的杨业开,此时所能够调转的气力虽不多,但勉强用来挪爬,还是可以的。 噗,未曾料到夏侯存,会有这种怪招的施展,瞥了自己身旁这几根尖锐的石柱一眼,轩辕伽不敢有所迟疑的,消散为了一阵雪花。 当他重新凝聚出身形来时,他所处的这个位置,离得夏侯存还算有些距离,到杨业开那边也不是很远。 不等夏侯存再次发动攻击,轩辕伽不惜耗费大量灵力,让风雪成了寒夜中的一部分。 一击得逞,尽管也消耗了不少灵力,夏侯存可没傻到放任轩辕伽的离去。 能够在持有灵的帮助下,将身形幻化为风雪是吧? 找杨业开呀,用那个雪惑军的将军当诱饵,不愁伤不到轩辕伽。 释放除了些灵识来,找到了杨业开踪迹的夏侯存,无所保留地发挥出自己最快的速度。 身陷到了这阵风雪之中,他的身上顿时出现了不少划痕。有几处深一些的,还在往外渗透着点血液。 那些同样锋利的沙土,再一次形成了些尖锐的石柱。 学乖了的轩辕伽,暂时放弃了搭救杨业开,转向了侵扰夏侯存。 他的这些风雪呀,可不会再害怕这些,吓唬小孩的石柱了。 眨眼间,夏侯存在他俩面前哪里还有个人的模样,也就是一尊冰雕。 担心夏侯存还藏有某种奇特的功法,轩辕伽裹挟着一惊二呆三无奈的杨业开,慢吞吞地往这个方向躲了来。 “看什么看?有多远赶紧走多远,不然大爷我出去,非让你尝一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瞪大了这双猩红芒亮的眼睛,库鲁洛可不理会水蝎的衣服,有没有水质化消失。 算上她在内,他被困在这里,也就见过两个人,一个是欧桓,一个就是她了。 欧桓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躲在暗处,等着看他的笑话? “咯咯咯……你都成笼中之物了,还这么有脾气。之前你是不是躲在林子里那人的体内?呵,既然好相公都跟妾身缠绵过一夜了,怎该忘了一夜夫妻百世恩的道理呢。” 不怕库鲁洛从笼子里跑出来吃了她,水蝎若有所思地回忆起了,跟燕回三的那点儿事。 那股子从库鲁洛身上而来味道,让她分外回味那一夜的恩好。 “呸!一个万夫尝的贱货,有何脸面说什么一夜夫妻百世恩?像你这种女人,就该被男人给抽死。” 浑身散起了不少黑云暗雾的库鲁洛,徒留下这么两点红芒。他想要从牢笼里头出来,又明白这一切是徒劳的。 嗯?他出不去,那女人进不进得来?对这事儿,库鲁洛还没个机会见证一下。 “是呀,像我这种女人,就该见你们一个杀一个,好让你们尝一尝死在女人手上的滋味,是怎么样的……” 瞧见那黑芒牢笼,因了库鲁洛的愤怒,变得摇晃不定起来,水蝎又多笑呵了一声。 他出不来?是不是跟这个,没有表情的白瓷面具有关? 将自己这白皙的纤手,化为了一种很近似水液的液体,水蝎也无法进到里头去。 嗞,一道黑芒在她快要穿过牢笼时,毫不留情地袭了来。 这种被电芒所刺激的酸爽,她很久都没尝到了。 “?!” 库鲁洛以为水蝎那贱幺蹄子,进不来会乖乖地离开这里,去吞噬曹祐的其它持有灵。 谁又知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怪事情,妄图替他掀开了,那个等同于链锁的白瓷面具。 她若能够成功的话,他岂不是可以在刹那间,控制曹祐的躯体,进而收拾了她? 按捺住这一份窃喜,库鲁洛耐心地等着。 可他等了老半会儿,所能够等来的结果,也不过是水蝎被白瓷面具里头,跑出去的劲力弹了飞。 难道除了鲛海和欧桓之外,就没有人能够帮他,解掉这么个可恶的封印? 一心二用的水蝎,可没库鲁洛所想的那么单纯。 她从曹祐的怀抱里离了开,转而将曹祐带往了这幽密的后山。 惊云寨这块地,她虽来过的次数不多,对这里却很了解。 距离她还有点儿路程的这个地方,是有着个怨气冲天的深潭。 潭水之下躲着些什么?她比鬼屋了解的还要多。 确定附近没有些碍事的家伙出现,她像躲进杨业开身上那样,整个人往曹祐的体内跑了来。 这臭婆娘真是来帮他解开封印的?看到水蝎将灵识变成了本体,库鲁洛不免有些好奇,她这样做的用意何在? 他从牢笼里出去,是不会说些感恩戴德的话出来,没准还会真杀了她。 从未如此错愕过的库鲁洛,又见得水蝎被那白瓷面具震开。感动? 不,主宰他的是一些怀疑。 ------------ 266、多大的影响 呵,她这是在帮库鲁洛?倒不如说是她在帮曹祐。 是谁将库鲁洛,封印在曹祐的体内,水蝎是不知道了。 但她懂得曹祐没了库鲁洛,会更加有意思。 一个不依赖暗灵之力的修行者,如何在涌动的暗流之中生存下去,让水蝎很感兴趣。 被这一份好奇迷失了双眼,水蝎一意孤行地继续要来,触碰这个白瓷面具。 “魔物始终是魔物,桀骜难驯……” 隐匿身形于这方小天地中的小欧桓,望着外头的库鲁洛和水蝎,想起了鲛海所说过的那些话语。 适时而动?这个时候是不是最好的时候? 嗒,三指叩响,小欧桓如水蝎所愿,让白瓷面具粉碎而去。 他倒要来看一看,那女人何以对抗库鲁洛那疯子。 “?!” 对于这么个结果,库鲁洛和水蝎都是一脸的诧异。 这封印怎么说没就没了?连个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缓过劲来的库鲁洛,狂笑着扯开这些个,失去了黑芒的破铜烂铁,直扑柔弱不堪的水蝎。 呵,轻笑一声,水蝎也不做任何防御,倾斜娇躯倒了下来,速度可比库鲁洛快多了。 揣摩不到水蝎用意的库鲁洛,近乎本能地软化成了一滩黑液。 在这种状态下,他可是无惧于任何刀光剑影。 不怕刀光剑影,那能防得了水火侵蚀嘛? 渗透而出的水蝎,一把拎住了要往那水潭中坠去的曹祐,只要她一个松手,曹祐就会掉到水里头去,成为众多孤魂野鬼的一部分。 从曹祐肩背上,冒出来的这双黑手,可不希望她就此松手,恶狠狠地攥紧了她的小手。 不是想要百世恩么,着急什么呀,时间还没过完呢。 “反正我也没想让他活下去,大家一起往地狱里沉沦吧!” 享受着小手被库鲁洛,咬住的那种舒服劲,水蝎一道按劲涌来,又一次将躯形化为了液质。 短时间内,无法从这个新的囚牢里头,挣脱出来的库鲁洛,只觉有一双手在扼着他的咽喉,让他连多呼吸一口气的能力,都荡然无存。 扑通一下,这仨人往这一滩幽暗的水液里掉了来,没有给这一隅的夜幕,带来多大的影响。 蛰伏在水液里的这些长发妖孽,一个窜行纷纷往双头四臂的曹祐身旁,汇聚而来。 它们意图发起对曹祐的攻击,又顾及到那些,蕴含着水蝎的液质。 千百年来形成的枷锁,让它们疯狂又无奈。 纠结之余,它们所剩下的,只有那点儿随时,可能消失一空的耐心。 因了它们的丝发,依旧保持着当年的那种乌黑,水里的颜色也从幽暗,逐步变成了乌黑。 不仔细看一眼,还以为是水变黑了。 这里,就是一个被称为幽潭的地方,是偌大的惊云寨里最危险的地方。 其中隐藏的危险,大部分也是来自于这些长发妖孽。 好在,它们是有选择进行攻击的,不会妨碍到水蝎带着库鲁洛,和曹祐往这水潭深处的骷髅林丛而来。 生之死境,十二凶煞之地中的绝域。 “?!” 仗着地形上的熟悉,假装落败逃窜的单祝,远远听得赖房午和赖车末追来了。 嘿,在他们这惊云寨的山头,说起谁对这山形地势最为了解,莫过于他单四哥了。 来追他?真以为对这里了如指掌呀。 “且慢!小心有诈!” 看到单祝在那小土坡旁,缓了下逃窜的速度,赖房午可不认为是单祝快要力竭无气了。 洪孽和汤帛那俩贼寇就算了,他俩大老远从南大营那边下来,对这惊云寨可不熟悉。 若不是杨业开那边误事,他俩又何须大半夜在走黑路。 眼看天都快亮了,赖房午琢磨着赖十三那边,也有个计划发起总攻。 何不等到那时候,多些帮手再寻机会收拾单祝那厮? 犯不着深入险境,求一时之快。 “喂,对面的小贼,别跑那么快呀!打不过我们兄弟俩就投降呗,我们又不会取笑你。” 明白赖房午的意思,赖车末迟迟没有多往前迈出一步。 吆喝着喊了单祝一声,赖车末小心翼翼的,用手中这杆风朔枪,扫开了些枯枝烂叶,却也没有看见个该有的陷阱。 “投降?我单某身为这惊云寨的扛把子,若归降了你们,有何颜面去见众弟兄们?你们不取笑我,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不怕那俩人再联手过来,单祝却有些担心他俩,不但用枪杆试探周围环境,还会外放出灵识去查探。 一旦他们知道了,这一处蛇坑的具体位置,他这一个装蒜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扛把子?那不就是大当家的意思?不可能,惊云寨的头儿怎么会亲自来这里? 也有可能,凭人家那几下棍法,都能强行招架他俩的联手,又为什么坐不了一把破椅子。 可人家若不是惊云寨的大当家呢?那惊云寨内岂不是高手如林。 额,真要高手如林的话,老早就在山脚下发起些突袭了,至于让他们雪惑军摸到半山腰来么。 立功心切的赖车末,一杆冰雷枪戳了来,似要与单祝再战三十回合。 “……” 没见着赖车末掉在蛇坑里,单祝倒见得那厮杀过来了。 对付俩人很有压力,应对一个嘛,还是绰绰有余的。 少了些烦扰多了点乐趣的单祝,再一次将蛟蟒棍召唤而出。 这杆冰雷枪是挺烦人的,不过,当单祝时不时将蛟蟒棍的一端点向地面上,那些冰雷似乎又对他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瞧着赖车末,久战未能占得优势,反而有些吃亏的兆头,压抑不住心中这份担忧的赖房午,连忙拿了他这土破枪赶往这一边。 运气这种东西呢,有时候应该也算是一种实力。 赖房午自当是没走错半步路,却无法像赖车末那样,平安到达单祝的身边。 一脚踩出了个大窟窿,还没来得及往底下掉去,他就听得里头,传来了不少嘶鸣怪声。 待那几条凶煞些的牲畜扑咬上来时,赖房午晓得了这是一个蛇坑。 凭这么几条臭蛇,就想谋害了他赖将军的老命? 三四条可能起不了作用,但几百条就难说了。 趁机袭了来的单祝,对准赖房午要躲远去的脑袋,就是重重的一棍! ------------ 267、胆子比谁大 骂叨起了单祝,那小人的祖宗十八代,头昏眼花的赖房午,可不想就这样子呜呼哀哉了。 这么美好的世上,还有一大堆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在等着他呢,他怎么可以就这样子挂了。 若能活着回到南大营去,他发誓要用辛苦攒下的俸禄,娶十个八个美女,免得他赖家断子绝孙了。 “啊……” 赖房午从蛇坑里传来的惨叫声,激起了赖车末那无休无止的战意。 都怨他,都怨他太鲁莽了。 一个单祝而已,就算能够帮着他加官进爵,也抵不过他老哥的一条命呀! 愤怒的赖车末,也没跑去看一下赖房午,还有没有的救,直接往单祝的身边扑来。 在冰雷枪的助力下,赖车末的速度可谓快速惊雷,寻常人是阻挡不住的。 单祝是有两下子,可单祝哪有料到赖房午的遭难,会让赖车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肩膀上挨了戳,吃疼的单祝避其锋芒,躲远了些。 盘算着用另外一个陷阱,把赖车末这根葱也给料理了。 哪知赖车末还没中计追来,那赖房午就诈尸般蹦了上来,衣服上还带着不少火焰。 擦,是炎凝枪! 人家用炎凝枪上的烈焰,把那些有头无脑的怪蛇给烤熟了。 止下了后退的步伐,单祝一本正经地扫向了,同样错愕的赖车末。 砰,腰杆没被扫断,赖车末却害得这棵树断成了两截。 收拾起了这一份,对老哥的哀悼,歇了气的赖车末,只觉又饿又累。 哎,赖房午在蛇坑里,陪那几条似水若胶的大蛇,多玩一会儿该多好呀,起码他赖车末还能多刺单祝几枪。 站在了前面的赖房午,可没这老弟的缺心眼,一枪炎凝追向诡计多端的单祝。 蛇坑好玩嘛?试试那种绝望,与恐惧陈杂的感受不就知道了。 该死的单祝,等会逮到他,也要把他丢到蛇坑里,最好再往他头上撒泡尿。 自己那老好人的形象,搁在这俩雪惑军小将的心里,竟是如此不堪? 单祝接受不了这种事实,他手里的蛟蟒棍更是不喜欢。 一招落叶归泥过后,又紧接上一式乾坤拂袖! 估量好下一个蛇坑距离自己的位置,单祝一躲再躲以退为进,等待着个分散赖房午,和赖车末的时机。 这些人为的深坑,再被人利用起来,作用真不是一般的小。 仿佛是感受到蛟蟒棍的召唤,亦或者是这条蛇皮棍,发出了某些让它们害怕的怪声,这些乖乖躲在蛇坑里吓人的牲畜,哗啦一下顺着岩壁逆流而上,从单祝帮它们打开的,这个小出口里涌了出来。 咕噜,缓了下身形的赖房午,真不知单祝家还有个什么姐姐呀妹妹的。 这算什么?哦,打不过他兄弟俩,就玩起了蛇是吧? 他个姥姥的赖皮蛇,这么多条蛇铺天盖地而来,煮成蛇羹都够千百人吃上三天三夜了。 晓得老哥用炎凝枪,成功收拾过这些臭蛇的同类,识趣的赖车末,一枪冰雷雪芒挥去,撒腿就往高处躲。 “这里是哪里……” 无法觉察到本体,所将面临的危险,缓缓睁开了双眼的曹祐,看到的不是那些张牙舞爪的长发妖孽,是另外这样子一番场景。 这里没有高山林谷,也没有城垣楼阁,满眼所望尽是些骷髅骨架。 那些骷髅很大,最小的一具都有九尺来高,最高的有百来丈。 独自行走在其中,曹祐很害怕,希望这里只是一个单纯的梦境。 “?!” 在她水蝎的裹缚之下,是个男的都逃脱不开,就连库鲁洛也一样。 可是,天底下上的事情,总有那么个意外。 想要借助曹祐的气息,穿过这骷髅林丛的水蝎,却发现曹祐不见了。 她所裹着的,只是库鲁洛的这团黑云暗雾。 不可能!从小就熟悉十二凶煞之地的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这种事情。 曹祐是个人耶,又不是像库鲁洛这样,是一个灵的状态,为什么能够悄无声息的,从她的控制里头挣脱而去。 她不明白,库鲁洛也不明白。 水蝎这女人从一开始,是打算拉着曹祐殉情呢,还是要保护着曹祐,到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去? 享受着这一份温柔的拥抱,库鲁洛能够感应到曹祐还活着,因为他曾经做为曹祐暗灵的一部分,还存在着。 只要持有者本体不消亡,持有灵是不会回归到自然之中,轮回重生的。 事实,真是这样子的嘛?他库鲁洛真是曹祐持有灵的一部分,而没有在某个时候,远离了曹祐持有灵的范畴嘛? 他不清楚这个中的原由,若要讨个答案,恐怕得去找罪魁祸首鲛海。 毕竟这事儿,是鲛海当初强行将他,和曹祐的暗灵融为一体的。 曹祐不见了,水蝎也就没了,往这绝境深处而去的念头。 那种地方,她自己想要去几次都没问题,意义不大。 至于说库鲁洛,这个脱离了本体的暗灵,该怎么个处理? 她一边往水面上游了来,一边寻思起了个去处。 如若能够控制他到别的人身上,能够控制多久? 会不会像曹祐那样,说不见就不见了吧。 大胆做出了个决定的水蝎,将库鲁洛拽往了,她那不算极至的暗灵旁边。 被这股力量拽到了,这一些淡云薄雾中的库鲁洛,窃笑出声。 嘿,不放他回去找曹祐,那是打算利用他库鲁洛大爷,做什么坏事嘛? 尝试着挣脱掉,这一副属于曹祐的容貌,库鲁洛的身形在这些黑云暗雾的帮助下,变回了他往昔那般,自以为潇洒的模样,一个七尺有余的男人。 多拨弄开些云雾,没有看到那些长发妖孽,他倒是见到了一个比妖孽还要妖孽的女人。 水蝎?不,应该说是那水蝎的暗灵体。 “呵,在我找到那小子之前,你就先在这里乖乖地待着。” 顾影自怜般抚摸了一下,自己这顺滑的小手,水蝎用这没穿鞋袜的小脚,拍打着小池里的这些水液。 她本以为那库鲁洛会识相的,找个清静的地儿待着去,却不料那家伙离了曹祐的禁锢,胆子比谁都还要大,竟敢跑来对她动手动脚。 一个不稳,她直接被库鲁洛从岸边,推往了那凉飕飕的小池里。 这一处小天地内的云雾多了些,隐住了她和库鲁洛那玩闹般的身形。 ------------ 268、它这种生物 库鲁洛和水蝎,在忙些什么人生大事,小欧桓是没有兴趣去多遐想的,他比较关心的还是曹祐那家伙。 这里是哪里呀?很明显嘛,不是一个坟墓,就是一个私人祖宅。 关于曹祐为什么能够,从水蝎的控制里头挣脱,小欧桓暂时也想不到个答案。 不知是他和曹祐间的疏远,还是因了这地界的影响,他怎么个努力,都未能离得近曹祐一些,更别说像以前那样子,趿拉在那臭小子的肩背或脑袋上了。 “大叔!姐姐!曹沙、曹石……你们在哪呀?快出来,别吓我……” 召唤不出龙魂刀,曹祐是真的怕了。 这里是哪儿呀?不像白天又不像黑夜的,尽是些吓人的怪吼声。 哒,无意间又踩碎了一根骨头,有些不喜欢这种碎裂声的曹祐,摸了摸自己这冒出了些,鸡皮疙瘩的胳膊,很想喊他爹爹曹天出来接他回家。 “?!” 沉睡于这一处的它,被远处那些从曹祐嘴里跑来的声响,给吵了醒。 它沉睡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人不犯它,它不害人。 这会儿倒好,又有不知死活的家伙,想来成为它的点心。 记起当年收拾掉的那些个家伙,它就心疼自己的尾巴和眼睛。 这些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 帮手没有喊出来一个,曹祐等来了不少,死而复生般的骷髅架。 那些个比他还要高一些的骷髅架,扎堆扎堆要把曹祐撕扯成它们的同类。 它们也不管曹祐是无辜的,还是在假装可怜,犹如蚂蚁行军般直扑势单力薄的曹祐。 曹祐对这一阵骷髅洪潮的反应,也就剩得下一个,跑! 他不敢去试一试,自己一拳能否击碎它们,只希望彼此都跑累的时候,能够有个歇停的机会。 跑了大半个时辰,他是累了,它们却还是保持着最初的速度。 “找个地方躲起来都不会呀?!” 白着急的小欧桓,拿着小龙魂刀绊倒了,这一个九十丈高的骷髅巨人。 这骷髅巨人一倒下去,顿时砸碎了不少,七八尺来高的小骷髅人。 可惜它的倒下,没能彻底阻止骷髅大军的行进。 就这么点儿人马,用龙魂刀砍两下就收拾了。 可他的灵力有限,发挥不出龙魂刀的威力呀。 惨呐,一个躲闪不及,小欧桓自己也差点,被那一个最高的骷髅巨人给砸扁。 “啊……” 无心在意身后传来的那些巨响,左脚被一个骷髅人给抓了到,,曹祐想死的心都有了。 咚的一声闷响,他直接往这脏兮兮的地面上砸了来。 许是他还有活下去的念头,用另一脚踹了去,没把那骷髅人给踹散架,也算有了个继续逃窜的机会。 挨了曹祐一脚踹的这个骷髅人,还想着爬站起身去追曹祐呢,就被同伴们给踩在了脚底下,无奈地散了架。 “……” 它将脑袋往这,毛绒绒的尾巴里蹭了蹭,暗骂起了那些个没用的骷髅人。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都收拾不了,亏它们窝在它这地儿这么多年,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不想着去多看曹祐那烦人的家伙一眼,它又用另外一条尾巴,盖住了它这毛发顺滑的脑袋。 蛇这种生物,一般只有蛇夫才玩得起,普通人还是避而远之为妙。 单祝这个既当蛇夫又当老夫的观望者,目光犀利地盯向了,率先逃窜开的赖车末。 小样的,以为用点雷芒冰霜麻痹了几条蛇,就想溜之大吉? 真当惊云寨这里,是供人观光游玩的冒险胜地呀! 借着大蛇小蛇们遮掩气息,蛟蟒棍自单祝的手中,飞驰向了赖车末。 啊的一声怪叫,脚踝遭袭的赖车末,误以为自己是被蛇给咬了。 那蛇有毒的话,他是不是要命丧于此了? 慌张劲袭上心头,赖车末又多往这棵树上爬缩了几尺。 生怕再不有所动作,会毒气攻心,封住腿上经脉的同时,他还不忘将裤腰带扯了,勒住大腿。 那一堆绕开了赖房午的赖皮蛇,一个个跟长了翅膀一样,咬不中赖车末,还死皮赖脸地要往他的身上扑。 美女有这么多的话,赖车末是不会想着逃了,准保自投罗网地往它们里头掉。 心知逃窜的同时,会让单祝得个机会逃走,或跑去偷袭他老弟赖车末,赖房午连忙用炎凝枪,挥砍出了不少火蚁形的炎火。 这些如正常火蚁般大的小火浆,黏在这些怪蛇,那油腻腻的皮肤上,灼烧起了不少焦味。 有些实在受不了的蛇,也就无可奈何地给赖房午,让出了条生路。 不过,它们终究不是些善解人意的美女,不会轻易放过赖房午这个异类。 枪尖戳在一条大蛇的脑袋上,还没来得及抽回,赖房午差一点就被它们吞成个骷髅骨。 地面上不好行走,得从树上,以及那遥不可及的天穹着手,但愿它们不会真着了单祝的道儿,不肯稍微放过他赖房午一回半次的吧。 当赖房午揣测到他的用意时,单祝已经追上了赖车末。 嘿,那小子的左脚挨了他一棍,不便施展身法了。 其实,这个时候折返回去找洪孽和汤帛,才是最该做的事情。 这俩雪惑军的人,也没说过要他单祝的老命,犯不着以死相拼。 做人留一线底,以后再碰到了也好说话呀。 留给了赖车末一个疑惑不解的背影,单祝在一众大蛇小蛇的目送之下,消失在了这一处林子里。 “?!” 追着这一片怪声而来的关伏志和葛率,没能撞见单祝的离去,倒是看到了如释重负的赖车末,和几条没了脾气的小蛇。 雪惑军?有意思!这些家伙弄得惊云寨鸡犬不宁,没被大蛇小蛇们收拾,反倒被他俩给撞见。 这个落单的雪惑军小将,摆明了就是老天爷,想让他们惊云寨有个出气的机会呀。 “……” 腿伤了,胳膊可没被伤到要害,收拾完这几条臭蛇的赖车末,哪能注意不到这两道异样的目光。 想要收拾他?他连惊云寨的扛把子都不怕,还怕他俩小头领? 笑话!一杆冰雷枪在手,赖车末别提有多自信了。 额,当他看见关伏志拿出那俩,有些分量的大榔头,说实在的,还是会有那么丁点儿小害怕。 ------------ 269、这么个东西 手上的绳索不仅被解了开,洪孽还享受起了一个降卒,所不易讨到的待遇。 这一带的营寨,不就是钟路以前所管的那地么。 美女美酒没有一丁点儿,好吃好喝的东西可不少。 吃饱喝足的洪孽,是没从这伙儿雪惑军的脸上,看出些恶意来,也没看出什么善意。 假借个撒尿,他和俩刚认识的小兵,搭肩拉背地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大伙儿继续吃继续喝……” 真以为洪孽是跑去撒尿了,早些时候刚从茅厕那边回来的汤帛,坐在这人堆里,真有点儿小头领的味道。 以前手下那么多小喽啰,他怎么就没觉得,自己是个能带兵打仗的大头领呢。 “哎哟,吃太多了没消化好,两位大哥慢走,小弟先进去了……” 装模作样地捂起了肚子,洪孽快步往那黑灯瞎火的小茅厕里钻了去。 本来那茅坑就够臭了,多了他的出现,那股劲儿也是够呛人的。 这俩小兵起初是没多想些什么事情,也就不认为洪孽是打算逃跑的。 赖房午和赖车末那两位将军到哪去了?他们是想歇得差不多了,再去找他俩,谁想懒劲一上来,越歇越久。 各自撒完了尿,这俩小兵还不见洪孽从里头出来,不免有些怀疑洪孽,在偷偷摸摸地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其中无聊些的这个小兵,推开破门探进去一瞧,隐约能够瞧见个人影,就是不知他是不是洪孽。 “哈,两位大哥先走一步哈,小弟得再缓一下。” 还没有着急离开的洪孽,陪笑着跟这小兵打了声招呼。 他一出声,那小兵立马用手,挡着鼻子躲远了些,连门都不愿帮他关上。 一点儿怒意都没有的洪孽,自己动手关好了这道破门。 呵,将军不在小兵真当家了。 估量着那俩小兵走远了,洪孽才系好了裤腰带,用这把捡到的小刀,从这茅坑后的苇席幔旁溜了出去。 呼吸到了些新鲜的冷风,洪孽顿感自由地活着真有意思。 还没见到那俩藏得老秘密的美人儿,洪孽倒晦气地碰到了单祝。 持有灵这种东西,有时候真是烦人,都乌漆麻黑的,还要让人知道远处出现的是什么熟人。 自觉速度没有单祝快的洪孽,是不急匆匆跑到个清静些的地儿。 转悠了一下眼睛,洪孽苦着个脸,往单祝这边挪了来。 担心单祝会有所怀疑,他多事地踹了一颗无辜的石头子,踉跄一下跌倒在地。 “洪兄弟?!” 不疑有诈的单祝,想那洪孽平时,虽和池隶走得比较近,但大家毕竟都是惊云寨的弟兄。 如今这节骨眼,一方有难理应多方支援才对。 什么品行的贼寇,都能够拿来称兄道弟,单祝怕是忘了仁义道德,只该放在有仁义的人手上,以便代代相传。 “……谁和你是兄弟!” 瞅准这个机会的洪孽,一刀子刺向了毫无防备的单祝。 他的良心呀,早在某个酒饱饭足的深夜里,被他自己给吞了,没能剩一点儿来施舍给单祝。 女王大人的命令,是要收拾了那个小鬼,那就出点儿气力办好事吧,免得它一出来,连个安生立命的地方都没了。 这个与众不同些的骷髅人,那脑袋上的大眼眶比同类们多了些许紫荧光亮,手上嘛,拿的也不过是俩,用骷髅骨打磨出来的骨刃。 嗖的一下,这家伙一跳再跳,踩着不少同类的脑袋,跑向了曹祐的所在。 “曹祐快躲开……” 一声很似小欧桓的呐喊,从曹祐的耳边,跑进了他的脑海之中。 缓下了身形的曹祐,这会儿才知道那帮骷髅人,不单单是一群没有皮肉和想法的家伙。 有一个速度很快的骷髅人,身手矫捷地扑来了。 叮,那一根骨刃分毫不差的,戳往他的心窝。 直到这时,本能地现出紫芒罡气球来的曹祐,才清楚地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个保命的物什。 “都能凝聚出护体罡气,竟连这些不堪一击的骷髅,都收拾不了,十足可笑!” 这家伙一击伤不了曹祐,遂口吐人言地讥讽起了他。 又是一个闪跳离开,骷髅人跳离开了,骷髅大军的吞噬。 反观曹祐就没有它这么聪明了,瞬间就被骷髅们死死地围了住。 然而,它并没有看到曹祐,被长埋于骷髅堆里,而是惊讶地见得躲在罡气球中的他,被拽了出来。 这个身形不算小的骷髅巨人,一掌挥拍而下没有砸死曹祐,转而将他攥在手心擒了出来。 时间,仿佛就停滞在了这一瞬间。 骷髅们都安静了下来,静待这位老大哥,将曹祐这个侵入者给捏扁。 有几个不识趣的小骷髅,还想顺着这骷髅巨人的脚踝爬高一些,以便清楚地看一看,曹祐究竟有何能耐,竟然能够从活人的世界,跑进它们这个活死人的坟墓。 咚隆一脚下去,好奇过了头的它们,霎时就被踩成了骨碎灰屑。 欣喜自己这罡气球还算有些坚固,处于这么个高度的曹祐,勉强看清了刚才偷袭他的,那个紫荧大眼的骷髅人。 该说人家是他的恩人呢,还是要把那厮当做仇人呀? 就在曹祐盘算个法子,对付那种家伙时,他的脑袋开始有了些晕眩。 姗姗来迟的小欧桓,一刀子戳在了这骷髅巨人的手上,延缓了它摇晃那紫芒罡气球的举动。 “嗷!” 吃疼地怪吼了一声,这骷髅巨人传递宝贝似的,将曹祐丢到了另一个骷髅巨人的手上。 一次再一次的接力,最终曹祐落在了这个,最大的骷髅巨人手里。 身为这方地界里,真正意义上的庞然大物,它也无法在瞬间就捏扁这颗紫芒小珠子。 它没有办法,总有人能够办到吧。 被折腾得要死不活的曹祐,只顾在罡气球里作呕,无暇理会自己将会面临怎样一个地步。 太惨了,这帮可恶的家伙,竟然把他当成蹴鞠一样丢来丢去。 “他的灵力也不是无限的,慢慢折磨他,总会有杀死他的时候。” 身为体形标准的指挥官,这骷髅人在众骷髅的注视之下,又是一击往曹祐这个,椭圆了不少的罡气球上戳来。 得到了个和刚才一样的结果,它也没点更好的法子,来收拾曹祐。 直接把它送到女王大人的身边?那样子讨来的个结果,对谁都没有好处。 反正那头狐狸还在打盹,做个样子就行了。 ------------ 270、这活命机会 不把曹祐所在的,这颗紫芒小珠子丢在地上践踏,骷髅巨人随手将他丢了去,好让那些矮个子,轮番在半空中捶打曹祐。 额,有些时候呀,默契那种玩意还是很需要的。 一连好几千个身高不一的骷髅人,被这颗突如其来的紫芒罡气球给砸了碎。 没有它们女王大人的力量,一时半会儿,它们是不用奢望能够修复好自己的骷髅架。 “自己人都打,你这大个子也是笨……” 紫荧眼骷髅人对这么个结果,感到相当无语呀,不慌不忙地和这些呆头呆脑的骷髅一起,要继续来逮住,飞驰而去的曹祐。 一圈又一圈,曹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半空中翻了几圈,最后又是怎么停下来的。 这里最明显的特点嘛,就是地域还挺辽阔的,可以让他飞好久好久。 “……” 这庞大的骷髅巨人,也没想到自己那一丢的气力会这么大。 都怪这些没用的家伙,连颗小珠子都接不住。 行动无法像它们那么迅捷,它又轰隆轰隆地迈出了步伐。 就它折腾出来的这些动静,可比曹祐害怕地呼喊一声,更让人心烦意乱。 本就能够喘口气的曹祐,又多往前转悠了几圈。 散去罡气球之后,他是没有再转悠了,可他又要面临被群殴的危险。 这会儿在哪?尚未从头昏眼花中缓过劲来的曹祐,不晓得是天地在转动,还是他自己依旧,躲在罡气球里转个不停。 远处,那些骷髅人正疯狂地往这边来。 估计不用一盏茶的工夫,它们就会接着来看他的笑话。 一个难受劲涌上心头,曹祐再次吐出了些苦水。 “……这小子是真看不到我了。” 多呼喊了几声,小欧桓都没能再引起曹祐的注意。 从他这里到曹祐那边,大概有个三丈来远。 小欧桓多努力了一下,也就勉强停留在,距离曹祐三丈远的地方,无法再多接近一尺半寸。 别的东西没有找到,他倒是找到了这么个,比曹祐的脑袋大不了多少的骷髅头。 算好了个力道,小欧桓径直将这玩意,丢到了曹祐的额头上,示意那小子还没死绝的话,快些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以免骷髅大军一到,想死都难呐。 “哎呀……” 不想爬站起身来的曹祐,明显能够感受到地面多了些震动。 中了这一击偷袭,他那糊涂脑袋总算多了点清醒。 斜过眼睛,瞥了不远处那物什一眼,曹祐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再不躲远些,就会落得它那般凄凉。 不由地打了个寒颤,他有气无力地往这一边爬着,指望用这么点儿小辛苦,来换取最大的活命机会。 “前面?” 紫荧眼骷髅人端坐在这头,速度还算可以的大猩猩骷髅架上,远远地望了一下,曹祐飞过来的这个方向。 以他身居此地多年的经验来看,翻过那条深不见底的峡谷,就能到达那头狐狸的寝宫。 这么多年不见,那狐狸会不会也在深谷里,多修了几个洞窟? 多想了个可能,这家伙轻敲了一下,大猩猩骷髅架的脑袋,想要快一点找到,曹祐那个入侵者的踪影。 “地藏百岩!” 一声饱含着对轩辕伽的控诉,自这一处的冰雕中翻沉而出,卷向了那一阵,与自然之雪还有很大差异的雪花。 嘭,一根又一根二十来丈高的石柱,不断吸纳周遭尘土,从地底下冒了出来,将这些雪花牢牢地困守在了其中。 尘埃还未落定之际,拿着这把有些不一样的地无刀,走进了轩辕伽,和杨业开眼帘中的夏侯存,犹如一个从角落里走出来的大人物。 两个人一起走的希望,又变得飘渺了些。 若如刚才能够果断一些地逃走,也就不会落得这么个局面了。 不忙现出个身形来的轩辕伽,暗运起劲将手里的杨业开丢了去。 二十多丈高,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得爬好久,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怕也是活不成。 往这天穹间飞了来的杨业开,依稀能够听到下方,传来不少金属碰撞的声响。 轩辕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该算个忠心耿耿的下属了。 前些时候,他杨业开还糊涂的,要将人家给宰了,真是可笑。 夏侯存那地无刀所到之处,尽是些莫名从地下冒出来的岩柱,看起来多事,却为他捕捉轩辕伽的行踪,提供了不少的好处。 霸刀门的功法,从双脚着地为起步,相传连无影无形的虚空都能够斩碎。 对付这么一些,从梓高峦崖那种苦寒之地,而来的风雪,耗费不了夏侯存太多的心力。 未曾料到世间传闻中,能够与剑神宗抗衡的霸刀门,真会有这么厉害的时候,大意的轩辕伽,胳膊上多出了不少划痕。 雪惑军的这种衣甲,挡一挡普通的刀剑还可以,很难挡得下一把,承载了持有者意志的刀刃。 为了减缓灵力的消耗,现出躯形来的轩辕伽,一戟寒霜继续迎向了,那不要脸的夏侯存。 对呀,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跟他们家曹祐差不多个年纪,不就是冒险帮了一下杨业开么,何必对他这么不依不饶呢,传出去多让人笑话呀。 夏侯存就是不想让人笑话,才不舍得让轩辕伽,和杨业开活着离开这里。 又一招地藏百岩斩下来,他依然无法成功斩杀掉轩辕伽,那个和普通小孩有太大区别的少年。 眼前的雪花散了又聚,地无刀的锋芒之中,又多了些土蒙光亮。 他无法像曹天持有二十一阶的地灭刀那样,让土地在刹那间崩碎,但他也不会失去太多的优势。 除非这时候,有另外一个人跑出来碍事,不然嘛,收拾掉轩辕伽并不算是完成不了的挑战。 也许是轩辕伽将他丢上来的时候,力道不够吧,杨业开还没看到那石柱的顶端呢,就感受到身体有了下坠的苗头。 这会儿掉回去,不用等夏侯存来找茬,可能他就得摔个粉身碎骨。 不愿就这样眼睁睁的,等到死亡的到来,拼命挣扎个不休的杨业开,觉得是他杨家列祖列宗在天有灵,才让他勉强用为数不多的灵力,召唤出了这把风朔枪。 这玩意刚从岩壁缝旁冒出来,差一点就和它擦肩而过的杨业开,激动不已地搂住了它,比搂着个肤白若雪的美女更加的激动。 ------------ 271、它已不存在 公子?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花怜奴,望着这一屋子的漆黑,明白了刚才只是一个噩梦。 轩辕伽受伤了?伤的会不会很重?花怜奴不晓得,也无法知道。 搂着这一条厚重的被褥,偷偷地啜泣出声,花怜奴想要去找轩辕伽,又怕不知所踪的鹤松会突然回来。 鹤松和轩辕伽都不在了,无处可去的她,整天所能够做的事情,也就剩得些祈祷。 感受不到花怜奴那一份若有似无的关切,重又站起身来的轩辕伽,眸子里的光亮变了又变。 他要打倒夏侯存,哪怕对方的修为,还不是他所能够匹敌的。 将这无坚不摧的凤霜戟紧握于手,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液,轩辕伽快步往这一边躲了来,以期找个合适的机会,对夏侯存发起致命一击。 “受死吧!” 在轩辕伽的身上看出了曹天的模样,不理会那是幻象还是真实,夏侯存直接了当的,把轩辕伽当成曹天来对待。 杀了他!是夏侯存此时最想做的事情,不管对方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臭小鬼,亦或者是主宰东州的霸刀门主。 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无形中在告诉夏侯存,对方将会再一次变成雪花,进而躲避掉他的致命一击。 成败往往都在这一瞬间中,挥出手中利刃,就有胜利的可能。 看不透夏侯存,究竟把他当做了什么仇人,轩辕伽竭力让自己能够稍微冷静下来。 他能够听见风灵的声音,从中得知夏侯存那一身杀意的背后,会有个怎样的破绽。 如夏侯存所料,他轩辕伽幻化为了雪花,要去躲避那些锐不可挡的锋芒。 但是!他轩辕伽除了会躲之外,还会伺机而动! 隆,亲手砍碎不少石柱的夏侯存,只当自己的地无刀穿透过了轩辕伽的心脉,却不曾多料到在这些风雪之中,还会有那么一只,从未屈服过的雪羽小白鸟。 载着轩辕伽野心的小雪羽白凤,义无反顾地飞向夏侯存。 夏侯存诡谲地笑了声,自以为这一处小战场,合该由他来终结。 用地无刀戳向地面,他所等来的一个结果,和他所要的那一个结果,没有太大的区别。 当凤霜戟切进厚实的岩柱,要去料理夏侯存的狗命时,轩辕伽反而挨了这道,从石柱牢笼中而来的劲力所伤,被震飞到了这一处的石壁里。 雪花罡气球破碎的同时,轩辕伽不甘心的,还要保持个清醒的状态。 他还没有输,只要灵器还在,他还能够睁开双眼,就不会将小命断送在夏侯存的手里。 散为雪花往这石柱顶上跑了来,轩辕伽在等着夏侯存,自以为是的致命一击。 砰,那家伙果真从石笼中追了来,可能也想要在半空中给一切来个了断。 “这是天要灭了他曹祐……” 身形一涨再涨,恢复成了大人的模样,跑到这一边来侦察的欧桓,看到了不少浑蒙的云雾。 将龙魂刀往那云雾中丢了去,欧桓所能够察觉到的物什,不是些骷髅状态的飞禽,就是一堆还在下坠中的骷髅。 那底下能够通往哪里?亦或者哪里也不能够去,只是个到不了头的无底洞。 转身遁回了离曹祐三丈远的地方,他已经能够望见那个,头领似的紫荧眼骷髅人了。 还在努力往前爬的曹祐,是没注意到欧桓在推着些,骷髅残骸做什么谋算。 多爬了十丈来远,他才稍微有了些站起身来跑的觉悟。 嫌时间太多地瞥了身后一眼,曹祐只见得好多好多尘沙,铺天盖地而来,没能看出欧桓折腾出来的那些个骷髅堆,有何玄妙之处。 暗叹一声不妙,他撒腿继续往这悬崖边跑了来。 加快了步伐的大猩猩骷髅架,想也不多想地带着紫荧眼骷髅人,跑进了这条曹祐刚才爬缩过的路。 跑呀跑,跑到骷髅大军都快到眼前了,它俩依旧在这条路上转着。 一阵狂风袭来,不少身穿盔甲的骷髅兵拿着根长矛,涌向了它俩。 一拳再一拳,大猩猩骷髅架是打碎了不少骷髅兵,可打了老半会儿,都没见它们退缩而去,反而见它们气焰越发嚣张,似要来吞了它俩。 以这十八堆骷髅残骸为中心,不断延伸出去,一个看起来像蛛网的图案,不久就出现在了,那个子最高的骷髅巨人眼前。 大个子看不明白,大伙儿是着了什么道,会无聊到自相残杀。 不是说好了追那颗紫芒小珠子么,怎么就不舍得继续走了。 一掌拍了下来,它轻松地击飞了不少骷髅残骸,不过它下一刻,所能看到的不再是一张蛛网,而是一个比自己,还要高大数百倍的骷髅巨人,往它脸门上掴来一巴掌。 幻象!这一切都是幻象! 在这地界里,就数它最高了,连那头狐狸也不过它一个巴掌大,怎么可能突然跑出个比它还大的家伙。 呼,累死累活的欧桓,是想到用这么个法子,暂时困住了这帮骷髅小破孩,但他也有另外一个问题,需要及时解决一下。 曹祐!曹祐那小子这会儿,应该瞧见那些云雾了。 那臭小子要是掉进了深谷里,欧桓忙活出了这么大个阵仗,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急忙遁了来,欧桓对准曹祐的脚踝,将龙魂刀丢到了那小子的前面拦下了他。 “大叔?大叔你在哪儿?” 鼓起勇气要往那云雾里走,受到了阻拦的曹祐,伸手摸了摸这物什,觉得它的形状很像龙魂刀。 当他要将龙魂刀,从地面拔起的时候,它已不存在。 握了个两手空空,曹祐明白大叔就在附近,只是受了某种力量的影响,无法被他所看到罢了。 一想到大叔一直就在自己的身边,他欣喜地噙住了两滴眼泪,想要找到大叔。 “那家伙也该发现了,得让曹祐继续远离它们。” 欧桓料想那紫荧眼骷髅人,会去想办法和那伙骷髅巨人取得联系,进而用破坏地面的方式,毁掉那些障眼之用的骷髅堆。 略微想了下,瞅见路旁这根有点用处的骷髅骨,欧桓不多迟疑地将它拽了来,想用它来指引曹祐逃离。 ------------ 272、在跟着他们 挨了那根骷髅骨的碰撞,曹祐险些就跌到那云雾里头去,两脚踩空的前一会儿,他仍不忘伸手去抱住了它。 得了另一边的欧桓帮忙,他心有余悸地匍匐在地上,久久没能想明白,这东西是个什么意思。 直到它在地上多叩了两声,曹祐才将它的出现,归往了藏头不露尾的大叔身上。 “笨是笨了点,还没傻到家,算有得救……” 抱着这骷髅骨的一端,走在前面的欧桓,哪里像个带路的人,倒是个和曹祐搭档的抬尸匠。 从北边走到了南边,他不用稍微歇一歇,他身后的曹祐却有些累了。 按这里的时间来算,他俩走了差不多有十一个时辰,但欧桓不认为惊云寨那边,真是过了十一个时辰。 换个角度想一想,这里是一个会让人,觉得时间很漫长的地方。 “大叔,我们走了这么久,要到哪里去呀?我肚子饿了,脑袋还有些晕,我们歇一歇吧。” 看不见大叔的身形,曹祐是觉得有些累了。 平时让他走这么长的路,他得是在梦里才会愿意,而且还要有徐师姐那样的姐姐陪着,才肯多走几步。 这会儿,那些骷髅人都没有追来,趁机休息一下,也不过分吧。 休息?那紫荧眼骷髅人有追来还好,没有追来是最不妙的情况。 不是有句话,叫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么? 保不准那骷髅人,正用某种他俩察觉不到的方式,悄悄地在跟着他们。 一旦给了敌人个偷袭的机会,人生地不熟的他俩,非多吃点苦头。 思前想后,欧桓到底是让曹祐,躲在这个大骷髅脑袋里歇了去,然后他自己扛着这根骷髅骨,继续往前走着。 “那小子躲到哪儿去了?” 这家伙换了个坐骑,指挥着这大狼雕骷髅架,穿过云雾搜索着曹祐的身影。 不懂这位大人想要找什么好玩的东西,大狼雕只顾扑扇着,这对长约十五丈的翅膀。 许是它速度太快了,不管这家伙在这深谷两岸来返多少次,都逮不到曹祐。 直到一根四丈来长的鸡肋骨出现,这家伙才又有了些信心。 哇,要不要这么厉害,那么大的一头鸟,活着的时候得有几斤肉呀? 不等大狼雕扑身而来,欧桓拐弯拖着这骷髅骨,躲进了这个规模不小的骷髅坟墓之中。 嚯,那怪鸟所到之处,尽是些长了芽苗的骷髅骨,被它从地底下翻了出来。 当那怪鸟在瞎折腾,翻找疑似曹祐的入侵者时,欧桓早就遁回了曹祐的附近。 嗯,能不能也找一头骷髅怪鸟,带曹祐走远些? 被心底里这个念头给踹了醒,欧桓冒险往这云雾中跳了去。 趴在这骷髅脑袋里打盹的曹祐,梦不到他那徐师姐,也见不着他娘亲。 浑浑噩噩间,觉得自己整个人,在往某个无底洞里坠。 这一片幽暗能够通往哪里? 可能是下一个梦的入口,也有可能是什么都没有,就像以往忙累了一天,眯一下眼又会看到了些熟悉的场景。 “啊……” 倾注所有灵力到了凤霜戟之中,轩辕伽这个惹人嫌的家伙,像极了一只在蜕变着羽翼的雪羽白凤。 侧身对准到来的夏侯存,这只雪凤击出了它最后的一招,也是最强的一招。 砰隆,叼住了夏侯存的雪凤,毫不留情地将这些石柱,炸成了夏侯存的棺材板。 暗叹中计的夏侯存,一个激动过了头,一连吐了几大口浓血。 轩辕伽是没有气力,追过来对他补一戟,但他一时半会儿也无法从这石头堆里,再去收拾轩辕伽,那个从半空中掉下去的臭小子。 他刚从这些石头里爬出个身来,就听得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了不少怪叫声。 待那些声音的发起者走近点,夏侯存才知道,那是一群不怀好意的行尸走肉。 看见夏侯存率先站起身来,轩辕伽想死的心都有了。 是他输了,到底是杀不了对方。 至于说那些怪声,是不是水蝎那女人弄出来的尸骸,他是没有多余的闲情能够去理会,只想好好地合上双眼,歇息一下,哪怕只有一盏茶的工夫也可以。 一点又一点儿冰霜寒意,在凤霜戟消失之后,爬满了他的全身,愣是将重伤的他,裹成了个一丈有余七尺来宽的冰晶体。 “吼!” 跑在前头的这个尸骸老哥,被这一处小战场,所弥漫的血腥味所吸引。 它以为再跑快一些,就能够找到个垂死挣扎的生灵,可能是个大老爷们,也有可能是白面淡唇的少年人。 不比它少点兴趣的其它个尸骸,可不学它那样用两只脚奔跑,更多的还是手脚并用,盼着将香饽饽独自吞掉。 搁在平时见到这种牲畜,夏侯存心情不好一些,会送它们下地狱。 如今他也受了伤,无法跑得太远。 不跑?难道要等着送死?不,夏侯存还有个法子,躲高一点! 拿着地无刀戳到这岩柱上当垫脚之用,夏侯存一跳再跳,离得那二十来丈高的地方,越来越近。 自个得了歇停,不想闲到天亮去的夏侯存,表情复杂地多往忽明忽暗的天穹间,望了又望。 曹天和季敖还没分出个胜负,他俩会是谁先掉下来? 收拾一个轩辕伽,夏侯存都落得如此狼狈,和他俩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瞥了轩辕伽所在的那颗冰晶一眼,杨业开的心情和斜上方的夏侯存有些相近,都是百味陈杂,很难让人看得透。 如若他未曾遇到水蝎那种女人,是否有机会见识到轩辕伽这不为人知的一面? 一个修为不俗的小孩,仅仅是因为非赖家嫡系,而落得个跟罗奋那种人为伍的地步? 一定没有这么简单,没准人家居心叵测地进入雪惑军,是准备酝酿某些惊天大事。 对了,没准跟那臭小子手上拿着的长戟有关! “?!” 低垂下脑袋来的夏侯存,本想静心疗伤,待伤势有所好转之后,先行离开这一带山地。 哪成想那些恶心人的尸骸越来越多,将近有两千来人。 有几个不一样点的尸骸,妄图顺着岩柱爬上来。 爬上来做什么?还想吃了他夏侯存不成! 呸,啐了口浊气,夏侯存转而将目光,移向了碍眼的杨业开。 他躲这么高,是不会轻易被发现的,准保是杨业开那侥幸未摔死的家伙,勾引住了它们。 ------------ 273、它们这存在 受到心里这股邪意的撩拨,夏侯存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用他的地无刀,把杨业开给砸下去喂那些尸骸。 他也不觉得这样子做,会和自己前些时候的想法,有什么矛盾的地方,真个起身走到杨业开的上方。 站在了这根岩柱之上,夏侯存估量好了个大概的位置,撒手丢下了地无刀。 越坠越快的地无刀,离得杨业开的脑袋越来越近,照这么个速度,是不会让杨业开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了。 卑鄙!惊觉到危机的杨业开,暗骂了俯望而下的夏侯存一声。 他得罪谁了他?真个计较一下,他顶多就算撵走了曹祐。 他之所以会那么做,不单单是认为这么危险的地方,不适合小孩子逗留,更是不想浪费掉赖十三太多的时间呀。 曹祐自个不来报仇埋怨,关他夏侯存有个什么破事呀。 临危不敢乱,杨业开竭力思索着,能够用什么方法,改变自己这种必死无疑的下场。 一个咬咬牙,杨业开大胆地用风朔枪,朝岩壁推出了一阵小旋风。 得了这小旋风,他是侥幸躲离地无刀的坠杀,可他却将自己的小命,丢到了些尸骸的嘴角边。 附近的这些尸骸们,一看杨业开掉下来了,纷纷张牙舞爪地扑了来。 眼看自己无路可逃,摔断了脚的杨业开,一枪尖芒往咽喉要害刺了来,打算死也要死在自己的手上,而非被尸骸们扒皮抽筋。 正当他万念俱灰时,远处的林子里窜来一条飞梭链,拽着他要往安全些的地方躲去。 尸骸们脑袋虽然不如正常人灵光,但反应能力还是比普通人强悍的,怎么着都想着,拽下杨业开一两条胳膊腿。 啊!怪吼一声,杨业开用风朔枪做出了最后的挣扎,不肯再轻易放弃些活下去的机会。 “……” 瞧见逃远了去的杨业开,夏侯存徒剩得些无奈。 他料想出手帮忙的人,肯定是雪惑军的人,不然也不会只搭救杨业开一人。 杨业开的离去,吸引了不少尸骸,却也让夏侯存显得更为孤独。 岩柱两旁的那些尸骸,一个个也不管不顾天就快要亮了,想尽了办法,要往他夏侯存这边爬来。 不认为它们一时半会儿能够爬上来,夏侯存这才准备盘坐调息,想着灵力多恢复个四五成,也够跑回东州城去了。 “涯然兄,你总算来了……” 还未脱险的杨业开,任由夏侯涯然背着他在树梢间飞驰。 方才那些惧意去而复返,一股脑地涌上了杨业开的心头,迫得他嚎啕大哭出声。 “别哭了,越哭越坏事。” 自己也有伤在身的夏侯涯然,听得身后传来的那些怪吼声,猜想那帮不嫌累的妖孽,是想把杨业开这厮给接回去。 他这话一出声,吓得杨业开赶忙止住了泪水。 说来也怪,杨业开不哭喊之后,那些怪声越发少了些,仿佛是舍不得继续骚扰他俩一样。 没有受到杨业开挂怀的轩辕伽,冷冷地躺在尸骸们的脚边,一点儿破冰而出的可能都没有。 “?!” 这狐狸只想安静静的,多沉睡个千百年,但有人总喜欢来打扰它。 察觉到了那一道奇异的目光,缓缓睁开了双眼的它,回瞪了那人一眼。 它只当这行为,是在警戒入侵者,不要打它这方小领地的主意,再怎么说绝域那么大,没人管的地儿多了去。 然而,修为不高的它,讨来的却是一阵气血逆流,活似平白受了些内伤。 那道目光来之匆匆,去也渺渺,没有留下点儿线索,给狐狸去查寻。 受此屈辱,狐狸岂肯吞下这口恶气,闪身离开了它这一处还算暖和的寝宫。 嚇!惊醒而来的曹祐,能够感受到这个骷髅脑袋骨在晃动。 醉醺醺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找不到大叔的身影,他却见到了这头体形不小的怪东西,以及那两点紫荧光芒。 糟了!仇家找上门来了。 曹祐前脚扑身,从这牙门里跃了出来,就见那个被他当作屋子的骷髅脑袋,受到了一阵撞击。 哆哆哆,挨不了几下啄的这个骷髅骨,眨眼间就被大狼雕啄了个粉碎。 “小家伙,别跑了!你不嫌累,我都想回去洗洗睡了。” 从大狼雕的肩背上滑落而来,这家伙友好地伸了伸手,希望曹祐那小子,能够乖乖地被大狼雕啄死,免得被那头狐狸看到,连个骷髅架都不剩。 成为它们这种存在多好呀,虽然没有活着的时候那么潇洒,但起码也算个长生不死。 多少帝王将相费尽心机,不就图个千秋万代富贵无限么。 “你让它啄两下试试?我不跑的话,不得成了你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多讨人厌呀。” 又躲开了那大狼雕的一大嘴巴子,曹祐躲在这骷髅坟墓旁,说出了些不被那家伙,和大狼雕所喜欢的话语来。 他是不明白它们,曾经有过什么样子的遭遇,只认为自己好手好脚地活着,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我给它啄一百下,它都啄不死我,何况是两下呢。这么不听话,一定是很少挨过你家老爹的藤条。” 无可奈何地将腰背上,系着的这俩骨刃拿在了手里,这家伙疾跑而来,不管曹祐是怎么个可怜,誓要将那小子葬送于此。 辅助起了这家伙的大狼雕,跟一头大公鸡在追一条小蚯蚓一样,明明速度就够快了,非要左边玩一下右边掀一把,十足是在坑人。 “我爹爹才不舍得打我呢,分明就是你们家太不讲理了。” 用灵力凝聚出了,这个刀枪不入般的紫芒罡气球,曹祐有恃无恐地往前跑着。 嘿,这会儿距离近一些,他才知道这些骷髅人,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可怕,就这紫荧眼的家伙,速度也没多迅捷嘞。 稍微一个得意,紫芒罡气球就遭了大狼雕的一嘴啄,直直嵌下了七寸深。 “可能吧,天底下所有当爹为娘的,都没你爹娘讲理。” 一击又一击挥向了这罡气球,紫荧眼骷髅人是没能,把这碍事的玩意给切开,但它也没让曹祐,安然无恙地逗留在原地。 砰,两道后发而至的劲力,自这俩紫荧刃光中扩散而去,迫得罡气球在地面上滑行了十丈来远。 ------------ 274、万恶的牲畜 努力地找了老半会儿,欧桓是成功融进了,这个尖额蝠翼骷髅架的脑袋中。 人家生前是只鸟呢,还是一只蝙蝠,关于这个问题,欧桓暂时没得空去理会一下。 找到了这么个代步的工具,理该争取点时间,去找曹祐那浑球,以防有所不测。 扑扇骨翼离了这深不见底的大裂谷,亮着双幽紫芒光眼睛的尖额蝠翼骷髅鸟,疾驰窜上了天穹。 “?!” 抬头往斜上方望了去,狐狸略有些怀疑自己,那强大的感知能力,是不是太久没有用过而失灵了。 除了那个人模人样的臭小子,还有一个家伙? 真有第二个人,那它一开始怎么没有察看到,难道是对方刻意隐藏了气息? “啊……” 发出了几下乌鸦般的怪叫声,蝠翼鸟俯冲而来,袭向了毫无防备的大狼雕。 惊慌失措的大狼雕,拍打起翅膀,就待回身跟这体型相差无几的怪鸟一决生死。 不给大狼雕个反击的机会,蝠翼鸟斜身飞到了,那颗紫芒罡气球的面前,将曹祐叼往了高空。 “……还有帮手?追!” 对这个事实感到相当的不满意,紫荧眼骷髅人一个箭步,跑回了大狼雕的肩背上,想着去追曹祐和那怪鸟。 听话的大狼雕一边紧追不舍,一边发出了几声扭曲空间般的呼喊,似要召集些亲朋好友,来让那俩入侵者尝一尝,被群殴的滋味。 听到了求救的那些个,怪模怪样的骷髅鸟,误以为是同类受到袭击,不约而同地从深谷里飞扑出来,闹得一阵又一阵叽叽喳喳的烦人声。 呼,瘫坐在这嘴骨中的曹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怪鸟,而且都是骷髅架模样。 还好有这头大家伙叼着他,真让他一个人去对付那么多怪鸟,恐怕他是得先吓晕过去。 咦?话说回来,这怪鸟是谁?不会又是大叔吧?大叔不是消失了么,怎么可以控制来这么个大家伙,进而来帮他呢。 麻烦,自从来到这地儿,尽是些撇不掉的麻烦。 反应还算快的蝠翼鸟,以牺牲了一只翅膀的代价,侥幸带着曹祐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那罪魁祸首在半空中扭转了一下身形,又一尾巴追向曹祐所在的那颗紫芒罡气球。 咻,这罡气球比讨了,那骷髅巨人随手抛的时候,所承受到的压力还要大。 一片又一片崩碎而去的紫芒,象征着曹祐的罡气球,在一瞬间被土崩瓦解。 “快……停……” 自知在劫难逃的紫荧眼骷髅人,果断地从大狼雕的肩背上跳了下去。 它是想要逃,可时机有些晚了。 曹祐那臭小子还能在一些火芒的包裹下,飞快地坠去。 而它呢?连多摆点姿势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万恶的臭狐狸,那几千年没洗过的臭尾巴,给抽了个粉身碎骨。 容易了它?不辞辛劳地跑来逮捕入侵者,最后没个嘉奖就算了,竟然连它这么忠心耿耿的跟班,都不肯放过。 没天理呀,简直是丧心病狂! 在狐狸的心中,除了它自己以外,那些个骷髅人也好,骷髅鸟也罢,统统都是敌人! 就拿装可怜的紫荧眼骷髅人来说,当初若不是那厮带了一大堆人,闯到这绝域的一隅,狐狸护养多年的九条尾巴,也不会就剩下这么不搭调的三尾。 在这里,只有它才是最可怜的,其它存在只有个可恶的份儿! “……” 忍着心窝口这一股刺痛,单祝一掌击得洪孽,撞到了那棵树旁。 他本想就此打死洪孽,又不忍痛下杀手。 也许,这一切都是他应该得到的报应,不能去怪任何人,反而该受到所有人的唾骂。 “哈哈哈……单祝你这个狗粮养的东西,没想到也会有今天吧?天底下就你一个是好人,其他人都是坏人。你害死了池隶,也害死了杨肃问,还害得东州百姓没有一天安宁的小生活。你就是个罪人,一个自以为是的大恶人!” 啐了口血水,爬站起身来的洪孽,也不急着再上去给单祝补一刀,而是厚脸皮地埋汰起了单祝的不是。 “……杨肃问是怎么死的?” 封住了两处经脉,让往外流淌的血液缓了些,半跪在地的单祝,目不转睛地盯着洪孽,就像在盯着一头,随时能够掐死的白眼狼。 “还能怎么死的?那傻子为了守住你们这点儿破地,被人家雪惑军给宰了。在他还没死的时候,还盼着你们能够下去帮他一把呢。依我看,那时候你这个大当家,一定在关心季敖的事,而忘了你的弟兄们遇到了什么敌人。” 大慈大悲的洪孽,为了让单祝心中的愧疚能够多一些,不吝啬地将这点儿消息,告诉给了单祝知道。 嘿,假如杨肃问当时也学他,和汤帛那样乖乖投降,这会儿也能站在单祝的面前,肆意地嘲笑这个所谓的大当家一声。 “噗……” 猛然吐出口浓血来的单祝,肠子都快悔青了。 照洪孽这么个说法,杨肃问真是被他单祝害死的。 雪惑军不同于东州的老弱残兵!他一早就该意识到这个问题,就该下令让无心守战的弟兄们降了雪惑军。 几座破营寨而已,没了还可以找个机会重建,但兄弟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不知关伏志和葛率正为寻找他,而在跟赖房午和赖车末死斗,单祝仰天大喊一声, “杨兄弟,是我单某害了你……” 单祝这家伙心志大乱,何不趁机宰了他,拿着他的人头去跟雪惑军领赏? 攥紧了手里这把破铜烂铁,洪孽还奢望能够多刺单祝几下。 在这一团杀意的包裹之下,无所顾忌的洪孽,悄悄地接近着单祝。 一尺再一尺,当距离越缩越短时,洪孽掐好个机会,扑身往单祝的脑袋上刺了来。 “?!” 伤而未死的单祝,岂能容得洪孽那牲畜再行暗算。 对不起杨肃问,那是他单祝的事,该不该自行了断,也不用洪孽帮忙决定。 未等洪孽将刀子戳过来,单祝本能地召唤出蛟蟒棍,所挥刺而出的劲力,道道戳在了洪孽的经脉要害上。 他要把杨肃问的死,也给洪孽分摊上一份责任。 ------------ 275、敌人有弱点 短短半晌儿的事,单祝迫得洪孽退了一步又一步,击碎了那牲畜不少根骨头。 余怒未消的他,一棍如风穿刺过去,想给洪孽一个痛快,又忍不住咳出了些血液。 扑通瘫倒在地的洪孽,这会儿才想到,把他那金刚芒亮的杵杖召唤出来。 这根不算纯金炼制出来的物什,没有帮着洪孽料理了单祝,反倒砸在了他的身上,差点送他去见他家的列祖列宗。 嚯,有了关伏志的配合,葛率丢甩这双锤虎头摆的力道,更加灵活,每一击所过之处尽是些摧枯拉朽。 对面的赖车末是一个人没错,但葛率在这种时候可没想过和赖车末来个公平较量。 嘻,能打赢就行了,顾不了那么多。 不似那冰雷枪杆的刚硬,双锤虎头摆缠绕在了枪杆的那一瞬间,让那摆头滑到了赖车末的怀里,就等葛率再松一松手。 尝到了车轮战滋味的赖车末,暗暗佩服起了单祝那家伙。 用尚且能多动弹一下的右脚,当个中心点,赖车末回转身形,避开了这条能直能弯的猫头摆。 后身露出了破绽的他,急忙用枪杆挑地当作拐杖之用,好让自己不用挨了,那俩铁榔头的轰击。 受伤的左脚刚一点地,赖车末就又想骂单祝,那只会玩偷袭的牲畜。一个不稳,他险些被那猫头摆砸中要害。 对付一个和瘸子没有两样的人,关伏志也就做做样子,而不是下些杀招送人家上路。 顺着葛率收回灵器转攻赖车末下盘时,关伏志拿着锤头扫向了赖车末的腰杆。 稍微加点力道和速度,他想要把赖车末击飞,也不是个难事,可他不屑那么做。 也许,相比于葛率,他和单祝更像一点吧,总喜欢给对手留一点儿活命的可能。 殊不知,往往就是那么点儿可能,让对方有了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贼人休要猖狂!两个打一个受伤的人,也不怕坏了你们惊云寨的臭名。” 疾奔而来的赖房午,愣是用一根土破枪,给赖车末争取到了点躲闪的空隙。 那土破枪,从地下冒出的速度,还是挺快的,颇有六七个人同一时间放出来的威力。 赖房午和赖车末也就这点,嘴皮子上的道义,不多去想一想单祝受伤那会儿,他俩可是毫不保留的,要置之死地而后快。 “小爷正愁打一个不过瘾呢,正好将你们这俩混账东西一起埋葬于此!” 嫌赖车末那瘸子不够他打,葛率将这虎头摆,甩弄出了条柔鞭的架势,不让那土破枪再有所作用。 心底里有这么个美好的想法,行动上却有些赶不上。 有好几次,葛率都是认为差一点,就能够击碎那杆破枪,可等来的个结果,却是那破枪在地底下来去自如。 “呵,口气不小,实力不行呀!连土破枪的枪杆都砸不到,可得回去练一练怎么砸地鼠才行。” 将那土破枪,转变成了炎凝枪的状态,站在了赖车末身旁的赖房午,顾忌到关伏志那俩大榔头,在一旁虎视眈眈,遂多用了些言语去撩拨葛率,就等那厮急躁点来攻他俩。 “曹祐……” 未曾离去过的欧桓,大声冲着奄奄一息的曹祐呐喊着。 他想要伸手去抓住曹祐,又不得不受那三丈桎梏所扰。 希望与失望纷至而来,是会让人感到无比的绝望,但这样轻易放弃了,就什么指望都没有了。 那头狐狸是很强没错,强到能够在一瞬间,就消灭了所有的骷髅鸟,可再强大的敌人都有弱点。 只要敌人有弱点,就有希望反败为胜! “大叔……” 看不到大叔的身影,也听不见大叔的声音,微微睁开双眼的曹祐,是不明白自己在什么时候,得罪了这方地界的生灵。 他连自己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都还稀里糊涂地没弄明白呢。 往那无法触及的天穹伸了伸手,曹祐多想大叔也好,爹爹也罢,随便来个人拉住他呀。 他不想这样子在灼热的芒火中,坠向更为陌生的地界。 噗通,噗通,心跳逐渐变得缓慢的曹祐,觉得自己的生命,大概就该这样走到终点了。 然而,在他弥留的这一刻里,他的脑海之中所回忆的,并不是属于他自己的过去,而是别人的记忆。 说是别人,也可以说是他自己的。 这一份记忆,是水蝎亲吻他的额头时,所附加给他的,没有到库鲁洛的身上去,只是尘封在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地方。 那个地方随着尘沙的飞扬退散,也就渐渐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个地方,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树,也有不少大小不一的石碑镂刻着些寻常人看不懂的图腾,以及那些用猛兽皮毛当衣服的怪人。 那地方有个怎样美丽的名字? 也许和三宗九门一样,不是霸刀门就是剑神宗。 也有可能不以门派自居,而以山川林谷为名。 记忆不断深入,所引发出来的那份幽僻,让曹祐见识到了一副悬浮于空的棺材。 嘭,那棺材盖自动炸裂了开,里头冒出了一双黑光芒亮的眼睛。 “什么?怎么可能还没死!” 折返回了地面的狐狸,用左前脚碰了碰嘴角,就当是打了个哈欠。 揣测着十年八年之内,不会有人再来它这地儿转悠,它便想等个圆月之夜,到边界地带去走访一下邻居。 刚一开始,它是不以为掉到那土坑里的曹祐,能够再有所作为。 它的尾巴是挺毛绒绒的,却也算是它的灵器,打中修行者的经脉,十有八九能够秒杀对方,像那紫荧眼骷髅人,以前就是被它用尾巴料理的。 但这会儿,那个臭小鬼不等它大发慈悲的,赐予他成为骷髅人的能力,自个倒先爬站起身了。 停歇下脚步来的狐狸,疑惑地转过身来望着远处,那个黑里溜湫的家伙。 “……” 重又将龙魂刀紧握于手的曹祐,被这一滩从灵泉深处,延伸而出的黑液,裹成了另一番模样。 此时的他,依旧保持着个人的模样,就是那眼睛和衣服,有了很大的改变,都是近乎空明的黑芒。 拿他这一套衣服来说,颇有些像是能工巧匠们,在缝制战甲的时候,往铁甲片上镶嵌了些,价值不菲的黑玉。 黑玉甲形成的同时,曹祐也失去了他所能够掌控的行动能力,转而暴走了! ------------ 276、这一股气息 地狱,若果存在那种地方的话,大概是在人睁开了双眼之后,目所能及的一片漆黑。 那片漆黑,笼罩住了一切的光芒,好的坏的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徘徊于其中的人,大致上会有两种选择吧,摸黑前行撞个鼻青脸肿头破血流,或者驻足不前等待最后的降临。 “曹祐!快醒醒……” 同样没能看清眼前之路的欧桓,宁愿选择往前走,也不想停留在,那个看起来很安全的原地。 他知道曹祐就在他的眼前,只是眼前的黑暗让他找不到那臭小子的具体位置。 直觉?阅历?也许,是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结果的赌注。 像他这种人,都需要将一时的成败,押注于某人的身上,那谋略就不尽是无敌的存在了。 大叔?隐约能够听见欧桓的声音,又像是一种幻听。 游荡在这黑暗中的曹祐,多眨巴了几下双眼,他想要醒过来,却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醒着了,之所以还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可能是老天对他的阻挠太多了,不肯让他拥有那种超越未知的觉悟。 更多的黑云暗雾,从他的灵泉深处流淌而出,染黑了周遭的寂静。 缓缓了合上了双眼,曹祐放弃了迈出脚步的举动,静静地停了下来。 方向感那种东西,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不管他是想要,往左还是向右走,他都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半空中悬浮着,未曾到达过某些地方。 “鲛海的这样灵器,有封印暗灵的能力,是否也藏有唤醒曹祐的奇迹?” 从怀里摸出了,这个曾经被用来当成,牢笼门锁的白瓷面具,欧桓尝试着默念起了,一些控制它的心法口诀。 在灵器与灵器的共鸣之中,一道小漩涡在面具的鼻嘴处盘旋而来,搅弄起了这一方的黑云暗雾。 被欧桓一手抛掷,它循着这一股暗灵之气,于千里之外追向了中心地带的曹祐。 那一层泛在它表面的白芒,在它吸收到更多的黑云暗雾之时,也渐渐地被染成了,近乎万劫不复的黑芒。 “小小锋芒,不自量力!” 看到那一个黑里溜湫的小家伙,如陨光划破天际般,往它这一边疾驰而至,狐狸冷眼以对,并不曾将对方那种妖异的力量放在心上。 左边和右边的尾巴自身后护了来,狐狸轻松地挡下了这一道芒压。 和那些骷髅骨相比,这样子的攻击是足够强大了,强大到能够让狐狸,往后滑动十丈来远。 这样子的一个结果,和狐狸预期的有些不一样,它本以为那黑甲人,是会在触及它毛发的时候,被震飞出去的。 略有些生气的它,把中间那条尾巴也用了上,一击就抽飞了满眼黑润的曹祐。 不等那些残留在,狐狸抓痕里的黑云暗雾消失,曹祐从那遥远的百里之外,唰的一下突然回了来,好似那些黑云暗雾,能够给他提供某种,便于移动的空间通道。 两条和狐狸那尾巴,大小差不多的黑影芒龙,在他本能地发动龙风吟止的那一瞬间,怒吼着扑咬向了狐狸的尾巴。 同样单手持刀的季敖和曹天,虽站在了这些云雾之上,但也依然无法,触碰到那些遥不可及的所在。 天,那个常常被世人所瞻仰的强大,此时还是那样的望不到头。 他俩强么?比那些跑到这么高的生灵来说,算是不错了,至少还能够给人,一种飘飘若仙的感觉。 如履平地的季敖,还是他那披头散发的模样,百来招之内,没有被曹天所伤,也没能伤到曹天。 “吼!” 撕咬过来的鬼犬,想要来撕碎地灭刀那不友善的伪装。 它和季敖一样,坚信着对方就是易地峰,是能够突然冒出第三只手来的可怕对手。 迎面扑来的云雾,都不及这一阵,从它锋芒之中跑出来的热气暖和。 天高地远的,是挺没意思的,折腾出来的芒劲,无法造出些惊人的破坏,着实让鬼犬有些闷闷不乐。 叮,不光是鬼犬感到这地儿太过于单调,连地灭刀也有类似的感觉。 这也没办法,在天上打着,有在天上打的好处,比如能够掐灭季敖那条土狗,往地底下躲的念头。 天上多好呀,只是少了十二楼阁宫阙,以及些翩跹起舞的仙女。 仙人不在天上住着,不会都是跑到深山老林,亦或者海底沟渠里去了吧。 可能吧,仙人都没它们这么幸运,能够一览这不胜寒的高处。妙哉美兮,无与伦比也。 呸呸呸,吐出了几滴脏兮兮的口水来,鬼犬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战斗之时,还有心思忙于吟诗作对的家伙了。 不就是些孤风独云么,有什么好感叹的。 燃烧起了自己的,这一股怒意满满的红芒,鬼犬左扑一下右咬一口,老想把那地灭刀撕成碎片。 嘿,一把灵阶止步于二十一的破刀,到头来肯定不是它鬼犬大爷的对手,生吞了人家都嫌塞牙缝。 无法给自己改个名字,成为把消云灭雾的云灭刀,地灭刀那心底里老苦了。 它们霸刀门的绝学,和万灵赖以生存的土地,有着莫大的关系。 离了土地,无异于芽苗悬空晾着,早晚都得被晒成苗脯。 没有学着那条火光芒亮的烂牙犬,玩起些自焚的招数,地灭刀在重重包围之中,三番两次打得对方嗷嗷怪叫。 多往刀刃上凝聚出些锐利的劲道,它也算是不辱没了霸刀门第一灵器的名声。 这一撮没能燃烧起云雾的火星子,活似它对鬼犬无声的嘲讽。 想要来咬它?咬呀,看谁先把牙给磨平了。额,它就只有一颗牙,再磨下去也不会多出一颗来。 “鬼冥·牙鸣!” 出个招都要喊叫一声的季敖,趁着曹天和他的距离还算很近,从虚空中多揪出了这一道,和他眼睛芒亮相似的绿光。 噔,这道绿光的出现,让鬼犬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吼叫。 伴随着这个红绿相杂的气势而至,是那地灭刀也跟着抖了抖。 不给曹天多抖一抖的机会,季敖好不容易在曹天的右手上,划出了一个小痕迹。 有了这么个苗头,季敖体内所浅藏的那股狂意,更加目中无人。放眼这云雾之上,真是没有第三个人,能够见证到他的威风。 ------------ 277、暗与暗彼岸 从未奢望过,能够用护体罡气,挡下季敖的刀锋。 不过,曹天也未曾料到,季敖竟然会这么急躁。 继续耗下去多好呀,反正彼此都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需要处理,就当是惺惺相惜地等待晨曦的来临。 后手出招的被动,让曹天几近握不住,这把要离他而去的地灭刀。 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难道是季敖那把小绿牙的附带能力? 有这个可能,人家怎么说也曾经是,被三宗九门重点通缉过的魔头。 “哈哈哈……左手拿刀?你以为双刀流,是那么容易就能掌握的绝技嘛!看在你也算是个门主的份上,不若降了我,保管你下半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哈……” 不似表面那样要放过曹天,好奇这姓曹的后生怎么还能够,拿着那把地灭刀,季敖欺身上前紧缠着曹天,越打越有个胜券在握的把握。 “归降你?呵,那我是该听你的号令,还是等寇若生的吩咐呀?至少在我霸刀门,我还能听自己的意愿行事。到了你们暗灵盟那边,恐怕我连个挖坟的小头目都比不上。” 无意讥讽季敖的曹天,曾也想过季敖若能够改邪归正,对三宗九门来说,是一个非常有利的事情。 暗灵盟高手是很多没错,可像季敖这样子的家伙不是很多。 “少跟我提及寇若生,那种断子绝孙的棺材板,打赢你之后,我就去收拾他……” 不多于那一招牙鸣声扰的季敖,老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提到寇若生那种人。 是,暗灵盟是从挖别人祖坟起家的,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应该老是拿来翻炒。 菜炒多了都会烂,更何况是人的名声。 把曹天从这一处的云雾之上踹了下去,季敖是不会因为一个忘恩负义的牲畜,就分了心。 如陨星般在火焰的包裹下,飞快地往下冲刺的曹天,是没有资格去可怜季敖。 但他想要去了解季敖,毕竟大家都是个用刀的男人,有什么秘密是不能够互相倾诉的呢,除非那些秘密不适合小孩子知道。 眼看自己就要坠到那林子里去了,曹天闪身一躲又伫立在高空。轰,那一片没有长脚的林子,霎时就被季敖的怪刀切成了个小深谷。 远处那些失魂落魄的雪惑军兵卒,逃命都来不及,岂会多往深谷里迈出一步。 三只手没有看到,季敖真见到曹天,召唤出了另外一把刀刃。 看来这天底下,不光他季敖练就了,这等双手持刀的本领。 双刀之法在破坏力上,会比单刀的时候弱那么一点点,但对灵活度的考验还是蛮高的。 一个不小心,不是刀伤不了人,而是人被刀给伤了。 无惧于气势汹汹的曹天,季敖再次和他纠缠向了天穹,仿佛担心自己的绝学秘技,会被地面上的那些宵小给偷窥得去。 噼里啪啦,天外有天似的,这一些云雾弥漫之处,尽是些不讨人喜欢的雷芒电光。 料想是季敖坏事做的太多,引来了天谴,曹天有意无意地勾搭着季敖往这雷电丛里窜,看谁先被劈死。 他的这把名为破烟的无灵阶怪刀,所到之处皆是些扭曲的虚空。 没人知道这把刀,下一刻会在什么地方出现,又会在什么时候消失。 它的到来,让被动的曹天,有了些翻本的机会。 “?!” 又想用尾巴,将瞬间跑了回来的曹祐给抽飞,狐狸甩出尾巴的那一刻,不由地吃了一惊。 它的尾巴越是离得那两条小泥鳅近些,速度就越慢,像是突然间有千万吨重量,加持在了它的尾巴上,严重影响到了它的敏捷能力。 饶是如此,狐狸还是轻而易举的,砸碎了那两条小泥鳅。 在这里想要跟它斗?也不先掂量一下有个几斤几两。 乍一看之下,此时的曹祐就像是一头,比狐狸还要牲畜的牲畜,只知道用自己的爪牙,胡乱地扑咬着对方的躯体。 他的力量和狐狸差了太多,一时间是很难有所胜算的,除非狐狸高举三条尾巴投降。 不然,激怒了狐狸的他,也就剩得个粉身碎骨的可悲下场。 遭了这尾巴抽,曹祐这颗小顽石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触碰到了狐狸的什么伤口。 打别人一百下,没有给对方造出些致命的伤口来,他自己倒是接连受到了重创。 诡异的地方呢,就是他重创之余,还能够接二连三地跑回来。 “……” 莫名佩服起了曹祐的紫荧眼骷髅人,可不会跑去感谢狐狸把它给复活了,而是躲远了些。 它明白被狐狸复活一次,消耗不了狐狸太多的灵力,但它死一次可是会,感受到不少死亡前的恐惧。 那种感觉,它是不喜欢多番尝试的。没有它这么机智的骷髅鸟们,则是一次又一次地跑去帮狐狸纠缠曹祐。 可惜呀,它们是人多势众没错,但它们那副碎过几千次的身旁,挨不了一道刀芒,就又散为了尘灰。 注意到了紫荧眼骷髅人,那老家伙躲在一个坑洞里作壁上观,狐狸也没太将那家伙放在心上。 不想帮忙就算了,对付一个臭小子而已,它随便甩甩尾巴就解决了。 起先呀,它是有这么个优势。结果呢?当它第二次让那些骷髅鸟复活时,又有些它所不明白的事情发生了。 有几只发了癫的黑芒眼骷髅鸟,没有跑去收拾曹祐也就算了,还玩起了窝里斗。 仗着那些黑云暗雾的帮助,它们愣是料理了,不少双眼无光的骷髅鸟。 呵,狐狸理解不了那种现象,这紫荧眼骷髅人可有些明白,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那些黑云暗雾呀,属于暗灵的一种表现状态,可是具有非常顽强的感染能力。 一旦被染上,不仅是持有灵变质的问题,而且会落得个油尽灯枯。 至于说,曹祐为什么还没有灵力枯竭而死,它觉得是那小子的体内,也产生了一个适合暗灵存活的温床,不是暗灵要他死,是那暗灵要借由他的躯体,进行繁衍生息。 不过,因为万事万物都不是绝对存在的,所以紫荧眼骷髅人认为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曹祐的体内有着另外一些,比暗灵还要可怕的东西,能够制衡住暗灵的无限吞噬。 ------------ 278、天穹的边沿 这些个黑白不一的骷髅鸟,叽叽喳喳没几声,就都得了个歇停。 一道从狐狸身上而来的压迫,毫不留情地将它们碾成了粉屑。 大部分是不能够,再形成个骷髅鸟的形状,但还是有个小意外。 一小撮黑芒粉屑,在烟消云散的状态下,挣扎了小半会儿,竟诡异地自行恢复成了,那黑芒眼骷髅鸟的形态,着实让狐狸和那紫荧眼骷髅人感到震惊。 妖异,十足的妖异,是什么力量赋予了它进化的可能? “嗷!” 这头似鸟非鸟的黑芒骷髅鸟,不怕死地冲着狐狸怪吼了一声,吹散了不少曾经是它同类的尘灰土屑。 攻击狐狸?不,它要到另一个安全些的地方去,完善一下它这个不算强悍的躯体。 不理会曹祐那个算是祖宗的存在,柔弱地扑扇了几下翅膀的它,振翅高飞没了个影。 额,就它这行为,应该罚它在耻辱柱上暴晒个三天三夜。 祖宗都有难了,还想着逃之夭夭,十足的数典忘祖呀。 近乎无底洞的白瓷面具,离得曹祐越来越近。 和前些时候相比,它又黑了不少,左额头自右脸颊以下的部分,已经完全暗质化。 它不知道曹祐的灵泉深处,还能够释放出多少黑云暗雾,也就只能期盼着不会比刚才还要多,不然它得多复制出另外几个自己来收纳了。 比它还着急的欧桓,无聊地自己跟自己下起了兵棋。没办法的事,对于暗灵的处理,他这个老人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任由思绪流窜向了,那神秘所在的曹祐,看见了一个又一个重叠在一起的漩涡,却看不见自己正拿着,染了黑芒的龙魂刀,在挑战那头三条尾巴的臭狐狸。 这些漩涡里头,本没有任何的意义,看起来不过是些浑蒙迷雾。 直到那一个陌生的面容出现,曹祐才舍得往前伸了伸手。他想要挽留住那面容,却不得不看着他在那漩涡之中消散离去。 一股莫名的感觉袭上心头,让他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了不少。一个碎片的出现,引来了更多的碎片。 在这些碎片的覆盖之下,曹祐仿佛看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山谷,那里有世间最美的一切,几乎能够给予人们永恒的幸福。 若世上真有那种地方存在,可能也会让人真正地感到快乐吧。 越想往那若有似无的山谷里张望,曹祐就越觉得一切是那么的缥缈。 芳华三千,却不能够独揽一缕,那种失落与惆怅弥漫开来,就像千万只无形的手一样,掐住了苦短的韶光。 咻,用三条尾巴凝聚而出的这颗金荧球火,狐狸不耐烦地将曹祐,轰向了天穹的边沿。 在它看来,曹祐就算还不死,也会掉到绝域的深渊里头,永不超生。 殊不知,这偌大的绝域,不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地界,还有其它地方。 狐狸转身就遁没了个影,也不去看一看曹祐死绝了没有。 它这一走,那紫荧眼骷髅人倒是悄悄的,追着这条将近两丈的深沟而来,希望曹祐那来历不明的小家伙,还没有死翘翘。 “这些雷,这些电都是你家的是吧?哇!还来……” 季敖算是想明白了,曹天引诱他来这边的良苦用心,躲开了这两条不长眼的雷芒之后,他又冲杀上前。 刚要碰到曹天,季敖又见几条雷芒,飞梭到了他的面前。 那几条雷芒,模样像极了某种不知名的鸟兽,速度很快又很小巧。 饶是,用罡气球抵消了大半,但季敖的头发还是受了不少损伤。 反观肇事的曹天,手里那把没有形状的破烟,就跟雷电铸造而成似的,控制起雷芒电光来,可比季敖轻松多了。 其实,除了破烟材质特殊之外,还有地灭刀的功劳在其中。 地灭刀对于曹天来说,就跟一块能够伴随他左右的土地,时不时抵消点儿雷电余威。 得势不饶人,曹天一刀子劈来,活脱脱就像个雷灵转世体,死也要拉着季敖垫背。 在速度上,季敖和曹天是相差没多少的。他想要不跟曹天打吧,就显得自己怕了曹天一样。 不躲一下吧,又受不了那家伙,利用自然之力在耍诈。 尝试着在灵化的状态之下,挡住曹天那把破烟,季敖以为自己多少会受点儿伤害呢。 怎料得,灵化状态下的自己,竟然不会被那么点儿雷电伤到,反倒有些活力充沛的感觉。 这?老早就知道季敖,有这么个土头灰脸的灵化状态。 不过,曹天还真没想那厮,会拿来这么用。 不管他引过去多少雷电,那些雷电就像见了个亲爹一样,死皮赖脸地往季敖的怀里钻。 有些弱一些的雷电,则在季敖身上游窜没多久,就消散没了个影,像是遇到了某种力量的同化。 即便看到了这么个结果,曹天依旧在这一大团乌云底下转悠着,没想到安全些的地方去。 “哈哈哈……来呀!老天宁愿助我,也不肯帮你的。我看你还有什么招式没有使出来……” 露出了个脸来的季敖,那模样别提有多嚣张了。 他认定了脑袋上,那一团乌云是在帮他,而不是曹天那孤立无援的家伙。 岂知,那乌云谁也不帮,只是和那地灭刀相比,它更喜欢季敖身上这种仇人家的味道。 成功逆转了局势,季敖两刃指向了曹天。 砰,这两道从鬼犬和冥獒的嘴牙里,吐出的强劲雷芒,在那一处切合点炸开了花,有点儿逢年过节时,在火器门玩烟火的味道。 “天那么大,怕你没那么好的胃口,能把天也吞下。” 诡谲地笑了笑,曹天猜想季敖那才是真正的玩火自焚。 早些时候,他用刀刃导雷,也就是想节省点儿体力,不和季敖玩太多的近身战。 那一会儿,他是没让雷电往自己体内钻的。现在呢,季敖那家伙认为这团乌云是在自己,聪明到让雷电在体内逗留。 雷灵那种玩意,季敖倒也从来没有玩过。他以前就玩过些火灵呀,土灵呀,还有水灵灵的半老徐娘。 难道,这里头真是坏处多过好处? 吓了一跳的季敖,过分地怀疑起了曹天的笑意。 不可能!这会儿,他浑身爽畅无比,比搂着四五个美女还要舒服呀,怎么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疑有他,季敖搂着他家雷灵小妹妹,追向了意图逃到天外天的曹天。 ------------ 279、从天而降似 瞧见季敖在那一团,越缩越小的乌云里头,冒出了个身形,曹天对那厮又徒添了几分敬畏。 乍一看之下,季敖哪里像个人了,分明就是一个惩奸除恶的仙人,还是捆绑着雷灵的那一种。 那些乌云越少,往季敖体内跑去的雷电,是不是就更多了些? 那么强的一股力量,又该如何应对? 隐约窥探到了斜上方,那一个楼阁般的物什,曹天不由地皱了皱眉,思索该用何种方式,来化解掉季敖的雷电之芒。 像饿肚子一样咕咕怪叫的季敖,也在努力揣摩着曹天的心思。 此时的他,就跟一个消化不良的人一样,随时都有可能会拉肚子。 打算赶在蹲茅厕前料理了曹天,季敖虚闪向前,依旧用这些撕碎天穹的刀芒劲压,扑咬向曹天。 一招,只要再让他击中曹天一招,他就用不着继续逗留在这种鬼地方了。 跑窜出去的鬼犬和冥獒,相互配合着纠缠曹天手中的地灭刀和破烟。 它俩一红一绿,外加点金芒蓝亮的雷势,给这一处天界造成了非常多的轰炸之声。 打狗不看季敖那个主人家,看到地灭刀被鬼犬咬了住,破烟果断地刺向了鬼犬的狗脑袋,想着宰不了它,也要让它掉几撮红毛。 一早就惦记着破烟的冥獒,厚着脸皮要往人家的小脸上贴,迫得破烟不时变换身形来躲避。 得了个空闲的地灭刀,分量比冥獒重了不止一倍两倍,重重地砸在了它的狗头上,疼得它逃远了去。 逃没多远,浑身毛发倒竖起来的冥獒,又加入了这场撕咬大战之中。 以自己这套鬼冥刀法的优势,季敖在两犬的帮助之下,追得曹天越坠越下。 当他以为自己这会儿必胜无疑时,他那不断往外流淌的灵力,莫名受到了个阻隔。 灵力供应不及时,季敖就似一个风筝一样,突然没了足够多的风力支持,想要继续逗留在天穹,又不得不往下摇摇坠落。 眼看曹天要趁机来取他狗命,季敖大喝一声,冒着经脉寸断的危险,愣是将那意图不轨的雷灵,吞进了灵泉深处。 霎时,季敖之强近乎无人能挡! “?!” 在身法上慢了一点点的曹天,暗暗地佩服起了季敖那种怪物,竟然连雷电都能吃进肚子里去。 挨了这气势汹涌的一击,曹天整个人斜斜往这地界上砸了来,轰出了一个范围极大的坑洞。 尾随而来的季敖,身后拖着一个久久未曾消散的雷影,不给曹天多余的喘息机会。 季敖明白曹天还有一套刀法没有使出来,尚有与他一争之力。 “……” 又受了些内伤的夏侯存,猜测是曹天和季敖下来了。 放眼整个东州地界,除了这俩怪物,还有谁能拥有他们这么强的气场。 还好他恢复了些许灵力,不至于像那些个呆头呆脑的尸骸,硬生生地被震碎成了虚无。 尽管如此,夏侯存也没能逗留在岩柱之上赏风看星星,无奈地摔往了这一片林子里。 和他一同被震开的,还有那颗困着轩辕伽的冰晶。 “奇了怪,挨了狐狸一颗灵力球,还有力气再走路?” 坐在这只骷髅马的肩背上,来到了这深沟尽头的紫荧眼骷髅人,瞧着地上那一排的脚印,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要么呢,是狐狸压根就不想杀了那小子,要么嘞就是人家真有两下子。 循着脚印走没多远,它就再也看不到任何,曹祐所遗留下来的痕迹。 这里还是在绝域境内,它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过来这边探险呢。 咚,这俩九尺来高的宽肩长手骷髅人,从天而降似的掉在了紫荧眼骷髅人的面前。 它们的到来,让紫荧眼骷髅人明白了,自己以前怎么没到这里来了。 不是它没来过,是它忘记了自己来过。 速度没有它快速的骷髅马,顿时就成了这一个宽肩长手骷髅人猛拳下的失败者,散为了一阵骨灰。 对于紫荧眼骷髅人那矫健的身手,它俩相视望了一眼,联起手来轰击这么个侵入者。 它们的速度很快,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仿佛是受过某种严格的训练,招招都有击山碎石的威力。 “虚六连道!” 左肩骨上被其中一个,宽肩长手骷髅人的拳压,给挤出了些裂缝,它放弃了这俩不堪一用的骨刃。 紫荧眼骷髅人诡异的,以左掌为阵右指当印,从扭曲的虚空中召唤出了些怪物什。 这六把近乎透明的锥刺,戳在了它俩的身上,将它俩的骷髅身躯扎了个稀巴烂。 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的它,隐约猜想这块土地的掌控者,已经知道了它的到来。 哎呀,它就一个好邻居,犯不着用这种方式来欢迎它呀。 “……” 端坐于这个祭坛中间,这人是知道了紫荧眼骷髅人的到来没错,可他不敢保证对方,不是狐狸派来的奸细。 千百年前那狐狸为了扩张领土,可是对这一带发起过些骚扰。近些年安静了而已,不表示狐狸就真的歇停了。 绝域这种地方,对于它们那些家伙来说,可是个吃不完的香饽饽。 又是一式印法出去,他让更多的宽肩长手骷髅人,去消耗那紫荧眼的灵力。 等时候差不多了,再将那厮生擒过来,陪一陪这么个浑身尚且裹着些黑云暗雾的小家伙。 被关在这四棱柱之中的曹祐,还不知道自己进入了什么人物的领地。 他想要醒来,又不想着醒来。倦意携着些死气,要将他往这永恒的国度里拉拽,不让他回到那个更适合他生存的地界。 他累了,白瓷面具也很累。 在它的忙活下,曹祐的身形已暴露在了欧桓的眼前,只待它黏到曹祐的脸上去,彻底禁锢住这些往外流淌的黑云暗雾。 “……” 听到了些若有似无的呼噜声,这人感到相当的无语。 这里又不是那小子的家,他怎么就能够放心地呼呼大睡呢?就不怕遭了歹人的生吞活剥啊。 抖了抖眉头,他贼想让附近的那四个小童子,将曹祐丢去填坑,而不是秉持着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的理念。 这年头,好人难当呀,又要对抗外敌,又得帮别人照看小孩。 ------------ 280、得有个分寸 弄醒曹祐的是那一阵烤鸭的香味?不,是一些奇怪的液体,外加一条黏糊糊的怪物什。 缓缓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曹祐看到了一个小美女的俏脸蛋,他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又怕这一切只是个梦。 待他要伸出手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脚都被禁锢了住,很难有个大的动作。 多缓了缓,他才认出那小美女算是个熟人。 呸,用口气啐开了这条黏糊糊的东西,曹祐想死的心都有了。 太难了,早知道这样子,从天上掉下来那会儿,便该多祈祷能够一了百了,也就不用来遭这种罪了。 “嘿,曹祐呀曹祐!没想到你会有这一天吧?落在我的手里,让你尝一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让你拿刀来欺负我,来呀,本小姐保证给你个公平的较量机会,哈哈哈……” 玩死人不偿命的李端蓉,依旧让她的这条泪牛虫,黏在了曹祐的脸上。 许是此时的她真在记恨曹祐,那泪牛虫受了她的影响,开始从曹祐的身上吸食起了灵力。 “你……” 重伤未愈的曹祐,哪有多余的气力,来甩开这条黏着能力相当强的泪牛虫。 他想要反抗,又觉得自己的灵泉,处于某个空底的状态。 再加上他的手脚没个自由,他也就只能这样子眼睁睁的,看着这条恶心死人的泪牛虫,在吞噬着他仅剩不多的气力。 “怎么了?还想打我不成!就准你欺负人,不准别人欺负你呀?让你装死,让你装死……” 看到曹祐晕了过去,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好事的李端蓉,站起身来抬脚,就往曹祐的腿上踹了几下。 踹着踹着,她真没见到曹祐醒过来,反而见得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转悠了一下双眼,李端蓉机智地逃远了去,还不忘将那长大了些的泪牛虫也给带走。 “发生什么事了?” 往这边走了来的这人,尚不知李端蓉这小丫头,背着他偷了什么好东西。 四目相对间,他只觉得这徒弟有些慌张,真像偷偷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身为师傅的他,不免有些好奇。 “没……没什么呀,师傅你没尝尝我给你带来的烤鸭嘛?那味道可香了,我可是跑了好远的路,好不容易才给你带来的。” 做贼心虚般的李端蓉,想要搂过来撒撒娇,进而掩盖掉她跑去曹祐那边的事儿,怎料她师傅一指轻点而来,点在了她的眉心。 暗叹不妙的她,只得乖乖地承认道, “是那家伙先欺负我的,我可没怎么了他……” “害人之心不可有!你做什么事情得有个分寸,别当自己年纪小,就能假装什么都不用负责。” 缩回了手来的伊葛,懒得多说些话,出来训导李端蓉。 加快了些脚步,往曹祐这边走了来,他想曹祐生命力那么顽强,不至于被李端蓉的泪牛虫,给吸光了灵力吧。 “哦,知道啦……” 低垂下脑袋来的李端蓉,瞄见师傅要走远了,一甩脸上的小正经,也往这边跟了来。 嘿,有她师傅在,就算曹祐真有个好歹,也是能够起死回生的。 至于说,她师傅有没有那种,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她是真没见识过啦。 “吼!” 这些个因为爬缩在地上,没有被震飞多远的尸骸,不知好歹地席卷向了季敖和曹天。 还没进到那个深坑的边沿呢,它们就被季敖一脚踩了碎。 另外那点儿尸骸,没勇气在往这一边聚拢,聪明地去纠缠夏侯存那要死不活的家伙。 它们是受了些损伤没错,可它们哪会像人家那样,感到一丝的疼痛,除非脑袋没了,无法控制四肢正常运作。 慌了方寸的夏侯存,一听到自己的周围多了些凄厉的怪吼,近乎本能地爬站起身来,想要逃远一些。 以他目前的体力,跑回东州城还是有些难度,没准城门还没见到,就遭了那些个尸骸的毒手。 情急之中,夏侯存狼狈地往这棵腰杆,还算粗壮的大树上爬了来,想要据高而守,顺便观望远处的曹天和季敖,谁先耗尽灵力。 当曹天从天穹间坠来之时,水蝎正面容红润地斜躺在这水潭边,享受她自己的抚摸和爱怜。 感应到季敖存在的那一瞬间,她才不慌不忙地披上了这件可有可无的衣服,缓缓地站起身来,望向季敖和曹天那一边。 从她这里过去,是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可能也就小半会儿的工夫。 小半会儿的工夫,足够她想起很多跟季敖的缠绵往事。呵,看谁先倒下,再去瞧个仔细,反正季敖早晚还是得死的。 往那静幽幽的水潭子里看了一眼,水蝎倒有些担心曹祐,就在下面等着她。 险些栽了个踉跄的苏祁,这才刚看到雪惑军的主帐营寨呢,就听到了些动静。 呃,曹天和季敖下来了,会不会往这边过来? 有可能,所以此地不宜久留,免得小命不保。 这惊云寨的事情之所以会演变得如此复杂,苏祁揣摩着是惊云寨里头,不止有季敖和单祝,还有另外些暗灵盟的家伙,比如水蝎呀鬼屋之类的。 凭曹天一己之力,能否收拾那么多人?苏祁是不敢多想的,搁在他身上,他会多找些帮手。 貌似,他来见赖十三,就是替曹天找帮手耶。 “少爷,你没事吧?” 半跌在地的顾之威,明知苏祁安然无恙,还要多嘴地询问一声,仿佛不这么问的话,他心里会多生出成百上千根芒刺。 他一出声,领路的这些小将,纷纷警惕着用手中的土破枪,架在了他的身上,唯恐他突然跑到赖十三的面前,对赖十三有所不利。 “……” 忍受不了这种震天碎地的闹腾,从这没了烛光主帐中走了出来的赖十三,远远就察觉到了另一股不和谐的气息。 这个夜晚,可能是他这一辈子里,最漫长的一个晚上吧。 不,天快亮了,只是照耀大地的晨光还没有完全跑出来罢了。 “启禀统领,夏侯步褚将军有密函呈至……” 带着夏侯步褚的手信,先苏祁他俩一步到来的这个小将,恭恭敬敬地将这帛书,跪呈在了距离赖十三丈外之处。 远处传来的那些轰鸣声,让这小将平添了些害怕。 不管他怎么个努力,他都无法像赖十三那样,懒懒散散地伫立于天崩地碎之中。 ------------ 281、生气一眨眼 有俩疑似红叶军的人?还是从苏家来的? 掂量了一下,这块纯金打造似的牌子,赖十三是不觉得它有多重啦。 这点儿物什,用来买一座房子就嫌不够多,变卖去吃喝几顿又显得浪费。 伸了伸懒腰,赖十三示意那小将,去把那俩家伙带到他面前来。至于说具体是要捆着来,还是要躺着来,他是没有多暗示啦。 那人就是赖十三?当苏祁离得主帐外的赖十三越近,他就越有些好奇。 这年头,跟他差不多个年纪的高手,不是躲在深山老林里,就是躺在某个不为人知的乱葬坑里,很少能够这样随意地站在别人的艳羡之中。 也许吧,成功天生就属于,他们这些拥有着强大背景,而又置荣华富贵于虚无的浪荡子弟,天天想着找点儿有意思的事情忙。 不介意赖十三的周围,聚集着不少修为还算不错的小将,苏祁无所顾忌地释放出了自己的灵识,横冲直撞扑向赖十三。 “?!” 感应到那股突如其来的劲风,赖十三不大明白对方是个什么意思。 想要暗杀他的话,就不能稍微再接近十来丈么? 多没意思呀,这种试探别人修为的把戏,他刚出生那会儿就玩腻了。 出于无聊,赖十三也丢出了点儿灵力,惹起了一阵同样强劲的红芒飓风。 周遭那些个雪惑军,想要帮赖十三拿下,意图不轨的苏祁和顾之威,又迫于这两股劲风的阻挡。 他们别说是,多往前迈一步了,就连站稳身形都已是不可能的事情。 空虚?寂寞?淡然?不会还喜欢在星夜之下,顾影自怜吧? 震碎了手上的这些绳索,往前走了来的苏祁,一点儿也不认为这风很大呀,反而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气力,在推着他往赖十三的身边走。 太像了,他和赖十三的身世背景都太像了,不成为个朋友,简直天理不容呀。 早碰面几年,苏祁一定将赖十三收为他的结拜小弟,进而伺机把枪王宗,也变成他苏家的一部分。 朋友?不,这种人只能拿来当敌人,那种亦敌亦友的敌人。 只要对方存在着一天,就能够让自己激发出更多的潜能。 呵,觊觎枪王宗?有那野心得有相应的胃口,否则不是噎死就得撑死。 面露笑意的赖十三,可不会明面上把苏祁当作敌人,也不会和人家称兄道弟。 他要了解苏祁,就得多跟对方接触,直至某天彼此都歇停了。 知道了赖十三的心思,苏祁也大方地告诉人家,他是来这里闲逛的。 雪惑军也好,红叶军也罢,到头来都得听从帝尊的吩咐。 咦?对哦,在个人附属实力方面,他苏祁可比赖十三强多了。 他拥有着整个红叶军,而赖十三呢?不过是一座大营的统领,而且是副职。 唉,赖家的人也没表面上那么风光嘛,连自己的部属,都得看别人的眼色,才能够带在身边一两天。 没有多余的言语,也不存在任何异样的目光,赖十三就这样和苏祁握了第一次手,希望彼此都不要,在这个暗流涌动的年代里头,死得太早了,不然都会很没意思的。 那两股红艳不一的气息,来的快去的也不慢,没让众人理解出他俩的心思。 “曹祐?曹祐哥哥?曹祐你个装死的家伙快点醒过来……” 也不怕扰了她师傅,救治曹祐的大事,李端蓉娇滴滴地蹲在一旁,似笑非笑地呼唤着,不愿醒来的曹祐。 在她看来,不是她那云灵兽对曹祐造成的伤害太大了,而是这家伙在等着她挨骂。 可能嘛?就算他真死了,她师傅那么疼她,顶多也就生气一眨眼的工夫罢了。 “你这么关心他,等下留你下来照顾他怎么样?” 停下了往曹祐灵泉输送灵力的举动,伊葛略带商量地问了李端蓉一声。 也不是他要为难这小丫头,确实是曹祐这种情况,需要有个人照顾一下。 寻常人在和暗灵的接触中,都要有个高手帮忙照顾一段时间,不然很容易落得个自取灭亡的下场。 他以为第一眼看到曹祐那会儿,曹祐身上所弥漫的那些黑云暗雾,是曹祐第一次接触到暗灵的反应,便也往这方面想了去。 却没能意识到曹祐体内的暗灵,在很多年前就得到了个不一样的处理。 “照顾他?对我有什么好处呀?他又不是我家的亲戚,也不是师傅你的什么人……” 止住了所有的笑意,李端蓉不明白师傅,这么个说法是什么意思。 仔细想一想嘛,搭救曹祐还是有个好处的,比如说有空的时候,可以去他家那大房子里,蹭吃蹭喝呀。 咦?他搬到了那个沈家的宅院,会不会一直都住在那里不回去了?那样子的话,那她帮他又有个什么好处呢。 “你伤他在先,怎能跟我讨要好处呀。这样吧,只要你照顾到他恢复正常了,为师就带你去那个地方逛一逛。你不是一直想去那里么,就当了你的小愿望。” 灵识所到之处,尽是些骷髅骨般的架构,才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伊葛就让这一小方地界,多出了些床榻和桌椅,就是少弄了点梁瓦。 “真的?!没问题,包在我的身上,我一定会让他快点醒过来的。嘻嘻,我保证不会再多碰他一下的……” 顿觉得天底下就这师傅最好了,李端蓉想要过去搂一搂她那师傅,又嫌这个多出来的床榻有些碍事。 还没走过去呢,她又看到伊葛伸出食指来,似要多验证一下她的想法。 不喜欢老是被别人读取到自己的小秘密,李端蓉缓了缓放弃了接近她师傅的冲动。 “嗯,那就这样说好了,你这些天就乖乖地守在这里。吃饭的问题,我帮你们解决一下。” 多看了一眼李端蓉,伊葛也没想多去怀疑一下她,往后退了一步就遁没了个身影,仿佛他想要到哪儿去,都能够立刻到达,用不着多费事去搭建什么空间通道。 “曹祐……你说你不好好的,待在你们东州享福,跑来我师傅这里做什么呢,该不会……是偷偷地跑来找我的吧?” 坐在了床沿边的李端蓉,还没有那种能够整个人,跑到曹祐脑海里的本领。 她用小手碰了碰曹祐,那还有些黏糊糊的额头,好奇起了曹祐是从哪里找到入口。 该不会他一直跟着她,然后才到了这里来吧? ------------ 282、没摆脱掉它 通过李端蓉这事儿,欧桓了解到他们这些家伙,所用的部分能力,比如在别人不允许的情况下,探察到对方脑海里的秘密。 这样子的一种能力,在审讯犯人的时候真是轻松多了,连严刑拷打都省了。 不过,因为能力的成熟度问题,他们往往又会在被害人的脑海里,遗留下些不为人知的蛛丝马迹,也就算不得天衣无缝。 “?!” 当曹祐醒来的时候,他既没有看到李端蓉,也没有瞧见大叔。 这里是哪里?也许还是在那些骷髅骨的世界里。 从床榻上爬了下来的他,目所能及的尽是,那绿幽光亮下的普通物什。 抓了抓右手,曹祐略微想起了点儿那黑玉甲的事情。那时候,他从天上掉下来,以为自己会摔个粉身碎骨。 后来那种奇怪的感觉涌来,让他又多了些活下去的勇气。 可能就是那一份不想就此放弃的勇气,让那一团黑乎乎的物什,席卷了他全身,直至染黑了他的双眼。 如果给那种状态一个名字,他一时半会是想不到个好名字啦。咕噜,将这个骨质水壶里的水喝掉了大半,曹祐想要停下这一阵饿肚子的念头,又觉得多喝水只是个权宜之计。 想填饱肚子,到底还是要找点儿,五谷杂粮牛羊鱼肉解解馋。 往这陌生的台阶下走了来,曹祐见到的第一个家伙,不是李端蓉的师傅伊葛,而是那紫荧眼骷髅人。 这?那家伙又要来找麻烦? “放松些,我不是来找你晦气的……” 右手抓着这条左手骨,紫荧眼骷髅人也不怕吓着曹祐,一边将胳膊往关节处搭着,一边打量起了这个小地方。 更多的,它还是有点儿在意,曹祐双眼里的那丁点儿黑云暗雾。 看样子,那小子自己都有办法处理好暗灵,无需它这么个外人多加妨碍。 不想让曹祐太过于提防自己,紫荧眼骷髅人接着说道, “你认识这里的家伙嘛?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都会些什么招数?” “……” 将龙魂刀紧握于手,曹祐随时准备着,迎战眼前那骷髅人。 没有了骷髅人大军,他是有点儿把握,能够不被伤到的。 由着他这一份自信而来,他那小半边的脸颊,已泛起了些黑云暗雾,只是他自己不曾注意到罢了。 落在那骷髅人的眼里,那是又怪又奇。是呀,说他掌控了暗灵的控制方式,就不该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说他没摆脱掉暗灵的吞噬,他也不可能还活着。 “……阁下何事造访?” 从虚空中走了出来的伊葛,老讨厌大半夜的有人来窜门了。还让不让人歇息了? 当贼的都还要弄出点儿杂响呢,这骷髅人连个喘的气都没有,活脱脱就一又死又活的矛盾体。 “这小子是我家亲戚,我来带他回家的……” 揣摩到伊葛那人,就是这邻居家外围的守门人,也是控制那些宽肩长手骷髅人攻击它的小仇人,紫荧眼骷髅人指了指曹祐,脸上一点儿奇怪的表情都没有。 “姓单的,别让本大爷逮到你,否则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冲着单祝离去的背影嘶吼了几声,没能再剩一点儿气力的洪孽,先一步成了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废人。 没了修为,他还能做什么?连个美女都抢不到,还不如自行了断。 昏厥了过去的他,后悔没有求单祝给他个痛快。 “……” 废了洪孽,单祝自己也没多好受。 他之所以没给洪孽一个痛快,可能是想让洪孽有个赎罪的机会吧。 怎么赎罪?人家连四肢都不能够灵活使用了,难道要苟延残喘地为死去的生灵祈祷? 对于这个问题,单祝不是没有考虑过,是他压根就没想去思索。 孤身拄着蛟蟒棍往这一边走了来,单祝不知自己这是要到季敖的身边,去帮那家伙挡刀,还是要去找葛率他们。 惊云寨,偌大的惊云寨,在他不经意间就得了次清洗。 他无法预料到以后,是否还有人知道他的惊云寨,不是依赖寇若生的势力而存在的,是他单祝和弟兄们,辛辛苦苦建造出来的。 这种事情,他应该明白是很难的。 只要惊云寨归属于寇若生一天,世人就会认定他单祝,不过是暗灵盟的爪牙,会给无辜的老百姓带来灾厄。 凌晨时分的第一缕轻风,吹拂在了单祝的身上,吹不走他一身的郁闷和无奈。 曾经,当三宗九门在追剿暗灵余孽时,他和很多人一样,都在逃。 后来,所谓的暗灵余孽消失了,那些个高高在上的家伙,又转向了清剿云界宗祸害,他也和其他人一样,在往那个不知道能否见到光明的地方窜走。 如今,伤痕累累的他,又该往哪里走? 降了三宗九门说来容易,那些老骨头会容他苟活么? 暗灵盟看似友好,说白了也是在利用他单祝,最后的那丁点儿价值。 如若有人能够建立起,一个区别于暗灵盟,和三宗九门的组织,也许他会选择无条件地加入吧。 从来没有单祝这么迷惘过的葛率和关伏志,破不了这俩老赖的枪阵,但他们有足够多的时间和灵力,能够耗得起。 额,前提是远处的单四哥还安然无恙,不然他俩收拾了赖房午和赖车末,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为了他们所追随的单四哥,想法简单一些的葛率,招招所至虽没有曹天和季敖,那俩怪物玩出来的惊天动地,但也算有些架势。 宛如猛虎推石,没再手下留情的关伏志,以双锤开山之劲,砸得赖房午和赖车末险些散了架。 如此刚猛的力道,对付移动不算灵敏的双尖枪阵,是挺有用的。 不过收势之时,所暴露而出的,那一瞬间的破绽,也让关伏志差一点被戳成窟窿石。 四把灵器碰撞的时候,总是能够摩擦出不少,让人耳朵难受的切割声。速度没有关伏志那么快,葛率倒也懂得抓住个反击的可能。 呼,配合着一起跳开了,关伏志那厮砸出来的裂缝,赖房午和赖车末竭力保持着,他们该有的冷静。 负责守着上盘的赖房午,放着葛率那条虎头摆,进入了他们的防护范围。 一个旋转落劲,绞住那条可刚可柔的摆绳,赖房午便将枪尖引向了上方,他想关伏志还会趁机攻进来。 ------------ 283、他们那模样 这一刻,对于别人来说是短暂的一刻,对赖房午和赖车末来说是漫长的,决定着他们能否少一个对手。 四道异样的目光杂错在同一点,他们彼此都看不到对方,下一会儿再从哪里出招。 扬起枪头的赖车末,顺着赖房午替他打开的这个通道,缓慢地刺向了葛率的肋侧。 时间,真像他们四人脑海中所演变的那样,异常的慢。 “……” 身为局外人的鬼屋,俨然就成了个,不受时间制衡的妖孽,悄无声息地从这枯枝烂叶里,探出了个脑袋来。 他想要猎捕的目标,也就单祝和季敖,从没想过要收拾掉这四个无名小卒。 然而,他又想利用这么个机会,让惊云寨和雪惑军之间的矛盾,上升到一个永远都无法化解的地步。 多好呀,别人纠缠个要死要活,而他永远都是那受益者。 “?!” 住在关伏志体内的这个灵,焦急地在他的灵泉深处窜上跳下,它很想告诉给关伏志知道,真正的危险不是来自于那俩老赖,是一路跟踪他们的鬼屋。 许是这家伙的努力足够多吧,它的不安让关伏志,有了一个恰当的反应。 噗,一锤挡下了赖车末的风朔枪,另一锤又阻止了金鬼的偷袭,自己被自己这锤子,给砸了中的关伏志,不由地吐出了一大口浓血。 霎时,本已停滞了的时空,又一次恢复了正常的运转。 炎凝枪拽住了双锤虎头摆,戳过了关伏志的肩膀。 风朔枪在受到这把碎龙锤阻挡之后,滑向了葛率的下盘。 往一旁闪了开的葛率,不顾两手空空的尴尬,一脚踹向了赖车末的心窝。 回防直下的炎凝枪,烧光了葛率的一腿的脚毛,却没能够将人家的粗腿给留下。 拉着葛率往这一边躲了远,关伏志很怕那个金光芒芒的怪物,会再一次发起突袭。 双方暂时得了个小小的喘息,却也不肯就此罢手。恢复了寂静的林子里,到处是一些寒霜。 他们四人大致上,都知道了在他们的身边,还藏着另一个要命的家伙。 那家伙不属于他们任何一方,也就谈不上会故意帮谁了。 借着附近这些阴森森的灰蒙暗地,鬼屋识趣地隐去了所不该有的气息。偷袭失败的金鬼,为了不坏鬼屋的好事,早消失没了个影。 下一次再出现,它又该准备偷袭,哪个分身乏术的家伙? “天底下的路那么多条,我们不应该在同一条路上,争个你死我活。不若歇停歇停,各走一边……” 略带商量地暗示起了关伏志和葛率,赖房午没打算为了,拿这么两颗值不了多少钱的脑袋,而把小命给搭上了。 “呵,你们是兵,我们是贼,就该一死一活,永远都不可能和谐相处,除非你们变成和我们一样。” 不接受赖房午这种缓兵之计的关伏志,表面上这么说着,心底里也有些担心,会死在这林子里。 他和葛率跑到这里来,是为了找单四哥呀! 但遇到这俩雪惑军,也是意料中的事情,谁也无法轻易改变得了。 就在葛率准备再一次料理那俩老赖时,那根象征惊云寨希望的棍子,飞来了。 “它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它!” 说这话的时候,曹祐也在怀疑伊葛。他也不认识伊葛那个穿着衣服的人,很怕这俩陌生的家伙,联起手来找他麻烦。 从他们那绿幽幽的模样上,曹祐觉得那骷髅人的紫荧眼特别显眼,好似在酝酿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呐,这小友说了不认识你,你就请回吧,恕不远送。” 做出了个逐客的姿态,伊葛是不打算让紫荧眼骷髅人带走曹祐。 在这里,这么点儿小事,他还是能够做主的。 然而,他想请人家走,人家还就不想乖乖地离去,反倒动起了手。 “嘿嘿,我来你们这里,一开始是为了找这小子。现在嘛,就先来了解下你这个大人好了。” 怪笑了一声,紫荧眼骷髅人随手拈出了俩骨刃,丝毫不留情地袭向了伊葛。 嘶,一个偷袭得逞,他这左手边的骨刃,成功戳进了伊葛的肋侧,就是伤到点儿衣服,没伤到人家的皮肉。 “……” 往另外这一边躲了来,曹祐可没兴趣去帮谁的忙。 对于他来说,最好俩人都把对方给宰了,那样他就可以少点儿事了。 越往这一边跑,他越觉得一切来得实在太奇怪了,一时间没有想到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来。 “这里还是那些骷髅人的老巢,你刚醒过来可别跑太远了,免得再遇到些骷髅人。” 蹦到了曹祐脑袋上来的小欧桓,冷不防地提醒了曹祐一声。 他的出现,让曹祐整个人安心了不少,可也让曹祐少了几分戒备。 “大叔,你知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呀?” 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那些个怪声,缓下了脚步的曹祐,疑惑地询问起了小欧桓。 想他掉到绝域来,就没遇到个一件好事,先是那些骷髅人,后是李端蓉那丫头。 咦?对了!那丫头这会儿在哪儿?她知不知道怎么个法子回到东州去? 忘了之前在沈盈雨那院子里,追赶李端蓉的事儿,曹祐寻思着找到李端蓉,也许就能够离开这里。 “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那个绿裳小丫头这会儿在哪。” 坏笑了一下,转念间,小欧桓又怕带坏了曹祐。 这会儿都什么个时辰了,那小丫头在的地方,铁定不是曹祐应该去的地方,省得徒添些误会。 “真的?那我们去找她吧,没准我们就能够回去,找我爹爹他们了。” 没有大叔那么多奇怪的想法和顾虑,曹祐只当李端蓉只懂点儿遁形无踪的本领,不以为她会过分地刁难他。 再怎么说,他俩也算小认识了,以后关系再好一些,还可以成为好朋友呢。 “那我们可说好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离得她太近。” 稍微掂量了一下这事的可行程度,小欧桓担心李端蓉会预先设下点儿防贼的陷阱,遂多提醒了曹祐一句。 在他的带领下,曹祐离得熟睡中的李端蓉,越来越近。 ------------ 284、才不稀罕呢 搂着这布袋枕头的李端蓉,是没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一天,会被曹祐给惦记上。 她就一个可爱的小美女,成天就想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哪有多去理会他们,那些个子高不了她多少的家伙们,在想些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 被门外那一阵吵闹给惊了醒,起初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吊打某些小骷髅怪呢。呆呆地愣了小半会儿,她才想到是来贼了。 贼?她就是一个贼,竟然还有贼敢打,她李大小姐的主意? 可恶,让她逮到了非抓起来游街示众不可。 当她穿好衣服和鞋子,小心翼翼地站在这门板前时,她又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刚才的那一切就像是她的一个梦魇。 不可能!她不可能会幻听的。就这样子出去看一看?师傅不是吩咐过,没什么大事夜里不要随便出门么? 不不不,这已经算是大事了,贼人都跑到她房门口来了,下一步就会闯进屋子里来。 不解开那封印打开房门还好,刚探出个脑袋来,她的身躯就动弹不了半分,像似遭了某人的暗算。 委屈,一下子涌上了她的心头,迫得她泪眼汪汪地要滴出几滴泪水来。 果然,像李端蓉这种小丫头,是不会傻到住在一个毫无防备的屋子里。 一计得逞的小欧桓,轻盈地跳到了她的脑袋上,就差给笨笨的她敲上一拳头,好让她下次能够长点心。 封印被解除了,那四个守门人般的宽肩长手骷髅人,也就没了个影。 跑回来的曹祐,有些怀疑大叔是否一早,就认清了李端蓉这个小丫头。 “小妹妹,你别瞪着我呀?怪就怪你太不小心了……” 将龙魂刀戳在了,廊道里的这块地砖上,曹祐伸出手去捏了捏李端蓉的小脸,险些往她小脸上亲一下下。 想起了躲到这里来的正经事,他不等幽怨的李端蓉哭出几滴泪水来,满怀期待地问道, “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嘛?我发誓,我保证以后再遇到你,会把你当亲妹妹一样对待,绝对不会再像这样子,站着跟你说话了。” “呜呜呜……你欺负我……我才不稀罕当你妹妹呢……” 无视掉了曹祐那一份迫切离开的心思,李端蓉哇啦一下就哭了出来,却不懂得再哭喊大声点,把她那师傅给招呼过来帮忙。 该死的曹祐!再有机会一定要把他关在棺材里,让他一辈子都出不来。 “咦?你别光顾着哭呀!带我离开这里,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只要呀,我能离开这里,我一定会带你去吃最好的糕点,看最好看的晚霞……” 用衣襟替李端蓉抹掉了几滴眼泪,曹祐大言不惭地许下了这么个小约定。 他只当这些都是敷衍李端蓉的话语,哪有多想她是否真会听进心里去。 “别扯那么远,你先帮我把经脉解开,不然我怎么帮你离开这里呀!” 小小开心了一下,不怀好意的李端蓉,是没有再多流出几滴眼泪了。 但她可没想过,就这样子原谅了曹祐,这个成天只会欺负人的家伙。嘿,只要她能够得个自由,保准不打死他。 “啊!” 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单祝大喝一声冲着这边飞冲而来。 他不晓得鬼屋那龟孙,早已在这里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他这个当家的出现。 他的到来,让赖房午和赖车末,陷入了个无比尴尬的地步。两相配合之下,单祝对准较为弱势的赖车末。 尽管这样子做有违道义,但他也没有想太多,只想让这俩雪惑军的人,离得他兄弟远一些,再远一些。 双枪难敌三贼寇的赖车末和赖房午,默默地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对付一个单祝,就已耗了他们不少的气力,再加上力大无比的关伏志和浑水摸鱼的葛率,能够有个全尸,就算他俩上辈子积德行善够多了。 当那俩讨厌的大榔头,又砸出些裂缝来的时候,赖房午不用多想,已能预见单祝的棍子,会往他俩的命脉上戳来。 生与死,不过是一个很短暂的事情,活着的时候没有太多烦恼,死的时候没有遗憾,这辈子也就算可以了。 “四哥……你这又是做什么?” 无法理解单四哥这又是在犯什么浑,眼见得自己那虎头摆,就要砸中赖车末的脑袋了,葛率失望地瞧见虎头摆,被那蛟蟒棍撇向了一边。 和他同样遭遇的关伏志,倒没有这么个疑惑,安静地收了俩碎龙锤。 “我们走吧……” 破掉赖车末和赖房午的双尖枪阵,单祝一点儿开心劲都没有。 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找钟路他们,然后大家一起找另外个地方,再寻思该用什么方式谋生。 彼此看了一眼,关伏志和葛率瞬间,就听懂了单祝的意思。 单四哥想通了?有可能,不然也不会大方地放过那俩老赖。 “……” 身上被封的经脉得了单祝的解脱,赖车末和赖房午是不会厚着个老脸追上去了,倒是抱拳对着单祝他们仨的背影敬了一下。 心有不服的赖车末,记下了单祝等人所使用,灵器的样式和招数,以便下次再遇到,他们仨中的任何一人时,能够有个自行反败为胜的机会。 没赖车末那么多事的赖房午,用这土破枪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躯体,要搀扶赖车末,到个安全些的地方去调养。 看多了单祝那种伪君子,鬼屋也学着当起了个老好人,不去伏击那俩丢了雪惑军脸面的家伙,转而跟在了单祝的身后。 嘿,单祝受伤了?季敖这会儿是不是也受伤了? 犹如鬼魅般步履无声的鬼屋,继续围着关伏志和葛率转悠。 他俩对鬼屋来说,都快成吉祥物了,就等他这个主人心情好的时候,慢慢收拾收拾。 其实,单祝一早就想过,鬼屋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季敖给收拾了。 他不出声,不表示他一无所知。 暗灵盟的事情,借由他单祝的双手,引向了惊云寨,也该由他亲手处理掉。 不然哪天他也死了,他都想不出个合理些的答案,去面对杨肃问他们那些死在雪惑军,和暗灵盟手里的弟兄。 ------------ 285、出现了个门 灵化的躯体接触到了,这生机无限的土地,季敖倍感舒畅。 他那快要耗尽的灵泉,得到了地灵的灌溉,正在飞快地往巅峰之时所恢复。 估计不用一盏茶的工夫,他季敖又能够威震四方。 一切看似平缓,实则凶险非常。 早前被他吞进体内的那个雷灵,死灰复燃般,要顺着这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灵液,窜到地灵的怀抱之中。 一股力量快要成为季敖的一部分,一股又变幻无常,这两股力量相遇,在了狭窄的经脉之中,折腾得季敖要死不活,异常难受。 在这阴阳杂错的凌晨时分,曹天也不比季敖舒服多少。 先前在天穹间打了大半夜,耗费了他不少的体力。 如若此时有另一个,和季敖差不多的对头跑来,他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原本他是来帮赖十三他们助阵的,没成想倒成了对抗惊云寨的主力人物。 多呼出了几口热气,曹天一动不动地站在季敖的对面,静静地等着。 这一会儿,他看似无法再有所作用,其实心底里想的事情和季敖相同,都在等着对方先出招。 双腿与土地融合在一起的季敖,随时准备着遁地逃跑。 他要和曹天比试一下真本领,就得多一份胜算少点儿顾虑。 眼下他最大的顾虑,不是曹天的帮手跑来,而是他无法在曹天进攻前,消除掉雷灵的隐患。 那破玩意,见了地灵就跟看到几辈子,没见面的老情人一样,死命要去纠缠在一起。 不让自己的气息有丝毫紊乱的迹象,季敖多往身旁环绕了些尘灰土屑,以期掩盖一下自己那开始紊乱的气息。 远远看来,他季敖就剩得俩绿芒芒的眼睛,没有了具体的轮廓。 曹天的灵化是什么?这个问题,季敖一直都没想明白过。 灵化那种状态吧,是挺消耗灵力的,但在特殊的环境之中,却又能够成为补充灵力的最好方式。 曹天跟他打了那么久,假如灵泉容载程度是一样的,那么彼此间的灵力,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如果是那样子的话,那曹天也应该处于灵力,快要耗尽的状态,可人家怎么看都不像,很缺灵力的样子啊。 灵化?很值钱嘛?明明是一个人的状态,为什么要变得跟万灵一样呢,最终还不得受到万灵的影响。 曹天的灵化是个什么模样,他自己也没多花心思了解过,更别说在季敖的面前显摆了。 看出了季敖那紊乱的气息,不会放过这么个大好机会的曹天,用地灭刀挥向了季敖。 这一击,他没想弄出多么惊天动地的大动作,只想简单地把地灭刀,送到季敖的灵泉之中。 要说灵器也有持有灵的话,那他这把地灭刀的持有灵,应该算是地灵吧。 既然和地灵是同一类,没道理不能够同化进入,灵化状态的季敖体内。 惊觉到了曹天的这个小心思,解除了灵化状态的季敖,反应速度也不是一般的强悍。 一招决定胜负呀?难是不难,就是代价有些大。 几番接触之下,他懂得了曹天用刀的窍门,曹天也看出了他那狂乱的招式都有哪些变数。 一个人一生能够遇到一个懂彼此的对手,怕也是三生有幸。 “这个没多大问题……嗯?不成!万一你反悔,那我可就吃亏了。” 笑呵了一下,曹祐又觉得李端蓉这人不算好孩子。 开什么玩笑?她得了个自由,像在东州城那会儿,突然就消失不见了,那他又该找谁去,难道去找那俩陌生的家伙嘛。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要我怎么样,你才开心呀?我连双手都动不了,怎么帮你打开一条回你们霸刀门的路?你真以为我动动眼睛,就能够想到哪儿就去哪儿么!” 在心底里痛骂了曹祐一顿,又假装出了些委屈来,李端蓉恨不能伸长点儿脑袋,用牙齿狠狠地咬曹祐几下。 “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你都不能保证你不会反过来害我……” 左瞧右望了一眼,没有看到其他的可疑之人,曹祐稍稍移开了李端蓉,跑进这屋子里肆无忌惮地翻找了一遍,没能找出点儿对李端蓉来说,比较有意义的东西。 别的地方没有找到,这小子还就到她的身上找了来。 “你要做什么?你个牲畜、败类、小坏胚子……” 感受到了怀里的这一股劲道,李端蓉一边哭着,一边痛骂起了曹祐。 别看她年纪小,她懂得的事情,可比曹祐多出了好几十倍。 就拿这事儿来说,她就以为是曹祐要帮她宽衣解带,趁机侮辱于她。 “额……我都不把你怎么样,你又哭什么呢?真是奇怪耶……”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曹祐,是不认为自己摸到了什么不该摸的地方。 从李端蓉的怀里,拿到了这么块白里透红的玉佩,曹祐便自然而然地认为,它对于李端蓉来说很重要。 于是,他悠悠地跟李端蓉商量道, “这块玉佩呢,我就帮你保管一下,等你带我回东州城,我再还给你。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担心彼此会出尔反尔了。” “你休想!我不诅咒你们全家不得好死就算不错了,你还奢望我带你回家……呜呜呜……师傅?快帮我打死这个曹祐……” 咬牙切齿的李端蓉,连看曹祐一眼都懒得去看,一心盼着她师傅能够快些发现到曹祐的失踪,进而跑来这边搭救她。 也许,真是她的羞恼感动了上天,她的师傅真如她所愿,出现在了门口。 经脉得了个解封,李端蓉没想自己动手,倒是拽着伊葛的手,要他来主持个公道。 “……” 暗叹不妙的曹祐,攥紧了手里,这仅剩的保命物什,生怕身为长辈的伊葛,真会为了李端蓉来教训他。 他所处的这个屋子里,窗户和门都在李端蓉那一边,想要逃的话,得用个借口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亦或者直接用龙魂刀,往屋顶上开出一条生路来。 “别费力气逃跑,我们有些话想要跟你了解一下。” 左手拿回李端蓉那块玉佩的瞬间,伊葛顺带着束缚住了曹祐的行动。 曹祐的事,对他个人而言是没有多大好处的,而对那个人来说,却有着些难以理解的意义。 当曹祐醒来的时候,他应该放这小子立刻离开绝域的。 ------------ 286、谁还会在意 咦?怪了,曹祐不就是东州曹家的人么,有什么事情需要被人过分关注的呢? 李端蓉想不明白这事儿,又有些期待这种事情的发生。 嘿,让他成天那么嚣张跋扈,理该让他吃点儿亏。 跟着伊葛一起来的她,用这一条无形的锁链拽着曹祐,就像在拉一条可怜兮兮的小狗狗。 “师傅,它是谁呀?” 第一次看到骷髅人的眼睛,可以是紫荧芒亮的状态,没再往前多走一步的李端蓉,有些不解地询问起了伊葛。 这一边的地界里,最多的还是那些宽肩长手骷髅人,模样都很奇怪,落在她李端蓉眼里,渐渐的也就不奇怪了。 这会儿看到了个特殊点儿的,李端蓉又好奇这个绝域里,还有多少不一样的骷髅人。 “你就当他是你的师伯公好了,没什么事情的话不要离得他太近,以免变得和他相似的模样。” 不担心那紫荧眼骷髅人,会说些怨怪他的话语来,自顾张罗来了一张骨质板凳,伊葛松了口气似的坐在了一旁,随手解除了那条束缚着曹祐的链锁。 想起紫荧眼骷髅人,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伊葛就有了些睡意。 云界宗都不存在了,谁还会特别在意什么暗灵,与优灵间的矛盾问题。 “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哪里看起来像个老人家呀。” 双手抓了个空,李端蓉俏皮地学着伊葛的语气,当着人家的面说起了它的骷髅模样。 见到师傅变出了张板凳来,她也走过去坐了下,就等曹祐说些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来。 “……” 背手而立的沙蕴守,知道曹祐来了,也听出了那俩小辈的嘲笑之意。 真以为他喜欢维持着骷髅状态呀,他那是没办法的事。 有个机会,他还是想找个壮实点儿的躯体,以便承载他那深晦莫测的云界之术。 就他那点儿绝学,唬唬伊葛那种小后生还行,真遇到个老不死,怕是经不起两下折腾。 “你们大老远把我逮来,不会是让我来看你们,大眼瞪小眼的吧?我可是个忙人,还有很多很多大事等着我去忙呢。” 席地而坐的曹祐,用右手托着下巴,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他是想过去李端蓉那边,挤一挤那张尚有余地的板凳,又恐伊葛会连同李端蓉来作弄他。 在这里,缺亲少友的他,多少是会吃点儿亏的。 “收声!大人还没说话,你个小孩埋怨什么?小心我把你关在这里,让你一辈子都回不了家。” 摇晃了一下双脚,得意的李端蓉,看起来真像个小坏蛋。 她只当自己坐在她师傅的身边,已算得上是个大人了,不跟曹祐那种不知分寸的小兔崽子一样,都是个子没多高的小破孩。 “我问你……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又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你体内的暗灵平静下去的?” 侧过脑袋来的沙蕴守,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搁在了曹祐的身上。 他期待着,也渴望着能够从曹祐这边,知道另外些关于暗灵的秘密。 论这一方面的事情,他本应该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还要明白才对。 可能真如他所想的,很多事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怎么到这里来?那自然是掉来的。 什么平静暗灵的法子,他连暗灵具体是什么都还不清楚呢,谈何用些不为人知的法子,让那所谓的暗灵平静下来。 眨了眨双眼,曹祐有意无意地往李端蓉这边看了来。 坏笑一声,曹祐一本正经地回了沙蕴守一句道, “哦,是蓉蓉妹妹带我来的。我一到这边,她就自己跑了。还好现在找到了她,我也就不会再迷路了。” 噗,季敖和曹天,都不太记得是谁先倒下的,他俩只知道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只要他们都还活着。 输赢,对于他俩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他们所追求的是另外一种境界,那种境界超越所有的生死和隔阂。 季敖的心窝处戳着三把地灭刀,可他就是还能活着跪倒在地,着实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嘭,没有像样地喷出些血液来,这家伙倒是甩出了一小颗金光蓝亮的小球,震碎了这三把轻重不一的地灭刀。 以牺牲了一条胳膊的代价,用破烟支撑着躯体的曹天,努力着不让自己,过多地去想季敖的事情,他宁愿多一点去想一想下落不明的阮曦今。 可怎么个努力,他都想不出,除了她那举世无双的容貌之外,还能够想出什么弥足珍贵的东西。 当年,他是否不应该娶了她? 有些怀疑起了自己心中,那一份对于阮曦今的爱,曹天不明白有些事情为什么会那么复杂。 “曹瑾的儿子,你从一开始都在跟谁战斗?不会是在跟一个女人吧?哈哈哈……女人,那是世上最可怕的生物,也是最善解人意的脆弱之物……与其将她们当作仇人,不如把她们认作敌人,至少敌人还有心意相通的时候……” 浑身轻松地倒在了这脏兮兮的地面上,季敖也在想着自己曾经遇到过的那些女人,那些本该存在于虚无的可人儿。 因为虚无之境,不会有生老病死,是一个永恒的地方,能够留住她们那一抹令人觊觎的美。 “你顶多就算个刀客,别说得自己跟个花丛圣手一样……当你有机会被一个女人爱上,就不会觉得累了……因为呀,在接受了她的爱的那一瞬间……你已经不属于你自己了……”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曹天不想过去给季敖补一刀,却又往那家伙这一边走来。 他的血,在悄无声息地带走他所能拥有的气力。 也许,他也不懂得什么是女人。 “呵,死?你这小后生都不像死过一次的人……又何必学你老子当年那样郁郁寡欢……” 眨巴了一下沉重的双眼,季敖知道曹天在往他这边走来,但他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的鬼犬和冥獒,都还在他的手里,还能够给他提供足够多的保护。 不是他真杀不了曹天,是他太累了,不清楚自己杀戮了那么多生灵,还要忙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满意。 前一会儿,季敖和曹天都处于一种很轻松的状态,在慢慢地回味攸关生死的那一刹那。 但一个人的到来,改变了他俩的想法。 ------------ 287、少受点伤害 曹天是易地峰的事实,季敖已经知道了。 他所斩去的那一只手,可能真是曹天的手,也可能是那把怪刀的手。 一把刀,怎么能够拥有自己的手呢?诡异,奇怪至极。 当曹天双手持刀挡下,那突如其来的一招时,季敖诈尸般从地面上站起了个身来。 他最讨厌有人在他最享受的时候,跑来打扰他的好事。 “你们不是仇敌么,怎么能够站在同一条线上?” 这人又凭空拽出了几条丝线,轻弹向了目标人物曹天。 他耐心地等了这么久,就没想过季敖会出手帮曹天,只当季敖那小人会帮他杀了曹天。 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难道真能够不因利益二字,而处于某种和谐的状态?不解,着实想不明白。 “我们是仇敌还是亲戚,和阁下有什么关系?” 重又恢复了这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曹天没有多少把握能够打赢对方,先别说他和季敖一战耗了太多灵力,就算无伤无痛也得稍加斟酌,才能够跟来人动手。 “有点儿关系,你们若是亲戚的话,就该把你们都给杀了,免得活下去的那一个,哪天跑来找我报仇。你们还是敌对关系的话,那我只杀你曹天一人,就算完成了任务。” 尹伯期盘腿而坐,双手平放在了某样类似琴弦的物什之上,就等自己心情使然锋芒尽出。 “哈哈哈……要杀我们二人,怕你没有那个本事!” 不顾曹天愿不愿意,撇开手里的冥獒,季敖借由灵化之资,从地灵那里抽来了不少灵力,倾注在了曹天的体内。 他明白那人的目标是曹天,那么只要曹天逃走了,他也不会有事的。 所以说他季敖弃暗投明了?不,他还是一个彻头彻底的牲畜,这一辈子注定了要为祸一方。 他这么做,是因为了他,和曹天有了个共同的敌人。 “曹天不死的话,会有更多的人要死……这是那个让我来杀曹天的家伙,所吩咐的话语。依我之见,曹天你还不如自行了断好了,既帮了我,又帮了其他人,不正符合你曹门主的作风么?” 轻摇了一下脑袋,显得有些无奈的尹伯期,哪里看不出季敖在帮曹天恢复灵力。 蓄劲多拨弄了几根琴弦,尹伯期所能够看到的,尽是些失望。 他的音芒能够破得了季敖的那个罡气球,却伤不到同样躲在罡气球中的曹天。 “那好……我死,你们活……” 想起了在暗域的时候,所听到的类似的话语,曹天一掌推搡开了季敖,不想再得到这些乱七八糟的灵力支援,自己用这把乱爵抹过脖颈。 鲜血,犹如洪水般从他的体内跑了出来。 这么个结果,让季敖几近疯狂。 对呀,这样子不是傻么,就算那尹伯期很强又如何? 以他俩联手之力,哪怕杀不了对方,也用不着死在这里。 然而,结果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季敖不懂得曹天所面对的敌人多么的强大,也就无法理解尹伯期,还有没有同伙在远处看着。 “我们并非有意为难你,只是你体内的暗灵,若没有得到个妥善的处理,会让更多的生灵烟消云散。” “……” “暗灵那种存在,具有高度的感染能力,有些人体质强悍些的,勉强也就不会有个生命危险,而有些人一旦触碰到暗灵,则会在暴走之余,付出灵泉枯竭的代价,直至形神俱灭。” “……” “这个时候,我们云界宗专门用来驯服暗灵的云界术,就能够让你们控制住暗灵,乃至于自由地运用它们那股强大的力量。” 从李端蓉那错愕的表情之中,伊葛已看出了曹祐在撒谎。 为了让曹祐能够认识到暗灵的危害,伊葛真像个孜孜不倦的长辈,在引导一个几近陷入迷途之路的年轻人。 “云界宗?云界宗不是在十二年前就消亡了么?难道你们是偷偷地躲了起来,准备酝酿什么惊天大事?” 嗤笑了一声,曹祐对云界宗一点儿都不了解,却说出了这些让沙蕴守,和伊葛感到尴尬的话语来。 眼前这俩人,连同李端蓉在内,可能都只是云界宗的余孽,算不得云界宗的主要支柱。 他们这些余孽,是在秉持着云界宗,当年那种所谓的救世济人理念,还是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清楚? 被别有用心的人,玩弄于股掌呀。 云界宗?对这三个字有些陌生的李端蓉,还真没有从伊葛这边,知道太多和云界宗有关的事情。 她一直都以为她师傅,传授给她的那些法门,不过是些好玩的东西,哪有多想是有别于三宗九门的奇特所在。 默默地记下了这事,她想离开这里之后,找些人多调查一下云界宗。 “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天天在想着些什么大事?没错,我们云界宗是在十二年前就没了,可又有谁说过像我这样的老骨头,都死光了呢?” “……” “我之所以询问你为什么能够来到这里,以及和暗灵有关的事,无非是想让那些无辜的老百姓少受点伤害。” “……” “想当年,我们一行数百人来到这绝域,也不过是要封印那条为祸一方的狐狸。狐狸的强,曾经让我望尘莫及,也就引起了我对你这小子的兴趣。” “不相信……”摆了个鬼脸,曹祐怎么也相信不了紫荧眼骷髅人。 “你想呀,你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臭小鬼,用了一种既不像暗灵又不像灵化的状态,扛下了狐狸的致命一击却还能活着。这说明什么?说明在你的身上存在着一种能够驾驭暗灵的特殊方式。” “说白了,你就是想要从我身上,知道那种特殊的方式对吧?” “?!”彼此都多了点兴趣,紫荧眼骷髅人和伊葛,都露出了些异样的光芒。 “你自己都不能够保证你,每时每刻都在做好事,我又怎么能够放心,把我的秘密都告诉给你们知道呢,万一你们利用这个秘密,做出些伤害别人的事情来,到头来别人还要把罪责怪到我头上来。” 曹祐明白了沙蕴守为什么,没和刚见面那会儿刀兵相见,不是人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是别有所求。 “不用跟他多废话,直接用灵识跑到他脑子里去,不就能够知道那些,他不肯说出来的秘密了。” 自己没想消耗点灵力的李端蓉,倒想沙蕴守那骷髅人能够这样子做。 灵识那种东西,在索取别人秘密的同时,也会造成一定的破坏。 到那时候,曹祐要是被迫变成了个傻子,该是一件多好的事情。 ------------ 288、多看上一眼 用灵识探索的方式?不,那种只是寻常人,所会用到的费劲方式,损人不利己。 只要是跟暗灵有关的事情,他们云界宗在老多年前,就有了个相应的研究。 想要知道曹祐所持有的,那种暗灵有何特殊,大可以用个引灵之术,让暗灵从灵泉跑出来。 不过,那样子做对曹祐的身体会有些影响,有可能还会过度消耗他的灵力,导致他再也无法使用灵力。 “你……你你要做什么?哎哟……” 不经意间瞥见沙蕴守,那骷髅人往前走了来,曹祐急忙站起身来,想要和对方保持个友好点儿的距离。 身形还没站个稳,他的人就似被某样物什,给绊住了退路,重重地跌了一跤。 “哈哈哈……” 笑得牙都快掉出来的李端蓉,可不会去承认地上那些还未褪去的黏液,是出自于她那泪牛虫的口水。 活该摔一跤!这里又不是他家,都什么个时候了还喜欢东张西望,也不怕她大小姐脾气上来,把他丢到泥坑里泡着。 大笑没几声,李端蓉就识趣地止住了一脸的笑意,生怕曹祐他们仨,会一直盯着她到天亮。 “你走吧,这里不适合你逗留,希望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将目光从李端蓉,那喜欢作弄人的小丫头的脸上移回来,沙蕴守也不和伊葛多商量一下,就给曹祐放出了这么大一块香饽饽。 他看得出曹祐,还是很不喜欢这种地方的,强留下这小子也没有多大的意义。 有关于人家为什么能够来到绝域,他想是这小子得到了某人的帮助,却还傻傻的不清楚吧。 “玩得好像我真想要,永远留在你们这里一样……我倒是想离开,可你们一个个的,又不给我开道门出来……” 瞅见沙蕴守往虚空中,那道缝隙里钻没了影,像个小婴儿般爬过来的曹祐,哪有看出这个地方,有什么不一样。 所以,他更不明白沙蕴守那骷髅人,是怎么做到突然消失无踪的。 “喏,别说本小姐欺负你,这路给你开出来了,你敢不敢进去呀?” 也学着沙蕴守那样,伸出手在眼前的虚空比划了一下,画出了这条黝黑的裂缝来,李端蓉笑着给曹祐指了指这一道门,就等他爬进去。 嘻,这门呀,通向的可不是东州城曹家大院,而是一处悬崖。 进去?李端蓉一定是准备再看他的笑话,不会真个好心帮他,打开一道离开这里的怪门。 瞄了端坐在那板凳上的伊葛一眼,曹祐没有看出些特别的表情来。 于是,他认定了伊葛从始至终,都在帮着李端蓉,绝对不会来可怜一下他曹祐。 都以为他不敢进去,他就偏要进去,漫无目的地待在这里,还不如去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悬崖峭壁又算得了什么?怎么说都算是一条路。 这家伙在想些什么呀?真往里面爬啊?那可是一条死路耶! 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小嘴,李端蓉可不会把这个小秘密说出来。 他曹祐不怕死是他的事,就算变成了那玩意,也不能够来找她讨债。 冥冥之中听到了李端蓉心声的伊葛,随手将她那路径改成了去往东州城。 这种境界,他也忘了是什么时候领悟到的。 “曹天真傻,我们也都不算聪明……” 没有闲空搭理季敖的怪吼,尹伯期轻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灰,也不过去确认曹天是真死还是假死,往这芒亮了不少的虚空中遁没身形。 仿佛他的突然到来,不是为了带走曹天的生命,而是一个昙花一谢的局外人,也就是图个热闹罢了。 “呵,看来我来的有些晚了点。” 逮不到尹伯期那个才貌出众的美男子,水蝎这白皙的小脸上,不免有点儿小失落。 多不容易呀,天底下那么多男人,能够让她多看上几眼的,实在是太少了。 尽管和季敖那家伙算是老相识了,她也没能多流露出一丝风韵。一个受了伤的男人,引不起她太多的关注。 “?!” 止住了这一心窝的苦闷,又变回了那杀气腾腾的模样,季敖半句话也没想跟这老情人多说,一刀子挥砍过来,就想拿水蝎的老命来祭刀。 他是受伤了,但他依然有自信,能够收拾得了这种不堪一用的女人。 以前呢,他会到东州这种穷酸地方来,大概是慕着曹家那点儿小名气吧。 人人都说霸刀门的刀法如何毁天灭地,和曹天一战,他都没有仔细品尝出,曹家刀法的霸道所在。 所以,他才不会轻易接受曹天,就这样子死在他的面前。 他需要一个对手,一个能够让他释放自己多年来,积攒而下的杀气。 那么多的杀气,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以前,没能遇到个像样的对手,还有一部分就是来自于水蝎这个女人。 “嗯?你这冤家不来怜惜妾身,怎么会想到来杀了我呢?” 斜身避开了季敖的这一刀,没像远处的那些林木一样粉碎,水蝎娇滴滴地往季敖,这只青筋暴涨的手臂上抚摸而来,很喜欢这种满是力量的物什。 在她那么多位死不瞑目的好相公里头,恐怕就季敖算长寿点吧,也只有这个疯子般的男人,让她最为喜欢。 感受到了手臂上袭来的这阵清凉,吓了一跳的季敖,连忙往后退了去。 那个女人,那个曾经伤过他一次的女人,可是有毒的,不可以跟她有太近距离的接触,以免重蹈当年的覆辙。 远距离消耗的话,以他目前的状态,是没有多少本钱能够耗得起。 苦思良策之际,季敖察觉到了另外一些气息的到来。 他们没有水蝎那么善于隐藏身形,不过速度比寻常人要快那么一丁点儿。 一个果断,季敖收了手上这俩怪刀,没入了地底下。 逃,虽然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对他季敖来说,是一个能够保命的法子。 季敖不认为水蝎,大老远跑来是一个偶然,乃至于是为了跟他季敖,玩什么一夜夫妻百世恩的游戏。 鬼屋?嗯,这俩家伙都出现在了惊云寨的地界,一定是寇若生得到某人的消息,妄想来抓他季敖。 见到一个水蝎,季敖都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真让他看见其余的旧相识,他真得发疯不可。 想起当年最后一眼看到水蝎,季敖就忍不住要往南边去挖她家祖坟。 ------------ 289、涌上心头来 越是看到季敖在躲避她,水蝎就越是说不出的高兴。 戏谑地舔了舔小嘴,她本想过去亲一亲,传说中的霸刀门主曹天,哪怕他真是死了,然而她所做出的行为,还是以灵化的姿态,潜入地底下去追季敖。 让她在死人和活人之间选择,她比较喜欢活死人。 这种事儿搁在平时,她或许是追不上季敖的,毕竟季敖也是一个让人害怕的家伙。 还好季敖这会儿受伤了,留下了太多的蛛丝马迹,就算是到天涯海角,她也不会想要放过他。 事实上,水蝎还没追出东州境内,就停了下来。 “……” 急速窜出了这飞速收缩的地底,季敖在这灰蒙蒙之中,认出了一个讨厌的家伙。 那人到他这边的距离,也就五十丈来远,抬抬脚就能够到达。 噗,新伤旧伤一起涌上心头来,迫得季敖有些头昏眼花。 早知道有这么多人在惦记着他,他就不应该去和曹天较劲的,应该一个又一个地单独将他们给宰了。 晚了,现在什么都晚了。 那六颗土质的立方体,大约有个一丈来长吧,从地底下直接往季敖的身上砸了来。 它们一缩再缩,成了这么颗赌坊里轻易能够找到的骰子。 “呀,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季敖是属于我的么?” 宛如美人出浴般,在地下蹦了上来的水蝎,抖擞开了发丛间残留的尘灰土屑,言语中颇有些不满。 抢在那人的前头,她一把将这颗骰子攥在了掌心,就是没能把里头的季敖给放出来。 不知是她的话语太有份量,还是那人压根就不缺这么一颗骰子,人家也没想跟她计较些什么事情,转身就消失了去,似要去帮鬼屋收拾单祝。 “……” 晚了单祝他们仨一步,到达这事发现场的夏侯存,别的东西没有先看到,倒见得曹天横尸躺在了地上。 季敖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曹天给杀了?亦或者是杀完曹天跑了。 还有一种可能,曹天是被他们仨联手给杀了的。 别人怎么个想法,夏侯存揣摩不到,但他却认为曹天的死,多少和他们仨有些关系。 杀了他们仨?不,他还没有那么强的修为,万一也躺在这里怎么办。 误会那种东西,本来是没有多大意义的,不过落在有心人的手里,却能够玩出很多花样。 感受到了那股,从夏侯存的眼睛里,投放过来的敌意,单祝他们仨夜视能力再差,也能够看出这一处战场上,少了个关键的季敖。 这下好了吧,好好的逃命不去忙,非要多管季敖的破事。 季敖那么厉害,需要他们仨来多管闲事么,就算需要吧,他们是不是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呀。 不让夏侯存那心思不纯的家伙活着离开,葛率召唤出那双锤虎头摆,誓要让夏侯存留下来陪曹天。 他们仨只不过是,先夏侯存一步来这里罢了,哪有能力去谋害霸刀门主曹天,想要不被夏侯存误会,最直接的方式自然是把夏侯存留住了。 “?!” 尽管清楚李端蓉,那种丫头不安好心,当曹祐穿过那条裂缝时,他是多了些意料之中的沮丧,但也没有太难受。 这条路,也没有人推着他往前走,是他无奈于那陌生的地界,自己跑进来送死的。 放眼望去,曹祐既没有看到什么悬崖峭壁,也没能见到东州城的房屋街道,所能够看到的,只是这些奇怪的物什。 说它们像一面镜子吧,又比普通的铜镜要清晰多。 把它们当作琉璃球呢,一个个又那么平齐。 多眨巴了一下双眼,曹祐认为眼前这一面望不到头的墙,就是镜子! 这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趴坐在曹祐肩膀上的小欧桓,也不是很明白这个地方,是李端蓉那条通道所必然到达的地方,还是伊葛改变而来的结果。 小欧桓没有多想到这么个结果,是曹祐本身的问题。 若非有龙魂刀的羁绊,他是不可能跟着曹祐一同到这里来的。 这个地方,不同于那个走没几步就能够瞧见些骷髅人的绝域,可又让人觉得这里还是绝域的一部分。 也许,他俩是闯进来某个大人物的私人领域,只待主人家生气地跑来,将他们给轰走。 “大叔……我们是不是掉进了那丫头的陷阱里?果然那丫头就没想过要帮我……” 揪着小欧桓的衣服,将他往这光白的墙壁上推了推,曹祐也没见那墙里头的另一个大叔,和自己亲眼看见的大叔,有个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真要说个不一样,那应该是他举起大叔左手的时候,那一个大叔竖起的是右手。 “玩……够了……没有……” 鼻子嘴巴小脸蛋,都快要被挤成一堆的小欧桓,用力推搡了一下这光滑的墙体,想要从曹祐的束缚中挣脱开来。 啵的一声,消失没了个踪影的他,下一刻才生气地出现在了曹祐的脑袋后边。 悬滞在了半空中,小欧桓微微使出点儿吃饭的气力,朝着曹祐的后脑勺踹了一脚,也让那小子尝到了鼻嘴贴在墙上的滋味。 顺着这面墙软滑而下,曹祐一时半会儿不想着爬起身来,似在责怪小欧桓偷袭他。 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少了点能吃能喝的东西。 人呀?会有谁来到他的面前,帮他指条路呢。 嗖,一道银光芒亮的影子,从那些高大的镜墙里跑了过,没能够吸引曹祐一丝的注意。 他只当是自己又累又饿,开始有了点儿头昏眼花。 嗯,趴在这里睡一觉,没准醒过来之后,还能够再瞄见点更有意思的东西。 “起来啦,快点起来!我们去前面走走看,说不准能够找到一条离开这里的路。” 缓缓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小欧桓扯着曹祐的衣服拽了几下,想让这臭小子往前移动些。 他也很累,可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跑出些了不得的怪物怎么办? 他是能够躲开,但曹祐能往哪里躲?既然没法躲,不如积极一点找个出路耶。 “不要,打死我也不要到那边去,让我休息一下嘛……” 往小欧桓这边甩了甩手,曹祐真打算在这里偷懒一小会儿。 这里横看竖看都很旷阔,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找到离开的路呢,还不如多恢复点力气,然后再做打算。 ------------ 290、自古以来呢 不认为自己拥有无穷的气力,小欧桓撒开了手上,紧拽着的衣服。 这里是很大没错,可旷阔如天穹都有边际,这么个小地方又算得了什么呢? 瞥了呼呼大睡的曹祐一眼,小欧桓思量着,是该自己先去探探路,还是这样子守在曹祐的身边,直到他醒过来。 选择了第一个想法,小欧桓飘乎乎地往这一边飞了来。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有把握在曹祐的躯体受到危险时,及时赶回来。 这小子是个什么来历? 从这镜墙中探出只爪子来的它,把曹祐那小身板拉到了墙角边,就无法再让他往这边多挪一寸了。 奇怪耶,这里是它的地盘,理应由它说得算,怎么会连将他拖到里边来的能力都没有呢。 缩回了这毛绒绒的爪子,强大如它也想不明白,曹祐既然能够到它这里来,又为什么会连一堵墙都过不了。 小欧桓拿着小紫刃刀,来到了这中间的地带,没能及时察觉到曹祐那边的情况。 这个地方,在他多往前移动了一点点,周围的薄云淡雾瞬间消失无踪。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镜子密室,由很多块三丈来宽的墙壁围绕而成。 从功能上来说,只要给这个地方一丁点儿光亮,就能够将它变得如白昼般亮澈,俨然就是居家必备的闭关之所呀。 这些镜子,是否跟主人家那不为人知的能力有关? 转过身来多观察了一眼,小欧桓险些迷失了个方向。 太像了,那些镜墙也好,就连这地板也好,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很容易就让人怀疑起自己的方向感。 挤眉弄眼地把嘴巴伸出来一些,这牲畜暗自佩服起了自己的聪明才智。 嘿,拖不进去,它能够出来也是一样的。 估量着自己这臭烘烘的大嘴巴,要将这个昏头沉睡的臭小子给吞了,它反而有了些迟疑。 它是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动静,但不管是什么物种,在危险接近的时候,都会有个本能的第一直觉吧? 是什么样子的梦,能够让他连死都忘了去害怕呢? 被好奇心害死的它,暂时放弃了将曹祐生吞的念头,又一次往镜墙里消失而去。 “?!” 十万火急般从虚空中蹦了回来,小欧桓没能看到那头鬼鬼祟祟的牲畜,倒见得曹祐的衣服上,残留着不少类似口水的液体。 恶心,究竟是什么家伙,会恶心到将口水滴在曹祐的身上? 探了探曹祐的脉搏,发现这小子还正常地活着,小欧桓这才有些放心。 不过,他是不敢再跑远去了,而是这样不辞辛劳地护在了曹祐的身旁,等着曹祐自然而然地醒过来。 嘿!只要是个生灵的梦境,它都有办法不用经过别人的同意,有恃无恐地跑进来。 来到了曹祐这个梦里头的它,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体形,缩小了千百来倍,成了这么一只,牙都还没长尖的小白猫。 小腿一伸,飞快地在这里头跑动了起来,它很快就找到了曹祐的踪迹。 “别追……” 不认得什么曹瑾曹天的,单祝可没多想自己会无故地背上了一条生灵的小命。 他的话语,喊得有些晚了。 葛率一跑,关伏志一追,空荡荡的坑洞旁就剩他单祝一人。 担心他俩会有所不测,单祝擒着蛟蟒棍,也往这一边追了来。 追着追着,人没看到一个,他反而见到了不少迷雾。 这些水雾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是自然现象还是人为所致。 嘿,和单祝保持了个安全距离的鬼屋,越发觉得他的水灵,除了能够变成水蝎,那女人的模样之外,还是有些大用处的。 比如,利用周遭环境的特点,让这些乱人心智的迷雾,更为复杂一点。 他要赶在晨曦彻底到来之前,收拾掉单祝,然后找个还算不错的客栈舒缓一下疲惫的身心。 行走于这迷雾中,没了个方向的夏侯存,一边警惕着随时可能蹦出来的葛率他们仨,一边忖度曹天的死对他来说有何用处。 说实在的,他不大认为那一具尸体就是曹天本人,因为他觉得曹天很强,强到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杀得了他那师兄。 自杀?不可能,曹天是有什么理由会傻到自杀呢,莫非是曹祐被人胁持了? 真是那样子的一种可能,那曹天死了,曹祐也应该会死,那么就该有一大一小的两具尸体。 鼻子不比狗灵,耳朵也没有猫好的葛率,渐生了些退回去的念头。 这不亮不暗的林子里,充斥着太多奇怪的声音,弄不好等会儿自己踩到个陷阱,还要以为是那玩意作祟呢。 摸了摸自己这湿漉漉的头发,他才明白这附近的水汽,是有多么的重。 虽说他们惊云寨的名声,在东州境内已经被池隶他们败坏了,但那个横死在他们仨面前的人,是东州城主曹天嘛? 死一个老弱残兵,霸刀门不会计较,因为一个老弱残兵在他们眼里迟早是要死的。 可如果,他们的门主,死在了他们惊云寨的手里,那以后碰见个霸刀门的人,还不得被当仇人乱棍埋了。 曹天真死了,夏侯存是否能够继续当他的门主? 这么个问题,让夏侯存的思绪,从那些迷雾中回了来。 自古以来,东州也好霸刀门也好,全是他们曹家的人当家作主,旁人想要有个觊觎都不行。 在曹天失踪的那六年里,夏侯存可谓过足了一把门主的瘾,不仅搜刮了一大堆奇珍异宝,还主宰了东州百姓的生杀予夺,那种刺激感,远胜过拥有三千佳丽常伴左右。 一想到这里,他就想折返回去,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掩埋了曹天的尸首。 循着记忆折返回来的关伏志,暂时不去搭理葛率和夏侯存的行踪。 他很肯定自己是,按离开时的相反方向走回来的,这一处山头的路,虽遭了不同程度的破坏,但这一路上遗留的那些,双脚所踩出的小脚坑,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消失的。 路是走对了,可关伏志并没能如愿的,瞧见单祝在原地等着他,就连那一具尚未知晓身份的尸体,也不见了个踪影。 是谁引开了单祝,带走了那尸体? 难道是夏侯存的同伙?也有可能是尸体起死回生,单祝不解其因追了去。 ------------ 291、又跑回来了 追不到那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站在了这云雾环绕的院子里,曹祐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他隐约记得,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在雪惑军那营寨里。 那时候,他也没有多的胡思乱想,只希望自己一身的疲惫能够快些消散。 换言之,他就是跟普通人一样,呼呼睡了一觉。 额,可有哪个正常人在梦里,能够见到这么真实的场景呀。 可恶!抿着个小嘴的她,攥紧了自己这双白皙的玉手。 她怎么就这么晦气呢?三天不到就撞见了那臭小子两次。 还好,她刚才是在池子边洗脚,而不是脱了衣服在里头洗澡。 像上次那样,给自己来一掌?不,那样多疼呀。 在梦里头受了伤,她的本体也会受到些影响的。 她还记得那天夜里醒来之后,一直到天亮都无法静下心。 修为没有长进些,差点就冒出了俩黑眼圈。 怪叫了一声,这牲畜就想从这假山之上,一跃而下直袭曹祐的脑袋。 失望,太让它失望了! 它还满怀期待的,以为能够撞见点儿香艳些的画面,怎料那臭小子不怕死的原因,竟是在这种亭台楼阁底下散步? 哒,曹祐的脑袋没有咬到,它倒是莫名挨了一记抽,直直砸回了这假山。 一翻再翻,扑通一声从山上,掉到了这小水池里的它,不太肯接受这么个事实。 “?!” 反应慢了些,回过身来的曹祐,没有瞧见那头动机不良的小白猫,却看到了那位姐姐,光着脚丫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手里头没有拿着人家的鞋子,也没想将自己的鞋子脱下来送给她垫脚,平静地笑了笑,曹祐悠悠地跟她说道, “姐姐,你为什么又跑回来了呀?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找一找。” “……” 一击偷袭失败,她倒没有当着曹祐的面直接动手。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绫仙子耶,怎么会做出这种欺负小孩子的事情。 抖了抖嘴角,注意到了那头,从水里爬出来的小白猫,她算是尝到了委屈的滋味。 意识到自己丢出去的那条白绫,只是砸中了那头碍事的臭猫,她也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淡淡地询问曹祐道, “对呀,我丢了双鞋子,你帮我找一找吧。” “好呀,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可以忙。” 没有一丝防备的曹祐,爽快地答应了帮她寻找鞋子。 站在原地沉思了一小会儿,他想起了刚才是从那一边跑过来的,快步跑了去。 就他这速度,落在她的眼里,那真是比蜗牛还要慢。 “出来吧!还想在水里泡多久?” 变了变语气,活像个火气十足的老大娘,趁着曹祐跑远了去,她一袖甩来,将那小白猫揪到了,这一块白玉般的石板上。 就差变出十八般严刑拷打的器具,从它嘴里撬出点儿小秘密来。 “……” 吓得半死的它,才意识到自己和对方比起来,是多么的渺小。 擦,不应该呀!它怎么算都有个十五丈的小身板,难不成是那模样还算不错的妙龄女子,其实有这数百丈来高的身躯? 瑟瑟发抖起来的它,老想把曹祐那小毛孩给喊回来,以免死了也没个伴。 “我问你,你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别跟我说你是迷路跑来的……” 火冒三丈的百里绫,哪还有半点儿仙子般的端庄贤淑模样,分明就是一头还没变形的母老虎嘛。 真被她咬伤一口,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了。 “喵……” 偷偷地诅咒起了百里绫,一辈子都嫁不出去,缩成了一团的银发狂狮,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差距。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她是不是几辈子没有欺负过小动物呀,竟然用那么可怕的眼神来盯着它。 它就是迷路来的不可以呀?看这情形,真不是很可以。 被那妖异的长袖从石板上拎到了半空中,它只觉呼吸越来越难受,就跟溺在水里快要死翘翘一样。 窥探不到那妖女的心声,不得不放下点儿架子的它,思索着能够怎么逃脱。 为了自己能够多一点点,活下去的机会,它口吐人言地哀求道,“我……我是……追……那小子……来的……” 照这家伙这么说,那岂不成了,是她跑到那浑小子的梦里? 不可能!这里不是专属于她个人的梦乡么?怎么可能变成了别人的地方。 无法接受这么个近乎事实的真相,百里绫将小白猫收进了袖袍之中,不让它从这里逃走。 发现曹祐往这边来了,略微思量了一下,她便让这件既是衣服又是灵器的物什,从她身上飞到了那假山之后。 “姐姐,这是你的鞋子嘛?我只找到了这一双,没有找到其它的鞋子。” 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这廊道里跑了来,曹祐不大明白百里绫那一件,披在外面的衣服到哪里去了。 按捺住心中的这个疑惑,这傻小子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第二个被她五花大绑的存在。 “不是……我那双鞋子入水不湿遇火不化,怎么会像你手里拿着的那么脏……” 也不怕打击到曹祐的自信,百里绫用手挡了挡琼鼻,似乎真闻到了一些,从那鞋子里飘出来的怪味。 也许,这里真不是她的梦,而是那臭小子的地盘。 他手里拿着的那双鞋子又是谁的?她是不知道了,哪怕她在这里逗留了很多年。 “哦,这样啊……” 显得有些失落的曹祐,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捡到的,这双鞋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记得当自己,再一次见到百里绫的时候,她就坐在池子边洗脚呀,而这鞋子就在她坐过的,那个位置几步远的地方。 既然她说不是了,那就不是吧。 没有将这双鞋子随意地丢掉,曹祐只把它们整齐地放在那台阶上,希望它们真正的主人,能够将它们穿回去。 “……” 半信半疑地观察着曹祐的一举一动,百里绫心里说出的奇怪感觉。 说他是熟人吧?又想不起曾经在哪认识过他。 把他当成个不识好歹的陌生人呢,又要将他看成朋友或长辈。 将双手藏在了身后,百里绫犹如一个好奇心使然的姑娘,一步又一步地离得曹祐近一些。 这么个距离,别说是收拾了他,就算是把他变成个废人,也真难不倒她。 ------------ 292、成了受害者 目光澄澈地侧过脑袋来,曹祐小命不由地一红。 他是没有多去想些奇怪的事情,但这么近距离地看着百里绫,浑身就跟着了火一样,想要冷静下来,都是件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她的这种美,让曹祐这个不谙世事的小鬼头,想起了很多事情。 大概这种感觉,是源自于很多年前,那一份若有似无的记忆吧。 “呵,原来是你……” 当自己的小手触碰到曹祐的额头时,百里绫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些。 她的美,也因了这种近乎母爱的感觉,而升华到了一个寻常人永远无法企及的境界。 只这么一瞬间的接触,她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所发生过的那些事情。 不理会曹祐是个什么诧异的模样,百里绫一把就将他搂了住,是那么的自然随意。 “额……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愣了住的曹祐,从来都没奢望过,能够被百里绫搂在怀里,即便这不过是一个梦。 她的个子,和徐师姐差不多。 但徐师姐和他的距离太远了,离得她最近的那一次,是在那一个没有旁人的破屋子里。 那一刻,曹祐曾想过去搂一搂徐师姐,可他到底是没有勇气那么做。 如今这陌生的姐姐,突然来搂住他,让他觉得自己很幸福。 这种温暖,是他追寻了很多年,都未能再次拥有过的。 “我叫百里绫,你以后就叫我凌儿姐姐吧。虽然这么个称呼反而显得我很老,但我还是比较喜欢的……” 仿佛完成了多年前,遗留下来的一件夙愿,看到曹祐长这么大了,百里绫是挺开心的。 不过开心归开心,她可还记得自己是个姑娘家,不该离得曹祐这么近。 他现在是没什么想法,不表示过几年没有呀。 将恋恋不舍的曹祐,从她的怀里轻推了开,百里绫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关怀地询问曹祐道, “上次我见你在修炼一种功法,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啊?什么功法?功法……” 没能够将双手继续,搂在百里绫柳腰上的曹祐,一脸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是真的很尴尬,没能预料到这么个,得之不易的小幸福,就这么快地消失而去。 早知道这样子,他就应该什么也不去想,好好地抱一抱她,没准还能够真想起点儿,跟这位凌儿姐姐有关的往事。 深呼了一口气,曹祐绞尽脑汁地想着,上次那个什么功法的事,功法? 哦,功法。定了定心,曹祐傻乎乎地回答道, “……那是大叔教我的幽蚕经……听说可以当心法又能够当刀法用……” “幽蚕经?这样呀……” 并非看不出曹祐那种,想要被人抱一抱的小心思,故意走远了几步的百里绫,俏皮地在这小院子里转悠了几圈。 步伐之轻快,像极了一朵随风飘扬的花儿,想要飘到哪里去,就能够飘到哪里去。 停下脚步来的她,想要传授点儿比曹祐,那幽蚕经更加正经些的功法,又莫名地想起了那些个往事和约定。 顿了顿,回转过身形来的她,开心地跟曹祐说道, “你那幽蚕经还没到火候,要不要我帮着你修炼呀?” “帮?好呀,那你打算怎么帮我?” 一甩脸上的小郁闷,曹祐满怀期待地望着百里绫,就像在看一位智慧,与容貌齐聚一身的漂亮姐姐。 多往前走了两步,曹祐想要追上百里绫,却始终都没能够成功。 她的身法很奇妙,总是能够在不经意间滑过他的身边。 “就像上次那样呗,我练我的琴,你自己去找个地儿乖乖地坐着。” 跑到了这个阁楼上的百里绫,可不会跟曹祐说出,怎么到这上面来的秘诀。 说到做到的她,坐在这栏杆上,拿出了这把泛着不少清光的古琴。 噔的一声,拨弄开了一根琴弦的她,惹得附近的虚空冒出了不少清光小星。 那些清光星没有具体的轮廓,似云又像水,就跟她手中的那把琴一样很奇妙。 表情冏怪的曹祐,超想坐在百里绫的身边,一小会儿也行。 可他也明白,到不了,就是到不了。 偷偷地给自己立下了这么个小目标,曹祐选择坐在了这一处的廊道里,因为从他这个位置望过去,刚好能够看见百里绫。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的这个动机,纯粹是小娃娃间的亲昵之举,没有掺杂太多大人般的复杂情绪。 以前呢,他是想要找到他娘亲。 现在呀,就是想离那百里绫近一点点。 就这样子,他想要变强的动力,又多了一份。 幽蚕经那种东西,是谁所创立出来的? 是否单纯来自于欧桓,和鲛海对天地大道的领悟? 不尽然,但也有掺杂他俩的理解,最终才有了曹祐所接触到的这一片幽蚕经。 他俩当年在接触它的时候,算是处于人生的巅峰时期。 巅峰嘛,自然有着些小孩子所理解不了,也触碰不到的非凡之处。 有了它和百里绫那些琴音的帮助,曹祐自己是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颇有些享受之味。 没有曹祐那么古怪的想法,小白猫倒是成了个受害者。 它所想要看到美女,是出现在了它的面前,可那已经不是它所想探寻到的秘密了。 它现在只想快些,从这个乌漆麻黑的地方里跑回去,省得等会儿控制不住自己,会死在这些看似寻常的琴音之中。 太不容易了,这都是什么妖音魔乐?比起魔音门的夺命曲还要厉害。 晕厥了过去的它,不晓得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曹祐的那个梦。 “……这小子又怎么了?” 被这一股从曹祐体内,窜出来的热气给熏了开,小欧桓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情况。 看曹祐那盘腿而卧的姿态,真有点儿像是在修炼幽蚕经。 除了幽蚕经,小欧桓是不知道曹祐,还知道另外的一些,连他这个大叔所不清楚的功法。 梦境那种地方,真能够拿来当做修炼场所么? 大梦之境,无休无止,能否无死无生? 没有危险最好,有个危险的话,得想个法子应对。 围绕着曹祐转悠了几圈,小欧桓起初是认为过几个时辰,那臭小子就会清醒过来的。 ------------ 293、真要这么想 周遭的那些云雾越聚越多,似有无限变化的可能。 缓过劲来的百里绫,疑惑地看了看这个梦境。 梦境里和早些时候,有了个明显地方,那些云雾实在太多了,连她都看不清楚曹祐,此时位于什么地方。 停下了抚弄琴弦的动作,她伸出手往一旁摸了摸,确认自己还在这根柱子旁坐着。 也就是说,这里除了些迷蒙的云雾,就没多出些其它的东西。 不对!多了另外一些东西,比如那一道俯瞰着她的目光。 “吼!” 嘶吼了一声,盘旋在高空的这头牲畜,明白自己的存在已然不是个秘密。 在这里,它最为在意的就是百里绫。 将百里绫当成了猎物,从万丈高空俯冲直下,它是如愿以偿地到达了那楼阁之中,可惜那楼阁成了废墟,无法像它所期望的那样子完整。 脑袋挨了百里绫一脚踩,这牲畜偌大的一个身躯,径直往这地面上砸了来。 不甘就此认输,气势还算不错的它,接受了百里绫的这个挑战。 殊不知,是它单方面的,在打扰百里绫抚琴的雅兴。 “龙?” 看清了那牲畜的模样,微皱了一下柳眉的百里绫,往这一大团热腾腾的云雾里隐去了身形。 那头紫芒巨龙不见了她的踪迹,徒添了几分暴躁,仿佛找不到她,会将这里的一切都给化为废墟。 忽上忽下,旋左转右,百里绫仗着自己,对这里非常的熟悉,利用地形巧妙地玩起了,猫抓老鼠的游戏。 嘻,谁也不伤谁的话,玩一玩也无伤大雅。 未能够合理地控制自己的力量,接连受挫的紫芒巨龙,渐生了些退意。 输给一个小姑娘,丢人么?是挺见不得人的。 怎么着,赢不了也该有个,大战三百回合的勇气,不然拥有这么强悍的躯体,图个什么呢。 呼,多往嘴腔外吐了些灼烫的云雾,它发现其实自己还是有点儿胜算的。 这些灼云热雾对它来说,就跟微风一样,不会造成什么明显的伤害,但落在她那边,却能让她浑身浸满了热汗。 嗅着那股非比寻常的沁香而来,它一尾巴子扫过去,迫得她换了个躲闪的地方。 嘀嗒,这一滴汗液,顺着百里绫的脸颊,滑落到了她的小手上。 这种程度的龙息,伤害不高攻击范围倒是挺大的。 她已经打击过它一次信心的,是否该多打击它几次? 在她消失之后,那条龙尾巴又慢吞吞地横扫而来,掀开了不少云雾。 一边陪它玩着,她一边盘算起了个折中点的法子,想让它保持这股信心,又要让它知道彼此间的差距。 迟迟逮不到她,紫芒巨龙就有了些不服气。 一开始,它折腾出那些云雾,并不是为了隐藏,自己这庞大的身躯,只是在正常地呼吸。 几个回合下来,它再傻都能明白,是她故意在谦让。 倒吸了一口气,不打算这样子继续下去了,紫芒巨龙一个纵身飞往了天穹。 它一离开,底下的云雾也就平静了不少,没有再给她带去过多的困惑。 “真傻……” 窃笑了一声,百里绫望着天穹间的紫芒巨龙,就像在看一个不懂得跟别人倾诉的小家伙,眼眸中尽是些让人捉摸不透的爱怜。 反手一抓,她轻而易举地将这些湿漉漉的云雾,缩成了一颗水珠。 这颗水珠里头,什么也没有,又能够让人看到所有想要看到的东西。 眨巴了一下美眸,百里绫将它轻推而上,化为了一条清光巨龙。 这条清光巨龙腾空直去,追起了那徘徊老久的紫芒龙。 初时,紫芒龙是不明白,人家跑来做什么,待对方近了些,它才明白这是她找来陪它玩的同伴。 从清光龙的身旁,嗅到了和她相似的气味,紫芒龙嗖的一下就窜了去。 果然,它一跑远,清光龙就追了过来。 埋伏在这云朵里的紫芒龙,扑身出来一口,咬在了清光龙的脖颈,说是咬倒不如说是亲吻。 吃了疼的清光龙,一早就料到紫芒龙会玩这种把戏似的,散为一团云烟不见了踪影。 左瞧右望找不到清光龙的身影,紫芒龙不免有些后悔自己太过于鲁莽,硬生生气走了对方。 失魂落魄地向这一朵乌云里钻来,紫芒龙没见到一丝雷芒电光,反见得一条清光芒亮的尾巴,往它脑袋上抽了来。 那一刹那,有了些头昏眼花的紫芒龙,知道那清光龙还没有离开,遂鼓起勇气窜回了乌云之中,寻觅它的踪影。 离了开的百里绫,也没有去找曹祐,而是自损了点心力,回到了她所隐居的这个山谷里。 天亮了,院子里的花还是一如往常的鲜亮,就连那酿蜜的蜂儿,也是很早就来到了院子里。 无聊么,又不会,因为这里还有很多,她所熟识的朋友和她一起定居在山谷里。 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百里绫看得最多的,依然是那望不到头的天穹。 什么时候会下雨呢?快了吧,这些天里北面的那几扇门,都有了些要被重新打开的迹象。 “……” 往曹祐这边努力地嗅了嗅,闻到了一股奇怪而又熟悉的味道,小欧桓老脸都有些白了。 东州城那边这会儿都天亮了,这臭小子还没有想要醒过来的征兆,不会真是梦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不想醒过来吧? 真要这么想,小欧桓倒觉得曹祐,能够梦到的东西有很多,多到连他掰着手指都能数清楚。 不敢离得曹祐太近,小欧桓尝试着脱下他的鞋子,往曹祐胳膊上抛了来,全当是试一试那小子,目前是处于什么个状态。 小欧桓的鞋子,以一条弧线之势飞抛过来,在快要接近曹祐三尺来远的地方时,就飞不过去了,像似受到了某种力量的阻挠。 飞不过去也就算了,让小欧桓感到有些无语的,是那鞋子不认旧情地弹了回来,贴在了他的脸面上。 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的小欧桓,抓着他的鞋子就遁没了影,生怕被第三个人瞧见了讨来一顿笑话。 历经千难万险,回到了这镜墙之中的小白猫,猜想曹祐这会儿还在它的地界里逗留。 抱着自己的肩膀抖了抖,小白猫越长越大,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它该有的体形。 呜,幽怨地怪吼了一声,这牲畜就是没有及时,跑出去吞了曹祐。 ------------ 294、不是这个人 临近寅时,这头大家伙才舍得跑出来,和它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跟越老那种模样,有几分相似的糟老头。 大家伙从镜墙里走出来之后,没有着急去曹祐那一边转悠,而是近乎臭美地对着旁边,那一道镜墙眨了眨双眼。 这牲畜想要看一看,它那潇洒的发型,有没有因为老头的出现受到破坏。 微抬起右手,心思不纯的它,有些想要一掌拍死老头,以期得个没有拘束的自由。 在曹祐身前冒了出来的欧桓,冷眼看着那银发狂狮的到来。 那股从银发狂狮身上,席卷而来的气势,吹得欧桓的头发和衣服哗哗直响,更让他觉得来者不善。 瞥了身后的曹祐一眼,欧桓所能够看到的,跟远处那老头所能够瞧见的,没有太大的区别,曹祐的身体还在往外冒着热气。 这也就表明,曹祐还没想要醒过来。 如此危险的时候,这臭小子再不醒过来,可就不用醒来了。 “来者是客,懂点礼貌些……” 端坐在银发狂狮的脑袋上,老头出声示意它不要为难曹祐。看不见欧桓身影的他,从曹祐身旁那些气息的流动,大致上也能猜出欧桓的位置。 与其说他这番话,是说给银发狂狮听的,倒不如说是在暗示欧桓不要太激动,他是这里的主人家,不会轻易赶走他俩的。 是呀,他还想要从曹祐的身上,多探听点儿和百里绫有关的事情呢。 “……” 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银发狂狮也不管老头,是否能够听到它的心声,偷偷地骂叨了个不休。 说得好像他真是这里的主人一样,明明就是它早了万把年占领这里,合该它是领主才对呀。 不要脸,这些人真是不要脸,仗着力量强悍就欺软怕硬。 走到距离曹祐五丈来远的地方,它就懒得再走了。 原本,这里那么多个镜墙,有老头的能力配合,它是能够轻松跑到曹祐的面前去。 但老头非要让它,从对面那堵镜墙里走来,着实费劲又讨厌。 仔细打量了老头,和银发狂狮一眼,欧桓心中冒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那老头和那头狻猊,是个什么关系?很像他和曹祐之间的关系。 如若是那样的话,那老头来自何门何派?不会是云界宗吧?希望不会有这个情况出现。 三宗九门里,虽然早就没有了云界宗,但那帮人的事情还在世间流传中,基本上都是些不好的传闻。 想要对付云界宗的奇招怪式,就得拥有和他们相近的能力,不然光凭纯粹的刀剑,是近不了他们身的,特别是当对方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下。 “哈哈哈……” 怪笑了几声的老头,似乎听到了欧桓的所思所想。 离了银发狂狮的脑袋,他拽着这条银光芒亮的尾巴,来到了曹祐的身边。 三丈?不,他可以离得曹祐两丈之近。 站在他身后的欧桓,就跟看不到他的出现一样,没能做出一定的防御。 这老头以右掌为阵左指当印,用引灵之术点向了余梦未尽的曹祐。 他这么做,一方面是不想欧桓,看到他的所作所为,另一方面是让曹祐的本体,继续留存在那个修炼中的状态。 “大叔?师傅?不对,你又是谁……” 浑身轻飘飘的曹祐,一副大梦初醒般的倦怠模样。 看了不远处的欧桓一眼,多眨巴了一下双眼,模模糊糊地看到另外的一个人影,曹祐误以为那是越老回来了。 缓了老半会儿,他渐渐地记起越老的灵体,和那老头是有很大区别的。 还有一点明显些的地方,就是那老头近乎飘渺,不像越老那么清澈。 “嗯?该怎么说呢?有了,老夫可以帮你离开这里。这应该是你目前最想办的第二件事,至于那第一件事,大概是回去你的那个梦里哈。” 耐心地观察了曹祐一圈,老头不大记得这样子的一个臭小子,就是他所想要找的那个人。 人老了,犯糊涂的机会都更多了。 摸着小脑袋搓了搓,老头也没能想起那些,跟曹祐有关的事情。 一个随意,他也就不去想了,反正那些事不是这个人去改变,就是另外另外一些人去折腾。 “帮我离开?你看起来都不像好人耶,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呢。” 被人家看了穿的曹祐,用双手挡住了自己,这热气腾腾的小脸,仿佛不这样子做,他就无法去正视那糟老头。 不去张望四周的环境还好,胡乱看来,他差点把自己给吓晕过去。 那,那不就是他么?为什么他能够躺在地上? 不不不,躺在地上的那个是他,那他又是谁? 害怕地往欧桓这边跑了来,曹祐没能抓住欧桓的手,倒是整个人穿过了欧桓的躯体。 摸不到也碰不了,几近恐惧边沿的曹祐,有气无力地坠了下去,软在地上不想爬起身了。 “莫慌莫慌,那只不过是老夫略施小术,将你魂魄引出身体来说些悄悄话罢了。等会儿就让你回去,保证你不会受到一丝的伤害。好了,咱们言归正传,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个头还没两尺来高的花烬骨,死皮赖脸地往曹祐这边贴了来。 尽管这种方式很妥当,但他无法保证欧桓那个灵,不会发现到点问题。 一个曹祐,他都还没了解完,哪有多余的工夫,去接触欧桓那种非人的形体。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呀,你们一个个都这样问我,我又该找谁问去。” 略有些不乐意地睁开了双眼,曹祐回忆起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会和水蝎有关嘛?他不就是答应了水蝎,要抱她去那个水潭,结果呢,他就莫名地昏倒了。 一醒来发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老多找他麻烦的骷髅人,近一些的还有李端蓉,和她的师傅伊葛。 当他穿过那丫头所开辟的道路,他就来到了这个竖立着好多镜墙的鬼地方。 累呀,他就想回去,也得费这么多的劲。 “呵,姑且信了你。你不明白,老夫可以跟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的出现。” 听到了曹祐的所思所想,花烬骨暂时不当曹祐这么个年纪,会懂得在心底里欺骗自己。 不过,这事儿确实奇怪。 一个异灵体质的小鬼头,在没有修炼云界术的情况下,怎么能够实现那种能力?该不会是天生的吧? ------------ 295、本来的面目 这贼眉鼠眼的糟老头,是安了个什么坏心眼? 凭什么这么大方,来帮他曹祐排忧解难? 目不转睛地盯着花烬骨,曹祐满眼的疑惑和提防。 他会相信越老和欧桓,那是彼此间认识很长时间了,再说他俩也没给他,带来什么困扰嘞。 于是,曹祐就自然地接受了,他俩所说的那些话语。 反观现在呢?这陌生的糟老头,也不经过他本人的同意,就将他的魂魄给勾搭出来。 万一,回不去了,他那岂不是永远都得这样子。 “让你从遥远的阳界来到这里的能力,是一种被称作‘二分界术’的秘术,它做为云界宗的不外传绝学,能够帮助修炼之人来往于阴阳两界。” “阳界是什么?” “在你们的认知中,阴界是死灵才会去的地方。事实上,有别于阳界的地方,都能够统归为阴界,比如你的梦境,以及这十二凶煞之地之一的绝域。” “呃……” “阳界嘛,就是你从小长大的那些地方,只需要借助你的脚步就能够到达,不像阴界需要点儿特殊的手法。” 嫌站着说话腰疼,坐下来的花烬骨,耐心地将自己关于这一方面的认识,简单地说给了曹祐知道,希望曹祐多少能够理解一些。 “阳界?阴界?梦境?绝域……照你这么说,那我都能够到梦里去了,为什么还想不出离开这里的法子呢?” 一个脑袋两个大的曹祐,都快晕了。 这么多奇怪的称呼,他一时间还无法完全消化掉。 大叔懂得这些东西嘛?应该懂得吧,大叔那么聪明。 “你到梦里是整个人进去嘛?那只是你的想法,不是你的人……这么说好像也有点儿缺陷,你这小子的梦境比一般人要真实千百倍,真像你自己亲身跑进去” “……” “扯远了……二分界术是能够让你,全身心来返于阴阳两界,不会丢下你的本体。因为你还不懂怎么运用二分界术,所以你就没能知道怎么随意地离开这里咯。” 自己砸了自己脚的花烬骨,百般思索之中,都想不明白曹祐是怎么做到,在梦里头和那百里绫幽会的。 他为了探寻这臭小子,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梦境,都得借助那银发狂狮强大的灵力,才能够到那梦境之中去嘞。 不想这事还好,一想起银发狂狮到了曹祐的梦里头,不过是头小白猫,花烬骨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搁,好在人家不知道这么件破事。 “咦?这么说那紫荧眼骷髅人和那丫头,是掌握了这所谓的二分界术呀……” 不晓得二分界术不需要借助任何媒介,曹祐也就当沙蕴守和李端蓉,是使用了他所不会的二分界术。 那么古怪的东西,用来逃跑和伏击,倒是挺不错的。 “那是‘位空术’!发动的前提,是要提前在目的地,预留一个出口,不然是无法实现的。” “位空术?” “不同程度的修炼者,能够预留下的出口各有不同。据老夫所知,最强的修炼者能够预留下,覆盖一个境界的出口,等同于想从哪里冒出来,就能够从哪里冒出来。” 白了一眼曹祐这什么也不懂的小家伙,花烬骨好心多解释了一声。末了,他转而询问曹祐道, “你跟那个百里绫是什么关系?” “你这老头对那招式这么清楚,不会跟那些自称是云界宗的家伙一个路数吧?” 没有注意去听花烬骨的询问,曹祐反问起了对方这么个问题。 真是这样子的一个情况,那他得赶紧让大叔知道,他现在这个状态,进而得到点儿防备老头的建议。 “……” 有些后悔自己没有从一开始,就问及跟百里绫相关的事情,拉长了老脸的花烬骨,都不好意思说他跟云界宗,没有半丁点儿关系了。 对呀,他对云界宗的秘法名称这么了解,不可能和云界宗没有关系。 瞧了欧桓一眼,花烬骨满心窝的矛盾。 他有自信,能够在欧桓发觉之后,仍旧维持住曹祐这个状态,但他不敢保证,他跟曹祐所说的这些话,不会被欧桓所知道。 那老头一定是云界宗的人,他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看向大叔,是怕大叔知道他以这样子的模样,出现在这里嘛? 爬坐起身来,曹祐远远地望过去,看到了那头大白猫的脑袋上,也坐着一个跟花烬骨气息相似的存在。 尝试着召唤了一下龙魂刀,曹祐没见刀柄落在自己的手里,反而看到龙魂刀,出现在了自己的本体旁。 “?!” 曹祐怎么会想到,把龙魂刀召唤出来,是在梦里遇到了什么危险? 不可能,就算在梦里遇到了危险,也该是把刀召唤在梦里头,而不是这样子露出在外面。 难道说曹祐已经醒了过来? 以目前那状态看来,他还在地上安然无恙地躺着呀。 欧桓的脑海中,炸起了惊涛巨浪,大胆地猜想曹祐以另外一种形式,就存在于附近。 欧桓往这一个可能想来,乃至于肯定了这么个想法,都得亏了银发狂狮的驻足不前。 那么大的一头狻猊,既然已经来到了曹祐的面前,不可能只是来看一看曹祐,这个闯入者长什么模样,照理会发起攻击捍卫领土才对呀!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你赢了,老夫就用‘位空术’帮你离开这里,再传授你一点儿,能够听到别人心声的窍门。” “心声?这倒是有点好玩。” “规则很简单,我们就赌你那大叔,和老夫的大白猫,谁先往后退一步如何?往前走一步也算。” 偷笑了一声,花烬骨知道那把紫刃长刀的出现,已经引起了欧桓的注意。 想出了这么个损人的办法,这糟老头别提有多开心了。 “那我要是输了呢,你又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不认为自己刚才的所思所想,都被花烬骨给偷听了去,曹祐对那位空术颇有些兴趣。 能够离开这里,又变成了他最想要争取到的机会。 “把你最不喜欢的‘幽蚕经’一字不漏地背给老夫听……” 露出了这一副,令自己都感到憎恶的嘴脸,花烬骨哪还有半点儿和蔼可亲的模样,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老头呀。 幽蚕经是什么功法?他听都没有听过,也就很想听一听具体是个什么奇妙的物什。 活到他这么个岁数,他所懂得的秘密已经足够多了,却还要奢求这么点儿,会塞牙缝的小鲜肉。 ------------ 296、心情一个好 幽蚕经那种东西,说是鲛海和欧桓,在茶余饭后无聊之中,从龙魂刀里参悟出来的功法。 实际上,它是怎么出现的,是不是曾经某位高人遗留下来的? 曹祐不清楚,他只认为这玩意除了绕口一些,对他是没有多大妨碍的。 最不喜欢?怎么可能! 在百里绫的助力下,他别提有多喜欢幽蚕经了。 因为,幽蚕经虽然晦涩难懂,但那可是他和百里绫亲近的好东西。 所以呀,曹祐已经转变了想法,喜欢上钻研幽蚕经了,以待修为高深一些,再被他的凌儿姐姐抱一抱。 “……” 希望伴随着失望,犹如洪荒猛兽般,将花烬骨啃食得体无完肤。 从曹祐脸上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中,他明白了曹祐是不会答应这么个小游戏的。 强行跑到曹祐的脑海之中,又显得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别看他贼眉鼠眼没安好心,其实此时的花烬骨,还是一个老好人,没有让银发狂狮伤到曹祐,也没想硬从曹祐的身上,扒到那些算不得秘密的秘密。 抛开所有的顾虑,曹祐相信大叔是不会,轻易离开他的身边。 基于这一份信任,曹祐贪求起了花烬骨所说的,那种能够听到别人心声的能力。 在不用言语引导的情况下,就能够知道别人心底里,在想些什么事情? 那在遇到敌人的时候,该是一件多么方便的事情,随时都能够知道对方,下一刻想要用什么招式。 除了这么个用途,曹祐更想将它应用在别的地方,比如听一听徐师姐她们,会在什么情况下撒谎骗他。 噗,有些受不了曹祐,突然冒出来的这些个念头。 花烬骨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怎么就没想过将它,运用在勾搭美女的事情上呢? 后生可畏呀,他真是老了。 不过这样子也好,那小子感兴趣了,就多了几分胜算。 想要让欧桓移动一步,他有的是法子。 只要曹祐敢答应,花烬骨就敢不择手段。 到时候,再心情一个好,送他离开,也省得银发狂狮惦记他。 “那好吧……我跟你赌这一次……我赌你家大白猫会先动一步……” 不觉得输了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曹祐握紧小拳头,相信大叔不会让他失望的。 殊不知,他这么轻率地掉进了,花烬骨的小陷阱里头,就已让欧桓很失望了。 “哈哈哈……好!老夫赌你的大叔,会比狻猊先移动一步。” 自信过了头,花烬骨话音刚落,就玩起了他的小花样。 默念着些心法口诀,这糟老头用这么个印法,拍向了地面。 当他的右掌挥向地面上时,地面上就激起了一小撮尘灰,并没有立马发生变化。 直到那一股震意的到来,他那小人形象,才在曹祐的心里面落实。 “……你耍赖!” 尽管这一边没有什么感觉,但曹祐哪能看不到,本体那一边的情况。 地面倾斜了?对,被花烬骨那万恶的糟老头,玩出了个花样。按照这么个趋势发展下去,大叔铁定是会为了搭救他的本体,而不顾一切地扑身过去。 那样子一来,不就算移动了一步,甚至于好几步么。 “什么耍赖呀,老夫都没说过不可以,各自凭着本事改变一下局面。你有什么能耐,也可以在这个时候使出来嘞,反正都不会破坏到,我们之间的小约定。” 大喜不露于形的花烬骨,厚着老脸跟曹祐说起了,这么个潜规则。 哈,他能够使用点儿云界术,那是他这么多年来熟练的,掌握了这个灵体的状态。 可曹祐呢?就一惊慌失措的小毛孩,提防别人也不多想一想,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 暗骂花烬骨太无赖,曹祐自己扑身跑了来,却没能拦下自己那越滑越快的躯体。 什么招式也使不出来的他,紧张兮兮地期盼着大叔能够稳住,别管他快要撞到那镜墙里头去,安静地站在原地就好。 这天底下的事呀,有时候是挺奇怪的,提前做好准备呢,那些准备到头又没个大的作用。 不希望发生的事呢,总会有发生的时候。 也许,不是世事变化无常,而是人心难料。 笼罩在曹祐身上的那一个气场,变得越来越弱,弱到让欧桓误以为曹祐,是快要醒过来了。 倾斜的地面,是让曹祐整个人,往墙角边滑了去,但欧桓却迟迟没有做出过些多余的动作。 他很关心地面继续倾斜下去,甚至于反转过来,会让曹祐撞得个头破血流。 但他依旧很冷静,冷静得不像是一个人,颇有几分像头伺机而动的怪物。 这头怪物做出的唯一一个动作,就是让龙魂刀钉住了曹祐的衣服。 在这个小打赌上,花烬骨最吃亏的地方,就是看不到欧桓的身影。 他无法像曹祐那样,看清欧桓的一举一动,也就不能在第一时间内,做出相应的判断。 他要知道点儿欧桓的事,得通过曹祐的言行举止,来当考量的标准。 这个小秘密,花烬骨自认还没有被曹祐所发现。 关于曹祐会被那把紫芒刀,给钉住的情况,他也不是没有想到过。 让花烬骨真正没有想到的事情,是这个地面倾斜的幅度太大了。 砰,宛如遭了一击炮轰,偌大的地面在刹那间,被击了个粉碎。 欧桓动了,稍微动得有些晚。 他用自己这无惧刀光剑影的躯体,挡下了不少要往曹祐身上划去的碎屑。 那些碎屑很锋利,可却没能够穿过欧桓的体内,尽数被这一层紫光芒亮的屏障,给拦了下来。 听到花烬骨大笑的那一瞬间,曹祐本能地认为自己输了。 回到了本体内的他,小脸上满满的都是些,失败过后所造成的难过。 都怪他办事太不慎重,才用面临这么个结果。 幽蚕经,那是大叔教给他的,就这样透露给了别人,会不会惹大叔生气呢? “……” 跑了进来的伊葛,没能看到平时的那些镜墙,倒是看见糟老头开了一道门,带着银发狂狮往那门里钻了去。 怪事儿,狐狸玩突袭,那狻猊不是应该一早,就载着老头躲远点么? 再怎么说,它那超乎寻常的感应能力,也快接近个顶阶云界师了。 没有在这临近崩碎的领域里,找到曹祐的踪影,伊葛便也不敢多迟疑,打算召集点帮手去找狐狸算账。 ------------ 297、多大点儿事 这里是?风梧山庄! 爬站起身来的曹祐,没有多想花烬骨怎么不来,跟他讨要幽蚕经,只想快些让自己,这激动不已的心绪平静下来。 他之所以能够回来这里,不是花烬骨那糟老头刻意这么做,是因为他在镜墙崩碎的时候,所想要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风梧山庄。 不想将过多的时间浪费在他身上,花烬骨自然而然地就将他踹回了这里,哪管这是曹祐的家,还是玩闹的地方。 “什么人在那里?!” 巡夜的这一小队霸刀门子弟,一手提着盏金芒灯笼,一手拿了把,他们所能修炼到最高境界的刀刃。 在小头头的带领下,他们快步往花园里的这个小身影跑来。 一看之下,他们没有认出那就是曹祐,反倒觉得那是雪惑军,混进来偷东西的奸细。 这也不能够怪他们,谁让曹祐身上最显眼的地方,就是这一套汗气熏天的白芒衣甲,不当场群殴他就算不错了。 “各位师兄不要太激动,我是你们的师弟曹祐呀。” 不舍得把龙魂刀拿出来,曹祐妄想用这么句,没分量的话语来替自己开脱。 他不是奸细,他身上的这套衣服,是从赖十三那边借来的,纵是心中有万般理由,等待他的不过是一顿,没来由的拳打脚踢。 还好他们那两下子,连他这么个紫芒罡气球都破不了,不然呀,他是注定要多吃点儿苦头了。 “师兄……他不会真是门主家的那个曹祐吧?” 学着小头头用手中刀刃,挥砍了几下那坚不可摧的罡气球,其中的这个大个子,略有些担心地询问了人家一声,担心曹祐真的是曹祐的话,会讨来长老们的一顿臭骂。 曹祐长什么个模样?他们没什么印象。 但群殴未来少门主,那可不是一件小事,往大一点说,那就是公然对抗霸刀门呀。 “好你个小子!看你能躲在里边,到什么个时候,有种把这破玩意给解掉,保证不打死你……” 听了那师弟的话语,小头头也有了些心慌。 在他的示意之下,那一个腿脚还算利索的家伙,快步往那一边的廊道里跑没了影,似要去禀报什么大人物。 “额……” 眯缝了一下双眼,曹祐真不知道该说,这帮家伙什么话才好。 就算他不依仗罡气球,凭他和他们之间的那点儿差距,不反过来群殴他们就不错了。 按捺住心底里的这股小委屈,他也期待着能够跑个做主的人出来。 经过这么件小事,曹祐那激动的心,稍稍平静了不少。 在这一个短暂的等待之中,曹祐想过很多事情,比如惊云寨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唐师兄醒过来没有,三伯是不是还在沈盈雨的家里住着? “……高师兄?!” 其他人没有等来一个,他们倒是等来了一个高多利。 高多利会到这里来,不是因为有那师弟的禀报,只是这里离得他那院子没多远。 再者,今夜里他有了点失眠。 当他察觉到远处,冒出了一个很强的气场时,他所想到的事情,是要去会一会那未知的高手,哪有多想对方是曹祐,亦或者曹天。 “启禀师兄,这小……” 小头头还未将想要指证曹祐的,十大罪状告诉给高多利,就被高多利打消了说下去的念头。 这臭小子真是曹祐?往后退了一步的他,没想着跟曹祐说点儿抱歉的话,倒有些要趁着人多,逃之夭夭。 “他是门主家的曹祐少爷,你们该忙什么就去忙吧。” 也没想追究一下,他们围堵曹祐的行为,冷冷地打断了那小头头的话语,高多利瞥了曹祐一眼,转身就跳回了那屋顶上,想着回屋歇一歇得了。 这些天里,事情都够多了,他可不会因为曹祐的出现,而改变了自己那个矛盾已久的想法。 “师兄,你别跑那么快呀……” 瞅见小头头跑远了,众人也没敢继续在曹祐,这个陌生的小家伙面前转悠,一个个撒腿就跑了去,全把曹祐当成了一尊雕像。 得罪一尊雕像罢了,多大点儿事呀。 对呀,多大点儿事,再不跑快点就真有事了。 “……” 尴尬的曹祐,虽觉得他们那么个反应,也没啥问题,但他的心里,不禁多了份不好的感觉。 仿佛,在他陪杨业开去往惊云寨时,风梧山庄内发生了很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有些犹豫今晚要不要在这里过夜,曹祐解了紫光芒亮的罡气球,闷闷不乐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同样沉默寡言的大叔。 他多希望大叔能够帮他想个去处,好让他能够安静地歇停一夜。 沈盈雨那边,欧桓是不认为那种地方,很适合曹祐逗留,应该尽量躲远点,免得沾染到什么不良习气。 没有曹三伯陪伴的话,曹家大院里的那些家丁,对曹祐也不是很友好,况且这里到东州城也算挺远的,难保半路不会遇到个把不怀好意的贼寇。 这风梧山庄吧?年轻一点的,都对曹祐敬而远之,年长一些呢,就巴不得曹祐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 呵,看来天底下就剩鲛海那地儿,稍微能够让曹祐有个安宁的小生活了。 思量再三,身形一缩再缩变成了小欧桓的模样,这小不点事不关己般跟曹祐说道, “到徐度隔壁那屋子里吧,有那老头在一旁,你反而不会有太多的麻烦。” “哦……” 学着高多利那样,跳到了另外这一处屋顶上来的曹祐,有些想要去找曹三伯。 这风梧山庄对他来说,太大了,大到让他这个少门主,感受不到一丝的温暖。 相比于那些宗门之外的人来说,他曹祐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再苦再累的时候,身边至少还有个,嗲声嗲气的小欧桓在陪着他。 多好呀,无聊的时候,还能够彼此说说话。 徐长老还没睡?跳到这院子里来的曹祐,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徐度那屋子里照出来的光亮。 话说现在是什么个时辰了?看这光景,好像也没有多晚耶。 不敢跑过去跟屋里头的徐度打声招呼,曹祐蹑手蹑足地溜进了这个乌漆麻黑的房子。 当他好不容易在柜子里找到个火折子,点亮了桌子上的那一盏灯时,他才发现这屋里的物什,收拾得比他离开的时候还要整洁。 该不会,是徐师姐偷偷跑来,帮他收拾的吧? ------------ 298、就一墙之隔 徐师姐没有见着,曹祐倒是见到桌子上,多出了一只小白猫。 那小白猫可爱吧?一点儿都不可爱,因为曹祐就不是那种养过小猫小狗的人,谈何喜欢之意。 让他来个选择的话,他宁愿抱着半空中的小欧桓,也不会多去碰一下,那只咧嘴怪笑的小白猫。 刚把身上的白芒衣甲脱到一半,曹祐就多看了那只小白猫一眼。 好奇呀,他还从来都没有看过猫,会自己坐在桌子上,给自己斟茶递水的。 “水都没有?这都什么个破地方呀……” 摘了水壶盖,脑袋都伸进去的小白猫,自言自语地抱怨了一声。 脑袋一缩,它想出来还没那么容易了。 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成功,它就放弃了这种强行将脑袋,从白瓷水壶里抽出来的做法。 不出去吧?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它大老远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曹祐那臭小子么。 将身形缩小了大半倍,喜欢上了这个水壶的它,整个身躯都往里头钻了去,好似回到了自己的新家。 “不要离得太近,小心有危险。” 从那小白猫冒出来的那一刻,小欧桓就相信了曹祐,能够回到风梧山庄,是得到了某人的帮助。 那个人,可能是伊葛,也可能是那一个端坐在狻猊脑袋上的糟老头。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人家有什么理由,会去帮曹祐呢? 同样出于好心?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好人,十个人里有一个好人,就算是老天爷还没瞎了狗眼。 “你是谁家的猫呀,为什么突然跑到我的房里来?” 不吝啬地把龙魂刀攥在了手里,曹祐随手丢开这套笨重的白芒衣甲,光着脚丫往这么个胡乱旋转的水壶走来。 他怕,怕那其实不是什么会口吐人言的小妖猫,而是花烬骨那没安好心的糟老头子,变幻成的妖孽。 “逛街买菜,偷吃了根萝卜,是个人都还能记住一晚上。别跟老夫说,你这小兔崽子的脑袋瓜子,连个寻常百姓都不如呀?” 探出了这么个毛绒绒的小脑袋,一点儿也不把那紫芒长刀当回事儿,小白猫继续用这么个大老爷们的嗓音,一脸嫌弃地看着曹祐。 它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老年痴呆了,竟然会在意这么点面子问题。 俗话说,人要脸不嫌累,树要皮不会脆。 额,面子问题,搁它身上有时候可能算是个事吧。 “……” 第一次用这种怀疑的目光看向了曹祐,小欧桓最讨厌当他变成这状态时,有人比他还要可爱了。 有猫腻,十足的猫腻!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那头邋里邋遢的臭猫,会认识曹祐? 听它那话,就像刚跟曹祐分开,没多久的熟人一样。 没多久?发散起了自己那近乎无穷的思索能力,小欧桓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头狻猊! 嗯,将那狻猊和这臭猫相比,它俩的体型像极了大人和小娃。 能够从一个小娃的容貌上,揣测出他长大后的容貌和体形,这世上怕也就只有小欧桓一个人了。 “?!” 当徐丹琪听到了隔壁,传来的那几声脆响时,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在哪里?她此时此刻,就在她爷爷徐度的房里。 有贼?不可能吧,哪个当贼的会跑到有亮光的,屋子的隔壁去偷东西呀,就不怕被隔壁的人听到嘛? 偌大的风梧山庄内,谁不知道这院子是她爷爷专用的呀。 除非,那贼人不熟悉风梧山庄! 不对,她老早就到这里来了,早些时候也没听到隔壁有个什么动静。 有些慌了方寸的徐丹琪,沉坠在这害怕与烦躁的深渊之中,久久不能够有所动弹。 光?她是否需要立马,从这床榻上扑身下来,把桌子上那一截燃了大半的蜡烛给吹灭? 房门是关着,但还没有栓紧,要不要过去关好门? 自个把自个吓了一身的冷汗,拿好了这把十五阶的衍舍刀。 她觉得呀,此时的她是该舍弃掉一些东西了。 害怕,她害怕了这么多年,一直都躲在爷爷和师兄们的身后,未曾面对过些大苦大难。 只要她努力着站起身来,纵然无法舍弃掉这一份,早该舍弃的害怕,多少也能够让自己少一些害怕。 勇气那种东西呀,有时候比害怕本身还要可怕,可怕到让人不敢去接近它,生怕被它骗向深渊恶沼。 徐丹琪咬紧了牙关,小心翼翼地站到这地板上来,她不断地在心里鼓励着自己,哪怕不去隔壁抓贼,也要让自己不会继续害怕下去。 懦弱么?和那些十几年,未曾迈出过闺房的大家闺秀相比,她已经很努力了。 若要再要求些什么,可能就是她欠了一个,走出风梧山庄的机会。 “算我还记得你行了吧?赶紧把你的来意说清楚,不要动不动就摔东西了……” 左等右等,低声细语的曹祐,都没有等来火冒三丈的徐度。 有些不对劲,徐度那屋离得这里就一墙之隔,一掌轰过来都能够拍出个大窟窿。 难道今夜里那老家伙不在?真不在的话,屋里怎么还亮着灯呢。 想不明白这么个端倪,曹祐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逮住那头能说会玩的臭猫。 “年轻人呐,得学会尊老爱幼!老夫这么一把老骨头了,跑你们这里冒了多大的风险,你知道嘛?万一被仇家撞见了,连起死回生的本钱都没有。” 用这还未掉落的白瓷水壶当诱饵,小白猫在水壶里扑推着跃了下。 它料定曹祐因为担心破碎的物什更多,会继续用他那诡异的身法来接住水壶。 那小子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怕隔壁的什么徐度老家伙听到,进而跑过来骂他。 快?在位空术的帮助下,它比曹祐更加快。 一阵银光从水壶里窜了出来,直袭愣头愣脑的曹祐。 “……” 跌了个四脚朝天的曹祐,不知道花烬骨又使出了什么邪门的招式,竟能将周围的一切都给固定住。 又被迫玩了一次灵魂出窍,他这一次倒没有上回那么激动了,整个人无比的冷静,就是没敢用这状态去隔壁,瞧一瞧徐度是否真不在风梧山庄。 前一刻,他的魂魄还在桌子旁窝着。 这会儿,才一眨眼的工夫,他就像回到了那该死的镜墙领域里一样,别的好东西没有看见,看到的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 299、那个小赌注 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还算有点儿意思,模样都挺新奇的,就是一个个都被些盘旋于空的,奇文怪字给搂抱着。 好奇地伸出手去,碰了最近的这一条丝绸布,曹祐整个人瞬间就被裹成了一团。 若不是糟老头帮了他一把,恐怕他得被困在里头,很多年吧。 吃了这么个小亏,曹祐算是学乖了,安静地待在一边,看糟老头会死皮赖脸的,玩出什么花样来作弄他,这么个人见人爱的小孩。 人见人爱?呸,他都多大了? 那些个王孙公子到他这年纪,哪个不是歌姬成群左拥右抱的,全天底下就他最可爱?摆明了就是最可怜。 霸刀门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宗门,而他呢? 空有个少门主的虚名,连个威震天下的名堂都没有,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偷偷摸摸地埋汰了曹祐一顿,花烬骨左瞧右望地在他这堆宝贝里找了又找,最终找到了这么一根如发丝般的琴弦。 也不怕曹祐会被这根琴弦给勒死,随手就是那么一丢,花烬骨不耐烦地解释道, “老夫……老夫答应过你,告诉你点儿听到别人心声的窍门……把那根琴弦缠绕在你最常用的一根手指上,然后一边默念着旁边那些还没消失的密文,一边模仿老夫的手势……” “这……那……我都不认得这些密文,又怎么知道它们怎么念……” 想起了有这么一回事,曹祐遂认为那个小赌注,是他赢了。 可怎么赢了?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便也觉得是花烬骨闲的太抽了,没事找事地跑来讨他的麻烦。 让右手食指轻碰到那琴弦,曹祐还没来得及将那金光芒亮的密文给熟记下来,就不见了它们的踪影。摸了摸自己这根小手指,他有些害怕那琴弦是钻到他手里去了。 “啊!真是气煞老夫也……” 暂时屏蔽了那些从曹祐身上,捕捉而来的小心思,花烬骨想死的心都有了。 还好那个小赌注,用个灵音术就能打发了那臭小子,不然花烬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天呐!一小串那么简单的古贝文都看不懂,他还想做什么大事啊。 越想越生气,花烬骨竭力憋住一肚子的火气,大声冲着曹祐喊道, “看好了!老夫这手势只用一次,记不住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 对比之下,曹祐更加怀念起了,那些跟鲛海和越老在一起的小生活。 一样都是老头子,为什么对面那糟老头的臭脾气,咋就那么大呢? 那么复杂的手势,变戏法呀?变戏法都没那么多余的动作。 因了花烬骨态度不友好,曹祐也就没想多认真,学一学人家那点破玩意。 然而,不经意间的曹祐,倒是将糟老头那手势给模仿了下来。 不知道这灵音术的对象,不单能够用在人的身上,还可以用在所有承载了灵的器具之中,曹祐随意地指了过去,没看到什么灵与灵之间的契合,却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个问题,哪成想那声音怎么甩都甩不掉。 “咯咯咯,那臭小子看起来那么好吃,要是能够让我尝上一口,少活二十年都没问题呀……” 这个飘在半空中的木匣子,人没人样怪没怪气的,跟周围的大老爷们,唠嗑起了诱人的曹祐。 它也不想想就它那么小的体积,连曹祐的一只鞋子都装不下,有可能吃下曹祐的魂魄么。 运气?一定是运气! 灵音术的施展难度,远在位空术之上,那臭小子又不是天生学云界术的好料子,怎么可能一次就学会了灵音术。 不过话说回来,撇开所有的偏见,人家还算是一颗苗子,连暗灵那么难招呼的怪物都有,修炼点儿基于暗灵的高阶云界术,倒也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气力。 莫名地改变了些对曹祐的看法,花烬骨往半空中转悠了一下小手,将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归到了木匣子的体内。 不当修炼云界术的先提条件,木匣子本身也是能够拿来当容器用的,可能这就是它为什么,敢觊觎曹祐的原因了。 “呼……” 捂住了耳朵的曹祐,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 当他的目光移向糟老头手里,那小巧的木匣子时,他越发觉得那个难听的声音,就是来自于它的身上。 不应该呀,糟老头又没解释过这种邪术,能够听到人以外的声音。 额,应该说是他没有询问过,花烬骨那糟老头相关的问题。 似言无语的矛盾了老半会儿,曹祐才撇过脑袋吞吞吐吐的,对着半空中嘀咕道, “这招……什么什么的……除了用在人的身上……还能用在……用在哪里……” “没有老夫这么高深的修为,当然只能用在人的身上了……别说老夫没提醒你,几乎所有的云界术修炼之前,都是需要祭品的” “祭品?又是什么……难道是刚才那根线?” “第一次修炼成功之后,还要及时地解除招数的施展,不然它会一直消耗你的灵力,成为你潜在的内耗根源。” “擦……”得知这种邪术会一直消耗,曹祐顿生了点退意。 “当没有及时解除的云界术,积攒到了一定的程度,你每天就什么事都不用忙了,就等着灵力耗尽而死吧。” 听清了曹祐嘀嘀咕咕,出来的那些话语,花烬骨语气尖酸地提醒了曹祐一声。说完这些话,他就觉得自己太多事了。 让曹祐在不知不觉中,埋下这么个小隐患,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么? 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那灵音术是他花烬骨所传授的。 “那怎么解除呢?不会是重复使用一次吧?” 有了个良好的接触,曹祐瞬间忘掉了糟老头的那些坏心思。 仗着糟老头还没离他而去,曹祐自作聪明般尝试着,比划起了那些奇怪的手势。 什么左指为先右掌当前的注意事项,他一点儿也没有去在意,只当自己是在循着感觉走。 瞎折腾完一遍之后,他是没再听到些奇怪的声音,却惹来了花烬骨的冷眼斜视。 “你师傅谁呀?你爹你娘是谁啊?就没人教过你,凡事都该低调一点嘛?一次的成功是侥幸,两次的成功是运气……你连自己有多讨人厌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平安长大?!” 活脱脱就是个老不死模样的花烬骨,那叫一个恨呀。 他恨曹祐太不懂得收敛,也恨自己太晚遇到曹祐。 早那么个五千年,他铁定会让曹祐变成另外一种模样。 ------------ 300、就这一次吧 一眨眼的黑暗,不会让任何人感到恐惧。 一眨眼的迟疑,有时候却会令少数人心生不安。 做为少数人中的少数人,小欧桓在思索自己,是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应该让曹祐提防一下,那只不见了踪影的小白猫。 时间,属于他个人的时间,让一切变得是那么的缓慢。 穿梭于这慢动作似的地界里,小欧桓想了很多的问题和答案,就连隔壁那屋子的房门,什么时候会开启,他也不差分毫地推断出了个结果。 可,就算是这样子,他依然没有选择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曹祐知道。 嚇,没像自己那魂魄一样,跌了个四脚朝天,曹祐一手托住了这白瓷水壶,一手抵在了地板上,差一点点就碰到了,那一片锋利的碎瓷。 花烬骨走了,应该说是那只小白猫消失了。 大叔知道了这事,会有个什么样的反应? 偷偷地望了一眼,逗留在半空中的小欧桓,曹祐是没从人家的眼睛里,看出一丝的奇怪。 大叔的这种超脱的冷静,让曹祐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又不得不接受这么个事实。 这世上有那么多陌生的人,他会不会挨个去怀疑? 他不清楚,只希望自己永远,都不会想着去怀疑大叔。 战胜了那一份怯弱,从屋子里悄悄地走了出来的徐丹琪,却没有及时隐藏住气息。 她以为自己迈出了第二步,就能再走出第三步,没有多考虑到自己的行踪,是否暴露在了,隔壁屋那贼人的灵识探测范围内。 她的脚步很轻盈,大部分是因为,她本身就没多重,而不是她将爷爷传授给她的步法,修炼到了个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个位置,离得隔壁屋那半掩着的门口很近,距离逃生的廊道也没多远。 放弃抓贼的话,她大可以从廊道那边跑回自己那屋,亦或者找来些帮手。 忙着收拾地上这些碎瓷片的曹祐,不是没有能力发现到院子里那人的存在,而是他的脑海里在想着另外一些事情。 花烬骨那糟老头,让他多收敛一点自己的锋芒,可他只是位个子不高的少年郎。 一旦讨了点好处,不到处跑去跟别人炫耀,就很不错了。 收敛?做到什么程度,才算收敛呢? 难道是别人打他一百拳,他还要假装成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后生? 还是在别人兴高采烈的时候,他一个人找个安静的地儿,继续琢磨那些,一不小心就能够,让自己名扬天下的怪东西? 不懂,曹祐还想不明白,这么些深奥的问题,更别说将它们,实践在自己的言行之中,以便让自己少受些打击。 想到五天前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徐丹琪瞬间就没了,往前多挪动一步的勇气。 她知道自己此时很危险,随时都可能面临着,跟那夜里相同的情况。 攥紧了这把衍舍刀,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力气,正在飞快地流失。 噗通噗通,当她听到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脚步声时,她整个人绷到了一个,难以自行解脱的紧张地步。 许是天生的优势使然,她不用正眼往那影子的源头看去,就能用余光知道,那贼人比她矮不了一尺。 “……” 曹祐从屋里走出来,不过是想找个簸箕,放一下手里这些碎瓷片,哪是什么找不到好宝贝,要离开的小贼呀。 那人是谁?从她的背影上看来,应该是个女的,但也难保不是某些,拥有着特殊癖好的怪大叔。 早先那个谁来着?哦,是那个易容成徐师姐来骗他的家伙,连声音都能变得跟徐师姐一模一样。 莫名间有了些小紧张,曹祐有点儿想用,这些碎瓷片试探一下对方,进而证明对方究竟,是来历不明的侵入者,或是某个大半夜来找徐长老的师姐。 那不就是徐丹琪么,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呀。 没将这个小秘密告诉给曹祐知道,小欧桓转悠了一下身形,就消失了去。 他跑回那个乌漆麻黑的地方做什么?不会是自己跟自己下棋吧。 有可能,没有什么大事能够运筹帷幄,他总喜欢自己给自己出难题。 能听得到,也能够看到外面的事情,却不一定有能力改变。 他希望曹祐错手杀了徐丹琪,又希望徐丹琪是别人易容出来的。 哎,还都是太年轻了,无法左右住命运的抉择。 “?!” 听到了身后袭来的那一道劲力,徐丹琪傻傻地用她手中的刀刃挥砍而来。 砍中了没有?她不知道,因为她是合上了眼眸摸黑乱挡的,不伤到自己那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待她忐忑地睁开双眼,她愕然看不到那道奇怪的影子里。 跑了?被她打跑了?油然而生的欣喜,让徐丹琪那粉嫩的小脸,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就是有几分难看。 “师姐,你什么时候搬到,徐长老这院子里来呀?” 眯缝着双眼的曹祐,一把将布巾里的碎瓷片,都丢进了花丛里头。 从她那紧张兮兮的举动里,曹祐是不会将她当成,暗镖门里那些擅长易容的危险分子啦。 他这没有藏着一丝恶意的话语刚说完,就吓得人家尖声叫喊了一声。 跟着吓了一跳的曹祐,想不明白她是怎么了,不会早就忘了他这个师弟的存在吧? “曹祐!你个挨千刀的,能不吓我嘛……” 撇了这把衍舍刀,委屈地蹲在地上哭了起来的徐丹琪,是没了那份折磨她良久的恐惧,但她还很难过。 她的哭声没有引来其他人的关注,反倒让曹祐不知所措。 “我都不是故意要吓你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下一次知道是你,我一定不会在站在你后面的……” 直接坐到这地面上来,曹祐连发誓的手势,都不懂得比划,就信誓旦旦地立下了这么个小约定。 他找不到点儿,能够给徐丹琪擦眼泪的手帕,也就没轻举妄动,呆呆地等着她痛痛快快地哭完。 “我才不稀罕下一次,还遇到你吓我呢。” 恶狠狠地推搡了曹祐一下,勉强止住了泪水的徐丹琪,转身就跑回了她爷爷的房里,却忘了把门给关上。 挨了偷袭的曹祐,有些犹豫要不要跟进去,直到她真的原谅他为止。 『第三部,完』 ------------ 301、会让它死去 灰蒙蒙的天穹下,躲藏着这样子一座奇怪的城池。 城中房舍挺多,整齐排列在了宽敞的街道两边,和那些奇怪的家伙一样,都很安静。 站在这座城池中心大街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围着三个很奇怪的物什,在谈论着他们的所思所想。 除了他们这十来人,偌大的街道上,就没再出现任何一个活物的踪影,哪怕是一头饥肠辘辘的小狗狗。 咯吱吱,一阵又一阵奇怪的声音,从这座城里的某一个地方传了来。 众人好似没有听到它们的出现,脸上依然保持着那一种很平淡的表情。 一块又一块七尺来长的石板,从街道上移了开,有条不紊地移向了,它们所熟悉的那个角落里。 随着石板的移开,那一阵奇怪的声音变得更加明显,似在告诉那些灰蒙蒙的云朵,声音就是从这地底下传来的。 褪去了那一层石板的遮掩,这些机括之间的相互配合,更是到了一个非常和谐的地步。 一架又一架大型的弓弩,从地底下移了上来,衔接在了那三个怪东西的身后。 目送着那两老一少,走进了那怪东西的腹腔之中,其余的人站到了这三架弓弩的旁边,就等他们仨检查好里头所需的一切。 这几个面无表情的家伙,有着跟人相似的手脚和脑袋,却无法自由地做出,它们所想做的另外一些事情。 它们像安放箭矢一样,把那三根黑黝黝的梁柱,搭在了那一条比它们的胳膊还要粗的弓弦上。 那怪东西的脖颈上,翻出了一块绿叶般的牌子,仿佛是在告诉那些,负责控制木甲大块头的人,可以将它投放出去了。 待那木牌翻回了那怪东西的体内,这些个木甲大块头才合作着,拉起了这一条笨重的锁链。 咚的一声闷响,替代了那些咯吱声,成为了这座城里的主旋律。 咻,当那锁链从木甲大块头们的手里松落时,位于前面的这一个怪东西,率先飞了出去,宛如一只展翅高飞的黑羽鸽子。 剩余的那两只黑羽鸽,紧随其后飞了去,就像两个随从要去保护自己的主人。 站在地面上的这些人,并没有多去注意城里的街道,是否恢复了原样,一个个跟看了次意料之中的热闹似的,谁也没想着多搭理谁,转身就走没了个影。 在他们的意料之中,那三只黑羽鸽会顺利的,从这里飞到目的地,因为在此之前,是成功试飞多三次的。 只是之前的那些试验,都是载着个笨头笨脑的木甲大块头,不是真找个人往里坐。 他们之所以不去找几个真人试一试,是他们认为这么特殊的时刻,不能够让那些不会笑不会哭的木甲人代替,而应该由他们的门主和长老共同经历一遍。 地处三宗九门一隅的火器门,成天就在忙着这种见不得人的破事。 和无所不能的贼老天相比,他们这群疯狂的家伙,就是没试过被雷劈的滋味。 如果说海面上翻船,算是一种天谴的话,那老天爷可没少祸害过他们。 除此之外,他们一族还算平安,就是无聊的时候太多了,多到他们其中的有些人,都快忘了自己究竟来自哪里,又要去往哪里。 神?不,永远不会有人把他们一族,当成是神的子民,人们只会当他们一个个都是疯子。 在黑羽鸽像根箭矢飞,到指定高度的前一会儿,趿拉在它尾巴后的那根梁柱,受了某种力量的排斥,直直地掉了下去。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砸死一两头牛,照理来说是没多大问题。 可惜这根空心的柱子,就是没有砸中些花花叶叶,一个个安静地掉在了这寸叶不长的荒土之上,没了一丝动静。 鸽子们的目的地,是距离起点还算近的潮京城。 在那里降落成功,就算完成了这一次的试飞。 像鸟儿那样展翅翱翔?这么超乎实际的事情,此时就在这些老百姓的脑袋上发生着。 可怕?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可怕了。 火器门的那些疯子,连钻山遁地的穿山牛车,都能够造出来,再折腾出些在天上飞的怪物,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不管黑羽鸽成功也好,失败也罢,他们这些寻常老百姓,每天所该关心的事情,无非是那一天三餐的大问题。 他们穷呀,穷到让人匪夷所思,明明自己所处的莱州,拥有着大量的特殊器具,却都是拿来当摆设的,而不是正经地拿去耕田种地跑商养家。 不满足于这么个舒服的小地方,发现到了这黑羽鸽前面的挡板阻隔了太多的视线,还有两侧钻来的风太过于强了些,这家伙不慌不忙地拉下了这一条锤摆,让两侧掉下了块挡风的板子。 伸手往那木板上摸了摸,他揣摩着再往高点飞,这些木板是否还能够维持住黑羽鸽的行转。 又拉了一条锤摆,减缓了黑羽鸽往前飞去的速度,他大胆地推动了脚边的那几根棍子,也不怕这样子玩下去,会让黑羽鸽失去平衡。 “马杜,不要乱来,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等到了潮京城再玩。” 一大把年纪的陈森,可没在他所乘坐的这只黑羽鸽里头,找到一大堆奇怪的控制杆。 从左侧的这个瞭望口,看到了马杜所在的那只黑羽鸽,这老家伙也不怕自己先掉下去,通过前面的这颗珠子,大声地跟马杜喊道。 “放心吧,陈长老。天塌下来,我都还能多转悠几圈。” 在绥安城和潮京城的交界处,多转悠了几圈,马杜这会儿哪里能把陈森的话听进耳朵里呀。 估量着也快到潮京城了,这小子让黑羽鸽多扑扇了一下翅膀,不往更高的地方飞,就让它赶在那两只黑羽鸽的前头。 他想要这么顺利地回去,老天可没想给他这么个机会。 一朵无声飘来的乌云,一把就将他和黑羽鸽给吞了进去。 这个高度,不应该有这么厚重的乌云才对。 然而,变故就是从这里开始了。 轰的一声惊雷响传来,让前面的那两只黑羽鸽,有些不知所措。 它们想要学那一只黑羽鸽般自由滑翔,却找不到个门路。 转不了弯就算了,连继续往前滑的动力都没了去。 从天上坠了下来的它俩,不住地在打着旋,一圈又一圈。 ------------ 302、逃不了了耶 那么好的一个天气,竟然会有雷? 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马杜,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些机括,都被卡死了。 被甩往这一座山而来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天上滑了多久,只想快些找到个活命的法子。 好在那团怪云没有对他穷追不舍,否则他这条小命真要去见他祖宗了。 有一个秘密,想到了那个秘密的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 站在这棵树旁撒尿的曹祐,警惕着看了四周一眼,没有在这一片林子里,看出太大的问题来。 这里是哪里?可能是清平城的地界,也可能是永宜城的山脉吧。 系好了裤腰带的他,像忘了自己在树旁撒过尿一样,呆头呆脑地坐在了这一处树根上,想起了一些困扰他的事情。 好不容易用这枚红芒齿轮,切出了一条生路,纵身往下跳了来,马杜还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额,寨子?看到了那一座又一座的寨子,马杜一点儿高兴的劲都没有,因为此时正有好几双眼睛在望着他。 说是在看他,还不如说是在看他身旁这一枚齿轮。 不等那只会飞的大蜈蚣扑来,马杜连忙召唤出了这把红红亮亮的花伞。 循着曹祐所遗留的气息,尾随而来的这些人,各有各的心思。 除了跑在最前头的那两人,剩下的那些人是没想凑热闹的,但他们不跟着追的话,势必会受到些惩罚。 等他们大费周章地追到了,曹祐撒过尿的这个地方,曹祐早跑没了个踪影。 一时间找不到另外点儿,跟曹祐有关的蛛丝马迹,他们也就不得不暂时搁下这事儿。 说是搁下,他们还不都是在猜想,曹祐会不会跑回东州城去。 坐在这木甲蜈蚣脑袋上的梁蛏,怡然自得地玩起了些竹蜻蜓。 他这大蜈蚣可没长了翅膀,乍一看像飞,实际上是跳上来的。 能够到多高的一个高度,梁蛏心底里比马杜还要清楚。 若不是好奇姓马的那臭小子,长成了个什么模样,他梁大师是不会加入到这事里头来的。 梁蛏认为把马杜单独甩来的那人,就是太他个姥姥的不是人,直接用点雷电炸死人家不就成了,丢来这边做什么? 那不是在暴露,他们第五军的秘密据点么。 出现在了另外一片林子里的曹祐,努力思索着自己是犯了什么大错,才至于这样成为众矢之的。 他做什么坏事了他?没有呀! 不都是跟往常那样,累了睡饿了吃,吃饱了接着睡么。 难道和惊云寨有关?可他都还没到惊云寨去呢,就受到了那些家伙的不公平对待。 这里是东州耶,那可是他的老家,不应该有这种矛盾的事情发生呀。 刚把这天引剑拿在手里,正要顺着梁蛏的大蜈蚣,跳上来秒了弱兮兮的马杜,妙白珏就见自己越跳越矮。 他很重嘛?还是大蜈蚣变不了飞龙,正在往下坠? 不是他太重了,也不是他躺了那些天,把自己给躺废了,而是苏旦洪把大蜈蚣给踩扁了大半。 受不了那位苏大爷的脚力,大蜈蚣哪还有心思,当这些个怪胎的垫脚石,不回过头把他们给吞了,就算是给足了梁蛏面子。 砰砰砰,那些个代替大蜈蚣,去纠缠马杜的竹蜻蜓,挨个炸成了黑烟。 往前多走了几步,美女没有碰见一个,曹祐倒是看到了个大老爷们。 伊葛?李端蓉的师傅?来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专程来找他曹祐的吧? 不不不!一见到伊葛,曹祐就忍不住要去想起小白猫,想起花烬骨那糟老头。 咦?等等!糟老头?小白猫? 对了!是那个晚上,那个他刚从绝域回来的晚上。 只有那件事情,才能够解释清楚这一切都是怎么了。 呼啦啦,没被那几根竹蜻蜓给追上的马杜,双手紧紧地攥住了这把保命的花伞。 嘿,没想到吧?那黑羽鸽算不了什么,他家祖传的这把花伞,那才是火器门征服天空的秘宝。 额,就是传了这么多代人,还没有谁弄明白,这把伞里头的小秘密。 为什么每当它出现的时候,那枚齿轮就会自动跑到它身上去,成为它的一部分呢? 不明白,古怪如马杜,也想不明白撇开齿轮,这把伞为什么就只能是一把破铜烂铁。 凌乱的被褥?血迹?徐师姐的哭声? 这一切有个,什么难以理解的联系嘛? 曹祐也不明白自己,遇到的都是些什么破事。 眨巴了一下略有些疲倦的双眼,他本想束手就擒,进而询问一下伊葛,有关一些大人们才该懂得的小秘密。 但转念间,他所做出的选择,依然是跑。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只想奋力逃跑,用疲惫来掩盖自己的狼狈。 深呼吸了一口气的伊葛,看不出来自己露出了哪一丝,让曹祐害怕的敌意。 他想追,又有些嫌累,追上了曹祐又如何呢? 有些时候,连他这么个大人,也不明白眼睛所能够看到的东西,为什么会掺杂了那么多的秘密。 依照风音珠和那些锤摆晃动的方向,马杜料想自己是被甩到了北面一些的地方。 北边?莱州的北边是东州,可他长这么大,只出过一次莱州,那一次离东州是挺近的,就是没了多大的印象。 不记得火器门和霸刀门关系有多好,马杜这会儿只想依赖着花伞的帮助,飞回莱州去,哪怕远隔千山万水。 叮,遭了偷袭的马杜,急忙缓过劲来,不去分心想些其它的事情。 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好像有金属戳到了,他这把坚不可摧的花伞。 巧妙地利用位空术,跑到了曹祐前头的伊葛,伸出手来示意这臭小子别乱跑了。 有什么事情不能够好好的,坐下来聊一聊呀,除非是他真做出了些天理难容的蠢事,比如羞辱了谁家的小姑娘呀,亦或者偷走了哪户人家的几千万两金子。 真是那样子的话,伊葛觉得他,还是离这印堂发黑的臭小子,远一点为妙,以防受到牵连。 惊讶?不能够完美地形容马杜此时的心情。 他还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有人竟然能够飞到他身旁来,特别是当他手里有这把花伞的时候。 杀了来的妙白珏,可不管马杜是一个年纪比他小的弟弟。 在他妙少爷的眼里,只有一个夏侯巍,以及数不完的金银珠宝。 ------------ 303、很像个熟人 无法学人家那样子,平心静气地站在天穹间,马杜所能做出的反应,就是不自量力地用他这把花伞,挡下那一剑又一剑。 他明白,自己目前所能够拥有的优势,就是在花伞的帮助下,逗留在天上。 没了这个优势,不用妙白珏动手,他都得摔个粉身碎骨。 咻,又是一道万恶的剑芒袭了来,看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是一定要他马杜的小命去陪葬。 “呼,那个谁的大叔,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嘛,我都不像是那种会把你怎么样的人。” 召唤出了龙魂刀,曹祐也想像人家那样,嗖的一下就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但他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他是霸刀门的人,现在是这辈子也是,不可能转投向他们云界宗,那种妖孽横生的鬼地方。 “我叫伊葛,不是‘那个谁的大叔’!老头无聊找你聊天,你是跟我走呢,还是我绑着你走?再跑的话,我就默认你是想我绑着你走了。” 往身后这张,由不少枝藤绿叶盘绕而成的,椅子上坐了来,伊葛伸手一划开出了道门,希望曹祐能够乖乖地进去。 这种找人的事情,他是最不喜欢的,整得他成天就嫌着没事,专门替那老头寻开心一样。 “伊葛?哈,伊大叔!你人这么好,就当没看到过我呀,反正我们也没任何宿世积怨。” 那糟老头无聊,关他曹祐什么个破事? 他都想忘掉那种家伙的存在了,非要来打扰他。 仔细个寻思,曹祐又有些想要去那破地方逛一逛。 东州城和风梧山庄都回不了了,他又不知道怎么回珊瑚水晶宫,算是处于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地步,就是不知道花烬骨那边,能不能包吃包住。 “东州也没多大,找不到你,不就等于在说我自己,连个小孩都找不到了。不行!这事没商量。再说到了那边,你也不会太无聊的,起码还有熟人在等着你。” 一手往半空中抓了抓,眨眼间就在曹祐的身旁,捆上了一条无形的锁链,伊葛抓着锁链的一端,就要把曹祐拽到那道门里头去。 这一拽之下,他才发现曹祐还算有两下子,倔得跟头牛一样,想要用蛮力来抗衡这条缚灵链。 “咦?天上有人掉下来了……” 咬着牙不想被拽到那道门里去,曹祐又想不出个好办法来对付伊葛。 为了分散一下对方的注意力,他随意地吆喝了一声,盼着小欧桓一刀子,能够切开这种看不清的束缚。 察觉到自己能够轻松的,往后多退了两步,曹祐撒腿又跑没了个影。 “……” 没有着急去追曹祐的伊葛,揣摩着是谁帮曹祐,斩断了这条缚灵链。 是那臭小子自己用灵识切断的?不像!应该说他还没有这种能力。 遁身追了来,这一次他都懒得用什么锁链,去捆着曹祐了,直接伸手去抓曹祐的衣服。 一把将那臭小子丢了进来,伊葛只当自己是完成了老头吩咐的任务,甩甩手就想回祭坛那边去喝喝茶。 停了脚步的他,顺着那俩宽肩长手骷髅人的目光,疑惑地看向了多出来的马杜。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多带一个人进来的。 扑了个空的妙白珏,是不会认为自己大半天的在发梦。 有人救走了马杜!对这么个事实,他也感到有些无奈。 没办法,对方太过于奇怪,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要说有个什么样的线索,那就是在马杜消失前的一刹那,所出现的那两道怪影。 其中一道影子给他的感觉,很像是一个熟人。 熟人?具体是谁呢,妙白珏又没能及时琢磨出个答案。 赶了来的梁蛏等人,没有看到马杜的尸体,自然而然是认为有人救走了那小子。 他们这一伙人从狩猎点,一直追到这里,苍蝇都打死一堆里,却没有发现到,对方是如何隐藏气息,又是如何无声无息地将马杜带离这方圆十里之地。 “……” 奄奄一息的马杜,也没认出眼前的一切,究竟都是来自于哪里。 眼睛一闭,他就不省人事了。 没了个意识的他,真正成为了个任人宰割的可怜人。 那把护在他身旁的花伞,又多往外飞出了好几根芒针。 这些芒针的威力,受制于马杜本身修为的强弱,也就没能伤到离得马杜最近的曹祐。 “……这人是你朋友嘛?” 从尴尬中缓过来的伊葛,不用问都该明白马杜,和曹祐没有半个铜钱的亲戚关系,但他还是奢望曹祐,能够给他一个肯定点儿的答复。 只要曹祐回答是,他立马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见过马杜的出现。 冷静地去想了想,伊葛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把马杜给牵扯进来。 当他追到曹祐那泥鳅的时候,正处于快要经过马杜的身边。 得了他的拉拽,曹祐本能地要去反抗,要去找点东西抓一抓,不巧抓到了掉落在地的马杜。 “是啦是啦,你认为是就是啦……” 索然乏味地撇了撇手,往这安全些的地方退了来,曹祐哪里认识什么马杜牛杜的。 当时他就顾着跑,哪有闲情去抓马杜的衣服,他抓的明明是小欧桓的小手,而小欧桓抓的才是马杜的衣服。 解除了这个挡不了伊葛的紫芒罡气球,曹祐此时正满心窝的闷闷不乐,根本就没想关心一下马杜是死是活。 “这间屋子,就暂时给你俩住了,有什么需要的话,跟我说一声就行。” 无视掉了曹祐的小情绪,帮他俩折腾出了一间骨质的大房子,伊葛转身就走远了去,一刻也不想多逗留,担心曹祐生气之余,会拿他来当仇人。 “?!” 左瞧瞧右望望,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莫名不安起来的花伞,蹦到了马杜的身旁,碰了碰他那在往外流血的手。 不管它怎么个努力,马杜就像一头死马一样,和活人没有太多的关系。 任由他死在这里,马家那可就得断子绝孙了,一定要想个办法救一救他! 那个穿着霸刀门衣服的臭小子,懂得点儿救病治人的办法嘛? 金疮药那种东西,那臭小子的身上有没有? 急不可耐的花伞,有些矛盾要不要过去找曹祐帮忙。 ------------ 304、该到哪里去 一把伞,能够自己站起身来,甚至于东张西望。 这种怪事对曹祐来说,是挺惊悚的。 换做是龙魂刀,在马杜身旁蹦来蹦去,曹祐顶多会认为是小欧桓太调皮了。 转悠了一下双眼,他有些不懂小欧桓,为什么要跑到马杜那边去,难道是过去帮人家疗伤? 没有小欧桓那种,不会被花伞察觉到的能力,曹祐假装不在意那边的事儿,静悄悄地往门口走了来。 曹祐一走,这屋子里看起来,是不会有第三个人能帮得了马杜。 飞了过来的花伞,一把拦住了曹祐的去路,它很想直接跟曹祐说明自己的意思,又像顾虑到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迟迟没能吐出只言片语。 它这看似不怀好意的举动,平白让曹祐多了几分提防。 等待着它的,并不是曹祐的善解人意,而是一双图谋不轨的小手。 三个回合不到,它就没了继续跟曹祐,在这门槛上纠缠的心思。 它知道,马杜的血是有限的,迟早会流完。 不希望那么个结果的出现,它终究是说出了些近乎恳求的话语。 “从一开始,你就没把我当个好人对待,我凭什么帮你呀?这都得怪你太弱了,没能保护得了他。” 得理不饶人的曹祐,可没想着原谅这把奇怪的花伞。 虽然它说话的声音是挺好听的,但那可不是曹祐原谅它的理由。 再说了,他也不懂得怎么救治一个受伤的人,最多就是学小欧桓那样,在马杜的经脉上点几下,以期延缓血液往外流淌的速度。 “臭小子!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我要是有那个能力,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受伤嘛?他要是就这样死了,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让你寝食难安,哼……” 蛮有脾气的花伞,用一个语调很奇怪的女声,一边哽咽着,一边斥责起了曹祐的不懂事。 它想哭,想要大声地将心中所有的委屈,都给哭喊出来,但它明白自己哭得再难受,也改变不了马杜受伤的事实。 “别跟她一般计较,去把那个伊葛找来,他应该有办法帮这小子。” 不知道伊葛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小欧桓清楚地记得曹祐挨了狐狸一击那会儿,就是伊葛帮忙治好的。 他这边也没有任何的药物,除了让马杜慢一点流血之外,无法调理好人家的伤势,乃至于将人家救醒。 “还不让开?耽误了我去找人救他,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听了小欧桓的话语,曹祐认定了花伞,是在求他这么个大活人的帮忙。 果然,他把这话一说出来,就见它乖乖地躲到了一边去。 压根就不知道伊葛目前在哪儿,曹祐撒腿就跑了出去,看似找人实则是出去透透气。 他前脚刚走,那伊葛就带着个老头子,出现在了屋里,仿佛大家都是掐好了个时间,故意躲着彼此。 “?!” 瞧见伊葛去而复返,抱有一丝希望的花伞,仍不忘对着曹祐远去的方向,偷偷地啐骂了一声。 也不怕招惹来伊葛他俩的觊觎,花伞安静地飘回马杜的身边,活像那些个,发誓一辈子效忠马家的丫环,盼着马杜少爷能够快点儿醒过来。 “师姐,该吃饭了……” 结伴而来的这俩霸刀门女弟子,一个负责轻敲着徐丹琪这屋子的窗户,一个轻声跟屋子里的徐丹琪喊了一声。 她俩做出来的饭菜,虽没有徐师姐那么好吃,勉强还能够给人吃啦。 关于徐师姐为什么会被幽禁在屋里,她们一众姐妹最为认可的一个答案,就是徐师姐惹徐长老生气了。 徐长老那么疼徐师姐,光骂不打关小黑屋,也算是一种处理方式。 “师妹,我爷爷这会儿不在吧?偷偷让我出去走走好不好,我就在院子里走一走就好。” 打开了临近廊道的这个小窗户,徐丹琪不去接过这个饭篮子,倒是先声讨起了便宜。 像往常那样,她不被关在屋子里,也没一个人去过多远的地方。 她相信自己如此恳切的言语,就算不能够打动她们几个,也不会被她们所怀疑才对。 “这……这不太好吧?徐长老吩咐我们要照顾好你,你要是走了,他回来还不得打死我们。所以只能委屈师姐你在里面多住几天了,等徐长老消气了,你自然就能够出来的。” 用目光跟守门的那几个姐妹商量了一下,看不出一丝可能来,这师妹只能无奈的,将手里的饭篮子递了进去。 “你们一个个太不讲情分了,枉我以前对你们那么好,连这点小忙都不舍得帮我……” 气嘟嘟地将这个饭篮子给接过了手,徐丹琪一把就将窗户给关了上,不去看她们那脸上有多么的难堪。 转过身来,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屋子,徐丹琪的脑海中滑过了无数的想法,比如拿条帘帐丢到横梁上呀,或者摔掉桌子上的那些瓶罐。 她的用意并不是自寻短见,只是骗一骗外面的师妹们,然后趁机逃出去。 可逃出去之后,又该到哪里去呢? 风梧山庄就是她的家,难不成还要玩些,离家出走的胡闹游戏呀。 飘乎乎出现在了,徐丹琪脑袋后上方的小白猫,用心不良地缩了缩,它那两只几千年没用水洗过的脏手。 抓这么一个对它而言,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姑娘,它是觉得挺丢脸的。 不过,考虑到她的特殊,它倒也没有太将这种世俗的东西放在心上。 用它这条毛绒绒地尾巴,碰了碰徐丹琪的右肩膀,它的小身板在半空中翻了一转,就到了她的脑袋上方,没让她瞧见个身影。 “……” 左手掌心也遭了个偷袭,徐丹琪再镇定也明白了,这屋里冒出了某种毛绒绒的怪东西。 借着第六感往右边看了来,看到了一个白白的小身影,徐丹琪这才拿出了她的衍舍刀,准备和对方决一死战。 死战没有,战栗却听多的。 哐当一声,这个屋子里所能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掉落在地的饭篮子。 那些从篮子里掉出来的饭菜,不由自主地混杂在了一堆,让人看了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 听到里头传来的声响,守在门口的这四个模样,还算不错的女弟子,担心她们的徐师姐,会一个想不开而做出些傻事来。 于是,一个个急忙忙地打开了门锁,冲了进去。 ------------ 305、要带来这里 掉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而来,徐丹琪目所能及是一片荒凉。 说是荒凉,不如说是一大堆,她所看不习惯的物什。 这里是什么地方?莫名的害怕,瞬间从她的心底里,席卷向了她的全身。 一切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她不会傻傻的,认为这里是一个梦。 谁家的梦里会出现,一个又一个的乱葬坑呀,除非那人天生就住在乱葬坑里,见多了些无亲无故的骷髅残骸。 拿着把锄头,跟那几个宽肩长手的骷髅人,一起在开荒的苏弥,一点儿也不认为,这是修行的一种方式。 就这寸叶不长的破地方,能够种出什么破玩意来呀,不会是埋下几颗骷髅头,待差不多的时候,挖出来另外一些骷髅头吧? 那又不是在种地瓜,哪里能够种瓜得瓜呀。 瞥见附近那俩骷髅人的速度加快了不少,不愿输给它们的苏弥,发了疯似的挥舞着手里的锄头。 以他这么点儿速度,和它们比起来真是有些慢。 修行?大概这才是那家伙,让他来修行的课题吧,跟那些骷髅人比谁更快。 呼,多和谐的地儿呀! 没有等来那些骷髅人的袭击,曹祐不由地产生了个天下太平的错觉。 他不知道它们一个个,井然有序地要往哪里走,只知它们所去的方向,还是那些白茫茫的土地。 绝域?是不是绝域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这样子的寸叶不长呢? 往后望了一眼,曹祐隐约还能望到来时的那间小屋子。 那屋子落在他的眼里,都快成一只小蚂蚁了。 又冒了出来的小白猫,以一种俯瞰众生般的角度,从这高空往下望了去,看到了曹祐他们几个的身影。 在这些人里头,它所在意的只有曹祐一个人,其余的人都全是陪衬品。 陪衬品?也有些不太准确,因为那些人的存在,也都有着各自的意义。 多看了徐丹琪一眼,小白猫认为有必要,让她那个客人吃点苦头,免得哪天她成了曹祐的累赘。 但多思量了一小会儿,它又认为这种事情不能够太着急,省得还没把她教成个高手,曹祐那臭小子就先来找它拼命。 算是到了预定的终点,气喘吁吁的苏弥,真以为自己的速度还是挺快的,因为他到这边的时候,它们还在用爪子刨着地皮。 开心之余,苏弥却有些好奇它们的速度,为什么会那么慢。 是呀,它们一个个怎么说都有一丈来高,力气不应该会很小才对呀。 好奇地走到这一边的土沟里看了来,苏弥瞬间就明白了它们为什么会那么慢。 对比他挖出来的那条土沟,它们刨出来的这些,都有九尺来深了。 咬了咬牙,跑回来的苏弥,继续拿着他的那把小锄头,往这硬得跟块铁似的地面上砸了去。 有人?远远地看到了苏弥的所在,握紧了衍舍刀的徐丹琪,快步往这边走了来。 当她看清那些高大的背影,都是些无视她的骷髅人时,她依然会觉得很害怕。 然而,这一种害怕,渐渐地就没有了那么大的影响,不会妨碍到她往前走来的决心。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走到了这些土埂旁,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跟埋头挖地的苏弥问个路。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苏弥那小子一点儿也不像是个活人,倒像个快要变成骷髅人的死人,让人察觉不出一丝活着的可能。 厚着个老脸,坐在这宽肩长手骷髅人的肩膀上,曹祐不太明白它们这群家伙,都要来忙些什么大事。 这群家伙的手里,既没有拿着把物什,也没有拖着点东西,就像一群漫无目的,却又知道自己将要做些什么事情的行尸走肉。 肉?它们身上除了骨头就是骨头,连条尸虫都没有,其中一些年纪大一点的,就是下巴趿拉着些毛绒绒的白蘑菇。 那些蘑菇能不能拿来吃?曹祐还没那么个勇气去尝试一下。 “让你来找人,你这是在玩呀?玩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突然间出现在了,这宽肩长手骷髅人另一边的肩膀上,小欧桓随意地瞥了一眼,远处那些在开荒的家伙,有些怀疑它们是太闲了。 先别说这种地方,能不能种出东西来,就算可以吧,那又要怎么防备其它地方的骷髅人破坏? 以狐狸那种妖孽的破坏能力来说,人家随便丢颗球过来,一切不都成了个徒劳。 “哈,对喔,那个伊大叔在哪来着……” 压根就没想过要去找伊葛,曹祐红着个脸,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回答小欧桓的话。 一个滑溜,从这骷髅人的肩膀上滑了下去,曹祐一边往这个方向走了来,一边跟尾随而来的小欧桓说道, “……大叔,你不是在看着那个谁谁谁么?怎么有空到我这边来呢。我们这会儿该从哪边找起呀,要不然你去那边找找,我去这边看一看。” “等你找到那个伊葛,那小子怕是死了好几回了。不用找了啦,你走之后,他就带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家伙,出现在了房里。有了他俩的帮忙,那小子这会儿还算有口活气在……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是伊葛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 往那不同于东州的天穹看了看,小欧桓看不到隐去了身形的小白猫,却又觉得这事多半和它有些关系。 老头无聊地派伊葛找曹祐?哪个老头?有可能是当初坐在银发狂狮脑袋上的那个糟老头。 “臭小子!在这里做什么呢?快,老夫带你去见个人,保管你会激动到喊我当祖宗。” 坠了下来的小白猫,也不玩小欧桓那种鬼鬼祟祟的把戏,直接将自己暴露在了曹祐的面前。 它的到来,已经让曹祐感到很意外了,更别说它所带来的徐丹琪。 “算了吧,您老还是大发慈悲地放我回家,我一定会找人给你立块长生牌的。” 闷起了个心的曹祐,多希望一旁的小欧桓,能够扑身过去逮住那头臭猫,然后他再配合一下,让它长眠于此。 意识到了伊葛所说的老头,就是这头臭猫,曹祐自然而然地将伊葛当成了老头的跟班。 看来,在这里除了小欧桓以外,其他人都是不能够相信的坏人。 ------------ 306、不讨人喜欢 灵阶还没徐丹琪高的苏弥,一个脱力连这把没多少分量的锄头都拿不住。 这种打击,让苏弥明白了自己,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 跟在肖安身边的那些天里,他也没想过要偷懒,可他那点儿努力实在是太慢了,慢到连几个骨头里,都长出芽苗来的骷髅人都不如。 浑身乏力地坐倒在这小土坑里,苏弥却还有力气,能够往那土墙里砸出一记闷拳。 “那个……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丝毫不认为苏弥是个好人的徐丹琪,大着个胆子走到这土丘旁,往下望了去。 她走了这么远的路,就见过这么个人,不跟他问个路,真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打算。 换做是曹祐在这里的话,那她就会少了些防备,直接跳到里头去问个明白。 “不知道……” 懒得去理会徐丹琪是个美女还是个丑女,脑袋都不想抬起来的苏弥,冷冷地丢出了这么个回答。 缓过劲来的他,从土坑里爬了出来,找起了他的那把小锄头。 他现在最想忙的事情,不是去搭理徐丹琪这个陌生人,而是赶在天黑之前,挖掘出一条属于他苏弥的路来。 “……” 仿佛是第一次受到别人的这种漠视,往后退了一步的徐丹琪,转身就躲远了些。 这都什么个人呀?好像全天底下的人,都欠他家几千两银子一样。 不打算等苏弥心情好一点的时候,再问一问,徐丹琪撒腿就往这一边走了来。 活人没再看到一个,她倒见得那些宽肩长手骷髅人,都往地底下钻了去。 那些个怪物到地下做什么?不会是避暑吧? 咂吧了一下小嘴,她也觉得这地儿的温度有了些高。 担心自己这白皙的小脸会变得皱巴巴,徐丹琪犹豫再三,还是往这个很像凉亭的,骷髅头盖骨里走了来。 一进到这头盖骨里头来,她整个人是凉飕多了,就是鸡皮疙瘩有些多。 “算了?那你可别后悔呀……这里忽冷忽热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适应得了,万一……万一她要是死在了这里,那就是你间接造成的……” 话里藏话的小白猫,也不直接将徐丹琪的下落,告诉给曹祐知道。 它希望经过自己这么一番撩拨,曹祐会多来注意一些没有选择的问题。 “他?你把谁也给抓来了?话说你找我来,不会就是跟我玩这种捉迷藏的游戏吧?趁着现在天还没黑,不如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要藏着掖着了。” 不明白小白猫所暗指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曹祐清楚自己在这里会有些被动,忙用言语询问起了对方。 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有多大的优势,不如直接了当地让对方说出目的,也好提前有个应对之策。 “住在隔壁的那头狐狸太烦了,三天两头打扰老夫的好梦。你帮老夫去教训它一下,最好呢是能让它搬远一点。这样一来,老夫有了个清静,心情一好就会让你们回去的。不过你不用担心,你要是喜欢上了这里,想要住多久都没有问题。” 嬉皮笑脸的小白猫,真像个笑脸嘻嘻的地藏菩萨。 狐狸那么强,它自己倒是懒得去对付,硬是要找曹祐这种三脚猫的臭小子,摆明了就是居心不良。 “你没烧坏了脑袋吧?那么大的一头怪物,让我去招呼它?我得是有几万次复活的机会呀。这事没得商量,你那么厉害,应该自己去跟你那邻居聊一聊。” 伸手摸了一下小白猫的脑袋,十分清醒的曹祐,断然是不会答应它的这个差事。 他是傻了,才会大老远地跑到狐狸那边,去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你都还不知道办好这事儿,能够得到多大的好处呢。天底下那么多人盼着得到老夫的青睐,都只能在梦里胡思乱想一通,可你倒好,得了个便宜,还要将它给扔掉。实话告诉你吧,老夫看上你这小子了!” 用这俩毛绒绒的爪子,抱住了曹祐的这只手,小白猫活脱脱就成了个无赖。 它也不管曹祐乐意不乐意,龇牙咧嘴地宣布了这么个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 没错,它让伊葛逮来曹祐,就是看上了曹祐体内,那股子天生就该用来,修炼云界术的暗灵之力。 为了让曹祐知道暗灵的特殊,这臭猫死皮赖脸地伸出小舌头,在曹祐的手背上舔了舔,吓得他急忙缩回了手。 “你就是个老妖怪!” 没能防备那臭猫的爪子会这么的锋利,捂住了自己手背上的这些划痕,曹祐就想找点儿水液,替自己清洗一下伤口。 恶心,他才不想被一头臭猫给惦记上呢。 他很快,一溜烟就往这边跑了来,但他始终都没能,甩掉黏在他身边的小白猫。 “哎呀,你那徐师姐脸白腰细身材好,不知道遇到了几个意图不轨的骷髅人,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呢?” 忍住了这一肚子的偷笑,不等曹祐跑到伊葛他们那一边,小白猫邪邪地将这么个小盘算,清清楚楚地说给了曹祐知道,就等曹祐停下来,乖乖地听一听它的金玉良言。 它看起来像坏人嘛?很明显就不是人,只是一头耍小心眼的臭猫。 “你说什么?!” 险些栽了个踉跄,停下了脚步来的曹祐,哪还有心思去关心手背上的划痕。 情急之中,曹祐不由地想起了,这臭猫所说过的那些话语。 他?她?难道是她!要不是这臭猫,她也不会伤心难过。 真要是她被抓来了,他又能够做些什么事情帮她呢? 狐狸那么强,他连那牲畜的脚趾头都伤不了,怎么会有可能驱赶得了它呀。 饶是,小白猫从始至终,都没有做出什么,威胁到曹祐小命的事情来,小欧桓依然很看不起,它用徐丹琪来当曹祐的软肋。 云界宗的邪术很厉害嘛?有那么厉害的话,为什么还要像躲仇家一样,一个个躲得老远呢。 小人!这只满是小人作风的臭猫,有个怎样不为人知的企图? 真要夺取曹祐所隐藏的那一份潜能,大可以用它那强大的灵识夺走他的一切,何必如此不讨人喜欢嘞。 ------------ 307、门被撞开了 昏昏似睡的徐丹琪,隐约听到有人,出现在了附近的脚步声。 强作清醒的,从这骷髅头盖骨里跑出来,活人没有看到一个,她也没看见那些不知所踪的骷髅人。 望了一眼那望不到头的天穹,她越看越觉得那天穹,在往她的脑袋上砸来。 一个头昏眼花,她直接昏倒了下去。 从虚空中走了出来的这人,步履无声地凑到她的身旁,摸了摸她那惹人怜爱的小脸蛋。 不顾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奋力往这一边跑了来的曹祐,只看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头盖骨,没能找到任何一丝和徐丹琪有关的线索。 被骗了?他都不打算计较这事了,这臭猫为什么还要来骗他呢。 怒气腾腾地瞥了半空中的小白猫一眼,曹祐用目光在质问着人家,到底把他的徐师姐藏到哪里去了。 他就不明白了,这些家伙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认为他对徐师姐的那种喜欢,是他们所想的那种喜欢。 救她?把她埋在这里不是更好嘛? 外面坏人那么多,她又这么弱,让她活着离开了这里,她也迟早会有一天,要着了坏人们的道儿。 把自己当成了个好人,这人用位空术打开了一道还算宽敞的门,将徐丹琪拖了进去,不管她那把从她手上滑落而去的衍舍刀,会不会再一次回到她的灵泉深处。 去哪里?自然是要找个安静的屋子歇着了。 想好了一系列的坏主意,这人也不怕她家亲戚跑来算账。 刚才分明就在这里,是谁欠揍地把那小姑娘给带走的? 小白猫围绕着事发现场转悠了两圈,琢磨着找点儿线索。 它也没有曹祐那么粗心,在这骨灰屑上找到了点,还未消失的水液。 想到了那个总喜欢胡闹的小家伙,小白猫也不跟曹祐解释一声,悠哉自在地打开了一条裂缝,自个先一步跑了进去。 “曹祐……” 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眸的徐丹琪,误以为这位个子和曹祐差不了多少的家伙,就是她那小师弟。 她想要伸手去摸一摸曹祐,又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无法使出她本该有的气力。 衍舍刀没了,脚上穿着的鞋子也没了,就连她那裤腰带也渐渐地松了去。 最后跟着进来的小欧桓,在到达事发现场的那一刻,就猜出了是谁拖走了徐丹琪。 他之所以不将答案,告诉给怒意难消的曹祐,目的自然是想让曹祐对那臭猫多点注意了。 看到小白猫对徐丹琪的失踪,感到不可思议的时候,说真的,小欧桓是想偷笑几声的。 第二个跑进那条裂缝里的曹祐,激动过了头,整个人往那门板上撞了去。 “曹祐?!” 缓下了手中的动作,这人疑惑地伸出手,在徐丹琪的眼帘上晃悠了两下,一点儿也不认为自己,会长成曹祐那倒霉样。 嘿,不过这样也好,就当自己是曹祐好了。 一把拉起了徐丹琪的裤腰带,这人笑得脸都快变成猪头脸了。 就在这人要帮徐丹琪脱掉衣服,好让她透透气时,房门被人撞开了。 谁?谁这么大胆敢跑来这里撞门? “你在做什么?” 四目相对间,曹祐那憋了一肚子的怒意又消了大半。 起初,他是不懂得小欧桓和那臭猫为什么进了这屋,又突然往外边飞了去。 待他走近那多事的家伙面前,他才看清了徐师姐,这会儿真有点儿不雅。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又进来做什么?偷看我帮这位姐姐换衣服呀?出去出去,还不赶快出去!” 吓了一跳的李端蓉,连忙将手里这条属于徐丹琪的腰带,藏到了身后。 曹祐来了又如何?难不成他还敢厚着个脸跑过来? 这里可是她李端蓉的房间耶,只允许女的进来,绝不允许他那种满肚子坏心思的男孩子跑来。 “她怎么了?我问你把她怎么了?该不会是你把她打伤的吧?” 心中有一万个为什么的曹祐,还真往前多走了几步。 可惜他只看到徐师姐的侧脸,没能看到她那袒露的香肩。 越是看见李端蓉的慌张模样,曹祐就越想弄明白这些事,都是怎么发生的。 哎,要不是因为他的关系,徐师姐也就不会被带到这种破地方来了。 “我能把她怎么样?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讨厌起了曹祐,用这种凶巴巴的语气来质问她,撒开了手里这条腰带,李端蓉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敢跑去推搡曹祐那种男孩子。 额,这李大小姐生气起来,脾气和力气相伴而生,都不是普通人能够招架得住的。 砰的一声,好不容易把门给关上了,她才浑身乏力地瘫坐在了这门槛边。 呼,尝到了这么个小胜利的她,开始有些苦恼怎么让徐丹琪醒过来。 看曹祐那关心的模样,这徐丹琪真个醒不过来的话,她李端蓉还得找个安全些的地方,躲上一个甲子了。 “初步看来,你那徐师姐应该是水土不服晕倒了,休息一下就会醒来的,不用太担心。” 坐在了呆愣愣的曹祐肩膀上,小欧桓偷偷地笑了又笑。 当他瞧见曹祐被李端蓉那丫头,从屋里推出来的时候,他都有些怀疑曹祐是不是男孩子了,竟然不想着反抗一下。 “老头,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你要答应我把她送回去……” 得知了徐师姐,不是受到了李端蓉的迫害,曹祐稍稍放心了些。 经过这么件小事,他略微明白了当自己所关心的人受伤时,自己也会变得很不开心。 他不喜欢这种不开心,也不想看到徐师姐不开心。 “呵,那她要是不想回去呢?你没听见,老夫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耶。她在昏迷的状态下,不喊别人的名字,只喊了你的名字,那说明了什么问题?说明了曾经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得到过你的帮忙!” 不学曹祐那藏头不露尾的大叔,小白猫可不会有过多的顾虑。 他不会去多管曹祐,对徐丹琪的那种喜欢,是来自于师姐弟之间的那种互帮互助呢,亦或者彼此所发展出来的,那种奇妙的感觉。 反正在他看来,只要徐丹琪知道了曹祐也在这里,定然是会找借口留下来陪他的。 ------------ 308、一爪跟了上 伸出小爪招了招,从地底下招出了,一张石质的小摇椅,小白猫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翘起了个腿,那模样颇有些享受。 让这石椅往下飘了点,小白猫挤眉弄眼地透过它的指缝,看起了远处的一些动静。 在它那遥远的记忆里,这绝域是封着四道门的,那些门的另一边,是另外的一些地方,也都是属于十二凶煞之地的范围。 “在你这个没有多少仇家的年纪里,学东西是最快的,不用像老夫这样子,吃个饭都得担心,会有把刀从碗里钻出来。” “……” “等你烦心的事情多了,你想静下心去好好地琢磨一下门道,就会很难很难。老夫把你那徐师姐带到这边来,本是想让你少些烦心的事,没想倒让你多了些烦心的事,真是老糊涂了。” 丝毫不像在检讨自己的错误,小白猫将双手环抱在了一起,任由这张石椅晃前摇后地摆动着。 “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就是讨人厌……” 没在这个小院落里找到任何一张椅子,曹祐想坐又想站着,往那柱子旁依偎了去,他似要等着徐丹琪醒过来。 这里,他之前就来过一次了,依然看不出绝域有着什么样特殊的地方。 绝域,可能真像它的名字一样,什么希望都孕育不出来。 “老夫什么时候就自以为是?分明就是你们这些臭小鬼不懂得尊老爱幼,总喜欢耍弄些小聪明……知道这是什么嘛?” “……” “这叫九锁盘龙塔,属于灵器中的霸者,用途可多了。只要你肯跪下跟老夫磕三个响头,老夫准许你进去里面一趟。在里面修炼,可比在你们那边进展快多了。” 飘到了曹祐的身旁来,小白猫随手召唤出了,这么个盘着几条小泥鳅的破玩意,大言不惭地说出了它的名号。 搁在云界宗最强盛的那个年代里,这玩意丢出来,准能吓死一大群舞枪弄棒的鼠辈。 “九锁盘龙塔?名号倒是挺响亮的……” 从曹祐的肩膀上蹦了过来,小欧桓使出了不少吃饭的劲儿,想要将它从那臭猫的手里,拽过来瞧个仔细,可惜努力了老半会儿都没能将它据为己有。 光明正大地记下了这座塔所有的特征,小欧桓打算下次见到鲛海的时候,讨论一下和这玩意有关的事情。 九锁盘龙塔?这名字听起来挺耳熟的。 将这碗白净的水液给徐丹琪喂了个光,按捺不住心底的这一份好奇,李端蓉偷偷地跑到窗沿边,看起了那只倒贴着老脸在招呼曹祐的小白猫。 当她瞄见那牲畜的手里,真托着一个很像小塔的物什时,她的美眸之中顿时闪过了一阵芒光。 若是能把那样玩意从臭猫的手里骗来,她以后办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 谁敢欺负她,她就把塔丢出去,准让人家长了翅膀都飞不掉。 “……” 等不来曹祐的磕头跪拜,小白猫倒是等来了,一道贪婪的目光。 哎,他就不明白了,那些个老百姓怎么着,就成天想着多子多福呀。 多个儿子那是多一份罪受,哪有那么多的福气可享,还不如养几个女娃,嫁了人还能收回一大笔礼金。 有些喜欢李端蓉那鬼鬼祟祟的小丫头,小白猫似笑非笑地转过身来,对屋里的李端蓉说道, “小徒孙,很喜欢师公这件宝贝嘛?喜欢的话,老夫可以送给你……” “……真的嘛?” 激动得多了个爹似的,从屋里跑了出来的李端蓉,那眼眸里只看到九锁盘龙塔,全没想着多看一下,小白猫那冷淡的臭脸。 她想要,那还得臭猫真个舍得才行。别看那玩意小巧玲珑,当年修炼成功的时候,可耗费了小白猫不少心力。 “假的!” 瞅见曹祐偷偷地溜进了屋,小白猫抬高了手,不想让李端蓉的脏手,碰到它这么个好宝贝。 俗话说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孙。 额,它刚才还在想着女娃值钱呢,这么快就改变了个主意。 “假的就假的呗,我又没求着你送给我……” 嘴皮子上这么嘀咕着,李端蓉可想碰一碰那九锁盘龙塔了。 估量着自己的手,到那猫爪子旁的距离,努力往上蹦一下,照理来说是能够抢得到。 在这眨眼间想好了,所有能够想到的法子,李端蓉先手往那臭猫脸上,甩出了黏糊糊的泪牛虫,后手一爪跟了上。 没料到伊葛的这个小徒弟,是那种敢想敢做的小家伙,假装遭了个袭击的小白猫,直直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那条恶心死人不偿命的泪牛虫,比小白猫还不要脸,用那些黏劲超强的液体,封住了小白猫的视线。 黏在了地上的小白猫,越想要从黏液里挣脱,越是被黏得更结实。 “嘿,我就借你这个小塔玩一会儿,等下一定还给你。” 轻而易举地从小白猫的脚踝边,捞起了这个有些黏糊的九锁盘龙塔,李端蓉就想从这条裂缝里逃远去。 还给它?可能嘛,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忘了自己并不是这九锁盘龙塔的持有者,李端蓉笑呵没几声,整个人连同她那泪牛虫,就被一股莫名的劲力,吸进了九锁盘龙塔里头,出不来了。 “让你在里面反省反省,也不失为是对你的一种历练哈。” 毛发焕然一新的小白猫,眨巴了一下双眼,就让飘浮在半空中的九锁盘龙塔,消失回了它的灵泉,不打算将李端蓉给放出来。 本想进屋里把曹祐,也给收进塔里去,但它迟疑了一小会儿,只是让那石椅,陪着它隐没在了半空中,没想去打扰了那一屋子奇怪的氛围。 “徐师姐,你醒了呀,头还会感到晕沉嘛?” 帮徐丹琪系好了腰带的曹祐,却忘了将手从她的娇躯上移回来。 看到她睁开了美眸的那一会儿,他是挺开心的。 可他开心了,徐丹琪反而有些郁闷。 “好多了……小师弟,我们这是在哪儿?” 感受到了那丝异样感,微微抬起个脑袋来的徐丹琪,好似没有看到曹祐,那一只放在她腰间的手,不解地询问起了这么个,和自己的处境有点关系的问题。 矛盾的内心,折腾得她那白皙的小脸,跑过了一抹红霞,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在想些什么样的事情。 她很想去触碰一下曹祐的手,又鼓不起那么个败坏声誉的勇气。 ------------ 309、当成什么人 这一切,又像是回到了,自己被曹祐吓哭的那一刻。 那夜里,徐丹琪是挺害怕的。 风梧山庄里有那么多的师妹陪伴着她,她却感受不到太多的热闹,好似大家从早到晚都只顾着各自的事情,没想着真正去关心过别人。 当曹祐从院子里越过那一道门槛时,徐丹琪知道自己的心也走进了他的影子。 那种感觉跟此时很像似,一样让她感到矛盾与不安。 如若曹祐能早个十年出现在她的面前,也许她内心的矛盾只会是羞恼。 这世上更多的是现实,而没有如果。 缩回了手的曹祐,能够透过指尖的触碰,知道自己和徐丹琪的距离是那么的近。 在他的心底里,他还未曾有过一丝对于她的矛盾,但他懂得她为什么会想躲避他的目光。 他越是这样露出小孩子,才有的那种清澈的目光,就越让徐丹琪无法去直视他的面容。 早出现个十年又如何呢?他也还是这样子的他,不会想到在这种奇怪的时候,去搂一搂在矛盾中徘徊良久的徐师姐。 她的心中会生出这种,区别于其他师弟的念想,不就是因为曹祐的单纯么。 她是他的师姐,不该把他当做唐师兄,也不该把他想成自己最想依赖的那个人。 注视着枕边那迟迟没有多少变化的一切,徐丹琪不禁认为她爷爷是对的。 她应该离得曹祐远一些,不管他是霸刀门未来的门主,还是因为他那令人矛盾的年龄。 沉默,仿佛是她此时唯一能够办好的事情,这样既不会让自己再多些矛盾,也不会让曹祐有所误会。 误会,从第一次碰面的时候,就出现了。 人的情感是复杂的,也是简单的,简单到让有些人会用一辈子的时间,刻苦铭心去记住那一碗饭的味道。 有时候,曹祐总会去思索,徐丹琪和其她人有着什么样的区别。 她很美,随便站在某个地方,哪怕那个地方站满了一大群出尘不染的仙女,她依然很耀眼。 也许是她身上这一种近乎于他娘亲的美,让曹祐天生就想离得她近一些,静静地看着她,即便她的身边会出现一个她所想托付终生的人。 咕噜,打破彼此间沉默的,不是彼此的言语,而是这一种很平常的饿肚子声。 想起自己晌午的饭还没个着落,徐丹琪慢悠悠地往床里边侧了个身过去,不去看曹祐脸上那抹玩闹似的笑意。 她希望曹祐能够躲远点,好让她少几分窘迫。 等了小半会儿,确定自己没有那么难堪时,她才偷偷地侧过脑袋来,想要看一看曹祐是否还在取笑她。 然而,她看到的不是曹祐的笑脸,只有被微风吹拂而动的帘帐。 不见了?明明就没想过要把他当成什么人,又为什么还要来关心,他这会儿跑哪里去了呢。 小脸上掠过了些许失望的徐丹琪,缓缓地爬坐起身来,失魂落魄地瞧着这个陌生的屋子。 就这个走几步路,都能捡到根骨头的鬼地方,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当饭菜填饱肚子呀。 以李端蓉那屋子为中心,在方圆十里之地内,找寻起了伊葛他们的踪影,曹祐相信只要找到伊葛或李端蓉,暂时就能够解决这吃饭的问题。 伊葛没有找到,他倒是找到了座从来没有见过的房子。 那房子像刚用些骷髅骨搭建出来的,还有着些泥土的气味。 慢步走进了这院子里,曹祐只看到一个年纪不算大的大叔,在整理着些药材。 不知道对方和伊葛他们是个什么关系,曹祐尝试着跟人家的背影喊道, “你们这里有多余的饭菜能够借我一点嘛?” “?!” 将这个铺满药材的竹匾放在了木架上,荀滕疑惑地往曹祐这边看了来。 曹祐?曹天的儿子。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臭小子,荀滕疑惑之余也就剩点儿淡然。 他都还愁吃愁喝呢,哪里有多余的粮食能够借给曹祐呀。 略微忖度了一下,荀滕指着那边个方向,平静地跟曹祐说道, “我这边没有剩菜剩饭,你去伊葛那边逛一逛。要是他那边也没有的话,你自己再想想办法吧。” “……” 得知荀滕比他还要穷,顺着对方所指出的方向,曹祐撒腿就跑没了影。 心里面对荀滕的那点儿好奇,都被他丢在了路边,没有带到伊葛这边来。 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的路,跳过了多少个坑,好不容易来到这个祭坛边,曹祐是看到了伊葛。 但他也看出了那家伙,正盘腿坐在里头,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又像在偷懒打瞌睡。 “哎呀呀,瞧你满头大汗的,是在找什么好吃的东西呀?” 从这裂缝里飞了出来的小白猫,听到了曹祐迫切想要将伊葛从里头喊出来的心思。 不就是姓徐的小姑娘饿了么,多大点儿事呀。 只要他随手变一变,都能变出些金银珠宝来,更何况是一碗饭的事。 “老头,你来得正好,把徐师姐送回风梧山庄……” 放弃了破坏那个结界的念头,曹祐转过身来揪住了小白猫,巴不得它快些打开一道通往风梧山庄的裂缝。 “行!不过你要答应,老夫一个条件!” 尾巴被曹祐揪了中,浑身都很不痛快的小白猫,忍着这一股哆嗦劲,轻声细语地跟曹祐嘀咕出了一个条件。 “好……” 答应了臭猫的这个条件,曹祐顺带着得到了一些食物的奖励。 当他通过那条裂缝,出现在了院子里的时候,他也看到了站在房门口的徐丹琪。 一甩全身的劳累,曹祐笑着个脸往她这边走了来,颇有些像从厨房里走过来的自然模样。 “小师弟,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弄得头上那么多汗呀。” 看见曹祐手里拎着的那个篮子,徐丹琪明白他是找吃的去了。 这里的厨房在哪?她不知道,但她猜想曹祐一定是跑了很远很远的路。 “我去那边的厨房里煮了点东西,刚才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会把房子给烧了。徐师姐你快尝一尝我的手艺,可能会很难吃……” 曹祐不太懂得自己为什么要来撒谎,忘却掉了其余的那些琐事,此时的他只想为她做好这么点事。 ------------ 310、想去哪儿呀 说是饭,也就是一碗五味杂陈的白粥。 走到这桌子边,坐了下来的徐丹琪,什么事也不去掺和,就这样静静地等着曹祐,将那碗白粥从篮子里拿出来,然后慢慢地将这一大碗白粥喝了光。 她长这么大,喝过不少别人煮的粥,也尝过很多自己熬的粥,却只有这一次的味道很奇怪。 她不知道这碗粥,其实是李端蓉早些时候在家里煮好的,而不是曹祐在某个厨房里,亲自熬制出来的。 但她宁愿相信这就是曹祐煮的,只要她自己相信了,她觉得很多细节都已不重要了。 “……” 看完徐丹琪喝掉了那碗白粥,曹祐莫名有了种想哭的冲动。 他算是明白了徐度那种老家伙,为什么不喜欢唐曲明,也不想看到他曹祐离得她太近了。 在她肚子饿的时候,他连这一碗白粥都是从臭猫那里讨来的,不是真正依赖他曹祐自己的力量弄出来的。 若哪天她生病了,他又当如何呢! 什么年龄门户的,通通都是借口,钱财那种东西才是影响最大的,不管是在什么个年代里。 也许,他所能够给予的,也就这么多了。 “小师弟?小师弟……曹祐,你在想些什么呢?为什么也要学唐师兄那样,将所有怕被我听到的话都藏在心里呢……” 瞥见曹祐那低头沉思的模样,徐丹琪仿佛看到了此时此刻,他是在因为某件伤心的事而哭泣。 她又没说这碗粥不好喝,但她也没说这碗粥很好喝。 粗茶淡饭的生活,有的人喜欢,有的人讨厌,她是喜欢还是讨厌呢? “徐师姐,我们回风梧山庄吧,这里太危险了……” 缓过劲来的曹祐,自己没舍得流一滴眼泪,倒见得他那徐师姐哭了。 不明白她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曹祐很想说些安慰她的话来,又自叹才疏学浅,不知道什么样子的话,才能够让她笑一笑。 “这里危险,风梧山庄就安全了嘛?你都不明白我想去哪儿,又想得到些什么,成天就知道徐师姐徐师姐的,不知道我听了会很烦啊?你和我爷爷都一个样,总是想着替我做决定,都没想过多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想起了她爷爷,想起了唐师兄和他那三个娇滴滴的小媳妇,也想起了很多,很多发生在她身边的事情,徐丹琪哭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伤心。 她明白很多事情不容易,也尝试着去改变过,可都没能够成功。 这样子的一个结果,她不想要去接受,又不得不承认它的存在。 可能这世上本就没有遗憾,只是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追寻遗憾,因为只有遗憾,那些人才便能多点心安理得。 “那……你喜欢去哪儿?” 压抑不住心里的这份难受,左眼眶里流出了一行泪来的曹祐,到底是询问出声了。 他想要弄明白徐丹琪,真正想要得到的是什么,又最怕失去什么,哪怕那些东西,都不是凭他一己之力,就能够给予和守护的。 “……” 沉默,来得如此悄无声息。 徐丹琪从来都没想过以曹祐这个年纪,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前一会儿,她还在责怪曹祐的不懂事。 现在,她发现不懂事的那个人不是曹祐,而是多吃了几年酱醋糖的她。 机会,此时就摆在她的眼前,只要她说出一句她喜欢留在这里的话语,她就能够让自己的下半辈子,发生点不一样的变化。 止住了泪水的徐丹琪,在曹祐的眼睛里看出了些很认真的感觉。 曾有那么一瞬间,徐丹琪是相信会有那种可能的出现。 但转念间,她又明白了些连她自己都不想接受的结果。 她没有留下来,不是她不想留下来,是她认为离开会更适合她。 曹祐很强,在欧桓,以及那些来路不明的家伙帮助之下,会变得更强。 一个强大的人,是不能够有累赘的。 把自己当成了曹祐未来的累赘,所以徐丹琪选择了离开。 她没想过,她的出现影响了曹祐很多年,也没料到自己的离开,会让曹祐伤心很多年。 世俗的常理,左右了她的一生,也让她拥有了那个常人容易接受的一生。 尊重她这个决定的曹祐,走在了她的前面,似在帮她挡掉那些可能出现的危险。 他知道没有特殊意外的情况下,他会跟普通人一样越长越高,高到拥抱着她的时候,能够用肩膀给她当枕头。 回到风梧山庄的那一刻,曹祐所在想的事,是自己应该长大一点了。 在他这个年龄,看似有无限的可能,实则也就只有一条路能走。 离开风梧山庄,离开霸刀门,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用自己的汗水与生命,从别人的口蜜腹剑之下,活出一条自己所能够活的道路来。 “丹琪?我的孙女呀,爷爷再也不替你做决定了,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坐在那门槛上的徐度,头上的白发又多了几根。 当他在恍惚间,看见了他的乖孙女徐丹琪,就站在他面前时,徐度一把老泪纵横,很想让他的乖孙女能够原谅他。 站起身来的他,想要过去搂一搂他的孙女,又没能往前多迈出一步。 “爷爷……” 忘却掉了爷爷往昔,那一副颐指气使的姿态,小跑过来的徐丹琪,伤心地依偎在了爷爷的怀里。 爷爷,是她在这世上仅存的一个亲人。 他年纪大了,有事没事就担心着,自己会突然就逝去,不肯放心让她独自去面对,那些心怀叵测的奸佞之徒。 无法理解到爷爷的这一份良苦用心,徐丹琪虽还有一丝埋怨他,但是依旧抛舍不掉这份血缘之情。 “……” 抹掉了这一条泪痕的曹祐,依然明白徐长老对他有着太多的偏见。 将目光从徐长老,和徐师姐的身旁移了开,曹祐估摸着是东州变天了,那老家伙才会说出那些掏心掏肺的话来。 额,也不排除徐长老那般模样,实际上是在博取徐师姐的同情,以便他重新掌控徐师姐的未来。 让曹祐相信了那老家伙,并不是用心良苦,是人家那一声别扭至极的叫唤。 ------------ 311、多出的变故 少门主?这么个称呼,从高布嘴皮子里喊出来,曹祐是不会认为有半分奇怪的,可从徐度身上跑来,那就是另外一种意味了。 平时徐度恨不能将他曹祐踹远一点,是铁了心要为难他。 因而,曹祐曾以为那夜里,将徐师姐丢到他房里的人,其实就是徐度。 当一个人狠毒到能出卖自己最亲近的人,就已经算得上是传说中的神了。 神,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一个不喜欢就毁天灭地,一个喜欢就玩弄众生,好似不那样子折腾,就会失去存在的意义。 可怜,自诩为神的人,都太可怜了。 “发生什么事了?徐爷爷……” 不去看徐度那一双泪眼汪汪的老眼,也没有多瞧一瞧那泪雨朦胧的徐师姐,曹祐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就像一个路过的陌生人。 他像在看着别人,演绎一段因年龄而引起的情感矛盾,矛盾过后一切又都冰释前嫌。 徐爷爷?不由地想起了自己,曾经跟曹祐说过的那番话语,徐丹琪有些小开心,又有些小难过。 她爷爷暂时是不多管她的事了,但曹祐会喜欢她么,会介意她以前喜欢过唐师兄么? 没错,从容貌上来讲,她是挺漂亮的,这一份漂亮可以维持个十年,却维持不了二十年,甚至于一辈子。 黯然的徐丹琪,看不透曹祐是否在想着,和她一样的问题。 没有了她爷爷那一座冰山,彼此间是否能有个可能。 “……你暂时还是别去东州城为好,城里要是有人认出你来,连你也逃不掉的……” 低估了隐藏在曹祐身后的那股强大势力,徐度轻推开徐丹琪,好心好意地告诫了曹祐一声。 他的这份好心,太过于奇怪了,就连他的孙女都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多看了一眼曹祐那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徐度咂吧着老嘴,跟曹祐透露道, “……在我们和门主去追你的时候,城里出现了一队金麟军。 他们人很多,一个个又很强,把你们曹家大院和州府衙门给围了个水泄不通。等我们折返回城里时,他们指名道姓地抓住了门主,以及被错当成你的夏侯元。” “……” “高布不自量力地要去同他们理论,不想让他们带走门主,但终究敌不过他们的剑阵,被打成了重伤。这会儿,城里应该还有他们的踪影,所以你暂时还是别去东州城为好……” “什么门主门主的,那根本就不是我爹爹,都是夏侯元他老爹夏侯存易容出来的,一定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仅坏了我们霸刀门的名声,还牵连到了我爹爹。话说回来,他有今天,也是你们这些执法长老纵容出来的!” 竭力让自己不说出些痛骂徐度的话语,曹祐就不明白了,夏侯存是不是傻,老那么喜欢易容成他爹曹天做什么呢。 顾全大局?怕是顾全他夏侯存自个的裤腰带吧。 “是我们的错……不过这些年来,有他那个假冒的门主,东州境内还算太平。当年……当年门主一连失踪了几个月,西边的阔斧门就常来滋事,宗门内也有很多事情,因为意见不合而没能,得个妥善的处置……当时他提议易容成门主的模样,我们几个本来是反对的,但后来……” 吞吞吐吐地将六年前,发生在霸刀门的那点事儿,说给了曹祐知道,徐度是不打算曹祐,能够体谅他们当时的心情。 他只想曹祐在责怪夏侯存的时候,能够多知道点儿夏侯存,也不全是个四肢发达的粗汉。 “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们霸刀门又要有麻烦事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种时候蹦出来的小欧桓,那眼睛里的光芒,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闪耀境界。 机会!这是曹祐接掌东州的一个机会。 东州和西边的翠州相比,那简直是穷得一无是处。 不过,只要有人,不管是富饶的地方,还是穷困潦倒的地方,就能够折腾出一些事情来。 再说了,东州只是没有出现几个,能够在王庭里说上话的大人物,还没有穷到寸叶不长的地步。 “哎,就算你们这么说,一时半会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举手投降的曹祐,又恢复了他的那种傻乎乎的模样。 他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谈何事先预备好了应对之策呢。 他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都快忘了自己是站在哪里,在跟谁说话了。 “曹祐你别怕,有我们大家在,你不会有事的。” 也改了个称呼的徐丹琪,哽咽着个嗓音,安慰起了蹲坐在地的曹祐。 此时的她,眼眸中少了几分男女之情,倒是多添了些师姐弟间的友谊。 如今是霸刀门最关键的时候,大家应该团结起来。 别人都能像她这样子想,也许东州真能迈过这一道坎。 问题麻烦就麻烦在,夏侯存代理门主职务的时候,没有建立好一定的威信,导致东州境内的老百姓们,大部分对霸刀门失去了信任。 失去了民心的霸刀门,还能剩点什么呢?除了骂名,就是骂名。 至于说老百姓们,为什么还会把子女,送到霸刀门来,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没有什么多少钱财。 他们斗不过方大财,那种财大气粗的土财主,便想让子女们能够有个仰仗,最起码挨打的时候,还能多活一盏茶的工夫。 “对,只要我们霸刀门还在,东州就还有希望……” 仍旧能够从徐丹琪的言语里头,感受到她对曹祐的那点儿情感,徐度表面不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心底里可是另外一番想法。 那么重的一个担子,曹祐能扛得起么? 若不是考虑到曹祐是曹天的独子,徐度还想趁着高布受伤的时候,全面接管风梧山庄呢。 刚才他坐在门槛上,一半是在后悔自己,没能赶在徐丹琪离家出走前回来,一半就是在盘算着,等金麟军的人都走光了,是否应该派些弟子去把东州城给占了。 “既然你目前不太适合露面,那就等晚一些,悄悄地再到东州城,去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免得多生出些变故来,连这风梧山庄也被封了。” 目光不及徐度那么短浅的小欧桓,所想要让曹祐接触的,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霸刀门,而是更大点儿的地方。 ------------ 312、这一席话里 没有徐丹琪陪伴在身边,两手空空的曹祐,俨然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霸刀门子弟,惹不来别人过分的注意,也不会无聊到去惹别人的注意。 高布这一边的院子,距离徐度那一边还挺远的,就像一只鸟两翼的羽尖,正常情况下不会相碰。 正因为彼此都相隔太远了,他们往往又能玩出很多,不被别人所理解的矛盾。 因为徐丹琪的关系,曹祐去过徐度那院子的次数,比去正殿的次数还要多。 高布这一边嘛,他还是第一次来过。 他之所以不用别人过多指引,就能够找到高布的住处,可能是因为人家的院子太好找了吧。 一点儿重伤的架势都没有,高布孤零零地在院子里,揣摩着一套化刀为拳的掌法,动作所到之处尽是些柔风软气。 尽管曹祐没有显露出,一丝异于常人的气息,高布还是在二十步远的地方,发现到了曹祐的出现。 这老家伙也没提前出声招呼曹祐,仍然耐心地等待着,像极了一只等待蚊虫飞过的老蛤蟆。 还没有进入什么忘我的境界,等曹祐出现在院落门口的时候,高布假装偶然间看到了曹祐的身影,惊讶地问候道, “少门主光临寒舍,老夫有失远迎,还望少门主赎罪。” 光临寒舍?什么个意思呢? 高布是指他所住的这个院子,亦或者暗指整个风梧山庄? 若是后者的话,那高布岂不是一早,就成了风梧山庄的主人。 早在离得高布三十步远的地方,曹祐就察觉到了这老家伙的气息。 他会耐心地走到这个,离得高布不足五步来远的院落门口,那只是他很好奇,高布为什么没有徐度所言,身受重伤呢? 曹祐快步迎上,想要亲眼看一看高布,在忙什么事情。 见到高布抱拳行礼,他也学着客套地说道, “高长老客气了,应该是我要请高长老多多包涵。” “哦?少门主此言何意呀?莫非你又拐着徐度家的孙女,去别处偷玩,惹得那老骨头生气了。” 不太明白曹祐突然来访的用意,高布尝试着探说起了些,人尽皆知的小玩笑。 说是小玩笑,有时候却能看出大问题来。 若果曹祐成了徐度的孙女婿,高布在风梧山庄的处境,会变得很尴尬。 没了个左摇右摆的甄庸,他都不知道该拿谁,来挡一挡徐度的晦气。 “哈,高长老真会说笑,我才多大呀,怎么会懂得如何拐骗徐师姐呢。” “嗯?” “我是来向你问一下,那天惊云寨的事情怎么样了?听师兄们说,当时你就守在东州城,所以我就想你应该知道点儿惊云寨的事。” 避开了夏侯存被逮走的事,曹祐只当自己真是来,了解惊云寨的事情。 照小欧桓推断,当他再次回到风梧山庄的时候,东州这边是过了差不多有三天的时间。 一个晚上都能决定很多事情,更何况是三天四夜。 “惊云寨?嗯,其实我这边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说是很少,高布知道的事情还是很多。 “那天晚上,门主率领众人前往惊云寨,说是雪惑军大老远,跑来帮我们剿灭贼寇,我们自家人不能够坐着看戏,让徐度坐守风梧山庄,派我去看着点东州城。” “那夜里惊云寨那边具体发生过些什么事情,我是不太清楚啦,不过从那边传来的地震之声,倒也能够听出些高手相逢的意味……” “第二天凌晨时分,夏侯存就伤痕累累的,跑了回来跟我们说,贼人势大门主恐已不测。” “我当时听了整个人就为之一惊,立马召集还能够跑得动的兵卒,匆匆赶往惊云寨。” “可等我们到了惊云寨山脚下,那些个雪惑军的小将,却跟我们说贼寇头目从密道窜逃,没见过门主踪影……” “现在仔细想起来,还有诸多线索需要捋清楚……” 一句一个表情的高布,可谓说得有板有眼。 他所知道的这点儿事,可以说大多是他听来的,不全是他亲眼所见。 再者其中有没有,他个人编造的成分在里头,别人还没那么容易听明白。 “这样呀……” 似懂非懂地应了高布一声,曹祐暂时还想不明白里头的门道。 若说他老爹曹天死在了季敖的手里,也应该有一具尸体才对。 瞧高布那局外人的模样,他老爹曹天是死是活,还就成了个谜。 从高布的这一席话里,曹祐也就初步肯定了,惊云寨这会儿是落在了赖十三他们的手里。 “道听途说总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有机会的话,我们还得自己多去调查调查。这边也不用再问些什么话了,我们到东州城去逛一逛,没准还能够捡到些有用的消息。” 围着高布转悠了一圈,看不太出高布有受过什么重伤,小欧桓遂建议曹祐换个地方走动一下,以期赶在那些线索,被抹去的时候,知道点儿别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那高长老请留步,我接着去找徐师姐玩了。” 这臭小子嬉笑着个脸,想不出个好的借口,来躲避高布那一道奇怪的目光,遂瞎诌了个借口。 曹祐觉得自己,若是直接告诉高布,他这会儿是要去东州城闲逛的,高布应该会找俩徒弟来跟着他。 与其那样多被几双眼睛盯着,倒不如真顺着人家的误会,就说去找徐师姐得了。 “少门主慢走……” 目送着曹祐往那廊道上走了去,高布是没再开些玩笑了。 不管曹祐是真个,去找徐度家的孙女,还是跑去别的地方问其他人,只要他来过了,高布就该有所注意。 以他对曹家的了解,他们一个个从很小的时候,就很会折腾一些别人不太理解的事情。 曹瑾老门主是,曹天也是,就连曹祐也不例外。 东州这块地,几经风雨洗刷,还能是曹家人当家做主嘛? 从风梧山庄去往东州城,通常都会经由东州城南门进入。 不过这一次,曹祐选择了绕远一点,从道路比较崎岖的这一边,去往东州城东门。 因为东门之外,就是距离惊云寨较近的永宜城。 若惊云寨中发生了点变化,影响比较大的就是山下的永宜城和定保城。 换言之,如果赖十三一早,就想借由惊云寨那座山虎视东州,应该会多接触永宜城和定保城,特别是当夏侯存那个假门主,有些动静的时候。 一旦他们利用那两座城,形成了犄角之势,别人想要拦阻他们,都不是用几句话就能沟通好的。 ------------ 313、东州城曹家 逛了一遍永宜城,只看到些在购置衣物,和粮食的雪惑军兵卒,没有看到他们堂而皇之的,站在了永宜城的城墙上。 不过,他们会大老远从惊云寨那边过来,就很不寻常了。 即便他们褪去了,那一套白芒衣甲,穿成了个和寻常百姓相似的着装,依然逃不过小欧桓,这个有心人的眼睛。 他们的身材普遍都很高大,不像来来往往的老百姓,那般一副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怜模样。 这些人里不仅拥有着些稳健的步伐,还有那一个洪亮的嗓调。 “趁着现在还没过酉时,要不要去找一找,可能躲在永宜城里的赖十三呀?” 在半空中飘乎乎地转悠了几圈,小欧桓鲜有地询问起了曹祐的意见。 每当他改用,这种嗲声嗲气的语调,在说话的时候,总会让曹祐感到有一阵阴风吹过,不寒而栗。 “你又不早说,我们都已经到东州城地界了。” 躲在这棵老树旁的曹祐,望见了东州城东门的城墙上,也燃起了不少火光。 许是今晚的寒风很大,那些火光并没有扑闪出,多么明亮的光芒。 刚才在永宜城的时候,他都是躲在小巷子里,一点点地观察大街上的老百姓,从没想要光明正大的,去跟那些雪惑军的探子碰面。 这会儿,他所看到的是一座,比永宜城更为复杂些的东州城,里头可能躲藏着更多雪惑军的探子。 “依我看呐,你不是懒得回永宜城,而是记挂起了曹三伯。不!应该说是想沈盈雨了。哎,我真是替徐丹琪感到不值,她都三番两次对你丢出暗示了,你却不懂得给人家点希望。” 老不正经地说出了,这些惹曹祐分心的话语,小欧桓的用意并不是让曹祐,去想起心有所属的沈盈雨,只是让这臭小子不用太过于紧张。 东州城而已嘛,多大的地儿呀,就算里头藏了千军万马,不还有他这么个可爱的小帮手么。 “……” 倒吸了口寒风的曹祐,真不知道该说小欧桓些什么话才好。 他老早就把沈盈雨,那个欠了他一万两金子的无赖,给抛在脑后了。 这一会儿,被小欧桓用那种奇怪的语调提及,他又隐隐约约地想起了,那点跟她有关的事儿。 那种家伙呀,除了容貌和徐师姐差不多之外,浑身上下就剩点儿臭脾气。 还有那个尹公子,对!一想到沈盈雨,曹祐就连带着想起了,个子比他高多了的尹伯期。 可能,就是因为有尹伯期的存在,才让曹祐止住了一切,对沈盈雨的遐思。 “说真的,沈盈雨那人比你徐师姐,懂得了太多的人情世故,不但弹得一手醉惑众生的好琴,还算得清不少,剪不断理还乱的账目。” “……” “就拿她那座宅子来说,你就得找个机会跟她讨教一下,她那种见钱眼开的本领。” “……” “照我估计,她手上至少还攥有五座房子的地契,加起一起虽值不了一万两金子,但也还够她每个月,收几百两白银的闲钱了。不过,她那人就是有个讨人嫌的毛病……” 跟沈盈雨非亲非故的小欧桓,却比曹祐还要了解她。 想了想,小欧桓觉得曹祐这会儿什么都不缺,就缺几万两能够用来浪费的金子。 不远处的曹家大院很安静,成了黑夜里最受宠爱的建筑物,没有任何的灯光,也没有多余的声响,诡异到让人毛骨悚然。 早些时候,当夏侯存所假扮而成的曹天,被金麟军的人从曹家大院里逮走之后,曹祐大院就开始变得,如同死寂一般,让生人不敢随便接近。 那帮金麟军的人,没有大张旗鼓地在里头,搜索任何他们所想要找的东西。 倒也容易让人误以为,他们此次前来的用意,不过是奉了帝尊旨意,来请曹天一家子,去某个好山好水的雅静之所喝茶聊天。 静守在这客栈中的俩人,不约而同地将半掩的窗户,轻盈地合了上,回过身来穿起了,这套在黑夜中没那么显眼的黑衣。 他俩相信在附近,也躲藏着跟他们一样装束的人,目的一致。 大家都是想要从曹家大院里,得到夏侯存没能及时藏匿掉的秘密。 那些秘密,可能是夏侯存与王庭大臣,相互来往的书信,也可能是东州城百姓们,谣传的那笔惊天财富。 不怕有诈的他俩,犹如黑夜中才有的鬼魅,身手敏捷地跳往了曹家大院。 这伙儿老早,就惦记上曹家的黑衣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俩黑衣人潜进了曹家,而没有做出些过于激动的举措。 他们在耐心地等着,等着包括那俩人在内的其他家伙,能够带出点儿有意思的东西,然后他们再直接捞个现成的便宜,而不是学那些人以身犯险。 最早引起他们关注的事,不是曹天当年失踪了几个月,而是那曹家大院的建造问题。 寻常的豪宅,顶多就奢华地在梁柱上,抹点金粉银屑,再弄两只镀金的狮子,丢在门口显摆。 曹祐大院不比寻常的豪宅,没有太明显的奢侈之物,倒是地底下颇有些门道。 那地底下用铜铁,浇筑了几道极其厚的阻隔墙,算得上是另一座曹家大院。 曹家盘踞东州数千年,能够在地底下玩出,那么稳固的地基,倒也不是个难事。 让这伙儿黑衣人甚为不解的事情,是曹家先祖当年为什么,要选择在这块地上建造房子,单单是因为以前的地价不要钱么。 不可能!任何一个家族在最强盛的时候,铁定有过很多来路不明的帮手,否则是不能在暗流之中扎稳脚跟的。 以前的事情具体怎么样,他们已经无从考究,毕竟每隔数百年,都会有一场席卷九州的烈火出现。 在那些烈火席卷之下,还有人能够活到最后,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谁还有闲情去关心,别人的家里是否藏了什么好宝贝。 到了近些年,他们大致上是肯定了,夏侯存假扮的曹天,将那地底下,当成了存钱的地儿。 他们现在就差,几个拥有着丰富,偷盗经验的江洋大盗,去帮他们把那些秘密,从地底下找出来。 只要他们知道了,如何进入曹家大院的地底下,他们就能挖出所有曹家的秘密。 至于说,那些秘密是否攸关了夏侯存,和夏侯元的小命,他们是不太关心了。 ------------ 314、黑夜里的人 来过曹家大院一次的他俩,不认为这座豪宅,除了占地广之外,还有什么地下小城池。 曹家人真是奇怪,有钱都这么低调,那是因为什么事儿,被金麟军背后的帝尊,所惦记上的呢? 没在这个书房里,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吹灭了手里头这根火折子的苏祁,自来熟地走到桌子旁,喝起了一口茶水。 在这短暂的休憩里,苏祁把自己当做了曹家的人,思索着假如自己就是曹天,没事忙的时候,会在自己家这么大的一座宅子里,做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有个密室的话,密室的入口会放在哪里? 书房这里没有,卧房那边也没有,大堂有可能嘛? 人来人往的,多容易被经常来往的外人,看出些端倪来呀。 那茅厕有可能嘛?表面上看来臭烘烘的,未必不能装几个暗门。 厨房?下人住着的前院?水榭?花园? 轻手轻脚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苏祁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他想要用最短的时间,找到对他有用的秘密,又恐金麟军的高手们,早他一步将秘密给挖走了。 咚咚的几声敲击,从隔壁的那屋子里,传到了苏祁的耳朵旁。 那是他们红叶军的密语,适合在不方便说话的时候,传递某些小情报。 得知顾之威有了个发现,苏祁转身走了过去。 摸开门一看,他也没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只见顾之威在微弱的火光闪烁下,守在那个用来小憩的床榻边。 走近些瞧个仔细,苏祁才看清空出来的墙角边,多出了些通往地下的小台阶。 顺着顾之威所指的柱子看去,苏祁猜想那柱子应该是能够转动的。 当顾之威转动那柱子的时候,触发了藏在床柱中的机关,那张单人床从墙角边移了开,也就有了那些个小台阶的显露。 尽管找到了这么个入口,苏祁还是没有着急下去。 他在想着曹家人,把入口放在这里,都考虑到了些什么问题。 这里是挺隐蔽的,几乎没人会想到,嵌在墙中的柱子是能够转动的,也就无法知道床底下,一直藏着个入口。 但这个位置,对整个曹家大院来说,是很奇怪的,既很复合一般密室入口的设定,又不便于身居内院的曹家人,在深夜的某个时刻,不被巡夜的家丁们所发觉,而到达这么个入口。 换做是他苏祁有那个闲钱,他一定会把这里折腾成一个陷阱,以便那些图谋不轨的贼人有来无回。 亏了苏祁的思前想后纹丝不动,小开心过后的顾之威,又恢复了他从苏祁身上学来的谨小慎微。 用这火折子趴在地板上,嗅了嗅那些从地底下飘来的怪味,顾之威略微知道了,这里很久没人下去了,又闷又臭的。 哎,他还以为自己越过重重门槛,好不容易摸到的这个地方,就是一个通往曹家秘密的所在呢。 失望,正一点一滴地从地底下爬出来,要将孕育出了失望的他往里拽。 找了这么久,他都快把自己玩成那玩意了。 没有那俩人的多虑,这人倒是挺随意的,用这么个麻袋,努力地装着些沉甸甸的金子。 曹家人真好,不但懂得怎么利用地位捞钱,还懂得将捞来的钱财,放在密室里当古董。 多好呀,等她把这里所有的金子都给搬完,她就是东州境内隐形的富豪了。 越想越激动的她,哪有多注意到自己,这次是有进无出,自寻死路呀。 如果说一个富绅的定义,是家里存有几千万两金子,那她也不算穷了,手里头起码还有数百万两白银,又何必贪心到来图谋这些不义之财呢。 当这人一脸欣喜地从地底下跑上来时,她所要面对的不止是苏祁他俩黑衣人,而是那伙儿从高墙外蹦进来的黑衣人。 这帮家伙会这么默契地出现,可不是图她背着的那点金子,是她知道的关于曹家的一切。 最先出手的,是那伙儿仗着人多势众的黑衣人。 剑?对,那些人不是用刀,也不是用枪,是用一把不需要紧握在手的飞剑。 她想死在这里?他们一个个还都不同意了,因为他们就没想过要她的命,只想废了她的修为,然后慢慢地从她那脑回路不复杂的脑瓜子里,拽出些秘密来。 金麟军整体的战斗力如何? 苏祁是还没亲眼见识过,不过人家那拷问犯人的酷刑,他倒听闻过不少。 露个圣盾门的底子,那是绝对不可以的,因为这帮像狗一样的家伙,鼻子灵得佷。 让他们找上家门去,有些事情就会变得更复杂了。 不稍微露个底子出来,又要怎么全身而退,乃至于带走这个跑来曹家偷东西的小贼呢? 以苏祁的身手,想要自己一个人全身而退,这里怕是没有人能够拦得下,但他到底是选择了,保护一下那个身手,比顾之威还要菜的小贼。 一掌迎风接了来,没有召唤出任何灵器来的他,愣是让这些锋芒毕露的剑刃,停滞在了半空中。 在这短暂的一瞬间里,顾之威已然明白了苏祁的心思。 苏祁不顾着自己逃跑,都是为了给他顾之威争取点时间,好让他趁乱带走,这个始终不肯丢开小麻袋的小贼。 他的临战经验是很不错,就是没有灵器帮助的情况下,无法利索地一边躲着,这一旁飞窜而来的剑刃,再一边伸出去逮住对方。 当他的手快要抓到她的肩膀时,忽见她身形一滑溜了去。 因了对方的躲闪,顾之威险些就被这一把,突然加速的剑刃给切断手臂。 时间流逝得很快,又很慢,让人弄不明白那小贼,究竟在想些什么事情。 眼下这局面,摆明了就是苏祁他俩,想要帮她逃走。 可她就是没想领情,反而将他俩当成了,那伙儿黑衣人的同伙。 说他们是一个路数,也没有太大的毛病,一个个都在想着曹家的那点事。 死也不想撒开手上的这个小麻袋,没能发挥出自己应有的身法,她的肩膀、肋侧、腿上,尽皆遭到了不少剑痕的侵扰。 那些划痕一道道都没有多深,像似偷袭之人故意在消耗她的气力。 ------------ 315、面临个问题 把兄弟看得,比金银珠宝还要值钱的苏祁,哪里能够容忍那小贼,拖累到顾之威。 一掌解决了她?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法子。 这种不喜欢珍惜小命的家伙,活着也是祸害别人,倒不如葬身于这曹家大院。 打定了丢弃她的主意,苏祁一掌击散了些灵阶不低的剑刃,转身一掌轰向了她的所在。 他苏祁的掌法无声无息,没有藏着一丝苏家拳法的影子,却也能震慑天穹。 领头的这个黑衣人,见识到苏祁那套掌法的奇妙,也揣摩到了他的心思。 不经过他们的同意,就想谋害了那个,对他们来说有用的小贼?那怎么行呢! 徒留下一道金光芒亮的残影,这个带头大哥便想近距离,来领教一下苏祁的掌劲,怎料得有人比他还想逮到那小贼,而且出手比他还要及时。 这一处的时间,又好像再一次被静止了去,他和苏祁一样,隐约中都能看到了,那一条紫光芒亮的尾巴,却没有看到那人的相貌。 从身高上来判断,那人的个子,还不到他们的肩膀呢。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矮家伙,打乱了这里的局面,让气氛变得更加怪异了些。 快要摸到那小贼的带头大哥,所要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苏祁那家伙,不打算换个方向的劲掌。 真刀真枪的较量,他或许会有更多的胜算,但如此近的赤手空拳,他不免有些小慌张。 横看竖看,苏祁都像是一个,可以不用借助任何灵器的掌法大师,一掌之力定然很强。 果然,鼓起勇气迎掌而来的带头大哥,虽没有当场被击个粉碎,但也讨了个气血逆流,隐隐作痛。 砰,饶是有了这道金芒罡气球的缓冲,他的躯体还是滑出了曹家大院的范围,站到了那条不算狭窄的巷子里。 没像人家那样矛盾,苏祁果断地拽着,受了伤的顾之威,往东南边跳闪而去。 那人能够接下他致命的一掌,就表示还有些藏箱底的绝学,没有施展出来。 跟那种人比拼修为,是很不明智的。 既然小贼被人救走了,只要他能抢先一步找到那个小贼,一样能够知道点曹家的事,又何必留下来陪那伙儿,金麟军的大汉们,玩些夜不归宿的游戏呢。 近乎本能地迟疑了一小会儿,带头大哥习惯着,放弃了追逐那小贼,反而去追苏祁和顾之威。 他之所以不先去追小贼,是他那万恶的直觉告诉他,带走小贼的那人,不会单纯地往一个方向跑。 很有可能会折返回来东州城,甚至于曹家大院。 但苏祁他俩就不一样了,这人相信他俩,会跑往东南边的风梧山庄。 在东州城里,他早就备好了另外一些手下,谅那贼人一回来就逃不了,而风梧山庄那边,他恰好就缺一个搜查的借口。 身为霸刀门的根基所在,风梧山庄里能够藏着的秘密,应该不会比曹家大院少。 一直跑呀跑,他带着小贼慌不择路似的,来到了这一处半山腰。 考虑到那些黑衣人,不会这么快就追来,曹祐才有气无力地撇开了,这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手,瘫坐在这枯枝烂叶堆上。 前后相差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他却以为自己度过了一辈子。 太不容易了,他以后再也不玩这种被人追的把戏了。 比他还要累的那个家伙,手里仍旧拽着那一袋,比她的小命还重的金子。 如若她的命就值这么点钱的话,那舍得花钱的人,应该不会少于一百个。 “……” 无心理会面前的曹祐,是个什么疲惫的模样,这人松开了抓着小麻袋的右手,触摸起了自己身上的这些伤痕。 血,偷偷地从那些伤痕里,不断地在往外渗透,带给了她不一样的刺激。 清醒了不少的她,一点儿也不后悔自己,今晚跑去曹家大院里拿钱,倒很怨怪多管闲事的曹祐。 在这乌漆麻黑的林野中,她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所能感觉到的,只是那家伙对她的别有用心。 为了提防一下曹祐的侵凌,这会儿她倒是舍得,召唤出来一把淡紫芒亮的灵器。 额,同样无法看出人家,是个什么可恨的模样,曹祐一看到那厮拿了把灵器出来,就已明白这是一种信号。 一种能让自己,从好人莫名变成坏人的信号。 早知道她是故意,在那些乱剑丛里寻死觅活,他又何必讨这么个没趣呢,应该让苏祁一掌拍死她才对。 深呼吸了一口气,曹祐只顾盘腿调息,不理她是在防备什么野猫野狗。 在小欧桓给他制定的小计划里,他本该先去州府衙门,然后再进他家大宅院的。 会有这么个小的变故,也都是因了那些突然出现的气息。 只带着一条手帕的她,无法包裹住所有的伤口,望了望浑身泛着些许小紫星的曹祐,略有些生气地抿了抿小嘴。 就曹祐那架势,一时半会儿准是不会走了。 于是,她便误以为曹祐一定,也想从她嘴里知道点秘密。 不想让自己落得个被动的下场,她连忙抚弄琴弦,用琴音幻化出了,不少淡紫光亮的小紫鸾。 在它们的帮助下,她的伤痕正以某种惊人的速度,逐渐愈合如初。 稍微让她气不打一处来的,是其中一部分小紫鸾,飞到了曹祐那边去凑热闹。 本就没有受伤的曹祐,微微睁开了双眼,不由地褪减了些,对那黑衣人的怒意。 他是不明白这些小紫鸾,为什么要往他这边而来,却很喜欢它们的到来。 他开心了,对面那家伙差点没气死。 在它们的簇拥之下,曹祐那昏昏嗜睡的念头,消散得一光二净。 看没多长时间,他就不见了它们的踪影,遂认为是那怪脾气的家伙,将它们赶走了。 噔的一声,轻捻起这一根琴弦,这人毫无征兆地对曹祐发起了袭击。 她的琴音有些乱,好像她那愤愤不平的心绪,急巴巴要找个无辜的生灵来让她泄愤。 本来今晚她的心情就不是很好了,还遇到那么多,藏头不露尾的牲畜要围攻她。 忙着疗伤的时候,又要任由自己的灵力,浪费在别人的身上。 可恶!她都发誓过,不会再让自己,受到一丝委屈了,绝对不可以放过那矮个子! ------------ 316、对于他来说 蛮不讲理的人见少了,暗叹自己再不逃就会吃点大亏,曹祐连龙魂刀都懒得召唤出来,撒腿就跑下了山。 太可怕,都是个什么人呀,简直是牲畜中的牲畜,就懂得恩将仇报。 气喘吁吁地在这芽苗丛缓了缓,没有发现那人追下来,曹祐才稍稍放松了些。 这会儿一无所得,是该回风梧山庄呢,还是潜回城里,继续去会一会那些个,金麟军的大老爷们呀。 等了老半会儿,他才等到小欧桓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你就这样跑下来了?就不怕她不知道城里还不能回去,一回去就被逮起来严刑拷打呀。” 搂着这一锭金子,飘在曹祐肩旁的小欧桓,似笑非笑地提醒了曹祐一声。 照她那个脾气,再回去告诉她一声,貌似也没什么作用。 “是大叔你说要帮他一下的,现在他反过来要收拾我,我没理由还回去贴他那冷脸啊。” 显得极其不乐意的曹祐,一把从小欧桓的怀里,拿过了这锭金子,借着那些小紫星,所散发而出的光芒,他隐约在金子底下摸到了四个字。 正当他要翻过来瞧一瞧那四个字,表达了个什么意思的时候,手里的这锭金子,就被小欧桓给抢了回去。 “理由?你小子想要什么理由呢?俗话说,帮人帮到底!你既然救了她,就该顺手多救她一次,除非她凶巴巴地冲着你说,不需要你帮忙,那你就可以撒手不管了。” 不将那个小秘密,提前说给曹祐知道,小欧桓一本正经地教导起了少不更事的曹祐。 关于金子底下的这四个字,小欧桓还在努力斟酌之中。 等了等都不见曹祐有所行动,小欧桓坐到曹祐的肩膀上,耐心地跟这臭小子接着说道, “她知道你们家密室的入口,你可以试着问她一下。若能知道个答案,也许你能够拿到更多这样的金子,去帮你的三伯呀、唐师兄的。” “密室?金子?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 自己这个曹家人,都不知道家里有个密室,曹祐不晓得小欧桓,又是从哪里看出来,有这么一回事的。 多眨巴了一下双眼,思量再三的他,还是有点怕那家伙,会用些摧枯拉朽的音刃来招呼他。 往回跑了来,他一边跑着,一边用他那脑袋瓜子,想起了些对策。 好不容易想好一个,压根算不了办法的办法,他的人是到了这半山腰,但他的感觉却跑远了去,因为那人不见了! 这一刻,对于曹祐来说,是挺激动的,这样子一来,他就能够给自己找个借口,不用去招惹那家伙了。 这人可不会傻到跑回东州城去,而是身轻体盈地跳往这一边。 狡兔有三窟,机智的她还不止有一座房子呢。 按普通人的脚程来算,从东州城到目的地,大概需要走上两个多时辰。 她不是从东州城重新出发,是从永宜城外那个半山腰上跑下来的,所以到目的地用不了两个时辰。 别说不用两个时辰了,就是一个时辰,她都嫌累呀。 嘘叹间,她有些不解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心甘情愿的,被那矮家伙拉着手,跑出东州城的。 从东州城跑到风梧山庄,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会比到永宜城要多一些,却也不用太多。 施展开身法的苏祁,大胆地猜想起了,身后那些流光剑影的目标,很有可能不是他俩,而是那风梧山庄。 他可不喜欢去逛风梧山庄,倒有些喜欢躲开他们,所扑来的那张大网。 只要那些个金麟军的大老爷们,敢分兵来追他俩,他就敢改变战术,进而在这山野林地里头,挨个收拾他们。 “?!” 进入了风梧山庄地界的带头大哥,又一次面临着个选择,仿佛像他这种带队的家伙,每天忙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做出些手底下的人不太理解的选择。 以他们如此迅捷的速度,追上一整夜,还是能够追上只有两条腿的苏祁,和受了伤的顾之威。 但那样子一来,他们可就错过了,今晚这么个好机会。 找个借口进入风梧山庄,不是随便个时候都能行得通的,需要在人家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才能获得最好的效果。 今夜里发生在曹家大院的事,明天一定会传到风梧山庄去,到那时候,他们再罗织个借口去风梧山庄,不等于告诉人家,他们是专门等人家准备好才来的。 远处安静下来的林子,无疑是在告诉苏祁,那些黑衣人不追他俩了。 对这么个情况的出现,苏祁颇有些意外。 换做是他来带领那些黑衣人,他就会让一部分人,往这边追过来,即使杀不了他和顾之威,也能让他俩疲于奔命。 暂时忘了那伙黑衣人的存在,苏祁往那灰蒙蒙的夜空望了望,知道了目前所处大概的位置。 这里是风梧山庄,与东州江宁城之间的地带,从这边到江宁城应该不会很远。 “大少爷,你把我放在这里就行了,我能自己走回去。” 还有力气说话的顾之威,看出了苏祁是要去那风梧山庄的。 不想成为累赘的他,主动提出了这么个请求。 他所受的伤也没有多致命,只是肋侧流出了点血,找点药敷一敷,明天又能够蹦来蹦去了。 “走回去?走去哪儿?这里的山林有没有藏着些贼寇,有没有猎户们埋下的陷阱,有没有金麟军的暗旗?你都不清楚,怎么可以随便说出这种话来?放心吧,不把你送到客栈去,我不会离开你身边的。” 不认为自己这番话里头,有个暧昧的地方,苏祁往前跳闪的速度更快了些。 在左侧那一片林子的深处,苏祁隐隐探到了些异灵的气息。 据他这些天里对东州的了解,这里不应该有人活动的迹象才对。 沉默了下来的顾之威,没敢多说些话语来打扰苏祁。 他明白苏祁背着他,摸黑在野外奔跑,需要耗费很多的灵力和体力。 会有这么个局面的出现,都怪他平时太疏于修炼了。 如果他的修为有苏祁的二分之一,或许他就不会像这样子拖累苏祁了。 沉心静气地趴在苏祁的肩背上,顾之威想起了,少年时的不少往事。 在那些忙碌的岁月里,他的前面一直都有个苏祁。 不,应该说苏祁是走在了,整个红叶军的前头,不单是走在他顾之威的身前。 ------------ 317、发生这种事 苏祁,是一个不喜欢怀念过去的人。 他有着太多的事情需要忙,恨不能找到个仙人们居住的地方,以求长生之术,好让他能够带领红叶军,走进兖阳十二郡。 将顾之威带到了,江宁城内的这个客栈里,苏祁从柜子里找出了不少,事先购置回来的伤药。 这个灯火幽暗的玄字第二号客房,用来给顾之威休养,是再合适不过了。 订下这间房的时候,苏祁还曾想过自己受伤了,用不用也躲到这边来。 “这道剑伤的口子有点大,你忍一忍……” 连穿针引线的事都学过一手,苏祁将这一块染了红的白布,从顾之威的肋侧取了开,便在微弱的灯光闪烁下,替顾之威缝起了伤口。 他不懂得那种生死白骨的仙术,也不会魔音门那种能够配合音魂兽辅助的疗伤之法,只会这种简单些的处理办法。 这些缝在顾之威伤口上的针线,就跟缝在他自己身上一样,时不时会让他多皱一下眉头。 “……” 强忍住了这种钻心的疼痛,顾之威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担心会让苏祁更加的牵肠挂肚。 豆大一滴的汗水,从他的额头和脊梁背上滑了下去,带走了他不少的气力。 还好苏祁那针线活挺不错的,没让顾之威多受一分的疼痛。 “你现在这里休息休息,我出去看一看,顺便带点吃的回来给你。” 敷好了药再缠好了布条,确定顾之威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后,苏祁才跟顾之威说出了这么个决定。 从江宁城这边回东州城曹家大院,用不了半个时辰,苏祁有自信能够在天亮的时候赶回来。 “嗯,少爷你要多加小心……” 被苏祁搀扶着坐到那床榻边,顾之威刚坐稳,就不见了苏祁的身影。 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那不见了踪影的一盆水,顾之威就没多看出什么不一样来。 剩余的那一盆水,可能是留给他睡醒之后洗洗脸的。 往这床榻中躺了去,顾之威便没再多想些事,运劲调息了起来,希望能够快些痊愈。 “?!” 快要离开这江宁城北城区的时候,苏祁不由地缓下了往前移动的速度。 有人?谁在跟着他? 对方是从东州城一路跟过来,还是一早就潜伏在江宁城,等着他的出现? 不认为自己有露过多余的气息,苏祁转身消失在了这一隅。 “……” 未曾料到自己会暴露,这俩黑袍人各自往一个方向散了开,不让苏祁逮到他俩具体的身形。 他俩不是一直跟着苏祁,也没想过在江宁城,等候苏祁的出现,而是碰巧经过江宁城。 碰巧?强如他俩也不会轻易相信,这种事情真是巧合。 以他俩隐匿气息的独特手法,照理来说是不会,被第三个人发现的。 然而,事实的结果,就是他俩被苏祁探察到了。 以前,发生过这种事情嘛? 若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小时候被她爷爷,牵着手去那些达官贵人的家里窜门。 那些个宅院一座座跟曹家大院差不多,都挺宽阔的,随便走上一走,都能走掉三四个时辰。 那会儿,她就没觉得有什么累的。 可能是当时的她真的太小了,一有些开心的事儿哄着,再累也会觉得是一种幸福。 摇晃了一下脑袋,抖搂掉了那一份不值得回首的过往,她往前奔跑的速度越发快了些,活像一个习惯了夜行的刺客。 刺客们用命去换钱,再用钱去换命,幸运一点还能从中找到点活着的价值。 可她又是为了什么事,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排遣掉满肚子的愤慨呢。 一个到了她这年龄的女子,所会去忧心的,大多是夫家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吧。 但在别人眼中简单的生活,到了她这边,却成了件可望而不可即的无奈。 凭着自己那还未曾消散的记忆,跃过城墙来到了这一座宅子前的她,有些不敢走进去。 她害怕了,害怕一个人继续这样孤零零地走下去。 凛冽的寒风吹拂而至,吹不暖她那颗,很快又会冷却过去的心。 止住了流泪的念头,一个翻身,她终究是进到了这个幽暗的院子里。 在亭柱旁的石头底下,摸索到那一窜钥匙,她刚要站起身来,忽然意识到自己手头上少了点东西。 那袋金子?这一晚上的闲工夫都白费了。 “你不会是在找这袋金子吧?想要的话,我可以还给你,不过你得把……喂!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呀,我都没说过不还你……” 悄无声息地坐在这个凉亭上的曹祐,一手抓着那屋脊,一手跟下面的那家伙,晃悠了一下这个鼓鼓的小麻袋,希望彼此能够达成某种协议。 希望总是美好的,失望倒是挺多。 没等来一手送钱,一手送货的结果,这臭小子一个滑溜,躲开了那人的凌空一拳。 从凉亭上掉了下来的他,直接摔坐在了蓬松的枯苗地上,就差哭出几滴证明他很委屈的泪水来。 “东西本来就是我费尽心思得到的,凭什么拿回来,还要跟你讲条件!” 也不怕吵醒几个还没熟睡的邻居,这人拳脚所到之处,尽是一道香喷喷的柔风,没能对那个嗓音有几分熟悉的矮家伙,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 “该放手的时候,你偏不想着放手。不该舍弃的时候,你倒是想都没想着抓牢……你们这些家伙就是麻烦,都还给你还给你……” 用这袋金子挡下了人家的一拳,曹祐顺势推搡过去,也不想多跟她扯上什么恩怨。 反正以大叔的聪明,不用她所知道的那点小秘密,他也能找到些触手可及的真相。 “站住!你以为就你懂什么叫‘舍得’嘛?若不是你成天多管闲事,我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现在你一有空就跑来嘲笑我,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真以为自己是曹家的人,就能在东州肆无忌惮了……” 瘫坐在地的她,也不要那点儿伤手的破金子了。 她现在就想痛快地大哭一场,好让自己忘掉一切能够忘掉的事情,包括那个自诩风流的臭男人。 ------------ 318、帮她办件事 怔怔地站在一边的曹祐,再傻都听明白了身后,那个在向他抱怨的家伙,就是脾气老坏的沈盈雨。 她为什么会无聊到去当飞贼? 曹祐猜想她是遇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吧。 缓缓地摘下了脸上这一方面巾,曹祐这会儿倒有点经验了,他懂得了像她那种人在伤心的时候,是需要有人安慰的。 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基本上像这种情况,是不能够随便接近对方的,否则会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将这条湿透了大半的裹面布扯了开,沈盈雨用它当暗器,随手丢砸向了,往她这边走近了些的曹祐。 她恨所有人,也恨她自己。 若她从前舍弃掉那点儿,身而为人的骨气,也许她这会儿只需要,躺在某个肥头大耳的蠢猪身边任由作践,而不用这样懊悔。 她错了,错就错在以一副不该属于凡尘的容貌,降生在了那个家庭之中。 当一切都烟消云散,痛苦的也只剩她一个人。 站在她面前,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曹祐一点儿高兴的劲都没有。 从他那外表开朗的徐师姐开始,他像走进了一个陌生的天地里,在那里有着很多很多,他用眼睛看不到的秘密。 当那些秘密的一部分,被她们亲自说出来时,曹祐才意识到自己的出现,成为了她们伤心流泪的导火索。 可能在他还没有出现那会儿,她们一个个也很痛苦。 但她们既然选择了,在他这个有些陌生的人面前哭泣,应该是想告诉他,他太多管闲事了。 哭了很久很久,当眼泪都来不及往外流淌的时候,沈盈雨才舍得止住了哭泣的念头。 一开始,她还以为曹祐那臭小子,会说些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话语来安慰她,没想他什么话也没多说,就那样子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 这种无声的安慰,让她感到意外,也感到厌恶。 她爱怎么哭是她的事,又没暗示过要他的倾听。 瞧见自己丢出去的那条黑布,落在曹祐的手里,沈盈雨咬了咬牙,恨不能扑身过去将它抢回来。 “……” 扑扇掉了小欧桓遗留下来的小紫星,曹祐的老脸上尽是些尴尬。 他不知小欧桓什么时候,跑没了个影,只知那锭金子就搁在他的脑袋上。 没了那些小紫星的光芒,陷身于黑蒙之中的他,更是不敢说点儿话语出来。 他刚才不是没想过,要说点话去安慰沈盈雨,只是他在思索着她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一时忘了说话。 “那个藏金子的密室,入口就在你家厨房第三个灶炉的下面……” 沈盈雨从怀里掏出了这一方手帕,擦拭了一下,那些严重影响到她形象的鼻涕。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然舍得将她藏了老久的这个小秘密,透露给了曹祐知道。 她从那里面拿走的金子只是一小部分,其余的还留在那边没有动弹过。 金子不比银票,一块块都很有分量,没有足够多的人帮忙,无法在短时间内,运完那些堆积如山的金子。 “灶炉?谢谢你告诉我这个秘密……呐,这个还给你……” 曹祐不认为沈盈雨,会在她情绪,稍微稳定一点的时候,撒谎骗他,便也信了她的话。 为了表示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打她的主意,他多往前走了三步,把这条黑布递到了她身边,希望彼此以后不会再有出手的机会。 以后有没有?很难说,但现在就有了。 小手被擒了住,曹祐不解地询问道,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呀?我都没想过要和你打架,你就当没见过我,放了我不好么。” “你帮我办一件事情,办好了就可以走……” 将目光从曹祐的身上,移向了那口深井,沈盈雨的小脸不由地蒸起了不少热气。 她明知曹祐眼力再好,也无法看出她的难堪,但她还是会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像爬满了无数只蚂蚁一样快要散了架。 无法直接将那一份难言之隐说出来,她只能多用了些气力,攥紧了曹祐的手。 “什……什什么事情?” 脑海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曹祐猜想沈盈雨要他帮忙的,铁定不是一件轻松的好事。 感受到了手上袭来的,这阵指甲快要扎进他手腕中的疼痛,曹祐连忙运劲护住了自己的手,竭力控制好不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话说被那只臭猫抓出的划痕,什么时候开始不见了踪影。 “帮我……烧点洗澡水……” 小脸红润到了极致的沈盈雨,推手撇开了曹祐。 她的这个意思,让一万个人听到了,会发酵出一万种可能来。 烧洗澡水?为什么要烧洗澡水?不就是为了洗澡咯。 洗澡,多正常点儿事呀,又没有什么特别。 可就是这一种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让沈盈雨怀疑起了自己的脑袋里,是从什么时候就有了些奇怪的想法。 那些奇怪的想法,折腾得她左右不是人,尴尬非常。 “这容易,你们家烧水的地儿在哪?我帮你烧……” 听不出沈盈雨的话里,藏了什么玄机,呆愣愣的曹祐随口就答应了这差事。 烧水,多容易的事呀,又不是煮饭。 真让他去煮饭的话,曹祐可能会愁一愁,这座宅子里是否提前,预备好了些瓜果蔬菜鱼鸭鹅。 “跟我来……” 从曹祐那天真的话语里,听出了他真是什么也不懂,略有些失望的沈盈雨,慢慢地站起了身来,走在前头给曹祐带起了路。 这座房子的布局,跟东州城那边稍有些不一样,不过大致上都是遵循着冬暖夏凉的方式。 既然是由风向决定了房屋的方向,那么厨房通常都会搁置在小走廊的这一边。 带着曹祐简单地熟悉了一下这里,沈盈雨便往那屋子里走了去,不理睬曹祐会不会把房子给烧了。 将沈盈雨落下的那一袋金子,放在了这灶台边,曹祐真忙里忙外地烧起了水。 从跑到井边去打水,再到烧火起锅,他连小欧桓冒出来几次都忘了去数,就只知道埋头兑现他的那个小约定。 当他拎着第一桶热水,到沈盈雨的房中时,他只见沈盈雨换掉了那一身黑衣,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若有似无的短袖束腰裙。 高挑而又均称,白皙而不失柔美,老天爷真是造孽,给了她这么好的一切,却不愿让她每天多开心一点。 ------------ 319、没有那么强 哗啦啦,也不多考虑一下,把那老久没用过的大木桶,给清洗一遍,曹祐两眼金光,欣赏完了沈盈雨在烛光之中,那无异于仙女般的姿态之后,一点儿也不娴熟的,将手上拎着的这桶热水,倒了进去大木桶里。 掩好那道门,这臭小子撒腿就跑回了井边,捞起了些井水往炉灶边跑,再往将烧好的热水,拎到了她的房里。 反复来回之间,满头大汗的他,才多想到这事儿就不算容易。 从柜子里拿出了些,如白纸般平直的花瓣,沈盈雨还记得当初买这房子,是准备有空的时候,到海边吹吹海风的。 因为邢鑫那傻丫头,总喜欢往这边跑。 结果,那丫头在尹伯期的陪同之下,去过了很多次,而她一次也没有去成。 早知道这样子,她当时就应该去城外的村子里,随便租个破房子得了,起码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能够听到些海风吹拂树叶的清响。 将这些花瓣撒在了热气腾腾的水面上,她没有感到多余的温暖,反而有些冷。 是呀,这会儿的海风,也会带着些欺人的寒意,不会像夏夜里那般柔和。 当她褪去这仅有的一件衣物,要顺着这个小台阶,走进大木桶里的时候,轻掩着的门被推开了。 露出了一抹苦笑的她,不管身后那人是曹祐还是其他人,只顾走进了那灼热的水液之中。 老脸唰的一下,红成了个大热锅的模样,曹祐后悔起了自己太过于鲁莽,没有提前敲一下门。 尽管这座宅子里,此时就剩他和沈盈雨,他也没敢将另外一只脚迈进去,却也忘了退回来。 凛冽的寒风吹了来,迟迟没让他脑袋上的热气少一些,反倒让他手里的热水,快速冷歇了不少。 这会儿,在寒风的侵扰之下,就算是刚烧开的热水,不用一盏茶的工夫,也会变成冷水。 没能及时意识到这么个问题的曹祐,所等来不是自己的清醒,只是沈盈雨那一句奇怪的话语。 “要么进来,要么出去,没人会怪你做出过什么决定。” 看似在跟曹祐说话,沈盈雨倒有几分,是在自言自语。 没人会怪她?真的么? 即便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她也会在某个凄凉的夜里,责怪起自己。 这事儿搁在香怡楼,她还能够顺其自然。 但现在呢? 当她决定舍弃掉,香怡楼那种卖笑的生活,去追寻她的尹公子时,她还敢在别人面前,承认她曾经是一个,连尊严都会被拿去贱卖的歌姬么? 不能,因为这样子一来,她就再也回不到小时候的那个她了。 “沈姑娘,你累了……这桶水我帮你放在这里,你有需要可以自己舀一点……” 厚着个老脸,将这桶没了多大用处的水液,放在了屋里,曹祐转身就带上了门。 他是不懂,她还在想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伤心事,但他也明白自己,不是她所想要寻觅的那个人。 站在这寒风瑟瑟的天井里,曹祐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等着她,从房里追出来挽留他,还是以保护她为借口,不想太早离开这里。 “……” 痛哭出声的沈盈雨,觉得曹祐太傻了,自己也太傻了。 明明这世上还有那么多,能够改变得了的事情,却要固执地以为,一切都成了个定数。 成见?什么才算得上是成见,那不过是人心里的魔障,宁愿让它扼杀掉最真实的可能,也不想去正视它的存在。 “走啦!还在这里傻站这做什么?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呢,天一亮就会多些麻烦的。” 蹦了出来的小欧桓,重重地往曹祐的脑袋上敲了一击,把他从繁杂的思绪彼岸敲了回来。 就目前这个结果来说,小欧桓认为还是挺适合曹祐的。 真让这臭小子跟沈盈雨,扯上了点理不清的关系,怕他是没有那么强的责任心,能够守护得了她一辈子。 “……” 犹犹豫豫地望了,这间灯火渐昏的屋子一眼,曹祐莫名想到他这一走,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碰到沈盈雨了。 这种怅然若失的愁闷感,止不住在敲打着曹祐,那颗尚且年幼的心。 失去某种东西的痛苦,总是来得如此奇怪,让人徒添了不少遗憾。 握紧了自己这双还不够强的小手,曹祐忍着一肚子的不舍,跳离了这个被寒风所拥抱的宅子。 早已离了那些水液的沈盈雨,将自己裹在了这头厚重的被褥之中,静静地依偎在这窗台边。 她没有去打开窗户,看一眼门外的曹祐,是否远离而去,只想这样站着。 她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此时的她什么都没想,就像一个忘了自己还活着的人,不会过分地思索那些不太真实的梦想。 当她真正舍弃掉往昔的执着,蓦然停下来时,兴许会去感激曹祐今夜的选择,以及自己那近乎胡闹的话语。 “跟紧我的脚步,我们省点时间过去。” 消散开了那小不点的模样,欧桓快步跑在曹祐的前头,一路往东州城跑来。 正如那个喜欢听凭直觉的带头大哥所料,曹祐跑回来了。 不过,人家临战经验再丰富,也不会料到曹祐的身边,还有一个经验更加丰富的欧桓。 仿佛提前知道了,那些黑衣人藏匿的位置,欧桓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死寂。 几个闪跳过后,他直接从远处的那一个屋顶上,跃向了曹家大院这一边的厨房。 跟了来的曹祐,一时半会儿,还没从沈盈雨的事里缓过劲来,便也没能帮着欧桓,寻找开启密室入口的机关。 呆站在门口的他,没有等多久,就等来了那一丝的颤动。 找到了,是找到了! 大叔那么快就能找到,这些机关的所在,为什么从来没想过帮一下沈大婶或者徐师姐呢? 有那么一刹那,曹祐看着欧桓,就像在看一个不会被任何情感所左右的巨人。 那个巨人太高了,哪怕他仰望起脑袋,也看不到人家最为真实的面目。 循着这股感觉而来,欧桓能够猜到一点曹祐的想法,但他没有将这个小秘密说出来。 他希望有那么一天,等曹祐经历的事物比较多的时候,能够明白他在这条路上,保留着怎样的想法。 他可以,不,应该说他完全可以,帮助曹祐身边任何的一个人,改变他们的命运。 可他没有那样子做,因为他不是一个,全知全能的巨人! ------------ 320、别有个风趣 走进了这条,沈盈雨走过很多次的密道里,曹祐却看不到她所逗留过的足迹。 这些铜墙铁壁的背后,承载着他们曹家先祖,太多顽强拼搏的意志,身为后世子孙的他,行走在其中,最先想到的不是他们所挥洒过的热血,竟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沈盈雨。 可笑!太可笑了,他有何颜面自称是曹氏子孙。 也许,他体内所流淌的血液,根本就和曹家人没有任何关系。 “……” 走了老半会儿,好不容易走到了尽头的欧桓,所能够看到的一切,跟自嘲而笑的曹祐,没有太大的区别。 空了?就在曹祐带着沈盈雨,离开曹家大院,到他俩进来这密室里,这么段时间内,有人抢先一步,将那一大堆金子给搬走了。 沉默了下来的欧桓,没有露出一丝的沮丧,平静地看着那些人所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两个人?除去沈盈雨留下来的痕迹,还有另外两个人。 两个人就能搬走一堆金子,那他俩用的搬运方式,一定跟沈盈雨有所不同。 那两人的脚步,仅限于这个密室,没有蔓延到密道里去。 换言之,他俩是突然出现在金子堆前,又突然带着所有金子消失无踪。 有那么奇怪的手法嘛? 难道是半空中跑出来了个怪物,不仅吃掉了金子,连带着将那俩罪魁祸首也给吃了? 怪物?云界宗的人?嗯,用那个位空术,可以实现这种手法。 不过,欧桓更喜欢相信金子,还在曹家大院的地底下。 “大叔,你在找什么?” 有些好奇欧桓怎么跑到墙角边,去摸东摸西,曹祐多看了一眼这个黑蒙蒙的密室,很想快些跑出去透透气。 若没有那些如萤火虫般,飘浮在半空中的小紫星,曹祐连欧桓的身影都很难看清,更别说看见欧桓所要找的东西了。 “找一条去下个密室的路……” 简单地跟曹祐解释了一声,想到了某种关键的东西,暂时放弃了这种搜寻的方式,欧桓从袖袍之中甩出了更多的小紫星。 在他的指引之下,那些小紫星有条不紊地贴向了铜墙铁壁,塑成了一层紫光芒亮的光膜。 有了这一层光膜的出现,黑蒙蒙的密室,瞬间变得无比光亮,活像一个别有风趣的房子。 “哇……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大叔,你这么厉害呀……” 感叹起了欧桓,对那些小紫星的运用自如,曹祐怎么个努力,都没能像欧桓那样,随意间就能丢出些小紫星来。 殊不知,欧桓所掌控的那些,都是灵源树的灵力结晶,很难凭借单纯的修炼而凝聚出来。 “会有那一天的,只要你别老想着偷懒,什么都有实现的那一天。” 欧桓大费周章的,撒出这么多的小紫星,不是嫌这里太昏暗,也不是给曹祐解解闷,他的用意不过是借助它们的覆盖,找到那些容易忽略掉的线索。 当然了,有些线索隐藏在真相的背后,需要用另外一些特殊的法子,比如曹祐那家伙正在忙的事情。 距离东州城算不得很远的娄州境内,有这么一座名为类搴的小城,名字挺怪的,建造的位置也是奇怪。 这座类搴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物和物产,只因了它拥有那么一段官道,才让临近宗门的人知道了它的存在。 平时呢,它的作用就是给来往的官吏,提供个歇脚的驿馆。 后来嘛,驿馆没什么人住了,大部分又都改成了牢房,专门伺候那些艳福不浅的要犯。 能够进到类搴城里的要犯,还不是一般的有身份,不仅要坐拥良田万亩,还要家藏千万两金子。 啪,酸霉味挺重的牢房内,响起了一声又一声鞭子抽在皮肉上的脆响。 听那哀嚎不已的怪声,被鞭打之人,少说也该断了几根毛发。 可惜呀,一边闹腾,一边又是异常的安静。 这俩拿惯了斧头的狱卒,活似两尊熏少了香火之气的菩萨,不时用他俩那凶巴巴的眼睛,去盯架子上的夏侯存。 此时的夏侯存,在他俩眼里还算是霸刀门里头,赫赫有名的人物,所以他只是行动受到了点儿限制,却没有真的受到些严刑拷打。 好似预料到了夏侯存再怎么个厉害,也无法从他俩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这俩狱卒拿起桌子上的酒碗,碰了碰彼此,仰头一饮而尽碗中酒水。 他俩是想不明白他们那个,成天躲在女人堆里的娄门主,是怎么想到把夏侯存留在这里的,不应该是好酒好菜的招待么,毕竟娄州离得东州也没多远。 哪天打起来了,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 思来想去,他俩想到了是那些个金麟军的小将,在左右他们娄门主的决断。 决断?有呀,阔斧门现任门主娄欻,是有吩咐手底下的人,备些好酒好菜,来招呼夏侯存和夏侯元。 不过嘛,金麟军的小将们,只允许夏侯元那个,被错当作曹祐的家伙享受一下,决不允许有多余的人接近夏侯存。 在他们接到的旨意里,夏侯存那个假曹天的重要程度,是夏侯元几辈子都比不了的。 “曹公子,尝一尝妾身这一块松香玉露嘛,不让人家不理你了……” 这个娇滴滴的歌姬,一点儿也不嫌这个牢房太过于酸臭了,只想多招惹来夏侯元的注意。 女人嘛,想要得到男人过分的青睐,最简单的方式,莫过在男人的面前,展露出她们最动人的一面。 就拿这位岁数,都快超过二十八的老妖婆来说,她最动人的地方,只有她这如丝绸般顺滑的雪玉白手。 当然了,这点不值一提的优势,是无法吸引到夏侯元那异常挑剔的目光。 “公子公子,帮我捶捶腿啦,人家伺候你一晚上了,很累的。” 手算什么,她这双没有丝毫缺陷的大长腿,那才是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珍宝。 随手一扯,将自己这只没了衣物遮掩的大白腿,架在了夏侯元身上,另外的这个歌姬,那才是俘虏了万千大老爷们的高手。 果然,她这一招秘密绝技一出,整个人都被夏侯元搂了住。 “好好好,本公子这就来伺候你……” 左拥右抱的夏侯元,顿时就忘了他老爹夏侯存,还在走廊的另一边受苦受累,满脑子就想多亲一下这位歌姬的大腿,再摸一摸那位美女的小腰杆。 ------------ 321、那有一道门 站着都能睡过去的夏侯存,刚准备在梦里头寻觅一下,他那多年未曾谋面的亡妻,就隐隐约听到了几声,夹拌在惨叫声里的哼闷之调。 有人在这大牢里玩女人?万万想不到那人,会是他儿子夏侯元,夏侯存运劲让自己,那躁动的心绪冷静了不少。 他能忍受得了那些声音的折磨,他面前的那两个狱卒,可有些受不了,纷纷往上一层跑了去。 他俩一走,这一处的牢房里,就剩得夏侯存孤零零的一个人。安静一点好呀,至少能够省些烦恼。 “站住!来者何人?” 守在大牢前的这四个金麟军小将,喝声斥住了从高墙外跳进来的,那俩来者不善的家伙。 待对方离得火光近了些,他们四人才认出那俩家伙,所穿着的衣物来自于那个门派,暗镖门。 “尊上密令,挡我者,杀无赦!” 这俩家伙也学着那四人一样,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他俩所要表达的意思。 既然是杀无赦了,他俩就不会再用过多的言语,证明自己的到来,是否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四枚镖状暗器,自他俩的掌心飞窜直去,一击之下,凝止住了这个不需要过多言语的场合。 解决了那四人,他俩化为一团黑烟,蔓延进了大牢深处,所到之处皆是些动弹不了的死人。 如此强悍的杀意,夏侯存也是在他俩,近到十步远的时候,方才有所察觉。 他俩加起来,应该会比那个金麟军的统领还要强吧。 无劲可逃的夏侯存,就像一个看淡了生死的世外高人,乖乖地等待,这俩代表着死亡的家伙,来收割他的老命。 当夏侯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他身上那一道被封死的经脉,却得到了个解脱。 暗镖门的人?一来还是两个?都是来杀他的,又何必多此一举帮他解开一道经脉呢。 “曹天?曹祐的爹……你儿子倒是挺幸福的,一个人能够搂着三个女人,也不来搭理一下你这个当爹的,是否需要找个人说说话。” 站在曹天左手边的这个家伙,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起了夏侯存的一举一动。 他帮夏侯存解开的那一道经脉,顶多就让夏侯存活动一下五官,无法让他释放出传说中的,那一股匹敌万人的修为。 “看样子,儿子是他儿子,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曹天……” 看出了夏侯存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那点情感,右边的这人伸手摸向了夏侯存,要试一试夏侯存是否,也像他俩这样喜欢易容,却不料同伴将他拦了下来。 “真也好假也罢,宁可杀错一人,不可放过一万,才是王道之霸者。” 诡谲地露出了一抹邪笑,左边的这家伙一掌,摸向了夏侯存的奇经八脉。 折磨无法动弹的人,他们暗镖门可是有着,一套非常成熟的办法。 “你们……” 受不了这种筋骨慢慢碎裂的剧痛,夏侯存想咒骂他俩祖宗十八代的心都有了。 这两人绝对,不可能是帝尊派来的! 从这里到兖阳就差半天的路了,帝尊没有必要提前在这里动手杀了他。 不了解帝尊的夏侯存,到死就剩得一声怒吼,便没了其它的遗言。 “嗯……” 自信过了头,曹祐也想帮忙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趴在这面墙上的他,安静地凝听着,指望这面墙直接把答案告诉给他和大叔。 听着听着,有意思的声音没有听到,他倒是差点睡过去。 太累了,这夜里从东州城跑到清平城,再从清平城跑回来,他连休息一下的机会都没珍惜,哪能不累呀。 “?!” 自觉没触碰到什么机关的欧桓,察觉到这一方天地,忽然往下沉了去。 担心是别人在另外一个地方,启动了机关,欧桓急忙闪身到了曹祐这边,要将曹祐拉住。 他是拉住了清醒过来的曹祐,却无法将曹祐带离这个不断下坠的地方。 还好这下坠的速度由快减慢,没有对曹祐造成什么伤害。 “大叔,我们是不是掉到陷阱里了?怎么平白无故就会这样子。” 忍住些作呕的念头,曹祐想要抓住欧桓的手,寻求点儿合理些的解释,没有等来欧桓的只言片语,他倒是瞧见欧桓撒开了他的衣服,保持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平白无故?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平白无故,刚才摆明了就是有人让我们掉下来的。那人的动机什么,答案应该就在这道门的背后。” 找不到点儿凉飕飕的井水,往曹祐的脑袋上泼一泼,欧桓自个倒很清醒。 用他的想法来说,不管是那玩意也好,还是些暂时无法弄明白的现象,都不是偶然存在的,冥冥之中都是被某种力量,安排出来的。 当真相到来的那一瞬间,什么秘密都将不是秘密。 “门?耶,真的有一道门耶!莫非这门的另一边,是另一个密室?” 保持着十二分的清醒,曹祐追着欧桓而来,瞧见了这个两丈来高的大门,就是没能摸到那两个,比他脑袋还要大的门环。 尝试着用点力气往里推了推,他只见自己挪动了不少,始终没看到这门变化过半分。 这,该不会是一道从里面被堵住了的门吧? “你别顾着往里推,试着往两边推……门环的位置不便于正常人触碰,应该是一种摆设……” 指挥着曹祐换个法子开门,但结果依然没有变化,欧桓不去否认曹祐的力气太小。 因为,他知道曹祐在小斧头,和灵源果的影响下,力气已经比一个壮汉要大出两倍了。 不肯驻足在此,欧桓转而揣摩起了,这道门被所隐藏的可能。 从放金子的密室到这里,差不多滑落了有三百来丈,没有人会无聊到把房子,放在这么深的地方。 活人没有,死人呢?按这道门的大小来算,如若是陵墓的话,那么这个陵墓所覆盖的范围就会很大了。 有可能这道门的开启,是这样的! 将身形缩小了一大圈,激动地挨个摸完了那些圆溜溜的门钉,小欧桓脸上的笑意,却在悄然间消退一空。 他愁呀,这些门钉的数量太多了,不同组合间的不同排列,有着太多种可能。 一个不小心,还会触碰到些不必要的机关。 口诀?曹祐的身上会有那种东西么? ------------ 322、那一段记忆 口诀那种东西,是没有的了。 小欧恒连曹祐穿的裤裆,是什么个布料制作而成的,都了如指掌。 这小子真知道点儿,有关开门的口诀,也只能是在还没去珊瑚水晶宫的时候。 那时候的曹祐才多高点个子呀,再聪明也不会藏着,一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秘密,这么多年。 就算他能够选择的,消除掉那一段记忆,那也该在来到这个地方的那一瞬间,被唤醒才对,而不是那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来,我们来玩个小游戏。我喊‘一’的时候,你用力把那颗门钉打进去,力道不要太轻。喊‘二’呢,你顺着那里打一下……不行,我们还是来练习一下,不要拿小命开玩笑……” 沉思良久,还没想过放弃探索,这道门的另一边,小欧桓用些小紫星在门上,聚出一个类似蝴蝶的图案,算是打了个底稿。 刚想找曹祐帮个忙,他又有些不放心。 一有什么个危险的话,他自己是不会有太多的麻烦,倒是会连累到曹祐。 为了让曹祐安心下来,听一听他的话语,小欧桓接着补充道, “呐,这是高阶一点的锁阵,有人叫它做‘四星蝴蝶阵’。简单一点说,就是从‘上右下左’四个方向,逐个击破。” “锁阵?那又是什么呀?” 有些头昏眼花的曹祐,隐约觉得这里太闷了,闷到他必需快些离开这里,否则会活活地闷死在这里。 摇晃了一下脑袋,让自己多清醒了一点,曹祐满怀期待地看向半空中的小欧桓,眼睛里尽是些好奇的芒光。 “锁阵呀,那是工匠们设置在,大型铜锁中的机括,跟那些将军们,行军打战时所部下的阵法,大多是一个道理,都会有些连续发动的效果……我们以这个‘四星蝴蝶阵’作为一个尝试,主要是考虑到,不清楚这道门具体的机括分布,有个危险的话,也不会太过于致命。” 摩拳擦掌的小欧桓,将那只由小紫星组成的蝴蝶,从大门上移了过来,方便曹祐能够配合着他练习一下。 瞧着曹祐那状态,心头掠过一丝不安的小欧桓,暗叹自己一开始,没有多考虑到曹家大院的复杂,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给算计了。 “那我们从哪里开始,这里嘛?” 看不出小欧桓流露而出的那点不安,曹祐笑着个小脸,碰了碰触手可及的这几颗小紫星。 那些小紫星得了他的触碰,一触即散,很快又回到了它们所守候的这个位置。 “你从右下边这里开始,我在左边高一点的这里……” 甩掉了这些不该有的迟疑,小欧桓飘了过来,跟曹祐指了指几个,需要特别注意下的地方。 曹祐这样子相信他,他不应该让曹祐有所危险。 脑袋里一冒出这个念头,小欧桓又不得不想起了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么着急杀了他做什么呢?没准他知道曹天在哪。” 取下了夏侯存脸上,用来易容的这张假面,右边的这人似在推卸责任。 他本有能力阻止同伴折磨夏侯存,但他从始至终都在一旁看着,典型的事后送黑锅。 “他能知道的,我们就能够查到,何须多费口舌。” 不明着挑出人家用灵识,去探过夏侯存的记忆,左边的这家伙一溜烟,从大牢里闪了出去。 他能感受到,一股很强的气息,正以某种惊人的速度往这边窜来。 一盏茶的工夫?可能一眨眼就来了。 “真可惜,每次时间都这么少,我还想去看望一下他的儿子呢。” 跟着跑了来,这人在离开大牢的那一瞬间,往另外这个方向,躲闪那道尾随而至的剑锋。 这种时候,他怎么也不会想要去找人帮忙,因为他不会把小命托付在别人的手上,哪怕那人前一刻还是他的同伙。 老讨厌这些大难临头各自逃的鼠辈,这位一身金鳞衣甲的大叔,一心二用地控制着,他那两把飞剑追向了,那俩诡异至极的家伙。 追了数十里都杀不了他们,他才无可奈何地收回了灵识和飞剑。 别看刚才那俩剑刃,在半空中疾驰挺好玩的,其中所消耗的灵力,就够他调息老半天了。 往这腥味十足的大牢里走来,他每往前走几步,就能够看到一个比他还要呆板的家伙,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的面前。 哎,早知道有这种事情的发生,他就应该把茅厕也搬到这里来。 最让他感到恼火的事情,是夏侯元那家伙看见他来了,还舍不得从那又香又臭的秸秆堆里爬出来。 一怒之下,他一掌轰烂了那几根朽木般的柱子,强行将夏侯元从里头揪了出来,重重地丢在了角落边。 末了,他大声地质问道, “你他个姥姥的,究竟是谁?下面牢房里的那人,是你亲爹还是你家亲戚?” “啊……” 吓得半死的这仨个歌姬,衣衫不整地躲在秸秆堆里,死活不敢趁乱逃之夭夭。 她们只是奉命来伺候夏侯存和夏侯元的,哪里知道这么多恩恩怨怨。 “我是……我是是……” 没有了那一份和歌姬们玩捉迷藏的肆无忌惮,夏侯元被那大叔吓得祖宗都忘了有几个,更别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些问题,早在他要从曹家大院里,跑去香怡楼的时候,他就回答了很多遍。 他是夏侯元呀!不是什么曹祐祐曹的,可那些浑身金光芒亮的家伙,就是不肯相信他的话。 于是,夏侯元只得默认了自己就是曹祐。 当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回不了东州城的时候,他是不想回去了。 嘿嘿,因为有人给他送来了,那仨个模样还算不错的歌姬。 只要有美女陪着,让他承认自己是帝尊的私生子,他都不会多犹豫片刻。 “你到底是谁?!” 一脚往夏侯元的脸门上揣了去,这位大叔忒想拿把剑,戳死那一无是处的蠢货。 面对这么明显的问题,他一早就该想明白了。 可他迟迟不愿让自己,相信这么个结果,他宁愿相信夏侯元就是曹祐,就是曹天和阮曦今的儿子,曹祐! “我是夏侯元……我爹是夏侯存……” 大哭不休的夏侯元,不想再讨来一脚踹了。 他怂了,再也不敢去看那大叔的眼睛,他怕下一刻就会有一把剑往他心窝里戳来,怕再不穿好衣服,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 323、无能为力了 咻,十一道芒亮各异的流光,宛如陨星坠地般,滑落在了风梧山庄偌大的演武场,引得临近的凡兵俗铁,发出了不少敬畏似的嗡鸣。 紧随着这十一把剑刃的出现,是十一个身形相近的大汉。乍一看之下,他们就像是从那十一道流光之中,幻化而来的剑仙,不惹一丝凡尘的忧扰。 仔细一点,会发现他们是在剑刃消失之后,才出现在了那十一把剑刃所戳过的石板上。 “分头行动!非必要的情况下,不要伤了这里的人,封住他们的经脉就行。” 身为带头大哥的妙辛相,抢先一步冲往正殿。这风梧山庄里有多少女眷? 他不清楚,但他相信他妙某人带出来的弟兄,不会无耻到去碰那些修为低弱的女子,以致于丢了他们剑神宗的脸面。 “?!” 同一时间察觉到这一股不寻常的夜风,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徐度和高布,却做出了些完全不同的举动。 徐度连鞋子和衣服都顾不得穿,抓紧了他手中的刀刃,几个闪跳过后,就到了他孙女的房门前。 高布一掌摧向衣柜,翻腾出了那一口笨重的铜钟。 这破玩意,还是高布准备等徐度七十岁大寿的时候,送给人家当贺礼的呢,没想今晚提前拿了出来。 咚隆,远处传来的一声巨响,迫得这些不愿醒来的懒虫,慢吞吞地从床榻中爬坐起身。 他们知道出事了,但他们最本能的反应,只是摸了摸自己那昏沉的脑袋,却不急着召唤出一把刀刃来。 得知自己的脑袋还放在脖子上时,他们才舍得穿好衣服和鞋子,有几个比较讲究的,还叠好了被子。 等他们历经千难万险,鼓起了十二分勇气,迈出房门的那一小会儿,他们又都不想出去了。 外面太冷了,呼啸肆虐的寒风,一点儿情面也不讲,就想来掐住他们的脖颈。 没被这一阵夜风给掐死,他们倒是差点被自己给吓死。 太可怕了,都什么个时候了,他们还想少受点儿伤害。 无牵无挂的高布,踩了院子里的这口笨钟一脚,跃上院墙,再往屋顶上跑了来。 他要去的方向,是那藏了不少功法的阁楼,不是那没什么值钱东西的正门大殿。 说是功法,实际上也没什么太过了不得的东西,大多是一些中阶的。 高布会往这边来,是他认为对方有意潜入风梧山庄,定然是要知道风梧山庄里边,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爷爷?你没事吧?” 跑了出来的徐丹琪,一见她爷爷早已等候在了院子里,遂也明白是有些意图不轨的家伙闯进来了。 不学她那些师弟师妹们的娇气,她身上最惹人注意的地方,也就那双鞋子,其余的地方都跟她爷爷一样,只裹着一套普通至极的白色睡衣。 “没事……先把衣服穿好,然后跟我一起到正殿那边找高布他们。” 徐度保持着他所能维持的警戒,将三百步内的房屋,和楼阁在了他的探知范围以内。 这个范围,是他能够做出最快反应的极限。在这个范围以外的事物,他就无能为力了。 “嗯……” 本想询问她爷爷一声,曹祐这会儿回来了没有,但徐丹琪忍住了,没有将这一份,会引得她爷爷分心的话语说出声,急忙跑回屋里去,简单地穿好了些保暖的衣物。 “我准备好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确定自己努力记下了,小欧桓所指出的方位,曹祐用袖口抹掉了一些,从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就等小欧桓这个总指挥一声令下。 他多少能够知道一点点,小欧桓为什么会那么认真。 当小欧桓不再用那种,嗲声嗲气的语调说话的时候,总该多注意倾听,以免害得彼此都陷入困境。 “一二三……” 不给曹祐一点慢慢练习的机会,小欧桓一听曹祐准备好了,小身板一转悠,飞到了这个指定的位置。 一阵摸溜过来,他诧异地发现自己的速度,比曹祐稍微要慢上那么一丁点,暗叹自己有个先见之明,没有直接在那门板上实验一遍。 不过,这也让小欧桓有了些小烦恼,万一那门板上所隐藏的锁阵,真不是四星蝴蝶阵,会出现什么意外? “怎么了?我们不接着练习嘛?” 不认为自己有拍错过一个位置,曹祐欣喜若狂地等着小欧桓,再陪他来玩一次这种游戏。 玩?若是他知道此时,风梧山庄那边出现了些什么事儿,可能他会变得比小欧桓还要愁眉苦脸。 “曹祐,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看错了,不小心触碰了些不好的机关,你要及时用你那‘二分界术’的能力,跑到别的地方去……” 想好了不少可能出现的情况,小欧桓像吩咐后事一样,提醒了自己和曹祐一声。 他知道曹祐那种类似二分界术的能力,具有相当高的偶然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拿出来用的。 “我相信大叔,我们一定可以从这里出去的……” 说这话的时候,曹祐满眼睛里充斥着的,不外乎些闪烁的光芒。 在他的印象中,大叔面对很多事情,都是了如指掌般的一一部署,很少会像这样子,来多跟他说一些,让他也感到担心的话语。 “练习结束了,我们站好各自的位置,听凭天意了。” 拿起半空中的这一颗小紫星,小欧桓将它轻丢向了曹祐的脑袋瓜子。 见到那颗小紫星,从曹祐的头发上滑了过去,小欧桓没再多露出一点儿担忧的表情来。 他要相信自己,只有相信了自己,才会让曹祐少些危险。 瞧见曹祐站在了那右下边的地方,小欧桓深呼吸了一口浊气,认真地跟曹祐说道, “我要开始数了!一……二……三……” 调整了一下自己速度的小欧桓,反而见着曹祐慢了不少。 从曹祐那双光芒渐弱的眼睛里,小欧桓看到了些意外的可能。 他俩这会儿不是在摸那些小紫星,机会有且只有一次,打错了或打慢了,都会影响到两个门板之间的平衡。 意外,在快要敲打完最后那一颗门钉时,出现了。 早些时候,他俩所站过的那个地板面,又往下沉去了不少。 ------------ 324、那一声门响 就那最后那一颗门钉的事儿,将它打进去也许就成功了,不过那样子一来,曹祐就会摔倒在地,甚至于被那往下坠的天花板给砸到。 放弃的话,是能够拉住曹祐,却要面临着新的一些危险,到头来,曹祐还是会有危险。 理智的念头,刺激着小欧桓,让他一次又一次想要去放弃曹祐。 这是在他还没有通过,这道门之前的想法,当他通过这道门的时候,他又会有另外的一些想法,因为离得他想要接近的人,越来越近了。 习惯了这种两难的选择,小欧桓变回了他那个,看似能够顶天立地的大人模样,直接转过身来,紧紧拉住了曹祐的手。 嚯,那天花板也在转瞬间停了住,仿佛从一开始就是在跟他开玩笑。 掉下去就掉下去呗,非要剩得那么小的一条缝,分明就是设计者在嘲笑他,没有通晓这里所有的门道。 为了发泄一下自己一肚子的怨气,欧桓一拳砸向了那一颗,没能被曹祐及时击中的门钉。 咚的一声,当他把那颗门钉,打进门板中的同时,那条小缝彻底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很厚的铜墙。 大门前两边的岩壁,也像得到了某种力量的推动,正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往他俩所处的小空间挤来。 “大叔……” 听到了两旁岩壁里所传出来的闷响,曹祐似在责怪欧桓,不该去打那最后的一颗门钉,又像是在跟欧桓忏悔。 迷迷糊糊之间,他看到自己被欧桓放在了那铜墙边,也看到了一个在小紫星簇拥下的巨人。 “哎,叫我大爷都于事无补了……” 在心底里自言自语了一声,欧桓竭尽全力地思索起了,眼前这道门的玄机。 换做是他设计了这个入口,他一定会让脑袋上的石头,也跟着砸下来。 那样子一来,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放空了所有的杂念,欧桓将心思从曹祐的身上,移向了缓慢运作的四周。 他那近乎无穷的思绪,才是他最强的力量。 在这一个越来越狭窄的小空间里,他依然想要来解开设计者,给他这个闯入者出的难题。 也许,这就是他这一种人的毛病吧,总喜欢去挑战别人,来证明自己的聪明。 四星蝴蝶阵,在锁阵里已经算很复杂了,即便是在他所生活的那个年代里,当世也没超过五个人会运用。 与世隔绝的这些年里,是否出了些更厉害的后生,真有些难说,毕竟鲛海的藏书,也没能涵盖所有,天地大道的更演变化。 近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欧桓寻思起了那个敌人兼朋友的老家伙,思索着那人站在他这个位置,是否会多尝试一边呢。 额,想到了一种特别明显的可能,欧桓差点伸手捏一捏自己这张冷峻的帅脸。 他,从亲手摸到那些门钉的时候,是不是把设计者想得太聪明了? 换言之,他把问题复杂化了。 对吧,没准这道门只需要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锁的钥匙罢了。 “?!” 听到高布折腾出来的那一声闷响,妙辛相立即往最近的高墙闪了去。 他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够着急,也还不到个时候,跟风梧山庄内的霸刀门子弟正面接触,需要找另外一个时机摸回来。 最好呢,是找几个底子比较透澈点的,潜伏在风梧山庄,以便长期调查霸刀门。 和他想法差不多的那十人,也都搁下手中活计,远离了风梧山庄。 他们来的很快,去的也很快,没让高布等人看出丝毫的端倪,颇有些像路过风梧山庄的过客。 “……” 看到那几个残影消散的方向,高布几个跳闪从屋顶上飘了下来。 这种事情,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还没怎么见识过。 就算是在当年那一段岁月里,从娄州跑来的那些刺客,也不会两手空空就离开。 料想是有什么东西被偷走了,高布围着附近的这几座楼阁,认真地查探了一番。 他没有发现门窗,有被强行破坏过的痕迹,就连那多年没换过的铜锁,还是一如既往地趿拉着些陈年旧灰。 “高长老……” 姗姗来迟的这几个霸刀门弟子,在那昏暗的火光下认出了高布的身形,连忙出声问候起了,这位一向平易近人的长老。 对比那些个,还没舍得从屋里跑出来的师兄弟,他们几个算是够有胆量了,还知道什么时候不应该偷懒。 “霸刀门迟早毁在你们,这群孽障的手里!枉我费了那么大劲通知你们,你们一个个都在忙什么?不懂得非常时候,非常戒备嘛?” 原本没想要生气的高布,一想到这风梧山庄内大大小小,加起来都不止一千人,可他这会儿所看见的就这么八个人。 简直是气死他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平时苦口婆心的那些话,都是说给傻子听的。 不!说他们是傻子,还太抬举他们了,应该说他们是蛀虫,哪儿有朽木往哪儿爬的蛀虫。 “……” 沉默无语的这八人,不去说些替自己辩解的话语。 他们明白高布只是一时气糊涂了,不是真在拿他们出气。 果然,耐心地等了小半会儿,他们又等来了高布另一番话语。 “你们留四人在这里,剩下那四人跟我到别处察看一下……” 望了望霸刀门的这点希望,高布转念间就忘了他们的磨蹭,先一步往这一边跑了去。 他前脚一走,那八人就自觉地走出了四人,跟在了他的身后,直至夜幕隐去了他们的身影。 “师姐?我们可算找到你了……” 拿着些灯笼而来的这些个女弟子,一看迎面走来的不止徐丹琪一个人,还有个阴沉着老脸的徐度长老。 机智如她们,不先跟徐长老打声招呼,倒是哭哭啼啼地迎向了徐师姐。 如她们所料,在她们这可怜兮兮的外表下,徐长老没有在徐师姐的面前痛骂她们一顿,只是扬刀示意她们哭可以,但不要离得他那乖孙女太近。 “师妹们,你们有没有看见歹人的相貌呀?其她师妹都还好嘛?” 没有多点心眼预防一下,是否有奸细藏在她们之中,徐丹琪面容焦急地看了看,这些修为比她还低的师妹,心中不由地涌出些许关切之意。 ------------ 325、一个小秘密 歹人长个什么样子?她们不清楚,若非要让她们来指出一两个歹人,她们会毫不犹豫地指向徐度。 不是因为徐度的老脸上,就写着他是歹人,只是这地儿也就他一个男的了,很少会有歹人喜欢易容成个女的模样。 在她们这种奇怪的目光注视下,徐度移开了老脸,准备找个男弟子问一下,高布那厮又在什么地方躲着。 “爷爷,你要去哪儿?我也跟你一起去……” 走进了这么多师妹的包围之中,小感到些许开心的徐丹琪,却没有真正的感到很高兴。 从她爷爷的紧张程度来看,那些扰了这一夜的歹人,是离开了风梧山庄,但他们是否还会再回来,谁又能够说得准呢。 看到爷爷要往其它地方而去,徐丹琪略有些小紧张的,唤了他一声,像在呼唤一个随时,可能离开自己的亲人。 “都把灵器召唤出来,以三人为一小组列好阵形,有个万一也不会太匆忙。” 没有明说不让徐丹琪跟着他,也没斥责她们乖乖地留在原地,丢下了这话的徐度,缓缓地走在了她们的牵头。 和平时的那副凶巴巴模样相比,此时的徐度更像是个老掉牙的糟老头子,什么事情也防备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某些事情的发生。 “师妹们,我们跟着爷爷一起走吧。” 自然而然地将她的爷爷,当成了在场所有师妹的爷爷,徐丹琪拿着她的这把刀刃,走在小队伍的前头,一点儿也没想躲在中间受她们的保护。 看到她们这徐师姐,那无所畏惧似的模样,她们一手继续拿着她们的灯笼,一手握紧了她们所召唤出来的灵器。 这么个小队伍,在远处树梢伫立着的人看来,是那么的显眼和脆弱。 霸刀门最辉煌的那个年代,距离现在多少年了? 除了他们自家的族志,稍微有过些记载,其它宗门的人怕也没个记忆了。 众所周知的强者,也不过就剩掌管王业多年的剑神宗。 至于说,剑神宗隔壁的枪王宗,乃至西南边的羿侯宗,多也是诟病太多,积重难返当年强盛了。 在这暗流涌动的年代里,有人想要拿霸刀门开刀,也就不会让明眼人太觉得奇怪了。 新的时代嘛,总是需要那些无钱无势,却又空掌着个名号的牺牲品来打开局面。 牺牲,也总是在越辽阔的土地上,越容易找到点儿踪影,哪怕别有用心的人百般遮掩。 “?!” 远处传来的那个怪声,让这个小队伍止住了前进的脚步。 一股她们所认为的杀意,宛如那夜空之下的主宰者,随时都有可能,将她们之中的某个人拽走。 “错了错了!应该这样,再这样……此阵乃上古兵法宗师‘晋举’所创的‘七星蝴蝶阵’,光是变化之法就有七七四十九种,玄妙至极,可谓集百家阵法于一身,古今罕见……” 不嫌太没空的花烬骨,又以这般小白猫的躯体,从那虚空缝隙中跑到了曹祐的面前来。 他的到来,让曹祐整个人又抖擞了不少,也让不愿现出个身形来的欧桓感到极其的憋闷。 七星蝴蝶阵?不就比四星多了三处门道么,有何玄妙可言呀。 晋举那老家伙所创的这个阵法,一定没机会用在战场上,否则也用不着拿来变成锁阵。 缩回了手来静静的,看着花烬骨忙活,欧桓原本也有些想要直接等个结果,可实际情况好像没有,这头臭猫所言那么顺利。 该不会,人家只知其名不知其意吧?觉察到脚底下的地面有在往上升的趋势,欧桓想骂人的心都有了。 “一定是你们俩小辈,胡乱动了其它的机括,不然也不会这么麻烦……” 自信过了头的花烬骨,都不知道该把他的猫爪子,按在哪颗门钉上了。 不应该呀,他虽没有像那些大将军,一样领着百万大军上战场,但他好歹也专研这些奇门之术很多年了,应该早把那四十九种变化一一拆解了。 “让我来试一试……” 心知自己的存在,早就不是一个秘密了,在花烬骨面前现出了个身形的欧桓,接着老头儿没琢磨完的地方,做出了一番大胆的尝试。 四星蝴蝶阵也好,七星蝴蝶阵也罢,但凡是阵法,无非考虑到两个方面的问题,一为防守,二位进攻。 只守不攻为死阵,只攻不守为破阵,都算不得上上之阵。 既然知道了是晋举的手笔,理该顺着那老家伙一贯的作风而来,用彼之强攻彼之弱! “……休得胡来!” 傻了小半会儿的花烬骨,刚想出了点门路,就见欧桓想也不多想,就搅和了他苦心谋划出的那些路数。 知道欧桓不和曹祐一样是凡胎俗体,而是某种持有灵,花烬骨急切地用位空术,带开了条通道,准备带浑浑噩噩的曹祐离开此地。 怎料咯吱一声传来,门开了? “看来今天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说完了这话,欧桓一缩再缩,又缩回了小欧桓的可爱模样。 这七星蝴蝶阵搁在当年,那是挺玄妙的,换在现在可就难说了。 万事万物都在纷繁之中演变,转眼间可能都已落后了千万年,所以抛开门户之见,方为进步之关键呀。 “你到底是什么个来历?姓甚名谁?祖上是做什么的?” 拦下了要去往曹祐身边的小欧桓,花烬骨不怀好意地露出了他的利爪,时刻准备着撕碎小欧桓那一副虚假的面容。 “我?前辈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能碰巧,打开这道门吧?那是因为我家祖上是个铁匠,专门替别人打造各种锁具,慢慢的也就懂了点开锁的门路。后来传到我父亲那一代,开锁就成了我们家营生的一个法子,所以我也就会那么一点点哈,还望前辈不要见怪。” 从没想过要隐瞒,自己的这么个身世,小欧桓恭敬地跟眼前这头臭猫拜了拜,真觉得自己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后生。 可惜,在他这么诚恳的话语之下,他依然见不到那头臭猫有半分动容。 无奈之下,小欧桓只得苦笑着个脸,认真地回了花烬骨的话,接着说道, “晚辈姓区单名一个木字,小名木木,有人也喜欢叫我小木木哈……哈哈……” ------------ 326、非生人可近 幼稚?不,是狡诈! 这等瞒骗小孩,还嫌太肤浅的话语,怎能骗得了他花大爷。 仔细地想了又想,花烬骨怎么也想不出,在他所了解的那些个年代里,有出现过一个名为区木的人物。 区木区木,合起来倒可以成个枢字,但一般没有人会选择用枢字当姓氏吧? 怀疑起了小欧桓的真名并不是区木,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人家具体是个什么来历,花烬骨只得将这小猫腻在记在了心中,以待哪天有感而来再行计较。 “曹祐,你还活着吧?” 绕过这头臭猫的尖牙利爪,来到了曹祐身边的小欧桓,心底里满满的都是些愧疚。 都怪他太不理智了,为了解开曹家大院地底下的这些谜题,没有多注意到这里太危险了,随时都有可能将曹祐葬送在此。 伸手往曹祐的心窝旁摸了摸,得知他那微弱的心跳声,又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跳速,小欧桓才的小脸上才没有那么多愁闷。 “没事儿……我一直都很好……” 顺着这铜墙角落边,爬站起身来的曹祐,怎么看都像是个死里逃生的人。 在昏昏沉沉的那一小段时间里,他以为自己只能走到了这里,差点就跟小欧桓嘱咐点儿后事。 后来花老头来了,曹祐又在挣扎中多了几分活下去的勇气。 因为,他知道花烬骨每次一来,是在惦记着他体内的,那股暗灵的力量。 想要从他身上得到那股力量,大多是会选个较为成熟的时候吧。 有些好奇为什么,当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会有很多新鲜的活气,往自己的身上扑来,曹祐也不怕吸到点致命的尸气,抱着小欧桓就往前走了来,想要到里头去逛一逛。 “等等……此地阴盛阳衰,乾坤倒转,非生人可近之地。依老夫之见,不要轻举妄动的为妙……” 用他这猫爪子掐算了一番,不知道曹祐是何年何月出生的花烬骨,却断定这地方,不太适合曹祐这种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兔崽子来冒险。 乾坤倒转?这臭猫咋不说他们这会儿,不是在地底下,而是在云端之上呢? 不学人家那样,当那种街头行骗的神棍,小欧桓从曹祐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多瞧了一眼前面的玄机,都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个往下伸延的台阶,再加一方没有放置棺椁的墓室,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呀! 前一刻这么认为的小欧桓,不想再背上些连累曹祐的罪名,自己倒先飞过了那条尘灰线。 一进到里头来,小欧桓不免有些目瞪口呆,眼前之物早已不是那俗旧的陵墓设计,所出现的是一根根伫立在云端的白玉柱,还有那些如仙鹤般在落霞中飞舞的鸟儿。 仙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天玄境? 不敢相信自己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还能够见到这些新奇的玩意,小欧桓身轻体盈地扑到了,最近的那一朵白云之中,想要尝一尝仙人们所赖以飘浮的云雾,是个怎样的滋味。 哪成想一扑过来,小欧桓小脸上的笑意,就变了又变。 这?这云的滋味,怎么像是些蓬松的白玉琼脂? 瞬间明白了这个仙境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仙境,只是人为造出来的幻想之物,小欧桓没有过多的失望,倒有些疑惑是谁大费周章建造出了这种地方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俩黑袍人没有跟来,是挺让苏祁感到意外的,不过他也没有再找到,一丝和他俩有关的气息。 兜兜转转大半圈,没有回到曹家大院的他,倒是来到了这一片,让他感到有些躁动的林子里。 南边那座山里,究竟有着些什么样的东西存在? 会不会在那里,也有一个类似惊云寨的贼窝?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传闻东州一天不如一天,偶有些贼寇占山为王,也算是个正常的人。 就在苏祁准备以身犯险,去摸一摸远处那座山的情况时,一个极其细微的尖叫声,往他耳朵旁飘了过。 这大半夜的,山林里会有些牲畜怪叫,那是常有的事情,不值得过分的注意。 然而,就是这一份比平常时候,多了点注意的心眼,让苏祁一步又一步,走进了本不该属于他的,那个深渊之中。 尽他所能继续隐藏掉了,一切能够隐藏的气息,苏祁身形诡异地往这边窜了来,幸运地撞见了一个气息,跟他很像的家伙。 那家伙给苏祁的感觉,很像之前的那俩黑袍人,又跟他俩有着些本质的区别。 说不出其中那一丝区别具体在哪,苏祁只这样静静地站在,就等对方先动一动,以便他后发制人。 见多了人的这家伙,牲畜也是见过不少的。 当这家伙看见黑漆漆的林子里,多冒出了个人时,最本能的反应就是出手,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苏祁给解决了,以免妨碍到他们的小计划。 思量再三,这家伙并没有如苏祁所愿,先一步动手,进而暴露出自己的底细。 跑!不代表着任何的输赢,只是这家伙不想给这片林子,造成大面积的破坏。 这家伙一走,让苏祁陷入了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也许这种效果,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 转身假装也要离开的苏祁,隐约觉得那家伙的离开,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而是某种试探。 试探?试探他做什么?试探他敢不敢往前多走一步,还是在试探他会不会离开这里。 丢出灵识往附近探察了一番,觉察到了那家伙残留的气息,苏祁也找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说是物什,不如说是一个人,一个修为不怎么样的人。 那家伙的到来和离去,不会就是为了那人吧? 那人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值得那种修为快到臻化的家伙,大半夜的出现呢? “?!” 借着残留在远处的那点儿气息,这家伙得知了苏祁距离那人越来越近。 他要做什么?是要带走那人,还是要利用那人去查些什么事情? 他俩可没说过计划,会有这么大的变故,那现在又该怎么处理好? 彻底放弃那人,跑回去接着部署,还是伺机而动,料理了苏祁? 一大堆奇怪的想法,在这家伙的脑袋里生长和消亡,直到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树根旁。 ------------ 327、这个小地方 大半夜里在荒山野岭,遇到个昏倒在地的女子,是个正常点的人都会有些想法吧,更何况苏祁是个男的。 不过,此想法非彼想法,苏祁没有学那些个,见了女人就两眼发光的牲畜,一把脱光衣服就扑倒在她怀里,而是半跪下来,伸手掐住了她的鼻子。 一计不行,他也不学那些书生般怜香惜玉,一手在她的胳膊上拧了一下,想着她要是再不醒过来,他可就准备一脚,把她踹到那些枯枝烂叶堆里埋了。 “呜呜……” 看不清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拧了她一下,正待尖叫出声的她,泪汪汪地瞪了眼前这人一眼,就差用她那如珍珠般透白的贝齿,恶狠狠地在这人的臭手咬上几口。 努力了小半会儿,都没能从这牲畜的爪牙之下张开小嘴,气恼之下,她召唤出了把灵器来,要将此人了结于此。 没有成功结果了对方,她的娇躯却挨了一道莫名的劲力侵袭,动弹不了半分了。 “我问你答,说错一个字,可就别怪我在这荒郊野外杀了你!” 故意加重了些语气,分外强调这周围就剩他和她两个人,苏祁站起身来,指着远处风梧山庄的方向,询问道, “你是从霸刀门来的嘛?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力道用过了头,把你说话的能力都给封了。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她是从哪儿来的?她就是从霸刀门那边逃出来的。 为什么要逃出来呢?想到这里,停下了所有思绪的她,咬牙痛哭了个不休。 哭了将近一盏茶的工夫,她才幽怨地吐出一句无可奈何的话语来, “有本事自己去找答案,休想让我告诉你只言片语……” “女人真是麻烦,养个女人还不如养条狗……” 隔空一弹指,替她解开了些被封印的经脉,苏祁明白在她目前这心情下,是很难问出个所以然来。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她这边,他有闲空还不如亲自,到风梧山庄那边去查看一下。 一个闪跳过后,他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范围内。 “你!?” 仿佛是第一次受到这种言语上的侮辱,攥紧了粉拳的她,拿着她的这把灵器,也没多考虑一下回去会有个什么危险,就想追上苏祁,然后将这句话丢还给自以为是的他。 以她这优越于常人的身法,追了老半会儿,连个兔子都没逮到,追上深藏不露的苏祁,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苏祁那种牲畜没有碰上,她运气不错地碰见了个身形和她差不多的黑袍人。 “那小不点这么久还没出来,可能已经死在里面了,我们就不等他了,回绝域那边歇着吧。” 在半空中转悠了一圈又一圈,迟迟没有等到消失没了踪影的小欧桓从门里跑回来,花烬骨遂认定那家伙是歇菜了。 盗墓好玩嘛?有命玩还得有命活到最后才行,不然一切的虚妄又都有个什么特殊的意义。 随手又用位空术划出了一道裂缝,花烬骨飞过来用爪子揪着曹祐的衣服,就差将这一直被人欺骗的小兔崽子给拉回去。 嘿,等哪天他心情一个好,没准也会让曹祐如那些无辜生灵般,半路夭折而去。 “大叔他没出来,我们可以进去找他呀……” 舍不得小欧桓鬼鬼祟祟,倒消失了那么老半会儿,曹祐一边掐住了花烬骨的老腰板,一边要往那门里走去。 别看他是以一个人的模样站立着,力气却不比小白猫状态的花烬骨大多少,反而有些底气不足的模样。 “开什么玩笑?那小不点是去送死,你也嫌活着不耐烦了?还是跟老夫离开这里为好……” 将尾巴缠绕在了曹祐的双手上,花烬骨死活不肯以身犯险。他这么个小身板得来不易呀。 一旦有个损失,他这辈子都别指望着,能够再玩些看星星看月亮的闲事了。 哎,活到他这个岁数,本该看淡尘俗间的一切,唯独看不透一个生死。 他怕死呀,不像曹祐这种年轻人,随时都敢把自己的小命丢弃在半路上。 “……你们俩在做什么?” 从里头飞了出来的小欧桓,一眼就见到曹祐,和花烬骨那头臭猫在忙着拉拉扯扯。 曹祐年轻不懂事就算了,那头臭猫也真不要脸,衣服都没穿一件,也不怕让人见了某些不该见的地方,而被别人笑话。 好奇起了花烬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是个什么模样,小欧桓也不跟他俩说一下,里头有着些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笑非笑地凑到花烬骨的身边,肆无忌惮地观摩了一眼又一眼。 “笑什么笑!你不也是男的嘛……” 脊梁背一阵凉飕,暗叹小欧桓离得自己这么近,准是没有个好事,花烬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他这条既当枕头又当衣服的尾巴,护住了自己最为秘密的地方。 然而,他这举动来得太晚了,没有阻挡住小欧桓那一抹别有用意的目光。 “咳,我们走吧!这个小地方太闷了,不适合我们俩人逗留。” 撇了撇手,表示对花烬骨那臭猫,没有了任何的兴趣,小欧桓调皮地蹦到曹祐的肩膀旁,示意曹祐离得花烬骨远一些,跟他这位大叔到门的另一边,去看点好玩的东西,才是正经的事儿。 “好呀……” 不认为花烬骨那老头的身上,有什么值得被取笑的地方,老早就想往前多走几步的曹祐,快步跑了去。 临走前,还不忘多看了老脸通红的花烬骨一眼,似在邀请他一同前往。 俩人?意思就是说他不是人咯? 气不打一处来的花烬骨,从一颗毛绒绒的球儿,又舒展成了他那小白猫的老气横秋姿态。 趁着曹祐的背影还没消散在他眼前,花烬骨也不再浪费灵力去维持那条裂缝的形成,撒腿就翻了过去,趿拉在了曹祐的后背。 在曹祐那一声又一声的惊呼中,缓过劲来的小白猫,这才多眨巴了一下,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哇?哇!哇,比起那些穷乡僻壤来说,不不不,比起那什么阮家的王城来说,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呀。 ------------ 328、到那个时候 仙境里的美景看了不少,花烬骨却没看到一两个,衣袖翩跹的仙女。 对呀,这么似真似幻的地方,没有个仙女真的很不像话。 等了老半天,等到曹祐踩着那一块,自行移动的白玉石板时,花烬骨才等来了十六个,模样还算可以的白衣女子。 说她们是仙女吧,她们浑身上下所流露出来的气息,倒有些像是尸气。 把她们当成陈年旧尸呢,又看不出她们那如玉脂琼液般的肌肤,有何缺憾之处。 若不是她们一言不发,花烬骨是想带几个回去,伺候他更衣吃饭啦。 “这些是幻象,不用太激动,小心地绕过去,她们自然会消失的。” 没有花烬骨那般一惊一乍的模样,极其淡定的小欧桓,仗着有曹祐在左闪右跳着,自己也懒得出手帮忙一下。 他料定这些,从道路两旁的云雾里,跑出来的女子,极有可能是一些看门的小丫环。 在墓室的中间地带,应该有着些更厉害的家伙。 “那我要往哪里绕呀?这块地板这么小,旁边又那么多看不见底的白云。” 想不出任何良策来的曹祐,只顾在他这紫芒罡气球的帮助下,躲闪着这些个白衣姐姐的攻击。 说来也怪,当曹祐好奇地要去夺下,她们手中那把五尺寒芒剑的时候,她们一个个又都在须臾间散为了云雾,仿佛从来都未曾存在过。 待他离得她们远了些,她们又借由那些云雾,凝聚出了一个新的身躯,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帮助她们循环往复。 一个不小心,曹祐差一点从这白玉石板上掉下去。 从这里掉下去会到哪里去?曹祐暂时是不敢尝试一下了。 “仙女仙女,如梦如幻,触之不得,离之又现,着实可惜了这等鬼斧神工之境。” 爬到了曹祐这一边肩膀上的花烬骨,实在不忍看到那些个模样,几近倾国倾城的小仙女伤到曹祐,亦或者被曹祐所伤。 大发慈悲的他,用他这俩猫爪子比划出了些奇怪的手势,帮着她们定住了个身形。 无法再动弹半分的她们,这一次真成了仙女,有的姿态宛如飞升之势,有的又似还羞躲藏,有的手持五尺长剑,义无反顾。 “……” 虽觉得仙女们静止不动,也是另外的一番美景,但曹祐和小欧桓真觉得花烬骨太残忍了,也不经过她们的同意,就让她们失去了自由。 一群被囚禁在牢笼之中的金丝雀,迟早有一天会失去应有的光鲜靓丽。 到那个时候,等待她们的不过是岁月的荒流。 “一个个都这么看着老夫做什么?这是她们作为艺术品的福分,又不是真的活人活物,不过是些稍纵即逝的幻象。能够这样永远地保留住她们的那一份美,不也是那布局者的心愿么?” 被曹祐他俩那种不理解的目光,瞧了个尴尬,花烬骨自说自理地帮自己解释了一声。 他想没有他花老头,等他们仨离得远一些,她们又是些没有任何形状的云雾,不似目前这样惹人注目。 “前辈这话倒有些道理哈……” 不去否认花烬骨的想法,懂得这个地界的存在,本就是逆天之举,小欧桓自顾笑呵一声,重新观察起了四周的变化。 待曹祐跳到了第二块白玉石板的时候,小欧桓忍不住往天穹间望了一眼,像似发现到了某些奇怪的东西。 安静如斯,站在这空旷的演武场上,苏祁竟也没能找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不会除了林子里那女的,其他人都离奇失踪了吧? 缓下了折返回去找她的念头,苏祁收回灵识的同时,撒腿就跑出了风梧山庄。 在他那久经沙场的经验催使下,苏祁不得不相信这里,将会有些大事情发生。 他前脚一走,风梧山庄又恢复了应有的寂静。 没人?远处那一小队在巡夜的家伙,看起来不就像是些活人么。 从高墙外跳上了墙顶的这十一人,看着祥和一片的风梧山庄,像在看着一个,即将成为修罗地狱的深谷。 领头的那人,在这一片正常的安静里头,沉思了片刻。 他怀疑过,他们这十一人的行踪,是否提前暴露了? 也怀疑过失踪的曹天,就躲在这座象征着,霸刀门的风梧山庄里。 对付一个曹天,他们十一人联手起来,那是绰绰有余的,毕竟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会去相信一个小孩子,能够打得赢十一个大人。 沉思过后,他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行动了。 这帮家伙的速度很快,手法都很高明,俨然就是一批受过专业训练的刽子手,不会让手底下的无辜生灵,感受到多一分的痛苦。 他们来时是一片安静,去的时候也是在安静的陪伴之中。 若不是考虑时间不多,他们还想把不远处的东州城给屠了,好让漂泊在外的霸刀门子弟,能够更好地记住,这样子一个绯红的夜晚。 导演出这场和谐的那几个黑袍人,从没想过离去的这十一人会自导自演出多少意外来。 远在永宜城外的妙辛相等人,凑起来也够十一人。 只是他们这十一人太闲了,没有及时跑回东州城的客栈里去歇着,倒是在这山野中,围着一个火堆,开起了个小会议。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们离开兖阳郡,到东州城来之前,他们那看似机密的行踪,已经暴露在了敌人的俯瞰之下。 也就是说,他们每多活一刻,都是敌人在怜悯他们,而不是他们真能来无影去无踪。 最先察觉到这个意外的妙辛相,比划出了手势,希望身旁这些同伴能够稳住气。 对方可能蛰伏在百丈之外,也可能就躲在不远处的那些树冠丛间。 因为不知道对方具体来了多少人,所以妙辛相觉得分开行动是很不利的,需要利用好他们现有的优势,守住属于自己的小命,以待东州城那边的同伴,能够及时赶过来支援。 殊不知,潜伏在曹家大院附近的那些同伴,早就先一步成了刀下的亡魂。 咻,一小片如刀似剑的枯叶,从这一棵老树旁飞向了其中的一个金麟军小将。 那枯叶还没近到他们一丈来远,就自行烧了着,化为了些让人捉摸不透的灰烬。 这一小撮灰烬的出现,让妙辛相等人本能的,列出他们的剑阵。 霎时,一个十丈来高的柱形防护,将他们护在了里头,看似能挡住千军万马。 ------------ 329、有些不对劲 剑神宗的剑阵,在三宗九门里头,算是防护能力最强的存在。 同等实力之下,还比圣盾门简单实用多了。 若在场的十个人,都是妙辛相的双胞胎兄弟,可能远处的那些人,也奈何不了他们。 可惜,对方只用了一刀之威,就让他们这个剑阵,裂开了一条触目惊心的碎痕。 看来,人家并不想慢慢地品尝一下,他们这个剑阵能够释放出多么强的威力。 以妙辛相手中寒剑为首的这十一柄剑刃,从阵中窜了出去,要去收割来人的小命。 徒留下一道又一道残影的这个黑衣人,以拔刀之势,迎战这十一柄不俗的剑刃。 一个小小的擦肩而过,那些剑刃就都缺失了一小口,很小很小,又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他的同伙,也就是剩下的那十个人,只有一个人跑过来帮一下他的忙。 那家伙的帮忙,不是来替他斩掉一两把长剑,而是跑去侵扰那一条未被及时修复的碎痕。 这俩人几乎没有配合过,平时都是自己在忙着,自己的那点儿小事。 只是今晚这个时候特殊一点,他俩才不情愿地领着那九人,来到了东州这种小地方。 尽管没有过多少默契,他俩也没给彼此造成任何的困扰,无形中已形成了,某种凌驾于妙辛相等人的契合。 “?!” 暗叹不妙的妙辛相,招呼回来了他的这把长剑,不多迟疑地施展开了,他妙家祖传的四叠影绝技。 四叠影那种功法,他最成功的时候,也就施展出三叠效果,能否挡住这一把妖异的怪刀,他的心底里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刀剑相对的那一刹那,妙辛相多少生出了些侥幸。 他挡住了这把意图不轨的刀刃,是呀,他挡住了。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样子一把被他挡下的怪刀,会在须臾间,激荡出一阵堪比四叠影的涟漪,威力十分强悍,硬生生将妙辛相震离了他所处的这个方位。 阵形一乱,这个剑阵也就在瞬间土崩瓦解。 无奈的众人,只得各自为战。 抓住这个时机,冲了过来的那九个黑衣人,所持有的灵器皆是窄刃长刀,很像霸刀门的刀刃,又不同于霸刀门。 原本,在这两位大人物的出手之下,妙辛相等人已是笼中之鸟,有翅膀也飞不了。 不过,他们这九人依然选择了出手,仿佛他们的存在就是用来制造混战的假象。 独自逃远去的妙辛相,起初以为是霸刀门的人对他们十一人闯入风梧山庄的报复,特别是当那第一记劲刀的出现,真让他以为是曹天来了。 这个看似九天玄境的地方,说大其实也没多大,排除掉那些当附属物的楼阁,也就剩得些迷惑人的小阵法。 从大门那边过来,小欧桓估摸他俩仨度过了大半个时辰,却还是无缘见到主墓室的踪影。 不去想这里是一座坟墓的话,倒也会以为自己真是活在仙境之中,没有外敌的袭扰,也没有过多的内心烦恼。 从一个帝王的角度去想,这里应该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家伙,所奢求的永生之境了。 “往这边跳,相信老夫!没错吧?此地设计的如此幼稚,横竖都逃不过老夫的法眼。” 算是看透了那些藏在大伪似真的云雾之中,那些白玉石板的运作轨迹了,花烬骨兴高采烈地用他的猫爪,替曹祐指引着往前移动的路,丝毫没有多注意到天花板上面,那些在忙着变化的云雾。 “你们没注意到这里,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了么?” 揪住了曹祐衣服的小欧桓,望得脖子都快酸了,才发现到了些不寻常的地方。 天花板上的那些云雾,正在以某种惊人的速度,汇聚成某些亦真亦幻的物什。 “……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别人的话会多怀疑一下,小欧桓的话语,曹祐可是很少怀疑过。 止住了要往远处,那玉阶跳去的念头,曹祐习惯地拿出了龙魂刀,以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变故。 这一路跳来,最让他感到奇怪的地方,也就这些均速移动的白玉石板。 其它的地方嘛,他是看不出来了,毕竟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若有他老爹曹天陪着,可能他所面临的疑惑,都能够得到个合理的解释吧。 “小不点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好不好?很容易吓死人的!” 埋汰了小欧桓一声,不认为这里会有什么特殊的变故出现,花烬骨架势都准备好了,就等两旁的云雾里,再蹦出几个娇滴滴的白衣仙女来。 然而,就在这臭老头认定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时候,他们仨的脑袋上方,坠下来了一窜金雷。 那金雷十分迅速,容不得他们有多一分的迟疑。 各有心思的他们仨,一个往东飞,一个往南跳,最后一个直接钻到了裂缝之中,不见了踪影。 “……” 直到这时,他们仨才知道不说点儿话,彼此间是没有那种不用言语的默契。 轰隆的一声,惊得折返回来的花烬骨,老风湿都快发作了。 有古怪!这地儿又没乌云又没人影,是从哪儿跑来的,这么一颗能够炸死,无数生灵的闷雷来呢? 下一会儿,他们仨就瞧见了,那个脚踩着雷云的牲畜,如天神临世般,冒出了那么一双讨人厌的脚丫子。 伴随着那牲畜的出现,还有另外三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也龇牙咧嘴地站了出来。 “敢在老夫面前装神弄鬼,找死!” 暴涨开身形的花烬骨,一眨眼间就成了银发狂狮的模样。 从身形上来说,他这十五丈高的壮硕,远不是那四个罗刹脸能够相提并论的,可他忘了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不是在他那个绝域的小角落里。 还未等银发狂狮扑咬过来,金雷将一记怒雷神锤,轰砸而至,丝毫不多考虑他这两把,加起来有十六万斤重的锤子,会不会把银发狂狮给砸扁了。 “呀!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跑啊……” 遁了回来的小欧桓,也想观看一下花烬骨的那头狻猊,会被揍成什么个狗样。 但他更明白这种时候,是不能够乖乖地待在原地的,应该马上找个更加安全些的地方躲一躲,以免小命不保。 ------------ 330、越来越渺小 跑?说的简单,可是要往哪里跑才算合适呢? 他俩错过了花烬骨,开辟出来的那条通道,就只能往回跑了。 挨了黑火和银霜的一掌助力,身板有个十二丈高的白风,瞬间形成了这颗破坏力奇强的琉璃球,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银发狂狮的后背。 啪,强大如他白风,转身一拳又将仇恨,丢在远处的紫芒罡气球上面,帮它破了个粉身碎骨。 即便是看到曹祐掉下了云端,白风依然没想回援同伴,对付那头有些能耐的狻猊。 对他而言,解决掉曹祐那俩闯入者,就算完成了他这一次的使命。 “振作点……” 生死存亡之际,容不得半分玩笑的小欧桓,熟练地变回了他大人般的模样。 为了延缓一下曹祐往下坠的趋势,欧桓不惜用双手抵着曹祐的肩背,打算哪怕会撞到些铜墙铁壁,也能让曹祐少受些伤害。 铜墙铁壁?对耶,除了那些白玉石柱和石板以外,其它的存在,好像都是由阵法催演出来的幻象! 只要找到阵眼所在,一定可以让那四尊怒发冲冠的活罗刹,消失一空。 “龙风吟止!” 忍住这一心窝的酸疼,用龙魂刀劈出了几条紫龙的曹祐,勉强延缓了些飞驰的速度。 然而,这一击并没有真正解决掉,他所要面临的问题,没有落脚点,以及如何躲开追来的白风。 就他这五尺有余而六尺不足的小身板,也只能是在梦里头,才能够打得赢一个十二丈来高的巨人。 当他快要砸到那尖锐的峭壁时,曹祐只见欧桓用力一甩,让他缓了又缓。 抓住了这么个小瞬间,曹祐挥出龙魂刀,让它戳在了那峭壁里,成功吊在了半空中。 云雾,他目所能及的云雾还有很多,并没有因为看不见银发狂狮的踪迹,就认为自己是跌到了这座雨升云宫的尽头。 一掌拍碎了这几只意图阻挠他的小蚯蚓,不给曹祐留点希望的白风,一枪杆轰向了曹祐所在的岩壁。 无数因劲风飞扬而起的尘灰,扑在了他这风质的须发间,很快就被吹到了九霄云外,妨碍不了他分毫。 乍一看,他招招所至尽是摧枯拉朽,实际上那些峭壁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切不过是些幻象。 不过,死在他们四人手里的那些闯入者,还是真的死了。 因为很少有人,能够从百来丈高的地方,被击打到铜墙铁壁中,还能够保持住躯体的完整,除非那人也是铜皮铁骨。 “看样子,你还无法做到在这里临空而立。这样也好,省得待会我还用来这边找你。” 揪着曹祐的衣服,带着曹祐躲过了白风又一招的欧桓,开始思索起了,维持那四人形态的阵法在哪里。 眼看怒气冲冲的白风,连拳带枪轰击过来,欧桓刚想继续带着曹祐躲远些,又忽然奇怪地犹豫了一下。 白风那活罗刹在他眼里是幻象,可在曹祐脑海里倒成了真实存在的巨人。 对付一个巨人,用逃跑的方式应对,看似正确实则是在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渺小。 与其那样子,让曹祐一直留有些侥幸的念头,不如,不如放手让他试着,去对付一下这个巨人! 撒开了手了的欧桓,眼睛里尽是些冷漠。 “大叔?!” 往下掉了来的曹祐,想要去抓欧桓的手,哪怕是人家的一只脚也行。 但他连欧桓的衣服,都没能抓到一角,任由自己这样无助地往下掉着。 还没掉到谷底,曹祐的本能反应就在告诉他,他又平白遭受到了白风的一击重拳。 这种虚伪的真实,让曹祐不得不去相信,他这是要死了的节奏。 幻象?当某种事物,不仅欺骗了当事人的眼睛,还连带着欺骗了他的大脑。 那么他的生死存亡,就会成为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可能,没有所谓幻象一说。 “别追了,留个活口不是更能让误会成为事实……” 率先停下了脚步来的这个黑衣人,止步在了永宜城南门外。 他知道城里躲着些雪惑军的人,也可能藏着传闻中的赖十三。 若是跟赖十三正面碰上,他俩这一夜的忙活,可就要白费了。 以他对赖十三的了解,赖十三的修为可不会比他俩之中任何一个人要差劲,一定可以在五十招之内,看出他俩的底细来。 “我是想一不做二不休,顺便提醒一下城里的人,有个金麟军的人跑进去了。” 收回了手中的刀刃,另外这个黑衣人面无表情的,望了永宜城一眼,转身就消失了去。 他很有把握地相信妙辛相,挨了他那七十二刀的绝学,活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了。 他一走,他的同伙也跟着跑没了个影。 噗,重伤还没断气的妙辛相,死活想不透那些人是个什么来历。 他很想要将罪名归咎给霸刀门,又不认为霸刀门里除了个曹天,还有第二个用刀的高手。 绝望与不甘,支撑着妙辛相一步又一步的,走在这条寂静无人的大街上。 一盏茶的工夫?呸,他至少还能再坚持三炷香的时间。 想要看着他倒下,他就偏不随便倒下。 时年不过四十岁出头的他,一想到家中的妻儿,就又有了些往前多走一步的勇气。 他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像他这种投身戎伍的人,要么是在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就成家立业了,要么是等到自己有了一定的名衔,才有点儿本钱娶妻生子。想 他那孩儿不过三岁来大,他就再也见不到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永宜城内,连一小队巡夜的兵卒都没有? 哪怕是随便来个路人也好,起码能够让他多一份活下去的信心。 视线越发模糊的妙辛相,无力地往前跌了去。 他忘了像东州这种小地方,不流行那种按时巡城的小队伍,可能这里连个打更的更夫,都是挂名不存在的。 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翻了个身来的妙辛相,望着那黑蒙蒙的天穹,就像在看着自己的归属。 良久,他才缓缓地坠下了,这只黏稠不堪的手。 夜,总是这样静悄悄的,不去无聊地告诉远方的人,远处的一隅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当有人计较起这事的时候,大概都会想,妙辛相死得痛快呀,起码还有个全尸,却忘了计较他的离开,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所愿意的。 ------------ 331、这么个结界 回到了东州城的苏祁,开始有些讨厌起了这座城。 东州与汀州位于怒江的两翼,本是同一时期进行着各自宗门的发展。 时至今天,曾经能够和剑神宗,相互抗衡的霸刀门,却到了这样子一个地步,着实让苏祁感到唏嘘。 也许是因了这份,别扭于时代的心境,迫使苏祁始终孑然一身,不去多想圣盾门在他之后,会不会变得比霸刀门更加的糟糕。 除了远处那一座香怡楼,尚有些光亮之外,偌大的东州城在苏祁眼里,就剩得了些昏暗。 他开始有些后悔起了,来到东州这边,觉得这一趟浪费了他太多的时间。 等哪天赖十三他们找到了些借口,这东州怕也就成了他们雪惑军的囊中之物,和他苏祁没有任何的关系。 几个闪跳而来,苏祁就打算回客栈里收拾些东西,然后明天早上带着顾之威离开东州。 他所选的这一家客栈,离得曹家大院很近的,只要他还有点儿对曹家的兴趣,是可以稍微拐个弯,然后再进去摸一摸。 心情不太好的苏祁,放弃了这种念头,只想回他的客房里去。 当他离得客栈和曹家大院越来越近时,他也嗅到了一股有些特殊的气味,同时看到了弥漫在曹家上空的,那一抹黑云暗雾。 如此不祥之气,让苏祁又有了些活力。若是能够因此而发现到些许秘密,他还是不会吝啬去多冒险一次。 诡异地从这一团黑云暗雾中走了出来,这八个妙龄少女般的黑衣侍女,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却又能够给人一种另类的美。 她们手中的那盏黑灯笼,不时在散发着一种特别妖异的黑芒,好像某种夜行生物特有的眼眸光亮。 她们的到来,让这一处的前院多出了不少寒意。 远处那些四季盛开的花儿,有些受不了这股从她们身上飘来的死气,纷纷凋零枯萎了去。 在她们身后紧随而至的,是这一座九尺方长的黑檐轿子,轿子后面又是八个和她们相近的黑衣侍女。 前一刻,苏祁还以为他可以继续躲在这屋顶上,继续窥视她们的一举一动。 这会儿,惊觉有诈的他,撒腿就跳了去。 他的速度很快很快,而那些笼罩了天地的黑云暗雾,也很快很快,快到在苏祁还没跑出东州境内的时候,它们就将他给包裹在了其中。 一道深邃的目光从天而降,直直地穿透过了苏祁的身心,迫得他释放出了些灵力。 “噗……这么强的家伙,老夫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在银发狂狮的脑袋上,冒出了大半截小身板的花烬骨,不由地怀疑起了人生,怀疑起了自己的强大。 他是谁?他可是云界宗里威名远扬的花长老呀,连其它那些宗门的宗主或门主见了他,都得低声下气地问候一句的花烬骨。 此时此刻,他却连三个来历不明的家伙都收拾不了,被人知道了,不得成个笑话。 笑话?谁会没事去笑话他花老不死的。 径直往这天花板上飞了来的欧桓,也不跟远处的花烬骨打声招呼,甚至于好心好意地提醒对方一下,那四个巨人都是幻象。 云界宗很强嘛?他们自己不也会点什么云界术么? 那云界术之中,不也有分个云幻术和封界术。 当一个自诩为高手的人,被自己曾经所熟悉的事物所击败,那真有些让人笑话的嫌疑了。 理智到连自己都害怕自己的欧桓,不晓得什么程度的幻象,才能够让他也信以为真,乃至于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呀。 “他个姥姥的,为今之计,看能只能只用那招了!就算还解决不了这三个牲畜,也能让自己少受点苦头。” 瞧见金雷等人,怪吼怪叫地冲将而来,花烬骨耐心都快没了。 他打算跟他们仨同归于尽?不不不,他只是想用个强大些的云界术封住他们,就像封住早些时候的那十六个美女一样,然后再凭自己的喜好,决定是否将他们逐个击破。 一招诡异至极的秘术丢过去,花烬骨没有等来时空的静止,反倒等来了一阵霜雷火光。 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怎么会有人能够免疫掉他如此强的一招封灵术,就算是他家宗主跑来了,也得躲远点防备才是。 自信心受到了个空前的打击,整个人清醒了不少的花烬骨,开始怀疑起了他的眼睛。 那仨要吃人似的牲畜,看起来那么强大,也都是看起来而已,并没有通过他的感知能力,让他察觉到任何一丝不同寻常的杀气。 尝试着用幻术变出了另一头银发狂狮,花烬骨前脚还没走远,又莫名遭到了一顿袭击。 好在他福大命大,用一层防御镜,就反弹了几乎所有的伤害。 彻底清醒了过来的花烬骨,用这么个棱锥结界护住了银发狂狮和他自己的灵体,暂时得到了个清静。 里头的他是挺清闲的,外面的金雷他们仨,继续用他们那无坚不摧的灵器轰击着花烬骨,尽管他们的存在已经被花烬骨无视掉了,他们依然没有想着放弃。 他们所折腾出来的这点闹腾劲,在闭目调息的花烬骨看来,那就是闹市里的叽里呱啦,不去仔细听一听,就听不到他们在瞎嚷嚷什么了。 当花烬骨以为一切,又在他的掌握之中时,一股奇怪而又熟悉的气息,死皮赖脸地往他这边贴了来,硬是将他这保命用的结界,给削坏了一角。 抖了抖眉梢,咧着嘴牙睁开了双眼的花烬骨,又没了那么多的怒气可以撒泼。 咦?远处那黑黝黝的物什,是个暗灵化的人? 哇,难得,着实太难得了,隔了这么多年,他又能近距离地接触到暗灵了。 一边修复着这个损坏了的棱锥,花烬骨一边好奇地看了看远处的战斗。 碍于这仨牲畜在前面挡着,花烬骨始终不能如愿的,一览那人究竟是以什么姿态,在运用暗灵的力量。 他只得无奈地抛弃掉一些美感,让这棱锥由三角形,扭曲延伸成了个拱门似的曲线。 直到,他看清了那人不是别人,就是一身黑芒玉甲的曹祐。 ------------ 332、那就是神了 虽然从第一次,接触到曹祐的时候,他就嗅到了人家体内,所潜藏的那股,不同寻常的暗灵之气。 但花烬骨从来都没着急,去把曹祐体内的暗灵,给揪出来看个仔细。 如今不用他费劲,那暗灵倒是主动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供他左瞧瞧右望望。 到底是距离远了些,经验老道如花烬骨,也看不透曹祐那人模人样的状态,属不属于暗灵化。 在他的认知中,暗灵化通常会有兽,和人的两个阶段转变,中间那兽人的过渡,一般都是暂时的。 因为兽和人的那两个阶段,所维持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占据了他们生命蜕变的六分之五。 饶是有着诸多的疑惑,花烬骨也肯定了曹祐,还不能够成功地控制住,那一股专属于暗灵的破坏力。 一个疯子顶多,就危害到个把人的生命,但一个理智的疯子,可就能摧毁万千生灵的小命了。 不认为自己是个疯子的花烬骨,悄无声息地将曹祐那身黑芒玉甲,给记在了心中,以便哪天有空的时候再行计较。 不把那白风当成幻象对待的话,花烬骨觉得此时的曹祐还是吃亏的,毕竟这个地方对于白风来说,优势太大了。 可以说,在这里进行战斗的白风,所能拥有的灵力恢复速度,比曹祐要强出千百倍。 换言之,人家几乎不消耗体力和灵力。 若非暗灵本身比起其它自然之灵,拥有着些恐怖的自行修复能力和感染能力,可能曹祐这会儿,是躺在某个铜墙铁壁的边沿了。 即使他的胜算,从一开始就不高,也没有影响到他对战白风的勇气。 说是勇气,倒不如说是,横冲直撞的蛮劲。 不到最后那停歇的时候,他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对周围的空间造成了多大的破坏,而自己又有多么的累。 在这种不知不觉之中,曹祐紧握着染了不少黑的龙魂刀,迎向了拥有金刚不坏之躯的白风。 抽苍蝇似的将曹祐甩飞了老远,不存在任何思绪的白风,真有些无敌的可能。 只要他还存在着,他就不会死也不会受伤,简直就是逆天的存在。 可就是在这么逆天的优势下,他又没能及时料理掉曹祐。 设计出他的人,如果还活着的话,大概会惊呼一声,那就是神了。 一个堪比神的存在,和神较量,到头来两败俱伤的可能,还是比较常见的。 找不到一丝同白风,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曹祐却又得任由自己的躯体在战斗着。 让他更为费解的,还是欧桓撒开他衣服的那一瞬间。 他不明白他那大叔,当时在想些什么事情,当时的他可是很危险的,随时都有可能被白风所腰斩。 为什么偏偏是在那么危险的时候,他会受到无情的抛弃呢? 生无可恋的,仰躺在这个漆黑的天地里,曹祐渐渐的也不去想这些事情了,只想等自己灵力耗尽,亦或者对方给自己个了结之时,能够安静地休息一小会儿,一眨眼也行。 “阁下如此厉害,不妨出来见上一见,没准我还知道点你想知道的事情。” 用这个红叶般芒亮的罡气球护住了身心,苏祁抱拳对着眼前这一片漆黑,客套了一声。 暗灵这种存在,他向来都没有机会,能够好好地研究一下。 如若还能够活着回到汀州,可能他会专门去找些怪人,一起研究研究这些个暗灵之气的玄妙。 “小孩子就该好好地待在家里,不应该一个人在外边游荡……” 淡淡地呢喃出了,这一个空谷幽兰般稀有的嗓音,她也不多为难势单力薄的苏祁,没让这些黑云暗雾,挤兑掉那个程度还算可以的罡气球。 “小?小孩子?!让前辈见笑了,我确实还是一个小孩子……” 额头上冒出了不少冷汗来的苏祁,意识到对方的本体可能不在那轿子里。 他之所以能够听到人家的声音,应该是人家在很遥远的地方,借由某种媒介传过来的。 话说回来,他苏祁也都二十老几的人了,他都算是小孩子的话,那人家岂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了。 忍住这点儿,询问人家真实年龄的冲动,苏祁疑惑地接着说道, “前辈是要找曹家的什么人嘛?那院子里没人了,您应该到别处去找一找……” “……找谁也和你没关系!” 语气一变,她隔空一掌,就将苏祁打飞了老远。 等了小半会儿都没再看到苏祁回来,她便也不多去计较这事儿,缩回了这些无法久留的黑云暗雾。 回到了轿子里的黑云暗雾,又主宰起了这一院子里的死寂。 曹家的人,曹家还有什么人值得她牵挂呢? 她记得曹家大院地底下,还有个陵墓,一念微动又消失了去。 那十六名黑衣侍女,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看不见一样,静静地等着她们的主人,带着她们回到适合她们的那个地方去。 “这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一说起曹家的事,就这么大的火气?” 吃了瘪的苏祁,可不会就这样,被人家一掌给秒了。 他好奇那女人的来历,又敬畏于那女人的实力。 放眼三宗九门,可能就剩得这么一个女人,值得他苏祁敬重了。 暂时放弃了回东州城的想法,苏祁就着这个安静的小山村,盘坐调息了起来。 若他知道那女人就是他的老邻居,他应该会搁下这么点儿内伤,慌不择路地跑回汀州去布防。 强,这些拥有着特殊力量的家伙,到底要围着东州曹家做什么呢? 三百来丈深的地方,对此时的她来说,实在是太浅了。 基于暗灵与暗灵之间,那点儿共鸣反应,她知道了在那陵墓之中,有着她所感兴趣的存在,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份记忆。 记忆?她还有什么记忆可言,老早就舍弃了奢侈的它们,成就了如今的她。 越是强大到了一定的地步,她越想找到点以往的记忆,来弥补自己那空虚的内心。 每往下飞驰一丈,她的力量就消耗了一分。 等她好不容易穿过这道大门,来到这个如梦如幻般的仙境时,她已经变得很微弱了。 但是在这么微弱的情况下,她依然找到了那个在吸引着她的暗灵。 那一瞬间,彻底消耗了彼此间的联系。 ------------ 333、特别的信念 睁开了尘封良久般的双眼,初次见证到了,自己这黑芒玉甲的状态,曹祐较为关心的,还是刚才那一种错过的感觉。 谁来了?为什么那人的出现与离开,会让他有那么大的情绪浮动。 任凭他再怎么个努力,他都无法再找到那一种,将他从深渊中唤醒过来的感觉。 迟疑了下来的他,等不来那人的再次出现,倒是等来了白风的迎空一枪。 不忙着躲闪的曹祐,双眼黑润地瞧向了那个巨人,就像在看着曾经无比渺小的自己。 他忘了是自己真的觉醒了某种力量,一拳就将对方散为了烟雾,亦或者是欧桓找到了,解除这种幻象的关键。 不见了白风的他,从底下跃了上来,望着那些白云薄雾,久久没有任何言语。 “小兔崽子可以呀!竟然懂得维持住这种暗灵的躯体。快跟老夫说一说,你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见不到那三个烦人的罗刹脸,花烬骨一脸坏笑的,让银发狂狮变回了小白猫的模样。 他期望从曹祐的身上,得知到他所不了解的那一小部分秘密。 离得曹祐近了些,花烬骨才觉得,自己目前这个小身板,不太适合接近曹祐,免得发生点儿暴走的危险。 银发狂狮暴走了,那破坏力可比此时的曹祐要恐怖多了。 “她来过了……她又走了……” 不知道自己所呢喃的,那个她究竟是指谁,曹祐瞥了那头臭猫一眼,顿觉得浑身的力量,在飞快地流逝,而他的躯体也越来越沉重。 让这种失落感继续主宰他的身心,可能他会在短时间内烟消云散。 他不想看到那种不好的结果出现,花烬骨和欧桓都不想。 “我知道她在哪里,不过你得重新站起来,才能够看见她。” 压根就没瞧见过第四个人的欧桓,却撒谎说自己知道了,那个影响着曹祐的她,此刻在哪里。 果然,如他所料的情况一样,当他这番近乎肯定的话语一出,曹祐身上的那一套黑芒玉甲,又闪耀出了一阵令人艳羡的光芒。 在欧桓的眼里,曹祐就像一个回光返照的垂死之人,需要点儿特别的信念,才能够让他多弥留片刻。 “真的?大叔,快带我去找她……” 想不起来他的大叔什么时候欺骗过他,信以为真的曹祐,没有多注意这一股,弥漫在自己身旁的黑云暗雾,会对花烬骨和欧桓造成什么样不好的影响,只想如往常那样,离得欧桓近一点,再近一点。 “……” 缓过劲来的花烬骨,瞬间明白了欧桓的良苦用心。 曹祐的灵泉快要枯竭了,不能让这臭小子把剩余的那点儿,保命用的灵力挥霍掉,否则他就真的没救了。 花烬骨飘乎乎地将身形,移到了曹祐的背后,用个奇怪的封界术锁住了曹祐的躯体,再配合着引灵术穿过结界,摸向了曹祐的灵魂。 “老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偷袭我!” 跌了一跤的曹祐,瞬间明白自己遭到了,这臭老头的袭击。 他还指望着他大叔,能够带他去找人呢,哪有闲工夫在这种空灵状态下,跟花烬骨玩这种两个人的小世界。 “什么偷袭?年轻人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带刺,老夫这是在救你!赶紧的,懂得点什么回灵之法,都使出来,别藏着掖着了。若你那身体没了灵力供给,变成了一堆焦炭,可别怪老夫没有出手帮过你。” 一巴掌往曹祐的脑袋上拍了来,剩得这不足两尺的小灵体,花烬骨略有些不耐烦地跟曹祐解释了一声。 仿佛是怕静止不动的欧桓,会去偷袭他的小白猫,花烬骨不时用目光丢到欧桓的身上,戒备着他的一言一行。 “回灵之法?什么回灵之法丢灵之术的,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快让我回去,不然……” 仗着自己目前这体型,比花烬骨高大多了,曹祐不怀好意地摸了摸他的拳头,像是要准备恶狠狠的,教训这臭老头一顿。 “你……你你要做什么?别以为你现在比我高,你就能肆无忌惮了。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再变小几寸,照样能够吊打你和你那大叔。” 往后退了几步的花烬骨,真不晓得自己是从哪里,露出了点儿弱势,进而让曹祐误会他很弱小。 瞪了这臭小子一眼,花烬骨幽幽地接着说道, “回灵之法,你可以认为是你累了的时候,所进行的短暂休憩。再简单一点呢,可以说是你受伤的时候,所进行的那种调息的方式。别跟我说,你长了这么大的个,连点儿自行调息的法门都没学过吧?” “谁说我没学过了,我学过的东西可多了,就是一时半会儿,被你那奇怪的叫法给晕乎了。” 死鸭子嘴硬的曹祐,分明就不懂得花烬骨,所谓的那种回灵之法,却还要强装自己很懂。 左思右想之际,曹祐只记得当他盘坐下去,默念幽蚕经之时,是他最痛苦也是最舒服的时候。 寻思到了这么点儿东西,曹祐这才盘坐运行起了幽蚕经的功法。 “?!” 瞥见曹祐的本体,冒出了些许烟雾,花烬骨便也认为是这臭小子,在用某种回灵之法,灌溉灵泉了。 哎,这种管家似的活计,他竟然沦落到了,成为这种臭小子的管家,着实丢人。 本该是人家贴着老脸来求他,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他贴着老脸在求这臭小子多听话一些。 斜着双眼转过身去的花烬骨,不多去掂量曹祐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才能够恢复出足够的灵力,进而维持那黑芒玉甲状态。 说来说去,都怪这臭小子的灵泉太浅了,承载不了太多的灵力。 想到了这个问题的花烬骨,开始盘算着用些什么特殊点的法子,帮助曹祐洗筋伐髓开垦灵泉。 坐在这角落边下起了棋的欧桓,在不远处的花烬骨看来,那是相当的诡异。 下棋?棋子和棋盘在哪儿?是个人都会觉得他在装神弄鬼。 走到了欧桓这边,又走回了曹祐那一边,无所事事的花烬骨,乍一看就成了最忙最无聊的那个人。 慢慢的,花烬骨开始有些羡慕起了欧桓,最起码人家还能够自娱自乐。 小别扭袭上心头,花烬骨趴在这地面上,翻了一圈又一圈,呼噜一声睡了过去。 ------------ 334、他没事儿吧 到了花烬骨这么个年纪,最不喜欢的事情,无非是梦到以前,那些开心点的事情。 当梦境结束的时候,他会发现往昔的故人都不在了,只有他这么把老骨头还苟延残喘着。 年轻人无法理解他的一言一行,他也不知该如何让自己,与新时代更为契合。 这种格格不入的痛苦,大概也只在他浑噩的那一瞬间,才会让他感到无比的失落,迫得他三番两次要与世隔绝。 这年代,躲在哪里算是与世隔绝,进个茅厕撒泡尿,都隐约还能听到不少俗世的烦杂闹腾声。 “?!” 大梦方醒的花烬骨,老眼昏花般看起了,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 这里是哪里?这里不就是别人,建造出来的虚假仙境么。 在这里有很多很多,让人流连忘返的幻象,也有很多会让人感到恐惧的幻象。 若世间一切都是幻象的话,那该有多好? 不,不好,那些幻象都不是,由自己的意志所产生的,不是全部都会,由着自己的心意来运行。 看到那个紫芒光亮的物什,多眨巴了几下老眼的花烬骨,又往后退了几步,仿佛不拉开个距离,他就无法看清楚眼前的事物。 那人,那臭小子的经脉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般呀? 为了让自己能够看得更多一些,花烬骨双指叠合,在半空中画出了这么个银光圆镜。 在这面透明的银光镜照耀下,花烬骨将曹祐浑身每一处经脉都给看了个仔细,就连曹祐的灵泉也没想放过。 纯粹光亮的灵力,花烬骨见多了,倒是很少看见这种前边紫光,后边黑芒的。 他想那些黑芒的灵液,基本上是供应给那个黑芒玉甲的状态,而紫光些的灵液,则是维持着曹祐自身灵体的经脉。 最让花烬骨感到好奇的事情,莫过于曹祐的体内,不止两种光芒的灵液。 异灵体质的人,终其一生只会显现出一种光芒的灵力,要么是偏向优灵,要么是偏向暗灵,绝不可能同时出现两种灵力,除非那人持有的,本来就不是异灵。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找到了四团光芒不一的灵力,表情越发怪异的花烬骨,怀疑曹祐曾经受过某种高明的封印术。 在那封印术的影响下,曹祐空有四种灵力,却无法同一时间发挥出,它们彼此间协调来的力量。 四种?也就是说,就是说他最初的体质是超灵? 小小惊讶了一番,花烬骨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曹祐运用暗灵时的状态,会和别人有些不同了。 超灵,顾名思义是一种凌驾于优灵,和暗灵的新生灵,可以说是它俩共鸣后产生的子代,拥有的力量来自上一辈,又强于上一辈。 在超灵主导躯体的情况下,暗灵或优灵进化的再强,都不会对超灵造成任何的威胁,就像越强大的人越有底线一样。 然而,超灵在很多情况下,还不如单纯的暗灵或优灵好用。 因为自古以来,持有超灵的人,比五行地龙还要稀缺。 所以,也就没有多少流传下来的功法,适合超灵体质的人修炼,导致后天不足的他们,空有个强者的名号,却少了个成为强者的机会。 据花烬骨所知,三宗九门在初期,还掩埋过超灵体质的婴儿,似在害怕将来他们的强大,会威胁到他们的利益。 呵,几个吃饭都不会婴儿,能够威胁到一群自侍宗师之名的不世强者,真可谓荒唐至极。 曹祐自个没烦恼起,这种攸关小命的秘密,花烬骨这糟老头倒帮着愁了又愁。 花烬骨的愁,在于他不晓得自己,所剩得的时间还有多少。 哪天他家宗主一冒出来,可能他这副嘴脸,就会变得更讨人厌了。 这破事搁在云界宗称霸天下那会儿,花烬骨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在找到曹祐这种人之后,不遗余力地将他们,栽培成云界宗的顶梁柱。 可惜呀,世上总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很多事情也不尽人意。 暂时放弃了寻找曹祐身上,第五种灵的存在,花烬骨收了这面银光镜,窝在一旁唉声叹气了个不休,略有点儿像死了儿子一样的无奈。 他当年若有个儿子的话,他们花家子孙又是否,会拥有曹祐的这种低调劲呢? 通常没有吧,云界秘术那么霸道,稍有那么一两个学成火候的,不去灭了别人全家,就是被别人全家给灭了,哪会低调到与世无争的地步呀。 “老头……你……没事儿吧?” 运气收功醒过来的曹祐,自己也有些不开心。 他原来指望着自己,进入半昏半睡的状态时,能够见一见百里绫那位漂亮的姐姐,可他都把欧桓教给他的那点儿,幽蚕经的心法篇倒腾了好多遍,怎么都找不到一个进入梦境中的入口。 眼睛一睁开,曹祐就听到花烬骨,翘着腿儿在地上叹息着。 他是不明白那糟老头,是在愁什么大事,至于这样闷闷不乐么。 “没事儿……你醒来了就好……回去解除了那暗灵的状态吧……” 有气无力地瞥了曹祐一眼,没再看到曹祐灵体上,那些显而易见的紫芒经脉,花烬骨几个手势变化之后,就让曹祐和他回了各自的本体之中。 伸了伸个懒腰,继续窝在这头小白猫体内的花烬骨,也不知欧桓琢磨出了,些什么不一样的棋路法门。 “解除?怎么解除来着……” 一时忘了去找那个,给过自己另类感觉的她,曹祐无比尴尬地在花烬骨的帮忙下,得到了久违的自由。 “这个道理呀,跟灵器收回灵泉时是一样的。你只要将你这套黑芒玉甲,和那点儿暗灵之力,当成是你的灵器,循着感觉来,也就自然懂得怎么收放自如了。” 解开了那个由封界术而来的结界,花烬骨甩了甩他这条猫尾巴,往欧桓这边走了来,想要看一看欧桓还在认真个什么劲儿。 “哦……那我试试……灵器,念散!优灵化!” 摩拳擦掌期待一试的曹祐,还真把他这状态,当成了某种灵器化。 没有将这黑芒玉甲给解除,他这看似不好笑的话语,却惹得花烬骨和欧桓,那俩家伙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在瞧着他。 没错呀,花烬骨那糟老头不是说,道理跟消散灵器是一样的么? 被骗了,是不一样的! 抖了抖眉梢,曹祐急忙侧过身去,想要躲避这阵尴尬。 ------------ 335、就一道破门 跟在欧桓身后,继续往这些白玉石板上跳了来,还有些耿耿于怀的曹祐,死活不想着去搭理欧桓,和花烬骨那俩用目光嘲讽过他的家伙。 他确实有很多东西不懂嘛,但他们这些当前辈的,有时候又不耐心地跟他多解释解释,等到他做错了,又讨不来个明白些的答案。 没有曹祐那点儿小幽怨的花烬骨,飘在曹祐和欧桓的身后,默默地看着这俩父子似的家伙。 一想到他俩若是父子的话,自个岂不成了祖宗,偷笑了一声,花烬骨又多了些往前飞的动力。 “?!” 率先看到那道门的欧桓,一个箭步跳到了这白玉地板上来。 踩到了这种硬实些的地板,欧桓有点小怀念那些飘浮于空的白玉石板,在石板上跳闪,总能让欧桓踏实一些。 到了这地板上来,欧桓反而觉得危险,就会出现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 那道门,比起大门口那第一道门来说,更加高大了些,差不多有四丈吧。 看到它的那一刹那,欧桓近乎本能地认为,它也会藏有类似的门道,比如某种比七星蝴蝶阵,还要高明些的锁阵。 “都往安全些的地站一站,一道破门而已,让老夫来!” 不想输给欧桓的花烬骨,一看又有个门出现了,那激动的劲比谁都要强。 大勇无惧的他,左摸右碰地寻思起了开门之法。 折腾了老半会儿,他所等来的一个结果,不外乎自己汗流浃背,尴尬非常。 早些时候曹祐的那种难堪,此时就跑到了花烬骨的身上来,折腾得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成。 “这扇门会不会直接推一下,就能打开了呀?” 想法最为简单的曹祐,冷不防地给思绪万千的欧桓,和花烬骨泼了一盆水,抖得他俩险些打个喷嚏出来。 就是嘛,横看竖看,眼前这道门,除了比原先那扇门,高出一倍之外,便没了任何特殊的地方。 没准麻烦不在这道门上,有可能是在门之后呢? “年轻人不懂的事情,就别瞎掺和了,免得被前辈们看了笑话。” 没看出欧桓有了个眉目,花烬骨不免有些小放心。 嘴上这么唠嗑了不懂事的曹祐一句,花烬骨心底里还是有些感激,这臭小子打破尴尬的一句话。 想他们仨解开了第一道门的玄机,又走过了那十六个美女的环抱,再破除了那四个罗刹脸的群殴,都快成职业盗墓贼了。 也许,这道门真的挺简单的,只需要用点儿气力,推开它。 “你俩比较有力气,可以试着推一推门。” 看似悠闲地说了一句,没打算出点力气的欧桓,往角落这边站了去,就等曹祐和花烬骨,使出些吃饭的气力来,把这道门给推开。 “凭什么是我俩推门?你这么大的个子,不是应该比这臭小子更有力气么?” 斜斜地瞥了不远处的欧桓一眼,甩掉了脑袋上这些汗水的花烬骨,第一个表示不服从欧桓的这个安排。 他这么小的一个身板,能够有多少气力呀。 再说了,他都一大把年纪了,理该他在一旁歇着,然后看他俩后生在想方设法开门才对嘞。 “大叔……” 趁机站在了花烬骨这边的曹祐,没敢说些埋怨的话语来,只是简单地唤了欧桓一声。 表明上对欧桓恭恭敬敬,曹祐的内心深处,也在质问着欧桓,为什么要站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看戏呀? 不会是,额,不会是准备等他和糟老头推门的时候,大叔好在一边观察吧? 说到底,大叔还是在看戏。 “……你俩确实比我有力气,就拿那头十五丈的银头发狻猊来说,力气就很大了……以及曹祐穿着那套黑芒玉甲的时候,破坏能力应该不会太小……所以地方就这么大,你们俩不出手,我又凑什么热闹?” 摆明了就是想看戏的欧桓,大方地帮他俩,解释起了这么个问题。 “你说的轻松,真以为变得那么大,不用消耗灵力呀?我们走,让他一个人在这里晾着!” 越想越气的花烬骨,最看不惯欧桓这种清闲的家伙了。 飞了过来,趿拉在曹祐的肩膀上,花烬骨对着欧桓的所在冷哼了一声,老想趁这么个大好机会,把曹祐忽悠回绝域。 跟欧桓那点兴趣相比,花烬骨对曹祐比较感兴趣一些,而不是这个似假非真的小地方。 有些身不由己的曹祐,也从一开始的那点好奇,渐渐消褪成了点索然乏味。 说好了要带他去找那个奇怪的人,可他等了这么久,都没有等来欧桓的话语。 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 说明他那大叔是在哄骗他,不是真要陪他去找人。 被这头臭猫推搡着,往这条裂缝旁,多走近了两步,曹祐依依不舍地望了望欧桓。 他希望欧桓能够说点儿话出来,哪怕是些无关紧要的话也好。 那样子一来,他就有借口让自己留下来了。 想走的总是留不住,该来的总有来的时候。 欧桓明白花烬骨那点心思,也看出了曹祐的动摇,可他就是这样片语不发。 这道门的背后,是否会出现些跟曹祐有关事情? 可能有吧,也可能只是一些为难人的陷阱。 在欧桓看来,到此结束也无不可,最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人付出过多么沉重的代价。 忽然,当欧桓也打算跟在,曹祐的身后离开这里时,一阵热气顺着门缝,从里头挤了出来,吸引了他们仨的注意力。 “岂有此理!竟敢对老夫嗤之以鼻……” 把人家这种傲慢的送客方式,看在了眼里的花烬骨,也不急着跟曹祐一起回绝域了。 飞离开曹祐的身边,身形越涨越大的银发狂狮,不甘示弱地冲着门里头的家伙怒吼了一声,气势挺不错的。 “……” 表示自己没做过什么小动作的欧桓,转身变成了小欧桓的模样。 意外呀! 他怎么也没想到花烬骨,那糟老头会因为一阵热烘烘的怪气,就拉长了老脸。 砰的一声巨响从那边传来,迫得这小不点抖了又抖。 “?!” 将目光从小欧桓的身上移了回来,曹祐还以为是花烬骨疯了,才会发那么大的火气。 不就是一些热气么,又不见得就是有人,躲在门里头窥伺着,他们仨的一举一动。 由糟老头那一声闹腾开始,天地间开始了,持续半个多时辰的晃动。 ------------ 336、利用这机会 门窗外照进来的光亮不多,勉强维持在一个,不会让人感到漆黑的地步。 这种情况对他来说是很少见的,可以说除了当年不懂事的那一会儿,他快有九年没见到过这样的光亮了。 模模糊糊地将注意力移了回来,他发现床沿边多了一个人。 那人长着个很清雅的模样,有几分像他梦里的那个娘亲吧,也喜欢在他生病的时候,趴在床沿边等着他醒过来。 “……” 缓缓抬起右手来的马杜,发现自己的手背上枕着一缕非常顺滑的秀发。 这是她的头发,摸起来很细腻又很柔韧。 沿着她的头发往上看来,马杜看到了那一根不值多少钱的发簪。 发簪?她今年都十五有余了呀,那算是个大姐姐了。 好奇地多眨巴了一下双眼,看清了她那白皙的小脸上,每一寸无暇的地方,马杜不由地为之一动。 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以期能够离得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一个玩闹心思袭来,马杜跪坐在床沿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摸向了她的发簪。 “?!” 忽然睁开了眼眸的花月,并不像她这外表般的弱不经风,一手擒住了马杜的右手,一手抵向了马杜的心窝。 时间,悄然来临又悄然消逝。 眨眼间的工夫不到,她就毫不客气地将马杜整个人从床板上摔了出去。 丢完了马杜,她才猛的暗生悔意。 那可是个受过重创的家伙耶,万一还没痊愈,再加上她这一甩,那还不得出点大事。 “哎哟……你到底是谁呀?出手用得着这么狠嘛?我就想借你的发簪看一看,又没想过要把你怎么样……” 牙齿都快磕出来的马杜,不用人家跑过来搀扶他,就先出声抱怨了个不休。 一念之间,马杜暗叹起了自己太过于蠢笨,竟没想到利用好这个机会,真将她那根发簪夺到手里头来瞧个仔细。 “哼……” 听出了马杜的言外之意,花月气得小脸红彤彤的,都快赶上她那一袭花花长衣了。 不过,当她看到马杜吃疼地趴在地上喊冤时,她又有些想要笑呵一下。 不想让马杜看出个笑话来,丢下了这一声冷哼的她,转眼就跑没了影。 她应该在马杜还没醒过来的时候就离开的,那样子的话,她就不会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个念念不忘的影子了。 “……” 爬坐起身的马杜,望着那些花蕊的消散,眼睛里尽是些失魂落魄。 如此奇怪的女子,因何来到他的身边,又为何要离去呢? 彼此都没有想过,在剩余的时光里,会给对方造成多大的影响。 严格意义上来说,花月只是马家祖宗传下来的一把灵器,是一个寄宿在灵器中的器灵,而他马杜是一个人。 人与器灵间,能够有多少可能呢? 不被世俗允许,彼此又是否会舍弃,着实令人看不透。 嚯,浑身烧起了一阵银光芒亮的灼气,银发狂狮前掌抵着那扇门,后脚踩在那白玉质的地板上。 它的力气很大,后脚每往前踩一寸,就会迫得那扇门抖三抖。 饶是如此费劲,它和花烬骨他们仨一样,都没见到这扇破门有被打开的征兆。 它想知难而退,还得不到那糟老头的同意,无奈地张开银牙利嘴,这牲畜倒吸了一口气,愣是蓄攒起了这么颗银光火球,准备一击轰碎了这道碍事的门。 “且慢!” 眼见银发狂狮要去轰炸那道大门,一旁的欧桓急忙出声制止了住。 大门没被轰烂,他倒见得那颗还没成形的银光火球,飞向了远处的天花板。 轰,那一处的天花板,顿时就出现了个窟窿坑。 “有话快说,别跟个小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 略显不耐烦地瞥了欧桓那个小个子一眼,高高在上的花烬骨,就差让银发狂狮,往那边啐点口水,以表他的不满了。 碍于曹祐在看着,花烬骨才没有多说些埋汰的话语。 “先试一试把门往外拉,拉不开的话再强行破坏也不晚。” 指了指曹祐这一边,欧桓仿佛没有将花烬骨,那点老脾气看在眼里,镇定自若地说出了这么个建议。 他不让银发狂狮直接轰掉大门,不是他不相信那俩牲畜没有那么强的实力,而是担心会伤到曹祐。 曹祐这会儿可不像他们一样,能够随意地跑到半空去,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到那深渊之中去的。 能够少点儿意外的话,又为什么不和谐一点处理。 “知道啦……” 瞧了瞧愣头愣脑看热闹的曹祐一下,花烬骨让银发狂狮,左前边的这一颗獠牙,延伸出了不少,直到那牙齿刚好穿过那一个大铜环。 偷偷地白了脑袋上的花烬骨一眼,银发狂狮认为用这么个方式来拉门,无异于是在帮它拔牙。 这万一门没拉开,牙齿也断了,又该找谁讨点赔偿呢? 呼了一口热气,身不由己的银发狂狮,龇牙咧嘴地往后退了一寸又一寸。 照这破门的重量,等它拉出条缝来,它还不得疼死。 “开了?门开了!” 负责看热闹的曹祐,一看那道大门多出了一条,透着热气的缝隙,连忙惊呼出声。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声吆喝,让银发狂狮受了多大的罪。 耐心地多等了老半会儿,他才看见那条门缝,宽敞到足以容得下,他这种小身板进出自如。 “门开了,你们就先进去瞧一瞧吧,老夫等会儿再进去。” 花烬骨看出了那门,是由特殊金属淬炼而成,奇重无比。 他也不给银发狂狮点儿机会,就这样让它维持着这么个状态,免得再多打开一些,会损了这牲畜的老牙。 它们这些生活在十二凶煞之地里的灵兽,那筋骨和爪牙都是可以拿来炼制灵器的,坚固程度非比寻常。 当它们自己都会感到吃力的时候,就不能够多勉强了。 着手准备起了某个封界术的施展,花烬骨假装没有看见曹祐的那点小不舍,悠游自在地盘算着自己也跑进去,银发狂狮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走吧走吧,让老前辈他俩在此守着就行了。” 有些担心花烬骨,或银发狂狮会玩出点花样来,走了过来的欧桓,一把拉着曹祐,往这热气腾腾的门里头走了去。 他俩一进去,银发狂狮就开始假装乏力,要将牙齿从门环里收回来了。 ------------ 337、这里还有人 呵,呵,呵,没了它银发狂狮的帮忙,谁有力气能够拉开这半边门呢? 傲气不减当年的银发狂狮,自以为经过自己这么多年的卧薪尝胆,是有能力可以摆脱掉花烬骨的束缚了。 一个泄气,这牲畜松了全身大部分的气力,摆明了就是要把那门重新关上。 在它的努力下,它是把牙齿给取回来了,但它却未见得那门有合上去的可能。 往那门缝瞄了来,它诧异地发现到花烬骨,早用个结界稳构住了那半边门。 嗅到了这一丝危险的气息,不理会其它事情的银发狂狮,撒腿就跑。 它想自己只要跑出了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它的地方,它就可以重新建立起自己的王国,主宰那些弱者的小命,而不是回到绝域那种破地方,去望着那些酸霉味十足的骷髅骨。 “?!” 曹祐在这个白茫茫的天地里,走不到几步,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劲力给裹了去。 丢下些疑惑的欧桓,循着那点儿灵与器之间的牵绊,还是花了些时间才回到曹祐的身边。 这里,和门口那一边没有太多的区别,都是弥漫着些热腾腾的白芒蒸汽,迫得曹祐浑身上下跑出了不少汗水。 心知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无所防备的曹祐势必会脱水,欧桓急切地提醒曹祐道, “快运气挡一挡这些热气!” 直接丢出了个紫芒罡气球来的曹祐,以为自己有了它的保护,就能够好受一些,然而意义并不大。 寻思不到个更好的办法,曹祐只得听着欧桓的话,借着幽蚕经从灵泉深处,牵引出了不少灵气来,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会儿,有了双重防护的曹祐,稍稍才没有多流出些汗水来。 冷静了一点,他又有些好奇这些热气,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是来自于某个温泉呢,还是某个人物。 “来人是谁?报上名来!” 一个从很久远的地方飘来的嗓音,没有传进欧桓的耳朵里,只溜到了曹祐一个人的脑海里。 探查不到欧桓的气息,那人只当欧桓的存在,顶多是曹祐的器灵,不算第二个闯入者。 昏睡了这么多年,他都快忘了最近一次,是谁进来过了。 “大叔……你有没有听到一个老头的声音呀?” 吓了一跳的曹祐,以为是花烬骨那糟老头跑进来了。 曹祐转悠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花烬骨或小白猫的踪影,不认为这是一种幻听。 他略有些紧张的,抓住了一旁的欧桓,就等见多识广的欧桓,帮他找一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 “人家说什么了?” 不介意自己就这样暴露的欧桓,淡然看了紧张的曹祐一眼,询问出了这么个问题。 他所看不到的人,那一定很有来头。 对方那么强的话,理应能够通过强大的灵识,得知到他欧桓的存在。 如今落得个敌暗我明的下场,也该多收集点儿蛛丝马迹,以便推算出对方的来历。 “……那老头问我是谁?” 望着此时的欧桓,看不到丝毫关切之意的曹祐,有些后悔起了自己太过于鲁莽。 没准远处的那人,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家,没有他所担心的那样子厉害,乃至于会对他有所不利。 忙着给马杜熬药的苏弥,这些天里都快把自己闷成个傻子了。 他成天忙的最多的事情,不是跑去锄地种药,就是跑来院子里熬药。 如此简单而无聊的生活,没有洗涤他那一肚子的倔强,反而让他更加不喜欢,在这种气氛奇怪的天地里逗留。 肖安去哪了?那糟老头成天来无影去无踪的,都快和那玩意没区别了。 若要说他还选择,待在这里的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只剩得下一个李端蓉了。 有时候,苏弥自己也想不太明白,明明他苏二少爷这么多年见过的姨娘和丫环都不少,为什么别人能够养出点儿,对美女的免疫力,唯独他就修炼不成呢? 特别是当他在偶然间,撞见李端蓉时,竟然会想着走过去和她说点儿话。 拎着这个药篮子,往马杜这院子里,走了来的苏弥,不知是自己遇见了李端蓉,还是李端蓉逮到了他。 在他快要走进院子里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和她有关的声音。 在期待与彷徨之中,侧过脑袋来的苏弥,如愿以偿地看见了游手好闲的李端蓉。 “喂!苏二少爷,你……” 背着手往苏弥这边走近了些,不怀好意的李端蓉,笑脸嘻嘻的盯着苏弥,就像在盯着一个,随时能够被她,玩弄于股掌的小木偶。 别人觉得她长的挺好看,可有时她自己却认为,自己很丑很难看。 就拿昏睡中的马杜来说吧,她都好心好意地去看了他那么多次,他连睁开眼睛来,跟她道谢一声的礼貌都不懂,可谓气死她了。 仔细想一想,苏弥这个人也是挺好玩的,见了她不赶紧跑,还那么傻乎乎地站着,等什么呢? 不会是等她李端蓉,真把他当成苏家二少爷吧? 忽略掉了苏弥脸上,那抹因为窘迫而脸红的可爱模样,李端蓉也不跟他商量一下,快步走上前来,将这药篮子给抢了去。 尝到了这点小成功,所带来的开心,李端蓉跑到院子里,大声地跟苏弥喊道, “你就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哈哈哈……” “……” 浑身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的马杜,耳朵再不灵敏,都能听出有个小魔头,快要往屋子里走来了。 两手空空的他,急忙忙在这屋子里,找起了个躲藏的地方,生怕李端蓉一跑进来会吃了他。 藏身的地方没有找到,马杜倒是想起了些关键的东西。 对呀!那个年纪过了十五岁的姐姐,身上穿着的衣服好像他家祖传的那把伞! 咦?有点意思,有可能她就躲在伞里头。 “?!” 止住了笑意的李端蓉,不晓得这里还会有人,比她还要开心。 猫在这房门口往里看来,她只见马杜瘫坐在凉飕飕的地板上,又笑又哭的,模样可吓人了。 额,他不会是个傻子吧? 不然就是摔坏了脑子,成了个和傻子差不多的怪人。 热忱的心凉了一大截,李端蓉死活不肯多往前迈进去一步,担心离得马杜近一些,也会变傻变笨。 将这个药篮子丢在了门口,她撒腿就跑了出去,不玩了。 ------------ 338、跟他家有关 瞧着李端蓉,又从自己的身边走了过,苏弥觉得那短暂的时刻,对他来说意义总是非凡的。 他很想询问她一声,是遇到了什么怪事,为什么就又走了呢? 但他再怎么个努力,还是没有吐出只言片语,只是这样简单地目送着她远去。 渐渐的,这种目送她的行为,倒成了苏弥生命中的一个习惯。 论家世背景,他和曹祐,以及马杜是很接近的,大家都是三宗九门中人,应该也会有那么一天,能够让李大小姐不把他当个笑话对待。 “该喝药了……” 走过去接手了李端蓉,所舍弃的这个药篮子,站在了房门口的苏弥,悠悠地跟屋里头,活蹦乱跳的马杜说了一声。 有关于马杜会醒过来的事,他事先是不知道的,不过也没有感到多么的意外。 肖安那人别的本事没有,给别人开点清肠通胃的药,跟别人家的大夫是旗鼓相当的。 故而,苏弥始终认定马杜的苏醒,不全是肖安的功劳。 “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你家嘛?” 搂着这把伞多笑了笑,缓过劲来的马杜,疑惑地看起了站在门口的苏弥。 他自个受伤的事,还有些印象,所以他不太认为自己,是被苏弥绑架来的,猜想自己是得了人家的救援。 话说回来,另外那个家伙在哪? 应该是那家伙,把他带到这种地方来的。 “我是个普通人,这里也不是我家,是一个被他们喊做‘绝域’的地方。你先别关心其它的事情,趁热把这点汤药给喝了。” 不去提及任何跟苏家有关的事,苏弥跨步迈过了这道小门槛,走到了这张桌子旁,准备将药篮子里的那碗汤药端给马杜喝。 一打开这药篮子,苏弥老脸瞬间。 这?这哪里还有药呀,就剩这么点碗底。 想到是李端蓉从他手里,抢走的时候洒掉了大半,苏弥强装镇定地将这点儿碗底,端到了马杜的面前,真以为他不把这事说出去,肖安他们就不会知道一样。 “大哥……你……你确定这是药?” 挺直腰杆瞄了一眼这个碗里的物什,马杜再傻都看明白了,这碗里的药被洒没了。 不稀罕这点儿汤底,马杜甩手示意苏弥可以离开了,免得妨碍到他仔细端详一下这把花伞。 “我帮你再熬一碗去……” 见着马杜无心接过这个碗,苏弥也不为难人家,转身就走回了桌子旁,收拾东西离开了这里。 不就是一碗药么?多大点儿事呀,只要那个药渣还没倒掉,再熬一碗不就可以了。 虽然药效差了些,但也好看过这么点儿碗底。 苏弥的离去,又给马杜带来了些清静。 “伞呀伞,你到底是不是那位姐姐呢?” 嘘叹着抚摸了花伞一遍,站起身来的马杜,也没想过去找件白净些的衣服穿一穿,就独自走到了这院子中,打开了这把伞。 不管是从骨架上,还是在外表上,马杜都没能瞧出个满意的秘密,直到他把这枚弥足珍贵的天陨齿轮,一并召唤了出来。 这两样东西稍微离得近一些,就自动凑合在一块,也不经过马杜这个现任主人的同意。 在天陨齿轮的催动下,花伞折叠成了一把锯子,又由锯子散成了一套衣服,就是没有变成花月的模样来。 “无妨,那你就告诉他,你叫什么名字好了。这里是在你们曹家大院底下,就算有个活人的话,应该也和你们曹家有些渊源,不会随便伤害到你的。” 轻拍了一下曹祐的肩膀,将目光从曹祐的小脸上移了开,欧桓隐约猜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理应是出于某种特殊的用意,可能是守墓人,也可能是盗墓人,还有可能是墓主人。 “老伯,你在哪儿呀?我不是坏人,我叫曹祐,是从我家房子里下来的。” 自个忖度了一会儿,克服掉了这点小紧张,曹祐大声地冲着远处呐喊了几句。 他期望着那老头,能够现身来跟他说说话,好让彼此少些误会。 “曹祐?好!老夫姑且相信你是曹家子孙,但你可是现任门主?身上可有传位信物?” 这老头也不多为难曹祐那么个年轻人,却也不想放任曹祐多往前走一步。 这里是哪里?这里曾是在曹家大院之下没错,可这里也是一个禁地,一个曹家人也不该随便进来的禁地! “不是……现任门主是我爹爹,我也没有什么传位信物。我爹爹失踪了,东州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是想到这里来找点儿,和我爹爹有关的线索……” 没从人家的语气里,听出任何的恶意,曹祐便也将那老头,当成了越老和花烬骨他们那一种人。 可他不明白,他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周围的热气平白灼烫了不少。 那老头又出手了,这次明显就是在驱赶他曹祐。 “我们离开这里吧,那人太强了。” 又见着曹祐的身上多了些汗液,揣摩到了对方询问曹祐的,是些什么问题,欧桓也不伸手去拉曹祐,只是这样依赖着他那个很少会出错的方向感,往这一边走了来。 “这……可……我们都到这里……不应该问一问那位老伯嘛,也许他知道点儿跟我爹爹有关的事……” 不想着就这样离开的曹祐,很想找到那人的存在,又明白欧桓的意思。 在这些热气的包裹之下,曹祐渐渐地看不清欧桓的身影,也不知道脚底下会出现什么样的陷阱。 “不用问了,人家是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的。等你哪天成了霸刀门的门主,再来这里找他吧。到那时候,他自然会告诉你,那些他所知道的事情。” 欧桓的人没有回到曹祐的身边,他的声音倒是跑到了曹祐的耳边。 为了让曹祐少走些弯路,他还不忘用那些小紫星,凝聚成了一根杆子,指引着曹祐往他这边走来。 “我又不稀罕当什么门主……” 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劲,曹祐抓着这根凭空而来的紫芒小杆子,快步向这个方向走了来。 老头的声音没有再出现过,不过这些热气却越来越热,似要将曹祐活活闷死在这里。 ------------ 339、有关的记忆 闷死他?多没意思,老头只是想试探一下,曹祐那臭小子的底子有多厚,竟能不凭借那门主信物,就可以来到他的面前。 很少,也可以说几乎没有曹家人,在不是现任门主的身份下,来到过这个热炉里。 光是那扇四百万斤重的门,就不是寻常修为的人能够拉得开,更别说一个人,同时对付那四个大伪似真的巨人了。 其实,老头也知道曹祐是有帮手,才能够来到这里,但他也明白帮手越强自己也会越强。 “无力的挣扎,不失为一种勇气。” 淡淡地对着银发狂狮念叨了一声,花烬骨让那个银光结界越缩越小。 这么些年来,他蛰居在银发狂狮的体内,早已从它身上吸纳到了不少灵力。 有这些积攒而来的灵力,就算他离开了那牲畜,也还能够继续维持住自己这个灵体,进而施展出一些云界术来。 “吼!” 奋力怒吼了一声,左冲右撞的银发狂狮,岂肯就此变回花烬骨的掌中之物。 在久远的莽荒时期,它可是主宰着万千生灵的霸者。 若不是后来出现了几个讨厌的家伙,它也不会躲到绝域那种小地方去。 现在有了个小自由,让它再乖乖地回去,哪有这种事情! 它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花烬骨那糟老头也等了老多年。 这个恶心人的结界,就像是专门为此时的它所准备的,不仅抵挡掉了它所有的蛮力,就连它那由灵气聚集成的银光火球,也都能够吸收为虚无。 让银发狂狮得个自由,那只是花烬骨无聊时的想法。 他现在还需要它,至少在曹祐还没成气候以前,他是不能够失去它所持有的,那个深不可测的灵泉供应灵力。 这天地间能够容纳他,这么个小残体的,到目前为止也就剩得银发狂狮,所以他怎么也不会想着放它离开。 除非有那天,他先一步烟消云散了。 看着银发狂狮越缩越小,花烬骨的老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 这种意料之中的事情,让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些难过。 想他以前所拥有的力量,何止是这牲畜的两三倍,如今又怎样呢? 还不是这样无奈的,在一个倔强的生命面前,嘘叹时光的无情。 第一个走到这门口的欧桓,望了一眼远空的银发狂狮,明白了花烬骨之所以会那么磨蹭,是因为那头狻猊,不肯任由人家管治了。 连头牲畜都料理不了,亏那糟老头还有脸自称是强者。 感叹之余,欧桓多看了看那门缝。 没了银发狂狮的尖牙在拉着门环,这门还能维持着个开启的状态,想来是花烬骨的云界术起了作用。 有些担心花烬骨一心不能二用,欧桓又钻进了这些往外流淌的热气之中,找寻曹祐的踪影。 开始有了些头昏眼花的曹祐,越发觉得是身旁的这些热气在故意刁难他。 他都没想接近那老头了,为什么人家还想着为难他呢? 在心底里怨怪了那老头一声,曹祐果断地想起了黑芒玉甲的状态。 这些能够渗透进罡气球里的热气,是否也能破坏掉黑芒玉甲? 不清楚自己若能成功,召唤出来那套黑芒玉甲,可不可以少受些热气的闷熏。 曹祐努力回忆起了,第一次拥有黑芒玉甲时的感觉,以及当自己看到它的模样时,那种无以言表的复杂。 “臭小鬼,想要见我?见我做什么?枉你是马家的传人,修为竟比一个送药的药童强不了多少,指望你成点气候,那真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端坐在这把椅子上的花月,一念微动让那一套红芒衣甲附着在了马杜的身上,限制起了他的一举一动。 指挥着他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一个无聊,花月也就忙着打起了盹,不去理会马杜了。 解除了对天陨齿轮的召唤,马杜便见得这套红芒衣甲,折叠回了花伞的状态。 这把伞是他老爹留下来的,却没有告诉他有关于她和伞的一切。 起了些离意的马杜,到底也把伞放回了灵泉深处。 他想只要离开了这里,回到宗门秘阁里去查阅些宗卷,多少是能够知道些和伞有关的事情,幸运一点的话,还能够查到她的过去。 到那时候,他应该也能不被她那么讨厌了。 没意识到自己会被马杜给惦记上,花月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在努力编织着,编织着一个只有那个他的梦境。 事隔这么多年,最让她牵肠挂肚的那个他,还活在她的脑海之中。 她不理会自己现在多大岁数了,只当自己还是那个懵懂的小姑娘。 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脑海中有关他的记忆,也越发的稀薄了些。 她忘了初次见到他的那种感觉,也忘了他长得何般帅气。 若要清楚地知道他的容颜,得去马家祠庙里找一找,也许那里还挂有他的画像。 想要进马家祖祠,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还要有人帮忙。 马杜?怎么又是这臭小鬼! 激动地撇了撇手,花月想到最后,脑海中只冒出了矮个子的马杜。 啊嚏!重重地打了个喷嚏,马杜紧张兮兮地往四周看了一眼,没有找到第二个人的踪影,也就不知道谁在背后偷骂他了。 走到院落大门口,望了望那辽阔无边的荒土,马杜转身就走回了房里。 他打算等苏弥那个活人回来的时候,再认真地问一问离开这里的方法。 一进到屋子里,他又觉得这地方老无聊了。 无聊之下,苏弥两眼发光的,瞧向了那两张木质的椅子。 嘿,有事情可以忙了。 找不到件称手的物什,他又将花伞和天陨齿轮给拿了出来,期待着花伞再次变成把锯子的模样,好让他把椅子给拆解成,他所需要的零件。 控制花伞和天陨齿轮的办法,都是他自己在决定的,和她有个什么关系呀。 顶多,她就稍微打扰一下,除此之外,她是做不了太多事情了,不像有些强大的器灵那样,能够反过来主宰持有者的生命。 不想着帮马杜一把,花月用灵识塑出了一个床榻的模样,仰身就躺了去。 蛰伏之前,她还不忘象征着弄出一扇门来。 咯吱一声,那门随着她的身心一起,消失在了这个红霞映照的天地中。 ------------ 340、也许有一天 打开这道门走了进来的荀滕,自认是这些人里头最忙的一个。 想到刚买回来的那些芽苗,他就想转过身回去,看一看它们是否还完好。 搁下了这份小担忧,荀滕稍微数了一下在场的众人,发现算他在内,进到这屋子里来的人一共有九人,其中有三个算是老相识了,剩下的那五个嘛,有点说不准。 因为都是带着面具,荀滕只能听见他们的一些心声,却看不见他们那隐藏在面具之下的面容。 所以他需要,在各自的声音中多加判断,一点点地去熟悉对方。 “人也到齐了,你们对我们下一步计划,有个什么样的建议?” 示意荀滕旁边的伊葛,稍加注意一下这个屋子外的结界,领头的这人,先声打破了这一个小地方的寂静。 他是谁?除了他身旁的这俩人,也就剩对面的荀滕知道他的一些底细。 “上一步计划还没妥善处理好,怎么就着急到下一步?一个妙辛相的死,就扰乱了我们在东州所有的布局,不应该耐心一点等这阵风波过去之后,再行安排嘛?” “……” “还有……你们什么时候舍得把有关暗灵盟的事情,透露一点给我们知道?大家凑在一起,还要把信任当成防备彼此的利刃,那延续下这个组织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这人的话语一出,让整个屋子陷入了一阵死寂。 他的出声,让领头人旁边的人略有些不满。 算资历的话,他比荀滕还要差了一大截。 和暗灵盟有关的事情,在他们这里属于高层机密,只有领头人他们几个知道,通常连荀滕也不知晓个中的细节。 有什么危机或变动的,都是他们那个小圈子在说得算,也难怪会有人持些另类的意见。 所谓集思广益,那只不过是一个梦想,很难在他们之中实现的。 不过,他们那么做,一方面也是为了提防这里,还有人跟暗灵盟走得比较近。 就拿荀滕他们那边来说吧,都是从暗灵盟走出来的,直到现在也还和暗灵盟纠缠不清。 在这样的一种背景下,领头那几人又怎能放心,将所有秘密摆上台面,让所有人都知道呢。 “信任,是需要长时间和谐相处,方能培养出来的情感,不可急于一时。” “……” “目前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很多,最主要的问题还是人手。三宗九门所辖地域十分辽阔,光凭我们这几个人跑东跑西,是做不出大事情来的。” “……” “想要帮助各地那些老百姓们,就得有他们所信任的人出现在他们的身边,带领他们向我们聚拢。我认为当今之计,先要有一个地方,实施我们的初衷。” “……” “那个地方最好呢,是以剑神宗为首的金麟军,不易到达的地方,然后建立起属于老百姓的学堂、农舍,以及营地。” 荀滕的这番话,让这个屋子又变得热闹了一点。 他三番两次强调过自己的这个主张,本以为能够在东州得到实施,却发现到头来依然是一个泡影。 “阁下的心太大了……照你这么说,那跟建立起一支不归阮家管辖的军队,又有何分别?” 听明白了荀滕那个愿想,另外这人尝试着问了一声。 “暗灵……” 探到了这一股和暗灵无异的气息,端坐在这热气中沉眠的老头,让那两头怪东西,从他的须发中飞了出去,没入了那越来越烫的灼云热雾之中。 暗灵,被三宗九门视为不祥之物,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进入了那小子的体内? 他爹不是门主么,连这种事情都不稍加看顾,真认为放养的娃会比羊羔还壮了。 歼不歼灭曹祐体内的暗灵,对老头来说意义也不大,他的职责只是守住那些不是门主的家伙,从他的身边经过罢了。 “呵,真的可以……” 笑呵了一声,没再多受到丝许热气的侵扰,一身黑芒玉甲的曹祐,赶忙往这个方向跑了来。 那个帮他挡了不少热气的罡气球,有些受不了这些黑云暗雾的挤兑,裂开了一条又一条黑紫光芒的碎缝。 啵,这些碎屑连带着他手里的那根小紫星,也在须臾间崩碎了。 没有注意到自己所过之处尽是些黑芒,曹祐只想快些离开这里,到欧桓和花烬骨的身边去,再一起回到他家的院子里。 “曹……” 出现在了曹祐不远处的欧桓,所能够看到的并不是曹祐的小身板,而是一颗往前移动的黑云暗雾。 他猜到了曹祐就在其中,却未曾想到过那些邪气,会对曹祐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长此以往下去,也许有一天,欧桓是认不出曹祐来了,只会认为那不过是,一头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 怪物也好,人也罢,只要曹祐自己还清醒着,那就是曹祐自己了。 沉心静气收起了自己的这份错愕,欧桓用这些小紫星,附着在了门板那边,示意曹祐往这那紫光所在前进,就能够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呢? 缩成了小白猫状态的银发狂狮,抱着玉石俱焚的打算,又一次变化起了它的身形。 蛮力没有用,那银光火球也没用,既然都这么费劲,不如直接一点,用自己这副金刚之躯,来抗衡这么个四棱柱。 早些时候,坚不可摧的结界,这会儿又扭曲得软弱无比,转眼间就碎了一塌糊涂。 化为一道银光,欣喜若狂的银发狂狮窜向了来时的门道。 “孽障,休得猖狂!” 同样化为一道银光,追了过去的花烬骨,好像没有料到银发狂狮会有这么个举动。 他一走,这边的这道门,就有了些闭合的征兆。 那个代替银发狂狮拉住门的结界,开始变得有些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 听到了门上传来的那点儿声响,欧桓也看到了那两头,尾随曹祐而来的怪东西。 这门是不能够关上的,一关上曹祐就不用想着出去了。 那俩牲畜也是要提防一下的,一旦让它们追上曹祐,曹祐就得浪费点时间在它们的身上,进而丢失了最佳的离开时机。 选择,总是那么的无情,很少会想着多给人一个两全之策。 欧桓一个闪身,直接遁到了曹祐的身后,想要来替他挡一挡这俩牲畜。 ------------ 341、白须小爪龙 大叔? 看见欧桓挺身而出,挡住了第一个若隐若现的怪东西,曹祐迟疑了一小会儿。 他想彻底转过身去帮一帮欧桓,哪怕此时的龙魂刀是在欧桓的手里,他也很想要过去一下 缓下了速度的他,不由地想起了欧桓所说过的话语。 得离开这里,那老头太强了。 这样子想来,曹祐也就明白了大叔的用意,是想帮他多争取点往门那边跑的时间。 大叔那么厉害,是不会有事的! 多加快了些速度,曹祐离得那门又近了些。 啪嗒,一种物什碎裂的声音,悠悠扬地从曹祐的身后传了来,扰了他一时的心绪。 碎了!一触击碎,见到了自己这般脆弱,欧桓也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幸好龙魂刀没有碎,他还可以重新凝聚出个身板来。 可就是这么个,没有提前跟曹祐提及的小秘密,影响到了曹祐,也妨碍到了他,再次活生生的出现在曹祐的面前。 太傻了,能跑的时候,又何必再回过头来呢。 这一条穿透过欧桓躯体的白须小爪龙,转悠着它那玲珑有致的躯体,卷向了曹祐。 当欧桓再一次出现的时候,第二条白须小爪龙也飞来了。 咯吱一声,门关了。 忽略掉了那道门的曹祐,从愤怒的顶点,又坠回了冷静的边沿。 大叔还没有死,可门却关上了。 不后悔自己有过这一刹那的逗留,曹祐没有及时召唤来龙魂刀,只这样赤手空拳的,怼向了这条伤害过大叔的白须泥鳅。 那条白须泥鳅很强,当他的拳头快要触碰到它的时候,就像打进了一团热气里一样,又烫又无力。 往这门边砸了来的曹祐,以为自己这次是死定了,却没想那条白须泥鳅,先他一步散为了一撮黑尘暗灰。 遁了来的欧桓,和剩余的那条白须小爪龙,露出了相似的惊讶,不太懂得曹祐是如何,把它的弟兄变成尘灰的。 仿佛彼此间有种某种特殊的共鸣,这一条无比悲伤的白须小爪龙,吸收着这些热气,逐渐强化起了自己的躯体。 跟来时的模样有了些很大的区别,它从五尺长,长到了六丈,再到这百来丈大的怪物姿态。 它的蜕变,没有让那些热气少一些,反而让它们又多了几分闷热。 哪也不想逃的曹祐,接过了欧桓抛过来的这把龙魂刀,真似一点儿也不怕人家。 “嗷!” 怒吼出了一声震慑云霄的嘶吼,这牲畜露出满嘴的獠牙,誓要把躲在那点儿,黑云暗雾里头的曹祐,给撕扯成碎片,以祭它那兄弟的在天之灵。 曹祐的人还没咬到,它倒见得两条黑紫的泥鳅,往它脸门上扑了来。 就这种小身板,还不够它塞牙缝的。 没有多考虑到它俩,是否纯天然无污染,这大块头一把就将它俩咂吧成了碎屑。 成功咬中意图躲远些的曹祐,那一瞬间,它觉得自己是能报仇雪恨了,但聪明的它也意识到曹祐还挺硬的,特别是他手里那把材质特殊的紫芒黑刀。 “拉起一支第六军又有何不可?我们这里不乏宗主门主之类的高手,也有领兵布阵的将军和谋士,难道就做不到这一步?” “……” “西边的汀州,你们也都是知道的,红叶军一共才多少人马,不过五十万!那么小的一个地方,就敢跟大了它数倍的羿侯宗较劲。” “……” “说明了什么?不是我们力量太小了,只是我们缺少个团结一致的信念。” 站起身来的荀滕,目视着在场的众人,将他这一份藏了多年的心底话给丢了出来。 他并不想当什么第六军的统帅,也没想觊觎阮家的天下,他只想当个普通的教书先生。 “依先生之见,你觉得哪个地方,比较适合建立起另外一支红叶军?” 听了荀滕这番慷慨之言,离得他更远些的那人,看着此刻的荀滕,像在看一个可能。 以剑神宗为主导的三宗九门,有着太多的问题了。 它看似强大,实则缺乏了太多新鲜的血液,经受不了一场大的风浪。 哪天暗灵盟取而代之,问题只会更加多。 想要让三宗九门在悄然中得到转变,就得赶在暗灵盟动手之前,出现一股新的力量。 “就这里,在这个绝域里!这里地处偏远,非云界宗之人无法轻易到达,非常适合安置那些,无力承受苛捐杂税的老百姓。” “……” “我们这些有能力的人,不能够永远只顾自己的安危,得在他们最需要我们的时候帮他们一把,不然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身边还有人能够帮得了他们。” “……” “因为这里条件也不是很好,所以我们还要定个周详一点的计划,以备不测。” “绝域是十二凶煞之地中的死地,条件极其恶劣。正常人在这里稍微逗留个把时辰,都会因水土不服出现各种问题。” “用来安置那些老百姓,无异于在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不如另寻邦州、昙州等地,再行计较。” “选邦州、昙州,又为何不选莱州?莱州境内既无王亲又无公侯,依山环水道路多有不便,很少会有金麟军眼线潜伏。” “我们大可以在石头城一带,以重建青梅书院为由,逐步延伸向四周的东州、昙州。扎好这三州之境,就是帝尊想要问罪,都要掂量一下。” “自古以教兴民者,十之八九都能受到当地老百姓的拥戴。若要以荒废多年的青梅书院为由,倒也不失为一良计。” “不过书院要建,书也要教,不能空有书院而无学生。至于说以谁的名义出任那院长,我提议让马杜去!” 久违地露出了一抹淡笑,荀滕冷不防又抛出了个为难众人的问题来。 “马杜年少,兼为火器门空头门主,威望在莱州远不及那几个长老。让他去发起对青梅书院的兴建,先别说他本人愿不愿意了,他又哪里能够稳得住莱州局势的变化。一着不慎,他还会成为暴露我们的根源。” 见过马杜那臭小子的伊葛,想不出马杜除了个门主的头衔,还有什么值得别人特别关注的地方。 “他不会暴露我们的,因为他比莱州的老百姓,还需要我们的帮忙。” 坐了下来的荀滕,很是肯定地跟他们,传递出了自己的意思。 一个马杜,决定着他们是否能够拥有,一支改变三宗九门的第六军。 ------------ 342、会被它咬掉 抖掉了上面的这些木屑,捧着这么一只木质蜘蛛,从屋里走了出来的马杜,对自己这么个小玩意非常的满意。 无聊如他,趁着附近没有其他人在场,又将这枚闪着些许红光的天陨齿轮,给召唤在了手里。 在小蜘蛛的肚皮下,摸到了那个暗格,他想也不多想,就把天陨齿轮给装了进去。 得了天陨齿轮的驱动,这只小蜘蛛像拥有了个生命一样,四肢缓慢地围着马杜爬了两圈。 “你的药好了,趁热喝了它。” 再次拎着那药篮子走进这院子里的苏弥,整个人放松了不少。从他那边的院子里走到这边来。 他一路上都在提防着,李端蓉那丫头会跑出来抢这药篮子。 现在好了,那丫头不知道跑哪儿疯去了,他也能完成肖安吩咐下来的任务了。 一进到院子里,苏弥就瞧见马杜的脚边,多了一只奇怪的东西。 那物什像蜘蛛,又像是蚂蚁,对它没有多少的兴趣,苏弥也没想走进屋去,就直接把药篮子里的,那碗热腾腾的药汤,端到了马杜的面前。 “药?我这么有力气,像是需要喝药的人嘛?你帮我倒了它,我不喜欢喝这种又苦又浓的东西。” 伸手给小蜘蛛搭起了个桥梁,让它跃到了自己的脑袋上来,马杜一瞧送药的人又是苏弥,便也没太当回事儿。 “你不喝了它,可就一辈子都得留在这里了。我看你也不像是那种比我还闲的人,总不至于喜欢上这种地方了吧?” 也不说些哄骗马杜的话语,从没想过在里头放点糖,苏弥直截了当的,跟马杜说起了这么个意思。 他看得出来了,马杜会找出这么一只蜘蛛,那是因为无聊了。 人为什么会无聊呢?还不都是在自己不感兴趣的环境里待久了,闷了。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喝光了这碗药,你就能马上让我离开这里一样。说吧!你到底是谁?你们为什么要绑架我来这里?是为了钱呢,还是为了钱?” 一边逗着这只红眼睛的小蜘蛛,马杜一边多瞧了苏弥几眼。 一想起花月眼眸里,那种不一样的光亮,马杜恨不能立刻跑回莱州去。 可他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家伙,无法帮他离开这里。 “钱?呵,钱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了,我还稀罕从你身上拿到钱嘛?这药就搁在这里了,你喜欢喝就喝了,不喜欢喝那也怪不得我了。” 小心地将这碗药放回了药篮子里,苏弥拍了拍手,转身就想离开马杜的视线范围。 这一转身,他差一点就撞到了凭空出现的李端蓉。 “什么钱呀?你们在分钱嘛,有没有我一份。咦?这是蜘蛛嘛,看起来怎么像是木头做成的呀。” 揪住苏弥的左手,探出了个小脑袋来的李端蓉,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需要特别注意的。 一看到马杜的脑袋上,正爬着一只小蜘蛛,这丫头一把蹦了开,伸手要去把它抢到手里来。 不想被人家吞了当晚饭的曹祐,咬牙坚持着撑住了,这么大的一个泥鳅嘴巴。 他想自己过早的放弃,势必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还不如能扛一会儿是一会儿。 最好呢,是花烬骨那糟老头,可以突然从门外跑进来,搭救他一下。 不给曹祐一点儿侥幸的心理,它像害了某种狂病一样,死皮赖脸地趴在地上翻转了起来,想着不把曹祐给摔死,也能够把他给晕死。 果然,在这一招非常简单的攻势之下,曹祐渐渐没了多少坚持的气力,很快就会被它咬掉。 曹祐需要他,他也需要曹祐耶。 追着银发狂狮,来到了这大门口的花烬骨,看着这头退缩在铜墙铁壁前的牲畜,就像在瞧着一头,随时可能反咬自己一口的疯狗。 好在这个地界的墙壁挺坚固的,不仅能够承受住这牲畜的一颗银光火球,还能让他花老头稍微歇口气,寻思个良策。 往这个窟窿坑里多退了一步,银发狂狮毛发倒竖地瞪起了眼前的花烬骨。 它一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让那老不死吃点大亏。 尽数露出来尖爪,银发狂狮尝试着,在这扭曲了的铜墙铁壁上划了几下。 这种金属划刻金属时所产生的怪声,让它整个身躯都抖了又抖。 太难听了,都什么怪声呀。 忍住这种折磨别人,也折磨自己的声音,银发狂狮愕然发现自己的爪子还是挺锋利的,竟然划进了三寸来厚。 能划三寸,就能够划三十寸,甚至于将这破玩意给划穿。 自信满满的银发狂狮,当着花烬骨的老脸面前,在这由铜墙铁壁扭曲成的窟窿坑里,给自己挖掘着一条逃离的路。 “……” 无视掉了银发狂狮的小举动,布完了这个阵印的花烬骨,右手轻推而出,将中指前的物什轻弹向了那牲畜。 这物什由一点银光越变越大,成了那么一张网状的东西。 不曾见识过这种东西,却近乎本能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银发狂狮焦急地加快了些挖掘的举动。 当它挖穿了这窟窿坑之时,另外这四条银光锁链也猛的,从半空中窜向了它的四肢,不让它走了。 “呜呜呜……” 闷声叫喊了几声,被那张网黏了到的银发狂狮,死活不想再次成为花烬骨的爪牙。 它想要自由,而不是过着连一条看门狗,都不如的生活,死了却还以为自己活着。 它受不了那种生活,也从未向往过那种生活。 情急之中,看到花烬骨那不要脸的家伙,离得自己越来越近,桀骜不驯的银发狂狮,想到了最无奈的一个办法,自毁元丹! 元丹那种东西,无异于是它的另一条命,毁了就很难再有了。 毁了元丹会伤了筋骨,运气好一点,整个躯体也会在瞬间崩碎。 然而,就是这样一种难以再行修炼的东西,让它拥有着常人所无法匹敌的洪荒奇力。 “?!” 想不到银发狂狮会做出这种决定,花烬骨一脸的骇然不知所措。 为今之计,只有赶在那牲畜之前,快一步夺回它身体的控制权。 怒发直竖的花烬骨,大喝一声,袭向了银发狂狮的脑海心田。 ------------ 343、从某个地方 两股灵识的相互碰撞,灵力多一些的那方,自然会占据些逆转局面的优势。 不断将自己的元丹进行浓缩,银发狂狮见到花烬骨进来了,那脸上的笑意太多了。 尽管它这模样笑起来很怪异,也没妨碍到它想笑的心。 老不死着急了,代表着它还是有些反败为胜的机会。 哈哈哈,活了这么多年,它还是第一次这么开心。 早知道这样子,当年它就不该在昏睡中,臣服于这么个连本体都不存在的老家伙了。 “长路悠悠乱人心,岁月茫茫挫人志……是战是降,影响更多的只是你自己,不会是我,也不是外头那个居心叵测的糟老头……” 束手旁观的欧桓,不认为自己有何能力,可以帮得了此时的曹祐。 那头白鳞长须龙是挺强大的,不过强大的背后也有很多的破绽,就看要从哪里找起了。 战胜这一个不可能的强大,成为另一种不可能的存在,大概是那个老头助力它成长,来磨炼曹祐最本质的意义吧。 曹家人,真是一群奇怪的人。 想来能够击败他们的,也只有他们自己了。 “……” 隐约听到了两声,从欧桓那边传来的风凉话,曹祐想放弃的心都有了。 他太累了,也太渺小了,怎能抗衡如此大的一条泥鳅。 就算是他爹爹曹天来了,应该也会败给这么一头大怪物。 额,若曹天还活着的话,他是否该感慨自己,在曹祐心目中的地位,太过渺小了呢。 一条泥鳅罢了,何至于喊苦喊累呢? 哪天真从某个地方,跑来了一条龙,曹祐是不是又该念叨起曹家列祖列宗了。 咕噜一声,彻底吞下了曹祐的白鳞长须龙,嘿嘿怪笑地扬起了身板。 它的体内,可比这热气腾腾的鳞甲烫多了。 那臭小子掉进去,想要不死都有些难呀。 没准这会儿,他已经被烘烧成尸骸骨了。 不着急回到老头那边去,尾巴一撅,这牲畜转身就飞向了那个低矮的天穹。 若不是知道自己,没了老头供应灵力,存活不了多久,它还想从这地底下冲出去,吓唬一下三宗九门那些高手呢。 “……” 往下坠了来,还没被烘烧成尸骸骨的曹祐,却也快跟死人差不多了。 这一份炽热,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冒起了不少的浓烟。 在这些还未离去的黑云暗雾帮助下,他那五脏六腑又恢复如初。 循环往复间,他是有想过自行了断,少受点儿折腾。 这些弥漫在他眼前的灼云热雾,让曹祐想起了很多很多的人。 他想呀,这种白云水雾,才是世间最至真至幻的产物,不是它们让人看见幻象,而是人把它们幻想成了所想看到的东西。 “?!” 抱着点生人勿进的小心思,不等李端蓉的小手摸过来,这小蜘蛛一嘴巴就咬了过去。 虽然它浑身上下,除了肚子里的那枚天陨齿轮,其它地方都是木头,但它咬起人来可不带丝毫的商量。 “啊!你咬我?!” 偷鸡不成蚀把米,吃了亏的李端蓉,一手就甩掉了这只可恶的蜘蛛。 眼里噙了些泪水的她,忒想扑身过去,也咬它一口。 激动劲袭上心头,她也就不管不顾了,直接小长袖中丢出了这么一只黏糊糊的泪牛虫。 额,这东西跟她的脾气很像,大抵是不讨点便宜不舍得回家。 “我可没有咬你,你别冤枉人……” 躲在花伞的保护之后,确定那条怪东西,没有爬到他脸上来的时候,马杜这才拿着花伞往后跳了一步,顺带着让不远处那小蜘蛛,回到他的手里来。 “呜呜呜,我不管我不管,就是你欺负我!” 东西抢不到,偷袭也没能成功,自认吃了大亏的李端蓉,像极了那些个,两三岁大的小丫头片子,老喜欢撒娇哭闹了。 象征着流出了两滴眼泪,她原以为一旁的苏弥,会见义勇为地帮她报仇, 没想随意的一瞥,倒见得那家伙只会傻站在一旁看戏。 讨厌,这些家伙就是讨厌! “哎,不就是一个小玩意么,你喜欢送给你好了。” 瞧见药篮子里的那碗药,此时就翻腾着一条特别奇怪的生物,忍住这一抹恶心劲,马杜绕了小半圈,来到李端蓉的面前,大方地将小蜘蛛,递到了李端蓉的面前。 “真的?不行!你这小东西太丑了,你那把伞挺好看的,不如把它也送给我玩两天吧?就两天,我发誓到时候就还给你嘛。” 多眨巴了一下自己这双含泪的眼睛,李端蓉半信半疑地看了马杜,和那可恶的小蜘蛛一眼。 试着再次伸出手接近它,发现它这会儿不咬她了,李端蓉想笑的心都有了。 正当她准备心满意足的,招呼回来她那条泪牛虫,她又看中了马杜手里的,那把样式奇特的花伞。 随手丢开了这只丑陋不堪的小蜘蛛,李端蓉像搂着她家亲哥一样,死皮赖脸地揪住了马杜的手,大有借不到花伞,她就一辈子都不会再搭理马杜的架势。 “大姐,你一次全说完好吧,反正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死也不肯松开手的马杜,一见苏弥溜了出去,更是不敢单独和反复无常的李端蓉,待在这个小院子里,而是简单明了地跟李端蓉,说起了自己的无可奈何。 “我明明就比你还小呀,怎么可以当你的姐姐呢。你就把这伞借给我两天呗,我又不会把它弄坏了。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当个朋友……大家都是朋友了,不应该计较这么多的啦……” 力气不比马杜大多少的李端蓉,一点儿也不在意苏弥的离开是为了什么。 这一会儿,她满脑子想的,只是马杜手里的这把伞,其它的东西她一概不关心。 “借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帮我一件事情!” 在李端蓉的这一阵左摇右晃之中,马杜不由地想起了,她突然出现在苏弥身后的事儿。 她是谁的闺女?又拥有着什么样的能力? 会不会她就是那个能够帮他离开这里,回到莱州去的救星? 马杜这话一出,逗得李端蓉那白皙的小脸上,又换了个不一样的表情。 ------------ 344、多了一个她 和李端蓉比起来,此时的马杜更像是一只,被圈在矮墙中的小羊羔。 这种异样的目光,瞧得他开始有些后悔起了,自己所说过的那些话语。 带他离开这里,多简单一点事情呀。 坏笑了一声,李端蓉随手划开了一条裂缝,拽着这把花伞的一端就跑了进去。 跟着跑进来的马杜,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那些,他所熟悉的街道和房屋,就是那些老百姓太陌生了。 “好了!我带你出来了,你要遵守约定,把你这把伞借我玩一玩。” 用力多拽了一拽,依然没能将它从马杜的手里拽走,不着急明抢的李端蓉,似笑非笑地看着马杜,看得他都快跟苏弥一个样了。 “等一等,这里是莱州嘛?不对不对,我还没说要你帮忙的事情是什么,你怎么就带我到这种地方来了?” 留了个心眼,没让李端蓉太容易得逞的马杜,用目光指了指小巷外,那些服饰不同于莱州百姓的行人,希望李端蓉能够给他个合理点的解释。 “我……我猜的呀!这里就是莱州啦,你快把伞借给我,然后自己走回你家去,很快就能走到你家大门口的。” 轻皱了一下眉头,李端蓉一脚踩向了马杜的左脚,开始玩起了她最擅长的把戏。 左脚不行,她就踩向了马杜的右脚,直到她往马杜那些愈合没多久的伤口上推搡了一下,她才攥着这把花伞,跑出了这条小巷子。 “……” 感到相当无语的马杜,也不去追李端蓉,就这样任由她跑没了影。 啧啧,同样是姑娘家,她爹她娘是用了什么法子,把她教成这么机智的,一点儿尊老爱幼救死扶伤的美德都不懂。 将来谁要是娶了她,那准是祖坟冒绿烟了。 反手摸了摸掌中,这枚停止了转动的天陨齿轮,马杜往小巷这一边的出口走了来,准备找个人问一问如何到莱州去。 “嘻,这伞到了我手里,以后就不还给他了。” 打定了将它据为己有的李端蓉,在行人们的格外注意之下,一会儿跑到大街的左边,一会儿又走到了大街的右边。 仿佛不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拥有着这把样式新颖的花伞,她就不舍得将它藏好一样。 换个角度来看的话,李端蓉这一袭小绿裳,配搭上这把花伞的红粉,活像一条衬着红花的绿根叶茎,一点儿也没有让人觉得好看的是她李端蓉,而不是这把喧宾夺主的伞。 “哈哈哈……” 看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一旁的老百姓纷纷笑呵出声。 当李端蓉停下脚步来,他们又一个个将笑意忍了去,生怕讨来李端蓉的一顿好打。 “?!” 凭着直觉往脑袋上摸了去,李端蓉诧异地发现她的小辫子,莫名扎成了堆,完全就没有她早些时候的那种简单了。 隐约猜到是有人在作弄她,忍着这一肚子的羞恼,她又多往前走了两步。 那些难听的笑声,就跟烦人的苍蝇一样,要来烦她恼她。一气之下,这小丫头挑了一条安静些的小街道,准备好好地对付一下那个作弄她的人,以宣这份小怨气。 “小丫头……” 心知李端蓉跑来这边的用意,无非是想把她找出来,花月先一步带着这把伞消失了去,不想继续陪人家玩些小游戏。 想看到什么呢?曹祐以前最想看到的人,是他的娘亲阮曦今。 后来呀,遇到的人多了一点,他又时常想要见一见百里绫。 当徐丹琪和沈盈雨,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他有空的时候也会想见一见她们。 在那一个奇怪的面容,出现在他的面前之时,他觉得找到了她,也就能够找到他最想见的人了。 可惜,想了那么多人,他最终只看到一些,由黑云暗雾凝聚成的骷髅骨。 这种感觉,很像那一个梦,那梦里只有一个临水而钓的大叔。 大叔的鱼竿诱饵之下,不是一条又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而是那数十万分不清老少的骷髅骨。 它们在挣扎着,努力着,想要往那鱼饵而去,却总要被同伴们往下拽,无法真正意义上地往上游窜。 努力,在它们的身上,好像一点儿意义都没有了。 不!也许不是它们的努力还不够,只是大叔的垂线太短了,刚到水面而已,无法到达它们的身边。 伸出左手去的曹祐,抓住了这么一只跟他差不多大的黑质骷髅手,想着大叔再在钓鱼的话,他可以稍微带一个上去。 一个?那些家伙太贪心了,它们不会满足于,只有一个同伴得到救赎,它们会不遗余力地拽住前一个的腿,然后往上多移动一寸,直到它们从那深渊中彻底逃出去。 这帮以念体而存在的家伙,蜂拥而出,弄巧成拙地要将曹祐这么个活人,往它们的世界里拽。 先是手,再是脚,曹祐这副沉重的躯体上,攀附了越来越多的骷髅。 得了它们的折腾,曹祐倒是离开了这些热气的包裹。 有时候,曹祐会想他那近乎云界宗二分界秘术的能力,是否是来自这帮家伙。 因为对此刻的他来说,他就是从一个空间悄然无息的,到达了另一个空间,整个过程都不是在他自愿下进行的。 多了一个同类,又有何意义? 当它们发现曹祐,并不想从它们的身边离开,乃至于带它们离开时,它们一个个都缓下了手中的动作,和嘴牙中的呼嚎。 无用的人对它们来说,就跟往昔的仇人一样,是需要排除掉的。 远远一看,密集成群的它们,不再是那一个又一个清晰的骷髅,转而变成了一只,偶尔会掉落些骷髅人的大手。 那只手很大很长,只要它放弃了纠缠曹祐,就能够送指梢上的骷髅离开这个深渊。 齐心协力那种事情,落在它们身上,就是一种永远都无法实现的奢侈。 它们越渴望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就越是要被后来的同类往下拽。 如此可悲的一群亡灵,又有何颜面去主宰曹祐,这个外来人的生死,又怎能去怨怪敌人的强大。 忍受不了它们反复提及的那一句话,这一股黑云暗雾自曹祐的灵泉深处席卷而来,甩开了不少自认无辜的骷髅。 曹祐相对于它们来说,是势单力薄的。 但他所拥有的气势,却不是这数十万个骷髅,能够相提并论的。 ------------ 345、真是伤脑筋 他不明白,为何它们会困守在此这么多年,明明出路就在它们的眼前,它们却要将其变成,永远都走不到头的绝路。 振力一跃,这颗包裹着曹祐的黑云暗雾,自己冲向了那遥不可及的水面。 仰望着渐行渐远的曹祐,这群骷髅又开始了那无休无止的哀嚎。 它们也想离开这里,可它们就是要在那所谓的宿命,和诅咒之下,苟延残喘过一个又一个夜晚。 若是曹祐此时消褪掉双眼中的黑芒,他大概能够看见那一头名为诅咒的红芒妖孽,正在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望着他的远去与到来。 能够被它所注视的生灵,一般也都有着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吧,不然它的名号又该从何,得到些吓人的意义呢。 不知道它的具体存在,也就不知道如何去击败它,当曹祐快要触及那水面上时,一种奇怪的念头袭向了他的心头,让他有了些想要回去的冲动。 回去做什么呢?那帮怨声载道的臭骷髅,除了团结起来群殴他,还会做点什么更有意义的事情。 就这么近的一个出口,他再努力一点点,也就能到达了。 这个出口距离曹祐来说,还很远的,就像一只小青蛙往井外遥望深蓝的天穹,以为跳到了井口,也就到达了梦想中的仙境。 殊不知,井口只是一个出口,不是终点。 小青蛙之所以会认为到了井口,就算到了仙境,那是它的大脑在告诉它,一切都是真的。 曹祐这只小青蛙,需要那样子的一个天穹来引导他,让他能够从这一个井里跳出来,去见识更加广阔的天地。 虽然跳出去之后,会有可能发现自己,是处于另外一个井里,而感到无比的失望,但只要那一片天还在,他终究是能够在成长中,跳到真正的仙境。 “这小子的意志还不够坚定,真是伤脑筋……” 自费心力的欧桓,来到了这个涟漪四起的水面。 这里可以说是那些骷髅的念界,也可以当成是他欧桓的地方。 静下心来的他,没有再看到那水面上,出现任何的涟漪,只看到了水面之下的曹祐。 四目相对间,他看到那臭小子笑了,也许他的出现,单纯上就是给曹祐引路的。 若彼此都有着相似的经历,他相信曹祐是能够拥有足够强大的意志,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艰难困苦。 在那之前,他这个导师还得继续引导下去了。 大叔?瞧见欧桓的到来,曹祐整个人又像拥有了无穷的力量,想要快些到达欧桓的身边。 本来这样子一个形象,应该是他老爹曹天才对,就跟无数同龄人那样,自小都有个屹立不倒的榜样。 只要那个榜样没有消失,他就能够在无数磨难之中,锤炼出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伸长了双手的曹祐,又往水面上多移动了些。在他的眼里,欧桓这会儿也伸出了手,就等他自深渊里冒出来。 “臭小子,连祖传的宝贝都能送人,当她是你未来的小娘子呀?” 不愿现出个身形来的花月,用她手中这把伞丢向了沿街问路的马杜。 一击得逞,她像多年前的过客一样,没有引得马杜第一时间的注意,悄然消失无踪。 “哎呀……” 脑袋挨了砸,马杜吃疼地往这一边转过了身来,想要找一找罪魁祸首。 凶手没有找到,他倒是看见花伞出现在了街上。 意识到是花月把伞要回来了,马杜在路人们那奇怪的目光下,捡起这把伞就往这边走了来。 掂量着没人注意他的时候,他才解除了对它的召唤。 若他知道此时,李端蓉满大街在找他,他应该会更加紧张一点,而非如此窃喜地躲在这墙角边,等着花月再次出现。 “哼,别让我找到你,找到你一定要把你捆起来,痛扁几个时辰。” 想好了逮到马杜之后,要对付那家伙的办法,李端蓉想也不多想一下,就把马杜当成了作弄她的人。 她以为伞是从马杜那边拿来的,而她的头发也是之后才乱了的,那真相定然是马杜借由花伞,远距离作弄起了她。 她也不多想一想,是不是花伞里寄宿着的器灵在作祟。 换言之,那把伞是一把无灵阶的灵器,不是大街上随便就能够买到的,那种遮光挡雨的花伞。 找了老半天,没有找到马杜,李端蓉倒是望见了几个金麟军的人。 虽没从那些人里找出个熟人来,但她也没多犹豫一下,就步履轻盈地跑了开。 不就是几个金麟军的人么,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又不是当贼的见了兵怕被抓起来。 一身简装的轩辕伽,心底里没想过躲那些金麟军的人,行踪上却也没有多么明目张胆。 说他是在躲人,不如说是在躲他自己。 那一夜,当惊云寨的局势一边倒的时候,他还奢望着能够凭帮助过杨业开的那点功绩,重新成为雪惑军的一员呢。 可结果呢,结果他还是无法,摆脱掉那个逃兵的罪名。 几个不太熟悉的拐绕之后,他来到了这么个小巷子之中。 这里是哪里?这里也就是一个小户人家的房子外,满眼可见些破败的屋瓦,年久未修过的围墙和门板。 说的好听一些,这里是普通人住的地方。 难听一点的话,就是一些猪圈牛棚,不是用来给人居住的,只能勉强养养几头牲口。 然而,就是在这样子落败的一种地方,竟然会居住着改变轩辕伽一生的人,真是不可思议。 恭恭敬敬地敲了两下门板,没有等来主人家的笑脸相迎,这家伙倒把人家的门板给敲坏了。 这可怜的门板,径直往小院子里摔了去,砸起不少土尘灰屑。 吓了一跳的轩辕伽,起初以为是自己太不小心了,活人还没见到,就忙着拆房了。 等他小心翼翼地把那门板搀扶起来时,他才发现压根就不是他力气太大了,是这门框早就坏了。 也难怪了,人家都穷成这样了,不应该会有闲钱来修缮这扇破门,可能连正屋里也没剩几两杂粮。 和这破房子放在一起,一身新衣的轩辕伽,让人见了不免有些贵人的错愕感。 ------------ 346、这一刻开始 天刚蒙蒙亮,这老头就骑着家里,唯一的一头毛驴,跑到东州城去买了些,瓜果蔬菜和鸡鸭鱼肉。 这一趟来回,花费了他将近三个时辰。 显贞城里穷呀,有钱都买不到点好吃的东西。 于是,他只能去东州城那边了。 别人家买点鸡鸭鱼肉,都是买现成煮好的,这老头非要买活蹦乱跳的,等着回到他那破屋子里,再自个煮上大半天。 谁要到他家蹭一顿饭,那估计得自带点饭菜,提前八个时辰去他家里等着。 但有时候,怪呢,就怪在这老头从来,都没有让客人等过片刻,仿佛他前一天就知道了,会有人去他那小破屋里凑热闹。 当轩辕伽敲坏了,他家大门的那一小会儿,他已经和这驴脾气的老兄弟,快要走到家门口了。 临近的街坊们,一看老头满载而归,只当他又是忽悠了哪个有钱人,捞到了一笔横财。 这会儿带这么多东西回来,准保是要在家里摆坛设法,供奉他家列祖列宗了。 既然是要给死人吃的东西,他们这些活人也就不会嫌命长,尾随老头去蹭吃蹭喝了。 这种在别人的艳羡和嫉妒之中,缓缓而行的感觉,让老头整个人年轻了好几十岁。 一个高兴,老头从左边的这个箩筐里,捞出了几颗果子,轻抛向了那些个,眼巴巴望着他的小孩子。 “……” 无辜挨了个砸,与老头背道而行的马杜,疑惑地望了老头一眼。 只这一眼的张望,他还没拿把灵器出来讨个说法呢,就见老头从驴背上滑了下去,差点遭了那头老驴的一脚踹。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恶有恶报? 从这一刻开始,马杜连带着相信起了,做好事也会有好结果的宿命之说。 “嚇!你这老牲畜,连老夫也敢摔了……” 翻爬起身的张盼签,在街坊们的戏谑声里,涨红了他那几十年没光彩过的老脸。 好歹他也曾是,这东州显贞城里的一位城守大人,今个儿却受了个牲口的窝囊气,简直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啐骂之间,张老头还不忘掐指瞎算了一遍,意图提前知晓点儿,他这老身板大战臭驴的胜算如何。 人畜大战还没开始,张老头反而多在意起了,人群中的那个小伙子。 “?!” 左瞧右望了一下,没发现自己的身上,有黏到半点儿那种红皮果,抖了一下眉梢的马杜,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应该溜远一点。 那糟老头用那种眼神在盯着他,摆明了就是要找他晦气。 他这小半天都快倒霉透了,问路没人给他指条明路,肚子饿了身上又没带钱。 天气这么冷,他身上就只有,这一套白灰灰的睡衣。 这会儿,还要去忍受一个陌生人的无礼注视。 不想多倒霉一次,马杜握紧双手往前跑了去。 “贵人……小伙子别跑呀……老夫张盼签……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可是上天安排在此,专门等候你的有缘人呀……” 厚着个老脸追了来,张老头三步一呐喊,五步一狂呼地跟在了马杜的身后。 就这张老头追赶白衣小伙的事,又能供显贞城内的男女老少,笑呵上好几个月了。 “啊!” 穿过这些灼云热雾,从白鳞长须龙体内,跃了出来的曹祐,身上那套黑芒玉甲的光亮更甚了些。 此时的他,眼睛里尽是些坚定的凝光。 他知道对方很强,也明白在这个热锅里,唯有战胜眼前一切的对手,他才有更多的机会走出这里。 吼,那头受了重创的白鳞长须龙,在不少热气的补充下,又恢复了它那盛气凌人的姿态。 几个翻转之下,不用老头过多的指引,这厮就想把曹祐重新,吞回它的腹腔之中歇停歇停。 听到大泥鳅的那些怪吼声,曹祐握紧他手中这把,被染了黑的龙魂刀,玩起了这种屠龙的大逆之举。 龙,那可是方士们毕生追寻的祥瑞之物,可敬而不可怒之。 但凡有龙图凤案的地方,哪一处不是野心的聚集所在。 屠龙?无异于是在宰割,那些野心家们的名利大业,即便龙也有祥龙和邪龙之分,世人只当其是霸业的最高占有者,不会轻易去触碰它的逆鳞。 不懂得这么多世俗之见的曹祐,所想到的一件事情,就是不被那牲畜再一次吞进嘴里。 他的心和他的刀,在那短暂的片刻里,得到了完美的契合,幻形出了一个,跟白鳞长须龙相似的脑袋。 只不过呢,那脑袋是由黑云暗雾所聚成,不是这些看得见却抓不牢的热气。 这样两个脑袋的相碰,脆弱一点的那个,照理是无法坚持到最后的。 然而,在黑龙脑袋成形的那一刻,远在这一边的老头,故意减弱了白鳞长须龙不少的威力。 他自己没想着走出这里,却想让曹祐代替他走出这里。 尽管黑龙并非祥瑞之物,也没能阻挡住老头那一颗年轻过的心,向往那些美好的未来。 他老了,不能够总是去挑战那些高手,去延续曹家人的无所畏惧。 曹家人,是需要点儿新鲜的血液,在新的时代里走出来一条新的路。 当自己手中的这把龙魂刀,撕碎那条白鳞长须龙之时,曹祐仿佛看到了一道五光芒亮的彩虹。 周围那些欺人的热气,也都冷却为了水雾,慢慢消散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一个高兴劲袭过心头,曹祐近乎本能地让这些黑云暗雾,缩回了灵泉深处。 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在彩虹桥下驻足的黑甲小兵,不是那个双眼里蒙上了黑液的小怪物。 这么长的时间不眠不休,都不会觉得累? 站在曹祐身后不远处的欧桓,看着前方的曹祐,那心里满满的都是些疑惑。 从他俩进到这里来,外面都过去好几个夜晚了,而曹祐却没有休息过片刻,着实让欧桓感到惊讶。 担心曹祐是那种一知道个时辰,就会喊苦喊累的家伙,欧桓久久没有将这个小秘密说出来,只等大门外面的花烬骨能够把门打开,他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里,有吃有喝的话,也不失为一个修行之所,安静而又无昼夜明显的变化。 ------------ 347、一大把年纪 在如此庞大的一个灵泉面前,花烬骨也只能自叹,是一个小老头了。 那些银光流质的灵液,正在不断地往中心地带而汇集,估计是不想被他花烬骨,给捞到点儿便宜吧。 他也不去嘲笑银发狂狮的天真,因为他进到了这里来,不表示他就可以随心而动的,抢到那颗能够孕育出了无限可能的元丹。 一个人若能拥有这么多的灵力,那修为铁定是如步登天了。 左思右想之际,花烬骨想到最快争取那些灵液的方式,就是用他这座九锁盘龙塔收了它们。 他相信这个灵器的吸收速度和容纳量,足够将这里所有的灵液都给存置起来。 等他夺回了银发狂狮本体的控制权,他再将灵液放回来。 不多迟疑之下,花烬骨催动心法口诀,让这个比他还要渺小的九锁盘龙塔越变越大,直至发挥出了它最快的速度。 两相较劲,那灵泉中一部分的灵液,继续往元丹所在浓缩,另一部分则往岸边,这座九锁盘龙塔飞流而至。 从时间上来算,花烬骨没两三个时辰,依然争取不到足够碾压银发狂狮的灵力。 那样子一来,他可就要面临着无家可归的窘迫之境了。 原本没有银发狂狮的这一番闹腾,他是打算在料理完曹祐的事之后,把控制权归还给人家的。 可他蛰居在人家体内那么多年,无形中已经对它造成了,某种难以排解的困扰。 当那困扰积攒到了极至,也就有了这么种局面的出现。 “呜呜呜……” 挣脱不了这一张网的银发狂狮,从早些时候的十五丈躯形,缩小成了这么只小白猫的状态。 它看不见花烬骨那老不死的踪影,便也认定那厮是跑到它的灵泉去了。 它也想要跑进去看一看,自己还剩多少灵力,但它也明白自己一旦分心,则会被这张臭网给裹成个米粉团。 和谐相处都是相对的,这么多年来,它帮了那臭老头那么多忙,又不时供应些灵力助他稳住灵体,到头来又如何? 还不是这样,一个没得商量的情况。 恶狠狠地咬紧了牙关,银发狂狮让它那元丹浓缩的速度,又加快了一倍。 “玉石俱焚也不过是,徒争一口俗气,何苦而为之。” 唏嘘一声,也不承认自己这种行为,有何错误的地方,花烬骨往前多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颗,又变大了些的元丹。 速度加快了?眨巴了一下老眼,花烬骨又多丢出了一件灵器。 这一道如陨光般惹人注目的光芒,直袭漩涡凝聚之处的元丹。 他盘算着一边移走灵液,不让它继续增大,一边呢,用这条陨光星辰链将它从底下拽走。 暗骂花烬骨那老不死花样太多,想要自毁元丹都不得个自在的银发狂狮,怆然泪下。 想它集天地之灵气而成形,历经多少个春夏秋冬,才能有那么点儿,不被凡俗之人所欺凌的修为。 忘了自己曾经屠宰过多少无辜的生灵,银发狂狮痛苦地合上了双眼。 人说老马识途,这驴聪明起来,也还知道回家的路,怎么个走法。 在一众街坊邻居的目送下,拐到了这条巷子里来的它,顿觉得没有张老头在身旁,人生就是不一样的自在逍遥。 几个欢快的步伐迈来,蹦进了家门中的老驴,不可思议地看起了,轩辕伽那么个陌生人。 额,张老头这家里穷得,连它都快养不起了,竟然还能招惹来个小贼? 等等!人家不会是奔着它,这身价值不菲的驴皮而来吧? 往后退了两步再两步,老驴心惊肉跳地瞪着轩辕伽,就像在瞪着一个即将成为屠夫的凶手。 屠夫?他顶多就是个脚夫。 话说回来,那糟老头怎么没有出现,不会是掉在了某个坑里,让这头老驴跑回来通风报信吧? 不太可能,那牲畜颇有些在害怕他,一点儿也不像是着急张老头的生死,倒像是怕他出手宰了它。 大眼瞪小眼之际,不大懂得禽言兽语的轩辕伽,竖出小指头来,示意这位驴老哥可以回窝歇着了,他这个贵客要走人了。 呼,错把轩辕伽的意思当成了挑衅,往鼻腔外喷出了点热气的老驴,岂会傻到落入那家伙的阴谋诡计之中。 这种攸关生死的时候,理应趁着大门还没被封上,逃之夭夭呀! 忖度到了这个要害,老驴甩甩尾巴,抢在轩辕伽前头,逃出了这个危机四伏的小院子。 它的离去,让不远处的轩辕伽,怀疑起了自己那双明亮的眼眸。 什么个情况?他看起来像坏人嘛? 一点儿杀气都没有,根本就是一个普通再不过的年轻人了。 “这牲畜会不会,跑去找那老头了?” 把那老驴当成了,一条嗅觉灵敏的老猎犬,不想在这里多浪费时间的轩辕伽,试着跟在了它的身后。 在他的尾随之下,毫不知情的老驴,从城北一路跑到了城东,再从城东走到了城南,像极了一个反侦察能力高强的斥候。 幸亏显贞城本来就没有多大,不然让它跑上两个时辰,是个人都会怀疑它到底是妖还是仙,竟会有这么高明的甩人本领。 “小伙子,你不能撇下老夫呀!老夫这下半辈子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可都指望在你身上了。”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搂着马杜的左脚,张盼签把老脸都给丢在路上了。 说他是个高人,不如说他是个高人一等的老痞子。 瞧瞧他这一大把年纪的,都快老过马杜他爷爷了,却也整天不知轻重的东蒙西骗。 千算万算,张老头没有提前算到马杜,会来到显贞城,他也没算出轩辕伽到他这边,不过就两条大街那么宽了。 “老伯,你这话是个什么意思?我们素未谋面,怎么你的下半辈子,就会跟我扯上关系呀。” 不比张老头那么厚脸皮,马杜略有些嫌弃地缩了缩脚,不想自己的裤腿儿,被人家拿去擦鼻涕眼泪。 “老夫通晓‘道渊九算’,上可知天数下能明地法,辛苦钻研了这么大半辈子,图个什么了?不也只是图个三餐温饱!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就是不相信我,不肯给我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呢?” 哭得更加伤心的张盼签,尽说些马杜听不懂的话出来,也不敢稍为提及一点对方关心的事,比如莱州在哪个方向的问题。 ------------ 348、最后的一程 道渊九算?是算经嘛?看这张老头哭得死去活来的模样,马杜倒像了个欺老害幼的恶人。 他如此这般手无寸铁,力气又不比同龄人大出多少,以何去迫得这么个老大爷哭哭啼啼呀。 万般无奈之下,马杜只得跟远处走来的,那一小队金麟军求救了。 这里是兖阳地界嘛?为什么会有金麟军?可能人家是奉命来巡察的。 不管了,先摆脱掉这么个糟老头,走为上计! “?!” 追着老驴过来的轩辕伽,看到了张盼签那酸老头,也瞧见了指东说西语无伦次的马杜,最让他在意的还是那一小队金麟军的人。 东州因为什么事这么热闹,竟能招惹来这么多的金麟军? 想到自己这一路走来,前前后后见到了,不下十队金麟军的人,轩辕伽都有些想要,回上原去找他师傅了。 “……我不认识这个老伯,他又非要这样抱着我,正好几位大哥你们来了,帮我把他拉开吧,不然把我带走也行。” 有理说不太清的马杜,不想让自己太过在意,他们那种质疑的目光。 搁这事儿上,他纯粹就是一个受害者,而不是那种欺负老人家的无耻之徒。 “松开!不管你们俩是谁,先跟我们走一趟再说!” 领头的这小将,亲自走过来揪住了张老头的胳膊腿,轻而易举地就将这老不羞,从马杜的脚上拽了开。 一手拎着张老头,这小将一手示意那几个跟班,将马杜一起带走。 “这下惨了……” 暗叹不妙,张盼签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瞧了马杜一眼,希望这事不会给人家留下个太坏的印象。 当他瞧见他那老伙计跑回来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开心,反而希望它能机敏一点,跑去找个有头有脸的人来帮忙。 没了点机智劲的老驴,看不懂张老头眼里的意思,只知道这样子低头跟在人群之后,有点儿像是在送前头的张老头最后一程。 “……” 表面上没有露出一抹笑意来,马杜心中早乐开了花。 寻常人家不喜欢跟他们,这些披甲持矛的兵士为伍,他马杜可没有丝毫的害怕。 他以为只要见到了他们的将军,自己就能够平安地回到莱州了。 到那时候嘛,他自然是要沐浴更衣焚香祭祖,以告慰他马家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 大将军没有瞧见一个,马杜倒先见着了,一座门庭败坏的城守官衙,以及那一个个被关在牢房中的喊冤之人。 前脚一个踉跄,马杜后脚就跌进了大牢里头。 此时的他,没有任何的优先权,他得跟别人一样,等着军务繁忙的将军来到他们的面前,一一询问他们姓甚名谁。 “这是规矩,但凡有个紧急事务,都是先把闲杂人等收在一边,等主事的办完要紧事,才有空来审讯我们。所以你也不用着急了,静下心来等一等,一天也就差不多过去了。” 跟马杜关在了一个牢房里的张盼签,脸上的愁云惨雾转瞬即逝。 不打算再让马杜感到为难,这老头主动安慰起了马杜,希望他不要跟那些个,哭天喊地的家伙一样乱喊乱叫。 嘿,此乃天赐良机耶,有足够多的时间,让他张老头来了解一下这个贵人了。 “我不听我不听……” 捂住了耳朵的马杜,就是没想理会张盼签的热情。 都怪这糟老头,不是他胡搅蛮缠的话,他马杜也犯不着走进这种阴森灰暗的酸霉地。 往这角落边挤了来,马杜紧闭上双眼,就等自己什么时候心情好,再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 讨了个尴尬的张盼签,也不跟着挤到那角落里,而是满怀希望地望了那个小窗户一眼,指望着轩辕伽在他家里等着急了,会到这边来搭救他。 劫数!这些都是劫数呀。 渡劫不成功的话,怕是下半辈子都得在这里度过了。 不想这种事情还好,一想到这点儿事,张老头又想哭出几滴泪水来洗洗脸了。 救人?那是闲得抽呀,更何况守门的人是金麟军的人。 一个惹不好,得罪的可就是高高在上的那个帝尊了。 没有那种胆量的轩辕伽,选择了个明哲保身的法子。 此地距离梓高峦崖那边,相去也不是很远的路,赶上些天也就能够到达了。 吐了口热气,轩辕伽撤离了这个街口小巷,不学那头老驴在衙府门前瞎转悠。 身死而灵散的道理,花烬骨还是懂得的。 这些往灵泉之中倒流的灵液,在用它们的行动告诉花烬骨,银发狂狮这会儿快要死了。 自断经脉的银发狂狮,软塌塌地任由这张网,和那四条银光锁链,将它彻底地束缚在了其中。 这一刻,它等了很多年,才敢真正实施出来。 它不甘心再次成为,花烬骨呼来喝去的坐骑,和用之不竭的灵泉,一心渴望着找寻一片,只有灵兽们的天地,继续酝酿着它那个兽中霸者的梦想。 “这一次,就让老夫再欠你一回好了。” 让那陨光星辰链,包裹住了逐渐变小的元丹,花烬骨老脸黯然地瞧着,这个不该属于他的天地。 人兽有别,焉有共存之道? 有吧,但强势的那一方,永远都不想着和谐一点,只想凭着自己的意愿而行事,不会多考虑一下弱者的想法。 封住了元丹往外倒流的灵液,花烬骨收拾起九锁盘龙塔,离开了这个逐渐在崩碎的地界。 “大叔,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呀?” 褪去了那一身黑芒玉甲的模样,站在这道门前的曹祐,很是认真地询问了身旁的欧桓一声。 他不知道此刻,就在门的另一边,正有一个生灵在走向终结。 在他这简单的眼睛里,很多事情都是那样的简单,不会有太多的复杂可言。 “盘坐调息默念幽蚕经!等那老头来了,我们再走。” 多用了点力气,也没能撼动这半边门分毫,欧桓瞧了曹祐那仍旧充满活力的脸庞一眼,淡淡地说出了这么个意思。 他担心花烬骨那边,会有可能遇到了某些棘手的问题。 没有那臭老头的狻猊,想要通过这道门还真有些难度了。 ------------ 349、门里与门外 盘坐调息?那不就是休息的意思。 窃喜了一声,曹祐也不稍微过问一下,欧桓要到哪里去,一心端坐在右边的这道门前面,静静地想着些跟幽蚕经有关的事儿。 与其说是跟幽蚕经有关,倒不如说是跟百里绫有关。 在他这么个年龄,一旦对某些人或事感起了兴趣,总喜欢过分地去追寻,哪怕落得个身心疲惫的下场,也会在所不惜。 透过这道门出来的欧桓,往来时的这条路上,找了老半会儿,才找到了那头小白猫和花烬骨的身影。 “怎么,把你家的猫给玩死了?” 瞧着小白猫那奄奄一息的可怜模样,欧桓也不怕得罪了花烬骨,那个不过两尺的银光灵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俩目前的状态是很接近的,近到彼此都能够跨越那个陌生的领域,给对方造成些伤害。 “那小鬼还好吧?他没跟你一起出来,是不是被关在里边了。” 不去正面回答欧桓的问题,花烬骨用这九锁盘龙塔,将小白猫收了进去,脸上却一点儿惋惜都没有,仿佛小白猫的生死,从一开始就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 “就等你俩去开门,现在看来得另寻个办法了。” 看到银发狂狮在窟窿坑里,遗留下的抓痕,欧桓不禁皱了皱眉头。 顺着他的目光仔细看出,会发现有一小撮黑云暗雾,从另一边探出了些许。 那头小白猫有没有沾染到它们,欧桓不清楚,却也没从花烬骨的老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于是,他也就当没看见,那些对他俩而言,没多大威胁的黑云暗雾了。 “你能出来,说明那道门只对本体有约束作用,对灵体来说是没用的。要让那小子出来,老夫现在是有点无能为力了。为今之计,就是让他自己走出来。” 收了九锁盘龙塔和陨光星辰链,花烬骨飘乎乎往门这边移了来。 他和欧桓不一样,欧桓是某种器灵或自然之灵? 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维持不了,这个灵体多长时间了。 要么找到另一头,能够和他契合的灵兽,要么成为某把灵器中的器灵。 前者对花烬骨来说,参杂了太多不可控因素。 后者,更有些难度。 一个灵,要与器产生某种联系,需要跨越过某个陌生的领域,再加上一点儿特殊的执着和牵绊。 执着?他都活了这么多年了,还能有什么执着呀。 “……” 褪去了这个大人的身形,小欧桓安静地跟在花烬骨的身后,努力揣摩着这老头是怎么了,言语之中竟有些落寞。 不会是因为,那头狻猊的事吧? 猜到了这么个可能,小欧桓往回多看了一眼,只见那些和原样没多大分别的物什,看不见小白猫的灵体,有尾随在他俩身后。 若果一切都是在,灵与灵之间循环往复,有些奇迹不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依旧找不到百里绫的身影,恍惚困乏之际,曹祐隐约见得花烬骨,和小欧桓来到了他的面前。 附近的热气很多,他看不太清是自己的身上在冒烟,还是远处那个老头又醒过来了,只瞧见花烬骨和小欧桓,都往他脸门上扑了来,迫得他的眼帘又模糊了不少。 这一份模糊感,让曹祐恍如隔世般,无法相信在往下坠落中的自己,都看到了些什么变幻莫测的事物,又该作何感想。 “老家伙,你想要做什么?” 追了来的小欧桓,颇有些担心花烬骨那老家伙,在玩死了小白猫之后,会趁曹祐昏迷之时,强行占据了曹祐身体的控制权。 到那个时候,小欧桓可得听从人家调遣了。 “紧张个什么劲呀,老夫真想打这臭小子的主意,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 “看见了没有?那里就是他的灵泉了。他的灵泉一天不扩大加深,一天就得被一道门给困住。帮他打开那道门容易,你我却无法帮他打开所有的门。” “……” “等那些门积攒多了,他跑去求别人帮他,别人都会把他一脚踹开。这就是‘门道’!打开了一道门,才能走出一条道来。” 不当小欧桓也是个老不死,花烬骨伸手指了指前方,那一个环绕着些许黑云暗雾的小水坑,一眼认定了那里,就是曹祐的灵泉所在。 没办法,这个领域里也没多大的地儿,除了那边,就没剩什么显眼的地方了。 “呵,真是野狼,都会给小兔子拜年了,你是拿了他曹家老祖宗什么好处,怎么会想到来帮他开垦灵泉呢。” 光明正大地取笑起了花烬骨的假正经,小欧桓望了望远处躺着的曹祐,又看了看花烬骨,想要稍微理解一下花烬骨,都有些难了。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到最后害了那小子的,也不会是我。” 话里有话的花烬骨,大方地原谅起了小欧桓的戏谑。 擒着手里头这点小银光,花烬骨说走就走,先一步到了那灵泉边沿去勘察地形。 如他所料,曹祐的灵泉实在太小了,搁在银发狂狮的身上,丢完一颗银光火球就见底了。 “你这是在揠苗助长!修行的事应该一步一步来,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帮他扩展灵泉,就不怕他胡乱浪费灵力么。” 拿着这把小紫刃继续追了过来,小欧桓不太赞成花烬骨在舍弃掉邪意的前提下,对曹祐的灵泉动手动脚。 据他对灵泉的了解,这种地方不是随便,就可以由别人多加玩弄的,需要本人经过无数个昼夜的修行,才能够拥有足够多的灵力供给。 “灵力不比钱财那么脆弱,它有着自己的选择。再说了,我还没动手呢,你就这么激动,该不会你是见不得那小子变强吧?” 拨弄开了身旁的这些黑云暗雾,探出了个脑袋来的花烬骨,冷冷地白了小欧桓一眼。 他算是看明白了,小欧桓那人不是要让曹祐,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而是要让曹祐一进入战斗,就陷入个两难的地步。 一样是灵体,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倒吸了几口黑云暗雾,往小欧桓的脑袋上吹了吹,花烬骨多希望它们能够,让小欧桓也学曹祐那样,乖乖地晕着睡去。 ------------ 350、彼此退一步 一连几个巧妙的躲闪过后,小欧桓毫无压力地躲开了,花烬骨的这一番唾沫偷袭。 不愿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小欧桓持着小紫刃冲将过来,赫然发现那老头,早已跑进了曹祐的灵泉里头。 唯恐曹祐有所不测,小欧桓对准花烬骨的脑袋,一刃芒光划了过去,有点儿要趁势结果了花烬骨的老命。 涉水未深的花烬骨,随手将他手里这颗银光丢了出去,迎击那把小紫刃。 那银光没有完全脱离开花烬骨的掌心,只是不断地往外延伸着些锁链。 锁链的前端,幻化出了个镜光蚁的形状,似要在半空中把小欧桓,和那把小紫刃给咬成两截。 花样没有花烬骨那么多,小欧桓一路杀来,频频用些人家看不懂的招式,撩拨开了这一条气势不错的蚁头链。 曹祐所会的那些刀法斧招,每一样都是在他小欧桓的眼皮子底下蜕变出来的。 这会儿,将它们拿来对付这糟老头,是再合适不过了。 若非自身灵力有限,无法发挥出这些招式最大的威力,小欧桓哪能容得花烬骨如此嚣张。 承载了不少游鞭门鞭法的奥秘,一时取胜不了的花烬骨,仍不急着将这条陨光星辰链给收回来。 之前看这小不点飘来晃去的,以为他也就是曹祐家的随从,没想人家所使出的招式,全无拖泥带水之嫌,倒有几分刀法宗师的底子。 霸刀门的刀法,花烬骨以前可是领教过不少,也没觉得有什么玄妙所在。 此时看来,霸刀门不全是酒囊饭袋,最起码还有人苦心钻研过。 殊不知,小欧桓所使出的那些刀法,除了沾点霸刀门的影子,其余的可都是他欧家的不传绝学,不是花烬骨所认知的,那种霸刀门的老套路。 小紫刃没得增长半分,面对着这一条来去自如的镜光蚁,防守和进攻的范围,仅限于小欧桓身旁几寸远的地方。 镜光蚁虽有着身型上的优势,每一招所过之处,皆是些银光火星,但在解决小紫刃的问题上,占不了太多的便宜。 掐准小欧桓攻击范围不大的短板,花烬骨让镜光蚁盘了一圈又一圈,想要在有限的范围内,封锁住小欧桓的一举一动,以免久战之下,自己先露出了些致命的破绽。 不甘被困锁住身形的小欧桓,凭借着他那奇妙的预判能力,先一步抢在镜光蚁扑咬来之前,躲到了他预期要到达的地方。 棋差一招的花烬骨,眼看他那镜光蚁,没能逮到小欧桓,反见得链条困成了一团,他也不露出过多的担忧,转而将这条锁链当成了链锤来使用。 哐当一击柔劲黏过去,花烬骨瞧着那小不点飞远了些,没有如他所愿,被链锤那一股刚柔之劲给砸扁。 彼此一拉开了个良好的距离,外表年纪大一些的花烬骨,倒也不过分地去,计较这一场小较量,合该谁输谁赢,转身回了这个灵泉里,琢磨着其中的诸多问题。 飞到了这个灵枢的旁边,渐有了些乏意的小欧桓,又拿着小紫刃飞了下来。 只要他还能维持住这一身状态,他就容不得花烬骨那糟老头,在曹祐的灵泉之中动些手脚。 离得近了些,他又发起了对花烬骨的攻伐,却又如刚才那会儿一样,受到了人家顽强的防守。 一消一长,小欧桓也能察觉到,花烬骨快没灵力了。 小欣喜爬上心头,他也没多注意自己,是否站到了曹祐的灵泉里头,迎空一斩侵袭而去。 “够了啊!再来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召唤出了九锁盘龙塔,跟小欧桓一样跌坐在这些灵液中的花烬骨,就等对方再往前多走来一步。 许是他这第二件灵器的出现,震慑到了机智的小欧桓,等了良久,花烬骨都没看见小欧桓有些轻举妄动。 浑身乏力的他,暂时收了这一道银光,不经过小欧桓同意,就伸手捧起了一些灵液,往自己的嘴巴里饮了去。 “还敢说你没有别有所图?这下让我逮到个证据了吧!” 从这些刚没过脚踝的灵液里站起身来,怒不可遏的小欧桓,步履沉重地往花烬骨这边冲了来,不允许那臭老头再动曹祐的灵泉半分念头。 “别有所图?我图什么了我?不就口渴,喝了一口灵液么?大惊小怪的!” 无视掉这把架在了他脖子旁的小紫刃,花烬骨将手里剩下的这点灵液,泼向了小欧桓那张不讨他喜欢的小粉脸。 等不来小欧桓给他一个痛苦,花烬骨才接着说道, “你自己尝尝这些灵液,是个什么味道?苦的!正常的灵液味甘略咸,而这里却是苦的,说明什么?说明这小子的灵泉和别人不一样,出问题了。” “……” 抹净了额头上的这几滴灵液,小欧桓对花烬骨的话没多大的信任。 不过,他也懂得点灵泉的问题。 正常的灵泉,不管是在什么样根骨体质之下,都跟花烬骨所言的那般,灵液是味甘略咸的灵气液化产物。 苦的?是上面这些黑云暗雾的影响,还是另有其因? 往后退了一小步,小欧桓一边警惕着花烬骨的举动,一边蹲下去捧起了一小摊灵液。 他没有学人家那样用舌头去尝一尝,只是稍微用鼻子闻了闻。得知这物什有些酸苦味,小欧桓这才收了小紫刃。 知道小欧桓在某种程度上,是不会随便再出手阻挠他了,花烬骨趁着这个灵泉里头的,灵液还不是很多,经验老道地在四周查了一遍又一遍,比探查他银发狂狮的灵泉,还要认真几分。 灵泉的两岸,硬度偏向于普通土壤的那种柔软,很适合用灵识多加挖掘。 就是这底下有些硬得怪异,像是填着金刚岩,那样奇硬无比的石头。 因了这些灵液偏于紫亮,看不太清底下究竟是什么东西,花烬骨挺起腰杆来,跟不远处的小欧桓说道, “用你那把刀试一试,这下面是不是有石头搁着。” “……” 没瞧见花烬骨的手里,有任何一件灵器,小欧桓也没照着对方的意思及时出手。 有没有石头管他花烬骨什么个事呀,积极什么呢? 哦,等把这里的情况,都摸个一清二楚,然后趁他不备,再行下手是吧? 看多了花烬骨那种人的小欧桓,脾气不小的撅高了个小嘴。 ------------ 351、底下的石头 往这些灵液里坐了来,花烬骨感到万般的无奈。 他不太懂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让小欧桓感到不自在了,竟会这样处处受到那小不点的提防。 思来想去,他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门户之见! 又是那该死的门户之见,他跟云界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又怎么了? 说得好像如今的三宗九门,一个个都是身家清白的绝世好人一样。 谁家开宗立派扬名立万,没有沾染到一点鲜血? 即便那些不是别人的,是自己身上流出来的,那也是染了血。 坏人和好人只在一线之间,若要强行去给个定义,那只能是各自在某个时间段所做过的事情,对别人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就拿此时的他和花烬骨来说,如果花烬骨贼心不改,一意孤行要在曹祐的灵泉里动手脚,那么花烬骨对曹祐来说就是有害的。 反过来的话,他小欧桓在发现曹祐的灵泉有问题时,却没有及时做出些改善的方式,他自己对曹祐也算不得好的。 彼此间造成的好与坏,大多不是他俩去直接承担,而是曹祐去承受。 哦,他看上了曹祐的特殊,就是图谋不轨了? 咋不想他是良心发现,想要在消逝之前做点好事呢。 他连他以前做过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秘密任务都忘了,怎么会想到自己,这不是单纯在帮助曹祐。 没准呀,他潜意识里就是在将曹祐当成他的容器。 等他哪天在某个领域里铩羽而归,也好有个底子不错的翻身本钱。 把自己想到了最坏的地步,花烬骨想着要有那天的话,他一定先把小欧桓,给封在他的九锁盘龙塔里头,免得这小不点多方碍事。 曹祐呀曹祐,仅仅是鲛海徒弟曹天的儿子么? 一直以来,当小欧桓离开了鲛海的珊瑚水晶宫开始,他就一直在寻思这个,让他异常感兴趣的问题。 鲛海虽没有教过曹祐什么大本领,却也在无形中影响到了曹祐的成长,和他相比又显得没有那么特殊。 特殊?为什么他会这么闲着,要从曹祐那个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臭小子身上,找到那点特殊呢? 难道是因为他从前,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所接触的人也要成为和别人不一样的人? 自己那虚无缥缈的未来,都掌握在这些奇怪的家伙手上,昏睡中的曹祐,几时有过自己的选择。 什么特殊不特殊的,他就想当个普通人,普通到长命百岁寿终正寝,从未想过要跟这些不普通的人多一点接触。 他挣扎、痛苦、彷徨、不安过,却还不懂得当他出现在爹爹娘亲的身边时,他就已经不会是一个普通人了。 这世上没有谁是普通人,因为谁也摆脱不了那些自诩特殊人的特殊对待。 可当有一天成了特殊的人,又会觉得自己普通得一无是处。 透过这些抓痕漫流而至的这些黑云暗雾,瞧着这个既有些陌生又有点儿熟悉的地界,心中百感陈杂不休。 以前它怎么就没有,一个机会来到这里呢? 早知道有这种近似于九天玄境的地方,它就不去沾染那些烦恼之事了。滑过这十六个肤若白雪貌似初虹的白衣女子,它所拥有的心情,只是一点儿小小的戏谑。美?有何美丽之言,雕像永远都只能是雕像。一举将她们粉碎成了些似云非雾的烟气,它又继续往前飘了去。 “你想用什么办法帮他扩展灵泉?”收敛起了些对花烬骨的戒心,小欧桓召唤出了这把小紫刃,心情没多好地跟花烬骨说了一声。他这一个小家子气似的声音,让花烬骨听了,想笑又想哭。确实,抛开曹祐的事不说,他俩之间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不过呀,矛盾那种东西终归不是双向的,往往都是三方面促成的。名利,就是矛盾所滋生的第三方面必然条件。 “我手头这边没有什么挖掘的工具,你先用那把刀试一试,看看底下是封印还是晶石。”无聊地拨弄了一下身旁这些灵液,花烬骨也不急着跟小欧桓说出他所有的想法,只这么淡然回了一句。一个高手,要拥有足够多的灵力,哪怕成了他俩这样的灵体,也要有相应的灵力维持住身形。灵泉是灵力的根本所在,不可不探究一下,省得高手的名号还没拿到,就先败给了自己的先天根本。 “硬质偏高,有耀眼的黑芒,是一块石头。”见过很多种矿石的小欧桓,用小紫刃划出了一个小区域。尽管有很多灵气在进行着液质化,这个小区域里的灵液一时半会儿也没增加过多少,妨碍不了他仔细点观察其中的变化。 “石头?你别瞎说,这里又不是外面的山峦,哪有什么石头树头的。”往小欧桓这边飞了来,花烬骨也看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这里是曹祐的灵泉,所能拥有的只会是灵气和灵液,不该拥有任何的石头,除非那是灵液所凝化成的晶体。灵晶?那只是传说中高人们淬炼灵液而成的物什,不可能会出现在曹祐这么一个修为不高的臭小子身上。迟疑了小半会儿,拿出这一道银光来的花烬骨,很是认真地跟小欧桓说道,“你让开点,我试一下能不能把它击碎。” “别乱来,我可看着你呢。”稍微躲远了一点点,小欧桓只见花烬骨那一道银光里又跑出了那条锁链。叮的一声,他没见锁链击出个坑洞来,倒见得它被弹了开。见到这情况,小欧桓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这是巧合,有什么好笑的?”忍住了将锁链往小欧桓脸上丢的冲动,花烬骨又多尝试了几下。然而,不管他怎么个投放,他这陨光星辰链依旧没有造成什么明显的破坏。一个疑惑之下,花烬骨不由地怀疑起了自己的陨光星辰链,是不是因为得不到足够的灵力供应,没能发挥出该有的威力来。 “照我看呐,你就不用瞎折腾了,没看见脑袋上飘着的那些黑云暗雾嘛?也许门道不在它有多坚硬,而在于它和这些云雾有个什么样的联系。”观察能力比花烬骨稍强一些的小欧桓,比较在意起了那些黑云暗雾的流向问题。 ------------ 352、是这个地方 黑云暗雾?循着小欧桓所指望去,花烬骨也发现到了一点点不一样的事情。 这些个紫芒些的灵液,是由灵枢那边传来的,灵气液化而成的,而灵枢之中的灵气,则是从外面进来的。 可这些黑云暗雾就不一样了,它们是从,是从灵泉往上冒出去的。 换言之,它们很早以前就存在这里了,不属于外来的东西。 黑云暗雾?晶体?该不会底下这些,硬得一塌糊涂的晶体,是暗灵之气的结晶? 照着这样子看来,那臭小子究竟是暗灵的底子,还是超灵呀? 捉摸不透曹祐小时候,都经历过些什么事情,花烬骨比较希望曹祐就是天生的暗灵人。 “那么多的黑云暗雾,液化成灵液的话,会不会比这个灵泉所能容纳的量还要多?” 自言自语地叹息了一声,小欧桓自认在暗灵方面,是没花烬骨那种云界宗的老骨头熟悉。 为了早一步有所防备,他无时不刻都在注意着花烬骨,即使人家不过是眨一眨眼睛。 “初步将底下这物什当成暗灵晶石,过些天我们再进来观察一下有何变化。” 想好了个主意的花烬骨,似笑非笑地看了小欧桓一眼。 曹祐的灵体那边,他是没想着过去了,转身收拾好这条银光锁链,花烬骨这糟老头就在小欧桓的目送下,离开了曹祐的灵泉,也不多关心一下小欧桓,是否会背着他动些手脚。 依偎在这道门前的这些黑云暗雾,就跟一个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而无力再往前多挪动半分的弱女子。 当它感应到门的另一边,有着同类的气息时,它又平添了些活力。 在它们的生存法则里,越强大就拥有着越多,主宰其它生灵的能力,连同它们的同类在内。 对此时的它来说,它需要一个出其不备,吞噬到更多的暗灵之气,然后让自己形成个像样点的躯体。 “这么个瞻前不顾后的家伙……” 没学花烬骨那般不负责任地甩手走人,小欧桓倒还记得曹祐也在这一边。 不嫌自己这个小身板没有多少力气,在这一阵由小紫刃散化而成的紫星环绕之下,他直直飞了过来,飞到了昏睡中的曹祐身边。 这条看不见头的路呀,会一起走完的。 秉持了这么美好的一个希冀,小欧桓揪着曹祐越飞越高,直至离开了这个不一样的领域。 “师傅……” 受了某种召唤而来的伊葛,前脚刚从那条缝隙之中走出来,下一刻就受到了些灼烫的热气欢迎。 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他又连忙开启了一道离开这里的路。 打量了一下这么个陌生的地方一眼,伊葛不太明白花烬骨因何如此狼狈,只剩得这么个灵体。 当那一股热浪袭来的时候,他又稍微明白了一点点,想着是这个地方隐居着某个高人前辈。 “把这小子带回你那儿吧,老夫累了……” 不喜欢这些惹他烦心的热气,花烬骨也不等小欧桓冒出来,就先飞进了这个通道里头。 他累了,他是真的累了,没有银发狂狮的他,还能剩点什么呢。 “是……” 隐隐嗅到一丝杀气的伊葛,听话地将曹祐拉进了那个裂缝之中。 他们刚走没多久,那一团黑云暗雾,就从门缝底下渗透了进来。 自叹气势不如远处的那个老头,没有伊葛他们那么幸运的它,在老头的热气里慢慢变成了一声惨叫。 在伊葛带着曹祐回到绝域的时候,那些围在小屋子里的家伙,也都从那一道道事先准备好的门里,往他们所想去的地方去了。 “……” 独自坐在这个小院子里磨药的苏弥,见到肖安回来了,就猜到东州城那边这会儿是晚上了。 一天的时间,在这里总让人觉得很漫长,又很短暂。 无事可忙的时候,就是数着羊蒙睡,也会很难受。 所以苏弥不想让自己太闲,不管有什么大事小事闲事杂事,他都会拿来消磨一下时间。 实在有点闲了,他又会偷偷跑去练一练,他们苏家的那点功法。 “那个受了伤的小伙子,醒过来没有?” 肖安跨进院门的第一句话,便是询问起了马杜的情况。 有关于苏弥的修行和生活问题,他还在琢磨着该用什么方式,去安排才会妥当一点。 最让他感到放心的事情,莫过于苏弥能够比寻常人强一些,安然无恙地在这绝域里跑来走去。 “醒了……但他不想喝药,我也就没多在意他了……” 还不知道马杜在李端蓉的帮助下离开了绝域,苏弥的脑海里还在浮现着,李端蓉跟马杜撒娇的事情。 “那就好……等会儿我再去看一看他的具体情况。” 看出了苏弥眼睛里藏着的那点小秘密,肖安只当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老头儿,不多用些言语去开导苏弥。 走进了屋子里的他,也没忙些什么特别的事情,照常折腾起了些药叶。 晚一点儿,他还想拎个药箱去外面走一走呢。 与此同时,寒夜包裹中的娄州,开始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奇怪的家伙。 他们有的身穿一身黑衣,如刺客般来往于各个,不易被人所察觉的隐蔽之处,有的则像普通小贩一样,挑着些养家糊口的小物什,行走在那一条又一条街巷里,似要往他们的家里而去。 达官贵人们的家里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穷酸人家倒显得冷清静寂。 这一夜,离得那个热闹的十二家族祭,又多近了些。 东州城里跟娄州城那边不一样些的地方,大概是有了这帮代表着帝尊的金麟军在活动着。 他们查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都快把整个东州城翻过来了,仍然会被风梧山庄那点假象所困扰。 若没有妙辛相他们那十一人的事情,人家风梧山庄里出现再多的尸体,那也只不过是东州的事情。 受了点小牵连的雪惑军,在赖十三授意之下,没有从惊云寨那点小地方退回上原南大营,却也安静了不少,几乎都守在了那里。 这悄然绷紧了的局面,似一张缺了箭矢的强弓,就待一根燃了火的利箭飞窜出来。 咻,燃亮寂寒的天穹。 ------------ 353、指点他几招 寂寒的天穹之下,远处的乌来山里,传来了些许异样的声音。 那些声音互高互低,互近互远,和着些鸟兽夜行时的怪声,让人听了分外不舒坦。 站在树梢之上的这人,知道那具体是什么声音,也清楚为什么会有那种声音的出现。 他所想要追击的那人,一定就躲在邦州与梨州中间的这片乌来山里头。 嗖,不带走一丝凡尘的他,无声无息地走进了那深山老林。 “?!” 躲在山洞里的这个老头,像受了惊吓的小鳄鱼般,不敢再惹出多余的声响来。 那人来了,那个追着他的家伙来了。 逃,又该往哪里逃?看了看眼前那些衣衫不整的妙龄女子,老头一点儿怜惜之意都没有,一心想着把她们当成修炼邪功的祭品。 将半空中飘浮着的,那根木质龙头杖收了回来,老头一杖敲向身前的碎石子,惹出了一个很清脆的敲击声。 这个声音,对他来说很平常,对那些有家难回的女子来说,却是一个象征着噩耗的声音。 嗒,一连十几个绿皮树杆,从岩壁中冒了出来,藏在其中的那一只绿叶怪手,无区别地将她们吞进了,离得她们最近的那个绿皮树杆里面。 “……” 追了来的这人,没能见着那一阵,曾照亮过这个山洞的绿光,也没找到老头的身影。 让他坚信老头出现过的事实,还是角落旁的这些黏液。 这种液体不像是植株上的那种天然汁液,倒有些像某种生物身上所特有的分泌液。 不多犹疑地外放出自己这强大的灵识,弹指间他就将乌来山里,大大小小的林子给扫了一遍,最终只发现到一个年轻人的气息,没有再找到跟那老头有关的线索。 跑了?不可能,受了那么重的伤,不找个地方躲起来疗伤,无异于伸长了脖子在等他补刀。 呼,躲在这个树洞里冬眠的云义,开始有些想家了。 这冻死人不偿命的鬼天气,早不来晚不来,偏要在他刚溜出家门没多远就来了。 回去多带几件衣服?不,万一跑不出来了怎么办。 打消了回家捂个暖被窝的念头,云义只这样伸手多抓了抓这件暖烘烘的袄子。 他是来野外冒险的?应该说是他家里太有钱了,不出来和大自然抗衡一下,他总认为自己太闲了。 还好这个时节,大部分的毒蛇猛兽都躲起来冬眠了,不然他有几千条小命都不够浪费的。 在这暖暖的小空间里,云义想起了很多人和事。 最让他想要快点忘记的事,莫过于在他那俩老姐的陪同下,目送着后未来进入羿侯宗所辖地界了。 那一种眼神,当后未来看向他云家众人的那一种眼神,让云义至今都很不自在。 从她的眼神里,云义仿佛看出了他们后旗门,在羿侯宗贵族面前,那种不值得一提的存在感。 那时候,云义有些明白了他大姐,为什么会不喜欢他和后未来有点娃娃亲。 咽回去了那份委屈劲,知道自己身为云家唯一的嫡子,无法在宗门问题上有何逃脱可言,云义便也不去计较时间的流逝。 想着六年之后或者更久一点,成了羿侯宗的女婿,也就真把祖宗流传下来的后旗门,附属给羿侯宗了。 其实也不用等那么久,现在的后旗门就是附属给羿侯宗了。 睁开了双眼的云义,超想对着这片阴森森的林子,大骂几声羿侯宗。 脏话没有想出来,云义却晦气地瞧见了这么个,乌漆麻黑的影子人? 咕噜,吞了一点口水的他,贼想说服自己,眼前的一切不过都是个梦。 砰,隔空一掌粉碎了那棵树的上半截,让树洞里的云义彻底暴露在了他的面前,这人不相信这样一个修为,不过六阶实力的臭小子,敢大半夜独自一人,在这荒山野岭里躲着。 身形诡异地往前移了一步,这人一爪就掐住了云义的脖颈。 如此脆弱的生灵,搁在哪里都只能沦为,强者们践踏的牺牲品。 本来不存有任何善意的他,理该随手一拧了结云义的小命,但他却在揪到这五根旗子的时候,迟疑了。 模模糊糊之中,这人想起了它们来自于附近的某个宗门。 后旗门?嗯,是那个经常喜欢丢旗子的地方。 “咳……” 丢完了祖传的这五根旗子,束手无策的云义,想死的心都有了。 差太多了,他在这么个没头没脸的家伙面前,简直就比一只蝼蚁还要渺小。 又是这种被人俯视着的恶心感涌来,云义努力着多挣扎了一下,希望他那俩老姐能够及时发现到他又出走了。 “……” 一言不发的这人,随手将云义和那五根,没有任何威胁的旗子丢了开。 他的离去,让死里逃生的云义,忍不住痛哭出声。 那一份难受,还真不是特殊人,能够品尝到的痛苦。 心知错过了今夜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难以再逮到那老头,这人在离得云义十里之外后,腾空跃向了寂寒的天穹。 一团从他身上弥漫而去的黑云暗雾,霎时掩盖了这个地界上所有的星光。 跟他玩隐藏?除非他这点灵力用光了,不然是绝对不可能会成功的事。 奇迹?不认为奇迹会如此廉价的老头,之所以能够暂时躲开那人的追捕,不还是得益他那跟木灵相近的能力。 在这种遍地能够找到些,嫩叶幼芽的南方地带,他可不会轻易输给那人。 不过,老头也有些担心那人的帮手,就在附近等着他。 这里到底不是以暗灵为主导,无法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暗灵之气。 时间一长,他依旧有可能会死在那人的手里。 别的良策没有寻思出来,老头倒是想到了死里逃生的云义。 “等我哪天足够强的时候,一定让你们这些家伙,见识一下我们后旗门的厉害!” 止住了泪水的云义,一边收拾着这五根光芒不一的旗子,一边望着天上,那多出来的乌云嘀咕了一声。 说是这么个说法,云义却想不出自己应该怎么样,才能够变得如他所想的那般强大。 宗门里的长老们,一个个比他云少爷还有架子,也不多看在他老爹的面子上,略微指点他几招。 ------------ 354、判官老爷爷 瞥了那棵没了多大用处的破树一眼,云义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口浊气。 这荒郊野外的,也没有猎户们留下来的歇脚屋,更没有哪个高人隐居之所,长夜漫漫的又该作何打算才好呢? 走过来拾起了这件,还能帮他留住不少温暖的袄子,云义认真地想了又想,打算还是乖乖地往来时的,那条小道走为妙。 否则挨过了今晚,明晚又是一场劫难。 他还这么年轻,可不想天天都过着渡劫般的生活。 这一只从破树洞里爬了出来的绿叶怪手,早早褪去了它应有的绿光,变得如夜幕下的枯枝烂叶般,不着任何鲜艳的光彩。 它的目标很明确,逮住五尺来远之处的云义。 正如那个男人所认为的,云义不过是一个修为,不过六阶实力的普通人。 在如此近的一个距离下,换做是灵阶十二的壮汉,也是逃不过它这奔雷之势。 一念之间,这物什就将毫无防备的云义给吞了去。 不希望云义发出任何声响的它,还不忘用它那茂盛的绿叶,挡住了所有的可能。 强大如天穹间的那个男人,也无法及时辨别出,它是属于老头的邪功产物,还是那种天生就懂得猎捕食物的植株。 惨了!今晚是怎么了,为什么没像以前那样子平安度过呢? 往这幽暗的深渊里坠了来,云义看不到一丁点儿光芒,也听不到自己那苦苦挣扎所发出的闷叫声。 出现在他耳边的那些声音,也不过是一些树叶,被风吹拂而动的噪响。 嗅到这一股嫩叶般的清新之味,云义猜想束缚住自己四肢的物什,应该和某种植物有关。 以前听那些说书先生们讲过,在某些深山老林里头,会有着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怪树邪藤。 这会儿,他算是有了个亲身体会。 啊!天亡他云家呀。 “……” 端坐在这六截绿皮树杆之上的裘弼德,浑身上下都裹着一阵,能够绿得别人心头发颤的绿光。 窝在这么小的一个地方里,实属无奈呀! 没准他那好徒弟,此刻就站在地面上,随时准备冲下来收拾了,他这么个贼眉鼠眼的好师傅。 贼眉鼠眼的,好人? 也是挺讽刺的,当初若不是他这个好为人师的家伙,人家这会儿早就和正常人一样,守在妻儿老小的身边,度过幸福的一个平常夜晚呢。 哗,将放弃了挣扎的云义,轻摔在了老头的面前,这只没有自己思想般的绿叶怪手,消散为了一团绿光,融进了它同类的怀抱之中。 外面太冷了,这里还好一点,就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儿闷热。 平白吃了一击摔打的云义,尚还能保持点儿清醒。 这里是哪里?可能是传说中的幽冥地府吧,高高在上的那个老家伙,应该准备判决他去向的判官。 有些小紧张地往这角落边爬缩了几步,云义回想着自己这短暂的一生,也没有整过什么散尽天良的恶事,照理来说不会被丢到什么牲畜道,里头去投胎成一个牲畜。 “咳!” 假装重伤未愈地咳了一声,裘弼德盘思着云义,是否符合他所需的条件。 这事儿可攸关着他今夜,能不能躲开那个男人,大意不得。 瞧着缩成了一团的云义那可怜模样,裘弼德想杀了他又想放了他。 解决了这么一个修为极低的家伙,对他裘弼德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 咦?为什么他那好徒弟,没有杀了这臭小子呢? 被这个疑惑挑逗起了兴趣,裘弼德要死不活地呢喃道, “你是谁人家的孩子呀……怎么会跑到我这地儿来了……赶快回家吧外头太危险了……咳咳……” “判官爷爷饶命呀!晚辈云义,从小积德行善没有谋害过任何人的小命,唯一……唯一的错事就是瞒着家人,偷偷溜了出来……希望判官爷爷给我个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保证重新投胎之后,一定好好地尊老爱幼……有钱不会自己拿去买糖吃,有衣服不会随便丢一件踩一件……” 听得这么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怪声,浑身哆嗦个不休的云义,急忙心诚意至地跪拜在人家的面前,不敢去看那六个同棺材无异的绿皮树杆之上,端坐着怎样一个铁面无情的地府判官。 “得了得了!你都还没死呢,这里也不是什么死人待的地方,不过是几座小山底下的一处灵脉。” 听不得云义如此聒噪地胡言乱语,裘弼德可不想把多余的时间,都浪费在这臭小子的身上。 看见云义稍稍冷静下来了一点,他想自己是找对人了。 “真……真的?我还没有死?我还没有死!哈哈哈……” 喜极而泣的云义,笑呵没几声又大哭了起来。 就算他还活着又如何呢,这里离他家那么远,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身上除了这套衣服和那几张银票之外,他连一袋水都没舍得带一带,更别说些能吃的小糕点了。 等不到他离开这里,他就得先饿死在这里了。 “小声点,小声点!莫要引来了我的死对头。把他引来了,你可就成了谋害我的第一个凶手……” 一时半会儿找不见一样,能够丢一丢云义的杂物,裘弼德倒真舍得将半空中的,这把木质龙头杖丢向云义。 咚的一声,那龙头砸在云义的脑袋上,就跟敲在一个木鱼上一样,发出了一个让老头感到好笑的声音。 末了,裘弼德才悠悠地跟云义陈述道, “我乃修行于天地间多年的‘隐仙翁’,一心只求摆脱天地轮回之道,以期长生不灭之途,修为虽不比那三杰四翁,倒也还算自有所长。” “本以为这一切会如我所愿,平和修行以待超凡脱俗之时,怎料……怎料我那苦心栽培而出的徒儿,竟趁着我炼阳还阴大功初成的紧要时刻,对我这师傅痛下毒手,迫得我一身奇经八脉皆然断损。” “如今他还不肯放过于我,誓要让我永远消失在这浩然天地之间,痛哉悲哉!” “我这一生普度四方,善事好事也算圆了一大箩筐,却也不能抵那孽障一时的罪孽,真是活该有这么一个下场。” “啊……天亡我也……” ------------ 355、答应一件事 总觉得自己是被人拽下来的,而不是祖上福荫所致,碰上了什么千载难逢的奇遇。 清醒了多一些的云义,瞧着裘弼德那老家伙又哭又喊的模样,心底里没生出些同情来,倒有些许不安。 直到这时,云义才敢鼓起勇气,来抬一抬他那晕沉的脑袋。 棺材?第一眼瞧往那六截绿皮树杆,云义本能地认为那就是棺材。 一个坐在六口棺材上边的老家伙,会是一个好人么? “噗……” 不惜丢点本钱的裘弼德,真从老嘴里吐出了一口淤血。 晃悠一下,他整个人直接从棺材板上摔了下去,模样可比此时的云义惨多了。 正常人见到他这么个可怜的模样,多少是会生出点同情之意的,何况云义这会儿年纪也没多大,不懂得那么多险恶的人心。 “判官爷爷,你……你还好吧?” 爬了过来的云义,按捺住去撬那棺材板的念头,就想看一看裘弼德还有多久活命的时间。 转念间,他又不想这老家伙死得太早了,因为他还指望着人家能够指点一二,好让他这么个拥有着,美好未来的小伙子,多一点活着离开这里的可能。 所以呀,云义也没多嫌弃裘弼德身上那股怪味儿,一把将他从绿叶堆上搀扶了个稳。 “年轻人呐……我怕是命不久矣了……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呀?” 哆嗦着自己这只染了些血液的老手,裘弼德一把揪住云义衣服的同时,又用了些缓慢的语调,说了他这么个意思。 在他的眼里,云义这会儿纯粹就是一个,等待着坠入他的陷阱中的小娃娃,不会对他这个可怜的老家伙,有一丝的怀疑。 “那……那你且说来听一听,我这修为也不高,恐怕帮不了你什么忙……” 多了一份心眼的云义,是想不出自己的身上,有什么个特别的地方,能够让这凶神恶煞的老家伙,对他如此哀求。 “你不用给自己太多的压力,现在也只有你能帮我了。看到那边那根木头了没有?” “……” “它是我花费毕生心血炼制而成的灵器,一旦我身消形散,它也就会随我消失了。那孽徒觊觎我这灵器多年了,平白给了他,我死不瞑目呀。” “?!” “你就当行行好,帮我把它藏远一点,等哪天出现个有缘人,再让老天去决定它的存留。” 象征着流出了几滴老泪,裘弼德尽力了。 他认为这样都求不得云义的话,那这小子将来怕是比他那徒弟还要厉害。 “灵器?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又不是它的持有者,怎么能够带它藏远一点。再说了……藏哪里才算远呢?万一你那徒弟找来了,我连小命都保不住,怎么能够保得住它的行踪呀……” 循着老家伙的所指,云义就看见刚才那一根从他脑袋上掉下来的破木头,没再看到其它明显些的东西。 看着那根木质龙头杖,云义莫名想起了那个,将他从树洞里揪出来的家伙。 该不会那个男人,就是这老家伙的孽徒吧? 哇!那家伙连他云家祖传的五行圣旗,都能随便揪住,收拾了他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这物什真有那么宝贝的话,揽到手里不就等于,是在拿他的小命开玩笑么。 “别怕!待我将收放它的心法,和口诀传授给你,你就能够带着它藏远一点了。至于说我那孽徒会否找到你,你只需昼伏夜行每当寅时之际,拿它出来晾一晾阴气,它自然就能保你不被那孽徒所发现。” 越说越激动的裘弼德,哪里还有半点儿垂死挣扎的意思,倒像是要返老还童了。 隔空招呼来了那木质龙头杖,裘弼德郑重地把它塞到云义的手里,接着跟他说道, “它是我花费多年苦心炼制出来的秘宝,里头藏了太多太多让我难以忘怀的记忆。你成了它的新主人,有空的时候可以多想一想,天底下那些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它再怎么说也是件灵物,懂得在你最需要帮忙的时候,给出你应有的指引。” “判官爷爷,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得了便宜还要多怀疑一下,人家的居心叵测,云义也不枉身为云家一世子嗣了。 太明显了!这根木质龙头杖,一定比老家伙的老命还重要,说不好这里头,就藏着人家的老命。 只要他将人家的这根老命丢远一点,人家自然也就有恃无恐了,不用再去害怕那个没头没脸的男人。 想到了这么个可能,云义暗自在心里表扬了自己一番,就差当头一棒敲晕了老头,以解他对那六口棺材的好奇之情。 “这就是我这龙头杖的心法口诀,你能记多少算多少,忘了的话,可以多看一看龙纹背上,藏着的这些密文,它们都是一个意思。” 从右手掌心中释放出了,一道绿光覆盖在了龙头杖身上,裘弼德也不多费劲的,去揣摩云义此刻的心绪。 他只想快些赶走这小子,以便他能够在装死之余,多吸纳一点阴气。 浑身裹了个绿澄的龙头杖,从它那两只疲倦的老眼之中,各自放出了一道绿光。 以这道浮现在半空中的绿光为屏障,不少奇文怪字赫然出现在了这个小地方里。 “这这这……都是什么意思来着?” 看不懂眼前这些古贝文,云义不免有些小尴尬。 说起尴尬,老家伙依偎在他怀里这个姿势,才让云义真正感到难为情。 他可是个男的耶,怎么可以跟一个男的,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别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不用担心,既然你能听懂我这么多的话,就说明我们彼此间还是有着某种缘分,不用为这点小文字烦恼……” 一爪微缩将那些虚幻的文字,给缩到了他的掌心里头,裘弼德趁着云义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这条绿芒尾巴之上,突然间就把他这左掌,摸向了云义的印堂。 随着这条绿芒尾巴的钻入,木质龙头杖也化为一小摊绿液,流淌进了云义的灵泉深处。 舍得?裘弼德是不舍得将灵器拱手送人的,但他不得不这样子做。 只有云义代替他引开了那人,他才有足够多的时间,跑去找救兵,不然老命都没了,灵器再宝贵也是没有分毫用处。 ------------ 356、影响了心情 用处?这年头收拾了一个门主,还不如料理一个长老来得有价值。 三宗九门里的九门,什么时候都沦落到了由长老管事,门主之流都成闲云野鹤了。 多看了一眼这张密文,有头不露脸的姬纲,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不用去理会荀滕的事情了。 那一夜,当她信了那个女的话,大老远跑去东州城里擒拿荀滕,所能逮到的只是几间空无一人的房子,没能找到点儿有意义的线索。 从那以后呀,她就闲了,直到那个女的又给她,丢来了这么个消息。 火器门现任门主马杜,在莱州失踪的事情,他们第五军一开始就知道了,毕竟那时候他们也有掺和一脚。 只不过妙白珏办事不力,让修为那么弱的马杜,凭空被人给救走了。 当火器门里那些,想要马杜早点死的人,在昼夜不停地寻找那小子的时候,他们第五军也有派人去找过,可惜都没有个确切的消息。 消失就消失了呗,那个姓马的臭小子,又嫌活得不耐烦地出现在了东州显贞城,着实让姬纲费解多时。 若不是夏侯巍这会儿出外执行任务了,她也没想着为这种事情多费点心力。 往常这个时候,她都是在某个小村落里,等待着晨曦的到来。 这只从北边飞来的黑鹰,在黑夜的云雾之中,早早就瞄到了姬纲的身影。像它这种对猎物特别敏感的牲畜,不到最有把握的时候,是不会轻易出击的。 一旦出手了,就必然要擒住目标的小命。 那一股从姬纲身上散发而出的气息很弱,弱到和那寨子里的蚊虫鼠蚁,没有太多的区别。 纵然是这样的一个高手,黑鹰仍用它这种俯瞰众生般的眼睛盯着她,似要看穿她那躯体里每一寸经脉。 瞄准好了个角度,咻的一下,这牲畜宛如离弦的箭矢般,戳向了姬纲那颗噗通噗通的心脏。 “?!” 基于她最本能的第六感,姬纲意识到那不是一只普通的传信鹰,极有可能是由暗灵盟总部,那边过来的一个高手幻化而成。 有人的地方,往往都少了这些毫无意义的争斗。 一指柔鞭抽了过去,姬纲只打掉人家身上几根臭羽毛,没有给它造成些致命的伤害。 一个及时的躲闪过后,她远远地见得那牲畜又窜向了天穹,仿佛是在等待着另一个对她发起偷袭的机会。 “大半夜的,不会是大哥送信来了吧?” 披头散发的妙白珏,打开了这扇还算有点用的窗户,老远就看见了姬纲,和一只黑羽牲畜在那哨塔楼上纠缠不休。 自言自语地问了自己一声,妙白珏问了很多人,就连那讨厌的姬纲也问过了,就是没有问出他家大哥夏侯巍,跑去哪里逍遥快活了。 咕噜,一个饿肚子的声音,不和谐地从妙白珏的肚子里跑了出来,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心情。 诡谲地笑了笑,他想自己可以出手帮一下姬纲,顺带把那只看起来不像送信的黑鹰,给烤了当宵夜。 “判官爷爷,你都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现在看什么东西,眼前都是绿芒芒的……” 摇晃了一下脑袋瓜子,把自己给整清醒了些的云义,扛着这几百斤重似的脑袋,略有些难受地询问了老家伙一声。 等不来老头的话语,他自个先倒了下去。 不管他眨巴了几下眼睛,他眼前的那些绿光就是越来越浓,浓到让他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给老家伙夺走了。 “不碍事,那些不过是龙头杖,在适应你这个新主人的灵泉。等它摸清楚了你的灵泉构造,它也就会歇停了。” 站起身来的裘弼德,兀自爬回了他那棺材板上,盘坐调息。 在他那些邪门的功法催动下,一股不同于周围这些绿光的白润液体,从底下那三截绿皮树杆里渗透了出来,凝聚到了离老头双手掌心一寸远的地方。 一盏茶的工夫不到,老头就榨光了那三人的娇躯,帮着她们成为了三片绿叶。 原先的六截绿皮树杆,也在这个时候往下隐成了三个。 呼,心惊肉跳地爬坐起身来,云义没有逮到老头活灵活气的,端坐在棺材板上,吐纳那些至阴元气,只瞧见人家比刚才还要不堪,都趴在地上动弹不了半分了。 死了?没再看到那些绿芒芒的光亮,胆子大了些许的云义,试着走过去将手指,搁在了老家伙的鼻嘴之间。 死了!得知裘弼德既没吐气也没呼气,云义那苍白的小脸上,唰的一下就黑了去。 一个激动劲拿捏不准,他又往地上跌坐了去,浑身止不住在打着抖。 抖得比较厉害的,就数他那两排牙齿了,一点儿停下来歇口气的征兆都没有。 泪水,无助与恐惧相随而生的泪水,一滴又一滴从他的右眼眶里蹦了出来,打湿了他那被冷汗熏了个臭的衣襟。 “嚇,咳……” 倒吸了一口热气,又咳出了点淤血的裘弼德,诈尸般睁开了,他那双染了些墨绿光亮的眼珠子。 他的回光返照,让不远处的云义又傻了一回。 担心自己这一死一诈之间,会真把云义给吓成傻子,裘弼德连忙伸手跟那小子喊道, “年轻人……快走吧……我也快得到解脱了,记得躲远一点,每逢寅时将那龙头杖拿出来吹吹风,我在九泉之下就……就安心了……” “老头!你别死那么快呀,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呢……” 后悔起了自己畏缩在一边,激动地爬回来的云义,使劲地摇了摇裘弼德的老身板。 他不知道这会儿,裘弼德还是在装死,只以为人家是真的歇菜了。 长这么大,云义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死在了他的面前。 哪怕是当年他娘亲死了,他也没能够见她最后一面,一直都认为她真是去了,那个虚无缥缈的九天玄境。 许是那些泪水,带走了他所有的害怕,在这个需要特别哭一哭的重要时刻,云义却挤不出半丁点儿泪水,也没那么害怕了。 怪事儿,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一早就看穿了裘弼德所有的把戏。 裘弼德一死,这地里就剩他一人了,可不可以去瞧一瞧,剩下的那三个棺材里,都藏着些什么? ------------ 357、就这点机智 好奇,好奇,他现在不该是好奇的时候。 有一个同是天涯陌路人的老家伙,死在了他的面前,他应该竭尽所能地把人家给埋了,然后根据自己剩下的,那点儿心情再行决定。 埋?怎么个埋法?他连一把花锄都没有,难道用手去刨土呀。 瞥见这满地的绿叶,云义寻思着用它们,盖在老家伙的身上,将就一点得了,反正这里也不会有什么豺狼虎豹,跑出来叼走人家的尸首。 “判官爷爷,晚辈找不到一件,能够帮你挖个坟的物什,你就将就一点躺在这里好了。等哪天我回来了,一定给你挖个深坑,好让你入土为安。” 没费多少气力,就将这些质感不同寻常的绿叶,撒在了裘弼德的身上,完事之后,云义又给这老家伙磕了三个响头,算是代替人家的子孙帮他送终了。 料理了裘弼德后事,云义也歇了去折腾那三口棺材的事,生怕打开棺材的那一瞬间,就惊悚地看到人家从里头蹦出来。 “……” 浑身上下铺满了绿叶的裘弼德,老想爬站起身来唠嗑云义几句,但一想到自己若再活过来,势必会解释不清这许许多多的问题。 他还不想让云义知道那棺材里的事,那是他的秘密,不能随便给别人知道,即便云义象征着给他磕了头,也不能够算是他的徒弟。 嗯,等这小子离开了,再行打算。 “哎,判官爷爷呀判官爷爷,你为什么要死得那么早呢,起码也先告诉我一声,怎么离开这里,又要往哪边走才是啊。” 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摸着这些岩壁走了一圈的云义,想不出自己是从哪里掉进来的。 那个岩壁顶?不也还是在这些绿光的照耀之中,一看就知道那里没有门道,怎么能够让他离开这里呢。 何况那么高,真能从上面出去的话,他还得有那么好的弹跳能力才行。 真笨!这里连道门都没有,自然是不能够用常规的法子离开了。 暗自啐骂了云义一声,裘弼德催动起心法口诀,想着借助那一根,躲到云义灵泉里的龙头杖,进而让它带着这小子离开这里。 往哪边走?铁定是不能往后本盛,那孽徒的老家里窜了,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北面和南面可能会有埋伏,往东边去,那边有利一点。 在裘弼德的召唤之下,龙头杖在云义那疑惑的小脸面前,飘忽忽地飞向了那道岩壁。 在云义看来异常坚固的岩壁,落在这龙头杖的手里,那跟豆腐一样软绵不堪。 一棵又一棵嫩绿的芽苗,诡异地生长出来,长成了一只又一只绿叶怪手。 这几只绿叶怪手,也不去揪一揪,往后退了好几步的云义,只这样子互相缠绕着,形成了一道闪着些绿光的拱形门。 开路而已嘛,难不倒它绿眼龙头杖龙大爷。 误以为自己眼睛又出问题了,云义怎么也接受不了这灵器会听得懂他的言语,自动跑出来帮他开路。 为什么同样是灵器,他那五行圣旗咋就没这么机智呢。 嘶,当这黑羽牲畜,撕扯到姬纲的衣角时,它竟也有了点怜香惜玉之心。 这种近乎天然的沁香,无形中在告诉它,眼前这贴了个面具的家伙是一个美女! 虽然没怎么听说过这边,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美女,但它也没想多犹豫片刻,借助一个华丽的滑翔,贼心不改的它叼着这点儿小碎布,扑向了姬纲的怀抱。 美女没有搂到,它倒是遭了一记暗算。 鼻青脸肿地往那小木屋里砸了去,不想把小命丢在这里的它,撒腿就往上空撞了去。 这会儿它不想玩,想走了?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别跑呀,正好我被你们给吵醒了,应该也陪我玩一玩……” 拿着这把长剑的妙白珏,容不得这牲畜从他眼前过早地消失了。 招惹他大哥的女人?不把它逮起来,一根又一根地拔光所有的毛,算什么待客之道呀。 一招四叠影抽了过来,妙白珏也不分个场合轻重,只想简单一点削掉它的翅膀,再剥开它的脊梁背,看它用两只爪子能蹦多远的地儿。 疯子!都是个疯子! 它就一只比天鹅壮硕了点的黑鹰,值得这帮家伙又是鞭子又是芒剑的抽么? 把自己当成了个无辜的生灵,眼见得又是一道剑气切掉了它不少的羽毛,着急了起来的它,一溜烟散为了一撮羽毛,好似再不走的话,会让自己的小命丢在这里。 埋在它这些羽毛里头的,还有一张堆满了暗灵盟密文的丝绢儿。 “这就想走了?不是太早了点吧。” 一跃而来数十丈的妙白珏,可不相信那点儿臭羽毛,就是那牲畜的本来面目。 多往上追了一点点,黑鹰没有看见一只,他只见一个后背长了怪翅膀的鸟人,正想往南边飞去。 认定了那就是黑鹰的本体,妙白珏凌空一剑挥将过去,削平了一朵看起来要下雨的乌云。 “适可而止啊!不然我去盟主面前告状,说你意图行刺本密使!” 仗着在自己有俩翅膀的优势,没有在底下那么的被动,这人怒气冲冲地指着杀气腾腾的妙白珏,希望那小子能够识相一点,分清楚彼此之间的地位有何悬殊。 和他们第一军比起来,第五军算个什么?顶多就是个编外分支,随时都可以抛弃掉的累赘。 “盟主?我连他长什么个样子都不清楚。而且……而且这里月黑风高的,发生点儿意外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是怎么挂掉的……” 收起了自己脸上的这些坏笑,转而露出了这么更为深邃些的邪意,妙白珏可不当人家是寇若生特派来的使者,只当人家是运气不好撞上了他妙白珏。 “……” 听到妙白珏这么个意思,这人不由地傻了住。 也对哦,暗灵盟也不是什么开善堂的好人帮,确实是坏人多过好人,牲畜多过伪君子。 可那又怎样?难道因为彼此都不是什么好人,就可以互相残杀嘛? 从一开始就把妙白珏,当成了暗灵盟的人,一错再错的他,忒想高举起双手,以便证明他不过就是一送信的,不会主动去招惹那么多是非恩怨。 尽管他改变了一点点想法,他所能够等来的,还是妙白珏那一把不讲理的寒剑。 ------------ 358、那个怪男人 望了一眼天穹间,那场进行中的小打斗,姬纲一个纵身跃到了,妙白珏逗留过的这个小废墟。 夜视能力还算不错的她,在那几根残留着些灵力的羽毛旁边,找到了丝绢。 上面写了什么?应该都是寇若生那边,想要他们第五军这里跑腿的差事吧。 往最近的这个屋檐底下闪了来,在这火折子的微光里,姬纲大致知道了,密文中所言的任务是什么。 生擒了,被关在东州显贞城里的马杜? 既然寇若生安排在东州的眼线,都知道了这么个线索,为什么不直接逮走马杜呢? 那个黑鹰身手就还可以,不该总是送信才对。 除非马杜的身边,有着些金麟军的高手,听说最近这几天霸刀门出了点事,招惹来了不少金麟军的人。 寻思到这个小麻烦,姬纲想着该把它,传到谁的手里才比较合适。 夜闯显贞城势必会招惹来,一些金麟军的注意,打起来的话,得先有个稳妥一点的后退之路,省得马杜还没逮走,就先死在了那些金麟军小将的手里。 他们这一边除了妙白珏,还有梁蛏和苏旦洪在,都还算是能够派得上用场的人。 只是单凭这个小密令,就想调动这些个大老爷们,还真没有那么容易。 夏侯巍在就好了!生出了这个小叹息的姬纲,有些怀念起了夏侯巍那人。 “……需要帮忙嘛?” 比妙白珏穿着要好一点的梁蛏,是没穿着件白睡衣,但他给姬纲的印象,依然是那样子奇怪。 他这个比妙白珏,还要矮不少的小身板,从那一边的廊道上探了出来,不由地吓了姬纲一跳。 大半夜的,他躲到那里做什么? 无非是在秘密进行着,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实验。 “你怎么就认为,我需要你帮忙了?” 对这种人保持着十二分警惕的姬纲,一鞭子抽了过去,免费帮梁蛏从那个小坑洞里拽了出来。 在这种男多女少的地方,她宁愿自己冒险去完成某些任务,也不太稀罕得到他们的帮忙。 虽然她戴了个面具,看起来跟个瘦高个,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她身上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淡香,始终都在暴露着她的不一样。 “你若不需要别人帮忙的话,早在看懂了那信上的内容之后,一个人溜远了,怎么可能会逗留到现在呢?放心!夏侯巍不在,我就是这里的当家人了,只要你们有需要,我随时可以出手帮你们……顺便试一试我的新玩意会有个什么效果……” 站在了姬纲身后的梁蛏,一个小蹦跳坐到了,他的这只百足大蜈蚣的肩背上,没想出手去跟姬纲,讨要一下他的那个替身傀儡。 很像是吧?就连姬纲也看不出那玩意,跟他本身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那就表示他想要对姬纲,这种程度的高手发起偷袭,还是很有机会的。 “走……” 得知自己逮到的,只是一个木头傀儡,姬纲一气之下也不多跟梁蛏商量商量,就用手中柔鞭将那玩意勒成了两截。 消失了去的她,似要直接前往显贞城,又像是回屋里换衣服了。 走?听出了好几个意思的梁蛏,任由这黑芒蜈蚣载着他,往这边飞奔而去。 “……” 耐心地等了又等,等到自己的身边,没再出现任何跟云义有关的气息时,裘弼德才舍得从这些绿叶中爬起身来。 没了云义和龙头杖的存在,他的身边是挺安静的,没能引起他太多的惋惜。 一掌拍来,将这三截绿皮树杆给分了开,裘弼德就着离他最近的这一个,步履无声地走了过来。 他的老手轻摸了一下那树皮,将它这盖子似的表层滑向了一边。 霎时,一股非常香浓的味道,从里头扑向了裘弼德的老脸。 躺在里头的这个妙龄女子,用她那哭红了的眼眸,带着些哀怨望向了面露邪意的裘弼德。 她们只不过是暗镖门里的女弟子,平时也没能力招惹什么了不得的仇家,更没想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跑离宗门去跟某位情郎幽会,一心只想早些成点气候,以待将一身本事换点钱财养家糊口。 可她们如此中规中矩,却也讨不来贼老天的一时怜悯,竟让她们在睡梦中被这老家伙给掳了来。 饶是对那男女之事特别避讳,她也明白当自己孤立无援之时,会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落得个怎样悲惨的结局。 呵,感受到这一阵,从她小脸上冒出来的热气,裘弼德又多笑呵了一下。 在他的眼里,这种年龄的小姑娘,可不是用来帮他宣泄邪念的,而是他用来修炼邪功的祭品。 双掌合十,裘弼德也不给她多一点心理准备,分错开双掌运起了内劲。 随着他双掌的慢慢亲近,她的身上像着了火一般,疯狂地在往外冒着数不尽的热气。 一声发自心灵深处的呐喊过后,她的娇躯已没有了那般惹人怜爱的模样,转而成了一摊白润的液体,无奈地融为了老家伙灵力的一部分。 没有了她那娇躯与灵魂的重量,这截绿皮树杆一缩再缩,带着她留下来的那些衣服,变成了一片新的绿叶。 “?!” 停下了脚步来的云义,侧过脑袋来往后瞥了一眼。 这一眼,他没有看到那玩意的身影,却跟看了那玩意一样,浑身都很不自在。 回过身来的他,奇怪地瞧见半空中飘浮的龙头杖,张开了它那个看起来,不会动弹半分的小嘴。 咂吧了两下,这根木头又恢复了它该有的安详。 死物活现,算不得个好兆头,其中藏着些什么样的秘密? 它张开嘴巴那一会儿,是在吃东西还是要跟他说点话? 伸手往它的脑袋上探了探,云义发现它还挺暖手的。 咯咯咯,又一次张开了嘴巴的龙头杖,不再是吞噬那一个弱女子的灵体,只这样怪笑着咬住了云义的手。 察觉到危险的它,又用自己这一长截握杆,缠在他的手腕之上。 一道暗劲拽来,这妖孽直接拉着云义往前飞了去。 吃了一大惊的云义,想要将老家伙的这件遗物,从他的身上掰开,到底是晚了。 这物什虽没有扎进他的筋骨,但也跟他手臂的一部分,没有多大的分别。 他俩跑没几里路,刚进到梨州地界,就被这个从天穹间砸下来的男人给拦住了去路。 ------------ 359、这点小把戏 这个男人就是,裘弼德所言的孽徒后本盛,也是将云义从树洞里揪出来的,那个没头没脸的怪家伙。 他的到来,没让云义有着太多的激动,反而让这龙头杖抖了又抖。 从人家的角度看来,不是龙头杖在抖,颇像是云义在害怕。 看到龙头杖的这一会儿,后本盛什么都弄明白了,云义不是跟裘弼德没有任何关系,根本就是裘弼德家的亲戚,不然也不会持有那老家伙的灵器。 一掌黑云暗雾推了来,后本盛也不管这小子,跟后旗门云家有何渊源了,只想在这地底下了结他所要了结的一切。 “糟了……” 和龙头杖有着某种牵绊的裘弼德,这才把剩下的两截绿皮树杆给变成绿叶,就被远处袭来的那份危机感给乱了方寸。 猜想到是云义那边遭遇了后本盛,裘弼德遂着急地想起了个退路。 他大方地把龙头杖丢给云义,主要就是利用那小子,去吸引后本盛的注意。 现在冤家也出现了,合该在如此难得的机会之下,逃之夭夭。 北边还是南边?还没想透彻这个去路问题,这老家伙看了这边的岩壁一眼,又瞧了瞧另外这一边。 一个咬咬牙,裘弼德果断地跑向了,他最不想去的西边。 西边,过了后旗门所在的邦州,就是羿侯宗所辖的翎高八郡之地了。 这两个被些无形的绿叶链,锁住的妙龄女子,以一种不易被常人所看见的灵体状态,飘向了她们所不愿去往的东边。 看到仇人裘弼德,在一堆绿叶怪手的簇拥之中,消失在了那道岩壁里,她俩恨不能挣脱开身旁这些讨厌的绿叶,然后扑身过去掐死裘弼德那老家伙。 可惜这世上都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她们能够前往的地方,只能是龙头杖的所在,乃至于跟前面那些个姐妹一样,永远地被困守在龙头杖之中不得解脱。 护主心切的龙头杖,忘了云义并不是它真正意义上的主人,也没多去计较,自己是被裘弼德暂时丢给了,这么个修为极其低的年轻人。 缩回了那些多余的绿光,这妖孽拼尽了全力,想要带着云义逃离开后本盛的魔掌。 一大团从它身上跑出来的绿叶,一半凝聚成绿叶怪手挡向了那些令人胆战心惊的黑云暗雾。 另一半呢,覆盖在了云义的小身板上,以便让他能够以木灵亲戚的身份,在那硬实的土层里来去无阻。 在连裘弼德都要忌惮三分的后本盛面前,它的这点小把戏有何用处? 别说云义没有裘弼德那么老奸巨猾,就算他拥有着跟裘弼德相近的灵力又如何? 照样也不会是,后本盛此刻的对手。 无视掉这些辣眼睛的绿光树叶,后本盛又是一掌威劲打向了云义的身形。 从第一掌出手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一个较为致命的秘密。 在暗域那边有足够多的暗灵之气供给,他的掌劲可以发挥出足够强大的力量。 可在这里,不仅威力减弱了很多,就连他这个化外身,也不时会受到,其余自然之灵的排斥。 若不是他的力量足够强悍,恐怕早就灰飞烟灭了。 真当姬纲先走一步是去换衣服了,梁蛏都快跟他的百足蜈蚣跑到半山腰了,他又突然惦记起了妙白珏那小子。 姬纲的实力是不弱啦,可有些事情总得有人料理才行呀。 苏旦洪那厮这会儿,是躲在哪个女人的身边? 梁蛏不太感兴趣,他更喜欢近在眼前的妙白珏。 晓得了他的意思,吐了口寒气出来的百足蜈蚣,犹如一条盘缩成团的毒蛇,猛地一跃扑向了它所要擒获的猎物。 这牲畜飞的角度有些问题,没有去帮妙白珏,偷袭一下黑鹰那鸟人,反而想要来扯住妙白珏的后腿。 “?!” 一时半会儿切不死黑鹰的妙白珏,不清楚梁蛏是不是跟苏旦洪一样,都被某个女人给迷昏了脑袋,想都不多想一下,就往他这边跑来做什么?找死呀! 逃离开了这些轻飘飘的黑芒羽毛,妙白珏有些生气的,将他手中的这把天邪剑,戳向了梁蛏的小脑壳。 不想跟妙白珏在此多缠绵的黑鹰,都快把梁蛏当成老祖宗供奉起来了。 难缠,这是黑鹰对妙白珏第一个印象。 小翅膀扑扇一下,真以为自己能够飞离这里,黑鹰飞没多远,却奇怪地看见了,另一个梁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麻烦……真是麻烦……” 一股脑把身上背着的,这点雷火弹丢向了黑鹰,往下掉来的梁蛏,就跟雨天里在树叶上,滑落下来的蜗牛般,是那么的顺溜。 嘣,那些加强版的雷火弹,以连锁之势炸出了,一张又是蓝雷又是红火的巨网。 一早有所防备的梁蛏,在这件黑晶掩衣的保护下,直直落到了那灯火昏暗的营寨里。 没有梁蛏那么幸运的黑鹰,全身多处被烧了伤,最为明显的也就他那一双黑羽翅膀。 浑身一个哆嗦,用灵气凝聚出了一双新的翅膀,黑鹰不敢再有所迟疑,逃命似地窜向了远空。 “切……” 一剑切了梁蛏的这只百足蜈蚣,望见黑鹰逃离开了他的攻击范围,也往下掉了来的妙白珏,极为不满地瞪了那边的梁蛏一眼。 若不是梁蛏跑来碍事,这会儿他应该围在火堆旁,吃着一顿香喷喷的鹰肉了。 “……” 换了个黑面具的姬纲,融在这黑夜里头,更像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 瞥了远处的妙白珏和梁蛏一眼,她大致上知道那黑鹰是飞走了,不然妙白珏的身上,也不会还残留着那些吓人的杀气。 秀腿一蹦,不理会那俩家伙的她,径直往东州显贞城这边跑来。 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处理这种事情不能够太磨蹭,免得多给自己添些麻烦。 她的麻烦还没招惹来,别人倒想着给她添点麻烦。 她刚跑到东州江宁城外,梁蛏和妙白珏那俩没啥默契的家伙就跟了来。 他俩来做什么?梁蛏那家伙都跟妙白珏瞎说了什么,用他那么多管闲事啊! 心底里偷偷地埋汰了梁蛏一遍,姬纲也没缓下身形去赶走他俩,只当他俩是来帮倒忙的吧。 ------------ 360、主要负责人 暴露了自己身份的马杜,是跟张盼签那酸老头分开了,可他也没有得到什么特别些的对待。 他可是代表着整个火器门的门主耶,怎么着都该受到将军之礼待见才对呀。 将军之礼等不来,马杜只等来了这么间很简单的房子,房子外头还有两个金麟军小将在守着他。 没有多想人家这么个安排有何用意,又饿又累的马杜,独自趴到了那床榻上,睡起了个酒饱饭足的美梦。 不学他如此轻松的花月,拿着这把伞安静地坐在桌子旁,看着桌子上这一截晃悠着光亮的蜡烛。 “苏弥?苏弥!快醒醒……我有点儿话要问一问你……” 不去自己那屋里歇着的肖安,无声无息地站在了苏弥的床边,轻唤了昏睡中的苏弥一声。 在他这不比任何小姑娘好听的言语声里,苏弥缓缓地醒了过来,一脸不解地看了又看,好像把这个场景,当成了他梦境里的一部分。 “嗯?什么事呀……” 缓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苏弥才清醒地认清了眼前这老头,就是他这些天里经常看到的肖安。 不觉得自己有再搅混了药材的摆放,也记不得自己睡前没有管好门窗,苏弥看着此时的肖安,隐约看出了人家脸上那点儿小焦急。 “那个受了伤的小伙子,除了跟你接触过之外,还有谁去见过他了?是不是伊葛的那个小徒弟?” 不想在这屋里多浪费时间,肖安开门见山地跟苏弥询问起了和马杜有关的事情。 这些天里,肖安在伊葛搭建起来的这些房子里,就见过他们几个,再加上李端蓉那小丫头确定挺贪玩的,他也便将这事儿归到了她的身上去。 “有是有……不过……不过……” 认真地想了想,想起了自己躲在院门外,听到的那些话语,苏弥记起了马杜说过,要让李端蓉帮他一件事情。 当苏弥好奇那是什么事情,探出脑袋往里看了去,却不见了李端蓉和马杜的身影。 后来他找遍了马杜那屋子的每个角落,也没找到李端蓉。 心知自己若说出了,是李端蓉带走了马杜,伊葛知道了这事必然会去责怪李端蓉。 刻意地避开了肖安的目光,低垂下脑袋的马杜,很想撒谎骗一骗肖安,又想不出该用个什么合理些的事情来当答案。 “你接着休息吧,这夜还长着,明天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忙。” 看明白了苏弥所想藏匿的那点小真相,肖安转身就消失了去,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苏弥的这间小屋子里。 肖安的离去,让苏弥猜到了马杜的不同寻常。 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犯不着肖安大半夜来找他苏弥。 从床榻上爬了下来的苏弥,想要去找一找李端蓉,哪怕是赶在肖安的前面一点点也好。 鞋子也顾不得穿上,走到了这房门边,苏弥却放弃了这么个念头。 门还栓着,没有被任何人撬开过的痕迹。 李端蓉的师傅伊葛,这会儿怕是跟肖安去找马杜了。 “噗……” 又挨了一掌黑焰的云义,全身的骨头都像快要散了一样,无法给他这个小身板提供足够的支撑。 若非老家伙的这把龙头杖帮着他,他都不知道自己会被那些黑焰烧成了几撮齑粉。 命呀!这都是个命呀,以前他要是不那么贪玩的话,不就可以在他老爹失踪的时候,顺利成为新一任后旗门的门主咯,也犯不着赌气离家出走,还会遇到裘弼德那种不安好心的老家伙。 这下好了吧,求饶都没有用,那个黑里溜湫的怪物,摆明了就是要收拾他的小命。 没想过云义那种修为的存在,能够挨下他两掌的拍打,越想越气恼的后本盛,也不怕有人看见了会笑话他,毅然召唤出了这把染了黑的羿神弓。 在羿侯宗现有的灵器范畴里,这种位居二十一阶的灵器,可谓厉害非常,一箭之势足可穿云碎月。 当然了,云雾是妨碍不了它,那个时不时会跑出来露脸的皓月,也没有什么地方招惹了它。 至于说云义吧?那只能怪那小子太倒霉了,什么人碰不上非要去碰上个裘弼德。 嘣的一声,这一根拖着些黑云暗雾的箭矢,扭了个腰杆,灵活地杀向了束手无策的云义。 它的速度很快,飞上个千百里的话,还能够秒了某个敌将的脑袋。 这么点儿距离才多远呀,不用一弹指的工夫,就能够追上不远处的云义。 自信过了头,后本盛多丢了一根箭矢之后,便化为一阵黑云暗雾,消失在了这闷热的地底下。 后本盛的离去,让这第二根箭矢,进入了个慵懒的境界,它飞的很慢很慢,远不及它那兄长千分之一的速度。 可能在第二根箭矢的心里,它跟后本盛一样,都对前者抱有了太多的信任,总以为它这后来者,不过就是一收尸匠,它家老哥才是完成那任务的主要负责人。 对方实在太强了,强到让龙头杖也想撇开云义,自顾逃命而去。 但它还没来得及,松开云义的手指头和胳膊,那根箭矢就已来到了它的面前。 绝望?不,见多识广的它,不会学云义那般,害怕地闭上双眼,它会稍微反抗一下。 这一个反抗,不只是在给云义争取一条活路,也是在给它自己争取一点希望。 持有者一死,它可不是回到前任的身边,而是掉进那个乌漆麻黑的无底洞里,再也回不来了。 不想去那种鬼地方的龙头杖,释放出了一阵相当耀眼的绿光,指望用这点儿裘弼德,积攒在它身上的灵力,挡住到来的这根冷锋寒箭矢。 还在半路上的第二根箭矢,代替后本盛成了这处小战场上的观望者。 那把泥鳅木头还算有两下子嘛,竟然可以挡下它老哥的锋芒。 停下脚步在半空中转悠了两圈,这家伙也不突然加速过去,给破绽百出的云义补上致命的一击,还是这般作壁上观。 真像那些用两只脚走路的人,一遇到有热闹观望,也不管孰好孰坏,就是这样静静地看着,直至一方消亡。 ------------ 361、太便宜她了 呸,要那种帮手有何用? 只当自己孤军奋战的第一根箭矢,弯起了腰杆,死命要冲开龙头杖的绿光屏障。 啪嗒,一个琉璃珠破碎的声响,在它的不懈努力下,取代了那一个清脆的摩擦声。 它也不给可怜的龙头杖,一个发挥实力的机会,硬生生将它从六尺四寸,削成了一尺三寸长的小棒。 灵力不足的它,只得在无尽的怒骂声中,消散成了虚无。 呵,逃过了一劫的龙头小棒,还没发现它那身板瘦得比云义的大拇指还小,便自嘲自笑地乐呵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很厉害是吧?照样不是被它龙大爷给拦下了。 “?!” 哆嗦着手睁开双眼的云义,得知自己还活着,也是满脸的苦笑。 最让这小子开心的,莫过于后本盛没有亲自,来到他的面前收拾了他的小命。 奇迹!简直是奇迹,他竟然能够在那么厉害的,一根灵箭矢眼皮子底下苟活至今。 还没说些列祖列宗在天有灵的感恩之言,云义微抬起自己这只小手,奇怪地多看了看这根还趿拉在他手上的物什。 哇,痛哭流泪的龙头小棒,几近崩溃的边缘。 这是什么情况?它再怎么说也是一把灵器,怎么会敌不过那么一根破箭? 接受不了这么个变小的事实,龙头小棒涨红了老脸,想要让自己涨大一些,却怎么也回不到它以前,那么英俊潇洒的帅气模样了。 一怒之下,这妖孽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云义的身上。 没错,都怪这小子的灵力太差劲了,要是他能够多供应一点灵力,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它也能够在挡下那根破箭的瞬间,痛快地灭掉对方那无法久留的躯体。 啊!仰天长吼了几声,龙头小棒没有等来云义的诚心忏悔,反倒惹来了第二根箭矢的关心。 当这厮瞧见它老哥灰飞烟灭的那一会儿,它是有些害怕裘弼德那把邪灵之器的。 它俩可是后本盛用不少黑云暗雾,凝聚出来的灵箭,夸张一点说,那可是能够排山倒海,开天辟地的最强之箭啊,怎么会连一把破木头都收拾不了呢? 不敢跑回去告诉后本盛,这么个惊天大秘密的它,一溜烟也飞了过来。 一改刚才那种懈怠,它想自己力量也不弱,理应能够把龙头小棒给削成牙签。 牙签?嗯,太便宜那家伙了,应该是碾为尘埃。 跑!这是云义和龙头小棒,最本能的反应。 经历了那短暂而痛苦的一瞬间,他俩都已明白了这种箭矢太过于霸道,不是他俩随随便便就能够挡下的。 送了小命?那都算小事了,保不准连三魂七魄都得被击碎,陷入个永不超生的可悲之境。 可话说回来,该往哪里跑呀? 对方速度那么快,铁定是不会允许他俩如此墨迹。 弯道!对对对,得在弯道削减一下,那厮横冲直撞的蛮劲。 老道的龙头小棒,烧了烧自己那点棺材本,愣是带着云义从地底下往上窜了去。 保持着个上右下左的绕弯劲,他俩又多挣扎了几里地。 咻,死皮赖脸地跟了来,这第二根箭矢挣脱掉多余的黑云暗雾,不留情面地戳向了云义的心窝。 人海茫茫,去哪里找他那贪玩的小徒弟? 犯了愁的伊葛,怀疑起了自己在李端蓉的心目中,究竟是个什么样地位的人。 这事儿搁在平常时候就罢了,可这会儿他们需要马杜,也就不能够让那小子有任何的闪失。 早知道曹祐拽来的那小子,就是火器门的门主,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该自己昼夜看顾着,而不是等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李端蓉去哪了?她哪儿也没去,就在东州城里的这一家客栈里歇着。 “呵呵呵,不要追我啦……” 抱着个枕头说梦话的李端蓉,一边笑着一边搂紧了,她怀里的这个枕头。 亏了这枕头只是用些棉花,和布条简单制作而成的,不然被她搂着在床板上翻两圈,她不先喊疼,估计它都得先喊心快碎了。 翻没两圈,李端蓉似乎讨厌起了,梦里头的那个家伙,一把将这枕头踹飞了老远。 这个可怜的枕头越飞越远,不偏不倚地从床榻中,飞到了这个放置着水壶水杯的桌子上来,推倒了桌子边的这两个水杯。 咕咚两下,大难不死的它们,在这地板上转了两三圈,才长吁短叹地停了下来。 它俩没把李端蓉给吵醒,倒是把隔壁的人给扰了个烦。 “……” 心绪有点繁杂的轩辕伽,气鼓鼓地掀开了他身上的这条被褥,一脸倦容地坐起了身来。 这都什么个人呀?大半夜的就不能够歇停歇停么? 闹得好像贼寇进村烧杀劫掠,不把人吓死不开心啊! 从他进到这间房里来,他都还没想好,自己是要回鹤松那边去,还是要去把张盼签,那酸老头搭救出来呢,就听得隔壁传来了一系列的怪声。 先是水瓢砸到了花瓶的声音,再来就是木盆撞在墙上的门响。 这一会儿,又有点桌子倒下的声音传过来了。 忍无可忍之际,轩辕伽穿好了衣服和鞋子,打开房门来到了隔壁屋的门口。 想也不多想一下,这家伙一脚就踹了进去,折腾出了个吵醒很多人的碎响。 “啊!” 吓了个激灵的李端蓉,尖叫着怪喊了一声。 她可没意识到自己在梦里头逗留,她的身边有发生过什么打扰别人的事情。 衣服被揪了住,李端蓉便知道是有人,闯进她这房里来了。 什么人?肯定不是好人。 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成天就遭人惦记着,这下子还不得真受人欺负了。 忍住了这一个羞恼劲,李端蓉没想丢出,她那条黏糊糊的泪牛虫,倒直接用起了她最厉害的灵器,她这无坚不摧的牙齿! “想咬我?就你这点本事再修炼几年吧!” 速度奇快地伸出另一只手,来掐住了李端蓉的小嘴,轩辕伽生气起来的样子,可不比李端蓉可爱多了。 毫无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情,这家伙对准那窗户,简单利落地将李端蓉丢了去,想着不摔死她,也能让她吃点苦头。 ------------ 362、算是很熟悉 收拾一个李端蓉,可不比轩辕伽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人家不是那种单纯只会胡闹的野丫头,最少还会点儿保命的本领。 借着这个位空术,李端蓉从那凉飕飕的半空中,回到了这个黑漆漆的屋子里。 她知道站在她眼前的这人,就是那个狠心地将她,往窗户外砸了去的可恶之人。 在短暂的一瞬间,她不仅甩出了它的泪牛虫,还召唤来了一条泛着些许水光的琉璃云带。 水也好胶液也罢,无惧于这些怪物什的出现,一手揪来了这把寒刃戟的轩辕伽,可是想收拾了李端蓉,而非将她擒下慢慢的料理。 “先从东州城开始找起吧,她之前在东州城出现过挺多次的,这会儿可能在某个客栈里歇着。” 站在了伊葛身边的荀滕,不太想回到东州城去,不过考虑到伊葛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应该稳妥一点行事为妙。 “那就先去那边找一找……你要不要先回去,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出现在显贞城里的这一个屋顶上,伊葛划开了一道通往东州城的裂缝,刚要往里头走就停了下,转而关切地询问了荀滕一声。 从战斗的角度来讲,荀滕只能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无法在修为高于常人的修行者面前有所作为。 伊葛担心自己这一走,荀滕一旦碰上了暗灵盟的人会吃大亏。 “无妨,你且去吧,多个方向多省点时间,我在这显贞城里找一找马杜。不管结果如何,天亮之前我都会想办法,回到这里来跟你会合的。” 摆了摆手示意伊葛,不用太过担心他的安危,掂量了一下这屋顶到那小巷子里的高度,荀滕没有直接身手敏捷地跳下去,倒是顺着这屋脊,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那边沿地带。 “那好,你凡事小心一些……” 走过来将荀滕从屋顶上带到了这条小巷里,伊葛表情复杂地看了看周遭的环境一眼,确定了这附近没有金麟军的人,也没有暗灵盟的眼线在街上活动。 他本想把荀滕丢回绝域去,又恐他师傅花烬骨不在,会生出些难以预料的事情来。 荀滕对这东州也算是很熟悉了,照理来说是懂得能够跑到什么样的地方,保护自己的安危。 都快成了荀滕家的老嬷嬷,伊葛千舍万舍之下,方才舍得离开荀滕的身边。 “……” 不等伊葛走进那条,新开辟出来的裂缝之中,荀滕自个走向了这条黑蒙的街道,也不怕天黑路陌生,把他那鼻子给碰扁了。 东州才多大点儿地呀,显贞城也就那么几条街,他们一个个至于这样,怕他这儿会受伤那儿会挨打么? 再怎么说,他荀滕也是个头脑灵活的大人,懂得该怎么保护好自己。 即便遇到了些个不怀好意的高手,他也不会在瞬间就被秒掉的。 大着个胆子,不想去走那么多的弯路,荀滕径直往这衙牢之所而来。 嚇,猛然间从梦魇中挣扎醒来的唐曲明,想要变回那个呆头愣脑的二傻,却找不回那种变傻的感觉了。 一身冷汗地坐在这药味十足的床榻中,唐曲明略有些痛苦地用手捂了捂他的脑袋。 那些不被他所喜欢的往事,一溜烟全往他脑袋里涌了来,让他又多皱了皱眉头。 他的脑袋,还包裹着这一圈又一圈的布条。 在他昏睡的这些天里,他记不太清那个肖大夫有没有来过了。 本想将这些布条,从自个的脑袋上扯下来,但一想自己从那山崖上摔下来,不会这么快就痊愈的,他又歇下了这个念头,无力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一阵若有似无的呢喃声,从他隔壁那屋里飘了过来,扰了唐曲明一门心思的运功疗伤。 缓下了用霸刀门这种内功心法疗伤,唐曲明这会儿才多看了看,这些不同于他在风梧山庄那房里的陈设。 这里是哪里?隐约中想到了曹祐那小子的他,猜想这里可能是在曹家大院里吧。 可就算是在曹家大院里,也不该有这种声音,而且还是在他的隔壁。 一想起曹祐,唐曲明不禁想起了徐丹琪。 胡思乱想之际,唐曲明竟以为是徐丹琪,和曹祐在隔壁那屋子里玩。 扇了自己一巴掌,在床沿边找到了件衣服的他,穿好那双不太合脚的鞋子,打开了这道沉重无比的房门。 呼,迎面扫来的这股寒风,让唐曲明的脑袋又有了些痒,好似有很多只小蚂蚁,在他的伤口边爬来爬去。 若然真是他那徐师妹,他又能够说些什么呢。 在他爷爷唐告的事情上,唐曲明这辈子都不敢有一丝亲近徐丹琪的念头。 他无法接受自己,会去喜欢仇人家的孙女,也明白徐度到死也不会改变,对他的任何看法。 呆呆地站在这凉飕飕的廊道上,唐曲明就跟个木头人一样,忽略了所有的风声雨声落叶声,望着那一个没有太明显变化的夜空。 “曲明呀,夜里这么深,你不能在外边吹着风,赶紧回屋去歇着吧。” 提着盏灯笼,步履轻盈地出现在了院门前,认出了站在门口的那人是唐曲明,老泪盈眶的曹三伯,极力压低了个嗓音跟不远处的唐曲明说了一声。 唯恐唐曲明在行动上还有些不便,又往前多走了两步来,曹三伯刚想去搀扶一下唐曲明,却被他给止了住。 “您老岁数也不小了,先回屋歇着吧,我没事儿了。” 听得那屋里传来的声音渐小了些,唐曲明将目光从远空中移到了曹三伯的身上,就像在看着一个,半只脚跨进棺材里的糟老头。 这样子的一个糟老头,在他昏睡的这些天里,可没少出现过。 为什么呢,仅仅是人家,是曹祐家的老仆? 还是有着,其它特殊的原因。 微微侧过脑袋,去瞥了隔壁那屋一眼,唐曲明的脸上又多了些寒霜。 “那就好,那就好……” 嘴上这么应和着,曹三伯的心底里却在想着肖安。 他想肖安要是能够出现的话,多少能够在帮唐曲明看一看脑袋上的那伤,恢复到了个什么地步。 “三伯,隔壁那屋里住着谁?” 瞧见曹三伯转身要走了,唐曲明没多顾忌地问了一声。 他想知道那屋里的人,不是徐丹琪和曹祐,也好让自己那心境再平稳一些,以便利于他静心疗伤。 ------------ 363、不会是打算? 那屋里是谁?这个问题有何深意可言,不就几个女人么。 关于她们的事,曹三伯也想跟唐曲明好好地了解一下,进而知道他是怎么会遇上她们的。 这都什么个时辰了,她们躲在那屋里做什么?简直是有伤风化! 不,是在辱没唐家列祖列宗的威名! 那沈姑娘虽是从香怡楼那种地方出来,但好歹人家自知轻重。 可她们呢?气得自己七窍冒烟的曹三伯,不听到唐曲明问这种事还好,一听到这小子问出来,他就恨不能拿把藤条,替唐曲明那英年早逝的父母,教训一下这浑小子。 “……就是你带来的那三位姑娘。” 丢下了这话,曹三伯立马就走出了这院子,生怕走晚一步会讨来一个千古骂名。 他这一走,倒让一脸无辜的唐曲明,非常的不好意思。 “……” 想不太起来自己,有带过哪三位姑娘来这里,看出了曹三伯对这事很生气的唐曲明,又侧过脑袋去看了看那屋子。 那屋子跟他住的这间也没啥区别,都是一样的黑灯瞎火。 要不是她们闹腾出来的那点声音,唐曲明是没想到那屋里,会躲着什么姑娘。 既然不是徐师妹在里头,敲一敲门没有多大关系吧? 没带一丝邪念的唐曲明,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叩响了这个惹人嫌的屋子。 “?!” 睡梦正酣的邢鑫,听得耳旁想起了这阵敲门声,连忙强迫自己从那梦境里头苏醒了过来。 这么晚了,是谁会来敲她的房门,是沈姐姐回来了,还是舅姥爷有急事来找她? 这丑丫头攥紧了这条厚重的被褥,偏就没想过是有采花大盗来了。 好吧,就她这丑样,鬼都不舍得惦记,人就算了。 虽没有怀疑过,是有贼人深夜潜进了,沈姐姐这座小宅子,邢鑫却也召唤出了,这把防身的青鸢琴。 一手抱着这把泛着些许青光的长琴,她一手抖着摸向了这条门栓。 她有点害怕,害怕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咯吱一声,打开房门的那一小会儿,她看见了一个身形高大的黑影人。 吓了一跳的她,浑身激灵地往后退了两步,就待鼓起些勇气来拨弄几根琴弦。 “鑫儿,是我!” 驻足在门口的尹伯期,瞧出了他这乖徒儿邢鑫此时很害怕 。这也没办法,他这一次回来不是来找沈盈雨的,也不是特意来找邢鑫的,只是听到些消息,偶然间路过这里,也就来看一看了。 以他的修为,本不需要敲门就能悄无声息地溜进去,但他始终记得他是一个怎样的男人。 “师傅?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吓得我以为是有歹人来了……” 眼眸里噙满了清泪的邢鑫,略带着些嗔怪质问了眼前的尹伯期一声。 随着周围这些青光多了些,她才更加肯定了门口这人,真是她师傅尹伯期。 “最近东州城不怎么清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离开这里?你师姐她到莱州去了,应该不会回到这里来了。要是你想去找她,也是可以的,就是要早点走,以免受到了曹家的牵连。” 缩回了这一道覆盖整个沈家小宅邸的灵识,尹伯期淡然说出了这话。 “?!” 遇到了第一道难题的荀滕,止步在了这个寂静的小巷口。 在他的斜前方,就是他所想要找的衙牢之所,也是显贞城里唯一的正规看守之地。 大门前本该高悬着两盏灯笼,其中灭了的那一盏,应该是受不了寒风的侵扰,提前休息了。 门口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倒像显贞城这种小地方里该有的情况,没有谁拿了俸禄,还喜欢守在一个,不会有人出现的大门前边愣站一宿。 鬼鬼祟祟地往这道门走了来,荀滕使出了些力气,却没能将它给推开。 这座大宅子的围墙都很高,翻墙进去的成功率,对他来说并不大。 悄然退开了这处是非之地,荀滕想着翻墙不行,只要找到个狗洞,还是没问题的。 大老远跑了来的这仨人,只知道马杜是一个十二来岁的小伙子,却不知道人家具体长了个什么模样。 没有发现他们一度想要逮的荀滕就躲在附近,目送着姬纲和妙白珏跳进了这座宅子里,留在街边的梁蛏,似要帮着他俩把风。 这地儿也是他想要跟来的,到头了自己又不想着进去,着实让他俩感到有些奇怪。 其实,早在这条大蜈蚣,爬到这街角边来的时候,梁蛏就往那衙门里头,丢出了不少活生生的小蜈蚣。 那些小蜈蚣跑进了里头,见人就咬,咬完就走,让人防不胜防。 等到姬纲和妙白珏进去了,他俩自然少了些麻烦,只需要把那些个看起来,像是火器门的小伙子给逮走,这一趟差事也就告一段落了。 “……” 找到了这把梯子的荀滕,也瞅见了梁蛏和那大蜈蚣的黑芒身影。 那俩牲畜身上的黑,是一种近乎于黑芒的光润,不同于星光照耀之下,那些灰蒙蒙的影子。 暗叹了一声不妙,荀滕大气都不敢多喘息一声,生怕招惹来梁蛏的注意。 对方是什么人?荀滕还看不太清楚,不过对方外放出来的那点儿邪气,倒让荀滕想起了暗灵盟的那帮牲畜。 真是那些家伙来了,他是不用赶在人家前头带走马杜了,一个不小心还有可能把老命丢在这里。 往顺着墙缝往外头爬了出来的这条小蜈蚣,还没咬到味道有些奇怪的荀滕,就直了个身子动弹不了半分。 “?!” 僵住了爬缩不停的大蜈蚣,梁蛏又多仔细地听了听街上传来的那点儿风声。 是他多心了?话说姬纲和妙白珏进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舍得出来,不会是打算在里头玩到天亮吧? 暂时收起了这点儿小警觉,梁蛏叠着个手发出了几个鹧鸪鸟的咕咕声,提醒那俩家伙快些出来。 “……” 从梁蛏那边知道是姬纲,和妙白珏进了那府衙之中,缓缓缩回手来的荀滕,也不稀罕那一根,戳在小蜈蚣脑袋里的银针了。 他蹑手蹑脚地就往这一边摸了来,担心自己再不走的话,会被姬纲和妙白珏给包抄了。 虽说他以前在暗灵盟里的地位,比他们仨要特殊一些,但荀滕可不敢自己给自己一个保证。 寇若生是要他死着回去,还是活着回去,谁又晓得呢。 ------------ 364、提前发觉他 经过特别训练的人,走出来的步伐和呼出来的气息,跟寻常老百姓,有着很不一样的地方。 特别是在危机四伏之时,那些人所显露出来的蛛丝马迹,更是微乎其微。 反之,寻常老百姓则是一切亲近于自然,自然而行自然而动,没有那么多的危机感。 听明白了这其中的差异,一跃而来的梁蛏,也不带上他那只碍事的百足蜈蚣,料定对方的修为,也就寻常人水平,不可能会提前发觉到他的气息。 “?!” 窝在这角落里的张盼签,隐约瞧见了俩黑衣人,走进了这个酸霉味十足的大牢之中。 他们在找什么?不会是在找他的那个贵人马杜吧? 继续装死地合上了双眼,张盼签一边祈祷着,不会有蜈蚣来咬他,一边期盼着那俩人快些离去。 每当他俩往这边多走一步,这酸老头的小心脏,就会噗通多跳两声。 冷汗,一滴又一滴的冷汗,止不住从他的肩背上跑了出来,想要让他冷静冷静。 最要命的事情莫过于在此时,一条吃饱撑着没事做的小蜈蚣,也不先经过他的同意,就顺着他的脚踝,往他腿上爬了来。 “全都是一些大叔大爷,他们哪个才像是火器门的人?” 一剑切开了牢门上的这个铜锁,忘了自己找过多少间牢房的妙白珏,不嫌脏地用他的脚,踹开了一个又一个,面容发紫的大老爷们。 不等他走到张盼签那角落边来,姬纲就先一步走了。 “……” 这种情况,像极了这些年来,她追捕荀滕所遇到的那些情况。 有一双她看不见的眼睛,时刻都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让她的行动,一次又一次以失败告终。 虽然寇若生那边,没有找人来骂过她,但姬纲自己心里也有点儿数,知道暗灵盟里出了奸细。 那个奸细是谁?是妙白珏还是梁蛏? 她不知道,只当自己不会随便做出些,背叛暗灵盟的事情来。 忍着这些酸臭味,从大牢里走了出来,回到了这街角边的姬纲,只看到梁蛏留下来的,这只僵直不动的大蜈蚣,却没有看到梁蛏的人。 逃了?这是姬纲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她以为梁蛏是跟那个潜伏多时的奸细逃了。 若梁蛏知道自己,成了姬纲所怀疑的奸细,他大概是会折返回去,跟她大战三百回合吧。 他能是奸细嘛?暗灵盟经过那么多次的内部重组,他这个元老级的人物能是奸细,可能是奸细嘛? 身手轻敏如他,一个翻身过后就跑到了荀滕的前头,背对着这个比他高多了的家伙。 这一刻,梁蛏那颗多年没有过一丝激动的心,总算是有了些浮动。 这人是谁?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这里,难道对方是某人派来监视他们仨的。 这矮个子的到来,让荀滕整个人都有了些不舒服。 毒?这股如茉莉花般的清香,是用什么药材调制出来的? 没有表露出一丝的害怕,荀滕静静地看着梁蛏转过身来。 如此灰蒙的一个夜晚里,能够遇到这样一个,也懂得点用毒之道的人,算得上是老天在眷顾他荀滕了。 他是谁?人家好奇这个小秘密的话,定然会在知道他是谁之后,再把修为不高的他给收拾了。 有了这么个逆转形势的小可能,荀滕又多镇定了些许。 “走?莱州……那我们叫舅姥爷他们也一起走吧……” 不敢收去这些青光的邢鑫,看出了她这师傅,和平时有了些不一样。 她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了,以前当他提及沈姐姐的时候,只会直呼其名或者叫个小名,现在怎么就变成她师姐了呢。 师傅和沈姐姐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很想跟师傅讨个答案,也很想去找一找沈姐姐,邢鑫想了又想,最终只想到了还在这宅子里的舅姥爷他们。 “可以……” 多带几个人也不嫌累,尹伯期想也没多想,直接答应了邢鑫的这个请求。 仿佛不管她想要什么,他都不会去阻挠,会一一去实现她的心愿。 这也就难怪沈盈雨会吃醋了,她俩同是尹伯期的徒弟,却在他的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 “嗯,那我这就去收拾一下东西。” 笑了笑把门关了上,捡到了几千两金子似的,这丑丫头手忙脚乱的,在她这屋里忙了起来。 穿上了那套暖和些的衣服之后,她又想着该带些什么东西好呢,半道上会不会顺路,去找一找她那沈姐姐,还没用完的胭脂水粉,丢在这里是否太浪费了。 听得屋里传来的各种怪声,整个人都快冻成冰雕的尹伯期,不太明白她这个年纪的小丫头,都喜欢想些什么样奇怪的事情。 趁着她在屋里头翻腾,尹伯期身形诡异的,移身来到了曹三伯这边,只见那老头低头坐在石桌旁发呆。 “……尹公子?” 饶是心底里,在盘算着唐曲明以后的事情,曹三伯也没忘了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尹伯期的出现,让曹三伯有了点小小的惊讶。 像人家那样子的高手,来找他这个糟老头做什么呢? 不会是想去忙什么大事,而要把邢鑫托付给他吧。 “我那小徒弟舍不得你们,你想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嘛?” 开门见山地道出自己的来意,尹伯期对曹三伯身上所藏着的,那种先知先觉的能力,没有太多的在意。 曹家人嘛,总有一部分跟寻常人是不一样的。 “离开?这是……要去哪儿……” 脸上的疑虑更多了些,曹三伯还没从尹伯期这边,讨到个答案,就被人家带到了唐曲明,这边的小院子里。 双脚刚从半空中,落到了这石板上,曹三伯便看见了唐曲明那屋里,亮起了些微弱的烛光。 他明白尹伯期带他来这边的用意,不过是要让他帮着去问一问唐曲明,和那三位姑娘的意思。 但,那屋里飘扬而来的声响,却又让他不得不,止住了所有关心唐曲明的念头。 想到邢鑫年纪还小,不该成天跟她们那些女人离得太近,曹三伯呼出了一口热气,跟身旁的尹伯期说道, “鑫儿就劳烦尹公子照料了,我都一把老骨头了不便跑来跑去,想回乡下去种点瓜果蔬菜,过完下半辈子就行了。至于……他的幸福也是不用我们多过问了……” ------------ 365、跑来暗害他 幸福?联想着屋里那忽明忽暗的灯火,尹伯期这个过来人,多少是明白曹三伯,为何会有此叹息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 轻拍了一下曹三伯的肩膀,希望这老人家不要太把,这种人之常情看得太过特殊。 唐曲明也不是小孩子了,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总会有些不一样的情感。 三个又不算很多,毕竟唐曲明在霸刀门里,可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当然了,在他尹伯期面前,那还是稍显年轻了些。 闪没了个影的尹伯期,一见邢鑫拽着一大包物什,从房里走出来了,他也不跟她多解释一声,就带着她消失在了,这个有些燥热的沈家小宅邸。 “那个自称是火器门的人在哪?” 浑身裹在这一小团热气里的张曻蠡,在四个金麟军小将的陪同之下,来到了这个不太像样的屋子前。 今夜,对他们金麟军来说,又是一个没法歇停的夜晚。 张曻蠡才在风梧山庄那边,有了点新发现,就被告知东州城里出了点事情。 担心早些时候那个,自称是火器门主的少年会有所意外,他这才不辞劳苦的,亲自跑到了这边来。 看这个院子里还算正常的安静,张曻蠡那颗悬持良久的心稍稍落了下来。 “回禀将军,他还在屋里歇着……” 左手边的这个小将,认出了来人是他们的直属副统领张曻蠡,赶忙抱拳回了来人一声。 若果来人是别人易容而成的,那在人数方面,他俩就吃大亏了。 还好紧张兮兮地等了老半会儿,哪怕是他将门上那个崭新的铜锁给打了开,他也没有等来任何一丝杀气。 “你说你是火器门的门主,何以证明你的身份?” 走进这黑漆漆的屋子里,张曻蠡还没让手下去点根蜡烛起来,就见马杜先一步,用桌上那把火折子,点亮了那一根没剩多少的蜡烛。 也不多想在此拐弯抹角,语气稍微和缓了一点的张曻蠡,止不住在打量着身无分文的马杜。 “证明?这倒是有点难,毕竟我身上也没有带着一块,和你们差不多的令牌,很难让你们相信了我。不过,你们又要怎样让我相信,你们就是金麟军的人,而不是暗镖门派来的刺客呀?” 多眨巴了一下,自己这双疲倦的累眼,马杜瞧了瞧张曻蠡,又看了看人家身后,一字排开的那四个金麟军小将。 “大胆!我们张曻蠡将军在此,就是最好的证明……” 最右边的这个小将,脾气比张曻蠡还要火暴一点,似有过之而无不及之。 嘴上这么大喝了马杜一声,他可还没大胆召唤出灵器,来让马杜吃点苦头。 “你若不相信我们的话,那要是真有人跑来暗害你,可就不关我们什么事了。” 抬手示意身后那小将可以歇停了,看不到花月就站在马杜身旁的张曻蠡,走到桌子旁召唤出了他的这把天引剑。 因了他的灵力影响,这把位列十九阶的天引剑,忍不住抖了又抖,像在嘲笑不敢现出个身形来的花月。 “不要随便轻举妄动,中了我独门研制的‘流香封骨散’,高手都得僵成石头人,何况是你这种修为不高的家伙。让我来看一看你究竟是谁……” 吹亮了手中这根火折子,梁蛏十足好奇眼前这位高个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家伙。 待他举起了火折子往上一看时,这家伙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人?不可能! 一定不可能,怎么会出现在显贞城这种小地方,不应该是躲在北科岛那种苦寒之地钓鲸鱼么。 “梁蛏,本座在此!你想犯上作乱不成?还不快给本座跪下!” 变成了寇若生那副庄稼汉的模样,荀滕也将语气变得极其接近寇若生。 就他目前这样子,估计寇若生的那些大小美妾看见了,也不敢多去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寇若生本人。 当今世上除了五军总长和那四个跟班之外,可没有谁能够随便离得寇若生这么近的一个距离。 那厮手底下的人,一个个见了盟主大人,都吓得匍匐在地,岂敢多抬起来看上几眼。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还望盟主海涵……” 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的梁蛏,全然没了那一脸的奸邪之相,有的只是些对这大恶人的顶礼膜拜。 他怕,怕寇若生再找些高手来收拾他。 别看他是第五军中资历最高的人,实际上他是最怂的那一个。 每当有个动静,他都得带着他的那些家当,躲到那些个密室里避避风头。 “既然知道是本座到来,还不快替本座解了这毒?” 脸上一点儿笑意也没有,荀滕继续装起了寇若生的声音。 说起来,荀滕本人对寇若生那厮的印象,也没怎么个好。 别看那厮外表像个庄稼汉,骨子里可是个想要把三宗九门里的,最高掌权人帝尊,给踩在脚底下摩擦的市井痞子。 好在前些年,逗留暗灵盟的时候,他有近距离接触过寇若生,大概上揣摩透了那人的脾气和习惯,不然他可没有这么强大的底气,能够在一个高手面前装大哥。 “小的这就帮盟主解毒……呵,你说你是盟主,盟主的身边几时连个像样的高手都没有了?水蝎、鬼屋,他们那些人不会都背叛您老人家了吧?” 前一会儿,要在自己的身上找点解药出来,突然冷静了些许的梁蛏,意识到自己配毒很少顺便配解药,更别说随身带点解药了。 不想背负上一个谋害盟主大人的罪名,想着横竖都冒犯了,不如多冒犯一下下,大起胆子来的梁蛏,又恢复了他这一脸的邪意。 “……” 暗叹糟糕的荀滕,也认为寇若生不会弱到,像他这么书生气。 除非,除非真有某个修为,比四大高手还要厉害的人物偷袭了寇若生,否则这种场面是永远都不会出现的。 不愿就这样过早的,放弃掉活命的机会,荀滕咬牙大喝道, “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当年若不是本座一个个把你们捡回来,你们早死在三宗九门的手里了。如今本座受了点伤,你们一个个都想来抢盟主宝座了是吧?” “?!” 挨了一脚又一脚的践踏,梁蛏又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双眼。 先别说眼前这人是不是寇若生,就人家这正常运作的双脚,着实让梁蛏目瞪口呆。 ------------ 366、对他的惩罚 越是听到梁蛏那一些,若有似无的害怕劲,荀滕就越感慨一个寇若生,究竟摧残了多少高手的心灵,竟能让他们一个个如此敬畏。 可笑呀,他都不是寇若生本人,却能让修为高出了他六七倍的梁蛏怕得跟条狗似的。 他的双脚之所以还能够正常运作,那是他牺牲了一条胳膊换来的。 从他的丹田以上左半边身体,可都僵得不能够再僵了。 看梁蛏这怂样,荀滕多少也猜到了,这牲畜的身上压根没有带解药。 “姬纲和梁蛏去哪儿了?” 从大牢里走了出来的妙白珏,无聊地站在这围墙上,看了一眼梁蛏遗留下来的这只大蜈蚣。 听觉比寻常人强了好几倍的他,隐约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些声响。 那些声响很像是寻常人,躲在小巷里打架,所弄出来的闷响。 嗯?梁蛏或姬纲不会就在那边吧? 跳到了这条寒风瑟瑟的大街上,妙白珏一步又一步地走了过来。 “?!” 谁往这边过来了?冒出了几滴热汗来的荀滕,被身后袭来的,那股若隐若现的杀意给惊了着。 一个梁蛏就够他忽悠了,难道他还能多忽悠几个? 如果来的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寇若生的人,他这易容出来的老脸还有用嘛? 小心驶得万年船,放弃了继续践踏梁蛏的行为,荀滕撒腿就往这一条小巷里跑了来。 他每往前跑一步,那些杀意就越发明显,宛如一只嗅到了腥味的饿狼,死也不想着放过他。 荀滕一跑,梁蛏什么都弄明白了! 那人确实是别人易容成的寇若生,不是寇若生本人。 枉他怕了寇若生这么多年,却连寇若生都认不出来了。 怒意难消的梁蛏,这会儿才想到,去将荀滕逮住改造成机关人,是不是有些晚了? 他都没有等到对方,先一步僵成石头人,自己倒先动弹不了半分。 什么情况!莫非是那家伙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 身形诡异地绕进了这条小巷子里,妙白珏看到荀滕的同时,也看见了趴跪在地的梁蛏。 这黑灯瞎火的,只看到个背影的他,无法肯定荀滕的身份究竟是谁,只当梁蛏是傻了,才会如此不堪一击。 不肯就此放走荀滕,妙白珏在停滞了一瞬间之后,又往前追了来。 他的速度一快,荀滕那边就显得异常缓慢了。 前脚刚拐进另外的这一条巷子里,荀滕就嗅到了一种堪比死亡的怪味。 身形一个踉跄,荀滕整个人就不见了踪影。 追到了这边来的妙白珏,勉强逮到了几只,从脏水沟里飞出来的臭蚊子,没能抓到那个修为不高的荀滕。 这一种挫败感,让妙白珏怎么也接受不了。 他在努力回想着,当荀滕刚拐过弯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答案还没想出来,妙白珏不自觉的,走回了梁蛏的身边。 另外一股杀意,冷不防地自妙白珏的丹田,冲向了他的天灵盖。 这个时候,可是亲手宰了梁蛏的最佳时机呀! 谁让这牲畜平时,那么喜欢东躲西藏来着。 “说你笨就是没有骂错你!谁让你随随便便就告诉别人,你是火器门的门主了?万一他们不是来保护你的,而是跟那些想要谋害你的人一样,你有几条小命能够逃得了呀……” 咬了咬自己那粉嫩的小嘴,忘却掉了个尊卑问题,花月一巴掌往马杜的脑袋上轻拍了去。 气死她了,顾虑到那股从天引剑,而来的气势太强了,有些想要哭一哭的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些金麟军的人,会把马杜带到哪里去,又会对他怎么样?她都猜不到个结果,只能这样一筹莫展的,盯着马杜这个小笨蛋。 “我身上没有什么能够证明,我是火器门的门主,你们就当我撒了个小慌,不喜欢跟那些大叔大爷,挤在一个牢房里好了。” 躲开了张曻蠡那一道,能够杀人似的目光,马杜有些小害怕地低垂下了个脑袋。 他不是害怕自己会死在这些人的手里,只是担心花月会因了他的事,太过难过罢了。 若非花月将他从床上揪了下来,这会儿他应该是被张曻蠡等人给吓醒,而不是这样心情不怎么好地坐在椅子上,等着这帮大叔们对他的审讯。 “先不管他是不是火器门的那个马杜,带他到东州城那边再说,也省得我们分兵多处,削弱了自己的力量。” 瞧见了花月拍打马杜的时候,所扇动的烛光,张曻蠡也不将这个小细节给说出来,只这样命令起了他的手下们。 显贞城太小了,张曻蠡真正担心的问题,还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早他一步溜进了这座小破城。 在他的认知里,他们就是带错了人,也不能够带漏了这样一个臭小子。 马杜何许人也?一旦证实了这小子就是马杜,那无异于打开了火器门的莱州城。 莱州那块地离兖阳太远了,老早就有些小动作,被帝尊派去的探子给瞧出了点端倪。 若然他们门主,落在了金麟军的手里,金麟军就可以用护送马杜回莱州的借口,光明正大地进入莱州那种不化之地,进而带走那些,不被帝尊所接受的秘密器具。 “?!” 心灰意冷地在这几棵树上跳了来,姬纲却意外地发现到了,上空划过的雁阵流光。 咦?那七人不会是剑神宗的人吧? 老早就听说那些剑人,很喜欢踩着一柄破剑,在天上飞来飞去。 如今亲眼看到了,姬纲更觉得寇若生忌惮剑神宗,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 在这一处树梢上,停下了个脚步来,姬纲想了想,认为那七人从显贞城的方向飞往东州城,铁定不会是为了显摆一下,自己那御剑之能。 有可能,有可能是在显贞城里,带走了某种需要特别保护的东西,比如那个没有被她找到的马杜! 寻思到了这样一个可能,姬纲转身跑回了显贞城,她需要个帮手,不然很难在那些剑人的手底下,带走对他们暗灵盟来说,也别有用途的马杜。 “……” 免费搭乘了一趟剑神宗的飞剑,马杜一点儿开心劲都没有。 他在想着他们火器门的黑鸽鸟计划,是否要继续执行下去,因为在见识了张曻蠡等人的飞剑之后,马杜认识到黑鸽鸟在短期内是很难有所作为的。 一个不小心,还会被帝尊那个大叔,给列为禁忌物。 ------------ 367、当务之急事 相比于马杜这个贵客,轩辕伽和李端蓉,可就是不请自来的晦客了,闹得满城风雨,也不多考虑一下,那些胆小怕事的小老百姓会否因为她俩这一闹,而产生个不好的阴影。 没让那风雨闹腾得太过惊天动地的伊葛,成为了张曻蠡等人到来之前的终结者。 等到张曻蠡他们一行人从天而降时,那客栈就剩半座了,另外一半都被轩辕伽他俩给毁了。 金麟军不会去赔偿那损失,伊葛他们也不会随便跑回来,安慰一下那客栈的小老板,要怪只能怪那俩家伙太不懂事了。 “啊……这么多人,现在不是天亮也天亮了……” 昏昏似睡的曹祐,自顾蹲坐在地眯缝起了双眼。 他累呀,从他离开了曹家大院地底下的那个大密室,到这会儿为止,他都还没睡够三个时辰呢。 像他这个岁数的小老人,不是该每天睡足四个时辰么。 装作没有听见身旁这些人的三言两语,曹祐斜身一躺,就在这祭坛的台阶上睡了着。 比他还要累的花烬骨,没学隐形人小欧桓那样,坐在曹祐的胳膊上看热闹,而是划开另一条裂缝钻了去。 “都静一静,静一静!” 耳朵都快长茧了的伊葛,有些后悔自己把轩辕伽也给带来了。 他这个当师傅的,理应全心去帮他徒儿李端蓉才对,不该出于好心救走轩辕伽。 抛开轩辕伽和李端蓉,那俩喋喋不休的家伙,伊葛也觉得不远处的邢鑫,有着太多的问题了。 尹伯期那家伙在忙什么呢?带他徒弟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这里又不是个吟诗作对的雅阁,这里可是危机四伏的绝域耶! 不急着过去帮轩辕伽他俩,解开那几道尘封的经脉,伊葛累容满面地跟在场的众人说道, “我们当务之急,是抢在暗灵盟的人之前,把马杜给找回来,而不是在这里争吵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师傅,你怎么不把舅姥爷也给带来呢?还有我们可以去找沈姐姐耶,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呀?” 丢开了自己手上拎着的那一个大包袱,邢鑫扯着尹伯期的衣服,又问起了她较为关心的这些问题。 当她瞧见曹祐那牲畜,也在这里的时候,她是铁了心不喜欢在这里多逗留片刻。 “我们要去一个叫‘钓云岛’的地方,那地方有点远,所以就先在这里歇歇脚。你那舅姥爷他想回乡下养老,你就不应该多去强求他了。” 规避掉了沈盈雨的事情,尹伯期老烦邢鑫来扯他衣服的事情了。 可他再怎么个生气,又不忍像对待别人那样,说点儿话出来责骂她。 “哼……” 趾高气扬地瞥了轩辕伽一眼,自认占据了些地势的李端蓉,也懒得再跟轩辕伽,那讨厌的家伙争吵了。 大半夜的,又不只有她一个会说梦话,凭什么他自个烦心睡不着,反倒理直气壮地跑来怪她了? 要不是她师傅跑来了,她准不会这样好脾气地息事宁人,一定会把那客栈全给拆了。 不,把整个东州城都给拆了。 “……” 忙着运气冲开些被封印的经脉,轩辕伽可没李端蓉那小丫头那般蛮不讲理。 在这事儿上,他唯一吃亏的地方,就是遭了伊葛的暗算。 除此之外,他一点儿也没吃亏。 斜斜地瞄了不远处的曹祐一下,轩辕伽又盘算着趁曹祐昏睡,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曹祐给收拾了。 在那之前,可能他还得多费点心力,让自己能够快点恢复应有的身手。 “他们几个我看着就行了,你俩去吧,也就用不着让他们也跟着去了。” 从左手边这袖袍里,又取出了几根如发丝般纤细的银针,荀滕一边替自己,这左半边身体上的经脉扎着针,一边跟伊葛和尹伯期说了一声。 在场的所有人里头,目前就剩他俩实力不弱,又没那么多怨言了。 若要等到曹祐他们那几个去,估计外边天都亮了。 “这个法子也行,反正我现在也太多的事情可以忙,就不知尹伯期作何打算……” 搁下了自己那么个,守护这片区域的小职责,伊葛略有些期待地看向了斜对面的尹伯期。 那么多人里头,他还几乎没有跟尹伯期合作过,不知这一次有没有个机会。 “鑫儿,师傅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片刻可以嘛?” 有些受不了伊葛和荀滕,望向他这边的眼神,尹伯期自己的意思不先征集一下,倒先询问起了邢鑫的意见。 也不是他特别在意邢鑫的感受,而是由某种奇怪的牵绊所影响,让他不自觉地会去顾虑到一些事情的变化。 “师傅,带鑫儿一起去嘛,不然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 古怪地睁开了左眼的曹祐,一脸欠揍地帮她答复起了尹伯期的话。 他的这一句话丢出来,惹得邢鑫那丑丫头,用一种非常愤怒的表情瞪起了他。 是,这事儿跟他曹祐八竿子打不着。 但曹祐一听到尹伯期跟邢鑫,之间所说的那些话语,他就特别的烦,恨不能立刻让花烬骨那老家伙带他离开这里。 放下了双手的邢鑫,不再去拉扯尹伯期的衣服。 她也讨厌曹祐,讨厌到会赌气说服自己,不去依赖尹伯期。 一股委屈劲涌上心头来,邢鑫直接往她那个大包袱上坐了去,就等成天跑东跑西的尹伯期,快点从她眼前离开,免得她又生出些恋恋不舍的小情绪。 离了东州城,意味着她再也回不去以前那种生活了,再也不能够跟沈盈雨同住一个屋檐下,再也不能够嘻嘻哈哈地看着曹三伯在吃她煮的那些饭菜。 “……” 这四个家伙,彼此间都有些什么样,难以化解的恩怨,伊葛不太清楚,只知当下之事应该立刻处理好,莫要下一刻再去忙手忙脚。 先一步从这条裂缝里走了去,后脚刚到灰蒙蒙的东州城,他就等来了如黑夜般,不着一缕白光的尹伯期。 从哪里开始找起?自然是从金麟军比较多的地方开始找了。 谁是马杜的问题,尹伯期打算将这个谜团,丢给伊葛去解决。 和他尹伯期比起来,伊葛对马杜的印象更深刻一些。 于是,这俩个如鬼魅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开始了他们猎捕马杜的行动。 ------------ 368、女人的心律 找到了妙白珏和梁蛏的姬纲,愕然撞见妙白珏将他手上紧握着的天引剑,戳在了梁蛏的身上。 他们这一趟出来是找马杜的,怎么会演变成互相残杀了? 理解不了妙白珏和梁蛏之间,有过怎样的恩怨,惊讶之余,姬纲也开始有了些小小的害怕。 她害怕下一个中招的,就是她自己。 仔细想一想妙白珏那人,平时也就只对夏侯巍一人客气,对其他人好像,都一副仇深似海的模样。 抹掉了这一份不该有的害怕,姬纲将目光从剑刃上移到了梁蛏的身上。 重新动了起来的百足蜈蚣,速度奇快地往这条街上跑了去。 此时的它,没有任何的自信,能够保证姬纲和妙白珏不会追来,即使它已经将所有,能够隐藏掉的气息都给抹除了。 它要去哪里?它要先妙白珏一步,回到第五军的临时根据地,准备好那些对付妙白珏的器具。 果然,没了季敖的第五军,充其量只是夏侯巍一人的囊中之物。 今夜里妙白珏敢出手动梁蛏,就表示和夏侯巍有点关系的姬纲,也有一天会那么做。 眼下它能够找的帮手,只剩苏旦洪那莽夫了。 “……” 用这一条柔鞭往梁蛏的脖颈上探了来,没有摸到一丝脉搏的姬纲,本能地以为梁蛏,就这样死在了妙白珏的手里。 这事儿太震撼了,竭力让自己保持住应有的冷静,姬纲收回了长鞭来跟妙白珏说道, “马杜可能被金麟军的人带往东州城了,你是要跟我继续去找他,还是要留在这里等梁蛏复活过来?” “走吧,抓你的马杜去……” 无所谓地拔回了剑刃,妙白珏只当这次的任务,是姬纲一个人的事情,跟他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他之所以会跟着来,那都是看在他大哥夏侯巍的面子上,不然他是不会来的。 考虑到从这里回东州城,需要浪费掉一些时间,妙白珏催动心法口诀抛出手中的天引剑。 天引剑一离了妙白珏的手,便接收着那些从他灵泉而来的灵力,让自己的形状变大了一些。 一个轻跳而来,站在了最前端的妙白珏,等着姬纲也站到剑刃上来,省得浪费他的时间。 “……” 死也不想跟妙白珏踩在一柄剑上的姬纲,一个闪跳跃往了东州城所在的这个方向。 能踩在剑刃上飞来飞去很厉害嘛?她偏就不稀罕这种殷勤,进而避开从剑刃上摔下来的风险。 跟在她身旁的妙白珏,不让脚底下这柄剑飞得太快,也没让它跑得太慢。 姬纲这种蠢猪就是碍事,有快捷一点的法子不用,非要一边减肥一边在各处顶梢上跳着跑着。 他也想不明白,当初寇若生那些人,是怎么个心思,会同意她加入到第五军,这种高风险的行动小组里头来。 换做他是寇若生,一定把她丢到某个暗灵盟的酒楼里去当老板娘,让她成天拿着个算盘,敲着那一笔又一笔没头没目的烂账。 来到这个聚集了不少金麟军的州府衙门附近,端坐在这屋顶上的尹伯期,示意手无寸铁的伊葛,可以进去里面探险了。 这个位置对他尹伯期自己来说,是最为合适的,能够将那州府衙门整座收揽在眼底。 说起这种修为上的较量,他的能力偏向于魔音门,那种弹琴吹笛,不用像霸刀门或枪王宗他们那种家伙,拿了把灵器就去打近身战。 对尹伯期的这个安排,伊葛只能欣然地接受了。 没办法,眼前这座宅子这么大,又不是每个人都那么的,手无缚鸡之力,总得有一个人要进去,跟他们接触接触。 布置好了这些,随时可以用来避一避对方锋芒的出口,伊葛这才摸进了这座宅子里。 跟曹家大院那种地方比起来,这里是小了很多没错,不过在人数上,他们金麟军这会儿,比曹家那边有优势多了。 一个巧妙地摸了来,伊葛顺利越过了那第一道防线。 直到这时,他这边还没等来,尹伯期那里传来的动静。 看样子找马杜的事情,全都交给他一个人了。 顾着听风望夜的尹伯期,确实如步步为营的伊葛,所想的那般清闲自在。 他该做什么?不会是一边弹琴催眠掉,那府衙里所有的金麟军,然后等着下一刻,伊葛兴高采烈地拎着马杜,回到外边来吧? 不,他给自己安排的小任务,是保住伊葛和马杜都平安无事。 关于怎么保住他俩完好无损,他还没有任何抚琴的心绪。 等有了个感觉,也就差不多到时候了。 尹伯期所想要的感觉没有到来,却等来了妙白珏和姬纲。 呵,又是女人的心律。 想起了木照苘那个不一样些的女人,尹伯期循着这种感觉,从半空中拽出了七根无形的长线。 嫌着七根太多了,这家伙随手又丢掉了两根。 那两根从他手里掉了下去的丝线,越飘越远飘进了夜的怀抱里。 “木灵·碎花!” 虽没有那种空谷幽兰般的稀世之音,但她这一个清脆的招式之名,落在绝望的云义脑海里,那简直是惊涛骇浪势不可挡。 对这种小朋友,没有丝毫兴趣的木照苘,之所以会出手帮一下云义,挡掉那把意图不轨的箭矢,也不过是她嗅到了暗灵之气,多管了一下闲事。 那一朵丈外来高的桃光木灵花,承受了那一箭的锋芒之后,消碎成了一片又一片桃光芒亮的碎片。 这些光华的出现与散落,并没有让她的离去,成为一种永恒的遗憾。 砰,往这泥地里砸了来,捡回来了一条小命的云义,站在这些桃光华星的包裹之中,顿觉地自己的人生,应该有个不一样的发展。 出手救他的那人是谁?声音听起来很像他家那两位姐姐,大概是彼此间年龄,相差不是很多吧。 左瞧右望,来回转悠了两遍,云义怎么也没能看见,他那恩人的倩影。 走了,若是让他再次听到她说话的声音,他一定能够知道怎么找到她。 呵,不嫌这地儿太荒凉,云义窃喜不休地在地上翻了两三圈。 不就是一个声音,听起来还挺柔美的女人么? 至于如此开心嘛!多愁善感地望了远空,那些遮住了星辰的云雾一眼,龙头小棒也跟着那些光华消散了去。 它可不想陪云义,这种毛都还没长齐的臭小子,在这里吹夜风。 ------------ 369、他一直都在 这一种感觉,看似亲近又像排斥的感觉,迫得妙白珏在这半空中,悬滞住了他的天引剑。 暗灵?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寻找,这样一种持有灵的存在。 六年前的那个夜里,当他追寻着夏侯巍的气息,去往娄州的时候,他就曾在归途中碰上,那些黑里溜湫的怪东西。 那些怪东西给他的感觉,他仍记忆犹新,也就清楚地知道自己体内的持有灵,为什么会让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对付喜欢使用暗灵的人,可不能够单纯地使用异灵的力量,要用相应的暗灵之力,才能将对方彻底消除。 “暗灵人的后代,所使用的暗灵之力,跟暗域里的那些牲畜,确有些不同的地方,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无处不在的自然之灵所排斥。” 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听出了妙白珏灵泉深处传来的那一声呐喊,尹伯期依旧端坐在这屋顶的一隅。 他身上散发而出的,这种气息是暗灵没错,可那也跟暗灵没太多关系了。 当一个人在无尽的岁月洪流里头,一步又一步地走来,那人就已不是旁人所认为的那样了,反而是另一种有了隔阂的生物。 许是这么些隔阂的出现,让尹伯期明智地选择了,拒绝沈盈雨所有的情意。 噔,一阵涟漪从尹伯期身旁激荡而来,触碰到了双眼黑润的妙白珏,和同样警惕的姬纲。 原本寂静的街道上,在这一个琴声的出现之后,凭空跑出了十六个身披金鳞甲的小将。 他们手中的灵器都不一样,有的拿着一把长剑,有的拖着一个链球,而有的则攥着一柄金芒光亮的冷电长枪。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收拾跑来碍事的姬纲和妙白珏。 容不得他们离得姬纲太近的妙白珏,将这天引剑替代成了那把黑芒光润的邪剑,一剑黑芒横扫而去,勉强击碎了最前头的,那个衣着跟金麟军将士无异的小将。 消散而开的金鳞粉,没让妙白珏感到一丝的喜悦,因为剩下的那十五个里头,已有三人欺身袭向了姬纲。 转变灵器的手法,不比妙白珏差劲多少的姬纲,骨子里可是很高傲的,怎会需要妙白珏如此多管闲事。 早些时候,在她手里的那条柔鞭,变成了这一条闪烁着些许绿白光芒的爻叶鞭。 这种鞭子在游鞭门的,两脉分支里属于柔鞭一系,算不得有多高强,只有个十九阶。 拿着十九阶灵器的人,就是十九阶的修为? 不尽然,像那边屋顶上的尹伯期修为不止一阶,却连一阶的灵器都不舍得拿出来,只用了点灵丝当成灵器之用,就摆得姬纲和妙白珏这俩暗灵盟的人,应接不暇。 在这一个由爻叶鞭,盘绕而成的圆形球保护之下,姬纲没费多少灵力,就拦下了那三把锋芒各异的灵器。 这些是幻象,还是真实存在的人? 姬纲看不透,她想只要解决了,清闲自在的尹伯期,就不会再受到他们的袭扰了。 变了个白光的爻叶鞭,帮着姬纲离开原地之后,投放出了数不清的白叶。 那些白叶直接看来并没有多美,但把它们跟往后退闪的姬纲放在一起,又是另外一番别有生趣的境界。 美,往往都是在不经意之间,偶然触碰到的那一刻倾心。 “将军,这里有我们弟兄几个守着就行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等会儿天都快亮了。” 站在张曻蠡身旁的这个小将,言语关切地劝说了张曻蠡一声。 据他所知,这位张将军在进入东州城的那一刻开始,人家就没打过盹儿了,更别说找个床榻,好好地歇上几个时辰。 “现在是个什么时辰了?我能有心思休息嘛?万一跑来个贼人,盗走相关卷宗,或者那个疑似火器门当家人的臭小子,那责任又该谁来扛?” 还很有活力的张曻蠡,哪里有露出半分的疲态。 听不得这个跟随他多年的小将,所说出的懈怠之言,张曻蠡恶狠狠地怒斥了他一顿。 末了,张曻蠡才换了个语气接着说道, “我们是金麟军的人,从披上军甲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要战斗到死,不能够有一丝的大意。我们若背上了个辱没宗族和祖宗的罪名,受苦的还是我们自家的妻儿老小。” “将军教训的是,属下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修为不及张曻蠡那么浑厚的这个小将,听了张曻蠡这话,老脸忍不住红了半边,却也忍不住偷偷地叹息了一声。 哎,如此兢兢业业,到头来享受快活的,不还是帝尊家的那些二世祖,以及宗门内的那些个嫡系子孙。 就算他们有了相应的军功,也不会有相应的军衔和俸禄在等着他们。 别的人不说,张曻蠡在金麟军里,翻爬了这么多年,撑死撑活爬到了一个副统领的位置,这一辈子就算到头了,不可能再有坐上正位的机会。 为什么呢?没有谁会舍得去提拔他,有个空位出来的话,基本上是留给了嫡系子孙,八辈子都轮不到他们,这些庶出一脉的苦头陀。 “?!” 溜了来的伊葛,料想坐在院子里的那个大汉,就是这些金麟军们的头领。 那人的实力如何?伊葛还看不出来,也不敢贸然用灵识,去探一探人家的灵泉,到底有多么的深不可测。 他的来意只有一个,去看一下那亮着烛光的屋子里,是否关着马杜那臭小子。 累呀,若非他那小徒弟李端蓉,将马杜从绝域里带了出来,他今晚铁定是不用来这里以身犯险了。 凭着自己从花烬骨那边,学来的这招封界术,伊葛宛若无人地走进了,这个静止了去的小院子。 这样一个静止了时空的秘术,能够撑多久? 对目前的伊葛来说,他勉强能够撑到半盏茶的工夫吧。 时间上稍微是短了点,但也足够伊葛,从这廊道上跑到那间屋子里去了。 施展开自己在这个领域里,所能够施展的最快速度,伊葛顺利地来到了这间屋子里,如愿看到了一个躺睡在炕头上的人。 理会不得那一点,静止了不动的烛光,伊葛伸手就将那人的正脸从墙边翻了过来。 定心一瞧,他又迟疑地多看了几眼。 这人是马杜么?看起来很像,又没这么老气。 嚯,桌子上的那点烛光,开始晃动了一下。 ------------ 370、深谋与远虑 昏睡在地的这人,不是马杜! 当那一把冷光长剑,滑进来这个算不得宽敞的屋子里,伊葛意识到了这样一个事实。 本该活到他这样一个年纪,不会再有任何东西,能够迷惑住他,可他却被迷住了。 来人的剑很快,划过了伊葛的肋侧,还想折返回来划进,他的五脏六腑之中。 不给自己再留一丁点儿侥幸,伊葛手速奇快地招呼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位空术。 离开这里,是他当下最想做的事情。 后发而至的张曻蠡,一把抓住了从屋里飞出来的天引剑,闪身追向了逃往外头的伊葛。 “快来人!有……” 这小将一恢复了应有的行动,就瞧见了眼前那敞开着的房门。 不见了张曻蠡的身影,他本能地认为是有人闯进来了。 果然,他家张曻蠡将军的谨慎,从始至终都没有显得太多余。 人还没喊来,他的人倒先维持在了,这迈步的姿态。 那把被他召唤而来的天邪剑,不服气地嗡鸣了一声,却只能乖乖地搁在他的手里,哪里也去不得。 跟他同样遭遇的,还有附近守着的那八人。 他们的实力都很不错,可也得能够发挥出来才行。 发挥不出来,老人和小孩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边的屋里没有,对面那屋里有没有可能?” 诡异地回到了这个小院子里的伊葛,大胆地跑向了这一间没有任何光亮的屋子。 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伊葛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点笑意。 一大堆光芒各异的剑气,从里头飞了出来,似要将他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给戳成马蜂窝。 借着那些人身上,所流露出来的灵气,伊葛看到了窝在角落里的那人。 若那人还不是马杜的话,他可就想乖乖地离开这里,到别处去转悠一下了。 “糟糕……” 暗叹自己中了伊葛的调虎离山之计,张曻蠡急忙从城外跑了回来。 他的速度是很快,出手也很利落,然而他较为吃亏的地方,就是他不知道伊葛,究竟在整座东州城内,布下了多少用于移动方位的空间通道。 在他追着伊葛,故意遗留下来的气息,离开州府衙门时,伊葛已经借助于那些个,藏在虚空中的通道,早他张曻蠡一步回去了。 去时容易来时难,折返回这州府衙门前的张曻蠡,暂时是进不去了。 这一些怪东西,又是个什么来历? 看见了尹伯期布下的这个结界,张曻蠡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躲藏在面具之下的人,是害怕面对某些不愉快的事情,还是一心向往着装神弄鬼?” 当姬纲击碎了那三个金麟军小将,往他这边窜来的时候,尹伯期不由地好奇起了,她那一张躲藏在面具之下的容颜。 这一刻,周围的一切好似都静止了下来,没有多一分的变化。 如此天赐良机,尹伯期怎会放过,对自己好奇心的驱使。 噔,又是一个琴弦被拨弄开的声音,飘荡在了这本该寂静的四周。 这个声音的出现,粉碎了姬纲所有的应对之策,也粉碎了尹伯期脑海里,那些有关于姬纲不好的印象。 美?勉强还算一个美女,就是还不够强大。 脸上这个面具的粉碎,犹如自己的灵泉,在瞬间蒸发个一空二净,眼眸中的光亮变了又变的姬纲,从一个冷酷的女杀手,退变成了一个万般无助的柔弱女子。 恐惧,比此时的尹伯期还要可怕,猛地从虚空中爬伸而出,誓要将她拽回那个昏暗无光的天地。 受这个软肋的致命要挟,浑身乏力的姬纲,直直从半空中掉回了那街道上。 她的娇躯止不住地在颤抖着,好似永远都不可能,会有停歇的那一刻。 “……” 看到这么个结果的尹伯期,有些后悔起了自己,那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明白了,姬纲曾经遭受过,怎样的折磨与屈辱,迫得她必需要躲在面具之下,她才能够有勇气,去面对那虚无缥缈的归途。 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对很多人来说是这样的。 但姬纲这会儿,还没面临着任何的死亡威胁,就已如此痛苦不堪。 可想而知,她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对她来说,真是比杀了她还要可怕。 又是一根琴弦弹了去,拦下了妙白珏的尹伯期,寻思着该用个什么样的法子,去帮一帮姬纲。 思来想去,尹伯期觉得唯有用一首忘忧之曲,方能让她重新过上,她所认为的那种正常的生活。 “啊!” 妙白珏的全身上下,都被束缚了无数根丝线,可他固执地以为,此时的姬纲中了尹伯期的怪招之后,快要死了。 他不会去接受,这一曲忘忧之乐,因为他心中的恐惧,早在第一次见到夏侯巍的时候,就永远地从他的身上消失了。 换言之,他目前的生活,就是他所认为最幸福的时光,不需要再多费劲去忘忧。 这一股感受到了他无尽愤怒的黑云暗雾,极速从他的灵泉深处涌现出来,想要帮他来挣脱这些隐形中的丝线。 得了它们的出现,剩下的那几个金麟军小将,倒也在罪恶的深渊之中,消散为了一团黑烟。 谁能阻止得了,即将暴走的妙白珏?他自己吧。 一个再不幸的人,也不会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着一些,常人所不能够忍受的痛苦。 在她这前半生里头,她还有过些许感到开心的时光。 十二家族祭那名字虽不好听,听起来就跟扫墓专用之名一样,但在那一天里,姬纲还是感受过几次小家庭的幸福。 穿上那一套,由她娘亲量身定制的礼服,一家人围在暖炉前,说着些新的一年,将要出现的事情。 可惜,那一切在她娘亲逝去之后,都成了不可能再次出现的过去。 这会儿身陷在这忘忧之曲中的姬纲,却像又一次回到了当年那个懵懂的花季。 泪水,无声地从她的眼眶里滑落出来。 时至今天,让她又有了点苟活下去的念头,莫过于夏侯巍那冰山脸的出现。 从未去喜欢过一个人的她,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想起夏侯巍的一言一行。 夏侯巍此时在哪?是否也和她这般,在这寒夜里想着某个人的身影。 ------------ 371、说好听一点 剑神临世,能否切开这一道拦下他的高墙? 五官受琴音所扰的张曻蠡,还不能够开辟出那一种神鬼莫测的第七感,行走在这条寂静的大街上,他目所能及的是一片正常。 这种正常,在身经百战的张曻蠡看来,倒成了种很不正常的事情。 谁会跑来解开,他这个正常的疑惑? 妙白珏!那个同样身陷于此的剑神宗子弟。 披头散发的妙白珏,拿着他的那个黑芒邪剑,袭向了长剑在手的张曻蠡。 “众生皆受五音之律、五感之象所惑,弥足不前也难逃身殒形消之苦,何妨不以及时行乐为人生之福,看淡世间百态为苦海行舟之乐。” 同一时间困住了妙白珏,和张曻蠡这两位高手,尹伯期居高临下地望着站起身来的姬纲,心知经过他的忘忧之音开导,她的内心深处,是不会再那么容易感受到痛苦了。 一个面具而已,卸下就卸下了,又不是夺走她的三魂七魄,让她连人都活不成。 “人内心的情感是很复杂的,就算你帮我封印了它们。当有一天我再见到,那些令我感到痛苦的牲畜,我的痛苦只会变相增多。” 感激之余,泪痕未消的姬纲,头脑里还能清楚地想到这么个道理。 尹伯期是个什么来头?她不感兴趣,一心只想着今夜过后,明天的痛苦还是会来到她的身边,践踏她那弱小的心灵。 “那是你还未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会觉得夏侯巍跟别人不一样,甚至比我还要特殊一些,那只是你在最无助的时候,将他当成了你往前眺望的长城高楼。故而,你还是会在某个时刻,再次感受到那一分掩埋多年的痛苦。既然如此,你何不大胆地去追寻他,了解他那个人又跟你有着什么样的殊同?他若能接受了你,你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痛苦了。” 言语中略有些醋意的尹伯期,也不管姬纲那白皙的小脸上,为何会多出一份惊讶来,忽悠着她去找夏侯巍的晦气。 尹伯期相信,只要夏侯巍真的不是,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人家是有足够的能力,去开导她这个迷途的小羔羊。 “他在哪……” 微微攥了攥粉拳的姬纲,真个相信起了夏侯巍,会给她一个更为安全些的解释。 她是一个杀手,一个刺客耶! 怎么能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想着些自己的事情呢? 难道就不怕眼前的尹伯期,是一头躲藏在黑暗深处的恶魔,会在她最没有防备之时,突然将她吞下肚子慢慢回味么?她不会! 尹伯期的琴音太强大了,连他自己都无法自拔,何况她这个一度徘徊在痛苦边沿的可怜之人。 “在你心里!循着你面前这个方向而去,短则三天长则半月,你会遇到他的。说不准,其实他也在等着你的出现,等着你去融化他体内的那座冰山。” 话里有话的尹伯期,随手指向了离得霸刀门,不算很远的枪王宗。 枪王宗?那里可是夏侯巍的老家耶,去他老家找他多好的事儿呀,说不定还能碰上他家的亲戚。 “……” 泪目含羞地望向了,尹伯期所指的北方,姬纲明白那里是什么地方,也听说过一些跟夏侯家有关的事情。 徒留下一抹淡香的她,跑离了尹伯期的灵识覆盖范围。 她要去哪里?也许是枪王宗,也许是她的心里。 “呵,白羊!你什么时候学会给别人牵红线了?夏侯巍自己都还九死一生呢,让那姬纲去找他,不是摆明了让夏侯巍,前顾后盼多一分牵挂么。” 这人的到来,让尹伯期为之震惊。 他来做什么?三宗九门这么大,他这个岛主自然是吃饱撑着没事做,出来散散步啦。 “暗灵盟那么大,你们成天不是说着要瓦解掉么?我这是顺了你们的意思,先让这第五军少几分隐患。” 不认为自己跟这人的关系有多么要好,扬起手来撇开了,对方搭在他肩膀上的脏手,尹伯期继续清闲地看起了,没有动弹过半分的妙白珏和张曻蠡。 和这人相比,他的修为很差么? 也不算很差,只能说在这种地方,对他尹伯期的持有灵,没有那么多的优势。 “哈哈哈,你这话我喜欢听,就跟你的曲子一样,总让人听了清心明目,一点儿火气都冒不出来。” 摸了摸自己这算不得脏的手背,这人脸上嬉笑着,心里却有些不自在。 他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尹伯期给讨厌上了。 说好听一点,大家的志趣不都是匡救三宗九门么? 怎么会见了个面,倒先要打一架呢。 该不会是持有灵在作祟吧?瞅了不远处的妙白珏,身上的那点儿黑云暗雾,这人略微皱了下眉头。 他的来无影去无踪,依然会让尹伯期感到些许的不舒服,哪怕他真的离开了东州,去往了其它的地方。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放开我!” 被伊葛拎着从这道裂缝里移了出来,马杜只剩下了一张能够嚷嚷几句话的小嘴,没有了那么多的能耐。 额,貌似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那么多的能耐。 “我们不是好人,我们也不是坏人,我们是大人!小伙子不要太紧张,难道你忘了当你被那家伙追杀的时候,是谁救了你嘛?” 就待功成身退的伊葛,也不说些诓骗马杜这小兔崽子的话语出来,只这样将他转向了妙白珏那个方向。 这黑灯瞎火的,也只有他和尹伯期,才认得清那街上站着的人是谁和谁。 让马杜来认,估计得多等几年。 “……既然你们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那你们就有可能又是好人又是坏人!那人谁呀?黑头黑脑的,比一个木头人还要黑,我怎么知道那不是你们的同伙……” 认不出妙白珏的具体容貌,不把自己当成花月所言的那种小笨蛋,马杜继续保持着,他这么个窝在墙角边的姿势,就等伊葛这厮帮他解开那几道,受了封印的经脉。 “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你俩有什么个问题解决不了的话,回荀滕那边去处理吧,我这里的事还没解决完,就不送你们了。” 因了刚才那人的影响,心情不是很好的尹伯期,一见伊葛拎回来了个疑似马杜的臭小子,便想着今夜里这事可以歇停歇停了。 ------------ 372、些许小同情 反手一击弹响了,身旁这五根丝线,尹伯期瞬间就将伊葛,和马杜的躯形给散成了云烟。 在他的手里,他想要短距离到达某个领域,完全不需要像伊葛那般玩些云界术,只需催动点音律之声。 音律虽美,无人欣赏也是挺索然乏味的。 重新看向了妙白珏和张曻蠡,尹伯期想不太起来,他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像个人了。 换做是以前的他,不管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千军万马,还是那种拥有着万夫莫当之勇的高手,他都不会让对方在他眼里,多逗留片刻,一概杀之。 呼,费了老多的劲儿,冲开了那几道被伊葛所封的经脉,轩辕伽气喘吁吁的,半跪在了开始有些不安的李端蓉面前。 这地儿还有谁在场?一个样貌比李端蓉丑陋多了的邢鑫,曹祐那家伙,还有那个三十多岁的荀滕。 跟曹祐接触过的轩辕伽,还未真正地将那家伙放在心底里,邢鑫那丑丫头强么? 一看就比曹祐,强不了多少。 不把荀滕当成个高手,轩辕伽瞧着此时的李端蓉,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意。 “你……你要做什么?救命啊……救命啊……曹祐哥哥快要救我……” 被轩辕伽这一道坏坏的目光给吓了着,没能像人家那样动弹躯体的她,真怕轩辕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这么个柔弱的小丫头动手动脚。 害怕地嚷嚷了起来,李端蓉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这里有谁,能够帮得了她。 那个邢鑫离得她是不远,可她都不知道对方,叫个什么样的名字。 曹祐,想到了曹祐那家伙的李端蓉,想着平时自己虽然跟曹祐的关系没多么要好,但好歹自己也曾欺负过他那么片刻,他应该还记着她才对。 “他又没把你怎么了,你大喊大叫做什么?等他真把你怎么样了,你再喊一喊,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他一定抵赖不了的。” 坐起身来的曹祐,一副还没睡醒的懒散模样,看了轩辕伽和李端蓉一眼,越说越开心的他,巴不得轩辕伽真对李端蓉怎么样。 怎么样?就轩辕伽那样个娘娘腔,会把李端蓉怎么样了? 对这个问题,曹祐还想不出有太多的可能。 “哼,你个死曹祐,跟这家伙都一样的可恶!等我师傅回来了,一定让他把你们,这俩个人见人讨厌的牲,畜丢去喂那些骷髅骨头。” 急得跺脚却跺不成脚的李端蓉,斜着眼睛往曹祐那边望了去,恨不能将曹祐祖上十八代都给骂一边。 “对,接着喊,等你变成了亡灵,你就可以一辈子都缠着那个曹祐了,让他一辈子都得不到个清静。” 坏笑了一声,轩辕伽用他这双不着一尘的小手,在地上抹了抹,打算将这些脏兮兮的尘灰,抹在李端蓉的那张自以为好看的小脸上。 “姐姐,你快过来帮一帮我赶走这个家伙,他们这些家伙太可恶了,你一定要帮我……我的好姐姐……” 来绝域这边玩多了的李端蓉,知道自己的小脸,一旦被这些脏兮兮的尘灰给碰到,那肯定是会变得比那邢鑫还要丑。 她长着这么漂亮,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小脸蛋,被轩辕伽这牲畜给毁了。 忽略掉了邢鑫的那份丑陋,李端蓉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地喊起了,坐在那个大包袱上的邢鑫,指望着最后那么点儿希望不会破灭。 “……” 站起来的邢鑫,这会儿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妹妹? 那妹妹脾气这么大,准不是真心真意在念着她的好。 可若不帮一帮那便宜妹妹,她也会跟曹祐和轩辕伽一样,受到那小丫头幽怨的小诅咒。 担心轩辕伽比曹祐还要难以对付,召唤出了这把青鸢琴,邢鑫整个人的气势,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种不一样,成功引得了轩辕伽和荀滕的注意。 自知受了损的经脉,还在隐隐作痛,往她这边瞧了来,轩辕伽略有些担心她会动起手来。 “姐姐加油!把他打得落花流水替我报仇……” 瞅见轩辕伽对邢鑫手里的,那把青光长琴有所顾忌,李端蓉一甩小脸上的小怨气,嬉笑着让邢鑫痛扁轩辕伽一顿。 “你的话真多……” 没能如李端蓉所愿,太过担心邢鑫手里的魔琴,会对他有所不利,轩辕伽不等李端蓉笑呵完,一手就往她那滑嫩嫩的小脸上摸了去,愣是将她给画成了个小花猫。 “啊……你这挨千刀的牲畜……” 认为自己挨了轩辕伽的偷袭,已经变成了邢鑫那样子的容貌,挤出两滴眼泪来的李端蓉,哇啦一下就哭了出来。 她的哭声没有引起轩辕伽一丝的悔意,倒是博得了邢鑫的些许小同情。 “没事儿了,你还是那个可爱又好看的你。” 走了过来的邢鑫,从拿出了一条白净的手绢儿,替李端蓉擦了擦那脏兮兮的小脸。 不就是碰了一点灰尘么?若然有人拿把刀在她脸上划上几下,这小丫头还不得追到天涯海角,灭了别人全家。 “呜呜呜,这些家伙太可恶了,等我师傅回来,我一定要让他老人家,帮我狠狠地教训,那不要脸的坏痞子……” 深感失去了自由,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和折磨,李端蓉刚想让邢鑫,帮着她解开那几道经脉,就见得浑蒙蒙的眼帘前,多出了些白白的物什。 那些物什很小很小,看起来像大盐巴,又像是小棉花。 想到了个答案的她,惊讶地跟邢鑫说道, “姐姐你快看,下雪了耶!” “……雪?” 久居南方之地的邢鑫和曹祐,只在大人们的言语里,听过有这样一种奇怪的东西,却没有见识过。 伸手去接了一点儿雪,邢鑫的脸上只有些笑意,没像曹祐那样愁眉苦脸。 这地方起雾还说得过去,怎么就下雪了呢? 该不会这绝域是在,某个偏北边一点的中部地区吧? 不,这些不是自然而来的雪,是人为弄出来的。 “?!” 严阵以待的轩辕伽,不知这个陌生的地域里,埋藏了多少的危险,只当这些飘飘扬落下的雪花,是某种危险来临前的前兆,就像天崩地碎之前,会出现一些跟平时不一样的异象。 最先中招的,是行动能力远不及曹祐他们仨的荀滕,紧接着是李端蓉那走不了的小丫头。 ------------ 373、始作的俑者 冰?看到那些不断往这边,爬伸过来的结晶体,跑在最前头的轩辕伽,本能地认为自己若停留下来,定然会跟荀滕和李端蓉一个下场,永远地被封印在其中,度过漫长的岁月。 没有轩辕伽那么好的身手,跑没几里路就摔倒在地的邢鑫,无助地望了轩辕伽和曹祐一眼。 她不奢望着他俩,能够停下来帮她一把,却想着她师傅尹伯期出现的话,随手就能挡下那头,藏在寒风之中的怪物。 怪物?什么样的怪物能够有这么多的灵力,覆盖住那么大的一片区域! “?!” 多事地往后看了一眼,曹祐远远地看见了邢鑫那丑丫头,傻傻地跌坐在了地上。 这都什么个时候了,她在等着什么? 再不跑可就得,跟李端蓉一个样了。 没多注意到小欧桓的出现,曹祐犹豫了小片刻,毅然往这边跑了回来。 他的速度很快,跟那怪物往前覆盖的速度比起来,却差了那么一点点。 见到曹祐比邢鑫还傻,那怪物又多加快了些速度,它要看一看曹祐究竟可以有多快,是否能够在它的寒爪冷牙之下,救走一个不想逃了的小丫头。 “……” 曹祐的到来,着实出乎邢鑫的意料之外。 她之所以不想逃了,是她想着这地儿这么大,万一那怪物还有同伙的话,再往前跑多远都是徒劳的,还不如当个冰雕永葆青春算了。 当曹祐来到她身边的时候,那些欺人的寒气,也冻僵了她的双脚,让她想再跑都得多慢一慢了。 噼啪,在这一阵刺耳的冰冻声中,邢鑫的胳膊被曹祐的手给拉了住。 往上望了来,她莫名地觉得曹祐,并没有以前那么的讨厌了。 可这一切都成定局了,谁也无法改变这样一个结果。 “啊……” 不甘心被困在这里头的曹祐,一股脑炸出了些黑云暗雾,也不稍微想一想它们的出现,会对邢鑫有个什么样不好的影响。 配合着这些黑云暗雾的出现,紫芒的罡气球,开始变得有点黑润了些。 那些强大无比的寒气,像是在给曹祐和邢鑫,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又像真个受到了这些,还不算成熟的黑云暗雾所阻挠。 原本白芒的寒气,霎时就被染上了些黑气,无法再多加速半分。 抓住了这么个机会,曹祐拽着邢鑫的手,又往前跑了去。 “放开我……放开我啊……” 脚踝上袭来的刺痛,再加上手里染到的这些黑云暗雾,邢鑫挣扎着,想要从曹祐的手里逃脱。 她是有些感激他,可这样的一种方式,她还不能够接受。 那股子从曹祐身上飘来的煞意,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比后面那怪物,还要恐怖的威胁。 这些黑云暗雾顺着她手上的经脉,速度奇快地往她的灵泉深处而去,似要将她也变成曹祐这样的存在。 噗通噗通,心跳越跳越快的她,浑身也变得无比灼烫了起来。 承受不了这股,从灵泉深处钻来的疼痛,邢鑫痛苦地尖叫了一声,释放出了一阵异常耀眼的青光。 噗,好心讨不来个好报的曹祐,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丑丫头,隐藏着的修为如此惊人。 被这股力量震飞了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多做了些什么错误的事情。 黑云暗雾?为什么他就不会受到任何不好的影响,非得是别人那么排斥呢? 前一会儿,他还在拉着邢鑫一路小跑呢。 这下子飞过来,他所能到达的位置,比慢吞吞的轩辕伽,还要远上好几里的路。 “哇,这‘超灵’果然不一样,对暗灵的排斥竟到了这种境界……还好我出现的及时,不然他俩还不得烟消云散了……” 始作俑者的白玉孙,一手划来,用这一个白光圆气护住了无法动弹半分的荀滕和李端蓉。 周围那些运气不太好的冰层,则被那道从邢鑫身上跑来的青光,给灭了个一空二净。 饶是有这么个小意外的出现,白玉孙依旧是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随意模样,也不想着让那怪物稍微歇停一下。 灭掉了这一些,不属于自己的暗灵之气,邢鑫整个人也因灵力消耗过度晕了过去。 等着她的,不是白玉孙或曹祐的救援,而是这些寒气的吞噬。 结果,她也变成了李端蓉那状态,不会感到任何的疲倦与无奈。 收拾了邢鑫这个小丫头,这怪物继续追逐起了曹祐和轩辕伽。 在白玉孙的眼里,剩下的那两个小家伙,所潜藏的修为应该比邢鑫有意思多了,特别是被白玉孙过分关注的曹祐。 暗灵那种玩意,在万千自然之灵里头,和血灵一样不讨人喜欢,却又拥有着非常强大的破坏和感染能力。 若非邢鑫不是个凡俗之躯,恐怕在曹祐体内的黑云暗雾跑过去之后,她也会在瞬间被暗灵化,成为一头需要被消灭的怪物。 哎,这都是什么个人呐? 竟然会拿这几个,小不点的生命开玩笑。 缄默无言的小欧桓,第一印象就把白玉孙那种家伙,看成了个纨绔子弟,因为他怎么看都看不出,那个隐藏在寒霜里头的家伙,会有一丝手下留情的想法。 想要去探得别人的潜力,大可以用点儿轻松一些的办法嘛,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这里是绝域耶,到处都是那些骷髅骨,玩不好还会引出些大有来头的牲畜。 到那时候,不知道他们又想怎么收场了。 也受了邢鑫那些青光一点影响的轩辕伽,忙着寻思起了个应对之策。 这样子没个方向的跑下去,灵力不先耗完,体力可能早没了。 对方是人还是牲畜,真有那么多的灵力,可以实质成风雪嘛? 可就算对方灵力有限,照这目前这情况来看,怕是他轩辕伽辛苦个几十年,都赶不上那么强大了。 远远地看见曹祐往回跑的他,也有些想要停一停了。 他累了,却没想着学曹祐那样,没头没脑地往回跑。 咦?那家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练就出了一颗黑芒光亮的罡气球呢? 越是离得曹祐越近,轩辕伽就越是好奇,这样子的一个问题。 灵质罡气那种东西,他当初可是在鹤松的又打又骂之下,好不容易才修炼成了那么脆弱的一个。 这会儿在曹祐身上看来,人家那根本就不是罡气球嘛,顶多就是一团,在和自然之灵抗衡的黑云暗雾。 ------------ 374、另一个身形 暗灵的味道呀?紫荧眼骷髅人端坐在,这头骷髅尖骨鸟的肩背上,忙着替狐狸观风看水,找棺材地。 他仿佛长了一双千里眼,没费多少灵力,就清晰地看见了远处的曹祐,以及那头轮廓有些模糊的癞蛤蟆。 这年头呀,这些个邻居家亲戚的熊孩子,是不是都太闲了,老喜欢玩这种野外大冒险。 为了多看仔细一下那边的局面,这家伙又强迫着,脑袋冒出了些寒霜的骷髅尖骨鸟,往前多飞了个六尺远。 “……” 从那裂缝里走了出来的伊葛,有些怀疑起了自己是否把出口弄错了。 这里,怎么那么像严冬时分,枪王宗原野上的场景。 下雪了?他在绝域里修行了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这里会下雪的。 缓缓地放下了手上拎着的马杜,伊葛疑惑地瞧向了荀滕的所在。 白玉孙?为什么这种家伙会出现在这里? “呀?伊大哥回来了?快快快,歇口气休息一下,正好赶上我们这里的小热闹。” 从那一根冰柱上跳了下来的白玉孙,自来熟地往伊葛这边凑了来,想着看望伊葛的同时,顺便接触一下马杜这个快要冻僵了的小子。 隔空一指丢去了两道劲力,这家伙也不跟伊葛商量商量,就擅自解开了,马杜身上那几道被封印的经脉。 “啊嚏……这都什么鬼地方,怎么会这么冷呀……” 无可奈何地打了个喷嚏,有了个小自由,却没有了个小温暖的马杜,一边抖着他的小身板,一边茫然地看起了,这样一个冰天雪地。 莱州在东州更南一些的地方,故而马杜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亲身,来到这种冰天雪地里。 他的脸上可没邢鑫,一开始看到雪花的那种笑意,有的只是些小埋怨。 埋怨伊葛太多事了,非要把他从那么个暖和的小屋子,里带到这种破地方来忍饥挨冻。 “别别别!白公子身份高贵,怎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够攀附的……” 挡下了白玉孙那还未得逞的小拥抱,伊葛脱下自己身上的这件外衣,搁在了马杜的肩膀上,暗运气劲地往荀滕,和他那小徒弟李端蓉的身边走了来。 看出了这种冰体的些许不俗,伊葛忍着心里那点怒气,不多带一丝感情的,抱拳跟那姓白的家伙讨教道, “公子这是何意?何故将荀先生封了起来?” “玩笑,这纯粹是白某的一个小玩笑,伊大哥莫要多见怪,等会儿让氏前辈过来解封一下就好,他俩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陪笑着露出了一抹淡意,白玉孙这会儿关心曹祐和轩辕伽那边多一点,不怎么想要给伊葛一个满意点的答复。 受得这种寒冰之术的封印,不得门路的话,强行去解封只会伤了里头的人,倒不如放宽心一点静待时变。 “……” 懂得这个道理的伊葛,对此时的白玉孙可谓又气又恨。 得知了氏无名本人也来到了这边,伊葛只得多耐心地等一等。 姓白的这家伙称呼人家当前辈,骨子里不还是将氏无名当成了家奴。 两个人?这些家伙一般不都是,五个人同时出现么? 释放出了这道灵识,伊葛隐约在那寒风中,探得了另一个人的身形,可惜修为不够,无法知道对方究竟是另外三人中的哪一个。 “?!” 受了邢鑫那边的影响,尹伯期这边的灵力,出现了不少紊乱。这样子的一个情况,这六年里他也没遇到过几次,偏偏在这种时候来了。 瞧见束缚着妙白珏的那些琴弦在崩断,尹伯期闪身离开这屋顶的同时,顺带着解了张曻蠡的封印。 借刀杀人?不,他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帮他收拾一下现场,而不是多耗费灵力,去料理这些琐事。 尹伯期的离去,让张曻蠡整个人重新活了一次,使得他在妙白珏所产生的影响中,得到了片刻的休憩。 找不到一丝跟尹伯期有关的气息,张曻蠡只看到了一个身高,和他差不多的家伙站在大街上。 那人是谁?是那个在幻境里给予了,他最沉重打击的怪物。 迫于妙白珏对他意识上的压力,张曻蠡握着手里这把没有折损过半分的天引剑,袭向了妙白珏。 他怕了?他不得不害怕。 从气势上来说,妙白珏比他还要强上半分,许是得了那些黑云暗雾的帮助。 张曻蠡想着趁妙白珏动弹不得的时候,给那小子最致命的一击。 这一击决定了他是否,还能够持有金麟军的荣辱,这一击可以让他还有个将军的样子,这一击若戳不中,他是没有多少底气再站在这条大街上了。 戳中了妙白珏心脉的张曻蠡,脸上并没有任何的高兴。 他的剑勉强触及妙白珏的心脉,却没有完全贯穿过去。 那些环绕在妙白珏身旁的黑云暗雾,凝聚成了这样一个女人的模样。 张曻蠡看不清那女人,具体长了什么个花容月貌,只瞧得她的发髻丛里,穿着四把小剑刃。 他的剑,就是被这样一个,形体模糊的黑芒女人给挡了住。 也许,妙白珏并没有那么的厉害,厉害的只是这个女人罢了。 当这把天引剑,被她硬生生地捏了碎,张曻蠡多少明白了点妙白珏那么强的真相。 这可是他苦心修炼出来的灵器耶,竟然会被这种怪物一手给捏碎。 让张曻蠡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那女人怒发飞扬,将那四把小剑刃驱使了出来。 这四把小剑刃,在须臾间变成了四柄五尺来长的黑芒寒剑,飞驰向了大吃一惊的张曻蠡。 运气之间,张曻蠡忙用这数十道剑气,护住了自己的各处要害。 一道又一道剑气的消散,让张曻蠡见识到了,什么才叫剑比人还要厉害。 饶是如此被动,他也没有多生出一份气馁来。 凭着张家剑法的奥妙,重防于形的张曻蠡,成功地挡掉了那四把黑剑。 正待回身要了妙白珏的小命,张曻蠡却发现那小子早没了个身影。 若不是那几块石板烧成了黑屑,他还以为自己仍旧在幻境里徘徊呢。 带着受了伤的妙白珏,来到了这一处荒无人烟的山林里,这女人也在瞬间消散成了虚无。 她的出现与离去,让妙白珏从一个怪物,变回了一个正常人的模样。 痛苦地沉睡着的妙白珏,又一次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个噩梦,那个暗无天光的地牢。 ------------ 375、生而不由己 往这州府衙门里跳了来,张曻蠡只看到一个又一个,被封住了经脉的小将,没有见到些血液和尸首。 对这么个情况,他既感到开心又有些失落。 挨个帮他们解了那手法,并不算特别高明的封印,张曻蠡晓得伊葛的用意,只是单纯地带走,那个疑似火器门的门主,没想过要趁乱,灭了他们金麟军这么一队人。 夜,已经没有那么深了,张曻蠡却觉得长夜还很漫长。 他不知道那些人,要逮走马杜做什么,也不清楚妙白珏和剑神宗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他明白东州这事儿,还得继续查下去,直到帝尊满意为止。 “啊……” 身不由己的曹祐,一刀子挥向了这一阵妖冶的寒风。 一条长啸了一声的黑龙,从这把染了黑的龙魂刀里窜了出去,誓要将那躲藏在寒风中的癞蛤蟆,给削个底朝天。 这条黑龙的体形非常庞大,仿佛承载了曹祐所能够发挥出来的最大力量,所到之处尽是些被染了黑的冰云寒气。 抛开这地界的辽阔,黑龙的出现着实让白玉孙等人特别的惊讶。 传说中的黑龙,可是代表着杀戮与不祥的存在,怎能如此肆无忌惮的,驰骋在不为人知的一隅之地呢。 咕的一声,这头渐渐露出了个身形来的臭蛤蟆,一舌头丢向了,那条个子比它还要小的黑泥鳅。 锋芒相对之间,臭蛤蟆没有吃亏,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在它遵循着氏无名的意思,将它所到之处给冰封起来的时候,它就已经浪费了很多的灵力。 这会儿对抗那条黑泥鳅,它又消耗了不少灵力。 不稍微歇停一下的话,短时间内它是无法,再折腾出什么大动静了。 为了不让自己吃亏,这只臭蛤蟆倒吸了一口冷气,将四散开来的那些冰云寒气,都吞回了自己的肚子里,以备曹祐的来犯。 “……” 黑龙的消亡,让狐狸探得了那臭蛤蟆大概的实力。 在绝域这种小地方里,它若亲自跑出来的话,是能够让那臭蛤蟆吃点大亏。 想是那么个想法,狐狸可没敢出来转悠几圈,生怕躲在冰雪里头的氏无名,会跑出来跟它玩命。 混迹于绝域这么多年,狐狸懂得了形体越大,力量越是分散,一旦臭蛤蟆和氏无名勾搭在一起,威力铁定会比目前还要大一些。 伸出自己这三条尾巴,往曹祐的灵泉里探了去,狐狸发现那颗不断在蒸发着,黑云暗雾的暗灵晶体,还是挺大的。 照这么大的一个体积,收拾那头打扰了它清静的臭蛤蟆,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诡谲地笑了笑,狐狸仗着自己的本体,藏在千里之外,无所顾忌地伸长了尾巴,似要帮曹祐将那暗灵晶体,完全蒸发成黑云暗雾。 “啊!” 曹祐感受到自己力量,在不断的生成,浑身上下都裹满了黑云暗雾。 他体内有多少黑云暗雾的积蓄,他不知道,只知道任由这股力量往外涌来,他迟早会自取灭亡,用不着那头跃向了高空的臭蛤蟆,再多费事来收拾他。 这些黑云暗雾互相勾搭得越来越多,渐渐在曹祐的脑袋上方凝聚成了一团暗云。 随着曹祐情绪的激动,一道又一道黑芒惊雷,从那暗云里窜了下来,轰炸起了地面上的一切,唯独没有往他自己身上炸去。 “……你们这是在玩什么?!” 跑了来的尹伯期,险些遭了一道劲雷的迫害。 从白玉孙和伊葛的身上,讨不来了个答案,唯恐邢鑫那边有所不测,尹伯期不敢多逗留片刻,释放着自己那点儿灵力,奔袭向了动弹不得的邢鑫。 他的速度很快,快到让人误以为,那不是一个人在往前跑,而是一头比猎豹,还要迅猛的白光跳羊,在往前冲刺。 眼看离得邢鑫最近的那道惊雷已经下来了,尹伯期召唤来了,他这把多年未用过的忘忧琴,瞬间将那道惊雷给碎了个一塌糊涂。 “……” 披着伊葛这件又长又臭的衣服,偷偷地往这边溜了来,马杜可不想让自己,成为那些暗雷的牺牲品。 天上的那些暗云是挺多的,但掉下来的暗雷,主要都集中在以曹祐方圆十里之地,很少有往这边过来的。 就算有一两道跑过来,也都被伊葛用那种奇怪的大裂缝,给丢回了天上。 走没几步,马杜欣喜若狂地瞧见了,他朝思暮想的花月姐姐 正拿着那把花伞在路边等着他。 小跑过来,这臭小子似有万千言语,要跟她说一说,又怎么也想不出一言半语来,只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那不染一丝脂粉的小脸。 “看着我做什么?赶紧的,能躲远一点就跑快些,免得遭了无妄之灾。” 知道马杜在看哪里的花月,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往这边走了来。 一边走着,她一边跟身后的马杜接着说道, “前面有几间房子,那里安全一些,去那里暂时躲着。等我找到了离开这里的门道,再带你离开这种破地方。” “你别走那么快呀!这天寒地冻的,又下着雪……” 脑袋缩到了衣服里去的马杜,并不想走得太快。 这样挺好的,能够跟在花月的身边。 可以的话,马杜倒希望一辈子都这样走着,不要离开这里了。 话还没说完,他的脑袋就遭了个偷袭。 缓过劲来一看,马杜只见这把伞,飘在了他的脑袋上,帮他挡着些飘落而下的雪花。 怯生生地拿住了伞把,马杜却见得花月的身上,多了些雪花。 奇怪了,她到底是人还是灵体呢,为什么会被那些雪花给砸到? 丢开了这个小疑惑,马杜快步地跑到了花月的身边,替她撑起了伞。 如此近的一个距离,他原以为花月会对他粉拳相向,没想她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只这样和他齐肩往前走着。 淡然偷笑了一下,马杜成功地当了一回护花使者。 “啊!臭狐狸,你在这里做什么?” 喊不醒曹祐的小欧桓,直接往曹祐的灵泉深处跑了来。 一进来,小欧桓就明白了,问题都出在狐狸的身上。 在狐狸的努力之下,这颗暗灵晶体,从灵泉深处攀起了大半,已然威胁到了灵枢,正常的灵力运转。 无数黑云暗雾,疯狂地从这颗暗灵晶体里冒了出来,钻进了灵枢之中往各处经脉里涌去。 ------------ 376、这无耻之徒 就这毁天灭地之势,又得苦苦修行多少年,才能够施展出来呀? 一脸闷闷不乐的轩辕伽,看着不远处,那些不再往外覆盖的黑云暗雾,自己都快把自己给愁死了。 他一直认为鹤松虽不是天下第一,但也够厉害了,身为鹤松的小徒弟,他应该也很厉害才对吧。 可现在怎么个张望,他都觉得是曹祐,那个扮猪吃老虎的牲畜厉害一点。 不服气地攥紧了双拳,轩辕伽还没冲着那边,大骂几声曹祐臭不要脸呢,就见得一个衣袂翩跹的白衣弱女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弱?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基本上都比寻常人,要厉害一点吧。 “这种地方很危险,小孩子不该来的……” 娇柔怯语地告诫了轩辕伽一声,浣西沙身形诡异地往前闪了去,一点儿也没有如她外表那般柔弱。 她的出现,让轩辕伽的小脸忍不住红了大半边。 小孩子?他今年都多大了,搁在那些个王公贵族的家庭里,他也该成亲了。 接受不了人家这么一声善意的叮嘱,轩辕伽倒像吃了火药似的,气鼓鼓地追着她,所遗留下来的那丁点儿气息,悄悄地往曹祐这边跟了来。 他倒要见识一下,这个老太婆子有何能耐,竟想着去接近那危险地带。 咕咕,跳到了这些黑云暗雾之上的臭蛤蟆,涨起了两腮聒噪了个不休。 目不转睛地瞄准了,那只骷髅尖骨鸟,这牲畜像是要将对方当成蚊虫给吃了。 扑了个空,它也就再懒得伸出舌头,去驱赶那紫荧眼骷髅人了,转而将更多的注意力,丢在了脚下这朵暗云的身上。 这破事儿,论起个责任来,它是逃脱不了了。 往轻一点计较,它也是白玉孙那始作俑者的帮凶。 事情弄得这么大,姓白的那小子倒是挺聪明的,躲得比谁都还要安全,也不稍微出个手,帮忙打扫一下,这个混乱不堪的现场。 呸!往臭蛤蟆那边啐了口浊气,老脾气使然的紫荧眼骷髅人,恨不能让这骷髅尖骨鸟,变大个千百倍,然后飞过去吞了那只臭气熏天的癞蛤蟆。 说起责任,它倒觉得狐狸,才是那最大的祸害,哪里不去歇着,非要跑到曹祐的体内去搅和。 不就是出现了一头臭蛤蟆么,让它一个人来收拾不就得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不等狐狸把这绝域翻个天,紫荧眼骷髅人勒紧手上这条绳索,示意这只死里逃生的鸟大哥,可以回去歇着了。 飞了老远的地儿,骷髅尖骨鸟好不容易才松了一口气。 但一飞离了那些寒气的包裹,这鸟货又惦记着回去凉快凉快,嫌着外边太闷了。 “这些人真是太傻了,哪有火往哪儿跳,也不怕引火烧身。” 察觉到了轩辕伽在跟着她,浣西沙也不露出些许不满,只这样幽怨地叹息了一句。 本来她自己也是不想出现的,偏偏她家那公子爷,就是要迫得她往这边来,可怜了她如此花容月貌,却要来做一些自损形象的苦差事。 有个选择的话,她宁愿留在钓云岛那边,找点儿云彩织就几件新衣服。 “做什么?自然是帮你们这些无耻之徒热闹一番了。” 腾出一条尾巴来,狐狸一记尾扇,丢向了毫无防备的小欧桓。 同样是灵体,它比起小欧桓来说,太优秀了。 当然了,这种优秀仅限于,它那不分任何场合的肆意破坏。 其余时候嘛,它顶多算是一头臭气熏天的臭狐狸,不用露出爪牙来,就能把对方给熏死。 “你才无耻呢,你们全家男女老少,都是无耻之徒!” 小身板被擒在了,这条毛绒绒的尾巴里头,还剩一张嘴能够使用的小欧桓,也不嫌这狐狸太臭了,张开小嘴巴就咬了上去。 没有咬疼狐狸,他倒差点把自己的小白牙给咬碎了。 这,这都什么个怪物,皮粗肉厚也该有个限度呀。 借着地形上的优势,小欧桓散为了一撮小紫星,逃离开了这条狐狸臭尾巴。 眨眼间,由那些小紫星汇聚起来,他又变成了这么个大人的模样。 瞅见曹祐那些由黑变紫,再成红芒的灵脉,欧桓意识到再不把这臭狐狸赶走,曹祐怕是要经脉寸裂而亡了。 “天嫘云丝!” 不去曹祐灵泉里凑热闹的浣西沙,用她手里这把嫘玉蚕梭,牵引来了一根又一根纤细的蚕丝,导向了曹祐所在的那一个漆黑。 离得那些黑云暗雾越近,这些蚕丝受到的排斥就越强,有一些用来牺牲的,也都被染了黑,成了些无用的黑屑暗粉。 在这些越聚越多的蚕丝盘绕之下,曹祐身旁的黑云暗雾越挤越黑,直至与天穹间的那些暗云,失去了一定的联系。 没有了曹祐供应黑云暗雾,那一团庞大的暗云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咕噜,止住了聒噪声的臭蛤蟆,有些犹豫着自己,能否将这么大的一片暗灵之气给吞了,吞了之后又是否能够完全消化掉。 愁呀,为什么不是它下去困住曹祐,而要它来收拾这些不好的东西呢?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那姓白的家伙,臭蛤蟆只得闭着双眼,鼓起十二分勇气,来吞噬这些破玩意。 哇的一下,这条比它身板还要长的怨妇舌,不怕被那些还在酝酿中的暗雷给炸死,径直从蛤蟆的老嘴里吐了出来,没入了脚底下这团黑云暗雾之中。 就臭蛤蟆这行为,足够远处的紫荧眼骷髅人,佩服上好几万年了。 越缩越小的蚕丝茧,也在给浣西沙带来了不少的压力。 臭蛤蟆不喜欢收拾那些黑云暗雾,她也不喜欢来收拾这么一个暗灵体呀。 要怪啊,只能怪白玉孙那人,太不负责了。 暗喜自己以前,死活没有答应嫁给白玉孙,额头上冒出了不少香汗的浣西沙,又多了些束缚曹祐的好心情。 略微让她有点不自在的,还是轩辕伽这个小家伙。 瞄了身旁的轩辕伽一眼,浣西沙不免有些担心,轩辕伽会趁机对她发动偷袭。 “……” 虽说浣西沙也算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女,但轩辕伽可没无耻到,在这种时候偷袭她。 偷袭她?能够得到个什么好处呀,又不能将她带回家烧水煮饭洗衣服。 无聊地观察起了曹祐那边的情况,轩辕伽隐隐见得,那个困住了曹祐的蚕丝茧,正在忽明忽暗地闪着光亮。 ------------ 377、以茶礼待之 白玉孙躲到了这边来喝茶歇脚,像极了个未曾有过意中人的小家碧玉,顾影自怜地端详起了,自己这双纤长的白手。 他会跑到荀滕这屋里来,那是他对氏无名和浣西沙很信心,相信他俩一定能够在他的英明指挥之下,把控好随时都会恶化的局面。 对这事儿,这家伙从没想过,有个特别负责任的行为,只当自己这是在试探一下曹祐等人的潜力,不是真想要了他们的小命。 就目前的发展来看,尹伯期和伊葛对他是会更加不满了。 哎,没办法,谁让他太卓越了呢,势必要遭到某些不理解之人的记恨。 “?!” 察觉到了白玉孙那人,故意外放出来的气息,止住了脚步的花月,不由地皱了皱柳眉。 从伊葛的话语里,花月大致上猜到了荀滕,和曹祐那边的事儿,肯定跟那姓白的家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样子的一个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一停下来,沉浸在小幸福里的马杜,也缓了缓往前走的念头。 她怎么了?不会是探查到了什么危险吧? 狐疑地看了看,那几座材质特殊的小宅子,马杜想要先一步,去看一看有什么个危险,却被身后的花月给揪住了衣服。 “……” 陷入了个进退两难之境的苏弥,不知道那花月算是马杜家的姐姐呢,还是人家未来的小媳妇。 自认修为比马杜高出那么一丁点儿,苏弥也知道了荀滕那屋里,多出了某个人物。 对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可能是在他听到远处传来的闷雷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那会儿,也有可能是在他瞧见花月,和马杜举止亲昵地挨在一起的,那一刹那。 脊梁背一阵凉飕袭来,侧过脑袋来的苏弥,小心防备地看了一眼突然到来的白玉孙。 “哈,那边太危险了,你们不要过去了,还是回屋里陪我说说话吧。在下白玉孙,白玉的‘白’,白玉的‘玉’,‘孙’字只是用来配点谐音的……” 将自己这左手,搭在了紧张兮兮的马杜右肩膀上,白玉孙嬉皮笑脸的,来了个自我介绍。 看他这一脸随和劲,没有稍微拉进一下,自己跟苏弥他们仨的距离,反而让他们害怕起了自己。 他都很低调很低调了,为什么连他们这些年轻人,也这么提防着他呢?真奇怪。 “……你就是,那个白公子!” 还没忘了伊葛,看向白玉孙的那种眼神,护在了花月身前的马杜,不想让白玉孙继续肆无忌惮的,往花月的身上望去。 一点儿小感动都没有的花月,想要骂叨马杜几声不自量力,又迫于白玉孙那种居高临下般的目光,没能够有所轻举妄动。 “啊,对呀,我就是那个白公子。真是难得,你这个小哥还记得我哈。” 扬起了右手来的白玉孙,象征着跟眼前的马杜打了个招呼。 对马杜身边的花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白玉孙猜想是她出现的时间太晚了。 搁在千百年前的话,他多少是会有点印象的,即便人家并没有多么出名。 巧妙地从花月的身上,收回了那一道余光,假装看不见她的身影,白玉孙指着对面的马杜,悠悠地跟身旁的苏弥说道, “那位是马杜,从火器门来的……” “久仰久……我叫苏弥……” 被白玉孙这厮勾起了点尘封的记忆,苏弥本能地拱手作了个揖,刚要来个自报家门,好让马杜能够清楚的,知道他从哪里来,又是三宗九门里哪家的孩子。 忽然,意识到了某个关键,苏弥就止住了,要吐出嘴腔外的那些话语。 这里是绝域,一个荒无人烟的破地方,不是在他们那个卑躬屈膝的汀州。 在苏弥幼时的那点儿记忆里,他模模糊糊地记得逢年过节,他家老爹就会带着一家老小去羿侯宗拜贺,仿佛不那样低头示好的话,他们圣盾门随时都会被羿侯宗给吞了。 近些年在那人的影响之下,又变得如何了? 苏弥已经不去关心,那种事情了。 “哈哈哈……既然大家都认识了,就不要太见外,我们一起去那边的屋子里喝茶吧,我都煮好水了。” 笑呵着打破了这一处的小沉闷,白玉孙也不将苏弥那点儿事说给马杜知道,活脱脱成了这地界里的主人,唯恐对马杜和苏弥有所招待不周。 殊不知,他俩从头到尾,都没将他当成,一个成熟些的大哥哥,只当他是太无聊了,不来黏糊他俩,就找不到其它事情可以忙一样。 “走吧!人家好意请你喝茶,你也不能多拒绝。丢了你们马家人的脸,可别怪是我教你畏首畏尾的。” 将小手搭在了马杜的肩膀上,推着他往前走了几步的花月,时不时往白玉孙那边瞧上几眼。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家伙比伊葛他们仨还要厉害,一个不高兴的话,就会出手伤了别人。 对付这种家伙,她想唯有且近且观察,不能够让这家伙看出一丝的怯弱,方有个取胜之机。 “好……” 小声地应了花月一下,马杜可没去想白玉孙,有多么的十恶不赦,一门心思都在想着,自己若是突然回过身去,是否能够借机搂一下他的花月姐姐。 想法怯于行动,马杜想了大半天,也没敢那么做,担心会讨来花月的不理睬。 他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个,跟她近距离的接触,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玩闹,就气得她消失无踪。 “……” 一脸嫌弃地瞥了白玉孙一眼,无话可说的苏弥,往这边走没两步,就先马杜一步跑进了那院子里,生怕白玉孙那家伙还会举止怪异的,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一跑到了这院子里,他就瞧到那家伙,在屋里斟茶递水地小忙了起来。 见识到这等速度,马杜更觉得自己应该和其他人那样,永远都跟白玉孙相隔个千里之遥。 速度快又有什么个好,再强都要有人,心甘情愿地跟随,不然跑去深山老林里隐居,都会嫌自己太过于渺小。 脸上堆起了笑意的白玉孙,在这个茶几上,一连摆出了不多不少的五杯茶水。 算他自个拿了一杯,剩出来的那四杯,都该给谁喝? 呵,以茶礼待之,为客方尊。 ------------ 378、特别的事情 人像那样的人,刀像那样的刀,但是否就是那人? 眼眸中的光亮,变了些许的狐狸,痴痴地望着此时的欧桓,心里有千万般说不出的埋怨。 这些埋怨滋生成了恨意,让它清醒又让它糊涂,它开始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人是妖了。 转念间,狐狸从冷眼相对,变成了这般龇牙咧嘴的狂态,颇有些要置欧桓葬身于此。 一记尾扇甩了去,力量比欧桓要强悍数十倍的它,却也无法在瞬间,击溃那一个没多大威胁的身躯。 狐狸看得出来,欧桓在曹祐的这个领域里,很怕伤到那些飘浮在空的灵脉。 身为职业清扫匠的臭蛤蟆,比地面上的浣西沙要利索多了,一盏茶的工夫不到,就将漫天暗云吞噬掉了三分之二。 照它这速度下去,白玉孙那边还没有喝完茶,它就可以躲到某个暖和些的地方去歇一歇了。 它的躯体得了这些外来的黑云暗雾,渐变成了个黑黝黝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它刚出现那会儿的玲珑剔透,真像了只掉进墨池里的臭蛤蟆,又黑又丑。 看不太清自己,变了个何般的天姿绝貌,臭蛤蟆咕噜一声又多吞咽了不少暗云。 将那蚕丝茧缩到了五尺来高,浣西沙就有些累了。 这么费劲的事儿,估计她还是第一次尝试过。 那些是暗灵之气么?怎么会如此难以料理呢,她看不明白,她身旁的轩辕伽,也同样看不出个好歹来。 在她那浅薄的认知里,暗灵那种东西,充其量属于自然之灵中不太友好的一类,再强也会受到其它自然之灵的打压,不可能会如此顽强。 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小嘴,她又用手上的这把嫘玉蚕梭,导引出了更多韧度极高的蚕丝。 得了她这一番小努力,那个忽明忽暗的蚕丝茧,又缩小了一大圈。 “孽畜?!休得猖狂!” 跑了进来的小白猫,一爪银光丢向了狐狸。 这一条从银光之中,延伸而来的陨光星辰链,没有抽向狐狸的四肢,也没有窜到它那三条尾巴上,只这样滑往了它那白毛绒绒的脖颈。 眼看自己这突来一袭就快得逞了,小白猫却见得那臭狐狸从暗灵晶体上,缩回来了一条尾巴。 自认小身板,没有欧桓那样的坚不可摧,慌忙躲闪开这条臭尾巴,小白猫释放出了这个灵体,所能发挥的最大灵力,让陨光星辰链,飞旋盘到了狐狸的身上。 “?!” 当自己的躯体,被这条臭不要脸的银光锁链给触碰到,浑身打了个激灵的狐狸,不得不看着那块暗灵晶体,往灵泉深处沉了去。 欧桓的再一次到来,让狐狸又多了一份顾虑。 在这一份顾虑的侵扰之下,它失去了最好的逃离时机。 顺着它那条尾巴爬来的陨光星辰链,宛如一条瞪着银光的吞天巨蟒,容不得它有片刻的迟疑,将它里三圈外三圈地缠了住。 这条看起来普通的锁链,瞬间就禁锢住了它的灵力,让它成为了一只待宰的小羔羊。 随着那巨大的暗灵晶体沉回灵泉,那些变红了的灵脉,也在逐步收缩,没有继续膨胀。 然而,早些时候,那些从暗灵晶体里,转变出来的黑云暗雾,依然充斥着,那个形同心脏的灵枢,迫得它噗通噗通跳着个不停。 就此宰了狐狸,可能嘛? 手持着这把紫刃的欧桓,瞧着这气势弱了一大截的狐狸,不由地动了些杀意。 若不是狐狸趁虚而入跑来闹腾,曹祐顶多就被那头臭蛤蟆给封住。 现在?望了望那灵枢,欧桓猜想曹祐这会儿得伤点身了。 会不会牵连到筋骨受损,目前还不太好说。 “……” 嗅到了那丝从欧桓身上跑来的杀意,狐狸偷偷地苦笑了两下,并不后悔自己跑来这里的一番闹腾。 它事先不知道欧桓会在这里,只想着用曹祐那点小身板,去拦一拦那头杀气腾腾的臭蛤蟆。 绝域这种小地方,是它最后的一个容身之地了。 没了这里,它又不晓得自己能够到哪里去了。 归属感那种东西呀,对它来说太重要了,不能轻易丢失分毫。 “啊,可怜的臭小子,遭此一劫,怕是要成个废人了。” 擒着这点银光的小白猫,愁容满面地看向了曹祐的灵枢,有些后悔自己出现的太晚了。 后悔之余,这牲畜有了些小开心。 先前那灵枢是泛着些紫光的,这会儿变成了这样黑乎乎的模样,说明了什么问题? 一种可能,小白猫看到了,它所想要看到的那种可能。 人言暗灵乃灵中之妖,它却认为妖也罢仙也好,都得经过些特殊的引导,方能有所作为。 这种事儿搁在,它这个云界宗的老不死手里,想要化腐朽为神奇,还不得是看它花了多少心力。 收敛好这么点小开心,狰狞起了个嘴脸的小白猫,一把拽直了这条陨光星辰链,大声喝道, “老夫容忍你多时,今个儿你自己送上门来,休想再有还生之念。除了你这孽障,也不枉老天睁开了那半只狗眼!” 蚕丝茧内的黑云暗雾,在不由自主地进行着压缩,慢慢地从气态,稳固成了一颗又一颗小小的暗灵晶体。 这些小晶石又互相挨紧了彼此,形成了更大的一块暗灵晶体。 良久,它们才合成了一块八寸来大的晶石。 这块晶石就像一块,未曾被雕琢过的璞玉,由内到外透着一种非常自然的光泽,让人见了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 缩到这么小的一个地步,远处的浣西沙就有些纳闷了,曹祐去哪里了? 不会身消形毁,没了吧? 借着这一根纤细的蚕丝,将这块晶石捧在了手心,仔细端详了一遍又一遍,浣西沙瞥了轩辕伽一眼,似在询问他,有没有发生过些特别的事情。 投回了一道否定的目光,轩辕伽是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过。 若要说有的话,他觉得斜上空那只臭蛤蟆,在忙着吞掉那些暗云,就是最特别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他所看到的东西,都跟浣西沙这白衣女子,没有太大的区别。 从蚕丝茧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的注意力,大部分就放在天上那只臭蛤蟆脚下的暗云里。 他根本就没多少闲情,去注意一下蚕丝茧中的曹祐,是否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走了。 ------------ 379、不该见到的 嘀嗒,一小阵水滴坠落般的声响,扰进了曹祐的脑海深处,恼得他想要睁开疲倦的双眼。 眼睛没有睁开来,他却像是看到了,那些飞快流逝而去的事物一样,感到很真实很无助。 那一条从龙魂刀里挥出去的黑龙,在触及臭蛤蟆那条冰质的舌头之后,就碎成了些黑屑暗粉。 他身上的那些黑云暗雾,也在那个时候哗啦一下,跑出了很多很多,像极这些变密集了的水滴坠落声。 明明没有浸润在水液里头,曹祐却觉得自己此刻,就在一阵暴雨的洗礼之下,渐渐被淹没了躯体。 “你们这里茅厕在哪里?我有点儿尿急了……” 凑到苏弥身边来的马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这么一个意思。 在这里喝了这么多茶水,他没感到有多么的饱,倒是越喝越想去逛一趟茅厕。 迫于花月在他身后站着,马杜才没有太大声地喊出来。 “这里都没什么茅厕夜壶的,你实在太急的话,出门右拐随便找个地儿,解决一下好了。” 记起自己就是这么个做法,苏弥双手垂下跟套近乎的马杜说了声,便继续端坐在了白玉孙的对面。 一听马杜真个跑了出去,他也没有太意外。 尚不知道花月是跟在马杜身旁的器灵,苏弥抬起手来喝掉了桌子上的这杯茶,也跟着走了去。 他俩都跑去撒尿了,剩得白玉孙悠哉游哉的,抿着杯中的茶水。 “……” 没敢跟出去的花月,怕见到些不该见的东西,兀自坐在这角落边,看着她衣服上的这些小红花。 白玉孙摆多出来的那两杯茶水,她一杯也没有去碰过,担心中了那厮的奸计,会让马杜更加的危险。 这会儿,风平浪静地寻思下来,花月有点儿小后悔自己出现在了马杜的身边。 她在那把伞里沉眠了那么多年,应该一直沉睡下去才对,直到器毁灵亡。 出来后,她又有些贪恋起了这热闹的一切,不喜欢回去那种冷冷清清的地方了。 如此矛盾的纠结,倒让她多了几分别样的羞涩。 这些小小的器灵,当她们多出了些不该属于她们的情感,她们也就脱离了器灵的范畴。 放下了手里头,这个要继续斟茶的小壶子,白玉孙悄然离开这桌子站起了身来。 他要去哪里?他不打算去哪里,就是稍微活动活动一下手脚,顺便看一看外边,都发展到了什么个地步。 他一动身,那花月也跟着走了出来。 当他快要迈出那门槛时,这家伙偷笑似的自言自语道, “我也是去解手,就不怕见到些,不该见到的事物了。” “?!” 僵住了身形的花月,听出了白玉孙这话是在跟她说的。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只会被花伞的继承者,也就是马杜所见到。 如今看来,她是太天真了。 那余下的两杯茶,其中就有一杯是为她备下的。 小脸上抹过了些嫣红,花月召唤来这把同她气息相似的伞,意图教训一下白玉孙那登徒子,却不料缓过心绪来,早不见了那牲畜的踪影。 隐约能够感应到马杜就在附近,但她还是没敢离开这个空荡荡的屋子,真怕一走出去,就会看到马杜站在墙角边解手。 “……” 醒过来的曹祐,倒想有花月那种又羞又恼的小红脸。 他的脸上,此刻有的只是些苍白。 游走在这暗云之下,曹祐就跟个孤魂野鬼似的,飘乎乎不能够羽化成仙。 他看到了远处的浣西沙和轩辕伽,却觉得她俩没有见到他的出现,只那样端详着那块没什么特殊用处的黑晶石。 忽然,浑身变得了一个轻盈,曹祐以为自己这是要成仙问道了,直直往那一小片暗云里飘了去。 低头往下空望了望,发现到自己真在往上飘的他,也看见了自己那一双正在消失的腿儿。 高兴之余的无比绝望,让曹祐平白懂得了,失去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他不想要往那朵暗云里头去,可他又有什么样的办法来阻止这一切呢,更谈何去跟谁求救了。 “?!” 怀疑起了自己的双眼,多眨巴了一下眼眸的轩辕伽,不太愿意相信那边变得越发渺小的家伙,就是那个折腾出了一大堆黑云暗雾的曹祐。 没有跟身旁的浣西沙说一声,轩辕伽快步往前跑了来。 此时的他跟曹祐有些不一样,他的双脚不会消失,但他的人跟曹祐也有点相似,都在往上移动着。 他的脚底下本就没有任何材质的阶梯,跑起来倒像踩在那一阶又一阶的台阶上。 气喘吁吁地跑到半空来,轩辕伽到底是没有赶在曹祐,没入那朵小暗云之前,喊住消失没了个影的曹祐。 这一切,是那么的奇怪,让他想起了当年,被鹤松罚跪在雪地里,所见到的那些光亮。 “那边有什么好看的嘛?难道这小家伙发现了些,连我都发现不到的小秘密?” 将这块黑晶石藏到了袖袍里头,浣西沙打算等白玉孙出现在她面前,拿它去堵住那家伙的老嘴。 哪成想一旁的轩辕伽倒先着了魔,呆呆地看向了那朵又缩小了不少的暗云。 伸出纤手来晃悠了几下,她都没能让轩辕伽那双发亮的眸子多转悠一下。 苦着个脸望去,浣西沙只看到氏无名的,那只臭蛤蟆在吐黑气,哪有多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事物。 起了点小妒忌之心,浣西沙一个移步,就来到了臭蛤蟆的面前,还没忍住那股从它身上飘来的臭味,进而询问一下氏无名一点跟曹祐有关的事情,她就先躲了回去。 担心不离得这头臭蛤蟆远一点,自己那香喷喷的娇躯,会染上一些讨人厌的怪味。 咕咕,转悠了一下,自己这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臭蛤蟆可没在自己的身旁闻出个怪味来。 偏见!这只是浣西沙,那老太婆对它的偏见! 想它每天有空的时候,都会找个没有淤泥的莲花池,舒服地洗个花露澡,怎会还有半分臭味可言! 额,该不会是这些暗灵之气在作祟,严重妨碍到了它勾搭浣西沙那老太婆的前途吧? 一想到这,臭蛤蟆就像闻到了,一股腥味非常重的墨汁香,有了点要作呕的冲动。 ------------ 380、天大地也大 一道暗雷砸来,魂都快被炸了没的曹祐,以为自己渡劫不成必然魂飞魄散。 岂知他这压根不是在渡劫,那道怪雷之所以会击中他,只是他离得人家太近了,无形中增加了被雷击中的机会。 凡夫俗子遭了一击雷劫,自然是要死翘翘了,大难不死的那定然是妖人。 所以说,此时的曹祐算是个人嘛? 前一刻,他还在忧心忡忡地呐喊。 眨眼间的工夫,他倒是来到了这样一个,更为虚无缥缈的破地方。 这破地方里没酒没景没漂亮姐姐,只有一缕又一缕从天上滴下来的毛线?这真印证了,传说中的有个毛线。 笑话!怎么会有能够发出滴水声的白毛长线呢? 揪住其中的这一缕毛线,曹祐刚想将它们瞧个仔细,就见得它们像水液般,滑溜地离开了他的手心。 苦恼着皱了皱眉头,这臭小子又想哭,又想多笑几声。 这里是哪里呀?不管他怎么个努力,往前多拨弄了几缕毛线,他都找不到个形状,跟他差不多的活人问一问路。 一停下脚步来,曹祐整个人都有些滑溜了起来。 看起来是他在滑动,仔细瞧一瞧,又能发现是他脚底下踩着的那些毛线在滑动。 这些毛线要滑到哪里去?抱了个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懒惰心思,曹祐任由它们载着自己,一步步地滑了去。 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再多转了几个圈,脑袋变得有些晕沉的曹祐,从他所认为的那个起始点,一路滑到了这样一个终点来。 眼前一黑,他所能看到的景象又变了变。 簇拥着他往前滑的那些毛线,在他没多注意的时候,变成了这种形似灵液的存在。 没有见识过自己的灵液是个什么模样,曹祐只当自己这是进入了另外一个领域。 没准,继续这样滑下去,他就能够发现自己,又成了个模样可爱的小婴儿,躺在一对新婚夫妇的怀抱里撒娇。 撒娇?印象中,曹祐很少跟他爹爹娘亲撒娇过。 与其说是很少,不如说是他没有那么多的机会去撒娇,去体验亲情所能够给予他的另类温暖。 昏头转向地在那些液体里滑了出来,还没傻到家的曹祐,又见到了这些白玉质的毛线。 一个循环?他这是在死循环呀,从一遍又滑到了另一边,都不知道自己会滑到什么年代去。 当自己第三次见到这些奇怪的毛线,曹祐大致上肯定了自己,真是在某个奇怪的地方滑来滑去。 不认为自己脾气有多么的好,从思念他爹爹娘亲的记忆里跑了回来,曹祐随手揪住了两缕毛线,等待着那一个终点的到来。 他大胆地猜想如果这里有出路的话,一定就在那个终点的附近! 一眨眼,两眨眼!三眨眼? 刻意地去等待那终点的到来,曹祐顿时就觉得周围的一切变得好慢好慢,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下来。 这种奇怪的感觉,就跟他偶尔太开心睡不着觉的时候,有点儿相似。 时间本来就没有刻意,去等待过某个人,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事情发生呢? 想不明白这个充满了挑战的问题,曹祐稍微一个放松,又见得自己滑出了好远的地方。 在他快要把自己的耐心消磨殆尽之时,一声响彻云霄的闷雷轰然而至,又让他提起了十二分的活力。 太可怕了,这种地方简直就不是人该逗留的地方。 “?!” 惊觉到自己在往上掉,曹祐急忙使出点吃饭的力气,揪紧了手上这些毛线。 这一番往上掉的行为,很慢又很快,快到让曹祐不敢相信自己是在往上掉呢,还是这里的天地在翻转。 还没等到那个终点的出现,双手乏力的曹祐,直直掉了下去。 这一掉,他就像坠入了某个无底洞一样,死活到不了底下,反而觉得自己的身体,处于某种飘离的状态,不会轻易就砸到那硬实的地面上。 刚有点儿小窃喜,他又无可奈何地急速坠了去。 随着他的急速坠落,他能看到的景物又换了个样。 最先引得他注意的,是这一株老结实的参天巨树! 说它是树吧,它上面的这些枝叶就有些奇怪。说它不是树呢,它又绿得曹祐两眼发慌。 滑到了这个深渊里头来的他,以为自己没有摔死也会被淹死了,哪知自己又在往上掉了。 这一个困着他的深渊,也在跟着他往上掉。 啵的一声,九死一生地从这深渊里逃出的曹祐,却借着这一个又一个深渊,看到了一点儿不一样的东西。 一个人?不,说那家伙是个人,不如说人家是一堆很像人的毛线。 错过了那一个又一个深渊的帮助,曹祐又忙着往下坠了来。 那些不想放过他的深渊,化成了一条条裹挟着不少水液的吞天巨龙,极其嚣张地咬来吃了他。 哗啦,巨龙没有跑过来,曹祐倒见得一阵海啸铺天盖地往他这边卷了来。 一劫刚走一劫又来,心如死灰的曹祐,委屈巴巴地等待着那阵海啸将他冲远一点,最好呢直接把他冲出这个破地方。 轰隆,远空又传来了一声闷雷,吓得快要被海啸淹没的曹祐又哆嗦了两下。 好冷呀!感受到了这一股迎面而来的飓风,曹祐祈祷着自己快点离开这里吧,他不适合在这种神鬼莫测的领域里多逗留。 再这样子下去,还没有死翘翘,他倒先把自己给吓死了。 “嗷!” 远远地听到了曹祐的这个心声,这条后发而至的九爪金龙,嘶吼着从天穹间扑了下来。 它那像极了熊掌的爪子,以及那一片片比燕窝新鲜些的鳞片,炖成一锅的话,味道应该会比鱼翅好喝一点吧。 还有它脑袋上的那两根犄角,切了会不会比鹿茸还要值钱呢? 半昏半醒的曹祐,失去知觉之前,没想着多害怕一下,倒是惦记起了人家那一身不俗的行头。 不待这金发小泥鳅先行逞凶,远处袭来的那一阵劲风,一下子就将它轻盈的,送到了十亿八万里之外。 它的那些同类见了它,一个个都躲远了去,哪敢跑来跟那大怪物多较量一番。 在那大怪物的面前,它们就是集结了这个领域里,所有的生灵一涌而上,也都不够人家一个喷嚏的吹拂。 烟消云散,对它们来说,可是一种非常可怕的事情。 ------------ 381、黑土和白露 如梦方醒的曹祐,一脸疲惫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他的身上,早没了那一套离开风梧山庄时的衣服,他的人也不是那个时候的他了。 这里是哪里?望了望那些没有多高的小土堆,又瞧了瞧这附近的一切,只看到那么一堆白光毛线,他仰身一躺倒了去,模样像极了那个躲在毛线堆里的家伙。 眨巴着双眼看着那触手可及的天穹,曹祐真尝试着伸出手去摸了摸。 别的好东西没有摸到,他倒是摸到了一颗坑坑洼洼的柿子。 随手捏了捏,他发现这玩意丑是丑了点,还挺好玩的。 一个抛掷上去,曹祐想也没多想一下,就睁开了嘴巴想要把它吞到嘴里,哪知一堆臭毛线飞了过来,抢走了这颗柿子。 呕,受不了这股酸霉劲,侧身空呕了一声的曹祐,连忙坐起身来。 在他面前最显眼的,依旧是那一堆毛线。 毛线?心底里只有那股唾弃的劲儿,曹祐却没能想一想这毛线跟他刚才见到的那种毛线,有个什么一样的地方。 这堆毛线是什么怪物?没有及时发现到那些躲在小土堆后边的小蚯蚓,曹祐称手的物什没有找到一样,也就不敢贸然上去探一探那玩意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愣坐了老半会儿,又想起了那颗被抢走的柿子。 一计冒上心头来,不懂事的曹祐又伸出了他那脏兮兮的小手,在脑袋上方摸下了一大堆五光芒亮的柿子。 误以为自己是坐在某棵柿子树的旁边,这臭小子一手往前面那三个方向丢了去,一手偷偷地抓住了这颗昏暗些的柿子。 如他所愿,那一颗又一颗被他扔出去的柿子,挨个都遭了那些毛线的包裹,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自以为人家的毛线再多,也有用光的时候,曹祐继续一手丢着身旁的柿子,一手让这颗柿子往他嘴角边移动了一点。 每当他扔出去一颗柿子,他这看似正常的躯体就会变小一点,周围的一切也会莫名地变大一些。 “住手!咳咳咳……” 一个如笨钟般的闷响,突然从那堆毛线里跑了出来。 可惜,这个声响来得有些晚了点,没能及时阻止住曹祐那张惹事的小嘴。 老头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不是去抽曹祐两耳刮子,而是伸长了手毛,去擒那一颗被曹祐咬了一小口的柿子。 柿子?那分明就是一个,在孕育着新生命的天地,怎么能够说吃就吃了。 那可是希望!有了个希望,石头都能发芽。 没有希望的话,嫩芽都得闷死在石头里。 咕噜,咽下了这一小口柿子皮的曹祐,又见得两旁的高山变成了小土堆。 只不过,他和那老头相比,倒成了个牙牙学语的小婴儿。 那老家伙从脑袋到脚踝,到处都是些白光毛线,一点儿活人该有的姿态都没有。 若不是人家怪喊了一声,曹祐只当那是一堆生错了地方的白线芽。 有那么一小会儿,曹祐想着自己要是哇哇哭闹几声,能不能引来个仙女般的姐姐,来哄一哄他这个小婴儿。 真能那样的话,他倒不介意充当一会儿,爬错方向的小婴儿。 “咳,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蠢事嘛?这可是浩瀚星河里,几百亿年才能够孕育出来的果实,主宰者们都不舍得吃一口,你倒想捡个现成了!” 气得自己半死不活的糟老头,恨不能将曹祐吊起来抽打一顿。 生气归生气,他也清楚被曹祐吞进肚子里的那些是回不来了。 一个爬站起身来,老头居高临下地指着手里,这颗受损的天地,冷冷地跟曹祐说道, “既然是你坏了的事,理应由你来承担相应的罪孽。只要你把它修好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否则……” “否则怎么样?你还要打我不成……” 望见老头一手撑起了一大片云,心生了点敬畏的曹祐,不知道真个动起手来,自己能否从老头的爪牙底下,逃出条生路来。 他这会儿能够办到的事情,估计就是在老头走过来的时候,尽力爬远一点点。 其余的,他就无能为力了。 “……否则拿你的小命,来填补这个缺陷!” 一掌向上轻推了一下,暂时将这一片天稳在了上方,老头将手里这颗小天地,送到了曹祐的面前,言语中还留有些怒气。 大部分从他身上跑了出去的怒气,不是成了上方那些乌云的一部分,就是下坠成了一湾湾浸蚀土地的苦水。 “拿我填?我这么大的一个人,它又这么小……话说,你都没说我该怎么修补它呢……” 伸手捧住了这颗,对他而言是柿子的小物什,曹祐寻思着找点泥巴往它身上凑合一下,也就把它给填好了。 按捺住心底里这么点小聪明劲,曹祐故作糊涂地讨教起了那火气大如牛的糟老头。 毛发像人家那么多的糟老头,他还是头一着见到,故而心里还留有点小敬意。 换做是一个比他还小的家伙,他铁定一巴掌揪过去,将人家丢到九霄云外去歇着。 “就你这点儿连那一堆妖虫都不如的修为,让你修上个一千亿年也是枉然。不过,你既然诚心想要讨点悔改的机会,也不是没有。看见那几棵刚长出来的小芽没有?用它们身上那种无尘露,配合上那一堆无根土,再辅以你的心血为引,慢慢的就能补好它了。” 轻手一抓,隔空从那一群看热闹的小蚯蚓旁边,取来了一捻黑土,又抬指一吸,引来了点白露,老头不惜棺材本地吐出了一滴血珠,示范着将三者合而为一,造出了一颗形状跟曹祐手里那物什差不多大的柿子球。 微微一送,他就将这新的小天地,送向了亘古不变的星河彼岸。 “额,什么妖虫,什么一千亿年的,不就是拿点土再取点水,吐些口水搅和一下么。” 光明正大地埋汰了一下老头的故弄玄虚,曹祐一手抓了点土,又碰了点露水,就待吐点口水将它俩黏到这颗柿子里。 然而,他却发现除了自己的口水之外,黑土和白露之间谁也容不得谁,扭头就回了原位。 ------------ 382、一小块冰屑 不管试了多少遍,曹祐得来的一个结果,依然是让老头大失所望。 这,这不能够怪他吧?他如此身娇肉贵,怎能随便吐点心血出来,万一把自己的小命也给吐了,他还能剩点什么呢。 尴尬地愣了愣,曹祐怀疑起了是老头从中作梗,故意不想让他收拾好这么个小玩意。 一往这边想来,他那噗通乱跳的小心脏,倒是和缓了不少。 “你们这些小娃娃,知错却不知改!着实是在搅浑这浩然天地间的正气,早晚有一天得自食恶果!还给我,还不还给我,我自己修……” 瞧见上方的乌云又往下坠了点,老头更是没有多少好脾气,等到曹祐花费个一千亿年,修好那颗小天地。 心头一横,他便想着自己来料理这些小事,哪想曹祐还有点骨气了,一听他这么唠叨,非要将那颗小天地藏到身后去。 “我修就我修,不过你也得给我点时间,我又不能像你那样随便吐点血出来。” 将这柿子藏在了身后的曹祐,死活不想将这丢人玩意还给老头。 一旁的那些小蚯蚓听了他这话,纷纷偷笑着骂他太傻了。 跟老头的修为比起来,就他这点儿本事,也就吐点口水脏了那颗小天地,岂能真正做出点儿,让老头刮目相看的事情来。 “好,就让你修!但你们这些小娃娃,总喜欢拿童言无忌当借口,言而无信……这是用无尘露凝聚成的小冰片,暂时给你捂着那个小破洞。若这小冰片全化成了水,你还没修好的话,那就只能我自己来修了。” 须发皆飞的老头,有点儿喜欢看到曹祐,那般不服输的小脾气。 本想多给几千亿年,让曹祐慢慢去折腾,但转念间,老头又担心曹祐也会成了个言而无信的小家伙,遂取了小半滴无尘露,随口吹出了点寒气,将它变成了一小块冰屑。 一念微动,人没移动半分,他已将那小冰屑嵌在了曹祐手里的那颗小天地之中。 “凉的?为什么就不来点暖的呢……” 小声地嘀咕了一下,多端详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这颗柿子,曹祐越看越觉得这柿子的味道还是挺香的。 刚想趁着老头不注意,稍微再啃上一小口,曹祐却见得老头板着个老脸往他这边瞪了来。 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这颗柿子,曹祐怯生生地跟老头说道, “在我修好之前,除了给我点时间之外,你也得给我点吃的东西,不然还没修好它,我自己倒先饿晕在这里了。” “你想的倒挺好,想要在我这里蹭吃蹭喝是吧?我都对你如此宽容了,你还想得寸进尺,哼!” 一眼看穿了曹祐的小心思,老头一掌手毛拍了来,瞬间就将曹祐打没了个影。 曹祐到哪里去了?那些个小蚯蚓不知道,它们只知道在曹祐离开之后,那些云朵又落了下来,重重地压在老头的肩膀上。 担心老头肩上的天会塌了,这群牲畜四散远了去,似要回家收拾些金银细软,以备移居到安全些的地方。 “……” 眼前一黑,从这朵小暗云里掉了下来的曹祐,又被一道暗雷给劈了中。 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回去偷吃老头看守的柿子了。 浑身冒起了一阵浓烟的他,隐约看见那头取代了老头,出现在他面前的臭蛤蟆,正以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眼神在瞅着他。 不就是被那糟老头赶走么,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咦?他握在手里的那颗硬柿子到哪儿去了? 见不着自己这脏兮兮的小手上,有什么硬柿子软柿子,曹祐疲惫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重又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他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了,竟然会见到轩辕伽那家伙,临空而立地站在天穹间。 是呀,他老眼昏花了,都忘了自己活过多少个年代了。 “……” 老眼没有昏花,轩辕伽的小脸倒是红了一大片。 在他这恋恋不舍的目送下,此时的曹祐可是光溜溜着个身体,没有穿一丝的衣服。 也难怪,换做是谁被雷劈了,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身上不烧点火花都不正常。 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讨厌曹祐的同时,又那么喜欢往那家伙的身上看,他这是在看什么? 脱光衣服洗澡的时候,大家不都是一个样么?不,有些时候真不是一个样。 “你都看到什么了?” 摸了轩辕伽这灼烫的小脸一下,浣西沙瞧着轩辕伽低垂下了个脑袋,便有些好奇地问起了这个问题。 因了冰山大叔氏无名的出现,她并没有看到曹祐那与众不同一点的小身板。 于是,她只能将心里的这个小疑问,丢到了轩辕伽这个目击者的身上,希望这小家伙能够给自己一点满意的答案。 “……” 一手拉着臭蛤蟆的这条怨妇舌,氏无名一手用灵气释放出了些寒气。 在这些寒气的充斥之下,曹祐那火烫烫的身体,在瞬间被封了住。 与众不同?有什么与众不同可言,不还是那样。 捞住了下坠中的曹祐,氏无名一脚踹出了条冰质斜坡来,带着曹祐往邢鑫她们这边滑了来。 功德圆满的臭蛤蟆,一缩再缩,成了一头三寸来大的小蛤蟆。 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白皙的它,酝酿着将一肚子的黑液,都吐到那个姓白的家伙身上。 咕咕,小蛤蟆端坐在氏无名的肩膀上,自豪地看着它所折腾出来的这些艺术品。 “没……没什么……” 也往自己脸上丢了点寒霜的轩辕伽,费了老多的灵力才让自己冷静了些。 他想明白了自己和曹祐的那点区别,也就懂得了鹤松当初,跟他在客栈里说的那句话。 这会儿花怜奴不在他的身边,有个心事的话,他是否可以找这浣西沙聊一聊? “呵,没什么就没什么,放心!我不是那种会在背后说人闲话的人。” 掩着小嘴窃笑了一声,浣西沙看出来了轩辕伽的那点窘迫。 拉着轩辕伽的小手,一个闪身过来,她就将轩辕伽带到了氏无名这个冰胡子大叔的身旁。 白玉孙那家伙躲在哪里?不会是躲在她身后吧? 望不到白玉孙的身影,浣西沙反倒看见了冰柱里的曹祐。 这一刻,轮到她脸红了,她也盼着有点冰屑,静一静她那怦怦直跳的小心脏。 ------------ 383、高人的游戏 身为始作俑者的白玉孙,慢条斯理地走入了众人的视线范围。 对他最仇深似海的伊葛和尹伯期,纷纷用一种很不理解的目光在盯着他,盯得他冒出了不少鸡皮疙瘩。 他可是个正常的美男子耶,怎会稀罕他俩如此暧昧的注视。 用手挡下了那些个眼神,白玉孙长气一呼走到了这场上的中间地带。 得了这姓白的家伙某种暗示,氏无名一手摸向了身旁这块封印着曹祐的冰柱,率先释放了昏睡中的曹祐。 无数寒气从那冰屑中,回到了氏无名的掌心,变回了他灵力的一部分。 “……” 多瞄了曹祐一眼,想起了白玉孙之前,让她织就的那几套衣服,小脸都快渗出了血来的浣西沙,从另外这边的袖袍里丢出了一团小蚕丝。 那团小蚕丝,在快要接近曹祐一尺远的时候,一分为六,黏在了曹祐的四肢、腰杆,以及额头上,进一步变化成了一套白光玉甲。 那套白光衣甲很松软又很沉重,在形成的那一瞬间,直接将曹祐从半空中压往了地面,又没让他受到任何的伤害,反而将他从脏兮兮的地面上弹起了寸许,又落下了些。 得了自己藏在身上的这套衣服,浣西沙的脸上总算是雨过天晴,恢复了她本该有的那种白皙自然。 见到氏无名一行人,带着曹祐出现在了他俩的身边,伊葛和尹伯期也没有多出手妨碍一下,任由氏无名解除了邢鑫等人身上的寒冰。 起初,她们仨也跟曹祐一样陷入了沉睡之中,但缓了没多久,她们倒是比曹祐先醒了过来。 最先醒过来的李端蓉,一看在场出现了,这么多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心中不免多了些疑惑。 暗暗地记好了白玉孙他们的容貌和部分能力,李端蓉这才躲在伊葛的身旁,好奇地瞧了瞧昏睡中的曹祐。 许是好奇心的力量非常强大,躲没一小会儿,她就大着胆子跑过去,摸了摸曹祐身上的那套白光衣甲,也想找人讨要一件,就是还不知道是谁,给了曹祐这种衣服。 “啊嚏……” 体质没有李端蓉那么好的荀滕,是第二个苏醒过来的人。 脑袋一个昏沉,他差点就来了个踉跄,还好不远处的伊葛跑来搀扶住了他。 这些人?望了白玉孙等人一眼,荀滕却也对他们有点儿印象。 待自己的身体回暖了不少,荀滕寻思着这一出闹剧,是否跟白玉孙有关。 虽然冰冻的发生只在一瞬间,没有足够多的时间,让他思考和逃跑,但荀滕也没当自己那短暂的永恒,是一场自然发生的意外。 就氏无名这能力,荀滕觉得用来冻点荔枝挺不错的,盛暑时节运到兖阳那边去,一定可以赚一大笔横财。 没那么容易醒过来的邢鑫,情况和李端蓉不一样,她是在消耗了几乎所有的灵力之后,才被冰封住的。 想要让她快点醒过来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往她体内输送些相近的灵力。 一手环着邢鑫的小柳腰,尹伯期一手捧着她这冰冷的右手,不惜耗费心力的,从右掌中输送去了,仅剩不多的那点灵力。 等到邢鑫快醒的时候,尹伯期也就跟个普通人差不多了,少了很多让人敬畏的锋芒,成了个永远都不会变老的大哥哥。 “……师傅?” 睁开眼眸的那一刻,邢鑫看到的还是她这个如兄长般的师傅。 兄长?谁家的兄长还会在,妹妹长这么高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搂着她呢。 不往这边想来,邢鑫只当自己又一次,在她师傅的帮助下,死里逃生。 忍不住这种久别般的难受,邢鑫依偎在尹伯期的怀里,小声地流出了两行清泪。 “没事了……” 任由邢鑫拿他的衣服去擦鼻涕和眼泪,尹伯期爱怜地安慰了她一声,有些后悔自己带她来这边。 现在看来,那白家人的钓云岛也是不用去了,省得又发生点他所把控不了的意外。 “太感动了,我也想要找个师傅疼我,最好是个还没有意中人的美女。” 一脸欠揍地走到了这个边沿地带,白玉孙一边用长袖抹着眼角,一边反思起了自己,是不是太过手下留情了。 若是把尹伯期等人也加入在内,是不是会比较有意思一点,那样的话就变成他们全部人之间的游戏,而不是邢鑫她们这几个小家伙的委屈了。 厚着老脸接下了众人丢来的斜视,白玉孙笑着跟众人说道, “这新的一天,是我们‘宁安会’迈向繁荣的一天。很高兴大家能够加入到我们这个小组织里,为三宗九门的未来做出点儿小贡献。” “身为最高统帅的我!虽然没有趁所有人在场之时,宣布这件事情,但我相信没有到场的那几位,是不会有反对意见的。” “从此时此刻开始,大家有空的时候都可以来这边,参加我为大家特别安排的各种‘训练’!没空的时候嘛,就到莱州或东州去听一听我们荀先生的礼义廉耻德,顺便买点柴米油盐酱醋糖回来。” “鉴于你们六人是我特别准许的学生,我可以免费向你们开放所有的‘训练’,为期……” “我反对!” 一个很是妖冶又显得十分慵懒的嗓音,不等激动不已的白玉孙,讲完那一大堆完全不感人肺腑的话语,悄然出现在了众人的听觉范围之内。 冷住了老脸的白玉孙随意地瞪了来,只见一头臭烘烘的臭白猫端坐在曹祐的心窝上,正以一副高人般的姿态在瞧着众人。 “哈,原来是花老前辈,您老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随便提出来,晚辈定当竭尽全力,改到您满意为止。” 眨眼间就变了个人似的,嬉皮笑脸的白玉孙快步跑了过来,一阵哈腰奉迎,真像把花烬骨这糟老头,当成了个不世高人。 算个年纪的话,他白玉孙也不比人家小几岁才是,却如此不堪,着实令浣西沙等人费解。 “你唆使那小蝌蚪,伤我徒子徒孙在先,需得给我个满意的答复。谅在你也还算是个人,就先赔我点灵丹妙药当猫粮好了,其余的账我们慢慢再算。” 趾高气扬地伸出猫爪,来摸了摸蹭得老近的白玉孙的脑袋,花烬骨这糟老头也不怕,被人家一剑给戳得个烟消云散。 高人?真正看淡了名利的才是高人。 ------------ 384、这么一个人 小?小蝌蚪?莫名觉得自己在那臭猫面前,真是一条还在池塘里窜游的小蝌蚪,怨念缠身的小蛤蟆,不由地鼓起了腮帮。 刚要趁着小白猫得意之时来个偷袭,它却见得自己脚上的冰屑多了些。 这是一种信号,一种氏无名让它别轻举妄动的信号。 那姓白的家伙在场怎么了?顺带着将他也结果了,不是一了百了么。 吞不回这口怨气,小蛤蟆转身对准了另一边的天穹,吐出了一大块黑晶石。 吐完了这口怨气,它那小身板又变得,跟白冰一样的玲珑剔透。 咕咕,欣喜若狂的小蛤蟆,又止不住聒噪地叽哩咕噜,生怕别人不知道它那蛤蟆皮由黑变白了。 “这是自然,有我们医术高明的荀先生在这里,我保证曹祐一定不会有任何事的。他要是真成了个用不了灵力的……普通人……我一定替他介绍几门好亲事,让他下半生都在无忧无虑中度过哈。” 心知花烬骨此时较为关心的只有曹祐一个,而不是伊葛或蹲在曹祐身旁鬼鬼祟祟的李端蓉,往后退了两步,白玉孙这家伙挺直腰杆,大言不惭地在众人面前,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他自个从钓云岛里跑出来,就是为了找个称心如意的小媳妇。 让他去帮着介绍亲事,那得是龙和凤,凤和乌鸦的搭配呀,没准还能给一头猪和兔子牵起红线。 “姑且信你半分,免得回头遭了你暗算。” 活了这么大半辈子,花烬骨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才叫高人。 此时的白玉孙,就是那种外表像人、内里牲畜的高人,人家笑一笑都能玩出点,冰封千里之地的小事,不可不防。 “哈哈哈,前辈真喜欢说笑……” 笑出了一种境界来的白玉孙,转身跟不远处,那个现出了身形来的也画禾招了招手,示意她可以把苏弥和马杜,稍微请过来一点。 说是请,不如说是一种捆绑。 只是那一种捆绑,连伊葛也看不出个端倪来,只当苏弥和马杜是她家的亲戚,才会离得她那么近。 “……” 飞在曹祐身旁的小欧桓,从也画禾那女人的身上,看出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也画禾的身上除了那一件黑纱衣,也就没什么特别惹人注意的地方了。 然而,在观察力极其卓越的小欧桓面前,蛛丝马迹还是有很多的。 那人的灵器是什么?亦或者说那人喜欢什么小宠物? 不会是蜘蛛吧?瞧着苏弥和马杜,那俩举止不太自然的小家伙,猜到了这一种可能的小欧桓,还看不出那些类似蛛丝的玩意,都盘绕在哪里。 在场的众人里头,除了那些控制着苏弥,和马杜的蛛丝之外,恐怕就剩得他小欧桓是无人察觉的了。 不!还有一个人没有出来。 近?这个姓也的大娘,能有什么值得他俩亲近的,看不见也画禾隐藏在面纱之下的那张脸,马杜和苏弥只当她是个没脸见人的老大娘,也就不去揣摩她的真实年龄了。 从他俩这边看来,他们只当那个又笑又闹的白玉孙,在某个地方里的辈分,是比她要高出不少。 至于说,她和白玉孙是个什么关系,他俩更是无从得知。 当他俩走到白玉孙的身旁时,顿觉得身上一阵轻松,像是被解开了某种不必要的束缚。 最为窃喜的,莫过于此时的苏弥了。 苏弥可不管这么一大群人,围在这里做什么,只希望这种热闹点的聚会能够多一些。 “这位就是我们火器门的门主马杜!做为我们新的一名成员,他将得到最好的待遇,也就是由我本人护送他回莱州。” 跟在场的众人,介绍起了马杜这么个身份特殊的小家伙,白玉孙这话一出,霎时让苏弥心头凉了一大截。 苏弥只当马杜是火器门弟子,从没想过人家是那个闻名于三宗九门的六岁当家人。 在三宗九门里头,能够在六岁的时候,就成为宗主或门主的,恐怕也就这么一人了。 多了这么一根刺,苏弥不自觉地离得马杜远了一点点,好似永远都不可能成朋友。 “等等!什么叫‘我们新的一名成员’?我什么时候成为你们的一员了?!” 瞧见了曹祐那张略有点印象的小脸,马杜挨了花月的一记敲打,猛地发现自己这一次是被绑架来的。 对呀,他都没跟谁发誓过,他会去成为谁谁谁的帮凶,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这些怪人们的一份子呢。 “嘿,不要太紧张……不想跟我们走一块也可以,不过你就一辈子都走不出这里了,甚至……当我心情不怎么好的时候,你可能会活得不那么幸福……” 扯掉了脸上所有的笑意,变得极其阴险的白玉孙,也不怕荀滕等人见了会多笑话一下,兀自当起了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明面上没对马杜动手动脚,一念之间,他可是直接让花月从那灵的领域里跌了出来。 这种境界的小器灵,在他面前就跟一只蝼蚁般,就看他什么时候想要踩一脚了。 “啊……” 跌到了众人眼前的花月,算是小小地尝到了白玉孙这人的恶心。 被那股奇怪的力量推搡出来,还不是让花月最难受的。 最让她感到无奈和痛苦的,还是白玉孙这牲畜,毫不怜香惜玉地往她的小手上踩了来。 受不了这一抹疼痛,想要召唤出那把伞来的她,却发现自己浑身的气力都消失不见了。 “卑鄙!” 听到了这一声,从花月的小嘴里传来的喊声,咬牙切齿的马杜也不管自己的修为,跟白玉孙差了多少,一股脑扑过来,轻而易举地将白玉孙,推离开了花月的身边。 看着她手上多出来的这个脚印,马杜又气又恼,只剩点儿着急的心思,哪有半点儿冲撞白玉孙的勇气。 “我的手没事的……” 爬坐起身来的花月,不羞于马杜捧着她,这还有些酸疼的小手。 恶狠狠地瞪了白玉孙那牲畜一眼,想不起来有什么法子,能够带着马杜离开这个狼窟,花月的心里比马杜还要难受千百倍。 她想哭,又知道自己不能够在马杜的面前,流出任何一滴泪水,免得害他更加的伤心。 现在这局面是她最不喜欢看到的,白玉孙那牲畜摆明了,就是要让她成为马杜的软肋,或者将马杜当成她的弱点。 ------------ 385、贪图的小利 无视掉白玉孙那牲畜的丑恶嘴脸,尹伯期带着邢鑫往荀滕这边走了来,希望荀滕这个大夫能够帮她瞧一瞧,免得那些寒气给她的身体留下了点病根子。 和尹伯期的漠然相比,伊葛倒有些好奇白玉孙,是如何做到将那花衣服的小姑娘,从某个领域里踹出来的。 走到了曹祐这边来,伊葛想要去帮小白猫,拽一下那条延伸向曹祐灵泉深处的银光锁链,却被他这好师傅的猫爪,给拦了下来。 额,难道是嫌他这老半会儿,都在看热闹么。 他也有关心过曹祐的情况呀,可惜当那一大团黑云暗雾卷来的时候,他只能在那些暗雷之下防备着,无法及时地接近曹祐。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就算我是火器门现任的门主,又怎么样?” “……” “那么大的一个宗门,又不是归我一个人管,我也只是有个架子罢了,实际上连我家的那个臭丫头,都不把我当个门主看。” “……” “抓我这种空架子门主有什么用啊!你想知道些什么秘密,大可以直接从我脑袋里拿就好了,何必要为难这位姐姐……” 缓缓地放下花月的小手,站起身来的马杜,一边哽咽着一边质问起了白玉孙,这个有头没脸的家伙。 论修为论人手,此时的他都不是白玉孙的对手,也就让他更想知道自己对白玉孙而言,有什么天大的利用价值。 当别人处心积虑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就该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别人利用,甚至于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候被暗害了小命。 这点儿浅显的道理,马杜当了六年的门主,多少还是懂得一点的。 “呵,我为难这么个小器灵?你怎么不说是你太弱了,连她都保护不了。” “明着跟你说吧,你们火器门勾结着暗灵盟,做了很多妨碍到我的事情。所以,我只能趁着你对这位姐姐,还有点关心的时候,利用一下她的小命,来要挟你让出火器门。” “放心!你们那点小地方我是不稀罕的,只要能够断了暗灵盟的一部分力量,到时候自然就把那几座城池还给你了。” 拿着手里这一缕从花月那边取来的秀发,白玉孙可谓好人也当坏人也做,不怕马杜再有所反抗的,说起了自己这么个意思。 他想要火器门,但不是暗地里那种偷偷摸摸的拥有,而是借着马杜这个当习惯了傀儡的门主,直接号令整个火器门为他效命。 “?!” 被迫换了个发型的花月,伸手往自己的额头上摸了来,愕然发现额头前的这一缕头发,都落到了白玉孙的手里。 咬紧了小嘴的她,知道自己这次是闯大祸了,不仅让马杜在敌人面前伤心难过,还间接地断送了火器门的未来。 千古罪人!不用别人给她冠上这么个骂名,她自己倒先在心里埋怨起了自己。 “……” 看见那一缕,被白玉孙撒了出来的头发,马杜整个人都僵了。 器灵?也就是说,花月是他所持有的那把花伞的寄生灵咯。 他可以从此再不见花月,花月也可以一直躲着他,但他明白只要自己拥有着那把伞的持有权,他和花月之间就会保持着某种牵绊。 一旦那把伞毁在了他的手里,就等同于他杀了花月。 对,这一切都是他太弱了,弱到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这个白玉孙当着他的面前,说出了那番野心,那其他没有说出来的人呢,又在他的背后玩了多少花样,让他这个本想与世无争的小门主,背负上多少辱没祖宗的骂名。 一想到自己的荣辱牵扯着马家的列祖列宗,马杜更是恨不能自行了断。 可他也明白,死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关键是他如何活得更有意义,乃至于从白玉孙他们这些,极具野心的豺狼虎豹嘴牙里,守住那一份不该被夺走的珍贵之物。 “器灵的世界,我比这里所有人懂得都还要多,好好想一想吧。” 弯腰在马杜的身边低语了一声,这一个白玉孙像不存在于众人的眼前,丢完这句话之后就消失无踪。 站在原地的那个白玉孙,仿佛不知道自己跟马杜说过些什么悄悄话,笑着走向了曹祐这一边。 配合着他的到来,氏无名在曹祐的身下凝聚出了那一张寒冰床,用以托出曹祐那虚弱的躯体。 一见花烬骨一脸介意地盯着他,白玉孙不慌不忙地跟花烬骨说道, “前辈,我们快请荀先生替曹祐把把脉吧,看他伤得怎么样,又该如何医治。” “这倒像句人话,但是光有大夫有什么用?没有药材的大夫,那就跟没有宝剑在手的剑人,说好的灵丹妙药在哪呢?” 在伊葛和李端蓉的目送下,小白猫继续坐在曹祐的心窝旁,伸手掂了掂,似在跟白玉孙讨要点还没兑现的承诺。 “药材?哦,我早就让梅四哥搬到那边的屋子里了,都是千年难寻的人参、鹿茸、何首乌……那么多药熬成米羹都够我们所有人吃上一百年了,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为了孝敬一下前辈你,我还特别带了点……” 懒得去推这一张自动滑行的冰床,白玉孙想早有所备一样,丝毫不惧于花烬骨的盘诘,随手指了个虚无缥缈的方向,也不怕他言语中的梅四哥有事没有及时赶来。 掂量了一下浣西沙她们几个,离这边没有那么近,白玉孙偷偷地在花烬骨的耳边吐了一口淡气,说出了点惹这头臭猫脸红耳燥的小秘密。 “咳,你这家伙就是不太懂得什么叫慎独之道,不然何惧孤身一人。” 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小爪子,满心期待白玉孙所说的那些物什,这头臭猫老正经地训诫了,相伴而行的白玉孙一声。 就这点好处就想讨得他心动?好吧,他确实是这种贪图小利的人。 “……” 听力还没倒退成花烬骨那糟老头的水平,小脸上又红又白变化着的浣西沙,一气之下消失没了个影。 让她去守着个猪圈,她都会开心好几天,起码那样子不用成天听着白玉孙,说出那些见不得人的话语。 临走前,她还不忘丢给轩辕伽一套,跟曹祐相同的白光玉甲。这些超龄大姑娘呀,脾气有时候是大了那么一丁点儿。 不过,她们的心思,还跟个妙龄少女相差无几。 ------------ 386、办一件事情 正待询问一下她的好师傅伊葛,曹祐身上的那件蚕丝甲是从哪来得来的,李端蓉却自个瞧见了浣西沙那大方的一抛。 这一抛,把她的心都抛到了轩辕伽的身上。 撇了伊葛的手,李端蓉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只想让轩辕伽把这套衣服送给她,全然忘了在那客栈里,自己可是把轩辕伽当成仇人来看待的。 小长腿一蹦,李端蓉一脸小幸福的,扑在了轩辕伽的怀里,让这厮在错愕中更加的手足无措。 “你要做什么?” 被李端蓉搂出了一阵颤栗,轩辕伽近乎本能地排斥起了,李端蓉对他如此亲昵的举动。 他不喜欢,傻站在那一边的苏弥,倒是挺羡慕他的。 一个雪光芒亮的罡气球丢出来,轩辕伽没有把李端蓉给弹飞,倒见得她更厚着个脸往他身上贴。 “你把这套衣服送给我好不好?哪天你到了翠州,我一定请你去我家玩,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好不好嘛?” 对轩辕伽早有了足够多的防备,李端蓉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此时的行为,有什么丢人的地方。 她看中的又不是轩辕伽的人,只是他身上这一套松软的蚕丝甲。 尽管她家也有很多蚕丝被呀蚕丝手绢的,但跟这种材质更为特殊的蚕丝甲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天地之别,遥不可及呀。 若不是浣西沙那位大姐姐溜之大吉了,她一定会直接去黏人家,绝对不会来轩辕伽这边浪费个好心情。 “呵,我就想嘛,你这成天游手好闲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突然不计前嫌地跑来跟我示好。想要这衣服是吧?没问题……” 算是一次全看清了,李端蓉所有的嘴脸,轩辕伽用他这只还能活动一下的左手,捏了捏李端蓉这一点儿也不可爱的小脸。 他坏笑了一下,表明自己对这套奇重无比的衣服,没有太多的眷恋。 这么重的衣服,真是白送给他都不要。 她既然这么喜欢的话,送给她不是正好可以限制住,她那游手好闲的心。 不过话说回来,这套衣服制作如此奇妙,该怎么脱下来呢? “真的呀?那快脱下来送给我吧!” 从轩辕伽的怀里挣脱出来的李端蓉,就待动手动脚地帮轩辕伽脱下这套蚕丝甲,却见轩辕伽擒住了她这滑嫩嫩的小手,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天底下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我说没问题,又不是立刻就送给你。你得帮我去办一件事情……看见那个家伙了没有?去,像搂着我一样搂着他,等我把衣服脱下来,你再回来拿。” 不想让李端蓉太早,发现到这套衣服很重,轩辕伽撇下她这双手的同时,连忙寻思起了个作弄她的小计策。 第一个被他给逮到的,本来是氏无名那冰胡子大叔,但轩辕伽觉得不用等李端蓉接近人家,李端蓉就先被冻住了。 于是,轩辕伽将视线稍微移了下,看见了一个跟马杜差不多高的苏弥。 “一言为定!你要是敢骗我,这次我师傅是不会帮你了。” 多眷恋了这套比她的肌肤,还要滑溜的蚕丝甲一小会儿,李端蓉撒腿,就往疑惑不解的苏弥这边跑了来。 当她扑在苏弥怀里的时候,她的世界还在正常运作着,人家的世界倒是停止了转动。 “……这衣服该不会,永远都脱不下来了吧?” 趁着害人不浅的李端蓉,跑去祸害苏弥了,轩辕伽收回了罡气球,自顾思索起了这衣服的穿卸之法。 当他将所有转变成罡气的灵力收往灵泉时,他隐约察觉到了这套衣甲也跟着起了点变化。 变化?什么样的变化呢?就像又一股很微弱的灵力,在这些纤细如尘的蚕丝里游走。 尝试着往这些蚕丝里注入了些灵力,轩辕伽只见这些蚕丝蓬松了不少,却没有见到它们直接从他的身上跑出去。 看着那化为寒气消散了去的氏无名,缓了小半会儿,轩辕伽忽然想到了这种衣服要如何脱掉。 “你……你抱够了没有……” 脑袋上直冒热气的苏弥,可不敢抬起手来去搂一搂如此近距离的李端蓉。 这一份误会,从这一刻开始,就无药可救地刻在了苏弥的心里,影响了他很多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特别地去在意李端蓉的一颦一笑,也不懂得自己又是为什么会有,这种介于难堪和喜悦之中的心情。 他只想让自己最大程度地去相信她,直到她也相信他。 “不行不行,那家伙脱个衣服怎么这么慢呢?嘻嘻,他真的脱下来了。” 完全没有苏弥的那种不好意思,小脸一如既往白嫩的李端蓉,无聊地将脑袋搁在了苏弥的肩膀上,瞧着轩辕伽的一举一动。 有那么一小会,她也认为苏弥这人很奇怪,怎么浑身像喝了热汤一样,冒出那么多热气呢。 一瞧见轩辕伽身上的那套衣服,缩成了一团蚕丝,李端蓉轻轻一推就离开了苏弥的身边,一边笑着一边冲向了轩辕伽。 臭丫头,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是吧? 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的轩辕伽,耐心地等着,等着李端蓉跑到他的二十步之内,十步之内,五步之内。 不稀罕再被李端蓉给搂住,轩辕伽将这一小团蚕丝,抛向了李端蓉的怀里。 一击得逞,轩辕伽果断地往曹祐他们这边跑了来,不等又喜又惊的李端蓉胡闹一番。 扑通,接到了这一小团蚕丝的这一小会儿,李端蓉心满意足地看着它一分为六的,覆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然而,她也发现到了这套蚕丝甲,并没有她所想象中的那么松软轻巧。 很重!一个重心不稳,没能像轩辕伽那样平稳站着的她,整个人直接往这脏兮兮的地面上坠了来。 当她以为自己必然会摔了个狼狈不堪时,她又发现这衣服还是挺好玩的,能够在触及地面的那一刹那,将她给弹回来一点点。 可是好玩之余,她又有些讨厌它了,因为它真的很重,容不得她轻而易举地爬起身来。 在心底里骂叨了几声,轩辕伽那个坏心思的家伙,李端蓉看不见任何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只得惊声大喊一通,希望她师傅能够及时跑过来,帮她解决一下这个小难题。 ------------ 387、会有点自欺 怀疑起了自己,算是李端蓉的管家还是护卫,伊葛听了那丫头的喊叫声,显得有些小无奈。 也不去蹭荀滕那边的热闹,一个移闪过后,他也就来到了李端蓉的面前。 见到她的师傅伊葛来了,李端蓉那小脸上破天荒地出现了一抹淡红。 在伊葛的搀扶之下,李端蓉这头小笨猪,好不容易有了个坐起身来的机会。 摸了摸她手腕上的这些蚕丝,摸到了一丝触电感的伊葛,猜想这种蚕丝甲的穿卸之法,大概会有那么几种。 许是侥幸,亦或者他以前就穿过这种材质的衣服,变戏法似的反手一摸,伊葛便让它变回了这一小团蚕丝的模样。 “?!” 被李端蓉那边传来的嬉笑声给惊了个醒,曹祐没有看到围在他身边的白玉孙等人,也没有看到折返回了他灵泉里的小欧桓,只这样看着些飘飘散散的云烟。 还记得那颗柿子的事情,他以为自己这是回到了那糟老头的地界。 可他找了老半天,却没有找到任何的小土堆或白毛线,目所能及的还是这一些像棉花般白皙的云烟。 这里是哪里?历经千难万险找到了这么一座阁楼,曹祐认定百里绫就住在里面,小腿跑得比以往任何的时候都还要快。 门没有关?不请自来的曹祐,一跑进人家这宅子里,就闻到了一种特别奇怪的味道,也看到了一个白衣服的家伙。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们家?” 仿佛不曾料到曹祐会寻到他这里来,这个身高和曹祐一样的小家伙,疑惑不解地在花丛里站起了身来。 他那拿着花锄的小手上,沾染了不少黑乎乎的泥土,跟他那双没有穿着鞋子的脚丫一样,都是黏糊糊的。 “你……这里不是百里绫姐姐的家嘛?” 想不出个好一点的理由,曹祐假装进错了别人的家门,犹疑着问了一声。 从人家那一双白玉般透彻的眼睛里,他应该能够猜到个答案的,但他还是想着问一问,没准人家知道百里绫的家在哪里。 “这里是白意阁,除了先生和我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在了。你要找的那个百里绫,不在这片领域,该到别处去找一找。出去的话,顺便帮我把门关好,我可不想把台阶给弄脏了。” 这人没从曹祐的身上看出一丝的恶意来,遂也没太将曹祐当回事儿,继续蹲下身去松了松这些硬实的黑土。 “哦” 多瞧了瞧这个白砖黑瓦的小宅子一眼,曹祐转身就走了出去,却没有照着人家那话把门给关上。 百无聊赖地逛远了一点,像极了个路痴的曹祐,过没多久又绕到了那间白意阁的前面。 说是那房子跟在他的身后追着他,不如说是毫无方向感的他,真是兜了个大圈。 一看天快要黑了,曹祐只得厚着老脸,再次往这大门前走了来。 这一次,他学会了敲门,而没有像回自己家一样,大步就迈了进去。 “怎么样?这小子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 等得有些小不耐烦的白玉孙,不知道荀滕这老半会儿是在想些什么事情。 他这会儿也没想什么坏心思,确实是陪着花烬骨带曹祐来看病的。 不过,他觉得自己再怎么个关心,都不能讨来轩辕伽等人的谅解了。 曹祐会躺在这冰床上,那都是拜他所赐耶。 “脉象四平八稳,就是弱了一点,倒也无碍。让他好好调理一下,问题不大的,但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这我就不敢保证了。” 没有白胡子可以摸的荀滕,象征着碰了碰他这没有几根胡渣的下巴。 他的这番话一出,倒惹得花烬骨不太欢喜了。 “四平八稳?他的灵脉都裂开了,怎么可能四平八稳!你充其量就是个坑蒙拐骗偷的庸医,哪懂得什么医术。” 担心没有出现的欧桓,是跑去跟那头狐狸,勾搭些坑害曹祐的事情,接受不了荀滕这个答案的小白猫,自个当起了一回大夫。 跳到了这冰床的边沿,这头臭猫一顿望闻问切之下,得出来的结果,倒也跟荀滕有了点小分别。 揪着这点小分别,他大声地白玉孙嚷嚷道, “快,给我备点上好的药材,老夫要用个祖传的招魂术,将那臭小子的三魂七魄给引回来!” “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不晓得花烬骨懂点什么厉害的招魂术,白玉孙连忙跟着担心了一下,生怕自己有所怠慢,会背负上谋害了曹祐小命的罪责。 “……” 自认才疏学浅的荀滕,没敢多说点儿话出来,扰了花烬骨的兴致。 望着他们仨随着那冰床越移越远,他不禁想起了伊葛,给他安排的屋子也在那边。 该不会他们要找的药材,已经运过来了吧? 想到了这种可能的出现,荀滕跟尹伯期和邢鑫说道,“ 我们也过去瞧一瞧花老前辈怎么招魂,顺便替这小丫头找点温和些的药材暖一暖身子。” “谢谢荀大夫……” 笑脸嘻嘻地望了荀滕一眼,邢鑫越发认为荀滕很像那个肖安。 肖安的跟班苏弥在这里,没道理肖安本人不会在这里。 照着那白玉孙对他的客气劲,他应该是这里唯一的一个大夫,那就更有可能是肖安了。 不知道自己的那点小想法,都飞到了荀滕的耳朵里,邢鑫跟在她师傅尹伯期的身边,陪着荀滕慢吞吞地往这几座房子前走了来。 “……” 瞧见苏弥低垂着脑袋,走向了荀滕他们那一边,不见了花月的马杜,心情稍微比刚才好了一点点。 看不到花月的时候,他也会有点自欺欺人,以为自己看不到她,她就不会受伤了。 这就跟自己独处一隅,没有亲眼见过那么多不幸的人,就会心安理得地认为,其实这世间也才那么点儿大,只有他所看到的那一丁点小事情。 其余不被他所知道的事情,可能都是别人道听途说出来的。 “马杜,这件衣服送给你怎么样?刚好你穿着的衣服不多。” 讨厌起了这个烫手山芋,李端蓉见着马杜孤零零地站在这一边,便不怀好意地亲近了来。 随手那么一丢,她就将这套好不容易讨来的蚕丝甲,丢在了马杜的怀里,然后小开心地跑了去,准备找轩辕伽那个小骗子算账。 沉重,压得马杜往后躺了去。 ------------ 388、对他而言呢 在轩辕伽他们这些闲杂人等的围观之下,花烬骨头戴绿叶圈,身披小法袍,一爪拽着这条银光链,一爪沾了沾几滴白开水,嘴中念念有词地坐在了那半空中,让人见了不免会有一番小感慨。 先别说他能否用这所谓的招魂术,把曹祐的三魂七魄给找回来,就他这端坐在半空中的猫样,足够荀滕佩服一盏茶的工夫了。 花烬骨猫眼圆睁,引得这爪子上的水液飞了出去,飘浮在了曹祐的躯体上空。 这几滴均了个平的水液,对准了曹祐奇经八脉,一溜烟遁没了个影。 “……” 蜷缩在这灵泉一隅的狐狸,用它那两条还能灵活使用的尾巴,垫在了脑袋旁边,舒服地打了个盹。 本来它是打算趁着,那头臭猫跑出去凑热闹,想个办法挣脱开这一条烦人的锁链,但一见欧桓去而复返,它就知道自己是不会那么容易就烟消云散的。 在它烟消云散之前,这个男人一定会跟它说点悄悄话。 果然,它那第六感也有准确的时候,欧桓之所以会回来,不是单纯怕它在这里太无聊了,而是另有所图。 将这紫芒龙魂刀握在了手里的欧桓,看了看这条闪着银光的锁链。 他知道锁链的一端,还在花烬骨的手里,只要这里有点动静,那老头一定会跑进来查个究竟。 早些时候,在他面前很高又很强的狐狸,这会儿也不过就一头壮年驯鹿那么点大。 当它匍匐在角落边,露出了那一副昏昏嗜睡的模样,欧桓就更加肯定了,它在某个地方见过他。 那是一种熟人之间才会出现的感觉,很奇妙又很奇怪。 就他这记忆能力,只要是件东西,怕是都会成为他脑海里的熟人。 一手抓住了这条锁链,欧桓不多犹豫地一刀切了下去,将花烬骨的这条陨光星辰链给切了断。 哐啷一声,惊了个醒的狐狸,想不明白欧桓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这一截还未从它身上消散而去的锁链,眨眼间又从地面上抖动了起来,似要去跟欧桓手里的那一截锁链会合。 不想放过这么好的一个逃跑机会,狐狸有气无力地站稳了身形,奇怪地多看了欧桓几眼。 它等不来欧桓的言语,也没有说点话出来,好让欧桓能够记起它以前是个什么模样。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只是绝域里的一只狐狸,不是一个人该有的状态,狐狸哼出了点热气,心有不甘地散为了点点绿荧光。 它的离去,让那一截找不到目标的断链,直接窜回欧桓的身旁。 “看来我也是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望了那最后一颗消散殆尽的绿荧光,欧桓自惭形秽地叹息了一句。 他猜到了狐狸是谁,因为狐狸临走前的那般姿态,太像他记忆里的那个人了。 不后悔自己断了花烬骨的锁链,欧桓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静静地等着那头臭猫跑进来找他算账。 这几滴遁了进来的水液,渐渐变成了几个四肢发达的大汉。他们能够到达的领域,仅限于那一个充斥超灵的地方。 超灵那种存在,说好又很好,说不好嘛有时候跟暗灵又没有太大的区别。 还好他们一行遇到的,是一个品行不错的超灵,不然他们怕是有来无回了。 在这位超灵小兄弟的指引之下,他们又四散跑去了其它的地方。 其实,这位长得跟曹祐一样的小兄弟,自己也有着自己的无奈。 他知道曹祐这会儿在哪,却舍不得说出来,因为连他自己都到不了那个地方,说出来了也不能够,给他们提供什么帮助,反而会害得他们乱担忧一场。 “你这人实在无理!让你帮着关一下门,你又像没听到一样,现在又回来做什么?” 丢开了手里这条抹布,仍旧光着脚丫的这人,气势汹汹地冲着门外的曹祐喊了一通,吓得曹祐都不敢走过那门槛了。 “我刚才那是忘了……这不是回来帮你关门么……” 不太喜欢一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家伙,对自己大喊大叫,曹祐微微踮起脚尖,伸手去抓住那个门环,先把这半边门给拉了来。 躲在这半边门前,曹祐偷偷地比划了一下手势,似在反讥那白衣童子的愚笨。 脚丫上黏了土,大可以找点水洗一洗,然后再找双鞋子穿一穿呀。 直接顺着那石板路走来,铁定是会踩脏了石板和台阶,活该他那么费劲地用块臭抹布,在一点点地擦洗。 “你这是在做什么?想进来借宿就直说呗,又没人笑话你身无分文。” 没等来曹祐把另外这一边门给拉去,这人顺着门板探出了个脑袋来,瞧见曹祐可怜兮兮地端坐在地上,算是看明白了曹祐那点小心思。 “你们那先生回来了没有?别等会儿我一进去你们家里,你们先生倒先把我赶出来了。” 假装没有听见身后那人的言语,曹祐自言自语地对着眼前那一根柱子说了说,颇有些怨怪那根柱子太不懂事了,怎么可以随便就站在别人家的大门前,也不怕别人见了笑话。 “放心,我们先生才没你想的那么小气。你只管进来好了,先生怪责起来的话,只会说我招待不周,不会说你没先写张拜帖。” 将曹祐拉去的这半边门给拉回来了一点,这人语气老成地安慰起了无家可归的曹祐。 见到曹祐站起身了,他也就认为是曹祐,不把他刚才的那些怨怪之言放在心上,小脸微笑着继续跟曹祐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呀?从哪里来呀,外边都有什么好玩的东西,能不能说给我听一听?” “不行!我跟你又不熟……” 忍住了这点儿跟人家亲近些的念头,曹祐大步一迈就走了进去,也不多考虑一下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外面那黑漆漆的天地,再加上些凉飕飕的寒风,迫得曹祐不敢多想这里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对他而言,只要有一个暖炉和一杯暖烘烘的温水,他就知足了。 “喂!你别走那么快呀,也不过来帮我拎一下水桶,真是个没教养的家伙。” 讨了个没趣的这人,又多往嘴角外吐出了些寒风。 急急忙忙关上了这扇门,看到曹祐穿着鞋子要闯进屋了,他连抹布都忘了捡一下,快步追了上去。 ------------ 389、也没有看到 在这白衣服的家伙热情款待之下,曹祐一点儿也不见外,全当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让他隐隐有些不安的,莫过于人家言语里的,那个先生迟迟没有出来。 正座后边的那面墙上,没有像他们曹家大院那般装裱着名人的字画,只有一张画像。 那画像中的人物是否很有名气?曹祐不知道,但他想着那老头极有可能,就是这白衣童子的先生。 泡完了人家烧给他的热水,又换上了那一套跟人家一样的白衣,曹祐整个人又多了些活力,不像初时进门那样蓬头垢发。 惬意满满地笑了笑,缓过劲来的曹祐,想要去找那白衣童子聊聊天,却发现自己把自己关在了,这样一个简陋些的客房里。 怪事,他什么时候走进这个房间的? 不敢想是那玩意作祟,曹祐拨弄开门栓,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天井里吹来的夜风还很冷,就是还没有冷到要下雪的地步。 把双手藏进了这袖袍之中,搂了搂自己的小肩膀,曹祐大步向前迈了去。 他找了好多个地方,就连那一口白砖筑就的水井都看了一遍,还是没能找到那白衣童子的下落。 忽然,漆黑的天穹间翻起了不少密集的乌云,看起来想要下雨的样子。 想要跑去收衣服的曹祐,却不知道自己换下来的那一套旧衣服被晾在哪里。 轰隆一声惊雷炸下来,险些把曹祐震成了个聋子。 头昏眼花之际,曹祐见得那天穹间,飞下来了一条白毛黑鳞的巨龙,瞧那牲畜的气势,似要把这一座宅子给夷为平地。 等他从这水井边苏醒过来,他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响了好久都没有要停下来的可能。 迎面走来的白衣童子,手里拿着盏白灯笼,像是出来找他的,又像是要出去替人家的先生开门。 摇晃了一下脑袋,清醒了不少的曹祐,不见了那白衣童子的踪影,也没有看到什么长胡子的糟老头,只见那原本黑漆漆的阁楼里,亮起了一阵奇怪的光芒,忽闪忽停。 宝物?别的东西没有想到,曹祐却以为是刚才,那一条白毛黑鳞大泥鳅带来的好东西。 这座宅子本来就很妖异了,平添上这么一个事儿,曹祐一时半会儿更没了点睡意。 又多找寻了一边,还是找不到那白衣童子的下落,曹祐也就只好放弃了,找那厮来问一问的念头。 但他倒是惦记起了,那阁楼里的情况,说不定那白衣童子此时就在楼上。 可这里屋梁砖瓦不少,唯独少了一条往上走的楼梯。 想起了在那仙境般的地界里,初次看到百里绫,也是找不到往上走的楼梯。 嘘叹了一声,忘却掉了这夜里的寒风有多么的凄厉,曹祐顺着那点儿灯笼的光亮,往那客房里走了来。 关好房门的那一刻,他却看到了点忽闪忽闪的光亮。 这?转过身的曹祐,赫然瞧见半空中悬浮这一颗桃红光芒的小石头,而那些光亮就从那石头里闪出来的。 “嚇!” 折腾得自己满头大汗的花烬骨,软弱无力地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他败了,他那祖传的招魂术竟然没有效果? 天哪,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他可是云界术中的佼佼者,怎么可能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垂头丧气地用他脑袋上的,这一个绿叶圈抹了抹汗水,忽然意识到白玉孙等人,正在看着他的笑话。 这头臭猫强装镇定地爬站起身来,挤出了一抹很难看的怪笑,悠悠地说道, “那个……没什么大碍了,让他这臭小子好好地休息四个时辰,他也就能够醒过来了。” “花前辈果然厉害,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威震寰宇哈。” 又扮起了他这老好人的模样,白玉孙这家伙凭空拿出了一把蕉叶扇,小跑过来替花烬骨扇起了凉风。 在他这一阵微风的吹拂之下,那头臭猫算是捡回了一点点面子。 明面上不说点花烬骨的短板,白玉孙可是看出来了这事没那么容易个处理。 曹祐怎么了?还没死翘翘的话,却也没有要醒过来的征兆,不会真这样昏睡一辈子吧? 若是那样的话,他得提前准备好一副棺材,省得人家老爹老娘跑上门来算账。 “既然曹祐没有什么大碍了,我们也各自找个地儿歇一歇吧。苏弥啊?你帮我带她们几位去找个房子歇一歇,我们大人之间有点事情要商量商量。” 瞧着这屋子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机智如伊葛,在人堆里找起了苏弥,想让这小长腿带着邢鑫等人去歇着。 “……你们跟我来吧。” 离得李端蓉没有那么近,苏弥对邢鑫等人,倒是没有那么多奇怪的表情。 前脚刚迈出那院门口,他只等来了一个轩辕伽,而没有等来邢鑫。 看见邢鑫被李端蓉拉住了,在说些悄悄话,苏弥也没多见怪。 那小丫头古怪的很,照理是不会像作弄别人那样,作弄同样是女孩子的邢鑫。 “走还是不走呀?不走的话,麻烦直接告诉我怎么离开这种地方。” 知道苏弥在傻傻地盯着谁的身影,轩辕伽索然乏味地跟苏弥说了一声,瞬间将他从九霄云外给喊了回来。 “走吧……” 走在了前头的苏弥,那一小半会儿不全将注意力,都放在李端蓉的身上,而是在思考着一个问题。 这轩辕伽该算是个男的还是个女的?据他的观察,不管是伊葛他们那几个大老爷们,还是邢鑫她们那种小丫头,都有些很明显的特征,能够让人一眼看了,就知道他们是哪一边的。 可这轩辕伽嘛,说他像个男的,他那小粉唇和那一双非常圆溜的大眼睛,总让苏弥认为他就是一个女孩子。 但说他是个女的吧,除了脸上那点儿小端倪之外,又看不出他还有哪里像个女孩子了,举手投足皆是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子该有的行为。 “……” 远远望见身着蚕丝甲的马杜往这边走来了,轩辕伽哪有多去理会苏弥,此时在怀疑着些什么秘密,他只关心自己会在这种陌生的地方待多久,又能够待多久。 其它的一些事情,他是不会多关心的,包括曹祐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 390、他好生大胆 说是不关心,但轩辕伽还是有了点小尴尬。 这里不是外边那种客栈,随便丢张银票出来,都会有人将他当小祖宗一样供着。 这里是绝域,一个危机四伏的破地方,很多事情都得自己去料理,包括铺床叠被洗衣服。 刚开始这会儿,他也没有发现到太多的问题,以为自己把房门关上,运气修炼一下鹤松教给他的那点功法,大半天的时间也就那么过去了。 可是呢,晌午都快过了,也没有人给他送饭来,亦或者喊他出去吃饭。 心知自己还未修炼到那种,与天地同寿的不眠不休之境,浑身乏力的轩辕伽,只得穿好衣服和鞋子走出了,这一间极其简陋的屋子。 “……” 苏弥之所以没有去给轩辕伽送饭,或者去叫那家伙出来吃饭,那是因为他太忙了。 平时来去无踪的李端蓉,像是要住在这里了,而邢鑫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虽然有几十斤的力气,但也没有来帮过他什么忙,只知道跟李端蓉跑东跑西地玩着。 伊葛他们那几个神秘兮兮的家伙,也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大事,饭也不用吃水也不用喝,一出来就各自跑没了影。 想他这么个小身板能够做好多少事情呀,又要拎水又要劈柴,忙完了一件又得忙另一件,完全没有能够休息一下的可能。 “?!” 跑到了曹祐昏睡着的这个屋子里,轩辕伽也没看到荀滕他们的踪迹,更别说特别不安分的李端蓉和邢鑫了。 让他有点舍不得离开的,是桌子上搁着的那一盘简单些的饭菜,以及一碗热气腾腾的黑汤液。 咕,这个饿肚子的声音,死皮赖脸地从他肚子里传了出来,让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趁着这屋里屋外没有其他人,轩辕伽悄悄地走到曹祐所在的那张冰床旁边,伸手去探了探曹祐的脉搏。 还活着?曹祐是还活着,就差诈尸般跳起来骂叨他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几句。 撇了曹祐的这只手,走到桌子边嗅了嗅这碗黑汤液,轩辕伽闻到了一点点苦味,遂认为这是一碗药,而不是黑糖水。 越往那一碗饭上瞧,他越觉得自己需要有所行动。 于是,想法战胜了理智的他,下手了! 一盏茶的工夫不到,这头小饿狼就把该属于曹祐的,这点饭菜给吃了个光。 担心会有人责问起,那些饭菜都到哪里去了,轩辕伽忙端着这碗黑汤液,回到了床沿边。 嘿,不管是谁进来了,他大可以说是喂给曹祐吃了,就像他将要忙的这种事情一样。 当这一个碗触碰到那冰床的时候,一颗又一颗热汗从它的手背上流了下去,冷却成了一滴又一滴,准备凝结成冰柱的小水液。 “……” 打开房门走出来的曹祐,可没有那么大的胆量,去触碰一下那妖异之物。 一来到这走廊上,他就发现自己这会儿,不是在那客房前,而是来到了这阁楼上。 刚才他是愁找不到上楼的路,这会儿反而成了找不到下楼的道儿。 直接爬过这栏杆跳下去,他这不敢那么做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摔死了。 蜷缩在这柱子旁,曹祐竭力让自己不去看屋子里,闪出来的那些光亮。 不就是一颗妖石么,有什么好稀罕的。 “你好生大胆!怎敢觊觎先生的宝物?枉我将你奉为上宾,你却一点儿感激之言都没有,反倒想趁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来到先生的屋子里,盗取先生的宝物。” 自个才是那小贼的模样,这白衣童子倒有脸说起了曹祐的不是。 跟曹祐比起来,从那栏杆之下爬了上来的他,哪有半点儿好人的气息。 “够了!你口口声声说我,想偷你家先生的宝物,你有什么证据?这里又不是我想来的,而是我打开房门就出现在这里了。” “……” “真要说谁像个贼,你又是为什么不从楼梯走上,非要那边爬上来?我看你才像是个贼,难怪别人总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受不了那白衣童子的喝斥,站直了腰杆的曹祐,反过来质疑起了人家的行径。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眼前那家伙根本就是个小贼,还是偷自个家东西的那种小贼。 “呸,好个厚脸皮的小贼!这里可是灵域,你当是你家那种破房子呀?我可是费了好多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从那底下爬到这里来的。” “?!” “先生平时待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会去偷先生的东西。我这是上来察看一下有没有出现像你这样的小贼,趁着先生不在家的时候,偷走了先生的宝贝。” 自恃有理一身清的白衣童子,跟曹祐保持着个一丈来远,口急心快地指责起了曹祐。 在他说话的这会儿,那屋子里的光亮越闪越弱,渐渐没了个影。 在这黑漆漆的走廊上,看不太清曹祐身影的他,不免有了点小害怕,担心曹祐会趁机来迫害他。 “爬了好多年?意思就是我今晚不来你们这里借宿,到这里来的只会是你自己一个咯!真是贼喊抓贼,臭不要脸!” 也有了点小害怕的曹祐,不喜欢站在这里跟人家争吵了。 一个纵身趴在了这栏杆上,曹祐想要那底下跳,却还有些害怕。 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恐高症的他,努力地挣扎了老半会儿,只有在这栏杆上发抖的劲儿,哪剩点儿远离那白衣童子的决心。 “跳呀!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了,你快点走吧。再不跳的话,我可要用踹的了。” 本想跑过来揪住要往下跳的曹祐,但小跑到这边来,白衣童子又改变了个主意,倒想吓唬吓唬曹祐。 “想要让我跳?我就偏不跳了,难道你还敢推我不成!” 抱紧了这处栏杆,曹祐又不觉得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从身形上来看,他跟对方也没差多少,故而彼此的力气不可能会差那么多。 只要人家敢来踹他,他一定伸手揪着那家伙一起往下跳,看谁先到底。 “踹你都嫌脏了我的脚!等先生回来,你就死定了。” 放下了脚来的白衣童子,转身就冲进了那房里,不理会曹祐到底是要跳还是要趴在那里过夜了。 他这一走,倒让曹祐浑身少了点力气,多了点害怕。 ------------ 391、没那么简单 害怕之余,曹祐整个人又往这走廊上跌来。 抖了抖小身板,曹祐又觉得这外边太冷了,冷得他的牙齿老爱自相残杀。 无力站起身来,心有余悸的他,顺着这栏杆边沿,要往另外这一边爬了爬,不去招惹那白衣童子的晦气。 一想到自己的身上,穿着跟那家伙一样的衣服,曹祐也不多考虑一下自己是否会冻死,停下手脚来,直接就将最外边这件衣服给脱了掉。 “你是何人?因何来我这白意阁?” 从那楼梯上走了下来的老头,语气沧桑地询问了一下蜷缩在地的曹祐。 他的到来,让曹祐激灵地端坐起了身,仿佛他是某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会突然对曹祐那么个可怜的小家伙喊打喊杀。 “你又是什么人?” 被老头身旁那颗桃红光芒小石头给吸引了住,曹祐不先来个自报家门,反倒质疑起了对方的动机。 从老头那衣着来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跟那白衣童子般,趿拉着一件大白长衫。 除此之外吧,就数老头那银光长须发比较碍眼了。 “老夫白叟也,自号‘之意老人’,是这个小地方里的主人。昨夜里去了亲友家窜门,方才回来。不知小友又是谁家的孩子,因何到此灵域呀?” 停下了脚步来,没有再往前多移动半分的老头,语调和缓地跟曹祐介绍起了自己。 言语之中,他不时去端详曹祐的身躯,隐约瞧看些了不得的东西。 “白之意?真是奇怪的名字。我不是谁家的孩子,就是迷路了才会来到你们这种破地方。你要是知道怎么离开这里的话,就告诉我,不告诉我就算了,我自己找出路。” 咀嚼了一下老头的话语,脾气比老头还要大的曹祐,也懒得去跟人家说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印象中,他只记得自己是从一片云烟里走进来的,后来就走不出去了。 “知道是知道,不过离开的办法倒也没有那么简单,毕竟这里是灵域,需要经过相应的灵域之主同意,才能离开这里。” 一念微动,嫌着这里太过漆黑,老头愣是将走廊上的那些个柱子变出了不少桃红光芒。 不仔细摸一摸,别人还以为那些不是柱子,而是长一点的灯笼呢。 “又是灵域……你直接说怎么才能离开就好了,别管简单不简单,我自己会再想一想怎么做……” 想起了白衣童子也提及过灵域,不知道灵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曹祐也不清楚那家伙跑进屋里那么久,怎么还没舍得出来。 “听时容易做时难呐,你根基不牢,不可接触这等晦涩难懂的法门。待你心智成熟一些,历练也足够多了,再来跟我讨教吧……” 轻晃了一下脑袋,老头看出了曹祐身上的那点小秘密,却也没想告诉他如何离开这里。 在老头看来,曹祐不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到达这里的,而是被某人给拽进来的。 至于说那个某人是谁?可就有很多个答案了。 “咦?你都不说,怎么就知道我听不懂做不明白呢?没准你一说,我就听懂也知道怎么做了呢。” 起身拦下了吊胃口的老头,不让这老家伙走远的曹祐,真当自己天资聪慧过目不忘。 他也不多想一想,学越老那天罡斧法的时候,都得是越老在一旁耳提面命,他好不容易才比划出了点架势。 后来夏侯存的一个谦让,倒让曹祐认定了自己的那点与众不同。 “老头,你……” 汗流浃背地从门外迈了进来的苏弥,很不巧地撞见了轩辕伽,好心好意地在给曹祐喂药。 这种好心好意呀,让苏弥看了总有点儿奇怪。 他是来找荀滕问一下,需要切碎的药材,是不是他手上拿着的这其中一种,哪有想到轩辕伽会帮了他一个小忙,帮他给曹祐喂药呀。 “……这里只有我在,其他人还没回来……” 不愧是坐在冰床边的轩辕伽,那冷静的程度让苏弥永远都无法理解,就是言语之中稍微有了点认真。 换个含蓄一点的说法,那苏弥也不会随便怀疑到,那桌子上的饭菜都被他轩辕伽给吃了。 “那……那你小心一点,别冻着了。要是曹祐醒过来的话,告诉他一下那边的柜子底下有个夜壶……” 真以为轩辕伽是好心好意在帮曹祐喂药,苏弥转身就又跑了出去。 他这一跑,让冷静过了头的轩辕伽,差点抖掉了勺子里的那点儿药液。 “姓曹的,你就这样一辈子躺着吧,有空的时候我会来看你的。” 没再听到有人进来了,变了个模样的轩辕伽,一点一滴地往曹祐那嘴里倒着药液,忒希望这家伙一辈子都不要醒过来了。 可这么一想,他又认为曹祐也是挺可怜的,不仅要躺在这冰床上冻着,连撒泡尿都得别人费事地料理。 想着想着,轩辕伽莫名地想着如果躺着的是他,又会有谁来喂他点儿药液呢。 鹤松?除非天塌下来了,不然绝对不可能。 嗯,花怜奴还有点可能,那傻师姐不知道今年,有没有给他准备一件新袄子。 “师傅,我们在路边捡到一只小骨鸟耶,你能不能帮我把它变大一点,我要带它到天上飞一飞。” 笑脸嘻嘻的李端蓉,揪着这只个头比她的小手,大不了多少的骷髅小鸟,跟邢鑫那丫头大老远地跑了回来,就等伊葛用点高阶些的云界术,帮她实现这么个小愿望 但是,她却见得轩辕伽举止亲昵地坐在冰床边,守着曹祐那只大头鸟。 小脸瞬间拉了个老长,李端蓉将这可怜兮兮的骷髅小鸟,托付给了刚迈过门槛的邢鑫,娇声质问轩辕伽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师傅呢?” “你师傅又不是你爹,不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能将这剩余的半碗黑汤液都喂给曹祐,轩辕伽缓缓地放下碗筷,知道自己这话一出,定然会惹得李端蓉那臭丫头火冒三丈,便想着自己这会儿,也是吃饱撑着没事做,不如来找她浪费一点时间。 如他所愿,那条如胶似水的泪牛虫,径直往他脸面上飞了来。 一条还不成熟的云灵兽,能够碍得了他什么呢,直接召唤出了这把寒刃戟来,轩辕伽移身一步刺向了李端蓉。 ------------ 392、一番新格局 莱州,那个由马家列祖列宗,苦心经营出来的地方,没有他马杜在的时候,是否一切都跟往常那样,周而复始着? 仰躺在这床榻上的马杜,看了那灰蒙蒙的梁瓦一眼,心绪甚为复杂。 有那么一小会儿,马杜想着一切都能够,维持在这短暂的一瞬间该多好。 那样的话,他就不用真将自己看成火器门的门主,而自以为重担在肩地忧心忡忡了。 寻常人千方百计想要蹭上点儿关系,他这个嫡系子孙却想着置身事外,着实让人想要笑一笑。 “马门主,你这是不想回家了?外面的天地可比这绝域有意思多了,不愁吃喝不愁没有人陪你说说话。再过几年,还不愁没人嫁给你呢。换做是我的话,我可就想回家了。” 门都不多敲一下,从院子里走了进来的白玉孙,一脸羡慕地瞧着那半死不活的马杜。 他明白,他的那些话对马杜来说,比千刀万剑还要可怕,伤透了人家那弱小的心灵。 “姓白的,你家在哪儿呀?” 听得是白玉孙那家伙来了,马杜也不爬起身来迎驾,只这样眨巴了两下眼睛。 他还记得白玉孙当众说出来的那些话,也明白经过那么一闹之后,自己可能永远都见不到花月了。 他更懂得,世间的人纷繁复杂,很多都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够演变成怎么样的,大多是些无奈,就跟马家那几代艰辛守业的老祖宗一样。 “很远,他们喜欢叫那个地方做‘钓云岛’,我都不认为有什么好云彩,可以拿来当鲲鱼垂钓的。那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所以我才会出来找点事情做嘛,顺便找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回去为我白家开枝散叶哈。马门主若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当你的贴身护卫,就是工钱会高那么一丁点。” 不比马杜轻松多少的白玉孙,看起来确实比马杜开朗多了。 每个人选择的路总有那么多的不一样,有的人想要继承下祖宗的遗产,而有的人却想开拓出一番新的格局。 “钓云岛?听名字就是一个很清静的地方,闲来无事钓点寂寞……” 对白玉孙所说的那个地方,有了点小向往,坐起身来的马杜,看着这样一个整天嬉皮笑脸的家伙,还是会有那么一丁点儿厌恶。 但是,他也知道每个人的相遇都不会是一种巧合,也不尽是一种折磨,而是某种事情来临前的征兆。 是好是坏,谁又能说得清呢。撑着这样一套沉重的蚕丝甲,马杜没再有多余的言语,咬牙走进了白玉孙所伫立着的那道门。 “后生可畏呀!也罢,你只当这灵域是来之则来,去之则去的寻常之所,那老夫就让你见识一下,你的残躯败体是何般的不堪!” 仰头感叹了一下,老头伸出手来抓住了曹祐的手,带着这臭小子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从他这一边看过去,清晰可见一个层次分明的领域,五光十彩。 最底下的那一层最为复杂,也最为宽阔。 往上升去范围是逐渐变小了些,但却变得更为透彻,直至最顶端的那一层。 对这一个灵的领域没有多大的惊讶,老头指着那最底下的一层,语气平淡地跟曹祐说道, “那光芒最模糊的一层便是优灵域,最为脆弱也最为复杂。外人要到达上一层的异灵域,得先经过优灵域。反之,你要从异灵域离开,就得途经优灵域。” “为什么不能够往上离开,或者直接从两边离开呢?那么大的地儿,去一趟得由下往上,走一趟得由上往下,多麻烦呀。还有……我们这不是出来了么?为什么我还没离开这里……” 被眼前那新奇的盛况给呆了住,曹祐不由地暗叹那些光芒的种类太过复杂,比他所知道的那七种光亮还要多上好多倍。 此时的他在老头的带领下,就跟一个站在了一大朵七彩光云外边的小不点,不管怎么个看,都觉得那朵云太特别了。 “花瓶看过吧?你说当你是一只蚂蚁,你想要去这个倒立的花瓶里偷糖吃,你是钻进去一步又一步往上爬呢?还是直接从外面咬破花瓶?对一只普通的小蚂蚁来说,一个两尺来长的花瓶,就是一个牢不可破的庞然大物。” 把那一大片灵的领域看成花瓶的老头,顺便将曹祐说成了小蚂蚁。 说完了这一席话,瞧见曹祐那一知半解的模样,老头不厌其烦地接着说道, “你能够出来,那是我带你出来的,凭你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修为,一个优灵域足够困你好多年了。” “……” 被老头带回了这走廊上的曹祐,只觉眼前一顿黑漆漆。 缓了老半会儿,他才重新见到那些桃红光亮的柱子。 带他出去?他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老头拽他进来的? 惊觉到了这样的一种可能,曹祐看着老头的目光,顿时变了又变。 瞧见老头要往那边走了,曹祐这回倒是没上前去拦住人家,而是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声, “凭我自己的力量,就不能够出去?我就不信了……” “?!” 将曹祐的这一句话听在了心底里,老头想大笑一声,又没能笑出来。 他想曹祐见识了这灵域里的整体格局,再出去外面转悠的话,多少不会像一开始那样兜圈了。 在他烟消云散的那一瞬间,一条白毛黑鳞巨龙,恰好从那屋顶上飞了去。 这里是在异灵域之上,还是在优灵域之中?他都还没告诉曹祐,就先一步走了去,可谓吊胃口吊成了个老习惯。 “先生!你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呀?走了也不让我多知道你要去哪里。” 从另外这边的屋子里,跑了出来的白衣童子,望着天上那一团消散了去的乌云,言语中不免有些怨怪之意。 他的先生是走了,曹祐却还没走呢。 把他先生来去匆匆的事,都丢在了曹祐的身上,往这边跑了来的白衣童子,看见了曹祐那家伙,又在畏畏缩缩地爬栏杆了。 没有多少好脾气的他,一脚飞踹过去,将曹祐和那栏杆一起踹到了楼下。 砰的一声响起,底下尽是些黑云暗雾。 ------------ 393、有一个女的 习惯了在那些黑云暗雾里摸索,夏侯巍还能清楚地辨清来时的方向,也是着实的不易。 枪王宗这个地方,比南边的东州要辽阔多了,随便跑一跑都能够跑上个十年八载。 一开始,夏侯巍是想不明白寇若生,让他回来枪王宗做什么,直到他走进了枪王宗所辖的地域,他才明白一切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他不回来还好,一回来总会去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 “?!” 这个鸟货飞了大半夜,好不容易见到了林子里的那点光亮。 它不敢肯定那就是目标人物夏侯巍,也不敢就这样直接飞下去近距离观察一下,只是亮了亮它脑袋上那一团红白光,告诉那俩个距离夏侯巍很远的家伙,它终于发现了个可疑之人。 在这种灵化状态下的它,对各种气息所散发而出的那点光亮,还是有着很强的捕捉能力,也就及时知道了,那俩家伙移动的方向。 林子大了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一两只,特别适合夏侯巍胃口的野味。 担心吃了那些几百年,没有洗过澡的珍禽野兽,会把自己给毒死,都快成了个云野游僧的夏侯巍,独自坐在这火堆旁烤着些小蘑菇。 这些小蘑菇烤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香味,却让夏侯巍的脸上多了点惬意。 小时候,在参加那种比雪惑军里的训练,还要辛苦好几倍的测试之时,夏侯巍可没少吃过这种野蘑菇野果子。 如今再闻到一回,想要不想起以前的那些事,还真有点儿难。 呼,林子里袭来的这阵不同寻常的夜风,让夏侯巍缓下了吃晚饭的举动。 有人?假装没有发现到对方的气息,夏侯巍兀自咀嚼了几下嘴中的小蘑菇。 虽说这味道怪了点,略有些酸苦,但夏侯巍还是没舍得将它们给吐掉,径直吞咽往了肚子里。 来到他面前的这三人,不,应该说是四个人,其中有一个女的。 将那头俯冲而来的鸟货,给算在了里面,夏侯巍闪身坐到了那一边的树根旁,不给这鸟货一个偷袭的机会。 嚯的一下,那鸟货逮不到夏侯巍,渐渐消退起了自己这一身黑羽毛。 “好生有雅兴!第五军的夏侯巍,什么时候学会在这种寂静无人的山林里,啃些酸苦青涩的臭菌菇了?” 解除了自己这么一个鸟货的状态,一身刺客衣的黑鹰,脚抽地往那火堆上扫了过去,将那一根还没有烤熟的小蘑菇,给踹到了枯枝烂叶堆里,弄脏了。 “我是找不到些熊掌鹿肉,将就着过一顿罢了。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变回那头小黑鸟的模样,好让我把你烤了当顿补品驱驱寒。” 将手里那一根没了小蘑菇的枝丫丢了过来,夏侯巍只让它戳在了黑鹰的脚踝边,而没想过把那无礼的家伙给宰了。 “呵……” 忘掉了这一路的辛苦,这女的听到夏侯巍这么个言语,忍不住偷笑了一声。 许是她从一开始,就不是身旁这俩人的目标,得了个自由的她,连忙甩开了手上,这一条勒了她老久的藤蔓。 看着此时的夏侯巍,她的心情又变得奇怪了些。 嘀嗒,走在了这条回家的路上,马杜一点儿开心劲都没有。 这里是莱州东南边一隅的石头城,街道上的石板比其它任何地方的石板都要来得光滑和宽大,很容易让行走在此的人,陶醉在这烟雨朦胧之中。 行走在这些石板上,马杜这个先被陶醉之人的心情是好了一点,但他这披头散发的模样,落在那些四散而去避雨的行人眼里,就是一个疯子。 是呀,正常人怎么会想到在那雨帘里穿行,除非是受到某种别人所理解不了的打击,否则闲散之余也会带把伞才是。 伞?他所持有的灵器就是一把伞,可他却没舍得将它召唤出来。 雨,来得更大了些,淋得马杜里外不是人。 “这么大的雨,是谁来了?” 跟几个丫头在这大堂里,拼凑着些小木块的梁金玉,一听梁上悬着的那个铜铃响了又响,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声。 马杜不在,那小婶娘也没有来,这偌大的宅子里,就剩得她这么个当家做主的未来马家人。 呵,都不用等到未来,她就是当家人了。 “这雨大了,风也就大了,可能是风吹的,不一定是真来人了。” 这个坐在梁金玉对面的丫头,年岁比她大了有个五六岁,算是她们梁家那边过来的丫头,平时里的活计,也就陪陪梁金玉吃吃饭赏赏花,用不着跟马家里的那些小丫头般,满屋子地跑来跑去。 “这就是姐姐的不懂了,梁上悬着的这些个铜铃,可不是夜来招魂的。每一个响起了,可都是这屋子里有了些动静,亦或者莱州城那边有了些事,寻常大风是刮不动它们的。” 听不得那铜铃再有响动,梁金玉便以为是来人走了。 当初刚到这里来的时候,她为了记住那一个又一个铜铃的特别意义,可是费了不少的工夫。 这会儿听得这个自小相伴的姐姐,说了点糊涂话,梁金玉可就有点不开心了。 “是是是,小姐教训的是,我以后呀,会多记一记的。” 将这几块拼好的小木块,递到了梁金玉那边,这丫头又有了些闲空。 她对这些木头呀尺子的,可没有梁金玉那么浓的兴趣,一门心思只想守在这里过好每一天。 “梁……少夫人,少爷回来了……” 半只脚踩进了棺材里的马有伯,一手拿着把伞,一手提着盏灯笼,只在这门槛外跟里头的梁金玉说了一声,没有多往前迈一步。 从屋顶上砸了下来的那些雨水很多,有不少飞溅到了他的鞋子上,湿透了他的衣角和鞋子。 马家与梁家这桩事儿,在上一任门主的时候就说定了,不出个意外的话,梁金玉是会成为马家的门主夫人。 但马有伯这老头总觉得,这么早就换个称呼,未免太高看她梁家了。 “马杜回来了?他人在哪呢,怎么没有到这边来?” 小脸上露出了点欣喜的梁金玉,开心归开心,却没有冲出门,去找马杜那个小了她一岁的弟弟。 在她梁金玉的眼里,马杜就是马杜,哪怕将来她真八抬大轿进了马家的门,他也不是火器门的门主,只能是马杜。 ------------ 394、想要吃了她 同样没有把梁金玉当成马家人的马杜,六年前见到她的时候是这样想,现在也是这样的想,特别是花月出现了。 跟花月相比,那梁金玉只是梁金玉,那个长老家的孙侄女,不会对他马杜有过特别的关心。 在这石头城里,她的存在还不如马有伯那老仆,成天就知道听她那叔公的话,摸这探那的,真当他马杜是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 “马杜!你都去哪儿了?我一听叔公们说你出事了,都紧张地睡不好觉呢。快,快趁热把我亲手熬制的姜汤喝了,不要染了风寒。” 这房门一被推开,梁金玉就拎着这个小篮子走了进来。 当她后脚进到这房子里,那门就被关了上。 当然了,她那姐姐也跟进来了。 一看到马杜这会儿整个人都泡在大木桶里,她又有了点不好意思。 虽说她很早就到了马家,但每天衣食住行,都跟马杜保持了相当远的一个距离。 若不是她这姐姐唆使,她哪敢趁着马杜在洗澡的时候,光明正大地跑进来呀。 “放桌子上吧,我待会就喝了。” 将这花瓣丛里飘着的毛巾给蒙在了脸上,马杜只当自己这运气有点不好。 他爷爷给他留了一座祖宅,他老爹给他传了座宅子,他自己又在她那叔公的好心好意之下,建造了这么一座宅子。 早知道她在这边,他就应该让白玉孙,直接送他到莱州城去。 “少爷,这是我们家小姐,花了大半个时辰煮出来的,放久就凉了,得趁热喝了才有效用。” 轻推着梁金玉来到了这大木桶旁,这个多事的丫头又忙着将那碗苦辣的姜汤,从篮子里取了出来,只待马杜看在梁家的脸面上,不要辜负了梁金玉的这点小情意。 “你这……少夫人,你喂我喝吧,让你这姐姐先出去一下,我刚好有点儿话,想要单独跟你聊一聊。” 气鼓鼓地将脸面上这条毛巾给掀了下来,站起身来的马杜正待说点话出来,痛骂一顿那了不得的丫头,却也想到了梁家人在火器门还是挺有势力的,轻易不能得罪。 寻思了一下,马杜想着自己若要安静一小会儿,就得让那丫头和梁金玉出去。 赶走梁金玉,那可是要出点大事的。 于是,马杜只赶走了那丫头,留下了马家的这个少夫人。 “不行!姐姐怎么可以走?你要是欺负我的话,我去找谁当证人呀。” 小脸红了大半边,得了她那姐姐的口传心授,梁金玉对有些事情的了解,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她这个年龄所该承受的范围。 她怕她的姐姐一走,马杜就会趁机对她动手动脚,乃至于对她百般欺凌。 “呵,那你们俩都走吧,我喜欢一个人静一静。” 伸手去拿了那碗姜汤,马杜也不管它有多么的烫,一口就将它给喝了个光,然后把碗抛到了那丫头的手上,蹲下身去继续泡他的清静。 “笑话!你当自己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嘛?况且,想要吃我?那得看你是不是真有那个本事。” 仗着在场还有俩帮手在,黑鹰自信满满地站直了个身板,就等夏侯巍再出手来挑衅一番。 好了伤疤忘了个疼,他也不多想一想妙白珏也是暗灵盟的人,都敢拿剑追着他打,比妙白珏厉害些的夏侯巍,又怎么会太看重寇若生的脸面。 “你从东州那边过来这么久了,怎么还在这林子里转悠,难道这林子里有你要找的线索嘛?” 不理会黑鹰打算跟夏侯巍怎么个较量,在那微弱的火光照耀之下,露出了个身形来的令狐一剑,冷冷地质问起了闲来无事的夏侯巍。 他手里拿着的这把剑,似要出鞘去跟夏侯巍讨个答案,又很耐心地在等着,没有轻举妄动。 “阁下又是谁?我喜欢在这里待多久,貌似是我个人的事情。莫非你们是来给我送线索的?” 猜到了这些人,大费周章来找自己的一部分目的,夏侯巍当是没有见过那女的,用起了一种更为冰冷的语调,反问了人家一声。 这些人应该都是暗灵盟的人,一次来了四个,真是看得起他夏侯巍。 早知道寇若生这么不缺人手,他就应该找条小船,到海外寻个无人的小岛,生活个几十年再回来了。 “他是令狐一剑,盟主麾下第一军的人……” 生怕自己的存在被夏侯巍给忽略了,这女的急忙出声解释起了夏侯巍的第一个疑问。 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她就觉得那一股,从夏侯巍身上袭来的寒意,变得更浓厚了些。 为什么,难道她会出现在这里,真那么讨人厌么? “姬纲,你跟块石头套什么近乎,还不如跟了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犯不着在这种天寒地冻的破地方忍饥挨饿。” 看出来了那点儿小意思,黑鹰刚要离得姬纲近一点,就见得一条绿光爻叶鞭,从她的手里窜了来,险些要了他的小命。 几个身轻体盈地躲闪了开,黑鹰不怒反笑了一声,又开始惦记起了容貌和脾气超凡脱俗的姬纲。 “说吧,你们都带了什么好消息给我?” 继续无视了黑鹰那痞子,肆无忌惮地打量姬纲的目光,夏侯巍看着眼前,那一个快要熄灭了火的小柴堆,眼睛里的火焰忽明忽暗地晃悠了起来。 姬纲的出现,让他很意外,也很无奈。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人跑来告诉他,她又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不会是寇若生嫌他孤身,来到枪王宗的地界,好心好意地让卸掉了面具的姬纲,来慰藉他寒夜里的寂寥吧。 呵,一个有了感情的杀手,那不是在引火自焚么。 “据我们潜伏在枪王宗里的耳目得知,你要找的那样东西,就在离这里不远的雪惑军普祥大营里,而不在上原郡那边。我们俩会来这边,主要是帮你早点拿到那样东西,然后带你去见盟主。” 令狐一剑用他手里的这把带鞘剑划了过去,卷起了夏侯巍早些时候备好的那点柴火,重新让那一堆奄奄一息的火燃起了光亮。 “呵,盟主见我?见我做什么?我从进到暗灵盟的那一天开始,就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他又为何想要见我。” 去过雪惑军那南大营的夏侯巍,不太喜欢有人跟他提及寇若生那种人。 ------------ 395、看似消失了 想他在暗灵盟里待了这么多年,大事小事都忙了一箩筐,连点多余的赏钱都没有领到过,岂能真的得到寇若生,那种大人物的接见。 在场的五人里头,恐怕就只有他夏侯巍是这么个遭遇了。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寇若生从来都没把他,当成暗灵盟的一份子。 现在倒好,随便找俩人就说来协助他完成任务,事成之后去拜见那个万众景仰的盟主大人?可笑。 “盟主旨意如此,我等只有唯命是从。你若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可以自行去那普祥大营里一探究竟,但不管你能不能完成任务,最后都得跟我们去娄州走一趟。” 沉默了老半会儿,欧吉尔还是说出了这样一个意思。 他俩带姬纲过来,原本是知道了她也在找夏侯巍,想要让熟悉夏侯巍的她来认人。 这会儿看来,他倒觉得姬纲还有一个用处。 “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至于需要几天才去那普祥大营里走一遭,那是我个人的自由,你们妨碍不了。” 丢下了这样一句话,闪没了个影的夏侯巍,没想把姬纲也给带走。 欧吉尔和令狐一剑这俩人,虽也是暗灵盟的人,但应该不会无耻到去欺负一个,修为比他俩还要低的姬纲。 “……” 望着夏侯巍的离去,姬纲后悔听了尹伯期的话来这北境。 她的直觉告诉她,她在夏侯巍的心中,连一片落叶都不如,谈何借由他的双手,带着自己离开这个浊世。 想要就此离开这里的她,却受到了令狐一剑的阻扰。 没有第一时间冒出个最坏的打算,姬纲疑惑地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这里离那普祥大营和惊云寨都很近,你不要走太远了,小心遇到雪惑军的人。” 放下手来的令狐一剑,看起来没想为难姬纲,但他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在他和欧吉尔面前,姬纲是跑不远的。 与其费劲去挣扎,不如乖乖地留在这里,跟着他们一起行动,直到夏侯巍和他们到娄州去见寇若生为止。 “这个不用你们多关心……” 略微嗅到了一丝被利用的味道,姬纲轻身一跃到了那林子里,看似消失了,实则还在欧吉尔的灵识感知范围内。 令狐一剑的灵器应该是剑刃一类的东西,那欧吉尔的灵器是什么?一边往前跑着,姬纲一边寻思起了个脱身之策。 正待跃过这一片阴森森的林子,姬纲却忽然察觉到背后有人追了来,急忙催动起灵力,施展开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没有从这一片林子里跑过去,她倒又遭了个偷袭。 “?!” 几乎没有引起任何动静的欧吉尔,前一会儿还在令狐一剑他们那边呢,才眨眼间的工夫,就循着姬纲残留下来的这点气息,找到了她的踪迹。 只是,那姬纲好像没空,跟他回去等夏侯巍了,因为她此时就被夏侯巍搂在怀里。 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的欧吉尔,转身就退了回去。 夏侯巍不是走了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暂时想不通这个问题,欧吉尔也没想去思考姬纲,和夏侯巍是个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姐姐,你怎么哭了呀?马杜!快跟姐姐道歉,不然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瞥见她这姐姐偷偷地抹起了泪,梁金玉这傻丫头比自己受了委屈还要难受,双手抵在腰旁,就差将她姐姐手里这个装眼泪的瓷碗丢还给马杜。 “哈哈哈……” 没想那么多的马杜,有些怀疑起了自己这会儿是在哪里。 这里可是他家耶,竟然让他跟一个陪嫁丫头道歉? 不把她卖到歌姬坊去,就算把她当个人对待了,她还要这么倚老卖老,简直就是不把他马杜放在眼里。 苦笑了几声,马杜一脸无所谓地反问梁金玉道, “这里是我家,还是在你们梁家?我都没有骂她,也没有调戏她,她喜欢怎么哭就怎么哭呗,凭什么让我道歉呢?难不成她在这家里摔倒了,还要怪我把地板铺的太滑了?” “就是你的错,都怪你丢了个碗过来,把姐姐砸伤了。” 被马杜那苦笑给吓了着,一口咬定所有的错误都在马杜一个人的身上,梁金玉羞恼地驳斥了马杜一声。 迟迟等不来马杜的道歉,语气软了些的她,又接着说道, “这房子是我叔公让人建的,算不得你们马家的东西。” “对,你叔公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老不死。拿了我家的钱帮我建房子,还能哄得你相信,这是他出了棺材本建出来的。你还不如直接说整个火器门,和莱州都是你们梁家的,现在是了,以后也是得了。” 趴在这木桶边沿,马杜又多笑了笑,言语之中也没了点忌惮梁家人的顾虑。 “我叔公长命百岁,你……你你才老不死呢!姐姐,我们不要理这家伙了,回我们自己的房里去。这个碗,就让这个碗在这里陪他静一静好了。” 被马杜那番话气得娇躯直抖,梁金玉最不喜欢有人,伤害到她的叔公和她的这个丫头姐姐。 快要气昏了小脑袋的她,拉着她的姐姐就要往那门外走去,却见得姐姐的手里,还拿着这个脏兮兮的臭碗。 一气之下,梁金玉从她姐姐的手里夺了这个臭碗,丢向了马杜那一边,也不多管一下会不会砸中马杜。 “?!” 这丫头害怕地往后瞥了去,她既没有听到马杜传来一声惨叫,也没有看到那个臭碗摔碎在地,隐约见得马杜将它抓在了手里。 对这个结果感到又惊讶又奇怪的她,跟着梁金玉跑出了这个房间,连门都没有顺便替马杜关一下。 马杜失踪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都经历过了些什么事情,又见过了什么人? 以前的那个他,不是一个什么事也不多想的放牛娃么? 想不明白这些复杂的问题,这丫头只想等明个儿天一亮,让梁金玉的叔公去处理。 这一枚躲在了水里的天陨齿轮,寂静无声地溜过去帮马杜关好了门。 原本热闹的屋子里,因了那俩人的离去,又恢复了应有的安静。 哎,看这样子的话,火器门传到马杜这一代,怕是要沦落到梁家人的手里了,焉有昌盛的可能。 有,希望就在这枚天陨齿轮的手里。 ------------ 396、半个时辰内 天陨齿轮的出现,没太引起马杜的在意。 因为在此时的马杜心里,他更希望从他的灵泉里,跑出来的是花月的那把伞,而不是这枚泛着丁点红芒的天陨齿轮。 坐回身来将这个碗放在水面上,马杜又用这条毛巾搓了搓他的肩背。 水冷了,倒不如说是天也冷了。 睡意渐浓的马杜,对那一枚在屋子里窜上窜下的天陨齿轮伸了伸手,似在解除对它的召唤,又像是在命令它离开这里,回它应该待的地方去。 嗖,如小蜂鸟般飞到马杜身旁的天陨齿轮,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听话,倒有些要自作主张。 乍一看之下,它就是一枚静止在半空中的红芒小齿轮,但实际上它的转速,已经到达了一个非常快的境界,快到能够在眨眼间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惊涛骇浪没有折腾出来,它倒是直接往马杜这洗澡水里飞了去。 在它的搅和之下,这一大桶水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完全没有停歇下来的可能。 哗的一声,洗澡水和马杜都消失在了这屋子里。 哗啦啦,屋子外的雨水坠落了更快一些,这座宅子里的其他人,都还不知道马杜又玩起了失踪。 “姐姐,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万一以后他都不理我了该怎么办,要是让叔公知道了,他一定会责怪我的。” 搂着她这姐姐,比搂着她叔公还要激动的梁金玉,开始有些后悔起了,自己跟马杜说过的那些话。 和她这姐姐挤在一张床里,她是没有被外面的暴雨声给吓到,却渐生了些不安。 “傻妹妹,又不是你的错,要错也是姐姐的错。等明天我们到莱州去逛一逛,顺便跟梁长老说一说,他那么疼你,怎么会怪你呢。” 用这条暖和的被褥,披在了她和梁金玉的身上,这丫头心知梁金玉,不会跟那梁长老多说些今晚的细节,更是没有这傻妹妹的那种不安之心。 呵,偌大的一个马家,看似掌控在那梁长老的手里,不如说是在她的怀里。 她以为只要自己,在梁金玉心里的地位超过所有人,就永远都不用担心,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殊不知,天底下还有一种叫变数的东西,在无形中作弄着她们这些人。 “嗯,等见了叔公,我一定要让叔公知道马杜有多坏……咦?姐姐你做什么呀……不要啦……呵呵呵……” 想好了所有要跟她叔公说的话语,梁金玉搂得她这姐姐越近,越觉得好暖和。 一个不慎,胳肢窝被袭了中的她,忍不住笑呵了起来。笑着笑着,抓到了点不该抓的东西,她更是无法从她姐姐的怀里挣脱出去。 “小丫头,看你往哪里躲……” 娇躯比梁金玉还要灼烫的她,一把将这条被褥盖向了梁金玉。 这一夜有多长,得看她想要什么时候停歇了。 大概她从嬷嬷们的见多识广里学到的这点新奇,就是在这一个又一个近乎玩闹的夜晚里,传授给了她这个玉妹妹吧。 “呜呜……” 从夏侯巍怀里挣脱了开的姬纲,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刻能够被夏侯巍搂在怀里。 她知道这是夏侯巍的权宜之计,目的是帮她赶走欧吉尔他们,但她实在无法接受,他用这么一种无耻的方式来保护她。 啪的一声,姬纲一巴掌就往夏侯巍的脸上丢了去,算是报复了他强吻自己的深仇大恨。 “半个时辰内他们不会过来了,你顺着那个方向往南下去,就能甩开他们的追捕。” 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夏侯巍并没因为这一吻,而想说出些照顾姬纲一辈子的海誓山盟来。 他明白自己不是在三宗九门,那种家族氛围特别浓厚的地方,而是在暗灵盟里,每天过着朝不保夕的流荡生活,随时都可能会被一大堆仇家给围攻。 “你这么想丢下我,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只要过了今晚,我会永远离开暗灵盟,不会再成为你的累赘。” 反过来搂紧了夏侯巍的姬纲,越发像极了一个,舍不得丈夫离开的小怨妇。 照着夏侯巍的话,她可以得到一段时间的太平生活,但她想要的不是那种生活,她奢望一个没有暗灵盟,也没有三宗九门的生活。 见着夏侯巍沉默了,姬纲鼓起勇气小声地接着呢喃道, “你能不能答应我……” “?!” 听清楚了姬纲这番话的夏侯巍,想笑又想哭。 呵,在他身上寻开心,那是傻还是天真呀。 她连她能活下去几天都不知道,有什么底气说出这种话来。 一想到姬纲平时那副傲气横秋的姿态,夏侯巍难免有些怀疑离得自己这么近的一个家伙,是不是姬纲本人了。 他越是这样沉默,姬纲越是难受。 他理解不了姬纲的这种心思,就像他理解不了自己当年为什么要走进暗灵盟。 察觉到姬纲放下了双手,担心她会有些想不开,而去做某些傻事,夏侯巍语气沉重地询问道, “是不是我答应了你,你就能真正坚强地活下去了?” “也许吧……” 和夏侯巍保持了一寸来远的距离,姬纲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竟然会在这空荡荡的林子里,跟夏侯巍说出那种不堪入耳的话语。 也许吧,她是疯了,对暗灵盟的那种生活感到厌恶了。 她恨所有的男人,却恨不了这一个夏侯巍,反让自己成了他的累赘。 累赘?从哪里看出来,曾讨得过他片刻的关心了。 重又召唤来了这条绿白光芒相间的爻叶鞭,姬纲不知道自己下一次碰见夏侯巍,又会是什么个心情。 看来,她还是适合躲在那一个面具之下,将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藏在心底里。 “姬纲……在你进入暗灵盟之前,你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我?” 轻拉住了要离去的姬纲,夏侯巍看似没来由地问了这一声,实际上他已感受到了,姬纲那纤细的小手上袭来的灼热。 看样子,他猜对了,自己也曾在哪里见过姬纲。 姬纲?可能这不是她的本名,像她这样拥有着倾城之貌的女子,应该有一个更为动听的名字。 ------------ 397、每隔好多年 夏侯巍这人,果然还是适合一个人漂流在外,独自去体会那些寒风冷雨。 他不应该有牵绊,也不能够有牵绊。 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夏侯巍那会儿的模样,可比现在轻松多了。 十一年前?不,是在更遥远之前的那一天吧。 那时候的她跟很多同龄人一样的羞涩,渴望亲近夏侯巍,哪怕是近一点看着他也好。 此刻,她已如此亲密地站在夏侯巍的身前,心底里却没有一丁点儿的喜悦,更多的是一些痛苦。 为什么老天爷要让她,出生在那样的一个家庭里,又为什么让她接二连三地见到夏侯巍呢。 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一份执念,皆因自己受过伤,姬纲轻易就从夏侯巍的掌中缩回了手,更觉得自己的出现,不过是夏侯巍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无法从他身上得到片刻的解脱。 答应又如何,不答应又如何,一切又都没那么重要了。 对夏侯巍产生过些许影响的她,就这样在萧萧夜风中渐行渐远。 她要离开夏侯巍那座冰山的身边,因为她不是一座有资格去融化他的火山。 “这又是何苦……” 望着姬纲的离去,夏侯巍脸上的寒雾更多了些。 他可以给予姬纲,想要得到的那点小幸福,但他却没有那么做,也不敢那么做。 这一份苦,岂止是姬纲心里的那点苦,也是他夏侯巍心中的那份虚妄。 虚妄也好苦楚也罢,真像冬夜里的一颗树,怎么看都觉得它身上的叶子快要被寒风吹完了,待夏暑时节,又会偷偷地长出来不少。 终于,姬纲是没有等来夏侯巍,那个冷静过了头的家伙,或者说,她没有找到她所想要找的那个夏侯巍。 尹伯期说的对,夏侯巍是她心里面的一座长城高楼,太长太高了。 渺小如她,只适合守在这棵白芒花树下,欣赏着这些如雪花般的花儿。 雪花?原来当她第一次见到夏侯巍的时候,看到的是一颗又一颗黏在树上的雪花。 列州那种地方,到了冬夜里也是很冷的,却很少有过这种雪花。 下雪!寒夜里的第一场风雪来了。 不想错过这一场风雪的姬纲,选择留在了其中,这样就不用在寒风冷雨中饱尝梦魇的折磨了。 在这寒夜里继续一个人往前走的夏侯巍,往北边一点绕了下,去往了雪惑军位于普祥郡的大营。 一个寇若生,浪费掉了他大半生的时间,让他三番两次陷入了个左右为难的境地。 这世上如果没有寇若生那种人的话,也许他会接受了姬纲的那一个请求,同她沐浴在寒风的怀抱之中。 可那寇若生就在娄州的某个地方等着他,他也在等着寇若生,仿佛这一切都是在强大的宿命安排之下,避也避不掉逃也逃不开的必然。 当那春暖花开时,他应该会给姬纲送上一束,真正散发着奇特白芒的花。 那种花的味道很香,比任何绚丽的花儿都要香。 它们每隔几年,甚至于几十年才会出现一次,一旦出现则会让看到它们的人得到幸福。 “啊……” 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的马杜,连条裤衩都找不到,只能用手里这条毛巾裹了裹自己,这见不得人的小身板。 他是从多高的地儿掉下来的?他不清楚,在他掉下来的那一小会儿,他的脑海里回荡着的一个问题,就是该不该把伞拿出来缓一缓降落的速度。 刚把伞召唤在手里,他就掉到了这一棵大蘑菇的身上,滑溜了下去。 哗,那些尾随而来的洗澡水,也不肯往其它地方落去,直直往马杜的脑门上淋了去。 又慢了一步的马杜,打开伞的时候,浑身都被淋了个透心凉。 呸呸呸,轻啐掉了嘴里的这点洗澡水,马杜自认倒霉地站起了身来,看了看这一片长满了大蘑菇的丛林。 大蘑菇?为什么这棵万恶的大蘑菇,刚才没有帮他挡掉那些洗澡水来着? 表情怪异地瞪了身旁这棵臭蘑菇一眼,马杜一脚就踹了过去,却发现这物什软的一塌糊涂,整个往那芽苗堆里躺了去。 下一刻,马杜才知道人家的柔软,并不是身子骨太弱了,而是弹力非常不一般。 嘣的一声,那棵臭蘑菇不等马杜有所防备,一道柔劲扑了过来,把马杜推搡向了隔壁那哥们。 一时间,可怜的马杜像颗蹴鞠一样,左弹右撞地飞向了高空。 这一次,马杜学乖了,他懂得了用这把花伞,去延缓一下那些冲劲,以防自己又直接坐在了,那些毛刺刺的芽苗堆上。 他这会儿可是没穿衣服的耶,怎么可以直接跟那些臭芽苗,来个亲密的接触,万一被扎出了点伤疤来该怎么办。 飞了好久好久,马杜才在花伞的帮助之下,来到了这一个雾气迷蒙的水池边。 这?花月不会躲在这池子里洗澡吧? 倒吸了一口暖气,马杜心猿意马地往前摸了近。 花月没有瞧见,他倒是被人踹到了那池子里,又多洗了个澡。 “不肖子孙!丢尽了祖宗们的颜面,还不思进取,简直同牲畜无异!” 从这水池边冒了出来的糟老头,那真是火冒三丈,脑袋上都燃起了一大堆红光芒亮的火焰。 他的出现,让这一团迷蒙的雾气越散越少,直至消失无踪。 没了这些雾气的缭绕,那水池里的一切也都清楚了不少,并没有什么在泡澡的花月姑娘,只有一个不知所措的马杜在水面上漂浮着。 他是谁?可能是这地界里的主人吧。 “……你是什么人?我做错了什么事情,讨得你如此胡言乱骂?” 将手中的花伞收起来藏在了身后,马杜一脸不解地问了那红袍老家伙一声。 看人家那火冒三十丈的模样,真有点儿替他马杜瞎着急的意思。 不肖子孙?他老爹死得早,那些个长老也都挺有架子的,哪有可能让他继承点儿祖宗的绝世之学呀。 他能懂得点木甲人的制造,再知道那莱州城运作的原理,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谈何愧对祖宗们的在天之灵。 啪,那红袍老家伙听不得他如此质问,隔空一巴掌往他小脸上抽了去,在他的脸上印出了个火辣辣的掌印。 ------------ 398、老祖宗的话 平白讨得了这一巴掌,马杜对眼前这红袍老家伙的印象,更是差到了极致。 心头一横,也顾不得什么尊老爱幼的礼义廉耻德,马杜想着召唤来天陨齿轮,搭配上花伞,进而自行离开这种破地方。 天陨齿轮是召唤出来了,也安置在了花伞的末端,但马杜却没能够让它,如往常般变换个形状。 伞还是伞,天陨齿轮还是天陨齿轮,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马杜,也有点忘了他一共就用过这个组合几次。 一时间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故障,马杜从这水池里爬了出去,气鼓鼓地想要往那一边走远些,省得去对着老家伙那张臭脸。 “站住!你要去哪里?这里是老夫的灵境,没有老夫允许,你费个十年八载也走不出这里,还不乖乖地回来跪下!” 也不再出手抽马杜一巴掌,糟老头怒意未消地冲着马杜的背影喊叫了一声,喝斥住了要跑远去的马杜。 “你谁呀?把我抓来这里很好玩嘛?我凭什么给你跪下?就算我走不出这里,我也不稀罕得到你的帮助,宁愿死在这里算了。” 激动地攥住了手中的花伞,转过身来的马杜,看似一点儿也不怕那红袍老家伙,但他是怕了。 他怕自己真会一辈子都困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谁也见不到。 这种事情,对他这样一个年纪的小兔崽子来说,那无异是一种折磨。 他渴望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和关注,也渴望见识到更为绚烂的世界,更想再见一见花月。 也许,花月此时就在某个类似的地方里,静静地看着他的所言所行吧。 “吾乃火器门开山老祖,你这不肖子孙见了老祖宗都不舍得跪下,难道不是不肖子孙么?” 最不喜欢听到后人谈及那个字,语气缓了些的火器老祖,伸手召来了,嵌在花伞中的红芒天陨齿轮。 把天陨齿轮和某些器具嵌在一起,这种行为倒也合乎他们火器门的习惯,只是那把伞原先的主人在哪? 还有,那把伞的寄生灵,又跟马杜是个什么关系? 看不淡这许多的事情,火器老祖此时只将心思,搁在了马杜的身上,不去计较那花月小姑娘的事情。 “老祖宗?!” 见得天陨齿轮轻易就被招呼了过去,傻了眼的马杜,不由自主地跪在了老头的面前。 他从没听谁说过,那枚天陨齿轮跟老祖宗的事情,只当它是和花伞一起,从他老爹手里传下来的嵌合式灵器。 “哎,看来我们马家传到你这一代,真是要……要没了……你这小子也不想一想,祖宗们立业之艰难,成天尽想些糊涂事。” “……” “不过也好,你如今虽继承了门主一位,倒也没有那么多的杂琐之事劳形伤身,就乖乖地跟着老祖宗我学点守业之道吧。就算火器门丢在了你这一代,你这小子也不至于把小命给赔上。” 极其避讳那些不吉利的字,火器老祖端坐在这一朵祥云之上,飘到了马杜的身旁,将这臭小子也给载着飞了起来。 随着这朵祥云的飞升,马杜渐渐看清了这个地界的全貌,也就知道了那一座比大蘑菇,还要高直千百倍的大山。 “老祖宗教训的是,是马杜愚钝没能守好祖宗基业……” 忍着这些从老头身上飘来的热气,马杜低垂下了脑袋,不再多去怀疑身旁这人,和火器门的那点关系。 把天陨齿轮也看成一样灵器的话,能够跟持有者同时控制灵器的,大多是灵器里的寄生灵。 因为灵器之物比人,还看重传承之道,要么是上一代持有者传给后人,要么是灵器在寄生灵的影响下,和持有者建立起了某种牵绊。 否则,灵器是不会在现任持有者还活着的时候,狼心狗肺地去依附其它的生灵。 于是,马杜自然而然地将老头,当成了天陨齿轮的寄生灵,跟花月一样和他马杜,保持了某种灵与灵之间的牵绊。 “到了你这一辈,火器门也是快要到头了,怪不得你。但你也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把你当个孙儿般宠着。” “……” “看见那团火云了没有?那里就是你该逗留的修行之所。这里地方虽小,也算应有尽有,你大可不必挂虑衣食住行的问题,不穿衣服的话,也影响不了你什么。” 带着马杜来到了这团火云的旁边,老头忙用了这些红芒盖在了马杜的身上,以免马杜还未修行出个火候来,倒先被这些灼热的云雾给蒸没了。 饶是,有他这一个小帮忙,这里对马杜来说,还是跟火炉般灼热难挡。 “不穿衣服总觉得有点不自在……话说回来,我不会一直都待在这里了吧?我是想说,我突然失踪的话,以后再出现会不会给自己徒添些麻烦,毕竟我不是一出生就待在这里的,不能够离得别人太远了。” 浑身冒出了不少热气的马杜,瞥了自己这光溜溜的小身板,暗叹这条毛巾还在,不然都不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尴尬。 一想到自己可能要在这里逗留很长的时间,马杜连忙口焦舌燥地跟他的老祖宗说起了他的这个顾虑。 “放心,我会适当地让你回去露露脸的,不会让你成了个与世隔绝的野人。这里是半山腰,还算凉飕,等你修为高了些,到那山顶上,也就是你不用再来这里的时候了。” 取了身旁这枚依旧泛着红芒的天陨齿轮,老头将它递到了马杜的眼前,却没让马杜伸手去碰它,而是接着跟马杜说道, “这里虽然清凉,但温度已是不低,你切勿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去触及那些火云,以及这枚天陨齿轮,不然把手给融了,可别怪我这个老祖宗,没有提前跟你说一声。” “您老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用心点记下就是了。” 马杜抹汗都来不及,哪有闲情去摸一摸天陨齿轮。 在这一股无形的烘烤之下,觉得手里这花伞越发烫了些,马杜瞬间解除了对它的召唤,好让花月不用跟着他,一起忍受这种怪云的折磨。 火云?不是夏暑时节见到的那种火烧云么? 一边揣摩着那座大山,是不是传说中会喷熔浆的那种火山,马杜一边跟着他这老祖宗,从天穹间飘了下来,来到了这一大片蘑菇丛林里。 ------------ 399、翻开第一页 跟那些红彤彤的火云相比,这些柔软的大蘑菇真是凉快多了。 刚从这朵祥云上跳下来,马杜一个扑身就搂住了,这一棵跟花月差不多高的大蘑菇,仿佛真是在搂着他的花月姐姐。 那怪蘑菇软弱无力地躺了去,不一会儿又弹了回来。 这一次,马杜是没有被弹开,因为他搂得很紧,不舍得松开手了。 早些时候,缠在他身旁的那些热气,也尽数被怪蘑菇里冒出来的一股凉气给同化成了些淡雾。 “那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搂着玩的,快下来!” 老脸又变长了不少的火器老祖,一把将马杜从那大蘑菇的身上揪了下来,可不管这臭小子有多么的眷恋。 有他这老头在场,那棵意图反弹的大蘑菇,到底是没有能够将他这爷俩给弹飞。 把浑身凉飕飕的马杜丢在了芽苗堆上,老头指着这一大片蘑菇林,跟马杜说道, “这些是至阴至寒的灵参菇,可以用来调和火云侵入你体内的热气,让你不至于阴阳失调冷暖不济。所以,你只能将它们当成灵物,不可将它们当成什么姐姐妹妹的。让我再看到你搂着它们,你就等着吃点苦头好了。” “……” 坐起身来的马杜,在心底里偷偷地怨怪了老头一声。 不过,当他搂住那大蘑菇的时候,他浑身上下是挺奇怪的,没有觉得太冷,反倒有些热,可能是他当时真在想着花月吧。 伸手指了指离得自己最近的这棵大蘑菇,马杜假装冷静地询问老头道, “既然是拿来吃的,又该怎么吃,不会是直接用牙齿去咬吧?” “你当是市集上卖的萝卜饼呀?那是灵物!得用功法来炼化,方能最有效地将它们化为灵液使用。等你一口一口地去咬,得消化到天塌下来才能把它们吸收完。” 脑袋上的火焰嚯的一下燃盛了不少,火器老祖往他座下这朵祥云里摸了摸,摸了老半会儿,才摸出了这一卷秘法。 随手将这红纸皮丢到了马杜的脚边,老头语重心长地吩咐道, “把它背熟了,有不懂的地方随便问,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 “等等……我现在就有问题了……这是四个字还是八个字呀?歪七扭八的,它认识我,我都不认识它。” 拾起这卷稀奇古怪的玩意,马杜随便翻弄了几页,一个字都看不懂,遂以为是他家老祖宗在糊弄他,赶忙出声喊住要飞远了去的老头。 “就几个简单的古贝文,你都看不懂?平时就知道玩,也不好好地找个先生讨点真学问……” 折返回来的火器老祖,将那卷功法从马杜的手里抽了来,把它当成戒尺往马杜的脑袋上拍了去。 拍没两下,担心会把马杜拍傻了,这老头才略有些不情愿地停下了手,苦口婆心地指着封面跟马杜解释道, “……看好了,这封面第一句,竖着往下读‘火轮灵法’!火轮灵法,是以天陨齿轮为辅助,来修炼火灵之法的秘术。修炼成了这个,你自己就可以去亲近那些火云了,用不着我再无时不刻地看着你。” “火灵?那也就是说等我练会了这套功法,就用它来烤蘑菇咯……” 用左手护住了自己的小脑袋,唯恐老头再次偷袭于他,马杜提防着丢出了这个小疑惑。 若马杜知道练会了这玩意,会变得像老头那样人不人妖不妖,恐怕他是没敢有何心思静心修炼了。 他如此完美的一张小帅脸,怎能因为一脑袋的火焰头发而影响了整体的形象呢。 “你要这么想,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也差不多了。这套功法一共分为七篇四十九式,简单之至,算不得晦涩难懂。” “……” “你跟我不一样,不能够随心所想与火灵建立联系,需以我为桥梁,再借由天陨齿轮施展出来。所以最后到了你手上的,不是火灵的焚天烈焰,而是天陨齿轮的变幻无常。” 重又将这卷秘法丢到了马杜的身边,老头往那座大山望了去,似在寻思着另外一些高深些的门道。 他若晚个几年呜呼哀哉的话,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了。 叹息了一声,老头一脸惆怅地跟马杜谈道, “若你手上有着七枚天陨齿轮的话,这功法就真简单了。故而,身为马家子孙的你,不仅要以家族之兴衰为荣辱,还要想方设法找到那六枚天陨齿轮。找到的越多,你就越有足够多的力量去改变你想要改变的事情,甚至于见到你想要见的人。” “我才多大的年纪,能有什么想见的人,连您老都出来了,这世上怕是没有人再值得我见一见了。” 口是心非地将目光瞥向了其它的地方,马杜又知道了点跟火器门有关的小秘密。 从前,他只知道天陨齿轮有这么一枚,现在知道还可能有其它的六枚,却一点儿开心的劲儿都没有。 他怕自己变得再强大,也是见不得那花月了。 因为花月躲着他,不仅仅是他太弱了,还有一部分的其它的原因在碍着她。 马杜想要出声问一问那把伞的事情,又怕自己问出声来会讨得老头的一顿责骂,说他成天就知道想着个花月。 “翻开第一页,我们开始来研习第一篇炼火心诀!” 回过身来的老头,瞧见了马杜那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甚是不快。 唉,想他当年在马杜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是在云界宗里打杂的,几时能够接触到什么像样的功法,就连那个小小的缚灵术,也是等到他后面讨了个黑脸丑媳妇,才在岳父家里偷学来的。 这会儿想来,当时的他真是太苦太不像样了,空有一腔抱负却没能遇到个抬举之人,活着都比死了还要难受。 因而,老头更加不甘心,亲眼看着他一手开创出来的火器门,就这样折损在马杜这一代人的手里。 “嗯,第一页翻开了,然后呢……” 看回了这卷稀奇古怪的玩意,马杜偷瞄了老头一眼,觉得老头好似偷偷地哭过一样,眼眶都快跟那头发一样红火了。 话说,老头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的? 对自己这老祖宗多了个同情,马杜只见他从那半空中飘了近些,耐心地说起了炼火心诀的各处要诀。 乍一看,他马杜就是一个在看小画册的娃娃。 ------------ 400、大家随我来 叽哩咕噜,这几只个头没有多大的针叶骷髅猪,跟着它们的猪老爹,在自家的小院子里转悠了起来。 跑在前头的那只最为顽皮,时不时要去抢在众猪的前头,秀一下它的翻跟头绝技。 跟头翻了一圈又一圈,它也转得越来越远。 嘭咚,撞倒了这个奇怪的物什,这小猪崽子没先睁开双眼去瞧一瞧,倒先扭着个小身板去蹭了蹭。 这一蹭过来,得了某种力量的它,猛然变得比它老爹还要高大好几倍。 吓了一大跳的猪老爹,看着自家那小猪崽子,就跟看了一头杀气腾腾的猪大瘟似的,止不住哆嗦起了四肢,忘了跟那几头针叶骷髅猪一起四散逃窜。 身高超过了九丈的猪崽子,一个扑身跃向了它那猪老爹。 咚隆,远处传来的那一阵闹腾劲,将曹祐从那冰床上给摔了下来。 瞧着这黑漆漆的屋子,曹祐一点儿也想不起自己这是在哪儿,隐隐记得自己是被那白衣童子,从栏杆上踹了下去。 白衣童子?自己吓起了自己的曹祐,急忙召唤出了这把紫芒龙魂刀。 在屋子里翻找了一边,他只找到了半截白蜡烛,没有找到什么白衣童子。 努力地想了想,曹祐又记起了一点,自己从守柿子老头那里回来的时候,见到过轩辕伽。 晕了过去之后,又到了那个叫什么白意阁的地方。 有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曹祐猜想是被什么人给逮来的吧。 谁会无聊到逮他曹祐呢?咚隆,又是一个震动袭了来。 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的曹祐,没能及时发现到那屋子,并没有跟着抖三抖,就像天地清静一片,只有他这个夜不能寐的小兔崽子,才会舍得从床榻上翻下身来。 因了这里是绝域,并没有东州那边特别明显的昼夜更替,所以曹祐没费多少劲儿,就瞧见了远空那一片黑蒙蒙。 起初,那一小片黑蒙蒙,也就铜钱般大,看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妨碍。 眨眼间,那枚铜钱就蔓延成了,他家那个锦鲤大鱼池。 是什么怪东西往这边来了?几个跳窜蹦向了那屋顶,没看出个好歹来,曹祐倒先见得轩辕伽往他这边望了来。 四目相对间,曹祐很想跑过去问一问那家伙,又恐那家伙会提前设好个陷阱等着他。 装得跟个世外高人一样,曹祐解除了对龙魂刀的召唤,一个平心静气就坐在了那屋顶上,也不怕自己又会激动到往下掉去。 越是如此做作,曹祐越觉得轩辕伽看出来了,他的这点小紧张。 咬咬牙将视线往上望来,他却发现脸红心燥的轩辕伽,已到了他的跟前。 咦?他都还没涨红了老脸呢,这家伙又是犯了个什么浑。 “大半夜的,你是不是也听到了什么动静?” 把目光移向了,那一团越聚越多的黑云,轩辕伽先声询问起了曹祐这事。 据他大概的估计,这会儿在东州那边的话,也该有个亥时了。 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是躲在某个地方呼呼大睡的。 瞅见曹祐还在往他的脸上望,轩辕伽一气之下,召唤出了这把散着些许冷意的寒刃戟,将它架在了曹祐的肩膀上。 “你……你自己不会看呀,那么明显的事儿,反倒来问我了。” 不知道该怎么脱下身上,这套有了些紧缩的蚕丝甲,曹祐小心翼翼地将这把寒刃戟,从自己的肩膀上移开了一点点。 顺着他所指去的那个方向,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一大堆怪东西往这边跑了来。 那些怪东西似乎是来逃难的,又像是吃饱撑着没事做,来这边瞎折腾的。 多瞧了瞧几眼,曹祐看出了它们跟那些骷髅人,和骷髅鸟是亲戚,也都是骷髅。 “赶快收拾东西躲远一点,这里等会儿可就没了。” 好心好意地提醒了曹祐一声,轩辕伽转身往他那屋里跳了去,像是要去收拾点家当,以备逃难之时所用。 没有他那么机智的曹祐,想了老半会儿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躲远一些,不就是一堆轰隆隆跑来的怪东西么。 等它们跑到这边来,它们还能有什么力气再往前跑呀? 有,这里是绝域,对它们那些骷髅牲畜来说,是一个非常有利的地方,会不间断地给它们提供相应的力量。 “师傅,发生什么事了呀?” 睡意尚浓的邢鑫,身上只多披了条被褥,没有多去看一看那些奇怪的黑云暗雾。 从她那个角度看来,迷迷糊糊之中,她竟看到曹祐站在了那一边的屋顶上,似有往她这边跑来的可能。 略微想起那臭小子抓过自己小手的仇恨,邢鑫睁大了双眼瞪过去,整个人又清醒了不少。 “我们可能要稍微离开这里片刻了……” 受了那些黑云暗雾的影响,尹伯期体内的热血也在翻腾了个不休。 如此强大的一股暗灵之气,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清了那些被染了黑的剑齿骷髅狼,尹伯期整个人都有了点不舒服。 反观他的不安,他倒是见到曹祐,像个没事人一样,往他这边跳了来。 难道这事儿,跟那臭小子有关? 狐疑地看了看曹祐,尹伯期也见着荀滕等人都从屋里跑了出来。 于是,惦记上了伊葛那点云界术的他,带着邢鑫离得曹祐远了些。 “……” 莫名受到了众人特别关注的曹祐,也跟着往伊葛这边跑了来。 他之所以会想离得那丑丫头近一些,只是想问一问她,和她那丑师傅打算往哪里逃,能不能也带上他。 在这地界里,他也没认识几个人,又找不到花烬骨那头臭猫,以及他的大叔欧桓。 无奈之际,不去蹭点小热闹,他又能有个什么良策。 “先往莱州撤一撤,等过几天再回来看一看。” 也只穿了套睡衣的肖安,镇定地跟伊葛说起了这么个建议。 在他们这些人里头,也就剩得伊葛这个云界宗的人,能够在短时间内带走所有人了。 站在他身旁的苏弥,有些好奇为什么不是往东州撤,非要去莱州那种不化之地做什么呢。 “好……大家随我来!” 飞快地凝结出了一个复杂点的云界术,在虚空中打开了这道单向门,伊葛拽着离他最近的李端蓉先走了进去。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而是把李端蓉这多手多脚的小徒弟给带走,能够省点事儿。 『第四部,完』 ------------ 401、巨人和巨人 哗啦啦,天上还在往下坠着些水液,忽缓忽急地砸了很久。 穷困一点的人家,家里都快成水池了,一柱又一柱往里倾注着。 有钱一点的大户,屋顶虽没有漏水,但庭院里也是积了不少雨水,渐渐在往屋里漫溢。 梦到了云呀水的,从这床榻中醒了过来的刘衣单,怀疑起了外边是不是起了海啸,竟会惹得他这屋子积了不少的水液。 这会儿,可是寒冬时节,怎么玩得跟盛暑时分那样呢。 咦?刚爬到床沿边往下摸了摸,刘衣单那僵了两年多的小脸,顿时就有了些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 打了个哈欠的紫荧眼骷髅人,可不知道莱州那边正在经历着一阵反常的暴雨,而兖阳那边又开始飘起了些雪花。 这大半夜的讨不来个清静,他只得这样坐在这个骷髅大巨人的肩膀上,眺望着远处那一片闹腾。 那头狻猊的老窝出了什么事?怎会折腾出这么一大堆黑里溜湫的妖孽呢。 好吧,那些都是跟暗灵很像的异化种,可以算得上是暗灵的亲戚了。 若不是狐狸自己害了相思病,他想这种保卫领地的大事儿,是用不着他亲自出来坐镇的。 “?!” 有了个将军架势的这头大猪崽,早已不用四条腿在地上跑着,而是以后肢为双腿,化前肢成双拳,整出了这么个黑骷髅猪妖的模样。 身为它的御用坐骑,这头剑齿黑骷髅狼都快被压散架了。 黑骷髅猪妖的身高九丈有余,而它也就五丈来长,着实没有那么多的力气,能够在这一片辽阔的绝域里驰骋不休。 换做是它剑齿黑骷髅狼高高在上,它一定要打造一个镶钻嵌玉的王座,捆在黑骷髅猪妖的肩背上,然后一边吃着些香喷喷的猪蹄子,一边指挥着成百上千的黑骷髅大军。 仿佛没有瞧出座下这头牲畜的幽怨之声,黑骷髅猪妖大手一挥,指向了最为显眼的骷髅大巨人。 跟那骷髅大巨人相比,它和那紫荧眼骷髅人都太渺小了。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呀!” 不认为自己这一边的人数会比对方少,紫荧眼骷髅人微动了动手指,示意他的这些亲朋好友,可以跑过去杀得对方,一个片甲不留。 暗灵怎么了?暗灵就能够只手遮天嘛?也不怕被天给压死。 从这骷髅大巨人的膝盖旁飞了过的这一大堆骷髅鸟,率先迎向了那些没有翅膀的牲畜。 对付暗灵,在己方不存在暗灵持有者的情况下,最好的应对方式,莫过于保持个良好的距离了。 但如何保持个良好的距离呢?利用骷髅鸟们不用着陆的优势,玩空袭! “跳上去,把它们给我拽下来!” 见得自己的先头部队遭了一块又一块大石头的粉碎,黑骷髅猪妖怒气腾腾地冲着前方怪叫了一声。 就它这猪鼻子猪嘴巴,哼出来的声音依然是一头猪的声音,不会因它有了个人样,便有了些改变。 临战经验不足的它,却也懂得自己的优势,在于剑齿黑骷髅狼们那强而有力的四肢。 一头狠一点的狼,可不仅是会在平原上瞎跑,还会爬树钻洞游泳,甚至于利用好各种有利条件,来个凌空腾跃。 “……” 伸出手去捧了点雨水,曹祐只觉小手冰凉凉的。 他很想高声询问一下肖安等人,又没见得他们有跟自己这般的对雨水感兴趣。 伊葛去找住处找了这么久,也不知是掉在了那条臭沟里,老半天了都不舍得回来。 缩回了手来,曹祐无聊地站在了这屋檐底下,往身后这一座刘宅看了来。 这里就有一座大宅院,为什么伊葛要那么费劲,去找其它的地方呢? 没有肖安他们那么多的想法,曹祐偷偷地走了过来,站到了这个高高的门槛上,似要去砸一砸那门上的铜环,好让里头的人能够出来,见一见他们这些鬼鬼祟祟的家伙。 “?!” 瞧到了曹祐这举动的李端蓉,都快有些受不了这一阵哗啦啦的雨声了。 那些黑蒙蒙的怪东西,为什么会出现? 她还想不明白,只想给无聊的自己找点儿乐趣。 在她看来,同样无聊的曹祐,就是她最大的兴趣。 甩掉了那一份对她师傅伊葛的小关心,李端蓉踮起脚尖,悄悄地往曹祐这边摸了来,一边走着,还不忘一边准备起了个位空术的施展。 “老头,那伊葛去了这么久,不会是被你们要找的那个人,给关起来了吧?” 刻意提高了一点声音的苏弥,想要提醒曹祐小心一下李端蓉的偷袭,却才发现自己这点儿声音,跟那些雨水砸在街道和屋瓦上的哗啦响相比,真是太过微弱了。 他也很想过去人家那大门槛旁坐一坐,又没有那么多的轻松,多的是些不该有的顾虑。 “照理来说不会,那陈介并非势利贪财之人,若他知道了我们从绝域撤出来,应该是会以礼相待。” 被苏弥这么一提及,肖安又有些看不透陈介那人了。 在他的了解之中,陈介好歹也是遁尘军的一位副统领,不喜欢在列州那边混着,才跑回老家莱州的。 况且,他让伊葛去找的,也不是陈介本人,而是陈介的好友周舷。 苦等良久,肖安没能等来周舷,却等来了陈介和伊葛。 陈介会亲自来,十之八九是不想跟他和尹伯期距离太遥远了。 “先生?果真是先生来了呀!陈某千盼万想,总算是等到先生和尹公子来了。快,快随我回府,周老弟都给大伙儿备好住房和洗澡水了,保准你们后半夜舒舒服服地睡到明早哈。” 先一步从那条裂缝里走了出来的陈介,眼神还挺不错的,一眼就认出了肖安和尹伯期。 “陈将军亲自来迎,真是太客气了。先让孩子们过去吧,我们慢慢叙旧,今晚不醉不休哈。” 被陈介热情地搂了住,肖安更觉得这一次有点糗了。 陈介这人呐,客套上是挺尽人意的,其它事情就不知道会做到什么个地步了。 想起邢鑫和李端蓉出来的时候,是没有像轩辕伽那样穿多了几件衣服,肖安连忙提议起了,让她们这五个年轻人早些过去,免得被这寒夜的凉气所伤。 “对对对,看我这激动的,都快忘了这里是哪儿……” ------------ 402、全部的底细 陈介位于潮京城的这一座宅院,虽比不了曹家大院的阔气,但也比寻常富绅家要大气了。 外头的雨落声很吵,这宅子里也没个清静,不外乎陈介是对肖安的百般敬仰之情。 迟了些来的周舷,安排好了曹祐等人的住处,却也没有闲空凑合进陈介的那一桌宴席之中,他还要领着曹祐他们五个年轻人,去他们的临时住所。 本来这样子的一件小事,周舷大可以让家丁们去招呼,但他却亲自忙活着,不免让人有些小怀疑。 “这院子里也不是很大,走几步就到厅堂那边了,你们两位是打算住在一起呢,还是分开住?伊葛跟我说了,你是李端蓉,你是邢鑫是吧?” 年纪比伊葛小两岁的周舷,只这么一副书生的模样,言语里尽是些商量的轻缓之意,没想着强行替她俩来个安排。 他说这院子不大,实际上这院子是挺大的,再来十几个人都可以给每人独立安排个清静些的房间。 “这……” 显得有些为难的李端蓉,本想问一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够,跟曹祐他们挤在一个屋,但多看了看邢鑫几眼,她又觉得跟邢鑫挤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毕竟大家都是女孩子嘛。 “我们分开住吧……” 仿佛是看出了李端蓉眼里的,那一丁点儿嫌弃,邢鑫继续捂着她身上的这条被褥,先声跟周舷说出了这么个决定。 让她跟李端蓉玩在一起,她是挺乐意的。 但让她跟李端蓉住在一起,甚至于睡在同一张床上,她多少有些担心李端蓉会有梦游的习惯,一不小心,就把她从床上踹下来了。 “那……那我们住在隔壁……” 甩不掉这一点小尴尬,李端蓉亲昵地往邢鑫的身旁蹭了来,就等周舷带她俩去找一找房间。 从她这边看去,那些房间都差不多,都是亮着光的。 房门口的走廊上,都是站着两个跟她俩差不多大的小丫头。 “那好,你们二位先随我来这边……” 暂时丢下了曹祐他们仨,周舷继续走在了李端蓉她俩的前头。 绕了大半圈,他才带着她俩,到了远一些的那两间屋里。 没有进屋去的他,多吩咐了门口的那些个小丫头去伺候她俩沐浴更衣,便往曹祐他们这一边走了来。 “我选这间好了,你们俩自己再去找一间,不准跟我住一间!” 傲气满满地走进了,最近的这间屋子里,轩辕伽还没走进屋呢,就先对曹祐和苏弥发起了个警告,好似担心自己洗个热水澡到一半,那俩无耻之徒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一见轩辕伽走进了那屋子里,周舷的脸上也没有多余的笑意,兀自往这边多走了两步。 他会亲自带他们过来,其中一小部分的原因,就是多观察一下他们这五个,跟肖安等人走得比较近的小家伙。 “……” 用一种非常不屑的眼神,目送走了轩辕伽,还傻在原地的曹祐,也没像苏弥那样走向另外一间屋子,而是这样等着周舷的到来。 与其说是他在等周舷的人,不如说是在等周舷的身份,所能够给他带来的便利。 在他小小的观察之中,他发现到了自己目前拥有着,某种小好处。 “小样儿,随便找几条癞皮狗出来,就想吃天鹅肉了?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排山倒海!” 轻蔑地笑了一下远处的那头黑骷髅猪妖,紫荧眼骷髅人又招呼来了一堆帮手。 这一次,他是不打算再玩空袭了,因为经过这一番轰炸,他已经基本摸清了,那头黑骷髅猪妖的路数。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把那黑骷髅猪妖给料理了,这般乌合之众还有什么士气可言。 这帮骷髅巨人得了紫荧眼骷髅人的差遣,纷纷拿出了一根又一根长长的石头长矛。 咻,这一阵如雨滴般的石矛,一点儿也不客气的,戳向了这一批冲杀过来的剑齿黑骷髅狼。 没有闲着看戏的骷髅大巨人,像丢小石子似的,随手往黑骷髅猪妖那边,撒去了一大堆,二十丈来大的小石子。 “撤……快撤……!” 心痛不已的黑骷髅猪妖,眼看自己的将士们,都落得个粉身碎骨的地步,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它只当这些黑云暗雾,是能够及时帮助它们修复躯体的,可哪里晓得它们被粉碎了去,就再也无法恢复成原样了。 这一战,它吃亏在哪里呢? 手没有那骷髅大巨人的长,还是心眼没有紫荧眼骷髅人那么刁钻? 也许,它只是输在太着急了,还没摸清对方全部的底细,就先玩起了这种大规模的正面战斗。 砰隆,一连数十颗陨石飞了过来,掩盖了黑骷髅猪妖所有的怪叫声。 在这种攸关生死的重要时刻,这头剑齿黑骷髅狼,自然是先一步躲远些了。 一个冲刺过去,把那头臭猪丢下的它,顺利逃在了最前头。 这一种难以言表的感情,真是太激动了,它都快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忘却掉了对这一份激动的追寻。 怪笑没几下,逃出了战场的剑齿黑骷髅狼,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一条不为人知的小径里头。 没有它那么幸运的黑骷髅猪妖,很是难受地被困在了这几颗陨石里头。 这牲畜怕了,很想要爬出去,对紫荧眼骷髅人俯首称臣,又找不到个出去的缝儿。 “逮个活的,怎么这么难呢……” 顺着骷髅大巨人的手臂,往这边滑了过来的紫荧眼骷髅人,虽见得那些黑屑暗粉,在绝域的死尸之气排斥下变为虚无,但他一点儿也不开心。 有些为难地用手指,轻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这家伙有意无意地往这几颗大石头旁走了来。 跟这几块石头站在一起,他紫荧眼骷髅人真是太小了,好在他的身手,跟寻常人不是一个级别,轻轻几个蹦跳就站在了这些石头的顶上。 “?!” 隐隐听得外面还有些动静,黑骷髅猪妖连忙缓下了,这等挖个地洞逃之夭夭的念头。 静静地趴在这石壁旁听了听,它像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又似什么声音也没有听见。 心跳?它浑身上下,就剩这么一副骷髅人的身板,哪还剩心脏那种稀有的物什。 听不出个好歹来,这牲畜又忙着用双手,刨起了些硬土,丝毫不认为这样子做,会折损了自己的身价。 ------------ 403、专程来找他 一头会刨土的猪?确实没什么个稀奇的,要是人家会吃土,那才叫有意思。 在这块大石头里打开了天窗,往下看了来的紫荧眼骷髅人,不偏不倚地瞄见了,妄想逃跑的黑骷髅猪妖。 这牲畜没有被砸死,倒也是个奇迹。 若是早一点知道人家的运气这么好,就该让骷髅大巨人像踢蹴鞠一样,对准它的脑门踹过去一堆石头球了。 顺着这个三尺来宽的天窗,往下掉了来的紫荧眼骷髅人,可没想过给黑骷髅猪妖,一个还手反击的机会。 凌空一脚踹了去,身手敏捷如他,愣是让那臭猪嵌在了石壁中。 “啊……” 吃了憋的黑骷髅猪妖,岂肯乖乖地躲在这颗石头里。 将紫荧眼骷髅人那个白溜溜的矮个子,当成了敌方降临,它硬是挺身从石壁里挣扎了出来,妄图用它这铁一般的拳头,免费帮对方来个粉身碎骨。 嚯的一拳过来,没有砸中紫荧眼骷髅人,黑骷髅猪妖倒见得自己的身上多出了些奇怪的绳索。 “火气这么大做什么呢?我又不是专程来找你单挑的。说吧,你身上这股力量是从哪里得来的?不说的话,我可是有办法,帮你一块又一块地拆下这些骨头……” 有些为难的紫荧眼骷髅人,一手拿着这个小盒子,一手碰了碰,这些弥漫在猪妖身旁的黑云暗雾。 他对这点儿暗灵之气不感兴趣,他手里的这个盒子倒是挺有胃口的,多伸出一条黑藤就往猪妖的身上钻了去。 为了少浪费一点时间,紫荧眼骷髅人隔空一爪替猪妖掰下了一根肋骨。 “啊……” 怪叫了一声的黑骷髅猪妖,懂得了如今是个敌强我弱的局面。 它在努力地寻思着,自己该用个什么样的法子来逃脱,乃至将这矮个子碾为尘埃。 那一根被迫离了它躯体的肋骨,虽没有被捏碎,但也没能够回到它的身上来,进而跟它的躯体愈合在一起,只能勉强依赖着,这些微弱了不少的黑云暗雾,跟本体保持着个联系。 多吼叫了几声,想不出个法子来的黑骷髅猪妖,只得乖乖地跟紫荧眼骷髅人说道, “那是在我家院子里得到的……” “你家院子都长宝了,还能生出这些暗灵之气,来帮你暴涨一下身型。” 催动起心法口诀,用这么个小盒子,将猪妖的身形从九丈来高,缩成了这头小猪崽的模样,紫荧眼骷髅人也不多问一问,这牲畜的家在哪个方向,就想这样简单地了一了,今夜里的事儿。 逮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骷髅小猪崽往上跳了来,他又多望了望这一片狼藉的小战场。 这里是绝域耶,往西边一点走,是那一头狻猊的地盘,往北边一点走,运气不好的话,还能遇到那头毁天灭地似的牲畜。 管不了,也不能多管呀,得看狐狸是个什么心情,需不需要他帮着去拜访一下邻居,更进一步地调查清楚这件事儿。 “……” 躲在它家这小暖窝里,半睡半醒的狐狸,对那几个邻居能有个什么兴趣,它现在只想静静地歇一歇,而不是去记挂那点暗灵的事儿。 这里离得紫荧眼骷髅人,所说的那个暗域有多远?它不想知道,只想多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新的小暖窝,最好那里能够有个它想见的人。 “你叫曹祐是吧?你喜欢住在哪一间房呀?” 走到了曹祐身旁来,看不见小欧桓的周舷,不由地想起了伊葛对曹祐的那些小评价。 忍住心底里的那点笑意,周舷和声谐气地问了曹祐一声,就等曹祐随便指个房间出来。 “住哪里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啦……你……这位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变得跟个女孩子似的,有些扭捏的曹祐,一脸不好意思地看起了,周舷这个不要钱的大好处。 “我这陈宅里的管家周舷……” 简单地说起了自己,在这陈家宅院里的身份,周舷忍俊不禁地多打量了曹祐几眼,越发觉得伊葛那人也是挺有意思的,怎么会把曹祐说成那样子呢。 不过,也亏了伊葛的那些话,周舷更觉得此时的曹祐,不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而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孩子。 “周大哥……我肚子有点……有点饿了……能不能也给我弄一桌饭菜呀?一碗饭也可以,我不会吃多的……” 不去想自己看到陈介所摆出的那一桌宴席,曹祐就不会觉得自己这一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 一想起来呢,就觉得自己几辈子没吃过饭菜了,控制不住自己那点小馋意。 “呵,这个不妨事!你们在陈家的这些天里,都是老爷的贵客,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说出来。你先找个房子歇一歇,我这就去厨房那边让人准备点饭菜给你。” 没有曹祐这么饥肠辘辘的周璇,反而觉得这亥时时分吃东西不是很好,不太利于消化。 想是那么个想法,他也没有多说些,扰了曹祐胃口的话语出来,就等记一记曹祐是要住在哪间屋里。 “嗯,那我就住那边的那一间好了。” 得了个大胜利似的,曹祐快步往另一边这屋子里跑了来,生怕自己慢走两步,会讨来周舷的反悔。 他的速度很慢,许是他在欧桓的提醒之下,刻意保持了个正常人的速度,但他这身形依旧落在了,周舷那极其认真的目光之下。 “你们俩帮曹少爷整理一下被褥,还要看一看那桶水冷了没有……” 走到了这房门口来的周舷,也不再多往前走一步,只这样柔声吩咐起了这俩小丫头。 得了他的意思,这俩小丫头快步跟在曹祐身后走了进去,一个忙着铺床拍被,一个走去摸了摸,那一大桶还算暖和的水液。 她们很认真,但也还没达到,周舷所想要的那种认真。 “……” 不忙着脱掉身上这套蚕丝甲的曹祐,变得更加不好意思了点。 让他在这两位姐姐的面前洗澡,无异于拿把刀往他脖子上架。 记不太清自己小时候,在家里是怎么洗澡的,曹祐尴尬没多久,就见她俩走了出去,没有多在屋里逗留。 从周舷的那一抹笑意里,他好像看出了自己的小别扭,成了个笑话。 额,他又不是故意这么不好意思的。 ------------ 404、是不请自来 在陈家住下的这些天里,曹祐倒是挺清闲的。 他每天不是尝点新鲜的山珍海味,就是假装熟络的,跟着李端蓉她们去逛街。 尽管这莱州潮京城里,并没有什么个太有意思的东西,但曹祐还是觉得自己挺幸福的。 自己在邢鑫和轩辕伽的心底里,是个怎么样的形象?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很喜欢,一直都停留在这样的生活里,不用去为那么多,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事情而烦心。 可他也明白,很多时候是烦心的事不请自来。 “?!” 在这一个告示墙前停了下来,曹祐看到了好多好多陌生的名字和头像。 饶是,那画工技术不咋样,但曹祐也没多费力气,就认出了其中这一张通缉令。 季敖?曹祐重新在意起季敖这个人,并不是他对季敖的名字有多熟,而是季敖的身价四十万两? 没错,此时的季敖是金刚石打造成的,价值四十万两金子。 这样一笔大数目,搁在那位姓贺的豪商手里,也不是随便就能够赚到的小钱。 “别看了,这种差事对你这臭小子来说,一辈子都是遥不可及的难题。” 记下了那告示墙所有的通缉令,小欧桓也不怕打击到曹祐的自信,直接将这一句非常伤人的话语给丢了出来。 比起季敖,小欧桓更加在意那个人的事情。 曹天!堂堂霸刀门的执掌者,竟然也会被当成罪犯来通缉,着实有点儿小讽刺。 还好曹天的那张通缉令,是被季敖给盖住了大半,不然小欧桓都不知道曹祐看了,会是个什么心情。 “大叔,你那么聪明,应该可以用点小计策就抓住季敖呀。瞧这老家伙,一个人踹倒了一座墙,也值得别人用这么多钱通缉他,真是太奇怪了。” 意犹未尽地多扫了几眼,曹祐只多瞧见一张跟季敖差不多新的通缉令,没太注意那通缉令上是抓贼呢还是缉盗。 虽然他现在是身无分文,但那几两白银,他还是没多大兴趣的。 “一座墙?你也不想一想他踹的是谁家的墙,说不好就是那帝尊家的高墙呢。走吧,回去找那头臭猫修行了,别等哪天你的名字也被别人贴到墙上去。” 不知花烬骨那老头在忙些什么事情,竟然没有跑来纠缠曹祐,小欧桓往这热闹的大街上看来,也不过是见到些寻常物什。 这里是火器门所辖的莱州地界,却没有什么跟火器门相关的东西出现,倒也有些小奇怪。 “帝尊?帝尊家是不是丢双袜子,也能值几百两金子呀……” 嗅到了一丝不太寻常的气息,曹祐起初以为是自己的自言自语,引来了别人的关注,遂离得这告示墙远了些。 看不到邢鑫她们的身影,曹祐只得打消了,继续在这大街上闲逛的念头,准备回到陈介那宅子里,等待新一顿山珍海味的出现。 快要走到陈家大门时,曹祐远远地瞧见了苏弥那家伙,在几个奇怪的家伙护送下,往另一边走了去。 护送?看起来又有点儿像是押送。 “快点回陈家,这潮京城里可能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望着苏弥逐渐远去的背影,小欧桓心中悄然掠过了一丝不好的念头。 苏弥那人虽没有轩辕伽,看起来那么的机智,但为人行事也不算很笨拙,反而有种超越了年龄的决断能力。 那小子会被逮走,大抵上是一个意外。 可这样子的一种意外,会不会蔓延到曹祐这边来? 会!所以在那个意外还没来临之前,小欧桓得提前多考虑点法子。 目前来说,那个陈介陈将军的宅子,就是曹祐逗留在莱州潮京城内的正当理由,能够给予曹祐足够多的保护。 “我们……是不是应该去跟肖庸医,打声招呼呀……” 傻了住的曹祐,近乎本能地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往这陈家宅子里走了进来,曹祐是没有遇到守门家丁的阻拦,不过他也没有丝毫的高兴。 换做是轩辕伽被逮了,他一定会偷笑好一阵子。 还没走到大堂,曹祐就见得周舷和肖安急匆匆地走了来,想要去某个地方。 “我看是不用了,他们可能已经知道这事儿,你就回屋好好歇着吧。” 蹦到了曹祐的脑袋上来,小欧桓仰身就躺了去。 他是想不怎么明白,苏弥不是和曹祐一起,跟着李端蓉和邢鑫她俩出去逛街么,怎么他没有跟她俩走在一起,不会那俩小丫头先一步被逮走了吧? 呵,就算被逮走了,那绿裳小丫头还会点云界术逃走。 “肖大夫,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没能忍住这一个好奇,站在了这石阶旁的曹祐,试探着询问了一声迎面而来的肖安,也顺便用目光去看了看周舷。 瞧他俩那一个着急一个冷静的模样,曹祐也觉得自己这是太闲了。 “哦,没事儿,我跟这周老弟,去买些药调理一下风湿老毛病。” 褪去了脸上的那一抹担忧,肖安话还没说完,就来到了曹祐的身旁。 看着此时的曹祐,肖安隐隐有些担心苏弥那小子,会平白挨了些棍棒的捶打。 他是个大夫没错,可他也很爱钱,不太喜欢把钱财,浪费在太不必要的地方。 “对,肖先生的风湿老毛病犯了,我陪他去找间药铺抓药。曹小贤弟就先回屋歇一歇,等会尝一尝我们家老爷托人买回来的几条金龙鱼。” 偷笑了一声,周舷为了消除掉曹祐的那点小好奇,不吝啬地将这么个好消息说给了这小子知道。 “那你们慢走,我就等着吃金龙鱼了。” 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曹祐赶忙让到了一旁,送走了这两位大人物。 不知道金龙鱼是个什么珍稀物种,曹祐趁着附近没有旁人在,小声地询问小欧桓道, “大叔,那是不是金龙生出来的鱼呀?” “不是,是这沿海一带很难找到的鱼类,因为很稀有,比金子还要难找,所以渔夫们就给了它们这么个名字。你可别以为吃上一点就能得道成仙了,得想一想陈介为什么一而再的,将你们奉为贵宾,是出于个什么用意。” 翻了个身的小欧桓,自己是想到了个答案,但他却想曹祐能够细心一点,多去发现到一些,很容易被忽视的线索。 没有他这么忧心忡忡的曹祐,咂吧了一下小嘴,就等美味出现。 ------------ 405、会那么复杂 全当多逛了一次莱州潮京城,苏弥没有任何反抗的,跟着这几个木质怪家伙,走进了这个府衙之中。 在他目所能及的范围内,他对这府衙的第一印象不算很好,残破的梁瓦,败旧的庭院,就连那大堂都是很多年前的,一点儿重新装修一下的迹象都没有。 一路走来,有一个地方让苏弥较为在意,这府衙里头好像没有几个活人,多的是这些又像木头又像人的怪家伙。 它们有着人一样的躯体模样,组织结构却都是些光滑滑的木头。 说它们是纯粹的木头,它们又能够像他这样,举手抬足间却不乏一丝的灵活。 “启禀大人,小的在城中抓到一个闯入者,该将他如何处置?” 示意那四个木头手下看好苏弥,率先迈步进了这公堂之内的小捕快,跟那堂上的梁西文禀报了一声。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那桌案上放了一大堆的公文,有些放不下的,都往地上放了。 他们潮京城也不大,却有着这么多的事情,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闯入者?押进来看看!” 依旧批阅着桌上这些公文,梁西文用他那眼睛里的余光,稍微打量了苏弥一眼。 一个跟马杜差不多高的小子,潜入莱州有何目的? 跟北边的东州相比,他们莱州也不算热闹。 昙州美女不少,但莱州有的却是木头美女。 如此安静的一个地方,怎会让这些身份不明的家伙所觊觎,难道是逃犯? 给苏弥安上了这么个逃犯的嫌疑,梁西文收回了余光,埋头看起了这些琐碎之事。 “大胆!见了大人还不快磕头跪拜,想要蔑视公堂嘛?” 得了梁西文的意思,小捕快还没吆喝出声,就见他那四个随从护送着苏弥走了进来。 一见苏弥左看右望的,一点儿恭敬之意也没有,小捕快顿时大喝出声,就差用他腰间这把木质长刀,给苏弥来个二十大板。 “拜见大人,小民苏弥,不是什么闯入者闹事者,而是跟着亲戚来潮京城访亲寻友的外乡人,一时贪玩跑出了门,忘了带身份证明文书而已。” 形式上对着那梁西文跪拜了一通,苏弥的言语里却没有多少的敬畏。 他越是这样淡定,就越让人更加在意,他究竟是个什么来历。 但苏弥也明白,自己编织出其它的借口,只会给别人搭救自己平添些麻烦。 至于说肖安他们会不会来救他,他没有多少把握,或者说并不希望他们来救他。 “哦?依你这么说来,那你是记得你家亲戚的住处咯?说来听听,你家亲戚都有谁呀?” 被苏弥那平淡的语气,给勾起了点兴趣,看出了苏弥对他这个大官并没有那么多的怯意,甚至于完全不害怕,梁西文搁下手中这杆笔,重新多打量了苏弥一眼。 “就在我被这位捕快大哥,逮走的那条街上,陈介就是我那亲戚……” 不知道陈介占着那么大的房子,在潮京城一带有没有点特殊的名望,苏弥脸不红心不燥地看向了梁西文,发现梁西文听到陈介的名字,多少是有点意外的。 既然梁西文认识陈介,那这事儿应该就不会那么复杂了吧? “啊嚏……” 进入了梨州地界的云义,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 他身上的衣服是不多,但他打喷嚏的原因,并不是这冬月里的寒风太彻骨了,而是那城门紧闭着的冢枷城太奇怪了。 大白天的,是城里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还是他们暗镖门一贯如此,总喜欢拒人于门外呢? 不管云义怎么个思索,他都想不起来印象中的暗镖门,是依赖着什么物产维持宗门,以及梨州百姓生活所需的。 他只记得这阴森森的冢枷城,离得那乌来山不是很远,从这里回邦州,可比去昙州省时多了。 不经由道路宽敞些的大道,进入附近的这些城,云义想要往前多走一步,就得多稍加考量了。 他是不缺几张银票,但银票那种东西,也得丢在有人聚集的地方才值钱,搁在荒郊野外的话,还不如一张厕纸有用。 怎么办?这下尴尬了吧,前不着村后不搭店的,再加上现在天冷了,没能找个地儿解决一下吃饭和洗澡的问题,他拿什么心情去探险呀。 隐约记得人家的都城,梨州城是在这冢枷城的东南边,原地转悠了一圈,云义差点就把自己给转晕。 他很想就此回家,又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说好了不去看那些臭长老的丑样,要出来外面走一走的,可继续这样走下去的话,迟早会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 自由是挺好的,死了的话,自由好像也没有太多的意思,因为他都不知道死后,是否还有一个多灾多难的世界在等着他。 真有另外一个专属于死者的国度,那他觉得一定不是个太平地儿。 有人的地方吗,总是少不得些贪嗔怨恶之辈。 为难地皱了皱眉头,忘了自己身后没有椅子的云义,一个踉跄往后跌了去。 这一跌,倒让他看到了个奇怪的家伙。不对,是熟悉的家伙。 若不是这个家伙的话,他也用不着,会赶不上那冢枷城歇业之前,进入里头去找家客栈,泡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小小年纪,就这么懂得做作了嘛?老夫还以为是有什么高手拍了你一掌。快起来,把东西还给我!” 裘弼德眼露寒芒地盯着云义,就像在盯着一头随时能够被他捏死的小羊羔。 若不是他和木质龙头杖保持着牵绊,真让他大老远来找一找云义,还没有这么容易了。 也不帮着搀扶一下云义,这老家伙只顾伸了伸手,就等云义乖乖地送还龙头杖,然后他再一个心情好,送云义去见后旗门的列祖列宗。 “都……都是你这……还给你……就还给你,我又不喜欢……” 急忙翻坐起身来的云义,三魂七魄都快被吓出来了。 这样子一个树皮胡子的妖人,他可不敢有所得罪。 情急之中念错了一遍又一遍,召唤龙头小棒的心法口诀,慌手乱脚之下,好不容易将这物什召唤了出来,云义却觉得自己又做错了一件事情。 他瞧着裘弼德那老牲畜的眼神,料想那牲畜十足是要来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恨呀。 ------------ 406、他老哥来了 杀了他?那是便宜了他! 不当这个烂好人,裘弼德从云义手中抢过了,这根牙签似的龙头小棒,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可是灵器,他当年费了好多力气,冒了很多危险,好不容易才修炼而成的,竟然变成了这么小,能用就怪了! 又怒又怨的裘弼德,瞬间就想好了一系列折磨云义的法子。 嘿,看他这身衣着,想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说不定还是这附近宗门里的嫡系子孙。 褪去了脸上这一抹愁容,裘弼德似笑非笑地看着云义,都快把云义当成他的便宜孙子了。 “你……你要做什么?” 还未从害怕中缓过劲来的云义,赶忙往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他以为裘弼德的坏笑,是想要来夺取他如此俊秀的小脸蛋,哪里晓得这老家伙,那不堪的心底里,想出了什么个坑害他的法子。 “老夫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你且说一说你跟这暗镖门是个什么关系,或者跟那后旗门又有什么个渊源?我正准备替我孙儿找门好亲事,没准我们就成亲家了。” 不管云义怎么个挣扎,裘弼德就没想太过轻松地放过他。 好心好意地将云义,从这脏兮兮的地面上搀扶了起来,裘弼德也不去计较这龙头小棒的事情了。 一把灵器而已,大不了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臭小子修炼成灵器,以补他的损失。 “没……没关系我是从汀州来的……” 不认为裘弼德这牲畜,会不计较那木质龙头棒变小的事情,云义想要直接说,他是后旗门云家的人,又恐这老家伙一个发癫,跑去祸害他们后旗门。 想要撒谎说自己是暗镖门的人吧,这里离得梨州城又太近了,万一老家伙随便逮个人过来对证,他势必要哑口无言。 思来想去,高攀不起羿侯宗的云义,只得瞎诌自己是从圣盾门所在的汀州而来的。 “汀州?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你叫云义么?难道那姓苏的是你家娘舅?” 看出来云义那点小心思,裘弼德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狐疑地看了看云义这张白皙的小脸。 这些三宗九门的人一个个都这样的话,那还怨怪不得别人灭了他们宗门。 “对!那圣盾门的苏祁就是我表哥,你识相的话就赶紧躲远一点,不然我表哥来了,你这把老骨头就得散架了。” 越说越没底气的云义,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会让他这辈子,遇到了这么个恶心人的老家伙。 他都帮着引开后本盛,那个有头没脸的大叔,还差一点就死在了人家的飞箭之下。 可这老家伙倒好,一点儿也不记挂他的小恩情,反而要因为那龙头小棒的事来迫害他,简直就是没天理呀。 为什么贼老天就不丢个闷雷下来,劈死这臭不要脸的老家伙呢。 “哼!刚好我跟姓苏的也有点仇,正好拿你来解解恨……” 裘弼德撒开了云义的胳膊,催动起了龙头小棒的心法口诀,发现这玩意威力弱是弱了不少,倒也还能派上点儿用场。 言语里这么吓唬着云义,这老家伙可没傻到真在这里动手。 这附近?是谁在往这边窥探来着? “陈介?嗯,那家伙在我们这潮京城里算是个大户。来呀,帮这位苏少爷搬张‘椅子’,顺便去陈家告诉一下陈家人来带他回去。” 对那个从遁尘军里归来的副统领,梁西文哪有没听过的道理。 不敢怠慢了苏弥这位苏少爷,梁西文客气地吩咐了堂下的小捕快,和那几个木甲人一声。 看起来很普通的府衙大堂,在他这一番话之后,变得有些不普通了起来。 那一根裂缝满满的梁柱,在小捕快往卡槽里,丢去了一个齿轮之后,不一会儿就吐出了一个木匣子。 “这……是什么?” 没有看到椅子的苏弥,疑惑地看了梁西文一眼。 他想要讨个答案来,却见那四个意图不轨的木甲人,将他围了住,用它们那奇怪的躯体,铐住了他的四肢。 乍一看之下,苏弥真有点儿是坐在椅子上的。 让他感到更加无语的,是那小捕快将那木匣子,搁在了他的心窝旁。 一件很像衣服又像枷锁的物什,自行变幻了小半会儿,就帮苏弥暖了暖他那有些激动的小身板。 “别太紧张,那个只不过是我们火器门,给来往客商所准备的‘身份’。目的呢,自然是在你们成为罪犯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将你们逮捕,不管你们跑到兖阳还是跑到翎高,十年八载是不会失效的。” 对那一小股,从苏弥身上飘来的灵力,没有太多的兴趣,梁西文不吝啬的,将这个小秘密,告诉给了苏弥知道。 换做是其他高强些的人物,他是不会让苏弥有任何使用灵力的机会。 说来说去,都是看不起苏弥那小孩子般的模样。 咯噔一声,一小张纸条,从那一颗由红变绿再变红的珠子底下,吐了出来。 从那小捕快的手里,接过的这个案底,梁西文随手就将它,送往了桌子底下的这个暗格之中,以防那颗红珠子损坏的时候,没有个复刻的可能。 “……” 心知自己的身旁又多了一双眼睛,浑身不自在的苏弥,不知道该用个什么表情来对待这一切。 先是这枷锁叠回了木匣子的形状,再来是那椅子变化了四个木甲人的身形。 这个火器门究竟是什么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就在他思绪杂乱的时候,肖安和周舷在一个木甲人的陪伴下,走到了那庭院之中。 “梁兄,别来无恙哈。” 远远一看是梁西文当值,周舷那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大半。 不过,他也猜到了苏弥,可能遭遇了那个灵动仪的捆绑,让事情变得有些不那么好了。 尽管心中有着一份不安,但周舷也没有舍得丢弃了脸上这一份笑意。 他认识梁西文,梁西文也认识他,只是这一份认识没有寻常人所想的那么纯粹。 “呀?周大哥来了,真是有失远迎哈。” 听得是周舷那书生的话音,梁西文不慌不忙地从堂上迎了出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是多年旧相识呢,可他俩自己心里清楚,彼此并没有那么熟络。 就是平时在街上碰见了,顶多就远远地抱拳笑呵一声,哪有什么促膝长谈的事儿。 ------------ 407、这一趟任务 苏弥跟在周舷和肖安身后走了来,满满的都是些无奈。 有了这事一闹,十天半个月内,他是不敢迈出陈家宅院一步了。 也许,这个莱州真的没有表面上那么普通,没准他现在所看到的这些大街小巷,也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冒出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物什,比如那些似人非人的木甲人。 走了良久,苏弥才又回到了陈家。 陈介和伊葛去哪儿了?他不清楚,只知道曹祐那小子一副饿鬼投胎一般,跟李端蓉抢起了一碟又一碟,看起来很好吃的菜肴。 “这里就是沙柁城了,马杜家就在前面那一座宅子。” 大半天没在家的陈介,跟伊葛一起来到了,这一座比潮京城还要安静的城池。 对这种安静,陈介是见怪不怪了。 整个莱州最热闹的地方,就数潮京城了,而不是莱州城,因为莱州城是最安静的。 偌大的街道两旁,可谓十室九空,除了几个在扫地的木甲人之外,就见不到什么在动的物什了。 木甲人们一看陈介,和伊葛那俩大活人出现,纷纷用一种很呆板的眼神看着他俩,似要将他俩的行踪悄然记录在心。 “这……马杜身为门主,不应该坐镇莱州城么,怎么会来这种偏僻的地方。” 察觉到了那些个木甲人身上的异样,伊葛一边跟陈介往前走着,一边小声地询问了一下。 “莱州城那边是梁钥启大长老一派在守着,马杜自小就成了那梁长老的孙侄女婿,多喜欢跟梁家人拉开点距离。依我看呐,他会躲到这里来,应该也是近些天受了梁家人的气……” 无视掉了那些木甲人的张望,陈介简单地将马杜的这点小秘密,说给了伊葛知道。 在他陈介的情报网之中,这点小秘密都不算什么个值钱的东西了。 他想白玉孙会惦记上莱州这点儿地,大概也是知道了梁钥启等人架空马杜的事情。 “那梁长老也不是个普通人呀……” 感叹了一声,已经来到了这马家大门前的伊葛,想要多走上前一步去敲门,又恐抢了陈介的风头。 于是,他只得慢了再慢,等着陈介去敲响,那一扇算不得结实的大门。 “看来我们这次是白走一趟了,得让白玉孙自己去招呼马杜。” 象征着用那门环敲了敲,老半会儿都等不来个人,陈介一开始是怀疑自己的眼线,给他送了假消息,缓了缓又觉得自己疑心太重了。 嘘叹了一声,正待转身之际,陈介却听到了一些动静。 误以为是马杜的家丁来开门了,陈介的脸上唰的一下就多了点笑意,连忙整理了下着装。 额,可最终出现在他眼前的,只是一头红毛青眉牛。 “那也不关我的事……” 得了这么个小自由,云义撒腿就往梨州城大概的方向跑了来。 他不想再跟裘弼德那老家伙,扯上任何关系了,只想逃远一点,再远一点,哪怕是一小步也可以。 这一刻,云义忘了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修为,在裘弼德的眼里是多么的渺小,也忘了那些本不该属于的他害怕。 他的呼吸很不平缓,却又跟他的心跳保持着个相似的频率。 一个不小心,他险些跌到这芽苗堆里,摔了个四脚朝天。 然而,他到底是没能,从裘弼德的手掌心里逃出去。 “这里还是挺热闹的,你这小子怎么可以撇下我这老人家呀。乖一点,我是不会杀你的。” 追了来的裘弼德,也知道了自己的灵力,并没有恢复多少,更明白自己需要点特殊的养料。 他本是打算一路逃回暗域去,看目前这情形,得多缓几天了。 他那乖徒儿后本盛没有来追他,可能是老天对他的特别眷顾吧。 一指微力封住了云义的经脉,在这些从地底下冒出来的绿叶怪手帮助之下,裘弼德带着云义遁往了地底下。 远远看来,这里只剩下一点小土屑,并不存在多余的物什。 “……” 躲在这树冠丛间的三人,各自穿着一套淡黑的紧身衣物。 这些衣物跟普通的衣物有些不同,它们能够根据光线的明暗,而相应地改变一下自身的颜色。 可能这是织就成它们的衣料使然,也可能是源自它们的持有者,那一种擅长隐匿的能力。 领头背着个木匣子的这人,看不见裘弼德和云义的身影了,倒也有了些小放心。 平时那冢枷城也好,梨州城也罢,都是不会轻易打开城门的,除非有物资运送。 像她们这些宗门子弟,最常用的出入方式,就是凭借着她们的身手,跃过那高高的城墙,然后到达各自的歇脚点。 宗门对她们来说,只能算是一个临时休憩的地方,算不得一个家。 这样子的一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们这些小辈也不清楚了。 重新戒备了一下四周,她们又往前跑了来,想要回冢枷城里了结一下她们这一趟的任务。 哗,埋伏在这地底下的三只绿叶怪手,整齐划一地从地下窜了出来,成功逮到了后边,这两个身法差了一些的暗镖门女弟子,瞬间就将她们封往了地底下。 跑在前头的那人,暗叹自己太过于大意了,小心了这么多年,却没能耐心地多等待这么片刻。 比耐心,她永远都比不过裘弼德那老家伙。 所以说她的失败,不只是在她不够小心,而是她对裘弼德的持有灵认识不够。 木灵那种玩意,可是只要是有土地的地方,就能够横行无阻的五大灵之一,远不是她这么个异灵体质能够防备得了的。 “有两下子,不过只要你是个女的,你就别想挣扎了。” 从这一只绿叶怪手里,露出个脑袋来的裘弼德,一脸邪笑地望向了那人。 一股无影无形的淡香,借由他手里的这根龙头小棒,飘乎乎地飞散到了,那个孤立无援的暗镖门女弟子怀里。 这一股香味,跟那些被她的暗镖所切碎的枝叶一样,都是那种新生芽苗般的味道,却有些不一样。 中了招的她,眨眼间就被一只绿叶怪手给吞了掉,无奈地坠往了那个对她而言,地狱般的存在。 ------------ 408、又有何难呢 地狱呀,那也只是弱者的噩梦,强者的疆土。 又一次出现在这地底下的裘弼德,看着这个绿光芒亮的地方,不禁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到云义的那一会儿。 虽然在那之前,他也时常在这种清静的地方里,修炼他的邪功,但那一次对他来说,也是个特别的事儿。 任由那一只绿叶怪手,将云义给吞了出来,裘弼德移身过来,顺势替这臭小子,解开了被封印的经脉。 原本呢,他以为自己是需要到暗镖门,所在的那个燕桐山庄去凑热闹的,现在看来得晚一点了。 砰的一下,云义从半空中掉到了,这些绿叶堆里来,不得不摔出了个小内伤。 这里是哪里?摆明了还是老家伙,那个绿光芒亮的小天地。 有些怀疑起这老家伙年轻那会儿,是不是媳妇跟别人跑了,这么喜欢这种绿光绿叶绿棺材的。 绿棺材?为什么又是这种绿皮树杆? 记起了自己上一次,看到的那六截绿皮树杆,云义浑身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这老家伙,究竟在那里头藏了什么东西? “徒儿,快跪下给为师磕三个响头,好让为师答应收你为徒,传授你点长生不死之术!” 盘坐到了最近的那口棺材上,裘弼德随手就将这龙头小棒,丢到了云义的身边,邪邪地笑了笑,说出了这么个让云义更加感到不解的事儿。 “我不要……” 对裘弼德那长生不死之术,没有任何兴趣的云义,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直到现在,他算是想明白了这些事儿。 当初这老家伙就没死,顶多就是受伤了,趁着他云义离开那地方,估计就跑了。 等他帮着引开了后本盛,这老家伙又死皮赖脸的,要讨回那根木质龙头杖。 若不是它变成了这么根小枝桠模样,云义觉得这辈子都别想,再从老家伙的手里碰一碰它了。 如今倒好,这老家伙又起了个诓骗他的坏心思,还把这不值钱的小枝桠丢了回来,打算做什么? 真以为他云义,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毛孩呀,他好歹也是鼎鼎大名的云三公子。 “呵,那也行,就这样一辈子都陪着老夫在这里吧,反正我都活了几千年了,不愁这一时半会儿的无聊。” “?!” “等你没吃没喝饿上个三五天,我再去探听一下你们云家,还剩点什么姐姐妹妹的,将她们一并带回去,给我那乖孙儿当媳妇。” “?!” “到时候我一定会烧点纸钱,祭奠一下你这位小孙舅的在天之灵。哈哈哈……” 裘弼德脸笑皮不笑的,跟云义套起了个亲戚关系,生怕气不死云义那小兔崽子,又不忘咂吧了一下老嘴。 仿佛只要他一个乐意,就能够尝遍云家所有妙龄女子的滋味。 呵,有那个雅兴的话,这会儿他是躲在羿侯宗,消遣后本盛的族人,哪有多余的工夫,去玩什么云家小妹妹之类的。 “……你无耻!” 忘记了彼此修为上的差距,云义也不稀罕用那龙头小棒,直接就将这五把小令旗给丢了出来。 这五根连携着五行之道的令旗,因了云义的愤怒,绽放出了五道不同以往的光芒,似要替云义收拾了裘弼德那老家伙。 气势上是不错,可结果呢? 那一把棕光芒亮的旗子,最先出卖了云义,被裘弼德擒在了手里,反过来对付它的兄弟们。 “……” 假装没有瞥见陈介那一脸的怪模样,伊葛视牛如人地拜了拜,希望这位牛大哥,能够大方地引着他俩,去见一见马杜那小子。 虽说远来是客,但伊葛恭敬如此,也没讨来什么好处,只见那头红毛青眉牛,转身就走了回去。 那头牛一走,大门也在瞬间关了上。 “这牲畜太看不起人了,伊老弟莫要见怪。它在此地的话,那它的主人马杜也应该在这里。我们翻墙进去,料想那马杜是没地儿躲的。” 受不得一头牛如此嚣张,陈介一时气糊涂了,忘了他所处的这地儿是莱州地界,真个走到那高墙边跳了进去。 他想着自己远道而来,绝不可以让马杜那臭小子不见他。 以他的修为,掳走马杜又有何难呢。 “我倒觉得是人,太忘了人的身份……” 不太喜欢这种翻人家高墙的行为,站在了这一处墙上的伊葛,顿觉得陈介那人,除了家里有点存粮之外,行事作风还有待提升。 好歹也是在遁尘军混过副统领的人,反而中了个埋伏,让小辈知道了不得见笑话。 瞧见那院子里冒出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木械手,不多看戏的伊葛,远远地丢出了几个位空术,帮着陈介躲避掉那些木械手的群殴。 “哞……” 站在这走廊上看戏的青眉牛,似乎是在笑话陈介的身手,也不过如此,又像是在愤慨伊葛的多管闲事。 住在这座宅子里的那几个家丁,刚往这边跑来,就见到了牛大爷在看热闹。 其中一个稍年长些的家丁,走到那柱子旁,开启了个机关。 霎时,那屋檐之下飞出了无数根暗矢。 在他们眼里,陈介可不是什么遁尘军的副统领,只能算是一个擅闯马家宅邸的贼寇。 然而,人家能够混到副统领的职位,也不全是钱在推波助澜,多少是有点小本事的。 “?!” 从祖师爷那灵界里回来的马杜,身上还残留有不少的热气寒雾,但都没能对他的身体,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些天的静心修炼,让马杜怀疑起了,自己这十几年来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若能早点见到他那祖师爷,这会儿他的修为,早赶过梁金玉她那叔公了,何愁振兴不了火器门呀。 小怨恨之余,马杜也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那些声响。 他是没有高调地将自己的行踪,告诉给其他人,但以梁家人的势力来说,他们想要知道他,会出现在哪一座城里,也不是件很难的事儿。 难道真是梁家人不请自来,想要找他料理一下,在石头城那晚的事儿? 皱了皱眉头,马杜赶忙换了套白净些的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一出来,马杜又不得不想起些,跟花月有关的事情了。 ------------ 409、一个突破口 马杜的出现,让陈介尝到了点成功的喜悦,也让伊葛小难堪了一把。 瞧他俩折腾的都是些什么事儿,把人家好好的一个院子,玩得乌烟瘴气,还是不愿意赔点钱的那种破事。 对陈介那人没有什么个印象,但马杜还记得伊葛那样一位大叔。 亏了人家那好徒弟李端蓉,他还能拥有一套价值不菲的蚕丝甲呢。 牛脾气不小的青眉牛,刚想跑过去让陈介吃点苦头,又碍于马杜的面子没有动手,不然把陈介撞飞出现,倒也难不倒它。 亲昵地往马杜这边凑了来,它可不会学那些个没用的家丁,唤马杜一声少爷门主的。 “少爷……” 见着马杜来了,这些个家丁不约而同地唤了马杜一声。 这座宅子里能够用的机关,他们都用了大半,也只是让陈介那厮吃了点小苦头,哪有收拾了那厮的老命呀。 羞愧难当的他们,可不敢学那地位特殊的青眉牛,跑去马杜的身边讨点好处。 “你们二位来此有何事呀?貌似我们家也没欠你们什么钱财。” 对这几位家丁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去忙各自的事了,马杜摸了摸青眉牛的脑袋,言语冷淡地问起了陈介和伊葛。 在他眼里,不管是伊葛或者陈介,都是不讨他喜欢的外来人。 他这个有名无实的马门主,也不会突然招呼来千军万马,好让陈介和伊葛插翅难逃。 他只想,找寻他所想要的那份清静。 “马门主别来无恙,你当门主那会儿,我可是去过莱州城捧过场。” 忽略了自己给马杜造成的损失,陈介运气收功自来熟地走近了些,抱拳跟马杜说起了这事儿。 他也不喜欢马杜那拒人于千里之外似的模样,但他也没想就此离开这里。 他来这里的用意,不就是见一见这位传说中最年轻的门主么。 “呵,六年前的事情,很多连我自己都记不太清了,你也是对我太关注了。” “……” “说吧,是不是你们的当家人白玉孙,让你们来找我讨要火器门的门主之位呀?” “……” “正好我现在有点儿小闲空,大家也不用太过客气了,有什么话都直说吧。” 确实对陈介这人没什么特别的一个印象,马杜跟青眉牛一起,往那廊道上坐了去,就等这位不认识的老熟人,说点儿他不喜欢听的话出来。 “这位是陈介陈将军,是准备出钱帮我们,重建青梅书院的……” 从那墙上跳了过来的伊葛,不知道马杜这几天,是想了些什么事情,跟在绝域那会儿有了些小不同。 说是成熟了点,又觉得他还是那样,但说他变冷淡了吧,他整个人的面貌又挺不错的。 “以教兴民……呵,你们想得倒是挺周全的……” 四目相对间,马杜觉得此时的陈介,不是来跟他讨教这种事情的,颇有些是要从这种事情上得到某些好处。 名望?嗯,对一个有钱人来说,这名望比金子值钱多了,可以给他们带来更多的钱财。 想到了这么个答案的马杜,却也好奇白玉孙那人,知不知道陈介和伊葛结伴来找他。 不知道的话,会不会更有意思点。 “小崽子,连这好宝贝都不懂得用,就随便丢出来,活该你要比别人多吃点苦头。” 用自己钻研多年的木隐元诀,控制起了这根棕光小令旗,裘弼德一个转身,从那绿皮树杆上移了开,挨个将这四根来势汹汹的小令旗,给打了下来。 亏了他不想让云义死得太痛苦,不然他这随手一丢的劲儿,别说是料理了云义,毁了一座山都不是太难的事儿。 瞧见那四根不知好歹的小令旗,又要飞回来了,裘弼德无聊地将这棕光小令旗,往云义的脑袋上丢了去,戳在了那小子的发丛间。 护主不利的这四根小令旗,顿时就褪去了大部分的光芒,它们想要啐骂几声棕光小令旗,又明白它也是身不由己。 不敢说点儿话语出来,责骂云义修为太低,无法发挥出它们应有的威力,这五根小令旗装死觅活地直了去,不再有所作为。 恶狠狠地将脑袋上的,这一根棕光小令旗,给丢到了地面上,云义想要大声地哭喊一声,又坚强地忍住了要往眼眶外流淌的眼泪。 他难受呀,明明手里就持有着,令人艳羡的无灵阶宝物,却没办法用它们,来收拾裘弼德那老家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厮安然无恙地端坐回了棺材上。 他不想变强嘛?他想变强,可又如何呢! 玩闹了十几年,突然想静下心来学点东西了,却没有一个人肯认真地教他点有用的防身本领,一个个只当他云三公子是还没玩够。 安静,最怕这种突然间就出现的安静,被捆在这截绿皮树杆中的她,虽还没有死,但也跟死了差不多。 她能够听见云义跟裘弼德的那些对话,也就希望云义能够和裘弼德一争到底,甚至于将她们仨救出去。 可就目前这局势来看,什么希望都没了。 一个连灵器都不会用的家伙,还能有什么作为呀。 在这闷燥的绿皮树杆里,多眨巴了一下双眸,她忍不住流出了几滴眼泪。 哭,在很多时候是一种懦弱的表现,但对此时的她来说,这是唯一能够让她,忘记自己处境的办法。 她不知道裘弼德会用什么法子来凌辱她,乃至于杀了她,但她知道自己能够多流一滴眼泪,就证明了自己还活在这世上多一小会儿。 “你想我跟你学什么……” 解除了对这五根旗子的召唤,云义像变了个人似的,咬牙询问了高高在上的裘弼德一声。 他恨那老家伙,也恨自己,但他也明白自己想要变强的话,可以在老家伙这里找一个突破口。 “木隐大法!” 不多去揣摩云义的心底里,在想些什么憎恨自己的话语,裘弼德微手一抬,将那龙头小棒,悬浮到了云义的眼前。 当云义拿住了龙头小棒的时候,裘弼德相信了,相信云义非常适合,修炼他这套近乎长生不死的功法。 多一个帮手?不,自从后本盛那事儿之后,他对这种徒弟变帮手的事就很反感了。 他要帮三宗九门多一个祸害,最好呢,这个祸害某天足够强大的时候,能够顺便去收拾一下后本盛,那他裘弼德就赚了。 ------------ 410、这番话一出 跟在肖安身边这些天里,苏弥没有学到什么了不得的医术药典,但也受到了不少的影响。 除去那些个神秘兮兮的时候,苏弥觉得肖安就一糟老头,能够在无形中影响别人的糟老头。 尽管他知道肖安实际上不是一个糟老头,但苏弥还是将人家当成了糟老头。 吃过了晌午这一顿饭,用不着他帮忙收拾碗筷,苏弥也就有了些清闲,也能够多去了解一下肖安那个人。 五人里头,就数他离得肖安最近了。 回了自个屋的轩辕伽,一开始也是有些无聊,想要去找个说说话,或者找点儿事情消磨一下时间。 但他最终想到,且做到的事情,莫过于独自在屋里修炼着,鹤松教给他的那点功法。 大半天的时间对他来说,也是很短的。 没有他这么自觉的李端蓉,倒是跑去邢鑫那屋里学起了弹琴。 有了李端蓉的掺和,邢鑫又都是玩闹多过了修炼。 可邢鑫耐心讲解些,有关宫商角徵羽的章法没一小会儿,就见得李端蓉,手酸胳膊疼地跑没了个影,剩不得那么多的兴趣。 对李端蓉这行为,邢鑫又怎会多说些埋怨之语,自顾小声地拨弄起了琴弦,等待着她师傅尹伯期的到来。 她的修为呀,在她师傅眼里,还差得远了。 本该最忙,却是最无聊的曹祐,很想要找苏弥或者轩辕伽出去玩一玩,又没敢那么做。 轻捏着这一根长长的笔杆,他左瞧右望地提防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小欧桓,导致这纸上的字迹,一会儿平缓,一会儿急促,歪七扭八的见不得人。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东州城的时候,他那大叔要让他抄写东州的山河异志。 到了这莱州潮京城,又让他抄一抄莱州的风土人情。 懂得那么多州城之事有什么用呢,又不是要去谋夺人家的州城。 哎,淡淡地吐了一口浊气,不敢丢下这根笔杆的曹祐,越写越离得桌子上的那些纸张越远,活脱脱就是在偷懒。 “音音袅袅,袅袅音音,不绝于耳,扰人心情!” 站在这房门口,胡诌了一声的曹祐,忒想跑到对面去跟邢鑫借把焦尾长琴过来玩一玩。 他的这番话一出,惹得门外候着的这俩丫头窃笑出声。 不太喜欢被她们这种丫头所笑话,曹祐凭着他对桌子上那卷书的印象,又多在半空中画了两笔。 折返回来没几步,他又凑了回来,跟左手边的这位丫头说道, “这位姐姐,你能不能替我去对面,借把琴过来呀?就跟那个丑丫头说,说周大哥要教我弹琴,让她先歇一歇,等我练完了曲子再送还给她。” “是……” 听仔细了曹祐的这些话语,这个岁数比曹祐大了些的丫头,款款而行走向了这一边的走廊。 修为低阶如她,走到快要接近邢鑫那屋子里,也没听到什么袅袅余音。 但一走到这门口来,她又真见着邢鑫在屋里弹琴。 按捺住心底里的这份小惊讶,记起了周舷吩咐过她们的那些话语,她也就不敢多嘴说些什么话了。 她只这样悄悄的,跟邢鑫门外的这个姐姐低语了几声,就等人家帮着借把长琴出来,以免她空着手回去讨得曹祐一顿好骂。 “……” 没有被马杜抽了一巴掌,但陈介和伊葛却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俩远道而来,只是想稍微多了解一下,马杜这个臭小子,却没想过人家言语之中,是那么的无所谓。 看来白玉孙当着众人的面前,揪出了那个花衣服的小姑娘,着实让马杜很受打击。 换做是他俩其中任何一个,大概是会忽略掉彼此修为之间的差距,跟白玉孙大打一场吧。 可惜,可惜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马杜那弱小的心灵受到了打击,是无法轻易改变得了的事实了。 但让他俩有些意外的是,马杜并没有他俩想象中的那么弱小。 “陈将军是吧?你准备出多少钱,重建青梅书院呐?” 随意地看了看陈介和伊葛,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陈介身上的马杜,好奇起了这么个小问题。 青梅书院那种地方,在他印象中,很早就不存在了。 莱州里最不受欢迎的就是那些穷酸书生,因为他们寒窗苦读十年八载,谋不上一官半职就废了,连一个跑在街头巷尾卖果蔬的小娃都不如。 久而久之,曾经出过一两个大官的青梅书院,也就招揽不到足够多的学生了。 没有了学生的书院,还不如一座柴房有用,最少放一把火,还能把柴房当柴烧了。 “五十万两白银……” 暗暗记下了这个被轻视的小仇恨,陈介的脸上又多了些笑意。 钱那种东西,他虽没有一大堆,但还是能够拿出来一点的。 这么个数目,别说是买一座宅子里,就是买十座也没有问题,更何况是一座小小的青梅书院。 “呵,五十万两白银?你还真好意思说出来。夜里头那些偷摸拐骗无恶不作的小贼,家里囤积的钱财都不止你这么个数。五十万两金子!少一个铜子就别再跟我提这事儿,省得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们火器门除了乞丐就是乞丐。” 轻笑出声,此时的马杜像极了一个门主,而不是一个看起来像孩子的孩子。 “你以为我的钱都是抢来的啊!五十万两金子,怎么不去抢呢?” 自己气得自己半死不活的陈介,运足内劲就想冲上去痛扁一顿,却被多事的伊葛给拦了下来。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陈介只能怒哼了一声,以示他对马杜那小兔崽子满腔的怒气。 “这钱的事情,让我们稍微想想办法,等钱凑齐了,我们会再登门来拜访马门主……” 恭恭敬敬地对着马杜参拜了一下,伊葛手速还算不慢的,打开了这道离开马家的裂缝。 他知道陈介的家底,不止五十万两金子,也知道马杜是有意刁难。 但他更加知道,想要在莱州有个立身之地,还得仰仗马杜的门主身份。 否则梁家人没有找上门来,他们一行就得被陈介赶出门了。 不管陈介乐不乐意,伊葛拉着这家伙,就往这裂缝中走了进去,消失在了马杜和那青眉牛的面前。 ------------ 411、还要不一样 听得马杜叹息了一声,青眉牛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那俩人,明摆就是想要借着重开青梅书院,以图在莱州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么个浅显的道理,连它这头老牛都懂得,马杜是个人又怎么看不出来呢。 可现在的马杜太弱了,放眼整个火器门里,有能力且愿意帮助他的人太少了。 很想变成个人的模样去帮一帮马杜,青眉牛又想不出个法门来。 它是一头牛,恐怕这辈子就这牛样了,只能默默地在心底里支持着马杜,无法在行动上帮得他,战胜一个又一个可恶的敌人。 “哼,早晚有一天,要让那姓马的臭小子,知道我陈某人的厉害。” 也不多顾及一下伊葛是不是他的亲信,陈介随口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让人听起来很幼稚,又很可怕的话语。 人家马杜那么一个,有名无实的小门主,只是嫌他太小气了,他就这般斤斤计较,不知道白玉孙搁在他心底里,又是个什么模样。 “……” 假装没有听见这句话,伊葛慢步跟在陈介身旁,往这大堂里走了来。 见到周舷也在这里,伊葛更是没什么话想要说。 这事儿只是之前,那会议的一个设想罢了,但照着目前这情况来看,陈介这人是把那些话都记在心里了,甚至于想要抢先一步实现那些事儿。 “看你们两手空空回来,是不是马门主出了什么难题?” 表情很是自然的周舷,缓下了对这几本账簿的核对,一眼就看穿了陈介的那点怒意。 陈介和伊葛去找马杜的事,他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可能这事还是他燃起的小苗头。 “别提了!马杜那小兔崽子,若不是仗着梁钥启那老家伙的保护,早直了去见他家的列祖列宗,哪还能有今天这个门主的头衔。” 坐到了那正位之上,陈介也不多尝一尝,就将那杯子里的冷水给喝了个光。 这寒冬腊月的,喝下这么些凉飕飕的物什,倒也让他的怒意消散了不少,就是有点儿伤肺。 “最近库房里少了些家具,想来是夜里有贼来过了。我们在莱州虽也有点名望,但始终不及梁家。” “?!” “这书院之事,是需从马杜那边着手,也可以绕开马杜,毕竟莱州事务多半被梁家人管着嘛。” “……” “所以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几张通缉令,跟梁家人来个直接点的接触。” 话里藏着话的周舷,绝口不提任何金银珠宝的事情,只当是丢了几件家具。 呵,能够被贼惦记上的家具,想来也是放了很久的古董了。 “抓贼?” 听出了其中的一个意思,伊葛是不懂莱州的贼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够跟火器门挂上点关系。 夜里头蹦来跳去的小贼,多是些藏头不露脸之辈,逮到了又能够产生什么不得了的影响呀。 除非,除非那贼也摸过梁家人的东西,不然逮住了也没什么用,顶多就是送到府衙去领取那么几两银子。 “真的嘛?那家伙平时就知道,这个姐姐那个姐姐的跑来跑去,哪有静下心学什么曲子的时候……那你把这琴给他送去,我倒要看一看他能学出个什么来……” 听了这位丫头姐姐的话语,邢鑫顿感惊讶。 惊讶之余,认识曹祐没几天的她,突然就想明白了曹祐,跟李端蓉是差不多的,都是太无聊了,一点儿自觉修炼的意识都没有。 饶是知道了这么个事儿,邢鑫还是将这一把,由周舷送来的长琴,递给了这位丫头姐姐。 这把琴不是很重,但对她们这种女孩子来说,还是需要两只手才能够抱得动。 目送着人家走了去,邢鑫走到这门外往对面看了去,果真发现曹祐无聊到,在拿着根毛笔胡乱画。 “……” 没料到自己的随意之言,真能够从那丑丫头手里借来一把琴,躲到了这门旁的曹祐,可不喜欢跟邢鑫来个遥相而望。 这一躲开身来,曹祐就见得小欧桓出现了。 惨了!说好了要抄写三页书的,他顶多就抄了半页。 挤出了一抹尴尬的笑意,曹祐乖乖地往这桌子旁坐了来,继续抄写这些不被他所喜欢的文字。 “少爷……这琴借来了……” 抱着这把琴回到了这门口的丫头,一看曹祐又有模有样地在忙着写字,她不免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站了老半天,把脑袋都给站晕了。 “琴?什么时候你这小子还会弹琴了?无聊是吧?好!我们就来练琴……” 循着那丫头的声音而来,看到了那一把琴的小欧桓,疑惑地看了看曹祐,发现这小子太懒散了。 早知道如此,在那告示墙的时候,他就该提醒一下曹祐,曹天已经被当成通缉犯了! 甩掉了这一份小怒意,小欧桓坏笑了一声,示意曹祐不用抄书练字了,可以去玩一玩这种被文人墨客所崇尚的雅乐之器。 “呵……呵……” 颤抖着双手,搁下了这一根重达千斤的笔杆,曹祐开始有些后悔自己那随意之言了。 他早该想到小欧桓出现的时候,一定会找点儿事来责罚他偷懒。 硬着头皮往这门口走了来,曹祐似哭无泪的,跟这丫头姐姐说道, “谢谢姐姐,把琴给我就好了……” “是……” 管不得这把琴是重是轻,这丫头如释重负地将它,递到了曹祐的手上,不敢多理会曹祐是准备拿它怎么练,又会弹奏出什么特别难听的琴曲出来。 如她所料,对管弦之乐一窍不通的曹祐,哪里是在怜惜那一把值几两金子的琴,简直就是在胡乱拨弄琴弦。 偷笑了几声之后,她却听到了点奇怪些的琴乐。 那些琴声非常奇妙,让她听了忘乎所以,以为自己是在小时候的家里,光着脚丫子跟着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在阡陌上跑来跑去。 “?!” 惊了一跳的邢鑫,听出了那琴曲里的意思。 那是她在这陈家宅院里,无聊之时所练习的一小段曲子。 这会儿落到曹祐手里,怎么就变得,比原先完整的还要不一样呢? 从她这屋里跑了出来,她很想要知道那屋里,究竟躲着什么人,竟然能够拥有着,那种比她还要高超的音感和领悟力。 曹祐?不!绝对不可能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 ------------ 412、多了层寒霜 一教即会?他又不是从娘胎里开始,就得了高人的指点,苦练了十个月的琴艺。 刚才那几段,都是小欧桓弹出来的,至于现在嘛? 他不过是照着,这些聚集在琴弦上的小紫星,随手拨弄了几下,算不得是他个人的理解。 说起来,这样子的一种方式还挺好玩的,只要手速足够快的话,完全不用担心,会弹错任何一根琴弦。 额,话说这种琴,都能弹出几个音来着? “你这根本就不是在弹琴,是在侮辱这把琴!把琴还给我……” 失望与愤怒夹拌而生的邢鑫,容不得曹祐用这种方式,在玩弄那一把琴。 走进这屋里的她,想要去跟曹祐讨回那把琴,又担心自己硬抢的话,会让那些琴弦割伤了曹祐的手。 于是,她只能这样先喊一声,看一看曹祐有何反应,再作个打算。 “侮辱?我一没往它身上吐口水,二没说些不好听的话出来骂它,怎么就是侮辱它了呢?我也没说过我是在弹琴,我这是在打发一下时间。怎么样?我弹得比你好听吧。” 第一次喜欢上了这丑丫头的出现,曹祐巴不得她能够跑过来,跟自己理论一番,省得小欧桓说他玩也不专心玩一玩,成天就知道胡闹。 “再等十辈子吧!就你这三脚猫的熟练度,跟我比?哼……” 见得曹祐双手离开了那琴弦,邢鑫大步向前,就将这把琴从桌子上抢了走。 临走前,还不忘鄙视了曹祐一声。 表面上这么说着,但在她不知道曹祐练琴的那个小秘密时,她多少还是很惊讶的,以为不是有高人相助,就是曹祐真会弹琴。 结果,结果那家伙就是在玩,哪里懂得什么琴曲之意。 “练字练字,继续抄书!” 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的小欧桓,飞到了这卷书的旁边,重新翻开了这第一页。 他知道曹祐的记忆能力,是比以前强了不少,但他可不认为在曹祐这个年纪,可以光凭着点小小的过目不忘,就能够横行无阻。 比记忆能力更关键的,是持之以恒的心思。 想要持之以恒,就得先静一静。 抄书练字看起来很费事,但静心的效果,还是最原始最有效的,既可以多懂几个字,又能够清一清繁杂的心绪,多好呀。 “哦……” 吐了吐舌头,曹祐又从那放置笔杆,和墨砚的盒子里,拿出了这一根毛笔。 写点行云流水的境界,他这辈子怕是到达不了了。 静心?也许就剩这点儿用处了。 写着写着,没有等来个天黑吃饭的事儿,曹祐倒是等来了另一个让他感兴趣的家伙。 “嘿!几天不见,你这小子越发不一样了呀。” 背着个小包袱,从半空中那一条裂缝里,飞了出来的花烬骨,仍以他这臭白猫的姿态,出现在了曹祐的面前。 一看曹祐在歪七扭八地写着些字,这老头笑呵着调侃了一声。 他的出现,不仅让曹祐感到激动,就连小欧桓也很欣喜。 不过,想到了小欧桓,在曹祐的灵泉里,放走那头臭狐狸,花烬骨老脸就多了一层寒霜。 他的陨光星辰链,连他自己都断不了,小欧桓和那头臭狐狸是怎么解开的? 因了这问题,花烬骨更觉得小欧桓那人,根本不像明面上看起来那么可爱。 有可能,有可能人家,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 “呵,哈哈哈……” 被周舷这番话撩拨起了兴趣的陈介,早没了那点对马杜的小记恨。 抓贼是好事呀,既能赚钱又能为民除害。 大笑没几声,陈介小声地跟周舷和伊葛说道 “这贼得抓,梁家人也得亲近,所以我们可以这样……” “办法是个好办法,但莱州城里机关甚多,如何才能够不留下蛛丝马迹,以防将来他们有人发现?” 对陈介这馊主意,伊葛是不敢完全认同,毕竟这其中也牵扯到了,他的一部分小利益。 那鬼斧神工的莱州城,极其复杂,远不是三两天就能够完全摸清楚的。 想要在莱州城里,玩出点惹梁家人注意的事,那难度可不小于攻下整座莱州城。 “伊兄弟此言差矣!那莱州城是挺复杂,但梁家不是所有人都会守在那里,我们只需要找他们家的小辈帮忙就可以了。” “……” “然后配合上几个,名动三宗九门的夜行小贼,准能让梁家人吓一跳。天下那么大,你说他是从王城里跑来的大盗,又有谁会多怀疑呢?到时候人赃俱获,他们不相信也会相信的。” 越说越激动的陈介,恨不能自己去当一回名动天下的大盗,最好是拿着季敖一类的臭名,来稍加编排一下。 “好吧,晚一点我去看一看。” 不太喜欢陈介眼睛里,闪烁出来的那种光芒,伊葛觉得稍有不慎,自己就是被这俩家伙给出卖了。 本来这事就不用这么复杂,只要陈介肯拿出那五十万两金子,再稍微客气一点,跟马杜说一说,又怎么会摆不平青梅书院的事儿,非要去跟梁钥启他们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接触。 “不急,我们要先让活跃在莱州的夜行贼,有了点大名声,再把他们里头,那一两个身手好一点的给摆上台面,最后才计较那莱州城的事情,以免他们名气不够,不足以引起梁家人的注意。” 对这事儿有了个六成的把握,周舷的脸上是没有任何笑意,但他的这些话,却让伊葛感到很好笑。 “嗯……” 表面上这么个应承了下来,伊葛却想着去跟肖安商量一下,想着多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对自己会比较有利些。 就算到时候陈介要来卖了他,他也不会太过于冤枉,还能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会被冤枉的。 “不说起这事儿,我倒没想到。说起来,真有那么一个人适合这件事儿。那个‘音美人的诅咒’,就不需要我们太费钱财去吹捧,只要让百姓们相信那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诅咒就可以了。” 没想翘着脚,坐等个对自己最有利的情况出现,陈介表情怪异的,跟伊葛这个外乡人,提及了一些和音美人有关的事情。 听了那事儿这么多年,特别是在遇到周舷之后,陈介更加相信那是人为的事情,不是什么化解不了的诅咒。 一切人为之事,必然会有蛛丝马迹。 ------------ 413、太过娇气了 音美人的诅咒呀,沉思了一遍又一遍,想过很多问题的伊葛,离了陈介和周舷那俩家伙的身边,往肖安这边走了来。 不把神秘兮兮的尹伯期算进来,他伊葛在陈家的住处,离得肖安是很近的,到李端蓉她们那边也不是很远。 想起李端蓉,他想这会儿那小丫头,不是在黏着尹伯期的徒弟,就是跑到其它什么地方玩去了。 对这么个伤脑筋的徒弟,伊葛没有太过上心地去照料。 他没想多关心一下他那徒弟,他的乖徒儿倒是挺关心她的。 “师傅?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都找不到你的踪影。” 瞥见伊葛出现在了门口,李端蓉快步从那床沿边跑了过来,很是期待她这师傅,能够给她讲一讲些有意思的故事。 经过她的折腾,伊葛这间像狗窝一样的房间,还真有了些寻常人该有的整洁。 看不出来,她平时那么顽皮,也会想到来帮她师傅整理房间。 “我去打酱油了,刚回来不久。你是不是又偷了我什么东西?拿出来……” 简单地扫了自己那屋子一样,没有发现缺少了些什么东西,伊葛却一脸严肃的,看起了李端蓉,仿佛真的记起了,某些特别重要的东西,被人偷走了。 “哪有啊,我怎么会偷你的东西……你这屋里除了那几双臭袜子,还有什么呀!要不是我无聊地帮你收拾了一下,这会儿还是臭烘烘的……” 看不出她师傅是认真的,还是在试探她,李端蓉强装委屈地轻推了伊葛一下,不稀罕跟他站这么近。 方寸未乱之际,这小丫头更是不敢承认,自己有偷偷拿走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有就没有啦,傻丫头……师傅我真有点见不得人的东西,那也是藏在绝域或者其它的一些地方,怎么会让你随便就找到呢。走,我们去肖大夫那边逛一逛,顺便讨教一下该找点什么样的补药,让你长高一点。” 摸不到李端蓉的脑袋,淡然笑呵了一声的伊葛,无所顾忌地将他藏东西的小习惯,给说了出来。 看着这小丫头那似假非真的可怜模样,伊葛算是深有体会,他师傅花烬骨为什么不肯,多教他一点更为深奥的云界术了。 感情大家都是担心徒弟,有一天会做出些难以收场的大事来,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不……要……我这个子已经很高了,随便过个几年,就可以超过你的,到时候你这师傅,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姐姐呀?” 没大没小地冲着她师傅扮了个鬼脸,李端蓉越看越觉得她师傅真的很矮,至少比邢鑫她师傅矮多了。 说是不要,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那一个砰隆声,她还是害怕地往她师傅的怀里躲了去。 “哪有呀,我这几天在这里都快闷坏了……咦?你身上背着的这个小包袱是什么呀?准备要去哪里流浪嘛?” 撇下了这根笔杆,曹祐怎么看都不觉得自己,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反倒认为这头臭猫变了很多。 以前他觉得小白猫,更偏向于野兽些,现在看来它的身上,少了几分野兽的气息,多了些人的味道。 清楚地记得人家,从来都是不穿衣服、不穿鞋子的,曹祐也就想不太明白,花烬骨是否想要成为一头流浪猫,浪迹天涯了。 “老夫看起来很像流浪猫嘛?我这包裹里的可是好东西,很值钱的。走!我们去绝域逛一逛,这里太清静了,只适合人待着,不适合你这小家伙。” 有意无意地瞥了窗外一眼,花烬骨卖弄玄机地往后躲了躲,不让曹祐过早地知道,他这小包袱里装的是什么好东西。 不把小欧桓算在内,用他这怎么挥,都是同一个手势的猫爪,抓向了半空,打开了这条足以让曹祐通过的空间裂缝。 “人?你这话说得,好像我不是人一样……” 脸上的笑意退散去了七八成,曹祐有些不喜欢去绝域那种地方了。 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去他师公鲛海那珊瑚水晶宫,再不然的话,随便找个海边山崖的,吹吹海风也不错呀。 他不喜欢去绝域,小欧桓也不怎么想去绝域,怕碰到狐狸那位老熟人。 不过,小欧桓毕竟是成熟些的存在,知道曹祐这小子,对成天待在屋里看书写字,没有多大兴致,得让他稍微在修为上有点进步。 绝域那种非人适合逗留的地方,拿来当修炼场所也是挺不错的,起码毁掉了一座山是不用赔钱的。 “你算是人的话,这世上怕是没有人了……” 小声地嘀咕了一下,花烬骨这话似在埋汰曹祐这不懂事的娃,又像是说给小欧桓知道的。 不太喜欢这个时候的曹祐,这臭猫左掌一团银光延伸了出去,看起来像是要强行将曹祐给抓回绝域,实际上他的目标,不是曹祐也不是小欧桓,而是窗外偷听良久的某人。 砰隆一声大响,这糟老头直接将目标人物拽了进来,顺便玩坏了那一道矮墙。 就他这突如其来的破坏之举,足够伊葛陪着笑脸,去跟陈介解释老半天了。 “咳……” 在那些丫头们的尖叫声中,被逮到了这屋子里来的轩辕伽,四肢都被这一条银光锁链给捆了个结实。 就算他能够召唤出一把寒刃戟来,他也是没能伸手去抓一抓。 至于说,他这个排斥不了陨光星辰链的雪芒罡气球,更是没有多大的用处。 这事儿,都怪曹祐太多事了,好好的风土人情杂闻不去抄写,非要玩什么琴乐,引得他想要专心些修炼都很难。 偷听?他都没有直接蹲在门外,怎么能够算得上是偷听呢,顶多就是窃听。 “瞧瞧人家多积极,跟自己没关的事儿都喜欢听一听。依老夫之见呐,你这小子迟早有一天得被人家给超越了,即便你生来优势就比他长那么一丁点儿。好了,既然人家也有兴趣,你俩就结个伴,一起到绝域去逛一逛吧。” 忽略掉了外面那些个,修为不高的丫头所受到的惊吓,花烬骨指了指瘫坐在地的轩辕伽,直接提醒了一下甚为安逸的曹祐。 若不是曹祐体内,有着那么大的一块暗灵晶石,花烬骨可不管他,是持有四个灵还是五个灵的,宁愿选择轩辕伽这种积极些的小毛孩,也不喜欢太过孩子气的曹祐。 ------------ 414、偏偏就是她 不认为花烬骨的批评,没有一丁点儿道理,小欧桓厚着个小脸,跟在轩辕伽的身后,通过了那道裂缝。 他也不想着说点好听的话语出来,安慰一下可怜兮兮的曹祐。 眼见着轩辕伽被花烬骨那臭猫给拽了进去,曹祐更是不想进去了。 他很安逸嘛?他每天也是很忙的,不是吃饱了睡,就是睡饱了吃,没空的时候再学几个字,抄一抄些书。 瞧见邢鑫那丑丫头出现在了房门口,没能力去承担那拆房子的损失,曹祐果断往半空中的这条横躺着的裂缝蹦了来。 “……” 看见曹祐从那条裂缝一起消失没了影,邢鑫转身大步就往自己那屋里走了回去。 这种事情,她可不喜欢去搭理。 有关那道矮墙和窗户的事情,那也是陈介家自己的事儿,她只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客人,等主人家没有那么好客的时候,就是她该离开的时候。 离开这里之后去哪里?那自然是找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有事没事黏着她师傅尹伯期,学点超凡入圣的琴艺了。 哼,修行,在哪不是修行,哪里需要专门跑到什么,不为人知的破地方去呀。 “呵,这里很清静的,不会有人随便来打扰你们俩的。嗯,我们先从开垦灵泉开始修炼起吧。” “?!” “这灵泉是你们这种超灵体质,相较于其他人最有利的优势,等你们把灵泉的容载量,扩展到最大限度之后,我们再来进行跟灵气有关的修炼。” 话里有话的花烬骨,可对身后那一块二十丈来高的大石头,没有多少的惊讶,他只好奇轩辕伽为什么,会特别在意超灵体质的问题。 呵,想来呢,这小家伙一直都以为自己是最特殊的,从没想过自己会遇到,一个比自己更加特殊的存在。 暗叹自己把轩辕伽逮来好处多多,花烬骨忍住一肚子的笑意,语调轻缓地说起了这一番话。 “灵泉……” 低头故意不去看曹祐那一边,轩辕伽对这个名字还是很敏感的。 他依稀记得鹤松跟他说过的,那点儿和灵泉有关的事,可是说灵泉不能够经由外力助长,需要由内而外慢慢修炼的。 而且这种修炼,也得等到灵阶二十的时候,才能够进行的特殊修炼。 他目前恒定的灵阶,也不过十七阶左右,离得那二十阶差远了。 “认真听,难道你想输给鹤松那小徒弟么?” 不明白曹祐为什么,会对这么个狼藉之地那么感兴趣,小欧桓一拳头隔空往曹祐的脑袋上砸了去,他的拳头没有碰到曹祐的脑袋,他的拳风倒是没舍得放过曹祐。 挨了个教训的曹祐,止不住在心底里,念叨起了花烬骨的不是。 来就来呗,非要带个轩辕伽进来做什么,把那苏弥带来也行呀,偏偏就是这轩辕伽。 “鹤松的小徒弟呀……” 听到了小欧桓那边传来的话语,花烬骨对这轩辕伽的印象又变了些许。 鹤松那可是三杰四翁里的大人物呀,足以跟宗主老人家相提并论的存在。 既然如此,为什么这轩辕伽修为,也不过比懒散的曹祐高那么一丁点儿呢? 该不会是鹤松徒有虚名,不懂得教徒弟吧? 想到了这种可能,花烬骨浑身平白多了些兴趣。 嘿,等他把轩辕伽给调教成了个气候,那鹤松还不得颜面扫地哈。 话说回来,那个自称为区木的小欧桓,是不是能够自由选择,让某些人看到他的身影,和听见他的声音? 为什么鹤松那小徒弟,好像没有听见小欧桓的所言之语? 又多了一分对小欧桓的怀疑,花烬骨呢喃完这一声,便不再过多地将目光,搁在轩辕伽的身上。 “……修为上呢,伊葛那师傅花烬骨比较高明一些,也就是那头小白猫。所以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多跟曹祐接触接触,没准那花前辈不嫌累,也会稍微指点你进行修炼的。” 一边写着些杂记,肖安一边解答起了苏弥心中的那点小疑惑。 从李端蓉喊出那一声苏二少爷之后,肖安多少是看出了苏弥,和寻常人家小孩的那点不同。 不过,他也不会多去过问苏弥的家世,又是为了什么才会流落到东州去。 “在他们那些人面前,是不是当个普通人会好一点……” 没有被那一声拆房子似的声响给吓到,苏弥捣了这些药叶一遍又一遍,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选择让肖安来当倾听者的。 他很想要将心底里的那一份愁闷说给肖安听,哪怕肖安并不能理解他的那些想法,但他到底是没有说出声来。 在这些天的接触里,苏弥看得出来陈介他们那些人,对肖安的那种超乎常人的敬重。 他无法理解一个修为比自己低很多的人,为什么能够轻而易举地受到那么多人的关注。 “普通人有什么好的呀,这个时代普通人都已经够多了,多你一个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你倒不如努力着去成为一个能影响大部分普通人的人,让他们能够少走一点弯路,不用世世代代都那么普通。” 察觉到有人刻意隐藏气息往这边来了,肖安很想告诉苏弥,他之所以会被陈介他们那么敬重,那是因为有很多人无辜牺牲了。 那些牺牲了的人,无形中让他这个苟活下来的人,有了些让帝尊忌惮的影响力罢了。 “肖伯伯!你们在聊什么普通不普通的事情呀?” 突然蹦到了这门口的李端蓉,一个大喊出声,差点就吓死了胆子不是很大的肖安,害得肖安连那一根轻如鸿毛的笔杆,都没能抓住。 比回了自己那屋还要肆无忌惮,李端蓉小长腿一蹦,就往肖安这边凑了过来,似要看一看肖安,都在那本纸上写了些什么有意思的故事。 “哟,这不是伊老弟家的乖徒弟么,真是吓了我这老人家一大跳呀。别……别扯我胡子,很疼的……” 暗叹自己跟李端蓉不是很熟,不然早就揪着她去找她老爹算账了,肖安一见李端蓉探来望去的,就知道这小丫头来意不善。 瞧着伊葛也出现在了门口,肖安想要喊一下伊葛过来帮忙。 却不料,这小丫头翻腾完他的杂记,还要来揪他的胡子,可谓有苦无处鸣呀。 ------------ 415、含糊地说了 缓下了这捣药的动作,苏弥想要上前去帮一下可怜的肖老头,又恐会讨得李端蓉生气。 瞧她这会儿那开心的模样,比平白捡了个爷爷还要开心,他又怎么忍心过去打扰一下呢。 得亏了伊葛的出手,可怜的肖老头才有了片刻的歇息。 直到这时,苏弥才走过去收拾了一下桌上那些凌乱的物什。 可,可他这一来,反而代替肖安成了李端蓉的作弄对象。 那根落到了李端蓉手里的毛笔,以十字之势画了过来,让苏弥整个人都僵了住。 “蓉蓉,你再胡闹的话,我可是会把你的灵力全给封住的……”封住了李端蓉的左手,却没能及时封住那小丫头右手,伊葛看到苏弥也遭了殃,连忙冷冷地告诫起了不懂事的李端蓉。 哎,一样是女孩子,怎么尹伯期那小徒弟邢鑫,就比这小丫头懂事多了呢。 暗感头疼的伊葛,都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惯着她,还是应该找个时间把她丢回翠州了。 “不要啦师傅,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拿肖伯伯的胡子,开玩笑了还不可以嘛?不然,我自罚面壁思过三天好了,反正在这里有吃有喝,还有人陪我玩,不比去外头闲逛无聊。” 将这根毛笔搁在了苏弥的怀里,李端蓉可不希望自己一点儿灵力都使用不了。 那样子的话,她还不如收一收小心思,安静地待个两三天呢。让她安静?估计她老爹来了,都办不到呀。 “这孩子家不懂事,偶尔玩闹一下也是正常的哈,伊老弟不要太生气了。” 本想让伊葛把李端蓉逮去罚跪,最好还是拎起衣服,跪在盐巴上的那种,但肖安始终没有说出口,反而当起了个和事佬。 苦笑没几声,肖安好似没有看到李端蓉就站在他的身旁,好奇地询问伊葛道, “你们今早去这一趟,石头城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还算顺……蓉蓉,你跟你苏哥哥去看一看,刚才那一声响是怎么回事,我跟你肖伯伯聊些大人之间的话。” 解开了李端蓉左手上的封印,伊葛本想当着苏弥和李端蓉的面前,说点儿跟陈介和马杜有关的事情。 但转念间,想到了李端蓉去过他那房里的事情,他就随便找个借口,让李端蓉乖乖地去找邢鑫她们玩,免得惹他生气。 “知道了……” 很想留下来的李端蓉,却又怕了伊葛那种能够将人变成木头的云界术。 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个充足些的借口,这小丫头才恋恋不舍地跑了出去。 缓过劲来的苏弥,看了看肖安,没有从肖老头那平静至极的眼神中,看出些不一样来,便也无聊地走了出去,顺便去洗一洗脸上的墨痕。 “……” 说是在一起修炼,但修炼的形式很不一样啊。 双手抓着这把寒刃戟,站在原地的轩辕伽,想不明白那头臭猫究竟是个什么坏心思。 为什么曹祐可以穿着那套白里透黑的蚕丝甲在跑来跑去,而他只能这样在一旁看着呢。 瞧见那臭猫飘过来了,轩辕伽赶忙集中心思借由这把寒刃戟往外释放出些寒气。 “很羡慕他?是我的话,我倒觉得那小子在羡慕你。把手抬高一点,把弓步扎稳一点!” “……” “你的灵泉跟那臭小子区别很大的,所以我只能区别来对待,你们那看似一样的超灵体质,不然怎么对得起我一代宗师的名号哈。” “……” “不要把灵力都浪费了,将它们注入灵器里就可以,等会儿放空了灵泉,还要你收回去的。” 看出了轩辕伽眼里的那点小羡慕,这臭猫也不说明白一点轩辕伽和曹祐的区别在哪里,只是含糊地说了下,没有过多地去提及,他俩之间最本质的区别。 一边说着,一边绕着轩辕伽飞了两三圈,这臭猫大致肯定了轩辕伽体内的优灵,是偏向于水灵一系的冰灵。 水灵也就罢了,冰灵的话对轩辕伽的成长,还是有点小危害的。 呼,有气无力地往前跑着的曹祐,又得披着这件黑芒玉甲,又要穿着这套蚕丝甲,可谓累得要死不活。 他的灵泉很特殊嘛?他怎么不知道呢。 不记得那些从自己体内,跑出来的黑云暗雾,曾经给这一小片绝域造成了多大的破坏,曹祐只当自己这样子消耗下去,自己还没清空灵泉里存储着的灵力,就先累死了。 无拘无束地跟在一旁飞着的小欧桓,也认为那臭猫的这种方式太过粗俗了。 谁家开垦灵泉不是先将灵识修炼到一定的境界,然后用灵识当铲子去挖掘灵泉的,哪里需要先将灵力排空呀。 灵力一没,不跟死了没两样么。 轰隆隆,这些从曹祐灵泉之中,升腾而来的黑云暗雾,慢慢聚集在了一起。 它们有的往灵枢渗透了去,供应那套黑芒玉甲的消耗,有的呢,就这样形成了一团密集的暗云。 云这种东西,在某个有限的范围内凑合得太多了,势必会产生一些雷电。 一道暗光芒亮的惊雷,不偏不倚地击向了下方的那个灵泉,炸起了不少光芒不一的灵液。 里头那么闹腾,外边的曹祐也没能有所幸免。 一小团离了他躯体的黑云暗雾,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下起了一阵墨汁般的局部雨,淋得曹祐左右不是人。 “快把你身上的那套黑芒玉甲给解除掉,把多余的灵气收拢回去……” 望见了曹祐那边的异样,这臭猫飞了过来,吩咐起了意识有些模糊的曹祐。 看样子,曹祐灵泉里的那块大石头,还得另寻个好办法来处理。 不然呀,不等曹祐暴走,那些从那一小团暗域里掉下来的墨汁雨,就快把这绝域给淹咯。 “用幽蚕经!” 伸手去接了几滴墨汁雨,小欧桓发现这种物什里头蕴藏的灵力还是很充沛的,就是太浪费了一点。 飞到曹祐的面前,撑起了一道幽紫芒亮的屏障,挡了老半会儿,小欧桓才见得往前跑的曹祐缓下了不少。 双腿发软地缓了下来,曹祐也不知道该用幽蚕经里的哪一段,来帮助自己控制身旁的这些黑云暗雾,情急之下从头到尾运转了一遍,顾不得哪里需要特别注意一下。 在这一股往内而来的吸力之下,这套蚕丝甲一缩再缩,缩回了一团软绵绵的蚕丝,没能够多给曹祐造成一丝的负担。 ------------ 416、一身的疲惫 不比曹祐轻松多少的轩辕伽,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都在刹那间冷冻成了小冰珠。 他手上的这把寒刃戟,由原先那十几斤的重量,在冰块的不断增加重,变得越来越重。 远远一看,他手上持着的,不是一把轮廓清晰的寒刃戟,而是一个小冰棺。 砰咚,承受不了这么重的一个小冰棺,轩辕伽一个乏力往这地上跌了下来。 他是解除了寒刃戟的召唤,但他却没能将双手,从这冰棺里抽回来。 亏了他习惯了这种程度的寒意,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以后还能不能再用了。 “你们这外放灵力的基础不太行呀,看好了!这样才算是释放出灵力,却不会给本体造成一丝的妨碍,将它收回来也没有那么的难。” 看了曹祐和轩辕伽一眼,花烬骨眼里满是些小失望。 为了让他俩能够少走些弯路,这臭猫不吝啬地往自己的左手小猫爪里,丢出了一小颗银光球。 那颗银光球去也匆匆来也匆匆,虽然比一开始少了一点,但整体上还维持着很多的灵力。 “你说的这么轻松,一开始修炼的时候,铁定是比我们还要差劲。” 勉强收回了大半的黑云暗雾,脑袋上还有不少黑烟的曹祐,一个放松就被这一团蚕丝给裹了上。 无力地往这脏兮兮的地上坐了来,他可想歇一歇了。 太累了,别说是丢出那种灵气球了,就是让他多维持住那套黑芒玉甲的状态,他都会认为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可他倒忘了,刚才凭着感觉用灵力,形成那套黑芒玉甲的时候,并没有他所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他之所以会感受到压力很大,主要还是因了这件无形中变重了的蚕丝甲。 “你……呵,是嘛?你看看人家,那是什么?” 受了曹祐那句话的打击,从半空中砸到了这地面上的花烬骨,很想要飞过去给曹祐来个几巴掌。 换做是伊葛说这话,他早就将那臭小子,收到九锁盘龙塔里,去面壁思过半个时辰了。 爬站起身来的他,不经意间瞥见了领悟能力还算不错的轩辕伽。 他只是做了个简单的示范,没想到那小家伙自己倒是弄出了点样子。 飞到了曹祐这边来,花烬骨言语之中尽是些戏谑,指了指轩辕伽那边,希望曹祐能够长点志气,别丢了男孩子们的脸面。 “……” 老脸红了大半边的曹祐,往轩辕伽那边瞧了去,赫然发现到端坐在地的轩辕伽,手里早没了那个小冰棺,有的只是一颗雪光芒亮的球体。 尽管那球体很大,里头蕴藏的灵气也很乱,但确实是有了个样子。 给人家多一点时间的话,又何愁折腾不出,臭猫那种清晰而又小巧玲珑的灵力球呢。 “?!” 用余光瞥见了曹祐往他这边望来的目光,轩辕伽那是一个小开心呀。 对,他的领悟能力比曹祐强太多了。 别人学个十年八年才能有个样子的东西,他十天八天就可以整出来了。 忍住了这份小窃喜,轩辕伽本能地忘却掉了一身的疲惫,努力着让这颗雪光球,变得更小更浓密一些。 越小,他越觉得这种短距离上的外放灵力,越是有困难。 真要做到那头小白猫收放自如的境界,他想自己得花很久吧,可能是三五年,也可能是十年八载。 “……” 听不到一丝声响的李端蓉,只见得苏弥后脚一迈到这走廊上,那道门就被关了上。 小脾气涌上心头,从这窗户旁站了个直的她,想要说点责备她那师傅的话语来,却想不出什么好听一点的话。 不理会苏弥往走廊的那一边走了去,撅着个小嘴的她,固执地往这边走了来。 走没几步,想起邢鑫她们那边也应该会有点好玩的事情,这小丫头才坏笑着个脸,追上了苏弥。 往这边慢步走着的苏弥,想起了他心中那一座非常高大的山。 他明白在那座山之前,还有很多很多隐藏在云雾中的大山,但他能够看到的就只有那座山。 那家伙这会儿在做什么?应该是在万千甲胄之士的面前,训诫着一些宗门荣辱相关的话吧。 很欣喜自己没有成为那家伙的部下,苏弥也会有些迷茫。 他逃到东边来,本就是为了甩掉那家伙,对他造成的影响。 可如今想一想,那家伙屹立不倒的形象,已经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烙印在他的心中。 不管他走到哪里,走到了什么样不为人知的地方,只要他无法打败那家伙,就得永远都会害怕往前多移动半分。 “站住!” 不喜欢再这样鬼鬼祟祟的,跟在苏弥的身后了,李端蓉娇喝一声,止住了苏弥往前走的念头。 她从来都没有多想过,自己做出某些事情的时候,会给别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只以为自己开心了,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会跟着笑一笑。 一个小蹦跳过来,一计得逞的李端蓉,摸了摸苏弥的脑袋,喜滋滋地跟这傻小子说道, “好了,走吧!等到了我那屋子前面,你才可以把我放下来。” “……” 面露出一丝厌恶的苏弥,眨眼间又没想着说点难听的话出来骂一骂李端蓉这家伙。 鼓起了点勇气,苏弥这才往后伸了伸手,背着她往前走了来。 她的身子很轻,也很暖和,特别是在这种寒冬时节。 没有多想些什么事情往前走了来,苏弥只知道自己这是在折磨着自己。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他会因为这三番两次的亲密接触,而想着变得更强一些,去保护好这个总喜欢无理取闹的李端蓉,哪怕自己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咦?苏二少爷,你都不是哑巴,为什么见了我总不喜欢说话呢?难道……难道你害羞啊……哈哈哈……” 发现到了这个小秘密的李端蓉,本以为苏弥会说很多的话出来逗她开心,却一直都等不到只言片语。 一个无聊,这小丫头倒是自己有说有笑了起来,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地方。 “你……你想……要我说……什么……”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呗,又没谁规定闲聊一定要说些大人们才能听得懂的话,就说你小时候有没有尿床怎么样?这个有意思点。不然呢就说你以后长大了想要去哪里……” ------------ 417、没亲手教过 全身经络变得异发绿芒的云义,既很痛苦,又很享受这一种灵气,不断往自己身上涌来的刺激感。 裘弼德所说的木隐大法,其实是基于那一篇收放龙头小棒的密文,而衍生成的一种能够亲近木灵的功法。 有了个小基础,想要学点进阶的东西,倒也没让云义感到太过困难。 只是,顺利的背后,却是云义那越发挣扎的内心。 随着他双掌的开合,那些从岩壁里渗透进来的灵气,也让他的腿上凝结出了不少的冰霜。 好似没有感受到这一阵寒意,云义只觉自己的灵泉,快要被那些绿液给淹没了,想要停下来,却又得继续忍受着,这一股力量在疯狂地窜向各处经脉。 “看来朽木也是能够开花的,虽然开出来的不一定是最好看的花,但终归是有了点小气候。” 对云义那一身状态很满意的裘弼德,逐渐也感受到了,那一股从云义内心深处用来的恨意。 许是彼此间功法的相通,让寄宿在彼此体内的木灵,有了个不同的感应吧。 邪笑了一声,裘弼德指着角落边的那一截绿皮树杆,似笑非笑地跟云义说道, “催动这炼阳还阴大法,将自己的灵力外放到其中。无需过分压抑,只需顺着灵力的流动,自然而为之。” “……” 双眼中的光亮绿芒到极至,无形中转变成了些蓝亮,云义没多怀疑地用这木隐大法,将灵力导向了那口绿棺材。 从第一眼看到这种物什开始,云义就很好奇里头究竟藏着些什么东西。 这会儿能够亲自来试探了,他的兴趣还是挺浓厚的,可当他探查到里头是某种活物时,不禁皱了皱眉头。 裘弼德的这套功法是邪功,需以活物为祭品来修炼,却也很符合那老家伙的奸险之相。 “怎么?犹豫了?那其中是活物没错,但也不是你所想的那种活物。” “……” “万物皆然由灵而生,就是一块石头在灵力充沛的地方,也能够孕育出一个石胎来。” “……” “这是老夫用龙头杖以木灵的力量,造出来的木须裹尸棺,进了其中的生灵都已成为了木灵的一部分。” “……” “所以说,你眼前的活物,跟你平时所看到的,那些花花叶叶是没任何区别的。” 不直接说明里头所困住的是一个弱女子,裘弼德真像看着一截树木一样,冷眼看着那个绿棺材。 “……” 心底里那份小疑惑,被得到了个证实,云义在偷骂裘弼德的同时,也多了一份小心。 修行之人是可以通过外界之灵,修炼出更为强大的体魄和修为。 但往往也会有着不少的副作用,特别是当那外界之灵,在被吸收的那一刹那,产生了某种类似于诅咒的力量。 “我也可以……” 不服气地转过身了来,不去看轩辕伽那越来越小的雪光球,曹祐很想要过去请教一下轩辕伽,亦或者问一下小欧桓。 可他挣扎了小半会儿,还是想凭着自己的努力,来实现这么一个小难题。 右手微抬,看起了自己这脏兮兮的手掌,曹祐努力了一遍又一遍,只见得自己身上的紫芒罡气球,来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能看到他的手里,能够出现一小团清晰些的灵气。 “罡气那么难的东西,你都会使用,为什么反而是这种简单的东西,你倒不会了?我真不明白你以前是怎么修炼的……” 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小白猫飘了过来,疑惑地询问起了曹祐。 他说这话的时候,更多的是在看着一旁玩小石子的小欧桓。 那轩辕伽之前是否,有接受过鹤松的相关指导,他不清楚了。 他只猜想曹祐会有那么一些奇怪的想法,大多是拜小欧桓所赐。 “看我做什么?我都从来没教过曹祐怎么使用罡气,谈何简单与困难之说。要问呀,得问他师公鲛海去。” 注意到了花烬骨的眼神,小欧桓随手丢了丢手里的小石子,不想稍微去给曹祐一点建议。 他这看似平淡的话语,落在花烬骨的心里头,又是一阵惊涛骇浪。 “鲛海?擦,为什么我就没遇到他们,反而是这些小不点呢?” 吓了一跳的花烬骨,那双宝石般的猫眼睛,都快蹦出来了。 冷静一些想一想,花烬骨认为自己是太过天真了。 他早该知道这些小家伙,一个个都是怪胎,不是有个当门主的爹,就是有个震天碎地的师傅。 缓了缓,恢复了应有的冷静,花烬骨才舔了舔他的猫爪子,淡淡地说道, “那鲛海老前辈一定是没有,亲手教过这小子,不然他的修为,应该早就比这绝域里,任何一头牲畜都还要强了……” “哎,所谓灵力外放,就是将灵力借由某个地方释放出来,在释放的同时,让它们有规则的,运行在一定的范围内。” “比如从手释放出来,则让这一股灵力,依次顺着大拇指到小拇指流动,然后慢慢地将参照之物扩大到四周,以整个地界为流动顺序。” “其中呢,会遇到自然之灵的阻挠,那就尽可能地让灵力,维持在跟它们平衡的地步,它们也就不会那么排斥了。” “收放的尺度,在于将这股灵力配合了多少灵识。灵识跟光的流动轨迹是很相似的,所以只要灵识能够到达的地方,外放的灵力就能够到达那个地方。” “……这样啊?” 想了大半天,都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曹祐,一听灵力外放是这么一回事儿,整个人都往那脏兮兮的地面上躺了去。 “这样?所以是哪样?我把大致的办法说给了你听,那你又做出了点东西?” “……” “我看呐,你还是那样,远不及那个小家伙千分之一的领悟哟。” 撇了撇手,没奢望曹祐能够立刻做出个样子来,花烬骨一脸嫌弃的,往轩辕伽这边凑了来,不去理会曹祐究竟是想要哪样。 “……” 又挨了一顿埋汰的曹祐,都快把那头臭猫,当成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了。 自信那种东西,真是太廉价了。 不想在一次又一次的奚落之中,丢失了自己本该有的那一份自信,爬坐起身来的曹祐,咬了咬牙,思索起了花烬骨的那些话语。 不就是一颗离得自己手心,有点儿距离的灵气球么,他连罡气球都能收放自如,怎么会玩不了这么简单的东西。 额,可能越简单的东西,对他来说越难吧。 ------------ 418、多么不容易 若要给聪明来个定义,轩辕伽觉得自己是站在山顶上的人,而曹祐那种家伙,永远都是站在山脚下,眺望的山野村夫哈。 当轩辕伽第一次凝聚出,那一颗雪光球的时候,他所想的并不是什么参照物,而是身边这些若隐若现的自然之灵。 看着这些自然之灵,在忽高忽低地飞舞着,他自然而然地去模范着它们的运动轨迹,也就有了花烬骨他们仨,所看到的那一颗又大又模糊的雪光球。 现在嘛,听明白了花烬骨那些话语的他,又怎会需要多费心思呢。 不远处的曹祐还在一筹莫展,他早已能够将这颗六寸来大的雪光球,丢出丈外来远了。 “哇?不错嘛,小家伙你考不考虑换个师傅呀?我虽然没有你师傅鹤松那么大的名字,但好歹我也是实力超群的一代宗师。” “……” “别的金银珠宝没有多少,可这修行功法还是多不胜数的,保管你不出个十年八载,就能成为个绝世高手哈。” 瞧见轩辕伽成功地又迈出了一小步,黏了过来的花烬骨,那可谓是脸皮厚到了极至。 它忍不住地要往人家,那条小胳膊旁边蹭了蹭,就差丢几件威力强大的灵器,出来当收徒大礼包了。 “我……我考虑考虑吧……” 被这一股毛绒绒的触碰感给吓了着,轩辕伽哪能将那雪光球给收回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消散为虚无。 浑身打了个冷颤的他,连忙施展了一下身法,躲开了这头嬉皮笑脸的小白猫。 不是他特别讨厌这种毛绒绒的生物,而是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种生物来当他的师傅,生怕自己哪天一觉醒来,会发现怀里就躺着这么的怪东西。 “真的?那我们可说好了,等你想好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哈。” 满脸小幸福的花烬骨,用他这猫爪子托了托腮帮,忒想扑过去亲吻轩辕伽一通。 但考虑到彼此还没有,建立一个师徒的关系,这臭猫才没有做出太惹人注目的举动。 心情一个好,花烬骨接着跟轩辕伽说道, “照着这种灵力外放的方式,把你灵泉之中的灵力释放出来吧,这次不用怕冻伤手了。等你把灵力腾空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再来学一学怎么开垦灵泉哈。” “嗯……” 没有见到那小白猫黏过来了,忘记了被那条银光锁链捆过的事儿,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的轩辕伽,重拾起了这一份认真修炼的心思。 为了能够快些释放出自己的那些灵力,轩辕伽一心二用似的,让左右手都凝聚出了一颗雪光球,以期用两倍的速度,让这一天的修行能够早些告一段落。 “啊……怎么会这么难呢……” 仰天怪叫了一声的曹祐,还是没能折腾出什么紫光白光的灵气球。 他愁呀,大家都是那么点儿个子,为什么轩辕伽轻轻松松就成功了,他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没能成功呢。 不肯承认轩辕伽比自己厉害,有气无力地站起身来,曹祐都快把自己的头发,愁成那臭猫的银光芒亮了。 “噗……” 偷笑了一声的小欧桓,知道曹祐这是真的在努力了。 虽然结果不近人愿,但有这番思索的心思,还是挺不错的。 笨有什么关系,多折腾几遍也无不可,起码是在往某个特定的方向而努力,而非懒懒散散不思进取。 不过,小欧桓也有些担心曹祐将会面临的问题,不是一座三千丈的皓峰那么大。 “?!” 得知了自己和两位师妹的小命,在裘弼德那牲畜的眼里,只是些花花叶叶,这人更是连哭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就是现实,在主导一切的修为面前,弱者势必会成为强者们无情的牺牲品。 与其说那些人是强者,不如说他们,是完全不把生命当回事儿的牲畜,只会以弱肉强食,当自己屠戮生灵的借口,全然不去多考虑一下生命的诞生,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多从灵泉深处导出来了一些灵力,云义隐隐见得那绿棺材上冒出了一小股热雾。 伴随着那股热雾的出现,一小颗奇怪的液体,从棺材里头渗透了出来。 对那液体越是好奇,云义越见得它离得自己越来越近,直至经由木隐大法的引导,没入了他的体内。 一开始,云义只当自己是在千辛万苦之中,讨来了个小成功,便想接着用木隐大法,也就是裘弼德所言的,炼阳还阴大法去利用好这股外来的力量。 不料,一个沉闷涌上心头,迫得他不得不往外吐了口浓血。 “不纯之液?呵……” 瞧见云义那受了伤似的模样,裘弼德亲自出手从那绿皮树杆中引来了一小颗液体,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发现了这么个秘密。 反手一弹将这液体,化为了树叶丢向半空中,裘弼德冷笑之余,也不忘跟云义说道, “万物有阴阳之分,阳物体内多以阴气为主,阴物多是阳气为生。阴躯阳体则生至阳元气,反之则是至阴元气。老夫的木隐大法,就是以炼阳还阴之法,来增强己身阴躯阳体之修为。” “那什么是你所谓的不纯之液……” 暂时不理会自己受了什么个程度的内伤,揪起身旁这根龙头小棒,云义一点点地往这边挪了来。 他想要看一看,那绿皮树杆中究竟是什么,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那至阴元气,多以二八之龄的女子为盛,呵,不纯之液?你说她们若没嫁为人妇,就已先坏了身子,体内积蓄着的阴元之液,岂不是不纯之液么?” 看出了云义的那点小动机,裘弼德隔空一掌,将那绿皮树杆升向了半空,满足起了云义的这个小好奇。 一片又一片绿叶从那绿皮树杆中流窜而出,直到里头那皮包骨出现在了云义的面前。 只一瞬间,裘弼德就将她散为了一大堆绿叶,徒剩那一套被汗液浸湿的衣服。 这就是老家伙的木隐大法,既可以将目标化为阴元之液,又能将没用的那些部分变成绿叶。 “……你就是个疯子!” 忍不住心中这一份厌恶感,不敢去想那一瞬间的事情,云义大声骂叨了裘弼德一句。 邪功!十足的邪功,料理一个活生生的人,连一点儿血液都没留下,真他个姥姥的全是些花花叶叶。 ------------ 419、在神的面前 猜到自己的师妹被杀了,这人又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太可怕了!她连一声尖叫都没听到,就这样束手无策地等待着,属于她的死亡降临。 挣扎,哪怕这个挣扎没有任何的作用,这人所能想到的,还是要挣扎一下。 不挣扎的话,下一个消失的人,就不再是她的师妹,而是她了。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点儿灵力,都使用不出来,像极了那些个,不得不往悬崖边走去的生灵,最终无可奈何地被绝望所吞噬。 “疯子?呵,只能怪你们太弱了,在‘神’面前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谈何反抗?” 被迫想起了一点不好的记忆,裘弼德狰狞着个嘴脸,试探着从另一个绿棺材里,取来了一小滩液体。 眉头也不多皱一下,这牲畜又将那绿皮树杆变成了一堆绿叶。 看着那最后的一个绿皮树杆,裘弼德也不费劲地试探了,直接将里头那人丢了出来,一脚就往她手上踩了去。 瞧见人家那一双在死亡面前,黯然无光的美眸,裘弼德心中说不出的痛快。 这种君临天下般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以前攻城略地之时,所尝到的那种痛快劲。 “……” 挨了裘弼德一脚踹的她,无奈地翻转过了这些绿叶,来到了这角落边。 看到云义的那一瞬间,她所有的希望都变成了绝望。 一个比她还要小的臭小鬼,哪能随便将奇迹掌控在手中,不比她死得早,就算他家列祖列宗在天有灵了。 看不到这个绿光芒亮的小天地里,除了这俩牲畜之外,还有着什么人的身影,一股难受劲涌上心头,她又多往外流出了些泪水。 她的那两个消失无踪的师妹,显然不是被裘弼德谋害了,就是死在了云义的手里。 “瞪着我做什么?要怪只能怪你们太弱了,才会被这个老疯子给抓到这里来!” 不喜欢这种被人冤枉似的注视,忘了自己目前这处境也不是很好的云义,恶狠狠地瞪回去了一眼。 不是他不想着救她,而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能做什么?修为又没有裘弼德深厚,自己又受了伤,就算裘弼德肯放他走,他又能到哪里去呢。 “……” 将目光撇向了其它地方,不认为自己错怪了好人的她,只当云义不是帮凶也是个邪魔外道。 瞥见裘弼德往她这边来了,她赶忙往后躲了躲。 在她的努力之下,她这软弱无力的娇躯,总算是有了那么一丁点儿力气,可这点力气能够做什么呢? 这里随处可见些绿光绿叶,连个门都没有,不懂得什么飞天遁地的本领,她能够逃到哪里去呀。 本能地以为裘弼德那牲畜,是要学那些采花大盗,来辱没了她的清白,她的小脸上更是一点儿红润都没有,只有一抹苍白。 “嗯?这个倒是稀奇,长得这么漂亮,却也未经人事,有意思……” 一手对向了那人的娇躯,裘弼德可对什么采花采叶的勾当没有兴趣。 那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平白送给他,他都不稀罕。 看了看手里这颗小液珠,看出了点意料之外的裘弼德,总算是没有那么失望了。 不过,比起这事儿,他更有些好奇,那个陪着她一起来的木匣子里,装着什么样的东西。 “呼……” 躲到这角落边撒起了尿,曹祐又多偷看了轩辕伽那边一眼,那家伙手里的雪光球,又变大了不少。 但和那颗二十丈来大的大石头比起来,也不是很大嘛。 可叹他连个样子都折腾不出来,又有什么脸面去评价,那颗雪光球没有多大呢。 整个人都快变成白纸了,有气无力地往更远一些的这边躲了来,曹祐有些想要回陈介那宅子里。 以前他到这边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现在这么无聊和难受呢。 “……” 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人物的出现,花烬骨和小欧桓倒是没有过分的,去跟着曹祐。 他俩明白曹祐此时是个什么心情,却也没有多说些话语去埋汰那小子。 有些问题对他俩来说很简单,但那也是他俩经历同样的事情多了,难度几乎不存在了。 可对曹祐来说呢,老是借由他俩的帮助,爬过一个又一个的坎儿。 那当他俩都消失的时候,那臭小子又该怎么去面对,那纷繁复杂的世界呀。 这世上不怀好意的人多了去,不是谁都会像他俩这么心平气和,有问必答。 若能够凭借着他自己的力量,爬过那些坎儿,速度是会慢很多。 但对他自身的心志,算得上是一种别样的磨砺。 “小小的灵气球都玩不出来,看来你是真的不适合当个修行者呀。” 依偎在这门槛边扇凉的白衣童子,没来由地嘲讽了不远处的曹祐一声。 白意阁还是那种白意阁,可他却有点不是之前的那个他了。 此时的白衣童子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裹挟着特殊气场的小魔头,而不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孩子。 外表年龄上看来,他跟曹祐是一样的,但修为方面嘛,两者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又不是你这家伙?” 缓过劲来的曹祐,赫然发现自己所处的地界不是绝域,而是这个白烟茫茫的天地。 远处那一个楼阁,不就是那穿白衣服的家伙,所说的白意阁么。 怪了!他刚才撒完尿,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往清静些的角落边走,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呢? 上次,上次他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不会是自然而然就走进来的吧? 这里又不是他的家,就算是他家,那也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一种进入方式呀。 “怎么,是我不可以呀?这里本来就是我守的地方,除了先生之外,谁都不可以随便进来的。” 不去看曹祐那左瞧右望的傻样,白衣童子轻手一摇扇挥了过去,迫得曹祐往后翻了一圈又一圈。 偷笑了一声,白衣童子接着说道, “凭着那灵力外放,想要排空你体内的灵力是很难,也是很危险的。但罡力外放的话,倒是会很快哟,你有没有兴趣跟我讨教一下?我心情一个好,可以指点你几招,反正这会儿先生也没回来。” ------------ 420、何乐而不为 诱惑!这附近既没有花烬骨那头臭猫,也没有轩辕伽的身影,偷偷学点比灵气更厉害些的罡气,不就不用被那俩家伙笑话了么? 但,他很不喜欢那白衣童子耶,瞧那家伙什么个样呀,个子跟他差不了多少,却要装出一副高人的姿态,着实让人看不顺眼。 曹祐从这白净净的地面上,爬坐起身来,并没有发现自己离得那白衣童子有多远,或者说他刚才翻了那么多圈,没有离得远些,反而更近了点。 “你究竟是什么人?我都不稀罕来你们这里,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抓来这里!” 召唤不来龙魂刀,曹祐又多尝试了另外些办法,发现自己没有灵器在手的话,勉强只能形成这么个紫芒光亮的罡气球,无法找来点儿,能够痛扁一下那白衣童子的好宝贝。 额,他浑身上下,就只有那么件灵器。 除此之外嘛,这蚕丝甲能不能当灵器来用着? 无意中运转起了幽蚕经,将蚕丝甲中的灵力给抽掉不少,曹祐只见这物什,很听话地落在他的手中。 也不管这玩意能不能伤到白衣童子,曹祐对准那家伙的脑袋,一个运劲丢了去。 “是你自己闯进来的,还说是我抓你来的,你这人真是一点礼貌都不懂。不懂礼貌就算了,还这么野蛮,真是太可恶了。” 瞄见这团有些重量的蚕丝飞了来,白衣童子隔空一个劲力挡了去,愣是将它送还给了曹祐,可没想过收了当个见面礼。 “……” 亲眼看到自己这形状,还算漂亮的圆形罡气球,给击了个粉碎,曹祐心底里那点小情绪,又爬了出来。 这就是实力间的差距呀,他连人家的衣服都没碰到,就被毁了个护体罡气球,太丢人了。 暗喜这周围没有第三个人,曹祐那忐忑不安的心才稍稍静了不少,但他心里面对白衣童子的那份小怨恨,还在不断生长着。 “那就是罡力外放了,很简单的,威力不仅比灵力强悍,而且也不需要太过费劲的修炼,就可以到达很强的境界。” “……” “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的条件比较多,像什么灵力呀、体力啊、五行之力啦。” “……” “你能够用罡气形成护体防御球,理论上来说你早就拥有了那些必备条件,但你缺乏的一点,也是最致命的一点,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又能够在某个特定的领域里,到达什么样的境界。” 前一会儿还坐在那门槛上的白衣童子,徒留下七道光芒不一的残影,悄然来到了曹祐的面前。 用他手中这把蕉叶扇,碰了碰这一颗,困住了那团蚕丝的罡力球,白衣童子接着,跟一脸不屑的曹祐说道, “最强的力量不是‘灵’,也不是‘气’,而是‘意’!什么叫‘自然而然’?那是在潜意识的意境之中,自然做出来的事情!” “……” 被裘弼德那牲畜,道破了自己的这个小秘密,这人又羞又怒,恨不能召唤出把灵器来,宰了裘弼德和云义,以保清白之躯。 那种事情,是个女儿家都羞于启齿,怎能任由别人胡乱说出来。 等了小半会儿,都未见得裘弼德那牲畜,有再往前多走一步,这人不由地看了去,发现自己准备拿回去复命的那个木匣子,被那牲畜打开了。 “哈哈哈……果然有意思!没想到你这么个小丫头,竟然带着个人头在身边。该不会,这人头是从后旗门那边带来的吧?” 得知了这木匣子里装的,并不是什么旷世奇珍,而是一颗脑袋,裘弼德不惊反而大笑出声。 他是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弱不经风的暗镖门女弟子,竟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客。 为了让云义那小子多点心眼,裘弼德有意无意地说出了这人头,很可能是来自于后旗门,说不准这脑袋就是云义的祖宗或老爹。 “?!” 骇然间,不知所措的云义,急忙往这木匣子边爬了来,不管自己有多害怕,还是大着胆子往里看了一眼。 他很怕,很怕这盒子里装着的,真是某个他所认识的人。 当他知道那人带着个人头时,他也在瞬间被她那虚假的容貌给惊了醒。 还好这木匣子里的脑袋,是一个男的,而不是一个女的。 在这些绿光之下,云义勉强只能看出,这是一个男人的脑袋,无法进一步确认它到底属于谁,也不敢去确认。 呕的一下,这小子忍不住吐了又吐,吐了老半会儿,却没能吐出点像样的东西来,只吐了些口水。 “现在你敢动手了吧?她跟我一样都杀过人,你杀了她,也算是替死在她手里的人报仇了,好事一件何乐而不为之?” 把这盒子踹进了那些绿叶里头,裘弼德轻松地将云义给揪了起来,离得那人又近了两步。 他喜欢这种感觉,也喜欢云义心中,那股很厌恶有人平白牺牲的情感。 若不是云义磨磨唧唧,他还想传点功力给这小子,好让这小子的木隐大法更上一层楼呢。 “……” 四目相对间,这人知道自己想活都难了。 那个脑袋是她在两位师妹的配合下,所取得的完成任务必备之物,算得上是她杀的,可她又能有个什么选择呢? 她们暗镖门一向如此,不是听命于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就是受雇于三宗九门里的其它宗门,暗地里猎杀些长老或富商。 浑身一个燥热袭来,痛苦地闭上了美眸的她,不去想自己会死得有多难看,只当自己很快,就能够同她那两位师妹团聚了。 催动起木隐大法的云义,知道在裘弼德的面前,自己和那人只能活一个。 他不知道那人,有过什么令人难以启齿的遭遇,他只知道自己的小命,跟这样一个杀人犯,是完全不一样的价值。 不管让他选择多少遍,他都会选择珍惜自己的小命,而不是为了那个,容貌看起来很动人的家伙,去牺牲了自己可能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在他这慢吞吞的运气催劲之下,那人传来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似很享受又很痛苦。 这,木隐大法究竟是什么邪门的功法,竟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不堪。 ------------ 421、这样个事儿 对云义恨之入骨的这人,在角落边缩成了一团,不住地在扭着身子。 她想要大喊出声,好让云义那小牲畜,直接了结她的小命。 可人家就像故意要看她难堪一样,一点儿也不直接,非要让她浑身像着了火般,不停地冒出些热气。 整个身子烧起来就罢了,还要让她发出那种极其难听的声音,简直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几十万倍。 这一小会儿,对她来说是痛苦的,就连见多识广的裘弼德,也有点儿想要料理了云义这家伙。 “住手!” 听不下去的裘弼德,随手就将云义从半空中丢了开,不理会这样个打扰,会不会扰了云义体内那股灵力的运转。 他的修为会维持在那个瓶颈周围,也是因了他当年那点好奇。 那残碑所注木隐大法,虽没有明着说过,修炼此法不能再经人事,但裘弼德经过无数次的思索,算是想明白了那残碑所遗漏的小秘密。 想要将木隐大法修炼到最高境界,就是得隔绝一切情与爱,让自己变得比太监还要太监,还要从三岁开始,才能达到那种境界。 这也是为什么裘弼德,会想着让云义来修炼这门邪功的其中一个用意。 对,云义还是童子之身,有希望到达那个最高境界。 可,现在都是个什么破事?他把那女的从绿皮树杆里放出来,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任由云义如此磨蹭下去,不用这臭小子亲自去触碰那人的娇躯,这臭小子就得先死一回了。 “……也是你要我,抽她体内的阴元之气,我还想问你在想什么?” 有些嘴焦舌燥的云义,虽然贵为云三公子,但平时对这种事情的认识还是很浅显的,只当那人是受不了木隐大法对她灵力的剥夺。 他哪有多想那木隐大法,还有着另外一个作用,催动她最本能的那点羞涩之情。 “住嘴!” 一巴掌往站起身来的云义脸门上扫了去,裘弼德左思右想之际,很想直白一点,跟云义说一说这个中的隐患,又怕勾起了云义心底里,那点对于女人的兴趣。 思来想去,裘弼德怒着个脸说道, “这女子虽未经人事,但被你那胡乱折腾之下,也跟初尝人事差不多了。修炼木隐大法最忌动心!你若想害死她和你自己,只管慢吞吞地运劲,到时自己先成了些叶子,可别怪我没提前跟你说一声。” “……” 咬牙止住了那些声音的流窜,这人得知自己已非白璧之躯,对云义那牲畜更是恨之入骨。 伤心地哭了起来的她,年纪虽比云义大了两三岁,但脑袋还真没有云义那么灵活。 人家连碰都没碰她一下,谈何损了她那身子呢。 只能说她太傻了,傻到连自己为什么会发出那些呢喃声,都想不出个确切的答案。 一时忘了个咬舌自尽,她又往眼眶外多流出了些泪水。 “直接一点,将她体内的阴元之气抽出来一部分,可以不用全部抽取……” 眼见云义没有多说半句话,退了一步的裘弼德,才将这话说了出来。 若不是考虑到云义,还没借由至纯的阴元之气,修炼成木隐大法,裘弼德老早自己就动手了,岂肯放过那美女,多苟延残喘一时片刻。 这等越来越难找到的祭品,用完一个可是少了一个。 “什么自然两然,自然三然的,你懂得很多嘛!咦?人怎么不见了?” 攥紧这颗小罡力球,要往近在眼前的白衣童子身上砸去,不屑一顾的曹祐,却见不到那一脸坏笑的白衣童子了。 第一次攥着这种用罡力凝聚而成的小球,曹祐仿佛明白了自己那一道紫芒罡气球,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可结构都一样的话,为什么他的护体罡气球会那么的脆弱,老是会被别人轻而易举地破坏掉呢? 他抓着这颗罡力球的时候,怎么就觉得它很硬,比一个石头还要硬呀。 轻轻地往前面那一颗,二十丈来高的大石头丢了去,曹祐越看着那罡力球在往前飞,越觉得那白衣童子太讨人厌了,平白就来打扰了,他思索灵力球的形成大难题。 那罡力球飞行的速度不是很快,但也不是很慢,飞了老半会儿,才飞到了这颗大石头的身旁。 如果不是那颗大石头变成了齑粉,依旧在思索着灵力球的曹祐,恐怕是不会对罡力那种东西感兴趣的。 恐怖如斯啊,那么大的一颗石头,是怎么被破坏掉的? 急忙用这紫芒罡气球护住自己,曹祐可不喜欢吸点粉尘,而让自己在瞬间变成个石心人。 “咳咳咳……哪来这么大的烟尘……” 没能及时丢个罡气球,出来保护好自己的鼻嘴,花烬骨这头臭猫,差点让自己的眼睛受点重伤。 不远处的轩辕伽,躲在了那颗雪光芒亮的罡气球里,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而小欧桓是一个灵体般的存在,对这种烟尘的免疫能力,还是挺强的。 当他们仨看见曹祐,鬼鬼祟祟地往这边跑了回来,他们仨很想告诉自己,那不是曹祐惹出来的事情。 但他们又忍不住,要去将曹祐当成罪魁祸首,那家伙跑去哪里了? 都做了些什么?远处那颗石头,是不是他闲的太抽,破坏掉的?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的灰尘?” 做贼心虚的曹祐,死活不敢承认那颗大石头,是被他丢出去的罡力球给砸坏的,只当自己也是个受害者。 瞧他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小茫然。 对呀,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应该收拾收拾心情,回去吃饭了。 瞧见轩辕伽折腾出来的,那颗一丈来高的灵力球,曹祐的心情又有了些不好。 哎,修炼修炼,跟那轩辕伽站在一起,他永远都是速度最慢的那一个,还要时刻准备着受到那头臭猫的讥讽。 “……” 忙着将这些灵力给收回来的轩辕伽,用一种跟花烬骨和小欧桓很相似的眼神,目不转睛地望着曹祐,就像在盯着一个越来越矮的小不点。 这种巨人般的俯视感,让轩辕伽心情一个好,又多加快了些灵力的收纳。 咕噜,他肚子也饿了,是个时候该回去吃饭了。 ------------ 422、不经过指点 放时容易收时难呀,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轩辕伽一脸不好意思的,折腾着这颗一丈来高的灵力球。 其实呢,除了他和曹祐之外,花烬骨和小欧桓都没想过,要去陈介那家里蹭吃蹭喝的,也就没有了那么个着急的劲儿。 这么多的灵力丢掉吧,轩辕伽不知道自己需要努力多少个时辰才能够恢复。 不丢呢,照这速度下去会更加的尴尬。 “老头,我肚子饿了,能不能先回去吃饭呀?” 忘了自己也是来修炼的,曹祐不会人家那种云里来雾里去的位空术,只能向这头臭猫求助了。 额,若是人家不舍得放他走的话,他想自己是不用回去了。 “饿了?年轻人怎么能不吃点苦头呢,等一等!等那小家伙把灵力收完了,我再送你们回去。” 本想将它身上系着的那个小包袱拿下来,但花烬骨一个揣摩之下,觉得还不是个时候,遂不理会曹祐是真饿了,还是在偷懒,一口回绝了这臭小子的请求。 “那等他忙完的时候,记得叫我一声。” 故作埋怨地瞧了花烬骨一眼,曹祐转身又往这些烟尘里走了来,一点儿也不担心会迷路了。 他这一走,引得小欧桓多了些注意。 刚才那会儿,可以当他是去撒尿,这会儿他又要去哪里? 飘乎乎地跟了来,小欧桓可对轩辕伽和花烬骨,暂时没了个兴趣,更为好奇曹祐气息消失的那一瞬间,都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 没有看见花烬骨有跟来,往这个小坑洞里坐了来的曹祐,有模有样地端坐在地,似要继续思索一下那灵力球的事情。 这个坎儿过不去,他以后怕是没什么兴趣,跟花烬骨走近一点了。 太难受了,为什么轩辕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成功,而他苦思冥想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个样子出来呢。 难道真像那穿白衣服的臭小鬼所说,他真的不适合当一个修行者么。 “……还想不明白嘛?” 飞了过来的小欧桓,看曹祐那愁眉苦脸的模样,大致上猜到了这小子,还在为那灵力球的事情而烦恼。 那个灵力球也不是一定要有个样,只是把灵力收容在了一定的范围,不让它们四处流窜罢了。 归根结底,不管是灵力外放也好,灵力球也罢,都是花烬骨在灵泉问题上引出来的小问题,不一定是凝聚出了灵力球,就能让灵泉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叔,我是不是很笨呀……” 又松懈了些的曹祐,缓缓地睁开了无措的双眼,瞧着小欧桓这个熟悉些的存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 “不,你很聪明的,至少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要聪明多了。那时候,我连灵器是什么都没听说过,哪里知道什么灵力和灵气的事情。加油!别人能够做到的,你也一定可以!” 有点儿想要躲开曹祐,不去看那一道无奈的目光,小欧桓略微想了下,还是将这个小答案说了出来。 “咦?不可能吧!大叔你这么聪明……那你以前都喜欢些什么呀?” 受到了个小鼓舞的曹祐,更加觉得小欧桓对他太好了,舍得在他这么难受的时候,跑来激励他。 嗯,他一定会努力赶上轩辕伽的。 “打铁呀,因为我家以前就是打铁的……” 淡然笑了笑,小欧桓说出了这么个,让曹祐不怎么喜欢的答案。 他家以前确实是打铁的,后来嘛,稍微有了点不一样罢了。 “?!” 从裘弼德的话语里,听出了些许其它的意思,云义心中的思绪变得繁杂了不少。 这人,是不是注定了,不是死在他云义的手里,就是要在裘弼德的眼前变为绿叶呢? 对,她是个杀人犯,但她会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同情起了那位美女姐姐,云义颤抖着双手,再次催动起了木隐大法。 这一次,他是利索了点,但他也还是听到了那种奇怪的声音。 “不……要……” 百般挣扎之下,这人也就呢喃出了,这么个极其模糊的意思。 饶是,云义催动那种邪功的速度快了不少,但她的娇躯也浸透了不少的汗液。 这些冷热不均的汗液,让她浑身如毛毛虫爬缩而过般,难受不已。 可能,她的声音太好听了,让她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满头大汗的她,到底是等来了个小歇停。 往嘴腔外吐出了不少的热气,她想哭,又不知道该用什么水液去当泪水了。 极其渴望喝到点儿水的她,嗫嚅了几下小嘴,想要跟那俩牲畜讨要点水液,又怕他俩会多往前走一步。 “将这滴至阴之液化为你的灵力,引着它往你的灵泉而去。” 都快忘了自己究竟算是好人,亦或者是坏人了,裘弼德耐心地提醒着云义,不希望这小子在如此关键的一步,来个前功尽弃。 难呀,为什么他当初自己修炼的时候,就没这么辛苦过呢? 亏了他没把这招传授给后本盛,不然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老命来跟云义多唠嗑几句。 “……” 那人是还活着,但云义却开始有了些不安。 他想自己若顺着老家伙的意思,真将这滴从那人身上夺来的至阴之液据为己有,是否也会变成老家伙那模样,从此踏上一条不归之路? 每当需要修为有所进展的时候,就必需这样子从别人的身上夺走相应的力量呢。 云义又一次开始变得磨磨蹭蹭,假装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滴至阴之液里头,期盼着那人能够快些恢复灵力,然后在他和裘弼德的面前逃走。 暗运掌劲,准备在须臾间,将那人化为一滩液体的裘弼德,哪里不知道云义,这点不成熟的小心思。 帮助一个早已将他恨之入骨的丫头,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呢? 难道他还奢望有一天,彼此能够倾心以对? 笑话!只要修炼成了这木隐大法,不经过特殊指点,一辈子可是不能够离得女人太近的,不然会有很多愉快的事情发生。 裘弼德的算盘,在云义答应修炼木隐大法的时候,就忙着敲了个哗啦响。 就差这一步,这最简单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便可以让这天真的臭小子,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但,这世上奇怪的事情总是很多,往往还都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 ------------ 423、太不容易了 辛辛苦苦地背着李端蓉,到了这房门前,苏弥的脸上都快可以弄点煎饼了。 还好那小丫头一到目的地就蹦了去,不然苏弥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把自己的脸蒸出些火来。 往自己这屋里走了来,苏弥一进屋就喝下了一大壶水,顿觉得人生也不过如此了。 一壶水,就能够将他从那燥热不安中解救出来,太不容易了。 缓没小半会儿,他就见得李端蓉换了身衣服,往邢鑫那屋去了。 想起肖安跟他说的那些话,苏弥站起身也往曹祐这边走了来。 让他往曹祐这屋里来,可让他走到李端蓉那屋前面容易多了,丝毫不会让他有半分的窘迫。 但苏弥却没有见着曹祐,只见陈家的家丁们在修着一堵墙。 曹祐不见了?对这事儿没多上心的苏弥,想着回自个屋里,去研习他苏家的拳法得了,这会儿离得吃晚饭的时间还早着呢。 吃晚饭,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空来想这种事情的。 说是还早着,天穹间那些光亮却在飞快地消逝着。 冬季里的夜,是来得很早的,基本上在酉时初刻就出现了。 陈家里的家丁和丫环们,忙不迭地跑来跑去,不是在准备着这夜里的美味佳肴,就是在烧着些洗澡水,以便伺候苏弥等客人,能够在沐浴过后,换上一身暖和些的衣服。 而她们自己,则是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够稍微忙一下自己的事情。 陈家给他们的工钱是很低的,但在莱州这种地少人稀的地方,他们算很幸福了,不用为那点衣食住行,而浪费掉太多的力气,只需遵照着周舷给他们安排的差事,做好各自的杂务就行了。 在这小丫头的带领下,最先泡完澡的苏弥,一步又一步往那大堂所在走了来。 当他经过曹祐和轩辕伽的房门前时,依然没有探查到半分的动静。 看来,那俩人是一起去了某个地方。 他前脚刚走进这足以容下百来人的大堂时,就看见肖安他们也都坐在了大圆桌旁。 拱手跟陈介等人问候了一句,苏弥才走到那个离得肖安很近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等没小半会儿,苏弥也见到李端蓉和邢鑫来了。 额,虽说李端蓉还是穿着那种小绿裳,但刚洗完澡没多久的她跟邢鑫走在一起,还真不是普通的惹人注目。 “哇!这么多好吃的呀,我要坐这里,你们谁也不准跟我抢……” 牵着邢鑫的手,坐到了那一条大鱼的面前,李端蓉一点儿也不客气地给自己盛了碗汤,自顾喝了大半碗。 被她师傅伊葛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才稍微有些收敛,忙起了这等跟邢鑫说笑的事儿。 这些个大人在等谁?很明显嘛,就剩邢鑫的师傅尹伯期没有出现,还有曹祐跟那轩辕伽。 “要不,我们大伙儿先吃吧,别让先生和小家伙们饿着了。” 听了这个从门外,跑了进来的家丁的窃窃私语,得知了曹祐和轩辕伽还没有出现,周舷可不敢学李端蓉那样,大人还没动筷子,自己倒先喝起了点十全大补汤。 他这话一出,顿时就讨来了陈介他们仨的欢喜。 就是,晚到的就去吃剩菜剩饭,不应该拖着所有人都挨饿。 “哈,来来来,大家趁热吃,饭菜凉了就不好了。” 自己都快饿成个瘦子的陈介,抖了抖自己这双有些无力的手,笑着跟肖安他们说了起来。 因为自己这位置离得肖安很近,而肖安看起来确实像极了个长辈,陈介自献殷勤地给肖安添菜加肉,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后生,该有的尊老爱幼形象呀。 “呼……” 不知道这会儿,陈家那边还有没有点剩菜剩饭,终于将自己释放出去的灵力给收了回来,轩辕伽略有点不好意思的,找起了花烬骨那头臭猫,指望着人家折腾出,一条回到陈家的裂缝出来。 虽说这绝域里,没有个特别明显的昼夜变化,但轩辕伽根据自己这点饿肚子的劲儿,大致上猜到了曹祐那边,也应该没有多少力气了才对。 有了这么个收放灵力的经验,他想明天再回来的时候,一定可以比今天还要利索。 往这边走了走,没有看到小欧桓的轩辕伽,瞧见矮了一大截的曹祐坐在那地上,似乎在苦思冥想着些什么事情。 难道,那家伙还在想如何将灵力外放,进而形成灵力球的事情? 笑呵了一声,轩辕伽又奇怪地捂住了嘴,生怕自己这算不上难看的笑意,会被曹祐或者那头小白猫给瞧见了。 笑,那种东西对他来说太奢侈了。 从前是,现在也是。 尽管在陈家里,过得没有一点儿陌生感,但轩辕伽还是本能地要去压抑,自己心底里的那份玩闹之意。 他渴望跟曹祐他们这些同龄人玩在一起,不用天天想着怎么修炼怎么变强,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 但他也明白,他所奢望的这些东西,终究是要依赖自己的强大,才能够争取到的,无法从别人的施舍中,得到那么点儿廉价的快乐。 呼噜噜,没有轩辕伽所想那么积极的曹祐,这是在打瞌睡,哪里是在努力思索着,什么灵力球的破事儿。 一个迷糊,头重脚轻的他,差点就往这地面上磕碰了去。 幸好,他还记得自己有着两只长长的小手。一个推手撑了去,这臭小子才没有,让这自以为俊俏的小脸,砸到那地面上。 表情变得跟远处,那轩辕伽很类似的小欧桓,开始有些捉摸不透曹祐这傻小子了。 这里荒无人烟的,又没有个遮风挡雨的房子,亏得曹祐能有个心思,坐在这地上昏睡了大半个时辰。 “……” 忍住了这一肚子的笑意,往右手边走了几步,轩辕伽一边在心里笑话着曹祐,一边寻思着找不到那小白猫的话,自己又该随便找点什么野菜野果,将就着过一晚。 走没几步,察觉到有一股非常强大的气息,往他这边来了,轩辕伽连忙严阵以待的,召唤出了这把寒刃戟。 这?看到那一颗,从曹祐那边飞来的小紫光球,轩辕伽以为那不过是一颗灵力球而已。 他只当那不祥之气,是来自另外的一个存在,却不料这一颗越飞越远的紫光球,轻而易举地粉碎了,远处那一颗二十丈来高的大石头。 ------------ 424、那又怎么样 清醒了不少的曹祐,哪里知道远处,怎么又翻卷来了一大堆烟尘,只这样被吓得,躲在了这个紫芒罡气球之中。 太可怕了,他就打了一个盹儿,怎么那些烟尘还没消散完呀。 小欧桓跟着,躲到了曹祐这颗罡气球里面的,彻底体会了一遍花烬骨那一种心情。 这都是什么个事呀!鲛海也没教过曹祐什么了不得的功法,而那越老也只是糊弄出了几下斧法,那是谁教他如此强大的招式呢? 该不会,是他老爹老娘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传授给了他吧? 抛弃掉了这种可能,小欧桓又多在意起了,曹祐消失的那一瞬间,都经历了些什么事情。 一定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家伙,以某种特殊的形式,存在曹祐的身边,也许那人还掌控着,一股很强大的力量。 封印?联想到曹祐灵泉内,那一颗异于常人的灵晶石,小欧桓大胆地想出了这么个答案。 那这个封印,鲛海知不知道呢? 是不是鲛海出于某种目的,在曹祐体内设下的? 因了鲛海的名气和修为,小欧桓自然而然的,要往鲛海的身上去想。 在小欧桓的认知里,曹祐身边最强大的人,就数鲛海了。 曹天和阮曦今的话,应该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不过有些事情也很难说,父母没有遗传下来的能力,可能在很多年前就存在了,只是以某种特殊的形式隐藏着。 “……你是怎么做到的?” 跑了来的轩辕伽,可不会被曹祐,这一副人畜无害的可怜模样给骗到。 他看见了,那颗小紫光球,就是从曹祐这边飞过去了,除了这个整天稀奇古怪的家伙之外,还有谁会玩出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如果不是曹祐弄出来的话,那这家伙又为什么要在那颗小紫光球的运行路线上坐着,就不怕再遭到偷袭么。 无论往哪方面去猜想,轩辕伽也固执地认为,那就是曹祐折腾出来的灵力球。 灵力球?那是灵力球么,为什么除了有些灵力的光芒之外,气息跟这家伙所散发而出的气息,有着很细微的相似呢。 “说什么呀?什么我是怎么做到的,我都没做什么……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能那么快,就懂得凝聚出一颗,跟老头类似的灵力球呢……” 得了这个紫芒罡气球的保护,曹祐才没有直接去面对,轩辕伽手里的那把寒刃戟。 记得自己脖子旁就曾架过那物什,曹祐想不明白此时的轩辕伽,究竟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小秘密。 嘀嘀咕咕之间,这臭小子不小心说漏了个嘴,说出了自己老半天,都想不明白那灵力球的糗事。 “你撒谎!那颗大石头就是你毁掉的,我亲眼看见那颗小紫光球,从你这边飞过去的……” 气得自己小脸通红的轩辕伽,握紧这长戟劈了下来,却没能够轻易劈开这个紫芒罡气球,倒是惹得他所在的这颗雪光罡气球碰了去。 受到了一股小反震,往后退了两步,轩辕伽这才知道不同的罡气,离得太近是会产生排斥的,就像和谐相处的自然之灵,每时每刻都在保持着个安全的距离。 “是么……那一定是你老眼昏花了,我可没有丢出过什么小紫球小……黑球……的……” 往后滑了一点点的曹祐,刻意着躲避起了轩辕伽的目光。 他只记得自己,从白衣童子那边,拿到了个有些白光的罡力球,哪有记得自己丢出去过,什么小紫球小黑球的。 嘴皮子上这么抵赖着,曹祐隐隐想起了自己伸个懒腰的时候,有往前挥了一小手,就跟他此时的动作非常相似。 往这侧边撇了一下手,把自己所在的这颗罡气球都给击出了不少涟漪,曹祐浑身打了个哆嗦地瞥了瞥,奇怪地发现真有一颗小紫光球,从自己这撇手的方向飞了去。 嚯,小紫光球所远去的那个方向,又席卷来了不少烟尘。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那头臭狐狸打过来了?” 土头灰脸地从那烟尘里飞了过来的花烬骨,自己也弄出了个银光芒亮的护体罡气球。 立时,这个小区域里,就出现了两大一小的三颗罡气球。 不认为自己能够凝聚出罡气球,是多么厉害的事情,花烬骨只想眼前的这三人,随便来一个,给他个满意点的答案。 放眼看去,他只见小欧桓还是在玩着些小石子,而曹祐缩头缩脚的不知道在躲着些什么,轩辕伽则拿着把寒刃戟,一脸不悦地看向了远空。 无奈之下,花烬骨只得往轩辕伽这边凑来,笑脸嘻嘻地询问道, “小家伙,发生什么事情了呀?为什么老夫去喝口水的空档儿,就有两颗大石头不见了呢?” “这你得问这曹少爷了,随手一丢出颗紫光球,就能够毁了一颗大石头。哪天他一刀劈了这个地方,都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了。” 撅着个小嘴的轩辕伽,也不去看曹祐此时是个什么模样,简单明了地将这事儿,说给了这头小白猫知道。 他是想知道曹祐,是如何达到那种境界的,但他也明白自己这话一出,势必会讨来曹祐的嫌恶,岂有可能再从曹祐的身上,探听到些答案。 “是啦是啦,就是我丢出来的,那又怎么样呢?你很想知道我是怎么办到的,自己去那个灵域里找一找不就知道了。” 听不得轩辕伽那种似讥若讽的言语,曹祐一怒之下,也不想讨得什么嫌疑了,一股脑就将这个对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的秘密给泄露了出来。 “……灵……灵域?” 碍着曹祐有个罡气球护着,不然花烬骨准想伸出猫爪子,去摸一摸曹祐的额头,看一看这臭小子,是不是被怒火烧坏了小脑袋。 灵域!那可是无数自然之灵,毕生所向往的地方呀,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都还去不了那个奇妙的领域呢。 偷偷地摸了摸两滴浊泪,花烬骨险些就匍匐在地,把曹祐当成祖师爷来膜拜了。 “?!” 对灵域那个地方很陌生也很好奇,轩辕伽移回目光来,一脸惊讶地瞧起了,小白猫那伤心难过的模样。 不就是一个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么,用不着这样子哭哭啼啼吧。 用!从花烬骨那模样里,轩辕伽看出了灵域那种地方,一定比这个绝域,更适合当修行之所。 ------------ 425、她的心底里 傻呀,虽然小欧桓自己对那灵域,也不是很了解,但从曹祐惹来了那一阵烟尘开始,他就明白了那个地方很特殊。 那么特殊的一个地方,可以拿来当个秘密修炼的基地呀。 在他们这里最不缺的是什么?是人! 最缺的又是什么?是很强大的人! 曹祐泄露出了这个,连他小欧桓都不知道的秘密,无异于在跟花烬骨等人证实,传说中的灵域是真实存在的。 在这个小地方里,最强大的就数花烬骨那头臭猫了。 万一人家因为这灵域的事儿,起了点坏心思,曹祐多长了几条腿,都是逃不了的。 “哎,不想了,想起来就难受……你们谁也别多嘴,那灵域即便是超灵体质的强者,也基本都进不去,所以知道的人越多,对你们这俩小家伙的危害就越大。” “……” “不是什么人都能像老夫,这样淡然笑之,人家可是会想尽一切办法,从你们的身上知道进入灵域的方法,哪怕你们并不知道真正进入灵域的方式。” “……”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送你们俩回去歇着吧……”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花烬骨,小声地叮嘱了轩辕伽和曹祐一声,希望这事儿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多嘴。 “那……灵……灵力球是不是也能够,达到那种境界……就是随便丢一颗出去,能够粉碎了一颗二十丈来高的大石头……” 心有不甘的轩辕伽,本想问一问花烬骨跟灵域有关的事情,但想到了嘴边的话,还是被他给咽了回去。 不去询问跟灵域有关的事,他却也没想任由这一个小疑问,伴随他一整晚。 那样子的话,他非得失眠不可。 “灵力球呀,可以是可以,就像那些玩剑的人,能够用灵力所化形的剑气劈山碎石。不过呢,需要深厚一些的修为才能够办到。” “……” “你们跟其他人相比已经很强了,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修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待时机成熟的时候,也就能够到达那些别人所无法企及的境界了。” 不想轩辕伽对曹祐太过于妒忌,花烬骨自己却没有信心,随便丢出一颗小小的灵力球,就能够在须臾间,毁掉一颗二十丈来大的石头,甚至于将那石头碎成齑粉。 换做是狐狸来的话,花烬骨认为狐狸得丢出,一颗两三丈大的金光火球,才能够一次就粉碎了,一颗二十丈来高的石头。 “……” 看到曹祐先一步,挤进了花烬骨所打开的,那一条裂缝之中,轩辕伽也没多说些什么话语,沉思着走了进去。 曹祐所丢出来的那两颗小紫光球,一定不是灵力球! 可那不是灵力球的话,又是什么呢? 罡力球?有没有可能,是罡气之类所形成的? 想法都快要赶上小欧桓的轩辕伽,一次又一次大胆,揣摩起了自己心底里的那些疑惑。 不自觉间,轩辕伽已经将曹祐,当成了一个必需要超越,和打败的对手了。 然而,赢了一个曹祐,真的有那么重要嘛? “?!” 目送着轩辕伽和曹祐走了进去,花烬骨多疑地望了望那尘灰落定的四周,不太喜欢这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 是谁?谁这么嫌着没事做,往他这毛绒绒的英姿上看了来,难道是想拜他为师? 不要脸地臭美了一顿,花烬骨慢吞吞地飞了进去,不多理会北边的那一道目光。 地震了?不可能,世上哪有这么多巧事! 不是自然现象,那就只能是人为造成的影响。 往地面上望了一眼,还没探出个所以然来,裘弼德却瞥见,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云义,往那人身前跑了去。 地面上那些绿叶,在龙头小棒的诱导之下,成为了云义最大的助力。 想跑?一个人就算了,何必贪心地要带走那人呢。 不管怎么说,那女的对他裘弼德来说,也算是一顿美味佳肴,岂能让云义如此浪费了去。 裘弼德猜想呀,云义这臭小子是被那人的容貌勾搭了住,才想着做出这等愚蠢之事。 云义是想趁着这一阵砰隆响,带走那人没错,但他却不是被那人的容貌所吸引。 究其主要的原因,是云义觉得自己,若能够逃离裘弼德的魔爪,也应该顺便带走那人。 在他那还很天真的认知里,他和那人都是弱者,而裘弼德那牲畜,才是拥有着最对话语权的强者。 无法用言语让一个强者有所理解,那就只能远离了,免得自己还没说服人家,就先把小命给搭上了。 很欣赏此时的云义,心里的那一份小勇敢,龙头小棒一嘴巴就吞下了,那一颗没有被云义所吸收的至阴之液。 一片又一片绿叶,在它的引导之下,时刻准备着替云义,打开一条离开这里的通道。 希望?也许这就是一种,被称之为希望的感觉吧。 周遭那些绿光的褪去,让这人觉得云义,是唯一能够救走她的人。 那一道从龙头小棒,绽放而出的小绿芒,让云义在她的眼前,变得是那么的清晰明了。 这样子的一个小家伙,竟会不自量力地来救她? 可能嘛,兴许奇迹那种东西并不廉价,只是人们抛弃了追逐下去的决心。 可她越是如此期待,就越觉得这个小天地里的杀意,越来越浓厚。 这些杀意来自谁,是这个比她们的少门主,还要成熟些的小家伙,还是那个不怀好意的老家伙? 一滴又一滴的热汗,从她那灼烫的肌肤里冒了出来,迫得她要去,呼出那些惹人遐想的声音。 她想反抗这种近乎无形的力量,却一点儿办法都想不出来。 她的娇躯还很软,无法让她多使出些力气来。 这一刻,对她来说算,也许是幸福的吧。 活了这么多年,她所看到的只是些陌生的存在,不曾想过有谁会来救她。 在她们暗镖门的规矩里,不管是哪位长老,还是门主最得意的弟子,只要在执行任务之中受了伤,进而成了别人的累赘,都会受到无情的抛弃。 没有人会想着,去救一个有可能成为累赘的存在,在她们的心底里,完成每一个任务,就是她们这一辈子最大的动力。 任务失败了,不是自行了断,就是被门规处以极刑。 那颗好不容易得来的人头,她怕是带不走了。 带不走的话,就无法继续在暗镖门里待下去。 离开了暗镖门能够去哪里呢,难道她也要加入暗灵盟么。 ------------ 426、这个小愿望 愤怒?什么样的感觉,才能够称为愤怒啊! 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在瞬间化为了一团液体,云义想要大声地呐喊一声,又已明白一切都太迟了。 这一股让他几近发狂的怒意,大部分是来自于,他那一个想要救走她的小愿望吧。 仅仅差那么一小步,扑身过来的他,就可以带着她离开这个小天地了,但他却没能够做到。 无尽的自责涌上心头,让云义忍不住流出了两滴泪水。 他想停下来,跟裘弼德一决生死,但他依旧还保留着那点小清醒,明白自己仅剩的那点勇气,只够他再往前多走一步了。 哗,用这些绿叶枝藤,打开了这道离开的门,龙头小棒也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了。 它想将那么一大团至阴之液,给藏在身上吧,又没能抢在裘弼德的眼前占到些便宜。 大概,这就是人家那个上一任持有者,之所以能够自由掌控它的力量吧。 坚定了这么个背叛裘弼德的念头,龙头小棒配合着云义,所供应的那点灵力,飞快地往地面上窜了来。 它想只要云义逃得足够快,照理来说是能够甩开裘弼德的,却忘了裘弼德,之所以能够找到云义,就是因为它还留着那一份和裘弼德的牵绊。 斩断与持有者之间的牵绊呀,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呢? 呼,运转木隐大法,将这一大团至阴之液,化为己用的裘弼德,一脸享受地吐出了一口淡气。 这种感觉,这种极难遇到的感觉,实在是太舒畅了。 因了这股力量的助力,裘弼德又见得自己那皱巴巴的皮肤变得滑嫩了不少。 他需要更多的至阴之液,还是非常纯净的那种,以便他修炼出木隐大法最高境界,也就是凡俗之人,毕生所追寻的返老还童之境。 忘了自己比预期多活了几千年,裘弼德冷眼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小天地,没有再弄出那些耀眼的绿光来,只让自己眼睛里的这道墨绿光芒退散了去。 去追看似逃之夭夭的云义?追到了又如何呢。 他冒着被后本盛发现的危险,再一次出现在云义的面前,也不过是为了讨回他的龙头杖。 如今龙头杖不堪一用,他又有什么个动力再去追那臭小子。 有那么个闲情的话,倒不如去找一找这附近,还有什么个修为不错的妙龄女子,将她们炼化为至阴之液。 “咳……” 慌不择路地跑了来的云义,并不知道他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乌来山一带的地界。 跌坐在这枯枝烂叶里的他,无声地哭了哭。 许是睹物思人,云义一气之下,将手里这根救命恩人,给丢出了丈外来远。 讨了个没趣的龙头小棒,忒想飞回去抽云义一顿。 但它想了一小会儿,只这样横躺在地上,褪去了所有的绿光,成为了这一小堆枯枝烂叶里的一员。 哭没一小会儿,云义就不得不止住了哭泣的念头。 这?这附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望见远空袭来了一串惊雷,云义一个翻身贴着地面转了来,又拾起了这根龙头小棒。 他云三公子是很天真,但他也懂得点轰雷闪电的时候,不能随便在高处或林子里逗留,不然很容易穿越不成功,被劈成了个焦炭。 “……” 辗转反侧的轩辕伽,还在为曹祐那一颗,若灵似罡的小紫光球而犯愁。 揪着身上这条被褥,往自己的脑袋上盖了去,在床榻上翻转没几下,他便坐起了个身来。 不当这里是绝域以外的陈家宅,轩辕伽暗运气劲,凝聚出了这么一颗小小的灵力球,对准那黑漆漆的墙壁丢了去。 这么颗雪光芒亮的小冰球,不急不缓地飞了来,照亮了这一屋子的寂静。 随着它的移动,所有的雪光也都跟了过去。 嘭咚一声响,碰到了那墙壁的小冰球,折损了一小部分灵力,便弹回了心绪繁重的轩辕伽手里,没了个踪影。 果然这种灵力球,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破坏能力的,顶多就是拿来当个灯笼,找一找水杯夜壶之类的物什。 知道了这么个小答案,轩辕伽更是没有了半分的睡意,而是直接整出了这个雪光罡气球,再次丢出了这颗小冰球。 满身倦意的小冰球,在那罡气球上面,激荡出了些许涟漪之后,又往这道墙上砸了来。 和前一次差不多,它也就在墙上留下了点冰屑,没能给轩辕伽带来一个好一点的结果。 看见弹回来的小冰球,又轻松地穿过了这道罡气,轩辕伽苦心孤诣地回想着,曹祐从那紫芒罡气球里丢出的小紫球,是怎么个形成的。 嘭咚又是一声响,被惊了醒的曹祐,伸手不见五指地瞧着这个黑幽幽的房子。 这是怎么了?凉飕飕也就罢了,还这么吵。 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头呢,仰身一躺,曹祐整个人就直了去,想着让自己,有个跑到更大的梦境里的机会,进而见到些好玩点的事物。 嘭咚,美梦还没到来,曹祐又听到了些怪声。 爬坐起身来的他,眨了眨还有点疲倦的双眼,不知道这会儿是个什么时辰了。 等了老半会儿,快要睡回去的他,如愿以偿地听到了,那个声音是从左手边的,这道墙上传来的。 隔壁住着谁?想不起自己搬过来的时候,有看过什么人出入隔壁,曹祐简单地穿了两件衣服,从床榻上爬了下来。 他用这么些小紫星,给自己照起了路,来到了这道墙的面前,顺便用角落里的这个夜壶撒了一泡尿。 舒服呀,三伯说得对,半夜的时候不能憋尿,不然会长不大的。 轩辕伽勉强找到了一些感觉,却还没有实现出个样子来,更没多注意这会儿,别人是需要歇息的。 他又往那凝结出了不少冰片的墙壁上,丢去了这颗有些不一样的小冰球。 快要飞到墙上的小冰球,没能像轩辕伽预期的那样,碰到那墙壁,而是在那一尺来远的距离上,被切了碎。 “?!” 露出些许惊讶的轩辕伽,有了些不好的预感,隔壁好像是住着新搬过来的曹祐。 用这紫芒龙魂刀,在墙上划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洞,曹祐略带着些怒意,往这一边瞧了来,发现端坐那床榻里的,正是轩辕伽那混账玩意。 ------------ 427、勾搭不起来 用这雪刃戟挡掉了,飞袭而来的紫刃刀,轩辕伽的心底里,可是没有一点儿歉意。 他往那墙上丢小冰球,那是他自己乐意的事,跟那曹祐又有什么个关系。 若不是那家伙不懂收敛锋芒,不随便破坏了,那三颗二十丈来高的大石头,他轩辕伽至于为了这事儿,而落得个失眠么? 睡不着的话,就搬走呗,住在他隔壁做什么? 还往那墙上挖出了一个窟窿,是准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还是要偷窥他洗澡换衣服啊。 “喂,鹤松的小徒弟,你能不这么闹腾嘛?现在都什么个时辰了,你不喜欢歇着,我还累着呢!” 没能用龙魂刀给轩辕伽一个教训,解除了对龙魂刀的召唤,曹祐极其不爽地通过墙上的这个窟窿,冲着那一边的轩辕伽喊了一声。 他自己也跟着忘了,这么大声喊出来的话,会不会把邢鑫她们吵醒。 “就不歇着怎么了?你不喜欢听,现在可以搬到,另外的一个屋子里去,反正我就这样坐到天亮了。” 嘟呶起了个小嘴的轩辕伽,恨不能把那堵墙给砸了,然后拿着这把寒刃戟,过去痛快地海扁曹祐一顿。 想是那么个想法,他也就丢出了颗小冰球,没有真的要把,这陈家宅院给拆了。 “哈,我知道了!你是在偷学我那一招,害怕有一天会被我打倒,哈哈哈……” 看见这颗小冰球飞往了这个窟窿,整不出相同的一颗灵力球,曹祐拿来龙魂刀,直接就将它给戳了个粉碎。 “……你!” 心里的小秘密被曹祐揭了开,铁青着个脸的轩辕伽,又气又恼。 曹祐说的没错,他轩辕伽是在想,那颗小紫光球的事情,但谁说他是害怕会输给那家伙了。 他这么好的一个天赋,学什么东西,都比那该死的曹祐要快。 要不是,要不是,咦?他一时半会儿,是丢不出那种小紫光球又怎么样,貌似那家伙,也玩不出他的这种灵力球呀。 脸上渐多了点笑意,轩辕伽远远地挖苦曹祐道, “你不也是在偷学我那一招么?一个忙了大半天,都玩不出一颗灵力球的家伙,怎么还有脸,来说要把我打败呀?十年,不!过不了个三五天,你注定还是要成为我的手下败将,鲛海的臭徒弟!” “……” 整个人都快变成了白纸的曹祐,想死的心都有了。 天哪,那轩辕伽太过分了,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来揪着糗事儿。 虽说这破事儿,只有臭猫和大叔,以及那可恶的轩辕伽知道,但也足够曹祐躲在角落里蹲好多天了。 不愿就此服输的曹祐,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个特别能够消遣轩辕伽的地方。 对!就是那个虚无缥缈的灵域。 连花烬骨那臭猫,都对那灵域无比向往,更何况是人小鬼大,渴望变得比所有人还要强的轩辕伽呢! 假装打了个哈欠的曹祐,有意无意地跟墙上的这个窟窿说道, “哎呀,好累呀,我就不跟某人一样苦思冥想了,还是回灵域里歇一歇好了。” “?!” 从这床榻里蹦了出来的轩辕伽,又激动又畏缩。 初步看来,曹祐那家伙可能,真有到达灵域的力量。 可,可自己跟那家伙,就跟个仇人一样,怎么可能有机会,到那灵域里见识一下呀。 轰隆,又是一颗金芒闷雷,从这朵大乌云之中炸了下去。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地上生出了些闷雷,在尝试着飞升往无上之境。 殊不知,所谓的地雷天响,只是天雷通过山体或太高的建筑,滑落下来的余劲,并不是地底下,本来就能够生出与天雷抗衡的地雷。 这一道又一道的余劲,飞快地在地上游窜了起来,速度之快远不是一般人能够躲开的。 仿佛知道了自己所追逐的,那人不是普通人,大乌云可不管下方已经出现了局部的熊熊烈火,只管丢出一颗颗,形状相似蝙蝠的惊雷。 这些蝙蝠的尾巴很长,似要连接天与地,又像要在虚空中,切出一条连结两界的异世之门。 落到了地面上的它们,不学寻常雷电一样,胡乱往四周窜去,而是这样目的明确,要往猎捕对象的怀里袭来。 雷蝙蝠的作用,充其量是来配合这人,进一步锁定目标。 将召唤而来的这颗骰子,丢向了半空中,伸手抓了住,他不用多松开手一看,就知道自己目前,能够使用怎样的力量。 一念微动,他眼前的那一片林子,顿时出现了一颗又一颗,丈许长的立方块。 那些立方块算是个小土层,内部尽是些厚实的土壤,除此之外,便没有了其它的杂物。 在这六颗立方块出现的同时,那一片林子里也现出了一道倩影。 那女的,就是他俩大费周章,所要擒获的对象了。 远处烧来的这一团熊熊烈火,照亮了这人的身形,也将那女的身形,暴露在了黑夜之中。 不去特别地在意她的容貌,会发现她那个由枝藤,慢慢凝聚而成的娇躯,也有着很多耐人寻味的地方。 特别是在她身形微动的时候,她心窝旁的那两座大山,更是能够让人在瞬间,失去所有呼吸的念头。 可惜了她如此完美的躯体,始终都勾搭不起那人的兴趣。 她的存在,对那人而言,只是一个即将被猎捕的笼中之物。 相反的,在她的眼里,那人也不过,将是她的手下败将。 不等这六颗形成了结界的立方块,彻底囚禁住她,她就施展起了,她那一种对木灵的特殊控制之术。 受了她的影响,林子里那些本该被烈火缠身的焦木,霎时暴涨起了身形,平添了些四肢。 水灵的形体和木灵的重生之能,被如此巧妙地合在一起,却也是有点出乎意料。 这人几个躲闪之下,离开了原本的那一颗立方土块,不想将灵力浪费在,这些心智还不算成熟的树人身上。 可他想走,那也得稍微经过树人们的同意。 嚯的一掌袭了来,这人差点就从半空中被砸了下来。 不肯松懈了对那女的封印,这人一掌微动,将脚底下这颗踮脚用的立方土块,催向了那一个不知好歹的树人。 砰隆,两股劲力之间的抗衡,到底是弱势一方吃了点亏。 从这颗立方土块里,四散而去的沙土,似有刀剑之芒,滑过那树人身旁的那一刻,将它切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绿液皮屑。 ------------ 428、一丝的坚持 瞧见守护灵遭了如此重创,这女的不免心生了不少歉意。 如若她在回去的路上,能够多提高一些警惕,也就用不着这般难受了。 叹息之间,她还不忘在这些,活着的树人帮助之下,努力逃离这六颗立方块的束缚。 这是某种类似云界术的封印,一旦完成,则有可能让她失去了与木灵的联系,以致沦落为真正的笼中之囚。 到那时候,自己是否会成为这群牲畜的玩物,她不敢去想象,会有那么种可能的出现。 “?!” 得知了树人们真正的用意,不是来攻击他,而是要击毁他凝聚出来的,那些立方块,这人一点儿轻敌之心都不敢有,一劲袭来,让地面上又多升出了不少,能够为他所用的立方块。 如他所愿,他是消灭掉了不少的树人,但也看到了那六颗特殊点的立方块,被迫往外移动着。 心知这样子发展下去,会让那女的逃走,这人凌空一拳击了下来,顿时让这方圆十里内,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整齐的立方块。 那些无处立足的树人,也都相应抵挡不了立方块的撞击,化为了一滩又一滩绿液。 如果那些树人,是以寻常人的姿态出现,那他的这一招无异于大屠宰。 可这又如何呢,对他来说,一切不过是云烟,不存在什么特殊的价值。 “……” 咬紧粉唇的她,成功从这个结界里逃了出来,但她所要面对的立方块,不再是六颗了,而是大小均一的两千来颗。 这么庞大的一个数量,足够那人施展出,一个更为强大些的结界了。 不认为自己在修为上,会比那人还要差劲,徒留下一道又一道桃光残影,她一边寻思着个对策,一边往东边这里跑了来。 咻,不用那人亲近贴到她身前来,这一颗又一颗的立方块,从正方形聚集成了个球形,再一次将她困在了其中。 但眨眼间,它们又都停下了往内收缩的速度,无奈地往四周飞了去。 立方块们的飞散,让身处于这颗桃光罡气球之内的她,又多了几分动人的美。 没有飞到九霄云外去的立方块们,在这人的控制之下,以这般俯瞰众生的视角,紧紧地盯着那孤立无援的女人。 身法诡异地踩着这些立方块,离得那人近了些,他知道自己的优势是有限的,毕竟人家的木灵,和地灵也算是个亲戚。 在他斜上空的那朵乌云,越缩越小,退回了一个人应该有的姿态,以惊雷之势落到了他的身边来。 云墨的到来,并没有让戈郄多了几分胜算,只会让戈郄感到很不自在。 他不把戈郄的这种介意看在眼里,却同样没有闲情,对木照苘那火辣的身材感兴趣,而是直接召唤出了,这两根闪着些金芒雷电的钢管。 知道会有这么一刻到来的木照苘,攥紧了她手里这朵含苞待放的木灵花。 认输?那无异于找死! 尽管她所剩下的灵力,远不及那俩人的总和,但只要她还有一丝的坚持,她就有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最先往她身旁贴了来的云墨,丝毫不惧怕,这一道桃光罡气球的反震,铁了心要用他手里的那两根导雷之物,来砸破她这个十分强悍的桃光罡气球。 嗞,一大堆金光电芒,从云墨的掌中窜了出来,窜进了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桃光罡气球里头。 “?!” 没有真的随心所愿去往那灵域的曹祐,鬼鬼祟祟地蹲在这墙角边,也没多注意一下自己用过的那夜壶,离得自己是多么的近。 他隐约见得那窟窿里的光亮越来越多,直至形成了这么一束白茫茫的光亮。 那家伙是不是就站在,这堵墙的另一边? 有可能,看样子那家伙对灵域那种地方,真的很向往。 曹祐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不让这满腔笑意跑出来,开始盘算着用些什么小办法,来让轩辕伽吃到点苦头。 “曹……曹祐……你还在嘛……” 攥紧了双拳的轩辕伽,都快把自己红成个地瓜了。 他的第六感在告诉他,这很有可能是曹祐的一个阴谋,但他那傻乎乎的念头,却在催促着他,要想尽一切办法。 哪怕是低下身,来给曹祐磕头认错,他也要努力着,去探听到一切,和灵域有关的秘密。 “怎么?还嫌不够吵呀?都怪你把我吵醒了,不然我早去了那灵域,修炼更加高深的功法了。” 为了提防轩辕伽的暴走,曹祐召唤来龙魂刀的同时,还不忘把这保命用的紫芒罡气球也给用上。 掂量着防范措施都到位了,他才假装有些生气地怒着个嗓子,言语之中尽是在怨怪,轩辕伽的胡闹之举。 “你……那我给你道歉还不行么?我又不知道你搬到我隔壁来了,还以为你是住在,斜对面那屋子里……” 被曹祐那话,气得差点就用这雪刃戟戳过去,轩辕伽到底是一个心思很怪异的家伙。 他的怒意来也匆匆去也快快,没有让曹祐太过在意。 低了低平时那种喝令群雄般的嗓调,轩辕伽少有的,柔声跟曹祐说了说,顺带着装出了个哽咽的小声音。 哭?他才不会哭呢,就算流出几滴眼泪来,那也是为了骗取对手的同情,以期实现他那不可告人的计划。 “……” 暗叹自己跟不要脸的轩辕伽比起来,还差得远了些,有些听不得轩辕伽那哭声的曹祐,自然而然地认为,站在这堵墙另一边的人,并不是鹤松的小徒弟轩辕伽,而是李端蓉和邢鑫那种小丫头。 额,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明明可恶的轩辕伽,就是一个大大咧咧,动不动就拳打脚踢的坏家伙。 还记得自己那点坏心思的曹祐,甩了甩他这个快要变糊涂的脑袋,悠悠地跟轩辕伽说道, “想让我带你去灵域不难,不过……” “不过什么?!” 差点露出狐狸尾巴来的轩辕伽,又装回了他那小可爱般的模样。 表面上对曹祐恭恭敬敬,轩辕伽可是恨不能,在知道进入灵域的方式之后,随手一戟就把曹祐,挑飞到九霄云外去,省得这家伙老是来碍眼。 “这以后呀,看到我站在你面前,你要先忘了自己是鹤松的小徒弟。再来呢,不管有没有旁人在场,你都要礼貌地唤我一声,一声‘曹祐哥哥’!” “曹……祐……哥哥……” ------------ 429、他也会生气 呸!还祐哥哥呢,也不先算一算谁的年龄比较大,又是谁早出生几个月的。 恶心起了自己的轩辕伽,在喊完这一个极其恶心的称呼之后,隐约听得曹祐那边传来了一丝窃笑。 啊!上当了,他这是怎么了,竟然会被那家伙给骗了。 气得自己半死不活的轩辕伽,没有将这锐利无比的寒刃戟送给曹祐,而是往后退了退,担心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会把这陈家宅院给拆了。 “嗯,我们之间的小误会就一笔勾销了。你也知道灵域那种地方比较特殊,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够到达的仙境。” “?!” “所以呢,今晚就歇着吧,等我努力想一想,怎么避开那些对你来说,特别厉害的优灵,我再带你去逛一逛灵域吧。” 大方地撇了撇手,又多偷笑了一声的曹祐,有模有样地跟轩辕伽说了起来。 开心过了头,他哪里明白轩辕伽,此时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看着墙上这个窟窿,只顾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然后继续回那暖烘烘的被窝里,睡他的大头觉。 “知道了……” 都快超凡脱俗的轩辕伽,用这寒刃戟黏起地上,这一块被那紫刃刀切出来的石头,打算将这物什往那窟窿上补回去,以防自己一个不注意的时候,真会被曹祐偷看到了什么独门心法。 “等等……你现在的修为到什么个层阶了?告诉我一声,好让我算一算你跟那些优灵之间,有多大的差距……” 曹祐瞧着这些白光越来越少了,好奇起了轩辕伽,到底比自己强多少,遂小心翼翼地问了声。 他是抛出了个灵域的香饽饽,但他可不敢保证,在自己真的去往那灵域的时候,轩辕伽还能一直保留着那份小歉意。 说是比较轩辕伽和优灵们的差距,不如说是曹祐也有些害怕,轩辕伽会太强了,会时刻威胁到他的小命。 “十七阶……你还想知道什么?一次都说出来好了,我不会介意的……” 不多犹豫一下,轩辕伽随口就说出了,这么个吓了曹祐一跳的答案。 十七阶对他轩辕伽来说,是一个很不值得一提的东西,但对曹祐来说可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这……这样呀……嗯……晚安,我的好伽伽……” 目瞪口呆的曹祐,强装镇定地躲了躲,不敢再跟轩辕伽说些什么话了,担心自己话说多了,会暴露了自己,不知道怎么去灵域的小秘密。 额,但他的话已经够多了,特别是他那多余的一个玩笑称呼丢出来,直接就讨了来一袭彻骨的寒意。 他说错什么了?会惹得轩辕伽这么忌讳呀。 “以后不能再说出那两个字,不然我会杀了你的!” 又恢复了他本该有的那般模样,轩辕伽很是认真地警告了曹祐一声。 脑海中掠过了一些零碎的记忆,迫得轩辕伽眸子里的寒光变了又变。 没人能够猜得到,他此时在想些什么事情,只知道他很排斥那些零碎的记忆。 “哦……” 不知道轩辕伽是哪根弦不对劲,瞥见那窟窿洞被封了上,曹祐挤眉弄眼的,走回了这床榻里,挪了又挪。 这下子,轮到他睡不着。 他想不明白轩辕伽那人呀,是不是曾经很喜欢,听到别人喊一声伽伽,又因为那一声声的伽伽伽的,而拥有了些不好的记忆。 “合!” 十分尊敬木照苘这个高手的戈郄,一点儿也不觉得脸红心燥,简单地将云墨,也当成了个封印的对象。 本来他俩也不是,专程来猎捕木照苘的,但遭遇上了,就必需要将对方逮回去。 至于逮回去之后,怎么个处置她,那就不是戈郄所想考虑的事情了。 也许她会替代水蝎,成为寇若生的新宠。 也许她会自行封印记忆,成为暗灵盟里新的一员大将。 也有可能,她会学着季敖那种家伙,明面上是暗灵盟的人,骨子里却在躲着暗灵盟,甚至于反过来猎杀暗灵盟的人。 又一次聚集了来的立方块,比之前一次的劲力,更加强悍了不少。 乍一看之下,这颗不规则的大球体,是连他戈郄本人都封在里头的。 “如此强大的自然之力,难道是暗域里的人追来了?” 从这一个火堆旁,探出了脑袋来的裘弼德,可没想着去将困在其中的云义给救走。 从他这边望过去,远空那一颗十丈来大的球体,就是一块随时都会陨落的大石头。 察觉到远处,有一道熟悉的气息跑了来,裘弼德想也不多想,直接躲回了地底下。 他对三宗九门的人可不熟悉,也不认识什么暗灵盟的人,遂自然而然地将那熟悉的气息,当成了是某个从暗域来的高手。 他才刚躲过后本盛的追杀,又哪里会有胆量,去招呼个老朋友。 “咳……什么破玩意,该起作用的时候,一点儿用都没有。” 云义催动起了木隐大法,依旧无法让这龙头小棒,招呼来些绿叶枝藤。 他也不多想一想,是不是自己的灵力不够了。 也不去瞄一瞄,那些大火哪里最多,这小子一手就将这可怜的龙头小棒丢了去,想着让它在火堆里,自生自灭吧。 泛起了点点绿光的龙头小棒,想要跟云义说一声,它是裘弼德那种牲畜,炼制出来的灵器,不会随便就被凡火所烧毁的。 可它喊了再喊,也没能引起云义任何的注意。 不只有那臭小子会生气,它也会生气的。 呸!这破玩意,随口就往云义脸门上,啐来了一滴液体。 这一滴至阴之液的到来,让正处于木隐大法运转之中的云义,遭了个特殊的变化。 他那如正常人般的躯体,在得了这滴至阴之液的袭扰之后,渐渐地生出了不少绿光来。 这一阵绿光爬向了云义的全身,迫得他从一个人的样子,变成了个树人般的怪物。 他的头发,被不少木须树叶所取代,而他的四肢,则出现了一道道,跟树皮无异的纹路。 和木照苘所召唤而出的,那些大树人相比,云义只能算是个小婴儿,还是特别喜欢哭闹的那种。 被这一阵撕心裂肺似的疼痛给掐了住,顾不得眼前是一大片火海,云义一股脑地冲了进去,惹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又多了不少。 ------------ 430、总有人牺牲 这些不请自来的金光电芒,扰得木照苘体内的灵力,开始出现了个小紊乱。 对她们这些高手来说,在这种攸关生死的时候,别说是一念之差,就是这点儿影响不太大的金光电芒,也会给她带来一个很不利的结果。 看到逃离这里的出路被封死了,缓下了身形来的她,慢慢地合上了美眸。 捧着这一枝泛着些许桃光的木灵花,美艳到了极至的木照苘,活脱脱是一个不染一尘的仙女。 不!这会儿的她,是一种比仙女还要高贵的存在,容不得凡俗之人有半分亵渎的念想。 怜香惜玉那种事情,对戈郄来说是很奢侈的,亦或者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一颗承载着他不少灵识的立方块,辣手摧花般嵌往了这个桃光罡气球的表面。 噼里啪啦,在他俩无意的配合之下,穷途末路的木照苘不得不听着这些罡气破碎之声,在折磨着她的意志。 这一条条越爬越大的裂缝,过没多久,就将她的这层保护给撕了碎。 正当戈郄和云墨都以为她无计可施之时,那些还未消散的碎片却凝聚成了一朵特别鲜艳的木灵花。 似有若无的香味,也是从这朵无根之花的身上,慢慢飘散出来的。 血?惊觉到自己,流起了鼻血,戈郄和云墨都被吓得,往后退了退。 他俩压根就没看见,身形姣好的木照苘脱光了衣服,出现在他俩的面前,只是看到了这一朵丈许来高的木灵花,将她包裹在了其中,却像受了很重的内伤,止不住在流淌些鼻血。 难道?是这些香味! 猜到了这样一个答案,戈郄和云墨连忙运足内劲,要来炼化这些,妄图跑进他俩体内的花粉之物。 待他俩缓过劲来,才发现那朵含苞待放的木灵花,盛开了。 一朵徐徐盛开出来的木灵花,静下心来,欣赏一下有何不可呢。 没准还能在欣赏之余,永远地拜服在木照苘的石榴裙之前,成为她的追随者。 争取到了这点蜕变的时间,宛如天神下凡的木照苘,让她那本就十分出众的容貌,变得更加诱人了些。 她的每一根秀发,就像从琼浆玉露中浸洗过的一样,不用任何微风的吹拂,自然地飘洒在了她的香肩周边。 缓缓眨起了美眸的她,舞动着这一双嫩白如玉脂的纤手,在半空中激荡开了点点涟漪。 回应着涟漪们飘来的波纹,她又轻轻地踮起了脚尖,似要飞升离开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她的美,越自然超俗,也就越让人忍不住,要往她怀里扑去,去闻一闻那股专属,她这位木灵仙子的温柔淡香。 “……小心!” 也被木照苘这惊世之貌,给引了住的戈郄,终究是一个适合当太监的人。 如此万年难得一遇的俏佳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应该学天底下所有正常的男人那般,在赞叹之余,多往她身旁接近些才对呀。 可他倒好,从始至终都保留着,那点不该属于凡俗之人的冷静。 瞧见云墨两眼贪婪地扑向了木照苘,戈郄急忙大喝出声,想要提醒一下这位得意忘形的同类,又明白一切都晚了。 有那么一瞬间,戈郄觉得自己也是很傻的。 云墨扑上去就扑上去呗,哪怕他真的能够一亲芳泽又如何呢。 总得有人牺牲一下,去探一探此时的木照苘,究竟拥有着何般令人绝望的实力。 “不要这根尾巴,或者把这尾巴缩小成一定的比例,会不会更好一点?” 比曹祐还要失眠的马杜,躲在这个密室里,耐心地钻研起了,这么一小只黑鸽鸟的改造问题。 经过他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他手里的这只黑鸽鸟,更接近信鸽的模样。 呃,就是不知道它飞起来,能不能像信鸽那样自由洒脱。 用这一条浸了个半湿的手绢儿,马杜对它身上每一寸地方,擦拭了好几遍。 确认没有过多的碎屑,会妨碍到那些小齿轮的运转之后,他才慢慢地将这颗很小的天陨齿轮,放进了黑鸽鸟的中枢插槽之中。 扣好了它肩背上的这个盖子,马杜释放出灵识,投向了里头那枚仿制的天陨齿轮。 咯吱咯吱,因了这黑鸽鸟大部分的小物件都是木质的,所以在运转的一开始,会有非常漫长的磨合过程。 马杜曾想过用铜液,浇筑出一整套需要的小物件来,比如转杆呀小齿轮啊。 但他发现那样子一来,会给那枚作为主动力的天陨齿轮,造成很大的压力。 仅仅是在地面上跑动的话,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可要真像鸟儿一样,轻松飞到天上去,那枚天陨齿轮的动力就不够了。 扑扇了好多下翅膀,这只黑鸽鸟才从,那个对它来说是悬崖的桌子上,滑了下来。 当它快要滑到地上时,它内部的天陨齿轮,直接加快了转动速度,让它那双黏上了不少绒羽的翅膀,急速地扑扇了起来。 看着它一圈圈的,在这密室内飞转着,马杜的小脸上却没有多少高兴劲。 他愁了,那黑鸽鸟的表现,是挺出乎意料的。 但和他想要的那种境界,还差得很远。 想要让它能够载着人在天上飞,需要更为强大的天陨齿轮,以及更加特殊的材料。 普通的金银铜铁,甚至于木头,不是太重就是太脆弱了? 经受不了高空中,那么强的气流冲撞,肯定也保证不了承载之人的安全。 一旦人挂了,天陨齿轮内的灵,就会失去一个往特定方向飞翔的目标。 到那时候,自然是黑鸽鸟直接掉下来了。 砰,砸个粉身碎骨。 那黑鸽鸟飞着飞着,就冒起了不少的烟雾,似在提醒着马杜,该给它体内的天陨齿轮浇浇水了。 又是一个新的问题,任由那黑鸽鸟撞到墙上去的马杜,拿起桌子上的笔杆,在这本册子上,记录下了他这一次尝试所面临的各种问题。 一只小鸟尚且如此麻烦,那黑鲨船,他们当时是怎么成功的? 没有个机会,去搭乘一下传说中,那一种能够潜入海底数百丈的黑鲨船,马杜左思右想之际,认为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只要他借着梁金玉的关系,主动接近掌控着黑鲨船建造工艺的梁家人。 呼,这一团从门缝里,溜了进来的黑烟,顺着这一级又一级的台阶,往马杜的所在摸了来。 它所散发而出的气息,非常微弱,远比寻常的烟雾,还要实在。 ------------ 431、染红的花片 一小撮金光微亮的薄烟,从桌子底下这一团黑烟里吐了出来,扑向了在忙着写札记的马杜。 咚,听得这一个闷响,这团黑烟才慢慢的,离开了桌子底下,汇聚成了这么一个,如夜行刺客般的黑衣人。 这黑衣人六尺来高,身形均称,就是四肢比寻常人,要粗壮了不少。 很像是平时有事没事的时候,练就出来一身强劲的肌肉。 这个来路不明的肌肉型黑衣人,凭空召唤来了这把十八阶的猎牙斧,盘算着在这夜深人静之际,手起斧落收下马杜身上这颗便宜脑袋。 猎牙斧下落的速度很快,迫得桌子上那一截,还没烧完的蜡烛,摇晃了几下火光。 依然没有半分清醒过来迹象的马杜,在这把斧头的威芒之下,掉落一根又一根的头发。 只要这斧头再往下移动寸许,切了马杜的脑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忽然!一小片花儿飘了来,缓下了猎牙斧的下坠之势。 叮的一声,一个容貌不是很妖艳,却又很迷人的花衣女子,用一把光芒相似的花伞挡开了猎牙斧。 那就是火器门历代门主,所传承的无灵阶秘宝? 惊觉到这么个事实,黑衣人无所畏惧地运起猎牙斧,再一次袭向了昏迷不醒的马杜。 在黑衣人的感知里,妨碍着他的,不过是一把材质特殊些的伞,以及一团微红光亮的灵力,而不是什么活生生的花月姑娘。 他所掌握的这套斧法,虽没有多么惊天动地,但从威力上来说嘛,还是很不错的。 斧头所过之处,轻易就碎开了不少虚空,弄出了一个个扭曲虚空的芒劲。 多年未曾有过这种近战的花月,凭着脑海里那一些招式,勉强地阻挡着那黑衣人的攻势。 全身心投入到了这一场防御战里的她,举手投足还是那么的自然,就跟她那不抹半分脂粉的小脸一样,自然之中尽是些耐心寻味的美。 没有注意到马杜,正趴在桌子上瞧着她,花月想要在这个密室里,找点奇怪的物什出来帮忙。 却才明白,自己对这个密室一无所知,不知道藏在暗处的哪些机关,能够帮她击败这个黑衣人。 迎面一击斧头袭了来,想要往这右手边躲了去的花月,奇怪地往自己的左手上看了来。 抓住了花月那左手的马杜,带着些许怒意,将这红芒天陨齿轮放向了那个黑衣人。 嚯,一大堆被红芒天陨齿轮卷了来的烈焰,瞬间就把那黑衣人,给烧成了些暗粉黑屑。 一个转身回来,马杜轻搂着花月,坐到了这一张椅子上来。 他等这一刻,等了多久了。 他多么渴望自己,不是什么火器门的门主,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一个能够在她,还没有受到委屈的时候,就将她护在身旁的人呀。 “?!” 秉持着这份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信仰,云墨移身向前了。 他这辈子看过太多的美女,也碰过不少的美女,就连高高在上的水蝎,也曾是他枕边暖手的柔毯。 但那些女人都太俗了,远不及木照苘千万分之一的自然。 越看木照苘的那两座皓峰,云墨更觉得自己,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能够离得她如此之近。 许是感应到了,他心底里的那份渴望,淡然笑之的木照苘,一点儿也不厌恶云墨这傻大个。 他拥有着非常强健的躯体,以及那惊雷般的速度,很容易引得女孩子们的喜欢。 但自信过了头的男人,往往都会在别有用心的美女面前,摔得个粉身碎骨。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不过是没有真正见过美女的俗人,所唠嗑出的一种酸葡萄话语。 等他们真正见到了,那一种让他们铭记一辈子的美女,可能他们都会学乖一点,敬而远之,不会傻到去接近她。 她太危险了,微微一笑,就能够给尘俗带来灭顶之灾。 此时的她,远不是一个红颜祸水的空名,所能够评价得了的恐怖存在。 这一瓣又一瓣,自她玉手之中挥撒出来的花片,无情地飘向了,自诩风流多情的云墨。 染了红的花片,很美,因为它又多了一种新的光芒。 全身经脉都被切了个碎的云墨,并不能够从那一份痛苦之中醒悟过来,反而认为自己很幸福。 这种奇怪的幸福感,让他在眨眼间,就化为了一团血雾,没能有一丝反击的可能。 距离产生美,大概就是在告诫,无数像他这样的人,在美的事物面前,要常常怀有敬畏之心,而非自以为是的占有。 砰,这一团越飞越远的血雾,帮着木照苘打开了一条生路。 止步在了这半空中的戈郄,害怕地抖了抖。 在修为上,云墨跟他是差不多的,可又如何呢? 还没离得木照苘五尺来远,就被切成了血雾。 换成是他戈郄的话,是不是会好一些? 被那一幕深深震撼到了的戈郄,一次次地想要告诉自己,那个拥有着倾世之貌绝世之躯的女人,其实也是不过是一个凡俗之人。 可,可他,竟然会怕了? 他可是暗灵盟四大高手之一耶,怎么能够畏足于此。 被其他人知道了,他怕一个孤立无援的女人,还不得沦为个天大的笑话。 勉强逃到了这林子里来的木照苘,在瞬间就解除了,她这一身灵化的状态。 她很强?对,她是很强,但她的强大,不是永无止境、毁天灭地的。 那一击,只是云墨那个令人厌恶的牲畜,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所承受的。 所以,木照苘不敢保证,自己仅剩的这点灵力,还能不能威胁到,戈郄那个高手的生命。 虚弱的她,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以图多恢复些灵力,等待可能出现的救援。 往这一棵树里遁了去,木照苘便忙起了木灵秘法的运转。 “奇怪,明明是往这边跑来的,怎么就不见了?” 追着那一道桃芒流光而来的裘弼德,往半空中嗅了嗅,还能嗅到些许淡香。 这一种香味,显然跟那些妙龄女子有些不同,偏向于嫁为人妇之女。 但其中所暴露出来的信息,却是在告诉裘弼德,人家体内有着很多,非常不一样的至阴之液。 一个女人,怎会有如此浓厚的至阴之液,是持有灵的影响,还是她本来体质就异于常人? 极其感兴趣的裘弼德,双脚刚往地底下没入些许,就察觉到身后多出了一道寒锋。 ------------ 432、是为了什么 哗啦啦,阴沉沉的林子里,又下起了些磅礴大雨。 这一阵及时雨的出现,让远处那一片,快要被大火烧没的林子,得了个救赎。 不少从林木中,飞升而起的烟雾,很快就消失在了那一片林子里。 被雨水浇了醒的戈郄,鼓起勇气循着这股异样追了来。 他也懂得点灵化之术,却没能够在那一瞬间施展出来。 若他知道当时的木照苘,已是强弩之末。 他应该会多整出几个立方块来,当成棺材把自己给埋了,以慰云墨的在天之灵。 没有再逮到一丝半缕,和木照苘有关的气息,又怒又惊的戈郄,却发现到了另外两股强大的气息。 是谁?悄悄地往这一处的树梢间躲了来,戈郄极力收敛起了外放的气息,想要摸一摸对方究竟是谁。 “白羊?竟然会是你……” 心中对木照苘的兴趣减了大半,面露苦意的裘弼德,缓了缓,还是吐出了这么一声。 在他们那十二人里头,他话语里的这个白羊,应该是最早离开暗域的。 后来嘛,人家去了哪里? 裘弼德不知道,只知道人家的本体,还完好无损地藏在暗域里的某个地方。 “对……是我……” 拨开了几根静止不动的雨线,尹伯期也认出了眼前这人,就是裘弼德,他的老邻居、老朋友,以及死对头。 没有变得对方,那般落水狗的模样,这些滑落到尹伯期身旁的雨线,似乎都受到某种无形的力量阻挠,不得不往一旁滑了开。 他来这边,并没有想过会遇到裘弼德,只是跟裘弼德一样,循着那一道桃芒流光而来的。 他知道木照苘灵力的光芒,就是那样子的桃光芒亮。 所以说,他来这边,可以说是来找木照苘的。 “这里可不是暗域,难道你想在这里跟我动手?呵……我知道了,你也是来找那个女人的……” 还没动手,裘弼德就有了些害怕。 他的害怕,皆是尹伯期当年,给他造成的那些伤害,所带来的阴影。 在他们那十二人里头,除了铜虎,就数这尹伯期最讨人厌了。 暗运木隐大法,准备逃之夭夭的裘弼德,想明白了些关键的问题,却又不急着离开了。 这里是哪里?顶多是后旗门,和暗镖门之间的那片山脉。 他会到这里来,是因为看到了,那一道光芒很特殊的流光。那尹伯期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肯定也是追着那道流光来的。 对尹伯期这些年的感情生活,没有太大的兴趣,裘弼德仍是以往那一副欠揍的样子,巴不得能够在这里,跟尹伯期多聊上几句,叙叙旧。 “你怎么不想着,我是来杀你的……” 收回了灵识来的尹伯期,没有找到木照苘的身影,便也认为她是成功逃走了。 小小放心之余,他也探察到了躲在远处的戈郄。 在这样子的一场大雨之中,想要听清别人的对话,那可得丢点灵力出来,不然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不见的。 暂时忽略掉了戈郄的存在,微放出了些杀意的尹伯期,眼露寒光地盯向了裘弼德那老家伙。 “哼,只要不是在暗域内,我可不会输给你多少!” 死到临头还嘴硬的裘弼德,整个身体往地底下没了去,想要借助他最有利的木灵之力,逃得远远的。 在暗域那种地方呀,他可是比尹伯期他们晚出现好多年的。 到了这暗域之外吧,他又比尹伯期慢了很多年才出来。 可见不管是在哪里,他从一开始就在潜意识里认定了自己,除了避其锋芒之外,便不能够再有其它作为了,不然等待他的,将是身消形毁灰飞烟灭。 “……” 啪!也不掂量一下马杜还不懂事,花月纤手一挥,就往他的脸上甩了去,愣是在他的脸上引出了个五指印。 这一刻,花月是很难过的,也很生气。 她猜到了马杜刚才,根本就没有真的晕倒过去,而是一直在等着她的出现。 若非她赶来的及时,这会儿他真是去见了,他马家的列祖列宗。 挣脱不开马杜那一只,看起来没有多少力气的手,花月在生气之余,又不多吝啬地瞪去了一眼。 就算他不放手又如何?她可是个器灵,随时都可以凭着自己的意愿,来去自如地回到那个,专属于她自己的小地方。 “要么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我解除掉,和你那把伞的牵绊。要么……你就别躲着我好不好呀?我又没想对你怎么样,只想有个人能够陪在我的身边,能够在我最无聊的时候,跟我说说话,难道这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嘛?” 揪着花月这左手的力道更重了些,马杜一脸认真地质问起了她,也在质问着自己。 也许,他这个马门主架子真的有些大了,不仅想着涉足火器门的事务,还想打扰这个小器灵的生活。 “不行!就是不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嘛?你连你自己的小命都朝不保夕的,有什么能力来妨碍我的事情?别以为你跟着那老头,玩了几天的修炼,你就真的很强了,你就是一个傻到连祖传灵器,都不会用的笨蛋!” 变得更加难过了些的花月,挣扎着想要从马杜的手里抽回她的手。 不知是她的努力得到了个回报,还是马杜真的长大了。 不一会儿,花月便将左手挣扎了回来,但她却没有立即就消失无踪,仿佛是在等着流完,她的这几滴清泪。 “我算是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是在意什么器灵,与修行者的事情,而是你从来都没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在你的眼里,我顶多就是一个会召唤这把破伞的灵,而不是一个拥有着自己喜怒哀乐的人。” “……” “不管我多么的努力,多么的想要变强,甚至想尽了一切的办法,想要多看你一眼,你就永远只会用这种眼光来看我。” “……” “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明明都没做好心理准备,想好如何来面对我、面对我这个马家人的子孙,就自以为是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弄得好像是我处心积虑,想要从你们身上讨到什么便宜一样。” 站起身来的马杜,看上去虽不比花月高多少,但他的声音可比花月高多了。 难受?全天底下就只有她一个人难受,别人都是摆设是吧。 喊完了这些话,马杜也跟着流下了几滴泪。 ------------ 433、会有人羡慕 用这袖子抹了抹,眼角边的泪水,花月也不去多费力气瞪着马杜了。 她就是一个不该出现的存在,打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是个错误。 什么话也没想着,跟马杜说一说,花月转身就化为点点红光,消失了去。 她表面上的年龄,不过比马杜大那么三四岁,实际上她比马杜还要幼稚和天真。 往好听一点说,那是一份尘封良久的纯真,纯真到一时片刻无法接受太多的变化。 她不希望她所知道的事物,在一夜间发生太大的变化,但她又很明白,变化一旦出现,就会不由人愿地变化下去。 “……” 看见花月的离去,马杜并没有太多的伤心劲儿。 他明白,也懂得只要自己有能力召唤那把伞,就有机会再见到花月。 如同当年的某人一样,制造出了那把伞,却奢望着这辈子,不会太多的遗憾。 没有心思再研究黑鸽鸟的事情,稍微看了看四周,没发现有什么个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之后,马杜有点不开心地往这台阶上走了来。 院子里的夜风很冷,许是前些天,那一场大雨带来的影响吧。 被夜风吹了个凉飕飕,还有点清醒的马杜,连忙甩掉了这份小忧愁。 他不可以在这些夜风的袭扰之下,对着一片灰蒙蒙的天穹胡思乱想,应该立刻回到暖和些的屋子里去。 他要在修为上有所进步,也要时刻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以免有些疑惑还没解开,就先病倒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一筹莫展。 但,他还是没有半点儿睡意。 他会跑去那密室里,就是想要让自己,对这寂静的黑夜多一份忽略。 可出来了,外头还是天黑的状态。 说起天还没亮,刚才那个黑衣人,是怎么溜进密室里的? 走到这门前,转过身来望了一眼,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马杜,却也没有发现到什么吓了他一跳的事物。 和他那老祖宗走得越近,马杜的胆量越比以前大了不少,再也不会在夜里惊醒的时候,大声哭喊,也用不着有谁特意陪在他的身边。 可正如他跟花月所说的那些话一样,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很渴望能够过上点儿,自己所喜欢的生活。 那种生活不一定,要住在这样一座大宅子里,也不需要什么宗门第一把手的空位子。 只需要有一杯暖暖的香茶,陪伴他度过这一天又一天的时间。 有人舍弃,就会有人羡慕。 有人羡慕,就会有人失去。 这人世间,着实太复杂了点。 “?!” 出现在那屋顶上的神秘人,没有再贸然出手,去谋夺马杜的小命。 他的那种小帮手,明面上对马杜的危险不大了。 换言之,马杜的修为不再是普通人的十二阶,而是处于十八阶,乃至于十八阶以上的水平。 暗地里嘛?要再出手的话,得让那把碍事的伞不会再出现。 不!除了那把伞,那一枚隐藏在烈焰深处的天陨齿轮,也要阻隔掉。 “……” 进入了这么个忘我的境界,潜心恢复灵力的木照苘,没能及时得知,跑来帮她的尹伯期,离得她这边并不是太远。 她盘算着恢复足够的灵力之后,回去找一找白玉孙等人,也好让白玉孙他们,能够在莽荒林谷的事情上,有个应有的行动。 感受到这一股绿光芒亮的灵气,在往自己身旁涌来,木照苘那疲惫的小脸上,也渐渐有了些红润。 只是这一种红润,跟她平时在修炼之时,所接触到的那种热量有所不同,而是另外一种奇怪的感觉。 起初,她并没有太过在意这种感觉的出现,直到她的娇躯上多了不少香汗,她才正视起了这种感觉。 “?!”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面目全非般的云义,并不太了解。 他一心只想做的事情,就是听凭他脑海里,最真实的那一个念头,用这木隐大法自然而然的,吸收着所有对他有用的灵气。 在这些灵气的滋润之下,云义身上的黑炭,也在慢慢地消褪,不过要恢复到他本该有的那种容貌,还需要更多的灵气。 听见了云义的需求,这些无影无形的自然之灵,悄无声息地将他从十里开外,挪到了这一个木灵之力,最为充沛的地界,好让他能够快些清醒过来。 这是什么?在这一股热雾的包裹之中,尚且还很清醒的木照苘,疑惑地看了看眼前这一个飘着些许焦味的物什。 许是彼此间的持有灵都是木灵,木照苘看了小半会儿,也没能看清那里头藏着的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和她有着本质区别的人。 出于对自己的保护,木照苘用她手里,这一枝光芒还不是很饱满的木灵花,撒出了不少足以切碎金刚的花片。 她想着不管里头藏着的是什么,切开来看一看就知道个答案了。 却没想过这些花片,在万恶的自然之灵影响之下,尽皆散为了一滴又一滴桃光灵液,渗透进了那黑糊糊的物什之中。 来者不拒的云义,可没想过些感激自然之灵的话语出来,全数收下了这些很不一样的灵液。 这些灵液里头所蕴含的灵力,可比那些杂乱的灵气有用多了。 得了这些灵液的进入,云义体内那个几近枯竭的灵泉,又有了不少的灵液。 他一得了个好处,多管闲事的自然之灵们,又忙着从远处搬运来了更多的灵气。 得到了越来越多的灵力补给,云义体内那一头还很弱小的木灵,顿时就发出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 这种属于灵之范畴的声音,寻常人是听不懂的,只有同属灵之形态的自然之灵们,才能够知道它想要表达些什么意思。 它想要变得更强,还是奔向五大灵之路的那种强大。 “灵鸣?” 娇躯微颤了一下的木照苘,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么个事实。 她所认识的灵鸣,仅限于灵器与灵器内部的自然之灵,哪有想过自己的持有灵,也会跟那黑糊糊的物什产生灵鸣。 思来想去,木照苘想着极有可能,是自己所修炼的木灵奇术,跟对方体内正在运行的功法是同一种。 多事的自然之灵们,根据这个共同点,认定了她和对方是同体不同身,就像某些绝顶高手所形成的化外身。 ------------ 434、这位前辈呀 化外身和本体,在近距离使用同种功法时,会发生重合的效应。 这也许就是,化外身们所讨厌的规则吧。 不知道自己会被人家给吸收掉的云义,依旧保持着这样一个运转木隐大法的状态。 他体内那些枯萎了去的经脉,已经得到木灵的重生之能,获得了一次新的重生。 内部的完善,让他拥有了更多灵力来修补外体。 因了这一种很奇怪的修补方式,承受不了这些疼痛的云义,一点又一点地在翻动着身体。 他想要清醒过来,哪怕是睁开双眼也好,但他所能得到的,只是这些被万千只蚂蚁所啃咬似的疼痛。 “……” 嚇,又一次使用灵器攻击的无效,让木照苘身上的杀意更浓了些。 不使用任何灵器,她随便丢出来一点罡气,照样可以秒杀了,这一个露出了半个躯体的家伙。 这是一个男的,小脸上快要渗出血来的木照苘,在看清了对方的身份时,更是竭尽全力想要从这里离开。 可她想要逃,她的人却舍不得离开这个灵力充沛的地方。 误以为是自己的木灵奇术,吸引来了这么多的灵力,停下了功法的运转,努力着站起身来的她,一个踉跄往这角落边软了来。 “?!” 出现在了云义手里的龙头小棒,肆无忌惮地往云义的灵泉深处,搬运来了不少的灵力,化为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半昏半醒中的云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那片大火冲天的林子里。 他的这根便宜灵器,可是懂得不远处的那人,拥有着非常多的至阴之液。 它是一把还没有孕育出器灵来的灵器耶,怎能如此妖异地替它的主人,觊觎起这种可遇不可求的灵物呢。 身上那一股钻心刺骨的疼痛,慢慢变成了些酸麻之感,往前爬了来的云义,亮着他这双蓝光芒亮的眼睛,眼里所能看到的只是一股很强大的灵力,而不是一个娇弱无力的人。 “?!” 小脚踝遭了个偷袭的木照苘,还很清楚地知道是什么东西碰到了她。 那股从脚踝上袭来的异样感,让她不得不想起自己,依偎在那个男人怀里的感觉。 不想起那么多年以前的事情还好,一想起来,她就偷偷地流出了两行清泪。 为什么她当年,就不能够勇敢地接受他的心意,永远地留在他的身边呢,非要去管莽荒林谷的事情。 结果莽荒林谷的事情越来越糟糕,他也很难再喜欢她了。 感受到了她这一份难受的自然之灵们,簇拥着她往这一边移了来。 此时的她,与其说是一个人的状态,不如说是一个同木灵无异的存在,闪着不少的绿光。 “……” 享受不到那股力量的包裹了,不肯任由那股力量远去的云义,也在无形中化为了一小团绿芒。 和远处那一颗很大的绿光有所不同,这一小团绿芒的速度很慢,但它的慢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是很快的。 缓下了速度来的自然之灵们,胡闹地将那一颗绿光丢在了一旁。 三言两语解决不了彼此间的分歧,这帮家伙自己倒先打了起来,没有注意到那一小团绿芒,正在接近那颗绿光。 接近了这颗绿光的小绿芒,好奇地围着这位前辈转悠了两圈,想要跟它的前辈待在一块,静静地看着那些自然之灵们,耍猴般纠缠在一起。 迟迟等不来这位前辈的金玉良言,这团小绿芒大着个胆子,坐在了它的身旁,瞧着那些无聊的自然之灵,在一圈又一圈地往远处翻转着。 “睡不着的话,就……曹……祐……” 由这点点小紫星,汇聚来的小欧桓,刚想来找曹祐研究一下幽蚕经的事情,却没有在这个窗门紧锁的屋子里,找到曹祐的身影。 去哪里了?以前几乎没有碰到这种情况,小欧桓寻思着是从花烬骨那头狻猊开始,还是在曹祐昏睡在那冰床上的时候。 那个提防着他小欧桓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把曹祐给带走呢? 想到自己身为龙魂刀的寄生灵,只要曹祐还活着,彼此间就会保持着那种不易斩断的牵绊,小欧桓摇身一转消失了去,还给这个屋子应有的一片漆黑。 “?!” 趴在这头大怪物身上的曹祐,想要爬站起来多看一看,自己这会儿是在什么个地方,却不料脚下一个滑溜,整个人差点就掉了下去。 揪着这一大丛白绳,从这些黑芒石头上爬了上来的他,发现远空飞来了一大堆奇怪的物什。 待它们飞进了些,曹祐才看出来那是一群张牙舞爪的黑泥鳅。 额,他脚下的这物什,不会也是那些黑泥鳅的同类吧? “没吓着吧?那些都是老夫的朋友,准备到我那白意阁里去喝茶的。” 穿过这些随风飘动的大白绳索,走到了曹祐这边的老头,对曹祐的出现没像在白意阁那会儿,那么的惊讶了。 也可以说,曹祐会出现在这里,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 “你?!这里是灵域?怪事,我怎么又稀里糊涂地进来了……老头!是不是你把我揪进来的?我们无冤无仇的,你揪我进来做什么,我又不喜欢看你的那些泥鳅朋友。” 坐在这堆白绳里的曹祐,见到是那个自称白之意的老头来了,一个激动扑了来,抓着人家的袖袍就问了又问。 这会儿,若是小欧桓在的话,一定可以帮他解开很多的谜题,包括这个老头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 “非也非也,不是老夫揪你进来的,你应该理解成是你自己想要进来的,这就是‘意’的境界!” “……” “除了这灵域之外,你以前就没有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入其它的一些地方嘛?比如某些人闭关的领域,亦或者某个亦真亦幻的梦境。” 对曹祐抓着他衣服这事儿,白之意这臭老头一点儿也不介意。 他较为关心的,还是他的好朋友们,能否到达他的白意阁。 “不可能……我连灵力球都不懂得怎么形成,哪懂得什么进入你们这灵域的办法……” 撒开了老头的袖袍,往后退了退的曹祐,喃喃自语地咀嚼着老头的话语。 被老头这么一提醒,曹祐其实是记得自己身上,曾发生过很多奇怪的事情。 就那那个守柿子老头来说,他就不认识那么个人,也不清楚那人,为什么要把送给他的柿子给变没了。 ------------ 435、怎么会出现 没学着白之意和曹祐脚下的,这条千丈巨龙盘旋在半空中,这些个黑里溜湫的九爪黑龙,齐齐往那形状酷似倒立花瓶的灵域里窜了去。 它们的目标很明确,消灭第一层这些强大的优灵,特别是那五种号称最强的,五行之灵! 轰隆,两股力量的碰撞,让那个小区域,响起了不少惊天动地的巨响。 无数的九爪黑龙,在吞噬着比它们弱小的优灵,也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被那些更强大的优灵碾为了尘埃。 这些越聚越多的黑云暗雾,开始有了个暗云的模样,不断释放出些暗芒惊雷,帮助这数千万头黑龙,攻伐着那些数量极其庞大的优灵。 “嗷!” 地位尊贵的这头千丈白毛黑鳞巨龙,冲着那些意图退缩的黑龙怒吼了一声。 它的声音很大,轻易就震碎了那些虹光霞云,顺便解决了一大群逃没多远的小黑龙,活生生将它们震碎成了,无数黑云暗雾。 “老头……它们真的是你朋友们?怎么你的这只大怪物,要把它们收拾了……” 被白之意引到了这龙头上的曹祐,有些怀疑那一声龙吼是不是假的,竟然没有连带着,将他这么脆弱的存在也给秒了。 “不在战场上,就是朋友。上了战场,它们却想贪惜自己的小命,也连累着其它同类受伤,那它们就是敌人了。” “歪理……”曹祐可不打算,认可老头这种想法。 “战场无父子,不一定是说父子双方各站一边,也可以说是在共同的荣辱之下,谁都不能时刻想着自己的那点小利益。因为士气一弱,死的人不是一个两个,会是全军覆没。” 巍然伫立在这一块大黑晶石上的白之意,还是那一般平淡的表情,但他所说出来的话语,却让曹祐感到很害怕。 “大人的世界就够复杂了,你们这些老头也不怎么好……” 软坐在这黑晶石上的曹祐,偷偷地望见有不少黑泥鳅,跑进了那第一层里头。 从老头的这些话里看来,曹祐猜想那些黑泥鳅,不是在借道去那白意阁,而是在同优灵们鏖战着。 为什么?想到了点什么的曹祐,多了点谨慎地问了老头一声, “那些……黑泥鳅的持有灵是什么?” “暗灵!自古以来,暗灵就是不被优灵所认同的存在,若非它们拥有着太强的破坏和感染能力,它们也早消失在亘古的洪流之中。” 无所避讳地回答了曹祐的问题,白之意长袖一甩,便引得姗姗来迟的那一大堆黑龙,加入了这一场惨烈的争斗里头。 这些慢来了些的黑龙,跟牺牲了大半的那些小黑龙有所不同,它们身上的鳞片,呈现的是一种暗紫润光,而它们脚上则是踩着不少雷芒闪烁的暗云。 “……” 呼,往粉唇外吐出了不少香气的木照苘,双眼迷离地看着这个绿光芒亮的小天地。 这一小团笼罩在她眼前的热雾,让她看不太清自己目前是怎么了,只是简单地在遮掩着她的美眸。 多眨巴了一下双眼,勉强驱散了不少热雾的她,很想要爬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娇躯上,多了某些重物。 这些重物迫得她无法翻一下身,也没能让她抬起脑袋来。 颤抖起了个躯体的她,本能地去认为那些重物,不是别的物什,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谁?就是那一个在自然之灵的帮助下,出现在了她面前的黑物。 “?!” 被这一个柔软劲,勾起了所有兴致的云义,一点一点地往上爬着。 他只当这是一股很奇特的力量,能够不断地给他提供灵力,让他那本没有多大的灵泉,拥有足够多的灵液。 受了这些枝叶的影响,无法触及到那一个最柔软的所在,略有些生气的云义,伸出手去扯了扯那些碍事的枝叶,只能将它们折断不少,却不能够让它们从他的眼前消失。 想到自己所掌握到的木隐大法,能够让这些花花叶叶变为液体,云义这才稍稍静下了心来。 果然,他眼前所出现的那些枝叶,很快就消失成了些薄雾。 这些薄雾很香,不似寻常林谷里的那种雾霾,很甜又有点儿咸。 “嚇……” 发出了不少呢喃声的木照苘,拨弄开这些热雾的同时,也触及到了一个非常灼烫的存在。 这是一个被烈焰烧了个通红的门,没有伤及她的双手,却让她觉得浑身非常的不舒服。 远空飘来的一卷热雾,直接将她推向了这道门。 以为自己落不得个身消形毁,至少也会伤到些筋骨,跌坐进了这个殿堂之内的木照苘,只是一味地认为这个地方,很烫手很热,却没见得自己有受过半丁点儿的伤害。 很想要把衣服脱掉的她,却又不住地在告诉着自己,不能够在自己昏昏沉沉的时候,褪去一切应有的防备。 水?嘴焦舌燥的她,一跌一撞地在这个空无一物的殿堂里,找起了她所需要的水液。 这片绿光茫茫的林子里,除了些薄雾便没有了其它显眼的存在,有些失望的云义,在这一个路边坐了下来。 停留没一小会儿,他又往前摸索了去,直到他看见了,这一个被旧木框围得很好看的小温泉。 他认定了那温泉之中的水液,就是吸引着他前来的奇异力量。 一个高兴过了头,没有看清眼前这条石板路,是不断往下延伸的,云义丢了重心地往下摔了去。 幸亏,这半道上还有不少灌木在,扯住了其中这一株小灌木的云义,心惊肉跳地重新看起了,四周这陌生的一切。 他是想要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没错,可那个看似近在眼前的小温泉,是否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危险? 找到了这个浴池的木照苘,并没有直接脱掉身上的衣服往水里头跳,而是往后退了退。 她的身上还像着了火般,在不断地往外冒着些热气,但那也无法左右她仅剩的那点理智。 想不太起来,自己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木照苘又一次小心了起来。 她的第六感在告诉她,不可以往那水池里走,但她的身体却在推着她,要往那水池里沉去。 扑通一下,失足掉进了这个水池里,木照苘在惊慌之中,也感受到了这些水液对她体内的那股热量,有着一定的冷化作用。 ------------ 436、不该被看到 本来身体就没多热的云义,却在进入这个温泉里头,冒起了不少的热汗。 这些温泉水,不,应该说它们是某种灵液。 在云义害怕地想要逃出这个温泉时,他却感受到这些灵液,源源不断地顺由他的丹田,一直冲向了他的任督二脉。 他无法用任何的一种想法,来描述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这样稍稍静下了心来,盘坐在了这个对他来说,没有多大害处的温泉里头。 渐渐的,一个小漩涡以云义为中心,慢慢地在这个温泉里搅和了开。 在药典的记载里,温泉是一种纯天然而存在的水液,可以说是灵气最充沛的一种水液,也可以说是某种能够,促进人体血液循环的药液。 不知道这种温泉有何妙用的云义,只顾着用他所认知的那种办法,将所有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转化为对自己最有利的存在。 他以为温泉跟寻常洗澡水是一样的,在某个时辰的到来之后,就会慢慢变为冷水。 一时半会儿,无法吸收掉剩余大半的灵液,通体变得绿光芒亮的云义,一脸享受地仰躺了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灵脉和灵泉,在这一阵贪婪的索取之下,已经变得比寻常人强大了,也就没能及时知道自己的修为,提升了多少个层阶。 在这样的一个温泉之中,云义体会到了,平时在木桶里泡澡,所体会不到的乐趣。 因为后旗门所在的邦州,离得海边太远了,所以云义还不懂得,他这样前仰后翻的,在水里打着转,跟渔夫们在海里游泳是没有两样的。 游了一会儿又一会儿,累了去的云义,趴在这岸边惬意的,看起了那些又甜又咸的薄雾。 歇没多久,他就发现这些灵液,虽能够让他的根骨得到个蜕变,却无法真正地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 很想要找个人来问一问,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事情出现,然而云义只看到这个绿茫茫的小天地,里除了他一个人,并没有别的存在。 “虽然不能够长久持有,但能够让自己的根骨变强,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忖度了小半会儿,云义又接着盘坐在温泉里头,运转起了那一个不被他所喜欢的木隐大法。 这木隐大法是个邪门的功法,可和他知道的那点儿,后旗门的功法比起来,更加的强大,能够帮着他更快地吸收这些灵液。 有了前面一些灵液的助力,云义这一次索取这些灵液的速度更快了些。 他不用去担心会有灵液漫出灵泉,因为他的灵泉已经足够容纳下这些灵液了。 唯一需要关心的一个地方,就是如何更为有效的,将剩余的这一大半灵液,用在其它还未得到突破的地方。 思来想去,云义还是将它们用在了灵脉,和灵泉等常规地方的强化上,毕竟他所知道的那点桎梏,还是很有限的。 “……” 怔怔地躺在一边的木照苘,从没见过一个浴池里的水液,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去。 洗澡水没了就没了,但让她感到十分惊恐的是,她搁在一旁的衣服都被烧成灰烬了! 若不是她那没有盘起来的秀发足够长,恐怕她是没有勇气,敢走出这个池子半步了。 “暗灵?优灵?” 脑袋有些嗡嗡怪响的曹祐,察觉到这大怪物动了起来,连忙趴在地上。 他担心身形一个不稳,自己会被白之意给踹到,那望不见底的迷雾之下,摔了个粉身碎骨。 “每个人生来都有暗灵,不过是在环境的驱使下,逐渐被优灵所感化了。优灵虽弱,但它们很团结也很努力,不像桀骜不驯的暗灵那般孤立无援。” “……” “所以,一个人体内拥有的暗灵越多,则说明他越危险,很有可能在一个纯粹的优灵持有者面前,瞬间被崩碎。” “?!” “因而,暗灵想要活下去,就得学会如何去跟优灵和谐相处,亦或者找到一个能够平衡彼此的超灵。” 没多理会这一层由白毛黑鳞巨龙所形成的屏障,白之意目光深邃地看了匍匐在地的曹祐一眼,悠悠地说起了这点世人所避讳的小秘密。 “太复杂了,你还是别说好了,直接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吧?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看见老头能够那么泰然地站直着身板,曹祐也试着爬坐了起来。 胆战心惊地努力了小半会儿,他才长吁短叹地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来去与否,都是你个人的意愿,不一定需要我出手帮你。你可以把这里看成是一个房间,门在哪里,出口也就在哪里。尽管这个房间跟你所理解的屋子有很大的区别,但门的原理还是一样的。” “只要你想走出这个房间,就一定可以找到那道门,这就是所谓‘意动而身往’的道理!” 稳稳地站着的白之意,看得那优灵域离自己越来越近,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点笑意。 载着白之意和曹祐,往这优灵域飞了来的白毛黑鳞巨龙,在暗灵龙们少有的齐心协力之下,轻松穿过了那脆弱而复杂的优灵域,来到了这个有些亲近的异灵域。 “听来听去,我就听出来了,你反复再提着一个叫‘意’的东西。这……你叫‘白之意’,名字里也有个‘意’字,那‘意’究竟是什么?” 重新睁开了双眼的曹祐,没有见得自己被那些五光十彩的云团,撞得个头破血流,而是看到了另外一个新奇些的地方。 这个地方比下面那一层简单多了,不过还是有很多黑泥鳅,在往那一颗颗灵力体飞窜而去,似要拥入对方的怀抱,又像是要吞噬了对方的灵力。 “你可以当成是一种跟灵力和罡力相似的力量,不过意力会比较玄乎一些,简单一点呢,可以说是你的想法!在你内心最深处的那个想法,也就是‘意’!它会推着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就像这样……” 话语刚落,白之意隔空一掌,轻轻地将曹祐从白毛黑鳞巨龙的脑袋上,推了过去。 “哎哟……” 跌了一觉的曹祐,眨眼间就离开了那个奇奇怪怪的灵域,往这地上跌了来。 不敢用手强行去撑地,曹祐顺势在地面上转了转,均掉了那些不必要的磕碰劲。 可,额,就是他来到的这个房间,出现了点不该被他看到的物什。 ------------ 437、看到了什么 砰,带着这颗紫芒罡气球,狼狈地从屋子里飞了出来的曹祐,觉得他这次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都怪白之意那臭老头,也不看好个门,随手就把他推到了那个房里头,那不是在坑他么。 意动而身往?不可能,他要去的话,那也是回他自个的屋里,怎么会跑到那屋里啊。 不多迟疑地召唤来了龙魂刀,曹祐顾不得自己是在这院子里翻了多少圈,迎空而来挡下了这把要来索命的利刃。 一个小生气袭上心头,曹祐龇牙咧嘴地想要去,跟那家伙理论一番,又不得不多注意一下,这把物什对他的迫害。 “不要脸的牲畜……” 又羞又恼的轩辕伽,攥紧了他手里这把寒刃戟,誓要收拾了曹祐的小命。 他身上的衣服,相比曹祐来说是挺多的,就是有点儿单薄了些。 不去想一想那一小会儿的事情还好,一想到曹祐那牲畜趁着他换衣服的时候,跌到了他的脚踝边,轩辕伽恨不能把曹祐给废了,然后找个陶瓮把曹祐埋在这院子里。 “你就是个疯子!我又没看到什么,至于这样来找我拼命嘛?” 怀疑起了轩辕伽,是不是有个什么特殊的癖好,不认为自己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物什,曹祐铁了心是不肯承认自己有做错什么事情。 他不就是从那头大怪物的身上,跌了回来么? 只是不小心撞见轩辕伽,在穿着几件厚实些的衣服,又没见得那家伙在脱衣服。就算是脱衣服又怎么样了,谁不都是一样呀。 “……” 被吓了个醒的苏弥,错愕地看起了,闯进他屋里来的曹祐和轩辕伽。 擦,这大清早的,这俩家伙是不是疯了,真以为免费帮别人拆房子,就不用赔钱是吧? 天底下真有这么好的事,那可就清静了。 目送着那一紫一白的两个罡气球跑了出去,苏弥哪敢还有一点睡意,收拾起心情,穿好了衣服和鞋子。 刚一走出门,他就见得秀发飘扬的李端蓉,又蹦又跳地站在那走廊边喝彩。 “打他脑袋,再打他手,打得好……” 唯恐天下不乱的李端蓉,一点儿形象都不要了。 头发也不梳一梳,鞋子也不穿一穿,只穿得那么套白丝睡衣在外头凉着,完全不介意这会儿的晨风,有多么的欺人。 “别往我这边过来!你们这两个笨蛋……” 衣着上是讲究了点,没让自己冻着的邢鑫,前脚刚从屋里迈出来,就见那俩倒霉玩意往她这边打了来,丝毫没有多考虑一下,会不会伤及到她这个无辜的人。 幸好她也懂得点躲避用的身法,一个巧妙地躲开之后,邢鑫怨气满满地嗔怪了曹祐和轩辕伽一声。 嗒啦,她那可怜的屋子,过没小半会儿就被掀掉了屋顶,砸出了不少瓦片和木屑。 “住手!你俩做什么呢?” 赶了来的伊葛,一看是曹祐和轩辕伽的事儿,那心里还是蛮放心的。 若是李端蓉闹出来了这么大的动静,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多的存钱,来偿还这一大笔修房子的钱了。 默念起心法口诀,丢出了这么个云界术,伊葛顿时就将轩辕伽和曹祐封了上,不让他俩在这样胡闹下去。 李端蓉瞧着她师傅来了,知道是不会有个好戏继续上演的,遂收拾起了她的这份开心劲。 往她师傅这边躲了躲,这丫头好似才知道,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不是很多。 “发生什么事,啊!我的房子,我的家啊……” 第二个赶来的陈介,一瞧轩辕伽被那些淡蓝光亮的小灵柱,封在了屋顶上,而曹祐则在天井里,再看看那些残垣断壁,不禁大喊出声,心疼起了自己好不容易建成的这些房子。 到了这一会儿,陈介才想着查一查轩辕伽,和曹祐的底细,以便这俩小兔崽子,能够拿出点钱来赔偿他的损失。 “……” 和周舷相遇而来的肖安,没太在意那些房子的事儿,倒是想要来安慰陈介一下,好让陈介脑袋上那一团若有似无的乌云,能够少一些。 不就是千百两银子的事么,他陈介又不缺这么点儿钱。 但一见周舷先往前走去了一步,肖安又打消了,那些准备用来安慰陈介的话语,只当自己是个无才无德的过路客,不便掺和陈介的家事。 “你们俩个小兔崽子,都过来跟我说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在周舷的三言两语之下,陈介又多看了一眼,躲在那紫芒罡气球里的曹祐。 怒意消了大半,但陈介可没好心到会放过这俩家伙。 他的钱是挺不少的,可那也仅限于他个人的钱财。 嗯,既然这俩家伙也算是宁安会的一份子,这笔账理应找白玉孙讨要。 有些后悔自己来得太早点,陈介多么希望曹祐和轩辕伽,能够把整个陈家宅院给毁了。 到时候嘛,嘿嘿,他陈介就可以多报点损失,多拿点赔偿。 “是他先出手的!我不过……不过是走错了房间,他就想要来打我……” 察觉到那些淡蓝光亮的小灵柱被伊葛解除了,机智如曹祐,撒腿就往陈介这边跑了来,告起了轩辕伽的状。 博取同情之余,他还顺便承认了一下自己的错误,可谓又聪明又傻。 “这么说来,那这些损失就让你来赔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曹祐是吧,果然好样的,不愧是将来要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一脸奸笑的陈介,语气和缓地询问了曹祐一声。 他这话一出,吓得曹祐又冏又急。 不是他陈介特别针对曹祐,只是这事儿需要有一个背锅的,不然陈介怕是要向在场的所有人讨债了。 “哼……” 得知这事儿不用自己负责,冷哼了一声的轩辕伽,一个蹦跳从那屋顶上轻跃了下来,回到了他那个还不算是废墟的屋子里,找起了点还能够穿的衣服。 “老爷,梁长老来了……” 这一个满头大汗的家丁,费尽千辛万苦,才跑到了这院子里来找着了陈介。 虽说周舷平时,对待他们这些下人是挺不错的,但他也没傻到去跟周舷说一说,然后再看陈介的表情办事儿。 他的这一句话,让这个恢复了点小安静的院子,又多了些热闹。 那些端茶带水过来的丫环们,静静地等在走廊边,不急着去伺候曹祐他们五人洗漱。 ------------ 438、画得那么好 梁长老?望了彼此一眼,陈介和周舷都猜不透,那大清早到访的梁长老,是为了个什么事儿,才会到他这陈家小破宅里来逛热闹。 不会是贸然去沙柁城,找马杜的事情暴露了吧? 有可能,梁家人在莱州那么有钱有势,随便在马杜的家里放几个眼线,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去沙柁城找马杜的时候,也没说过些什么特别的话呀。 不就是秉持着为宗门为百姓的美好愿望,嫌着自己的钱财太多,想要把青梅书院给重建起来么? 难道梁家人习惯了当木匠船工,就不允许别人家的孩子读书念字嘛。 怀着万分忐忑的心情,陈介在周舷的陪同下,又期待又有点紧张地往这大堂走了来。 这一路上的廊道,对陈介来说,就是迷宫一样的存在,绕得他脑袋都快有些昏沉了。 以后有个机会的话,他一定要舍弃掉,这些迂回环绕的廊道,直接穿一条笔直的捷径出来。 快要走到那大堂门前之时,陈介缓下了脚步来,从怀里掏出了这么一条白净些的手帕,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太热了,这寒冬腊月的,怎么会这么热呢,一定不正常。 “梁长老幸会幸会哈,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让陈某倍感荣幸哈……哈哈……这位是……” 大步一迈,都快把手里这条手帕,给掐出汗水来了,陈介一跨过这大堂的门槛,就见得一个高大的人物,站在了大堂中间。 多瞄了梁长老的肩背一眼,认出了人家身上所穿的衣服,就是火器门特有的服饰,陈介连忙陪笑出声,恨不能让自己的嗓音再高几个调,进而让那梁长老对他的评价高一点。 笑没几声,陈介就有些尴尬了。 那梁长老不是他所期待的梁大长老,而是梁小长老,是那老头的侄子。 虽然都姓梁,也都是长老,但份量可是天差地别远的很。 稍稍缓过劲来的陈介,还发现了这大堂里,平白多出了个身披金麟甲的将军。 “陈将军别来无恙,这位是远道而来的连谷,连大统领!” 抱拳回敬了陈介一下,梁左隐也没想要多跟陈介客套些什么话,径直将身旁站立良久的这位连将军,介绍给了陈介和周舷。 从陈介那错愕的目光里,梁左隐看出来了那家伙,对连谷挺羡慕也挺嫉妒的。 天下五军,独有这金麟军离得帝尊和王城最近,也最有钱有势。 只要是个四肢发达的人,无不想着挤进金麟军里去谋点功名。 对陈介当年远赴遁尘军的事儿,梁左隐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点的。 陈介这人,铁定是在金麟军和雪惑军里吃了瘪,才会流落到遁尘军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去。 不然的话,陈介这会儿,哪有这么早就衣锦还乡,准是在兖阳研究着些非同寻常的功法或密令。 “连统领有礼了……” 恨不能把连谷穿着的那套金皮,扒到自己的身上来,陈介收起了脸上的这些笑意,恭恭敬敬地对着连谷拜了拜。 他的这种恭拜,跟对待梁左隐是有些不同的,颇有点儿谄媚之味,都快把老腰弯到地上去了。 “久仰陈将军大名,今天有幸相遇,是连某祖上积来的福分哈。有空的话,晚辈可要向陈将军多请教一些兵法上的事宜了。但今天到此,却有军务在身,还望陈将军相助则个……” 挤出了一点笑意来的连谷,往陈介这边搀扶了来,担心陈介老风湿发作挺不直腰杆了。 “陈将军莫要见怪,连统领跟在下前来,一来是为了拜访一下陈将军,二来嘛,当是帮着连统领处理好帝尊的密令。” 丢出了一个非常耐心寻味的眼神,梁左隐不等陈介,受宠若惊地跟连谷,唠嗑点排兵布阵的大事,冷不防就往陈介的身上丢去了一把火,烧得陈介浑身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帝尊?这……” 见得连谷往梁左隐的身旁退了去,陈介那心里更是百般躁动。 哇,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顶多就见过几道遁尘军大统领的通告文,哪有机会见识到帝尊的密令呀。 慌张之余,陈介又有点小镇定。 嗯,大家都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单挑几条白额吊睛大虫都不成问题,不应该露出太多的惊讶,免得被连谷那臭小子笑话。 “梁长老所言非虚,晚辈此次前来,确是遵奉帝尊旨意。恕晚辈冒昧问一声,陈将军可见过这画上之人?” 看清了陈介那点小市侩的心理,连谷怕陈介没有摊上过真正的大事,不急不缓地从怀里拿出了这一卷画。 随手一抖,他这画中之人的容貌,顿时就出现在了陈介和周舷的眼前。 懂得点见机行事的连谷,一览无余地将那俩人的小震惊,看在了眼里。 收起这卷画,连谷语气平淡地跟陈介说道, “陈将军也不必惊讶,这画中之人也不是什么通缉犯,只是帝尊的小外甥。” “眼下十二家族祭在前,帝尊让晚辈来东州的时候,顺便找一找他的下落。” “听说他就在陈将军的府上,不知陈将军是希望我带他走呢,还是陈将军包庇着他,让他逃走呢?” “……” “小外甥?是嘛……” 才知道自己这小破宅里,还躲着个王亲贵胄,陈介表情复杂地看了周舷一眼,希望周舷能够快点给他出个主意。 这帝尊小外甥的事儿,那是人家的家事没错,但那小子好像知道他们宁安会的一点事呀。 如若帝尊还知道宁安会没有消失,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虽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多的亲戚还活着,但陈介是不想为这事搭上小命的。 话说他这府里,是谁透露出了那帝尊小外甥行踪的,还把那臭小子画得那么可爱。 “怎么了?难道那曹少爷不曾来过你们陈家?” 话里有话的连谷,也看了看梁左隐,就是没从这位梁长老的身上,看出什么新奇的东西来。 不理会梁左隐和陈介,还有点儿什么个人恩怨需要处理,连谷只想陈介能够不要太意气用事,以免好事还没藏好,倒是抖出了一大堆坏事来。 那曹祐为什么会来到陈介的家里,连谷也是有点好奇的。 要说个亲戚关系的话,曹祐的亲戚不应该都聚集在东州或兖阳么,怎么会到了莱州这种地方呢? ------------ 439、真是不一样 梁左隐多半是为了沙柁城,有关马杜家的事情而来,这连谷应该只是来找曹祐而已。 希望这俩天南地北两相隔的家伙,不会把这一系列的事情并到一起去,不然白玉孙那厮非得来扒了他陈介的皮。 不敢有所轻举妄动的陈介和周舷,担心一个胡来会让事情变得无比复杂。 他也就没想多说些什么话语,出来解释一下,只是这样淡定的,带着连谷和梁左隐来找曹祐。 梁左隐的修为如何?他俩不清楚,也不太感兴趣,但他俩却本能地认为连谷的修为很高,不然也不可能会在金麟军里,混上个统领的身份。 “陈将军是不是有意,要放走曹公子?” 见得陈介和周舷慢吞吞地在前面带着路,有点儿受不了的连谷,言语之中略带着点不满的,询问了前面的陈介一声。 “啊?连统领这话,怎么能随便说呀,既然这是帝尊之意,陈某定当万死不辞。” “……” “只是那曹公子,乃陈某敬佩的曹门主之子,修为虽没有多高,但小命也只有一条。眼下暗灵盟的孽障们,都想先一步找到曹门主。” “……” “陈某是怕心怀叵测之人,会谋害了曹公子的小命,所以将曹少爷安置在了内院,这才需要走这么远的路。” 被吓得小心脏多跳动了几下的陈介,也不往前走了,有意无意地将他的这些小担心给说了出来。 “大胆!陈介你这是在怀疑连统领的身份,公然抗逆帝尊的旨意!” 听出了陈介那点言外之意,梁左隐可不想背上这么个黑锅。 没错,他是没有多验证一下,连谷是否来自金麟军,甚至于是真的奉命来找曹祐。 但他都带着人家来了,那肯定是不能够被怀疑的。 怀疑连谷,那就是在怀疑,他们梁家人有眼无珠,分不清奸细和好人。 “梁长老言重了,陈某只是关心曹公子的安危,并不是在怀疑这连统领的身份呀。” 急得自己有苦难言的陈介,小小开心了一把。 他和周舷是不能冲去给曹祐通风报信,但不代表他不可以让下人们知道这事儿,然后跑去跟曹祐说一声呀。 “陈将军所虑甚是,晚辈此次前来,也没有随身将帝尊的密令带在身上,但这块令牌,应该足以证明我的身份无假吧?” 连谷瞥见那些躲远了去的家丁和丫环,有点儿担心他们,会跑去给曹祐通风报信。 他有些不开心的,拿出了这块纯金打造的令牌,希望陈介不要太多事了。 他都已经在这陈家宅邸附近,埋下了暗哨,除非这陈家是有密室的,否则曹祐插翅也逃不出这宅子。 当然了,万一那小子懂得点另类的邪术,能够凭空消失,那就另当别论了。 “哎呀,连统领真是太见外了,陈某怎么敢怀疑你的身份呢?我们就快到了,前面就是哈。” 推搡来去,陈介还是摸了摸,这块纯金的令牌,一遍又一遍。 这块金子是值不了多少钱,但它身上镌刻的那些文字,可是能够让它的身价,暴涨好几万倍的。 钱呀,陈介算是看到了比金子,还值钱的金子。 有了这样子的一块令牌,所能够摸到的金银珠宝,那应该是堆积如山的吧。 “老头!我看我们还是到那绝域里,去躲一躲吧,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钱,去赔人家的宅子。” 一手抓着花烬骨的一只猫爪子,坐在这院子里的曹祐,都快把自己愁出满头白发来了。 若不是这臭老头要等轩辕伽换好衣服,他这会儿应该是到那了绝域里,去避避风头了。 “别急嘛,等那小家伙一起去哈。” 踮起了脚尖来的花烬骨,耐心地等起了那个,将有可能成为他关门弟子的轩辕伽。 额,他这算不算是喜新厌旧? 曹祐这么大的一个人,也是个好苗子呀,不一定要去等轩辕伽一人。 说回来,那小家伙换个衣服怎么这么久呢,比人家大姑娘出个门,都还要麻烦。 舔了舔自己的嘴巴,花烬骨循着曹祐的目光往下看了去,不知道曹祐这是在看什么东西。 “咦?老头,你这小白猫,算是公猫呢还是母猫呀?听说公猫和母猫有很大区别的……” 一脸奇怪地往花烬骨的身上多看了一眼,曹祐一点儿也不害臊地问起了这么个问题。 还没等来个满意点的答案,曹祐却听得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而那轩辕伽也刚好从屋子里走出来了。 “曹祐?曹少爷!曹公子……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你家舅舅……不,帝尊!帝尊派人来接你了,你是回家呢,还是想在陈叔叔这里多住几天呀?” 都快把嗓子喊出调来了,陈介倒是见得曹祐还在这里待着。 对曹祐身前那只小白猫,没有个什么印象,陈介语气怪异地问了问曹祐。 看见曹祐那傻样,陈介多少是有些放心了,他以为曹祐必然会乖乖的,跟着连谷离开他的家,却不知曹祐的脑袋上还趴着个小欧桓。 “……舅舅?帝尊?” 寻思着陈介的那些话,表情变得十分奇怪的曹祐,隐约想到了自己是有这么个亲戚。 六年前?对,自己六年前还见过那个身着金丝龙袍的男人。 要不是那家伙突然玩什么聚餐,他爹爹和娘亲就不会失踪了。 “冷静一点!人家陈介可不希望你,给他们多添一些麻烦,你就别太生气了,不要让事情变得太复杂。先看一看对方有个什么目的,然后再做打算。”轻摸了一下曹祐的脑袋,小欧桓嗲声嗲气地劝解了曹祐两句。 有关曹祐和那帝尊的事儿,小欧桓所知道的也不是很多,毕竟那些事都是发生在他还没出现的时候。 要从曹祐脑海里知道的话,能够获得的也就点残余的记忆碎片,没有太大的作用。 “曹公子!末将连谷,特奉帝尊旨意,请你到王城去赏灯过节……” 没能从曹祐那来去匆匆的怒意里头,看出点东西来,连谷不学陈介那般随意,宛如见了帝尊本人一样,恭敬地半跪在了曹祐的面前,希望曹祐能够赏个脸,不要让他有出手的机会。 他这一跪,让在场的众人,都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些,特别是轩辕伽。 他们都没有想过,那么普通的一个曹祐,会让堂堂金麟军大将如此认真。 果然,有个地位显贵的亲戚,真是不一样。 ------------ 440、是帮不了他 赏灯过节?又是十二家族祭! 那么怪异的一个名字,还能用来当一个节令,着实让人想不透发明者,是什么个奇葩的心思。 在曹祐的印象里,王城遇上十二家族祭,大多会死点人,而不是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 不认为自己有九条小命可以浪费,曹祐将目光从连谷身上,那套金光闪闪的金鳞甲上移了回来,指望着花烬骨能够借他几条命。 “曹祐你先跟着他离开陈家,我们再看一看这家伙,打算带你到哪里去……” 扑身过来揪住了花烬骨的小欧桓,是不希望花烬骨在这时候,施展出什么位空术来的。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带走曹祐,那无异于是在暴露,曹祐跟云界宗的余孽有所瓜葛。 如今的三宗九门,暗地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明面上可是很抵触云界宗的人。 有个机会的话,别说是这连谷了,就连陈介那人都会杀之而后快。 “……” 被揪住了双手的花烬骨,猫脸别扭地看起了小欧桓,这不怕死的家伙。 开玩笑!他想要施展出点云界术来,别说是带走曹祐了,就是把梁左隐和连谷给消灭掉,那都不是个难事呀。 就小欧桓这装可爱的家伙,知道现在不是个时候? 呸,他花烬骨好歹,也是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吃过的盐巴都比海水多了,哪能不懂得什么时候该低调一点。 “我知道了,我跟你走就是了……” 变得有些像大人的曹祐,语气沉重地撒开了花烬骨的双手,任由这俩家伙在大庭广众之下,扭抱在一起。 曹祐这一起身,就平白挨了连谷几道劲力的袭击。 双手双脚虽还能够自由行动,但曹祐却觉得自己的灵力,在一瞬间遭到了禁锢,没有了半丁点儿释放的可能。 接受不了这样的一个结果,曹祐怒声质问连谷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封我的灵力?” “还请曹公子见谅,末将这也是无奈而为之。只要你和我走,你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伸手来扣住了曹祐的小手,连谷也不理会陈介等人,是个什么鄙夷的眼神,拉着曹祐就往外跳了去。 临走前,他还不忘远远的,跟梁左隐等人喊道, “连某有事不便久留,改天一定专门来跟梁长老,和陈将军叙叙旧……” “……” 不认为自己和连谷,有个什么深厚的友谊,陈介和梁左隐都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 曹家人和阮家人都是麻烦,还是莱州好呀。 暗感自己目前,还是很幸福的陈介和梁左隐,看了那小白猫在院子里翻了几圈,便收拾起心情,往这大堂走了来。 没见到梁左隐也跳身离开这里,陈介越发肯定了这家伙,是要来揪马杜的事情了。 啊!曹祐那傻小子,怎么就没想带走他呢,也好让他攀上点王亲贵胄的关系呀。 心底里这么期望着,陈介还是乖乖的,跟在梁左隐的身后,想着听一听这位梁长老,会有个什么金言玉语。 哎,梁家人,他想要去亲近梁家人,好像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那就改去亲近马家人吧,这莱州也没多大。 “?!” 梦?不,一切历历在目,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转悠了一下这双尚且有些疲倦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些绿墨杂错的光芒,云义顿觉脑袋一片酸疼,好似一夜间喝了太多的美酒,还没有缓过劲来。 往前搂了搂,没有搂到任何的物体,云义开始变得有点焦躁了些。 对,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不存在那人的身影。 到底,她还是走了,可走就走呗,为什么要将他困在这里。 这个小空间很小,勉强只能让他翻一翻身。 除此之外,他连坐起身来都有些困难。 往自己身上摸了摸,得知自己是没有穿着任何一件衣物的,云义更加肯定了那个美梦里的她,是真实存在过的人。 只是,他想不透她为什么要离自己而去,明明说好了要在一起的,却还是要趁着他熟睡的时候,离开他。 “啊!” 怒意冲天地吼了一声,云义渴望得到一个答案,一个她为什么要离开自己身边的答案。 无数枝藤绿叶,从他的灵泉深处窜了出来,瞬间将这个小空间给挤了满,还有些要撑破这个结界的征兆。 可惜,和这个结界的施展者相比,云义还弱得很。 在他们这些修行者里头,差一两个层阶,都是一件很致命的事情。 因而彼此间就算是,拥有了相同的持有灵和功法,所施展出来的也是千差万别,威力足有天地之别。 不信自己毁不了这个结界,接触不到心中的那一片天,云义在多尝试了十几遍之后,渐渐冷静下来了不少。 他明白了,那人设下这个结界,就是为了防止他去追她。 不甘心地流下几滴眼泪来的云义,可不想一辈子困在这里,却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他现在的修为,是比他前一天的修为,要强大了好几个层阶,可又如何呢? 他又不懂得如何控制好,这些由木灵所赋予的力量。 “哈哈哈……老子没有办成的事情,你这小子倒是捡到了。怎么样?温柔乡里的滋味还不错吧!” 裘弼德那老家伙的声音,由远及近地飘到了云义的耳旁来。 不过,往外飘了来的他,只是一个残缺的灵体,随时都有可能崩碎,没能像他那化外身般来去自如。 他会到这里来,大概是因了云义,还掌控着龙头小棒的持有权,被那一份若有似无的牵绊,所拉扯来的吧。 “笑够了没有!” 一掌往眼前这个渺小的灵体击了来,没有将人家拍个彻底粉碎,云义自己倒先吃了那结界上所弹回来的余劲,被震得气血翻腾。 这就是他目前一掌的威力,很强却又不够强。 “没笑够,你还能把我怎么拍碎了不成?女人那种生物,你还是少招惹的为妙,直接将她们变成木隐大法所需的至阴之液多省事,既可以达到损人利己的境界,又不用为那么多感情的事劳形伤身。” 语气变得极其微弱的裘弼德,很想要就此散为烟尘消失,却还咬牙抱着那股小怨念。 他不想就此消失,可又能如何呢,眼下云义这小子是帮不了他的,也没有多少时间,能够让他去找一具合适的宿体。 ------------ 441、对他怎么样 瞧着裘弼德这病恹恹的样子,云义冷哼了一声,大致上猜到这老家伙是快要消失了。 是谁把这老牲畜,打成这样的? 有机会的话,云义真想登门拜谢,叩谢人家祖宗十八代。 没有了裘弼德这双眼睛在追着他,云义多少还是很开心的。 他不用去想着离开这里之后,用不用想点特别的办法,应对一下裘弼德的纠缠。 但话说回来,他能有这一身令人艳羡的修为,也有一半的功劳,是来自这老家伙。 就是那一套木隐大法,让他能够在被那些烈焰所伤之后,恢复成这般正常的模样。 “把老夫的龙头杖拿出来,指点你最后的一招……怕什么?没听说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嘛?连我这样一个垂死之人,你都需要提防,那你还能相信谁,岂不得天天怀疑自己。” 挤进这些绿叶里头的裘弼德,看着云义那多到往外飘散的灵力,恨不能张开嘴巴,扑过去咬几口,以慰他的饥渴之情。 “谅你也妨碍不了我什么……” 始终保留着这份小心的云义,知道自己对龙头小棒的了解,远不及裘弼德所知道的那样子深刻,也就很怕那老家伙,会趁机玩出些花样来。 去他个老祖宗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老家伙迫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弱女子,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这个老脸,能让他说出这样子的一种话语来。 “你目前的修为,可以发挥这龙头小树枝九成的威力了,离开这个小结界,对你俩来说不难的,就看你想用什么心态去对它。” “……” “老夫可以看得出来,你很想离开这里,去找那个给过你温软的女人。用这份渴望,应该就可以让它,和你保持同样的心境了。” 似笑非笑地说起了,这点对云义的小评估,裘弼德莫名觉得自己,是把木隐大法教对人了。 果然,这种邪门的功法,还得由年轻人来研究,不适合他这种糟老头子。 嘘叹了一声,裘弼德接着跟云义道, “还记得第一次,教你用龙头杖的事情嘛?那篇木隐元诀,也是木隐大法的一部分,可以帮你更好地理解木隐大法。” “……你这木隐大法,看起来又不完整,修炼来做什么!” 配合着木隐元诀,往龙头小棒里注入了一部分灵力,云义只见这些,刻在它身上的奇异文字,以绿光的形式飞向了半空,形成了裘弼德所说的木隐元诀。 想起了那人的云义,又多想了那些专属于她的香味,惹得自己浑身,冒起了一阵非常灼烫的热气。 良久,他才用木隐元诀将它们驱散为一空。 “你这是尝到了便宜,还卖乖……是,它是不完整,但完整的未必就适合你修炼。依老夫之见,能够修炼成,残碑所缺部分的,应该只有女人,没准还是你所接触过的那个女人,哈哈哈……” 怪笑没几声,裘弼德就发现他的身形,越来越少了。 先是他的双手,再是他的双脚,都在以一个非常快的速度,散为点点墨绿光芒的碎片。 “?!” 挤眉弄眼地瞪了身后的连谷一眼,侧过脑袋来的曹祐,心事重重地想起了花烬骨和小欧桓。 糟老头没有跟着来也就算了,怎么连大叔也没有出现呢? 大叔不是可以隐身到,让很多人都看不见他么?怎么会怕这个,叫连谷的家伙呀。 想不明白这许多的问题,曹祐左瞧右望,看到的尽是些山呀云的。 咦?他这会儿是在天上飞着?才知道自己是坐在连谷的,这把宽刃大剑上。 生平第一次,以这种居高临下之势,往下望去,曹祐那个郁闷的小心情,渐没了个身影,有的只是这些好奇劲。 “别爬到那么边沿去,我可不保证遇到些大风的话,不会把你丢下去。” 端坐在这中间地带的连谷,一心二用地告诫了曹祐一声。 早知道曹祐这么好动,他就应该在封住曹祐的灵力之后,顺便封住那小子的行动能力。 在他的驱使下,这把宽刃大剑往前飞的速度不是很快,但也很稳,没有让曹祐感到任何的不适。 偶有几只晚来的秋雁,飞过他们的下方,还以为他们是天上掉下来的仙人呢。 它们扑扇着翅膀,要来亲近他俩,却怎么也不能将距离,缩短在二十丈之内。 “害我掉下去的话,那就是你失职了,可别忘了是你在众人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过跟着你走,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一边看着底下,那些山川河流,曹祐一边不依不饶的,帮连谷想起了人家自个,所说过的这句话。 小怨怪之余,曹祐想要跟人家讨教一下,怎么样才能够在天上飞,且是坐在一柄大剑的身上。 但刚到嘴里的话语,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不能问!他这辈子就学刀法了,不学这些花俏的飞天遁地之术。 “众人?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这个曹小公子,怎么会大老远的,跑到莱州那种地方去?难道你还不知道……” 年纪比曹祐大不了七八岁的连谷,悄悄地从心海牵引出一道灵识来,想要趁着这附近没有其他人碍事,来探一探曹祐的修为,以及曹家的那点小秘密。 身为剑神宗连家嫡系子孙的他,对连家的了解可是不少。 也就导致了,他认为曹祐是曹家独苗,照理来说,同样知道不少,和曹家有关的秘密。 “你……你想要做什么?” 收拾起了这点赏风观景的小乐趣,曹祐心中不由地一凉,认为连谷那厮是要在这高空中,对他做点另类的事情。 越是这样一种束手无措的时候,曹祐越觉得灵力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能够保护他自己,不被外人所伤害。 “别紧张,我不过就是探一探你的灵泉,到了什么个地步,想要指点你几招罢了。你可是帝尊的小外甥,我怎么敢对你无礼。” 无法将灵识探进曹祐的脑海,连谷转而攻向了曹祐的灵泉。 他想着知道了曹祐灵泉的容量,也就差不多能够知道,曹祐的修为到了什么个层阶。 然而,他所能够探查到的,只是一个能够容下十阶左右灵力的小灵泉,看不透曹祐的灵泉深处,有个什么特殊的存在,更别提那一块,重如皓峰的暗灵晶石了。 ------------ 442、提起这件事 被这一道注视感,扫了个透彻的曹祐,止不住在冒着些鸡皮疙瘩。 太可恶了!这都什么个人呀,不经过别人同意,就随便窥探别人的隐私,简直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牲畜啊。 在心底里偷骂了连谷那厮几声,没有见得那家伙,有个什么特别惊讶的表情。 曹祐遂认为自己,被封着灵力的时候,是跟个普通人没有两样的。 当普通人太难受了,连自己的小秘密都藏不住,又无处去伸冤。 把这事儿说出去,别人只会当是他曹祐在胡言乱语,哪会去怀疑堂堂的金麟军大将,会来惦记他这么个可爱的小破孩。 “你的体内有个封印呀!是封着什么东西来着,不会是封着你真实的修为吧?” 没有露出一点儿,让曹祐看出些端倪来的表情,收回了灵泉来的连谷,胡乱地说了这么一声猜测。 没道理呀,传说曹天是三宗九门里,第一个修为到达二十一阶的高手,而阮曦今也是个超灵体质的强者,怎么俩人孕育出来的曹祐,会只是一个异灵体质的小废材呢? 要么呢,曹祐根本就不是曹天和阮曦今所生,不然就是那小子最真实的体质被封印了,很有可能也是个超灵体质稀罕种。 “哪有什么封印呀……我自小体弱多病,我爹爹为我遍寻良医都未能根治,就连我师公鲛海都无能为力。哎,我只希望当个,不丢了霸刀门脸面的小高手。没想老天爷,就是这么为难我呀……” 比连谷还会鬼扯的曹祐,这番话说出来,顿时让连谷吐血三丈。 把目光从连谷那厮的身上移了开,曹祐故作伤感的,寻思起了那封印的事儿。 他隐约觉得花烬骨,那臭猫亲近自己的理由,就是跟这个封印有关,该不会他体内真有,某种异于常人的力量吧? “得了,你喜欢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在你见到帝尊之前,你可以如愿当个,不丢了霸刀门脸面的小高手,但不是现在。” “……” “现在你可以安心的,当一个普通人,每天有事没事,跟着我逛逛街读读书。” 暗叹自己成了个老人家,远不及曹祐那么古怪,连谷站起身来望了望目的地。 他挥起这一把青光剑气,吩咐尾随良久的小将们,先去那目的地察看一下,别让任何不可控的意外出现。 咻,得了他的命令,一连六道光芒不一的流光,窜向了远处的那一座山庄。 “……” 小身板被连谷拎了起,往这山庄里掉了来的曹祐,有点忘了自己,离开风梧山庄多久了,而徐师姐是否安好。 等他双脚落到了这演武场上来,他的眼睛里又多了些怒意。 是谁允许他们这些,穿着点金鳞甲的家伙,进来风梧山庄来的? 看不到任何一个霸刀门弟子的身影,曹祐有些害怕地往后躲了躲,明白风梧山庄可能出事了。 “住嘴!” 不时被裘弼德提起这件心事,云义双眼闪着些蓝光,恶狠狠地瞪了裘弼德一眼,丝毫不多同情那老家伙的灵体,正在土崩瓦解。 这种事情,他只允许自己在心底想一想,绝不允许别人,特别是裘弼德这种牲畜随便说出来。 “呵,希望有一天,你不会认识到女人的可怕吧。” 将云义那股小愤怒,看在了眼里,裘弼德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需要生气的事情。 顿了顿,飘到了这一篇木隐元诀面前来的他,认真地跟云义说道, “这木隐元诀,只是老夫个人,多年来的一种理解,其实还有另外一些排列的方式。你且看好了,错过这一次,可就得先让自己多活几千年,才能够看出来点门道了。” “……” 褪去了一点怒意的云义,偷偷地看着裘弼德,将那些本没有质感的绿光字,左一句右一句地换了个排列的方式。 虽然看不懂那些古贝文,所表达的是个什么意思。 但云义却感受到那些文字里头,所蕴含的无限可能。 没有专心去记住那古贝文的排列顺序,云义只记住了裘弼德变化它们顺序的习惯。 他之所以,会有这么个记法。 一来是无法全部记住,那些变了个顺序的古贝文。 二来呢是考虑到知道个规律,随时都能够自己排列出那些古贝文来,不需要特别费劲,去记忆全部内容。 “这一招名为‘森罗’,其中有个作用,就是化解掉大部分常规的结界,比如你那小情人留给你的这个小结界。” “?!” “老夫猜想,她并不是真要困住你,可能是希望你,能凭着自己的力量解开它,然后拥有足够的实力,被她或她身边的人所接受吧。” “……” “女人嘛,实力太强的话,总是不容易放下面子。” 裘弼德一会儿认真,一会儿调侃地说起了这事儿。 这老家伙知道自己有意无意的,提及到那个将云义困在这里的女人,定会引来云义特别的反感。 但他不介意这种小反感的出现,反正云义这会儿都心乱如麻,哪有心思来理会,他这一副倒霉样呀。 “森罗……” 略有些痛苦地捂了捂脑袋,云义很想忘记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又忍不住要去想起她。 太难受了,明明几个时辰前,还是一片烟雨朦胧。 现在却天各一方,想要真正见上一面,都是那么难的事情。 不甘被这么个现实所束缚,云义努力想着,想着自己换个方式,来运转木隐大法的话。 能否间接的,将这一招森罗灵术施展出来,进而离开这个让他痛苦不已的结界? “年轻呀,年轻真好……” 不舍得将暗域里的恩怨,透露一点给云义知道,裘弼德相信自己的化外身消失了,本体也终有一天,会再见到云义。 嘿嘿,到那时候嘛,也许他还可以从云义的身上,得到完整的木隐大法。 不过就这臭小子的颓丧模样,要能够走到那种时候才行呀。 表情复杂地嗫嚅了一声,裘弼德舍弃了身上,所背负着的这点小怨念,近乎享受地任凭这些墨绿光芒小碎片,带着他的这份残念,消失在了云义的面前。 咯咯咯,发出了一阵怪声的龙头小棒,咂吧了一下它那木质小龙头,似在给裘弼德送终。 它又像是在嘲笑,裘弼德临死之前,还要大老远的,跑来见它和云义最后一面。 ------------ 443、成了个焦点 森罗? 看着自己这异常难受的身体,云义抹了抹眼角的泪痕,不再去想那人的事情。 他明白自己若要再见到那人一次,哪怕是一眼,都得先从这里逃出去。 而不是在以后的,那些夜晚里,在梦里偷偷地想她一两次。 缩回了那些绿光字的龙头小棒,尽量帮着云义这个新主人,研究木隐大法的问题。 跟在裘弼德身边那么多年,它虽还没有诞生,属于自己的器灵,但也跟拥有器灵是差不多了。 器灵能够启发持有者的思绪,它也能够做到一小部分,就是还没强大到,能够左右云义的身心。 “曹祐就这样走了……你不去追他么……” 变得有些闲的轩辕伽,不经意间,在这屋顶上,找到了小白猫的踪迹。 他清楚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猫,而是一只能够让他变得更强大的仙猫。 仔细想来,轩辕伽知道花烬骨,为什么会带着他一起去那绝域。 其中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为了刺激容易变得懒散的曹祐。 如果没有连谷的到来,他这会儿应该是跟曹祐在绝域里,修炼些跟灵泉有关的路数。 平衡着个身体,顺着这屋脊,走到了小白猫身后来,轩辕伽也跟着坐在了这屋顶上,看着远空那些白茫茫的云朵。 “别提了,被那个叫区木的小不点封了灵力,我现在就是只普通的猫,哪儿也去不了。哎……” 嘘声叹息了一下,花烬骨尝试了很多种手法,都没能解开这一股子压抑感。 他想曹祐这会儿,应该也跟他一样的感受吧,使用不了灵力,是多么难受的一件事情呀。 “小不点?前辈你的意思是……曹祐的身边还有一个人?” 想不起来任何一点儿跟,小欧桓有关的事情,轩辕伽惊讶地看了花烬骨,这小白猫一眼,并没有一脸嫌弃地躲远一些。 照着花烬骨这垂头丧气的模样,那个区木一定拥有着,比花烬骨更渊博的知识,说不定还比鹤松要繁多。 “是嘛?有嘛?好像是吧……放心,虽然我暂时使用不了灵力,但不代表我的脑袋也失忆了。去不了绝域,在这里修炼也是差不多的,你们目前还不需要用到,绝域那种土地的力量。” “……” “我之所以将那里,选为训练场地,主要是考虑到那边比较安静。运气盘息,我们接着修炼,不等那小子了……” 心知自己透露了小欧桓的存在,花烬骨模样古怪的,自言自语了一下,转而挥了挥他的小猫爪,安慰起了轩辕伽,这个极其主动的小家伙。 功法嘛,都是研制出来给人学习的,没有传承者的话,再强的功法到头也只是一件遗物,无法在众多高手的头颅之上,绽放出亘古不灭的光彩。 “是……” 美滋滋地偷笑了一声,继续坐在这屋顶上的轩辕伽,不一会儿就想起了昨天,所学过的那些东西。 双掌齐出,不断从灵泉之内,往外释放着灵力,他很快就将它们,汇聚成灵力球的状态。 呵,只要花烬骨肯指导他进行修炼,他是不介意在绝域之内,还是绝域之外的。 曹祐?等着被他超越吧。 “怎么?又生气了?你大概还不知道,你们东州近来诡事连连,而这风梧山庄之内的人也早死了。与其说是死了,不如说他们,还以另外的一种形式存在着……” 察觉到这一些,从曹祐体内冒出来的怒意,连谷撤去了,对那把宽刃大剑的召唤,无所顾忌地透露出了,这么个对在场所有人来说,都不是秘密的秘密。 他还没把话说完呢,就听得曹祐怪喊了一声,似在怀疑他,就是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 “什么?谁杀了他们的!” 瞪大了双眼的曹祐,可不管自己的灵力,被连谷给封住了,大声地质问起了这个连将军。 他的喊声,引起了附近,那些金麟军小将的注意,也让站在连谷身旁的他,成为了个焦点。 “目前还在调查之中,无法给你个满意的答案。可能这一系列的事情,得找到你爹曹天才行呀。” “我想这很有可能,是你爹曹天丢给三宗九门的一个信号。” “他一个人失踪,顶多就让霸刀门,和东州换个当家人,但整个霸刀门没了或失踪了,那意义可就不同了。” “如果这种事情,不是你爹一手安排出来的,那就说明有人,很早以前就惦记上了你们霸刀门。” “能够有胆量,惦记上霸刀门,并且让霸刀门消失,那下一个消失的会是谁?这也是帝尊派我来你们东州的,其中一个原因。” 不把曹祐,当成个不懂事的小家伙来对待,连谷继续玩着,他这种挑逗般的言语。 他要来刺激曹祐,让曹祐在他的面前,暴露出一些他所感兴趣的信息。 “六年前你们没有这么积极,现在倒是这么勤快了。呵,你们的帝尊不会是怕下一个消失的,就是他的剑神宗吧?” 表现出了一个少年人,不该有的气势,曹祐没有多嚷嚷,而是这般轻蔑地仰头,看起了连谷那家伙。 他眼睛里的光芒很自然,却能让人多看上几眼,骤生出些寒意来。 “那只是你个人的小认识!帝尊这六年来,可没睡过几个安稳觉,动用了大批的高手,在纠察着那件事情的始末。” “……” “话说,当年你也去过王城,见识过那些妖孽。怎么样?对那帮从暗域里,跑出来的家伙,有个什么特别的印象没有?” 一脸欠揍的连谷,回敬了曹祐一个寒芒彻骨的眼神,却还看不透曹祐,这么个臭小子。 若非顾虑到曹祐,是帝尊的小外甥,连谷还想动用点私刑,进一步了解到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跟现在的霸刀门,又有什么样的联系。 “……” 脑海里激起了惊涛骇浪的曹祐,二话不说就往连谷的身上砸了一拳。 都是这些中看不中用的金麟军,调查了整整六年,都没能查到他娘亲的下落。 甩不掉那一颗大火球,给他带来的阴影,曹祐只想让这姓连的家伙,能够别提及当年,发生在王城的那件事情。 嚯,砸到了连谷那面护心镜的曹祐,本能地缩回了手来,像是砸到了铁块一样,手背上都泛起了一阵通红。 轻轻动了动手指,他觉得自己这手是骨折了。 可恶,他要是能够挤出一点灵力,哪怕是一点点,老早一拳打飞了这家伙。 ------------ 444、不要太见外 表面上不动如山,但连谷的内心,可是在喊着疼。 这,这都什么个力气呀? 他都用灵气,盖在了那护心镜上,竟也抵消不了,这臭小子的一拳余劲。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把这臭小子的灵力给封了,不然他非得多受点内伤不可。 往鼻嘴外哼出了一口浊气,连谷又多怀疑起了,曹祐真实的修为,究竟到了个什么地方。 不过有这么强的一种力气,也不一定就是修为异于常人,很有可能是修炼了六大书里头,那一种强化体格的功法。 “启禀将军,张曻蠡副统领有密函呈送……” 从远空飞了来的这个小将,一个蹦劲从那飞剑上跳了下来。 他郑重地将藏在袖子里的,那个小竹筒,递给了护在连谷和曹祐附近的,那一个近卫兵长,没想着贸然向前,亲自送给连谷阅览。 “你先回去吧……” 打开了这一小卷,从那竹筒里取出来的密函,粗略地瞄了一眼,连谷便让那小将回去了。 他还是那般泰然,但他抓着那纸条的右手,却在告诉怒意未消的曹祐,这不是一件平常的小事。 循着曹祐这道目光看了来,露出了点笑意的连谷,走过来拍了拍曹祐的肩膀,心平气和地跟曹祐说道, “看你这手都受伤了,我带你去贴点膏药哈。” “我才不需要你们的狗皮膏药……” 捧着自己这受了点皮外伤的右手,曹祐想要甩开连谷,搭在他肩膀上的这只手,又没能够成功地办到。 眼看自己离得风梧山庄的正殿,没有几步远了,曹祐这才没多排斥地走了来。 越往前走,他越觉得自己的右手,其实也没刚才那么疼了,就是还有一点酸麻。 “你之前应该,也在这风梧山庄里住过吧?不要太见外,我们虽是金麟军的人,但也没想伤着你。只要你乖乖地在这里歇一歇,是不用愁吃愁喝的。” 收回了手来的连谷,跟门口站在的那一个小将,打了个手势,又继续安慰起了曹祐。 他想这里守卫如此森严,别说保护曹祐了,就是帝尊来了,也不会有个闪失。 殊不知,有些致命的危险,往往是用眼睛看不到的。 “这么说,我是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咯?不是说要逮我,去见你们说的那个帝尊么?” 一听这里还管吃管喝,曹祐像个普通的小孩子一样,逐渐没了那么多的戒备之心。 但他也很好奇,连谷等人为什么在这里,放置了这么多人马。 仅仅是为了保护他曹祐的安全么,不会是在暗地里,偷挖着风梧山庄的秘密吧? “从东州到王城不是很远的,特别是在我的飞剑之下,估计一两个时辰就到了。所以呢,你就安心地当你的曹小公子吧,不用关心这么多大人的事情。” 很想要拍曹祐的脑袋一下,忍住了这个念头的连谷,长腿一跨迈过了这道门槛。 话是这么说,但连谷是不怎么想亲近帝尊的,反而想守着曹祐这臭小子,一边调查霸刀门的事情,一边等到曹天的出现! “?!” 马杜静心盘坐在了,这一株灵参菇之上,双手层叠慢慢地往两边散开,配合着被召唤出来的红芒天陨齿轮,修炼着火轮灵法的第三篇驭火诀。 一股又一股的灵力,顺由马杜的双手,催向了天陨齿轮,再由天陨齿轮的帮忙,形成一小颗火球。 被这一小团火焰,包裹在其中的天陨齿轮,开始变得有些通红了起来,却没有伤到离得自己很近的马杜。 在火轮灵法的影响下,马杜体内的优灵,开始趋向五大灵之一的火灵,牵动着他全身的经络,泛起了不少的红芒。 嚯,这两条从小火球里,跑了出去的烈焰,眨眼间就将马杜覆盖了住,烘烤着他身上,那件不太耐热的裤衩。 乍一看,马杜已有了火器老祖十分之一的模样。 就是那些烈焰,太过于分散了,没有节俭地集中在他的头发上,让他有个火冒三丈的姿态。 嗞,对这些突然出现的烈焰,这一柱灵参菇做出的第一反应,便是催动自己体内的阴元之气,来抵御这股热量。 冷热相碰之际,马杜的身上又多了一层白雾,使得他的形体变得有些许模糊。 不愿浪费这些灵力十足的白雾,马杜用灵识牵引着,这些灼烫的烈焰,包裹住了这一株灵参菇。 越来越多的烈焰,从天陨齿轮里喷涌而出,帮着马杜炼化起了这株灵参菇。 “……” 呼,引着这一些寒光灵液,往自己的灵泉而去,马杜如坠冰窟般,吐出了一大口热气。 他的皮肤,在这些寒光灵液的侵入之后,凝结起了不少的寒霜和冰屑,仿佛下一刻,它们就能够将马杜冻成个冰棍。 有了不少应对这寒光灵液的经验,马杜冷静地运转火轮灵法,让自己又有了些温暖。 但这些温暖太少了,还不足以让他吸纳完所有的寒光灵液。 “?!” 仿佛听见了马杜的心声,这一朵软绵绵的祥云,飘乎乎地飞了来,载着从半空中掉了下来的马杜,飘往这一大堆火云的身边。 前一会儿如坠冰窟,这会儿马杜倒像被熔浆浇了着,每一寸皮肤和骨骼,都在发出一种噼里啪啦的怪声。 循环往复几次,马杜体内的热量,依旧在碾压那些微不足道的寒意,许是他修炼的功法是火系一类的吧。 “够了,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 略有点失望的火器老祖,本以为马杜能够在今天,突破这简单至极的驭火诀,但那臭小子好像有心事一样,迟迟都没有突破的可能。 坐着另外这一朵白净的祥云,这糟老头没等马杜,找到一株适合的灵参菇,就制止住了马杜,继续逗留在这里的念头。 “老祖宗……刚才我向你讨教的那个问题,你有没有什么眉目了?” 小脸还有点灼烫的马杜,不急着去找回他的那一套衣服,而是跟糟老头讨要起了个答案。 看起来,他之所以没能突破,这一小篇驭火诀,是因了那黑鸽鸟的事情。 但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是在想另外的一件事情。 “鸟和我们人,天生就有很大的区别,想要去模仿它们飞行的方式,可以换点想法去考虑一些问题,比如借鉴了它们翅膀的形状,却不要受限于它们拍打翅膀的形式,那不过是它们在跟风灵互动……” ------------ 445、大少爷来了 换点想法?换点什么想法呢? 小鸟们基本上都是拍了拍翅膀,然后就飞上天空的。 那黑鸽鸟也算是有个鸟的形状,不应该也是往下扇一扇翅膀,再借着风势往上飞么? 换一下的话,岂不是可以换成,向后面扇动翅膀,往前飞? 瞧着他手里这枚,恢复了正常温度的天陨齿轮,马杜想不明白那糟老头,究竟是知道了个确切的答案呢,还是根本就忽悠他。 哎,控制五行之灵那么难的事情,他们这些所谓的修行者都能够办到。 为什么想要学一下普通的小鸟,在天上飞几圈,就显得那么畏手缩足呢。 离开了糟老头那灵界的马杜,忙着在衣柜里找起件裤衩。 他有些好奇糟老头身上的那件红衣服,是不是专门用灵气修炼出来的,竟然从来都没有被烧毁的可能。 额,也有可能是他那老祖宗,玩火的本领太高强了。 早在老多年前,人家就能够将它们运用自如了,不用像他这样,每天都得烧掉一件裤衩或衣服。 穿上了一条新的裤衩,没一小会儿,马杜就见得有人往他这屋里踹了来。 是谁?他都吩咐那些家丁们,不要随便来打搅,他思考黑鸽鸟的事情了,会是谁嫌工钱太多了,胆敢来闯进他房里来。 “小马?你这不是在家么,怎么大白天的,还躲在家里呀,该不会是偷偷藏了什么女人吧?” 踹开了这房门的梁结修,稀奇的物什没有看到多少,倒见得马杜在拎着裤子。 快步往那衣柜旁走了来,梁结修随手摸索了一下,没发现这衣柜藏有个什么样巧妙的设计。 逮不到点有意思的东西,他又自来熟的,往那椅子上坐了去,喝起了点白凉水液。 “有什么事嘛?” 还认得这个家伙是梁家的人,系好了裤腰带的马杜,也不想着客气一点说话,自顾坐回那床沿边去穿起了鞋子。 “少……少爷……梁少爷来了……” 鼻青脸肿地跌撞了来的马有伯,一见梁结修早就坐在了马杜的屋里,吓得自己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论身手,他自认是不会输给梁结修,但人家凭借的,可不是自己的拳脚,而是那一堆稀奇古怪的机关玩意。 退缩在了这走廊边,马有伯想要躲远一些,又恐马杜也会遭了个欺负,没有人帮着挡一挡伤害。 “没什么事儿,就不能来这里嘛?听说……小马你骂过我妹妹是不是?” 咧了下嘴角,梁结修哪会将马杜,当成个门主来对待。 若没有他们梁家,这火器门指不定,就被霸刀门或魔音门给吞了,不可能会有马杜什么个事儿。 因此,梁结修这么多年来,都不明白他老爹和叔公们,怎么就没想着取而代之,反而要留着马杜,这种不中用的玩意呢。 留下就留下吧,还让这小崽子,住这么大的房子,甚至于把他那可爱的妹妹,送给马家当童养媳。 “呵,大舅哥真会说笑。我顶多就说一说,我自己的不是,怎么敢去惹金玉妹妹伤心难过呀。” 听出来了这梁结修,就是来挑事装威风的,马杜隐忍之际,也没想过来个卑躬屈膝。 现在的他,跟当年的他不一样了,不是他们梁家人,想要怎么横眼相待,就能够欺凌的小门主。 咻,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枚霹雳球往他身上丢了来。 “……” 有点怀念在陈介家里,那山珍海味的小生活,坐在这椅子上的曹祐,除了看这些金麟军将士的臭老脸,就是看他们的臭老脸。 乖乖地坐没半个时辰,他就有了些无聊,试探着出声询问,还在忙着批阅书信的连谷道, “能不能让我找个房间歇一歇,这样光坐着很累的,或者搬张床过来也可以,反正我现在也跑不了多远。” “你不是刚吃饱么?怎么就想着睡懒觉了。也罢,你就在这正殿里歇一歇吧,等我处理完这些事,带你去东州城逛一逛。” 没曹祐那么有闲空的连谷,简单地思索起了再过几个时辰,又该怎么招待曹祐这臭小子。 额,让他和那臭小子睡一个屋,他是不会介意的,就怕曹祐会睡不着了。 也不让人去搬张床来,连谷只在口头上,默许了曹祐的慵懒劲,并没想过真把曹祐,当成个公子爷来对待。 “等我处理完这些事,带你去东州城逛一逛……” 小声地重复了连谷的话语一遍,曹祐从这椅子上蹦了下来,拖起了旁边这一张同样很大的椅子,折腾出了个很不顺耳的怪声。 并好了这两张椅子,勉强将它俩当成了一张床,曹祐才嘟着个小嘴爬了上去。 虽说这俩椅子,不是什么真金白银打造出来的,只是一些带着点淡香的木头拼制而成,但在这算不得暖和的正午时分,依然会让曹祐有些小发抖。 努力习惯了好几遍,睡意不是很浓的他,缓缓地合上了双眼,不去看那些意图笑话他的家伙们。 舒服呀,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也是一种别样的人生境界。 “?!” 趴在了这椅子边沿的小欧桓,像个小贼似的,偷偷地看着可怜兮兮的曹祐,在那两张椅子上挤着。 从目前来看,连谷等人是不会做出些,对曹祐不利的事情,但一时片刻,也不会想着带曹祐,去兖阳那种地方逛一趟。 他们在等什么?是在等有人来救走曹祐呢,还是在等曹祐,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跑? 偷偷摸摸地往连谷这边飞了来,小欧桓有些好奇这家伙,所接手的这些书信,都藏着些什么秘密。 “……” 警惕地放出灵识在这大殿里扫了扫,没有发现可疑之人的连谷,却有了点不安心。 谁在看着他?是他的错觉?不大可能! 他这敏锐的直觉,可是连十里之外的风声,都能够触碰到些许,不可能会察觉不到,有人出现在了他的附近。 饶是这般小心,等了一小会儿,连谷接着看起了,这些用新密文所写成的信函。 他这桌子上可是没有密文译本的,一切的意思,都仅凭他事先知道的那点答案,一点点在翻译着。 可他不知道,这天底下有人的思维,会强大能够不用任何密文译本,就可以在看多两遍之后,揣摩出各个符号所代表的意思。 ------------ 446、把他砸出去 一来失望,二来更失望的曹祐,停下了往前跑的冲动。 前面那一座破房子,不就是白意阁么! 呸,都什么个破地方,他就打个盹儿,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着? 等会撞见了那糟老头子,那老家伙准保是要来,吹嘘什么意动而身往的破道理。 他真有那么厉害的话,怎么会防备不了连谷的封脉之术,怎么需要在今非昔比的风梧山庄里闷着? 一阵寒风吹了来,瞬间就帮曹祐,抹去了这些困扰。 微微转过身来的他,往这一望无垠的地域看了看,越发觉得这地方好惊悚。 这么大的一片地,连座山都没有,那白意阁里的人,平时是怎么打发时间的,不会很无聊、很孤独嘛。 呵,说不定那一老一少就好这口,喜欢这种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痛快。 一个闲人都没有了,是不会有谁,去跟他俩争个你死我活,他俩大可以自封个什么帝尊王尊的。 仗着自己跟那俩家伙,不算陌生人了,连门也不敲一下,曹祐试着推了推门,没费多少力气,就推开了这道门。 额,连门都不关,屋里的人真认为这地方,不会突然跑出来个小贼呀。 让他曹祐在这里住久了,可能他不仅不会关门,还会把多余的墙给拆了,也就不用去绕那么多的廊道。 他没有急着进屋,去找那一老一少,而是被这一田小红花,也吸引了来。 当他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是看到那白衣童子,蹲在这一小片花田里,在料理这些异常鲜艳的小红花。 鞋子也不脱,曹祐直接从那石板小径上,踩进了花田里,摸了摸这些小红花,又瞧了瞧这些亮着些许芒光的黑土。 找不到个水桶和瓢子,没能给这些小红花松松土的曹祐,摘下其中这一朵小红花,想着拿到嘴边嗅一嗅是个什么味道。 却见那小红花一到了他的手里,就化为了一滩红液,这可把他吓了着。 这种红液,有点儿像血? 不敢往这一方面想来,曹祐只敢将它们,当成某种特殊的染料,是用来染制大红锦缎的那种染料。 甩了甩手,他想要去找点水液洗洗手的,赫然发现有一个很奇怪的家伙,站在了围墙上正目不转睛地在打量着他。 “?!” 看清了曹祐的容貌,这白念人也没舍得,褪去她这一身的灵化状态。 她花费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来到这么个地方,怎能说走就走。 不相信一脸惊讶的曹祐,不是这里的领主,白念人一个瞬移袭来,一掌击向了反应极其迟钝的曹祐。 咻,她这轻盈的一掌,在那虚空中触碰起了不少的涟漪。 这些由小变大的涟漪圈,就像一道屏障般,分隔出了两个境界。 “……” 啪啦,被那霹雳球击了个碎的床榻,顿时就烧起了些火焰。 任由这些火烧下去,这座宅子怕也要是毁了。 不想召唤出来天陨齿轮,又不愿把花伞拿来用一用的马杜,在躲开那枚霹雳球之后,身法诡异地从屋里溜到了这天井里。 他想要避一避,但那梁结修,却没想着要让他躲一躲,似要见得他受点伤,才会开心小半会儿。 一只七寸来大两丈见宽的怪手,猛地往梁结修那边袭了来,直接将马杜从屋里砸了出来。 “几天不见,你这逃跑的速度倒是挺不错的。不过嘛,还是太弱了,根本就不配当火器门的门主。” “……” “我劝你乖乖地把门主信物拿出来,听说是一把伞吧?不然的话,让你躺上十年八年,还是很轻松的。” 从屋里走了出来的梁结修,一看马杜半死不活的,躺在对面那走廊上,更是喜欢上了自己,新折腾而成的这只木械手。 这玩意的灵活程度,比他自己的双手还要敏捷,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 “少爷,你没事儿吧?噗……” 见着马杜被梁结修从屋里打了出来,马有伯赶忙扑了过来,想要来搀扶马杜一下,却不料那只木械手一个拳头,就将他打了个头昏眼花,不省人事。 “姓梁的,你不要太过分了!” 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身来的马杜,看着自家老仆被揍了个吐血不止,咬牙切齿地喝斥向了,得意洋洋的梁结修一声。 他的声音是很大,但他的话语,却没有给梁结修带来一丝的威慑。 在梁结修的眼里,他马杜就只是一个矮了大半截的小崽子,不是什么攸关着火器门荣辱的门主。 “过分?供你吃供你住的,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大声的说话?哈,一想起你那婶娘的酥喘声,我倒是挺喜欢她大声地叫喊,哈哈哈……” 控制着这木械手戳了戳马杜的额头,梁结修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去说马杜那小婶娘的事情。 爽快地笑呵没几声,他就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马杜身上的气势,不,是一股杀意! 杀意?就那小崽子也敢露出点杀意来,真是可笑! “……啊!” 怒气冲天的马杜,在没有召唤天陨齿轮和花伞的情况下,凭借着一己之力,燃烧起了这一阵熊熊烈焰。 只一拳的工夫,他就将这只碍事的木械手给烧成了黑炭。 从修为的角度上来讲,此时的马杜跟梁结修,还是差了那么一两阶的。 但他所凝聚出来的这种烈焰,却远不是这些防不了火的烂木头,能够抵挡得住的。 追着要逃窜而去的梁结修,马杜又是一拳烈焰砸了来,愣是将这欺软怕硬的牲畜,打到了花丛边。 “啊……你……你竟敢打我?等我回去,非玩死你们马家那几个臭娘们……啊……” 惨叫一声,小半边脸被烧伤的梁结修,还不舍得逞点口舌之利。 结果呢,又是讨得了马杜一顿免费的胖揍。 在他身上披着的那套华贵的衣服,被这些烈焰烧出了,一个窟窿又一个窟窿,就像梁结修那自诩英俊的面容般,都快不成样了。 “住手!” 伴随着这一声气劲非常浑厚的嗓音而来,是一个泛着些棕光的木质人,从天而降出现在了马杜和梁结修的身边。 这家伙也不先问一问孰是孰非,一脚就将他俩踹了开,转身冲进了那愈演愈烈的火海里头,当起了个救火的小队长。 与其说是救火,不如说这家伙是在拆房子。 砰隆,三分之一的房子,都被它给踩进了地底下,一丈来深的地方。 ------------ 447、凭实力说话 又是梁家人! 马杜心有不甘的,从这摇摇待坠的屋顶上爬坐起身来。 他很想去找那木质人,讨这一脚之仇,将它摁在地上痛扁一顿。 但他也明白自己目前的修为还太低了,不足以对抗那么恶心的物什。 他之所以会认为又有梁家人来了,是因为那木质人,并不是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灵器。 火器门所特有的灵器,跟其它宗门的刀枪棍棒是不同的,几乎每一样都跟木头有关,就像梁结修召唤出来的那一只木械手。 这些恶心的物什,一旦配合上仿制的天陨齿轮,敏捷程度比人还要可怕。 “叔公?哈,叔公来了……” 意识变得有些模糊的梁结修,隐约瞧见那屋顶上出现的人,就是他苦思夜想的梁钥启,哪还觉得自己浑身疼痒难耐呀, 他是恨不能多长出两条腿来,蹦到梁钥启的面前,去告马杜出手伤了他的恶状。 “回去歇着吧……” 平淡地瞧了面目不堪的梁结修一眼,高高在上的梁钥启大手一挥,让那木质人抱着兴奋不已的梁结修,远离了这马家的宅院。 四目相对间,他也认为马杜近些天来成长了不少。 但这老家伙也没有说出,任何关切之语,询问一下这个门主有没有伤着哪里,亦或者受了个什么委屈。 “梁长老……” 有苦自知的马杜,抱拳跟斜对面的梁钥启问候了一声,却只讨来个微微的点头。 从气势上来看,人家梁钥启才是火器门的大门主,而他马杜只是个沿街乞讨的小乞丐。 小心翼翼地顺着这屋瓦滑了下来的马杜,搀扶起了奄奄一息的马有伯,一步步地往这一边走了来。 不是他马杜怯弱,不敢去跟梁钥启讨个说法,为什么要放任梁结修那牲畜来这里瞎胡闹。 而是他很清楚,自己有再多的恨意都是徒劳的。 唯有更强大的修为,才能够让梁钥启那种家伙,知道他马杜是这火器门里唯一的门主,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过路人。 “咦?马杜……叔公!我们快去吃糕点吧……” 往这廊道边跑了来的梁金玉,撞见了马杜,也只是惊讶地多看了一眼,并没有想着喊点人过来帮一下马杜。 瞧见她那叔公落到了院子里,梁金玉径直跑过了马杜的身边,不去理会马杜对她是多么的漠然。 前后分开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梁金玉却像几百年没见过她叔公一样,拉着那老家伙皱巴巴的手要往前走。 “金玉呀……” 望着马杜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没有多露出些许笑意的梁钥启,摸了摸这丫头的脑袋,似有什么遗言要跟她说一说。 “……嗯,我在听着呢。叔公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我都会听你的……” 看着她这叔公,梁金玉像见了她老爹梁左隐一样,只想着多看几眼,却没想过他们一个个,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来看着她。 “等会儿你去算一算,这房子重修好要多少钱,再让人去跟你爹爹说一说……” 话里有话的梁钥启,略微看了眼前这些冒着烟的废墟一下,心里就已有了个数。 但却没有将心里,那个确切些的数目,说出来给梁金玉知道。 “好呀,这算钱的事,我最在行了。不过……不修不也可以么,莱州城和沙柁城那边,还都有一座比这里更气派的……” 拉着梁钥启往这大堂里走了来的梁金玉,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下,却惹得她这慈祥的叔公,投来了个让她感到害怕的眼神。 “噗……” 躺睡在风梧山庄正殿里的曹祐,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口浓血,引得连谷和小欧桓纷纷往这边瞧了去。 这,打个盹儿都能吐点血,全天底下也怕只有曹祐能够办到了。 生怕曹祐先前,是中了什么奇毒,连谷催动起独门功法,就想来帮曹祐稳住心脉,却没想那个,从曹祐体内冒出来的紫芒罡气球,硬生生地将他给拦在了外面。 那紫芒罡气球忽明忽暗,闪烁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紫芒。 护体罡气这种东西,大多是要到灵阶二十一以上,才能够修炼而出的强大力量。 怎么曹祐这点年纪,就能够拥有呢? 往季敖身上想了去,连谷又舍弃掉了这个可能。 季敖是用刀类灵器没错,但那又不能说明人家,就跟霸刀门有必然的联系。 等等!他不是把曹祐的灵力封住了么,为什么那臭小子还有灵力,能够形成护体罡气? “……” 一掌拍不死曹祐,白念人想要停手都有点难了。 在这一片灵域里,能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承受得了她一掌的人,可不会超过两人。 然而事实上,曹祐就已成了她所认定的那第二个人。 既然这样子,那就只有杀了! 容忍不了一切,不被她所控制的强大,哪怕那强大只是一个胚芽的状态,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速度到达了极致的白念人,泛起了无数的水光。 她的身形很诡异,她所留下的那些残影也很优美,可惜这一份美丽的背后,隐藏着太多的戾气。 为什么?这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无缘无故,就对他大打出手,他又不是那房子的主人,想要寻仇的话,也应该多问一问,原来的主人去哪儿了呀! 看不清那白念人的运动轨迹,曹祐近乎绝望的,看着那些扭曲出水光来的虚空。 在他这一份绝望的召唤之下,他的身上开始跑出来不少的黑云暗雾。 这种在别人看来是不祥之气的黑雾,对他而言却是最友好的存在。 砰隆,一个非常大的巨坑,在这平坦的地面上,击碎出了不少的裂缝,似要洞穿下一层灵域的瓶颈。 “?!” 心神微颤的她,看着迎面扑来的曹祐,就像看到了一头被驱赶到绝境的怪物。 那怪物的身上,裹着太多的邪气,让他那本没有多大的身板,变得不一样了些。 当他冲出那些邪气的时候,白念人看见了他那尖锐的獠牙,也看清了他眼睛里的那些敌意。 是她先出手的又怎样?这里又不是三宗九门,那种讲究尊卑的地方,而是一个凭实力说话的灵域。 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只能沦为强者的饵食,以及自然之灵们的一部分。 ------------ 448、来找存在感 去他丫的实力,不择手段地抢走了那么多的资源,还有脸来说别人不够强大,只能沦为强者的饵食。 抡起这只刚猛的黑芒拳,抓住那人迟疑的小片刻,曹祐恶狠狠地就往她的脸上砸了去,可不管躲在那套白质晶体之下的是美女,还是糟老头子。 轰隆,往这地面上嵌了来的白念人,表面上没有受到了什么皮外伤,但她的内心还是很矛盾的。 那是曹祐呀,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家伙,她就如此对待他。 等他哪天真的长大了,她是否又该倾尽全力,灭了他全族啊。 摆脱不了这丝小矛盾的她,翻身一脚,将曹祐踹离了那些黑云暗雾。 冷静下来些许的曹祐,将这些多余的黑云暗雾,凝聚成了这套黑芒玉甲。 明知彼此间的差距很大,但他却不敢有一丝的侥幸。 那人想要放过他的话,也就不会在还没摸清他具体身份的时候,就痛下杀招了。 与其等着那人,施舍给他一点活命的机会,他还不如趁着自己能够站起身来,自己去争取那一份应有的生机。 除非那人能够给他一个必死的理由,最好还是那种,他祸害了她祖宗十八代姥姥的强大理由。 不然的话,他是不会轻易就认输的。 难缠!望着宛如神明般从天而降的曹祐,白念人暗叹自己太过鲁莽了。 这里地方是不大,但积攒了太多的暗灵之力,对她的持有灵来说是很不利的。 不能够得到这片土地的支持,她的优势会在无形中被剥夺掉。 没去想自己输了会有个什么后果,白念人微跳而来,想要在半空中截杀曹祐。 不料,曹祐不是单纯地在往下掉,是有意在等着她的到来。 肢体协调配合到了极致的她,巧妙地躲开了这些黑云暗雾的攻击,转而隔空一脚将曹祐砸飞回了地上。 “啊……” 没有被腰斩,却尝到了被腰斩的滋味,痛苦地吼叫了一声的曹祐,渴望得到更强的力量,来对付这头来历不明的人形怪物。 他渴望随便怪吼几声,就能够得到逆袭的力量,可惜这一片地域,不配合他这个小愿望。 受不了白念人跪膝坠下来的这一击,这套看起来很不错的黑芒玉甲,不得不碎了一塌糊涂。 被迫嵌入了地底下三百来丈深的曹祐,猜想那怪物会不会是白之意那老家伙的亲戚,或者是白之意本人呀,不去找别人的晦气,非要来找他曹祐,真是挨千刀的。 “?!” 得知曹祐那铜皮铁骨似的家伙还活着,白念人将她这大白长腿往上一抬,又多往那深坑里丢出了一大堆井字形光刃。 消灭了曹祐那疑似领主的家伙,有个什么好处? 大抵也就是得到这一片土地的力量,成为新的领主吧。 别人对这个地域的估值可能不高,但她可是很清楚,这里蕴藏了多么庞大的灵力。 虽然大部分都是偏向于暗灵,不过稍微来个净化,还是能够拿来使用的。 尽管她目前的修为,可以说到巅峰了,可她也没想过,要被这个桎梏束缚一辈子。 从实战的角度上来说,同样是二十一阶的修为,打起来就看谁的招式,又致命又省灵力。 当然了,恢复灵力的速度,快过消耗灵力的速度,那也能在无形中增大很多的胜算,近乎于无消耗。 “……你可以把它当成是一种,跟灵力和罡力相似的力量,不过意力会比较玄乎一些,简单一点呢,可以说是你的想法!在你内心最深处的那个想法,也就是‘意’!它会推着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白之意所说过的那些话语,若有似无地在曹祐的脑海里回荡了开。 没能跟那怪物正面相抗的曹祐,一门心思地想着逃离开这个破地方。 什么意动而身往随便啦,他只想跑,跑远一点。 给自己想出了好多避难之所,曹祐却没能看到,自己眼前的井形光刃少一些,反倒见得那怪物,亲自往他这里跳了下来。 万恶的天差地别,以后他再也不来这种破地方了,就是有人拿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宁愿跑去其它的地方。 “……让你从遥远的阳界,来到这里的能力,是一种被称作‘二分界术’的秘术,它做为云界宗的不外传绝学,能够帮助修炼之人来往于阴阳两界……” 花烬骨的臭猫脸,没有出现在曹祐的眼前,他的声音也跟着来到了曹祐的身边。 许是他在曹祐的求生奢望之下,也是一个很强大的人吧。 意?二分界?这些东西有着什么样的共同点! 他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是拖着这副重伤之躯离开这里? 不,应该说是,他想要痛扁那怪物一顿,最好是将她身上那一层白质晶体扒开。 看一看那怪物到底是人是妖,怎么办到能够在没摸清敌我之分的情况下,就狠心地对他这个过路人,痛下杀手。 这世上牲畜是不少,但曹祐却固执地认为任何一个牲畜,对弱者发起攻击的时候,都会有某种避免不了的动机,有的是找存在感,有的纯粹就是显摆自己,那点能力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死到临头,乖乖躺好不就行了,还要挣扎什么? 眨了眨这双看透一切似的美眸,白念人的心底里早没了那点小矛盾,仅剩点儿对曹祐的鄙夷。 能够被她踩在脚底下的弱者,应该值得高兴才对。 那么多人想要死着,出现在她的面前,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曹祐不但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还能够苟延残喘地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个不可能的奇迹了。 气势强悍无比的白念人,迫得这一处的虚空发生了个非常难受的扭曲。 无数的灵气,不是在往外流窜,就是向她的体内涌入。 力量,拥有了决定他人生死的力量,对她这种存在来说,俨然就是一抹不可或缺的胭脂水粉。 没了这点胭脂水粉的涂抹,她再漂亮也只能,是茫茫人海里头的一叶浮萍,算不得什么惊世动人。 啪啦,从这俩黑芒光亮的土层里,挤出了一双黑黝黝的巨手,将这自以为是的白念人给掐了住。 那些本该存在的白光芒亮,在这俩巨手出现的那一瞬间,就都消失了去,取而代之的是这一些液质黑芒。 强悍如白念人,小手微伸,瞬间碾碎了,左边的这只巨手。 ------------ 449、两颗罡力球 沐浴在这些黑液里的曹祐,没有看到那一些,在纠缠着白念人的黑芒巨手。 因为这些黑液,就是黑芒光亮的,两者间的区别不是很大。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不用被那怪物追着打了,又可以在黑液们的帮助下,修复自己这残破不堪的身体。 身体的快速修复,也让曹祐那模糊的意识,变得清晰了不少。 眨巴了一下有些疲倦的双眼,曹祐隐约见得那怪物身上的白质晶体在粉碎。 咕噜,瞧着她那诱人的曲线,曹祐恨不能离得她近一些,多瞧仔细一下她那曼妙的娇躯。 四肢上的白质晶体消失得最多,其次是她肩膀上和腰杆上的位置。 美?她本来就很美,只是这一份美不属于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察觉到了曹祐,那一道略有些异样的目光,在防备这四只巨手挤压的同时,她还多往曹祐那边看出了一眼,愕然发现这些该死的黑液,帮着他修复好了伤体。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前一会儿,所折腾出来的那些杀意,都变成了个徒劳。 忽生一计的她,冲着曹祐大声的喊道, “曹祐,救我……啊……” “?!” 收拾起了这一份欣赏的心思,曹祐面目怪异地望了过去,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人认识他?可他听那声音,又想不起来那人究竟是谁,又跟他有个什么样的关系。 忘却掉了被她轰击的痛苦,曹祐不知道自己这一个动摇,会招惹来什么样的后果。 啪啦,那人身上的白质晶体又少了些,将她那若隐若现的诱人之处,不遗分毫地展现在了曹祐的面前。 一番热血沸腾之余,曹祐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不敢去看那人如水光般芒亮的躯体。 果然,这一招还是很有用的! 脸上还残留着不少白质晶体的白念人,就像一个忘了穿衣服,只戴了个白光面具的俏人儿。 她可不理会曹祐,是否从她那一声呼唤里,认出了她的身份来,只想突破这些怪手的群殴,离开这个小包围圈。 有关这些怪手为何会出现,她想应该是自己,把曹祐踹到这地底下来的时候,触发了这一片土地对曹祐的保护机制。 一个连自己的力量,都不懂得控制的嫩头青,有什么资格活在她的面前。 噼啪,徒手击碎了这两只最烦人的黑芒巨手,没想着逃离开这里的她,径直往曹祐这边杀了来。 只要在瞬间粉碎了曹祐的心脉,这些灵液再强大,也不可能帮得了他。 “?!” 瞄见那怪物又起了个宰杀自己的念头,曹祐只顾盯着她那完美至极的身形在发呆,哪有足够的机智,逃离开这个成了靶心的位置。 如他所愿,那人是离得他很近很近了,但他却不敢伸出手去搂住这一朵刺手的花儿。 有生之年,能够见到如此倾世绝代的美女,他应该可以含笑九泉了。 和曹祐那一份欣然笑之有所不同,这一只新生出来的黑芒巨手,可不默许白念人扑杀曹祐的这个行为。 嚯,明明是在这些黑液里,这只怪手却打出了一阵劲风,推得两旁的黑液各自形成了一道高墙。 两颗从曹祐手里飞来的罡力球,代替着他那双白皙的手,摸向了这白念人。 白念人一掌一个威劲挡了开,没有被那俩罡力球伤到半丁点儿。 只是那追了来的黑芒巨手有些可恶,震碎了她脸下所有的白质晶体,将她推向了曹祐的身边。 在那千分之一刹那的接触里,香粉之位遭袭的她,呼声呢喃了一句,怨怪曹祐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却不曾去想过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是否会给他的小命带来威胁。 散为了点点光华的她,陪着曹祐一起消失在了这个挤满暗灵的地域。 “……” 抓了抓双手,不知道那人为什么会崩碎的曹祐,老脸红了大半边。 这里?是风梧山庄的正殿,不是那灵域里的白意阁。 难道刚才是一个梦?血!咦?他身上哪来这么多的血。 摸了摸嘴角,曹祐有点不愿相信这些血液,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他受伤了,受了很重的内伤,可能心脉也在某种程度遭到了个破坏。 但他一点儿难受劲都没有,反而有些许心猿意马。 额,瞧见连谷和久违的大叔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曹祐连忙收拾了这护体罡气球,坐在了这两张椅子的中间。 “发生什么事了?” 看不到小欧桓的连谷,怀疑起了曹祐,是在假装被封了灵力的情况下,被他带回东州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连谷并没有伸手去探一探曹祐的脉搏,诊断一下这臭小子的脉象是否正常,而是伸了伸食指,指了指曹祐裤子。 “啊……没……没什么事儿……我就梦到有人追杀我……然后我就醒了……” 忘了去想一想,自己为什么还能够有灵力去收放罡气,曹祐捂着这裤子,老脸又红了大半边。 他,他尿床了? 不可能呀,他都多大个年纪了,况且现在是大白天的。 可他这裤子确实是湿透了,真像尿床了。 “梦里有人追杀你?不会是个女的吧……来,伸出手来,我看一看你伤着哪儿了……” 走近了些的连谷,摸到了曹祐的右手,有模有样地替曹祐把起了脉象。 这等望闻问切之事,他懂得不是很多的,顶多就看谁受内伤了,丢点治疗内伤的丹药出来。 “女的?也许是吧……不对!男的女的不都差不多么……你怎么就知道是个女的……” 没有稍微提防一下连谷是在帮他把脉,还是试图探查他的灵力,曹祐冏着个脸,很想同意连谷的观点,又想着反驳一下。 “别太挂心,你梦到谁都很正常的……等会我让人拿点药给你,你再洗个澡吃顿饭,就没事了。” “至于说男的和女的有什么不一样呀?这个问题你得去问你爹了,也许他会告诉你一个简单些的答案。” 不认为有人能够强大到,在梦境里头杀人,连谷缓缓地放下了曹祐的右手。 曹祐的灵力还是那样,没有被解封的迹象,但那个紫芒罡气球的出现,却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在场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总不能说是他连谷一个人眼花吧。 轻声安慰了曹祐几句,连谷思索起了些小秘密。 ------------ 450、也没几个人 听了曹祐简单的描述,小欧桓算是知道了,曹祐失踪的那一晚,独自跑去哪里了。 又是灵域!那种地方真的如曹祐所言,不经意间就能到达。 还是曹祐本身,就具备了某种不太熟练的能力,可以将他的灵体或整个人,传送到那边去呢? 坐在这大木桶边沿的小欧桓,没有帮曹祐解了那被封的灵力。 因为小欧桓自己也很好奇,曹祐是如何在灵力被封的情况下,使出了那一个护体罡气。 本能?既然本能都把护体罡气丢出来,为什么没有顺便帮曹祐解了,连谷那点手法算不得高明的封脉之术呀。 “大叔……那个……女的是不是有着……很不一样的罡力球呀?” 躲在这些水汽里的曹祐,窃窃私语地询问了小欧桓,这么个奇怪问题。 他想不出能够用什么别样的言语,来形容自己触碰到那白念人的躯体,勉强只想到了白衣童子,递给他的那一颗裹着蚕丝的罡力球。 “算是吧……你还小,这种事情不用懂得太多……女孩子呢,就像那个李端蓉和邢鑫,还有你之前见过的徐丹琪和沈盈雨。男的嘛,就是你自己这样的。” “在礼义廉耻德里头,你应该和她们保持三尺来远,甚至更远的距离,不然就算有违礼数了。” “当然了,在生死搏斗的时候,礼义廉耻德会被缩到‘是非’之中去,但也还是要有个底线。“ “你若还记得的话,会发现当距离过近,她们对你的态度会变得很不一样。” “一般来说呢,距离太近的话,会让她们憎恨你排斥你,乃至想要杀了你。” 一个脑袋两个大的小欧桓,自己也有点儿,想要回避这种问题。 即便他认为这种事情,正常一点解释,是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但他也还是很抵触,回答这样的问题。 为了让曹祐能够有个简单点的认识,小欧桓冒着个成为千古罪人的危险,小心翼翼地解释了一下,这个中的些许小问题。 “哦……可我还记得那个呼延萱,在大紫泥鳅出现的那会儿,是抱着我的……为什么她不觉得不好意思,我的脸反倒会红呢?” 点了点头,没想过多去询问那罡力球的事情,曹祐倒是很不解的,问起了这脸红与不脸红的问题。 他以为脸红的话,是每个人都会有的事情,可他实际上见过的,也没几个人会跟他一样。 “她那是单纯,等她长高些个子,不揍你就算不错了,哪会再一个高兴,就抱着你不放呀。好了好了,快点洗澡吧,不要想那么多了。” 自己也跟着有点脸红的小欧桓,可不想再跟曹祐解释这一类的问题了。 他本可以跟曹祐解释一下,脸红是正常的现象,见多了也就不会有什么个新奇的别扭。 不过,他都想把那些信手拈来的话语给丢了掉,不想让曹祐知道得太多,以免把正事都耽搁了。 “大叔真奇怪……” 一指轻弹,砸飞了这只极其微小的蜘蛛,曹祐又多用这条白布,搓了搓自己的肩背。 不容易呀,眼前没有了那么多的金麟军小将。 这一天里,看到了那么多金麟军的人,曹祐都快把自己的眼睛看花了。 歇没小一会儿,他就从大木桶里走了出来,穿好了这一套算不得崭新的霸刀门子弟服饰。 抠门!不知道连谷会不会在外面守着他,曹祐偷偷地念叨了那家伙一声。 他有些埋怨那家伙,也不派个人去曹家大院,帮他找套好看些的衣服来。 “洗了这么久,也该洗够了!” 一个很陌生的嗓音,悠悠扬从曹祐这屋子里响了起来。 这人也不现出个具体的身形,只这样放出了,无数根闪着些许白光的蛛丝。 因了这些蛛丝近乎透明,所以曹祐还没来得及召唤出把龙魂刀来,手脚就被束缚了住,成了一个模样有些滑稽的人柱。 秀手微抬,她就将远处的曹祐,往她身边拉了来,似要带着曹祐离开这个风梧山庄。 “什么人?!” 等这一刻很久的连谷,同样也看不到那人的身形。 但他却像开了透视眼一样,很肯定曹祐这屋里,不止有一个人在。 这把长余六尺宽过两尺的大剑,以一道青芒流光的姿态,冲破屋梁从外边窜了进来,拦阻下了那人带走曹祐的举动。 连谷原先派遣在门外守着的那些金麟军小将,没能享受曹祐那么好的待遇,一个个都被某种利刃在无声中结果了小命。 这些从屋瓦上撒落下来的尘灰,让迟来的连谷瞧见了那人大概的躯形,以及她所使用的那些丝线。 “连大哥救我……唔唔唔……” 听从小欧桓的建议,大声呐喊了一下的曹祐,却讨来了个封嘴的便宜。 本来他就使不出半丁点儿灵力了,这会儿连说话的能力都被剥夺了,他是真需要有个人来帮忙了。 幸亏他的大叔小欧桓还在,能够拿出把小紫刃来,帮他切断一些丝线。 “多管闲事!” 没有看见小欧桓那些动作的这人,只当那几根断了去的丝线,是被连谷这一道青光所斩,遂有些生气地责怪了声。 数以万计的小蜘蛛,从她的袖袍里飞了出去,裹住了那一道碍事的青光。 不等连谷本人扑到曹祐的身边去,她就用这些蛛丝,将曹祐整个人给隐了去。 别人看不见曹祐具体的位置,她可还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见了?不,应该还在这屋里! 对灵力的感应还算很敏感,连谷两指剑气斩向了,这些桥梁般的蛛丝。 他想只要那人,联系着曹祐的蛛丝被断了去,曹祐也会多少露出点身形来。 但他低估了这些蛛丝的韧度,也没多注意自己的双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动弹不了半分的。 像根钉子一样扎在原地的连谷,越来越捕捉不到,曹祐所暴露出来的,那点微弱的气息。 “有两下子,可惜了还是太弱……” 拎着曹祐的这人,察觉到连谷释放出了灵识,配合着一些飞天剑气,要来追她和曹祐,但她依旧没有多少的担心。 千密一疏的逮捕行动,本不是她愿意看到的,不过她也没多在意。 丢出了这张越变越大的蛛网之后,这人带着曹祐几个闪跳,便没了个踪影。 这短暂的一切,也不过花费了普通人,打个哈欠的时间罢了。 ------------ 451、部分的原因 这张看似千孔百露的大网,却困得连谷的这道青光剑气尴尬不已。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都还没来得及丢出点,摧枯拉朽的灵力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曹祐被逮走了。 匆匆赶了来的这几队金麟军小将,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的连统领,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众人齐心协力,费了老半会儿的工夫,才帮着连谷切断了那些死皮赖脸的蛛丝。 有几个灵器层阶低一些的,一脸心疼地瞧着他们手里的灵器,反被那些蛛丝给切了断。 如此锋利的物什,再加上点隐身的效果,难怪修为不俗如连谷,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婶,你逮我来这里做什么呀?我们又不熟……” 早没了那点对这人的害怕劲儿,看到眼前那座规模,堪比珊瑚水晶宫的骷髅宫殿,曹祐一点儿也不记得,这熟悉的绝域里,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座破房子。 见着这人褪掉了所有的丝线,他想也不多想一下,随口就喊出了这么个惹人嫌的称呼。 “闭嘴!再敢叫我大婶,我就先把你埋在这里喂骷髅。” 不愿承认自己三十有余的也画禾,居高临下般斜瞄了一眼,只把曹祐瞪得两眼发慌。 也不跟曹祐稍微介绍一下,有关那座骷髅宫殿的事情,这位大婶将双手藏回了,她那一套不讨人喜欢的黑纱衣,气鼓鼓地往前走了去。 “上了年纪的女人,都很忌讳别人说她老的。” “看她的目光,以及那说话的嗓音,她的外在年纪应该跟你娘亲差不多了。” “所以嘛,你可以喊她一声‘姑姑’之类的,一来承认她是长辈,二来讨个近乎也不错。” 坐在了曹祐肩膀上的小欧桓,肯定了也画禾把曹祐,从风梧山庄带到这绝域里来,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来自于白玉孙那种家伙。 那座大到离奇的骷髅宫殿嘛,应该也是白玉孙发梦,找人造出来的,用意可能是提前过一下,主宰者的生活。 “可我还是喜欢叫她大婶,喊大婶不是更亲近一点么?话说回来,大叔你都能切断那些透明的丝线,为什么不在那大婶逮我来这里的时候,帮着连谷把我从她的手里救走呢?” 掂量着也画禾走得够远了,曹祐小声地询问起了小欧桓,希望小欧桓能够在这种问题上,多给自己点清晰些的答案。 “我断得了两三根,不代表我能够在断时间内,切断所有。” “再说了,来这里不是更好么,万一碰上了你老爹曹天呢?我开始有些怀疑呀,风梧山庄里消失的那些人,可能跟那大婶和你老爹有很大的关系。” “而连谷不急着,送你去见你舅舅帝尊,有可能是得到了特别准许,想要用你来引出你那生死不明的老爹曹天。” “至于说连谷和帝尊,为什么那么肯定只要你在他们身边,你老爹曹天就会出现,可能是一种尝试,也有可能是猜到了你的小特殊。” 理一理自己在风梧山庄里,找到的那点小秘密,小欧桓模样有些可爱的,说起了他的这些猜测。 “咦?那连谷不是说,风梧山庄里的师兄师姐们都死了么……怎么到了大叔你这边,又说是消失了呢?” 鼓起勇气,往这阴森森的骷髅宫殿外走了来,曹祐仿佛是怕白玉孙或其他的一些怪家伙,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身旁,不时要去看一看这寂寥的荒芜之境。 “这个很简单嘛,有人恶意洗劫你们风梧山庄的话,不应该连房子也给毁了么。” “……” “他们既没有毁了房子,也没有玩出太大的破坏,要么是时间不够,要么呢就是他们太强了,不屑于去放火烧了整座风梧山庄。” “……” “我特别去过,你那徐师姐原先住过的屋子,发现她是匆匆离开房间的,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涂点胭脂水粉。” “修为不高如她,都能有足够多的时间,离开她那房子,说明什么呢?在那帮带着杀意去往风梧山庄的高手,还没到达风梧山庄之前,徐丹琪就已经知道了些动静。” “那些动静,攸关着某些金麟军将士消失的秘密。” “连谷等人会逗留在风梧山庄,很有可能就是要找到她的下落。” “徐丹琪能失踪,那徐度和高布等人也能失踪呀,就像那个喜欢用透明线逮人的大婶!” “……” “你是说……把他们跟那大婶联系在一块的话,那就像了连谷怀疑的那样,徐长老他们是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咯?” 不清楚小欧桓是什么时候,去找了那么多的线索,曹祐只想到也画禾,释放出来的那些丝线,是具有一定的透明效果。 对她那种高手而言,逮走他都不费吹灰之力,悄无声息地带走徐师姐,照理来说也是不难的事儿。 “不好说,这一切的假设,只是建立在你老爹曹天,跟那大婶她们有联系的前提下。说不好那大婶,还是你娘亲当年的情敌,盼着把你逮来,好用你来威胁你老爹哈。” 泼起了冷水的小欧桓,又不继续挑逗下去了。 这里头的种种猫腻,想要弄清楚,还得找几个特别些的当事人,多方面研究一下,才能够得出个完整些的答案。 否则,一切都只是他小欧桓个人,所得线索的猜想。 “额……我爹爹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大婶……” 被小欧桓撩拨得头昏眼花的曹祐,倒有些希望徐丹琪还活着。 想不出太多的头绪来,他倒是没想多去折腾,只想一切不被他所知道的秘密,总有会浮出水面的时候。 离得这骷髅宫殿近了些,曹祐才发现这破地方,还埋了个剑阵,不是他这等凡俗之体,能够轻易通过的。 那大婶也真是的,都把他带到这种地方来了,也没等一等他就先进去了。 现在,他应该怎么进去呀? 拾起路边的这颗骷髅头,往那若有若无的屏障上丢了去,曹祐只见那可怜的骷髅,在瞬间被切成了齑粉。 “耐心等一等,等会儿没人开门的话,我们再去其它地方逛一逛。” 揪着曹祐这衣服没放的小欧桓,都快自个佩服起自个的眼神了。 这么了不得的存在,都能够被他看出来,他还看不出来,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呀。 不过,进了这座城,也未必就对曹祐有好处,没准会比那风梧山庄,还要像座囚牢。 ------------ 452、都那么厉害 都快等到天荒地老了,曹祐也没见那座破城,有谁出来迎接一下,他这个客人。 饶是晌午左右,有打过盹儿,他也有些忍受不了,这种凉风吹荒地的闲闷。 曹祐伸了伸懒腰,站起身来往四周看了一眼,能够看到的景象,还是早些时候的那样。 绝域这地方,不好就不好在,没有明显的昼夜变化。 除此之外嘛,其它的地方还差强人意。 没有饿肚子之前,曹祐是这么认为的。 有了点口渴,他才动摇起了这么点小认识,想着跑远一点,去找些白净的水液解解渴。 “别乱跑,这里没有风梧山庄那么清静。” 说梦话似的,提醒了曹祐一声,趴在曹祐肩膀上的小欧桓,又多往下流了几滴湿嗒嗒的口水。 可惜曹祐不需要他这种口水,不然他还能够一举两得,既能流口水,又能帮着曹祐解决下口渴的问题。 “大叔,别睡了,我都快渴死了,快帮我想想办法,哪里有水源……” 有气无力地往这边挪了来,曹祐越走越像个,丢失了所有水分的纸片人。 如果这会儿,有人能够用变点冰块出来,恐怕曹祐也不会嫌伤牙,就将冰块咀嚼一空。 “这里是绝域耶,除了荒土就是骷髅,没有你要的那种水液。你还是乖乖的,回到那骷髅宫殿前面守着,运气一好就有人带你进去了。” 没了继续昏睡下去的念头,蹭了蹭脑袋的小欧桓,看不出这地方,哪里像适合普通人居住的地方。 也画禾她们会选择在这里建立城池,应该也是考虑到这里特别安静吧。 有关她们平时生活问题吧,她们都那么厉害了,估计也是不用天天吃饭喝水,可能连歇息一下都不用了。 “……是嘛?那上次在肖安他们那些屋子里,为什么有水呢,不会是他们大老远托谁运来的吧?” 停了下来的曹祐,顿失了些往前走的动力。 没水?那不等于要了他的小命么。 他的修为这么低,每隔三四个时辰就得吃一顿饭,一个时辰内又得喝好几碗水。 没水!没天理了。 “你忘了之前,那些要封住你们的寒气了?那大叔能够用灵力,实质化成冰霜,就可以用冰霜,煮点热水来。” “……” “这里骷髅骨和骷髅菌挺多的,随便捡点晒一晒,当成柴火烧也不是不可以。” 咂吧了一下小嘴,小欧桓渐生了点,回他那小地界里,去钓骷髅鱼的心思。 “灵力?对呀,大叔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怎么帮我恢复灵力。” “?!” “等我恢复了灵力,说不定就可以,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了。” 来了点动力的曹祐,一把就将小欧桓从他的肩膀上揪了下来,就差找个小坟墓,让这小不点坐在墓碑上了。 “这……我看看哦……” 显得有些犹豫的小欧桓,不怎么想要帮曹祐解决这个问题。 当连谷施展开封脉手法的时候,小欧桓多少是有瞄见一点的。 但这解封的手法,通常都不是逆向来,就可以琢磨出个样子,还需有大量解封经脉的经验。 迫得他要去解开曹祐,那些被封的经脉,是远处传来的那一个怪声。 有危险?那就不能拿这臭小子的小命开玩笑了。 “嗷呜……” 登高而呼的火眼苍毛狼,没有召唤来些了不得的帮手,而是在跟幽窟深处的那头牲畜商量着。 它的言语很简单,大致上的意思,就是在告诉这一小块土地上的占有者,离开这里还能够保留一点活命的机会。 不舍得走的话,下场会很不好,最坏的情况就是烟消云散了。 “吼!” 破土而出的这头牲畜,个子没有多高,身板倒是挺长的。 不同意火眼苍毛狼的这点劝诫,这牲畜一跃而上,咬向了重心偏移的火眼苍毛狼。 坚硬如铁的地面,在它的面前变得更一片沼泽般柔软,没有将它拖向深处,倒帮着它无拘无束的,在地底穿梭着。 砰,挨了一颗两丈来大的火球,这牲畜不由地翻远了些,没能咬住火眼苍毛狼的狼腿子。 从眼睛的数量上来看,这牲畜早输了一大截。 不过,论皮粗肉厚吧? 它从始至终,都很有自信能够跟那火眼苍毛狼,大战三百个回合。 翻没十几里远,它又不嫌累地游了回来,没有多注意这附近,是否有人家的帮手,在等着它露出破绽。 “大叔……你不用这样子,挡在我前面,我还没傻到会去凑那种热闹……” 曹祐往这右手边移了一步,没见小欧桓还飘在他的眼前了。 缓缓松了口浊气,他远远地看起了那俩牲畜的决斗,真是没近距离去凑热闹。 这绝域是挺不小的,偶有些牲畜,为了点小事大打出手,还是可以理解的。 可这会儿吧,那俩牲畜也太激动了,完全不像是在打架,倒有点像在毁了整个绝域。 轰隆,距离曹祐二十里来远的土丘上,眨眼间就被那一颗火球给烧了着。 冲到这边来的余波,还能让曹祐感受到明显的热意,可见那头狼崽子灵力挺多的,也不嫌浪费。 “要不要坐上来,看仔细一点呀?” 坐在这头骷髅鸟的肩背上,穿过这条裂缝而来的紫荧眼骷髅人,也不嫌自己之前给曹祐的印象有多不好,悠悠地提出了这么个建议。 这家伙还是那一副骷髅模样,就是眼睛里的紫荧光亮,比以前亮淌了不少,似有得到其它一些灵力的补给。 “……我……我跟你很熟嘛?” 召唤出了龙魂刀的曹祐,严阵以待地看着紫荧眼骷髅人,很想用自己那两下子刀法,将这厮拆成一块又一块的骨头。 “哎……枉我这么人畜无害的模样,竟也会讨人嫌,真是太难受了。” 捂着脑袋摇晃了一下,紫荧眼骷髅人一个滑溜,从骷髅鸟的肩背上滑了下来,重新看起了曹祐这个小家伙。 第一次见面那会儿,他是没有看出来对方,有什么不俗的地方。 但现在嘛,他对曹祐的看法改变了。 没见着曹祐先冲过来,和他比试一下刀法,紫荧眼骷髅人将目光从曹祐的身上,移向了远处的火眼苍毛狼,表情凝重地跟曹祐接着说道, “我们家女王大人,想要见一见你们……” “……” 听出了紫荧眼骷髅人的这点话外之意,小欧桓有点好奇那狐狸,是怎么知道他,和曹祐回到绝域来的。 难道,是女人的第六感?那还真是厉害。 ------------ 453、另一种样子 坐在了这骷髅鸟肩背上的曹祐,是看到了不少在地面上,所看不到的景象,也省了点提防那俩牲畜的心思。 从他这边望下去,他发现另外那头牲畜,是一头闪着不少青光的鳄鱼。 不太明白鳄鱼,有个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曹祐只当那也是泥鳅的亲戚,又长又滑溜。 那头青鳞泥鳅,抗击打能力挺强的,不管挨了那只狼崽子,多少颗火球的撞击,都能够爬起身来扑咬。 反观那只狼崽子,就有些不敢跟青鳞泥鳅玩近身战了,好似担心自己没有那青鳞泥鳅,那么的死皮赖脸。 “不用看了,青鳞独眼鳄的皮甲虽厚,但那头狼的爪牙也很锋利。一旦双方试探完,独眼鳄不机智地跑远一点,准是会被切成骷髅骨架的。” 坐在了前边的紫荧眼骷髅人,对底下的战局,早已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在他看来,火眼苍毛狼是没有占据了,环境上的优势,但也没有吃到太多的亏。 这里是绝域,一切的优先资源,都是先对骷髅们开放的。 独眼鳄和苍毛狼都不属于骷髅状态,消耗掉的那些灵力,在短时间内是恢复不了的。 没有了灵力支撑的话,它俩就得看谁的速度,和攻击比较直接一点了。 “你看得这么清楚,还飞这么高做什么?不就是想让我也看清楚一点么。” 缩回了脑袋来,曹祐可不接受紫荧眼骷髅人的那点看法。 他裹了裹身上,这一套有点脏兮兮的衣服,颇有点儿不喜欢这么高的一个地方,给他带来的寒意。 “自然是说悄悄话咯……你没发现到你的行踪,一直都被某些人给监视着嘛?我猜你们那些家伙里头,应该有人持有着‘隐灵’那种自然之灵。” “……” “每一次近距离的接触,都会让持有者跟媒介触发相应的联系。飞到这么高的地方来,自然是断绝掉这种小隐患了。” 弹指一丢投去了颗小紫荧球,帮曹祐清理掉了,那只隐去身形的小蜘蛛,紫荧眼骷髅人侧过身去,继续看起了前方那些浑蒙迷雾。 “隐灵?可以隐身的?你刚才不是说,要去见你们家女王大人们,怎么飞了老半天,还是在这里飞着?” 不因紫荧眼骷髅人这些话,就把那家伙当成个,值得信赖的伙伴来看待,曹祐疑惑地多看了看那家伙的背影,有些好奇那家伙的灵泉在什么地方。 那家伙除了两个大大的眼眶,各自亮着一团紫荧光,便没有了其它特别的地方。 也就会引得曹祐,这种好奇心过强的家伙,会去好奇他是不是没有心肝脾肺肾。 “那狐狸最近在犯相思,应该没有什么话跟你这臭小子说。不过……她应该有兴趣,跟你的帮手说些心里话。” “帮手?” “自从狐狸在你们那边回来之后,一到梦醒时分,总会喊一个叫什么欧什么桓的家伙。我猜她最想要见的,就是那个欧桓了。最近这绝域也不太平,她大概是想搬家了。” 没有回过身来的紫荧眼骷髅人,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对狐狸的隐私太好奇了,连狐狸说了些什么梦话,都千方百计地想要,去摸到点眉目出来。 “……欧桓又是谁?” 不认识什么欧桓欧冶的曹祐,小声嘀咕地瞧了小欧桓一眼。 静坐在紫荧眼骷髅人,和曹祐中间的小欧桓,没有对这结果感到多么的惊讶。 认真算起来,小欧桓和狐狸算是老相识了。 只是相隔这么多年,也亏了狐狸还记得,他这个死过一次的人。 独眼鳄和苍毛狼的生死对决还在继续,周围那些无辜的沙土,也在飞扬了一次又一次。 面无表情的骷髅鸟,载着他们仨,在独眼鳄和苍毛狼的上空兜着圈,没有着急往狐狸那边飞去。 “那座骷髅宫殿呀,就是用那块小土地里,沉睡着的小领主造出来的。等独眼鳄被宰了之后,应该会有另外一座骷髅宫殿的出现。” “?!” “他们那些人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沟通无效,就强行攻伐小领主,从他们的手上抢走那些,可以圈养不少骷髅的土地。过不了多久,整个绝域也就被一统了。” 仿佛是在说着一些,和自己无关的小事,紫荧眼骷髅人一个侧身,就让骷髅鸟躲开了,那一颗冲天而来的大火球。 底下的战斗到了另外一个地步,苍毛狼不再远距离使用大火球玩消耗了,而是亮出了锋利的爪牙,迎向了独眼鳄。 “貌似这事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就一个过路人,不稀罕你们这种,寸叶不长又臭又闷的破地方。” 困乏地打了个哈欠,曹祐有点想要回去了。 但回哪儿去?他还没想好这个问题。 “不要老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应该想一想,当绝域归到了他们的手里,那绝域以外的其它地方,又当如何?十二凶煞之地所蕴藏的力量,可是很恐怖的。” “……” “有心人利用起这些力量,轻而易举毁掉你们生活着的,那一个天地,也不是什么难事。” “?!” “到那时候,你再感叹这会儿,自己没有做出点儿努力来,一切就都晚了。” 觉得自己才是那无牵无挂的脱俗之人,紫荧眼骷髅人隐隐想起了,不少以前的事情。 亏他还能想到自己当初,来这里找狐狸的晦气,不全是为民除害,更像是将属于狐狸的那股力量封在这里,不让狐狸跑到其它的地方去。 换言之,他可能是那个男人,一早就埋好的棋子,可能那家伙没有想到,他还苟延残喘的,以这副姿态存活着。 “你说得是有点道理,可我现在势单力薄的,能够改变什么呢?” 变得有点小沮丧的曹祐,虽能感受到自己体内,这一股灵力的运转。 但他却看不见自己,能够到达什么样的境界,改变多少可以改变的事物。 “别想那么多嘛,改变全天下不容易,你可以先改变自己,提升自己的修为呀,然后再慢慢地去影响自己身边的人,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和帮助。” “……” “到那时候,你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弱了,至少你还能懂得自己活着,不全是为了自己而活着,还能够用自己多余的那点力量,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把自己前半生的理想,说给了曹祐听,紫荧眼骷髅人却觉得自己太虚伪了。 明明自己就躲在绝域里,这么多年了,倒想着别人能够活出另一种样子来。 ------------ 454、后面就没了 受到了一丝小鼓舞。 曹祐是想给自己立个小目标来,比如找到失踪的徐师姐,或者他老爹曹天。 但他总觉得这种理想,太过缥缈了,不太适合他。 从哪里开始,难道从跟着这紫荧眼骷髅人,去找那女王大人开始? 他都还没弄清楚,这骷髅人是个什么来历,怎能轻易就信了,这些连人家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语。 扛着他手里拿的这把龙魂刀,曹祐瞥见小欧桓的身上,亮起了不少的小紫星,也跟着模仿了一下。 他却发现自己,没能将这些小紫星,收放得更随意些。 “她在哪里?” 褪去了那些小紫星的小欧桓,还是那一副小可爱的粉嘟嘟模样。 不过,他的语气变了很多,没有了早些时候,跟曹祐说话的那种嗲声嗲气,而是接近着他那大叔般的嗓音。 “原来你就是欧桓呀?长得这么可爱,难怪容易讨女人喜欢。” 听清了小欧桓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有点小惊讶的紫荧眼骷髅人,摸了摸脚下这一块椎骨,示意骷髅鸟自己斟酌着,保持好应有的平衡和速度。 挪到了这一边来,紫荧眼骷髅人近乎调侃地接着说道, “自然是在梳妆打扮,等着你这小情郎的出现了。” “那就直接去找她吧,不用在这里兜圈子了。” 没有抬起脑袋来的小欧桓,不认为紫荧眼骷髅人的话语有多好笑,也不在乎这家伙,用个什么眼光在看着他。 略微想了想,小欧桓已经知道了狐狸,想要跟他说些什么悄悄话,也能猜到她为什么会变成如今那般模样。 心情变得沉重了些许,小欧桓却不想着用点善意之言,来应对狐狸的那些话语。 “大叔……” 只当小欧桓是这龙魂刀里的寄生灵,曹祐从来都没想过小欧桓也会有个熟人,不敢多去想一想他们这些器灵,都有个什么样的前世今生。 他怕一想去知道,会不得不去接受,那些不被他所喜欢的事实。 “小子,想要打个盹儿就赶紧睡,到了狐狸那边未必就有地方给你歇着。有你这大叔和我在,你不用担心会从这里掉下去的。” 站起身来的紫荧眼骷髅人,重又看向了前方那片天穹。 这边是没有明显的昼夜更替,但紫荧眼骷髅人的身体却在告诉他,这会儿不早了,不是亥时也到戌时了。 “那你可要让你这骷髅鸟飞稳一点,别把我颠醒了。等到了那边,记得把我叫醒……” 解除了对龙魂刀的召唤,不太相信紫荧眼骷髅人的曹祐,试着在这条还算平坦的脊椎骨上躺了来。 翻没几下,他就合上了双眼,静静地睡了去。 刚开始那一小会儿,他还能听到些许风声,后面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只能感受到自己很累,不舍得睁开眼睛了。 嚯,独眼鳄长尾巴一甩,没能扫到那挨千刀的苍毛狼,只扫起了一阵铺天盖地的沙尘。 借着这些骨灰质的沙尘遮掩,独眼鳄都快成穿山甲了,瞄准离得自己不远的那个坑洞,转身就窜了去。 “?!” 不喜欢跟它玩捉迷藏的苍毛狼,忍着一万分的恶心劲,张开嘴巴就咬住了这牲畜的大长尾,延缓了它往地底下钻的速度。 卯足了气劲往里钻的独眼鳄,丝毫不担心它那大长尾,会被苍毛狼给咬断。 却不料那狼崽子好生大的力气,愣是将它从这骷髅堆里拽了出去。 脚上踩着四团熊熊烈焰的苍毛狼,宛如一头自亘古而来的悍兽,不但速度和力量有了些变化,就连全身的气势也变得不一样了些。 尽管苍毛狼的皮毛,还是那种苍灰光质,但加上了这些烈焰的衬托,反而让它多了一层灼热的护体之气。 甩飞了独眼鳄的那一瞬间,面目狰狞的苍毛狼一跃而起扑向了独眼鳄。 独眼鳄的皮甲防御能力是很强悍,可它也不是完全没有弱点的存在。 相比于肩背上的那些皮甲,独眼鳄腹部就显得薄弱了不少。 “……” 揪准独眼鳄,在半空中仰起身来的空隙,扑过来的苍毛狼,四肢利刃皆出,划出了十几道触目惊心的灼痕。 可就算到了这种地步,独眼鳄那较为薄弱的腹部,也没有渗出点儿血液来,依旧那样没受多重的伤。 被苍毛狼踩着滑行了数十里远,独眼鳄才在这个土堆旁停了下来。 怒火中烧的独眼鳄,耍起了它那一招,在泥地里翻身的绝活,成功迫得苍毛狼躲远了些。 得到了个短暂的歇息,独眼鳄却没想逃之夭夭了。 而是这般怒意满满的,瞪着苍毛狼,恨不能将那家伙吞下肚子,在咀嚼中讨回点损失。 围着这牲畜转悠了两三圈,不忙再扑上去抓点疤痕出来的苍毛狼,活像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耐心地等着独眼鳄,先往它这边冲杀过来。 没在气势上输给苍毛狼的独眼鳄,时不时张开了嘴巴,似要在苍毛狼不注意的时候,窜过去撕咬下些皮肉来补补身。 那家伙身上的烈焰是挺多的,但越是那样子,独眼鳄越肯定苍毛狼,此时所拥有的灵力不多了,有可能还比它要少很多。 “……” 这种耐力上的比拼,让苍毛狼和独眼鳄都开始有了些力不从心。 它俩无法一直这样保持着,敌退我进的试探模式,需要有一个特别些的契机,来让它俩爆发出最致命的一击。 等待,原本闹哄哄的战场上,又安静下来了。 沉默没多久,双方心有灵犀般同时扑向了对方。 苍毛狼体表的烈焰由盛转弱,而独眼鳄体内沉睡良久的力量,却得到了个爆发。 四周这些土地,承受不了那股,从独眼鳄体内涌来的力量,纷纷崩碎成了齑粉。 四肢踩了个空的苍毛狼,已然能够看到死亡离得自己更近了。 “?!” 临空窜了来的独眼鳄,等这一刻太久了,它就是消耗完所有的灵力,也想拉着这头狼崽子,在那新坟里歇一歇。 这个对它俩而言不算很深的巨坑,在它俩摔进来的那一会儿,却也变小了。 咚隆,一声闷响从那坑洞里传了来,飘向了这绝域里其它的地方。 远在这一边的骷髅宫殿,虽有那一个剑阵护着,但整体上也跟着晃了晃,随时都有可能被晃成一堆废墟。 待这一阵余波过后,本就死寂沉沉的绝域,更是少了些生机。 当新的骷髅出现的时候,旧的骷髅也就剩点叹息。 ------------ 455、这么多亲戚 一个?两个,隐约中有三四个声音在说话,他怎么也听不清,那些话语里的意思。 曹祐想要睁开双眼,又像受了某种物什的影响,轻易醒不过来。 这种感觉持续没有多久,他却像经历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等他汗流浃背地惊醒过来,他发现自己没有躺在那头骷髅鸟的身上。 而是,在一个床榻里趴着。 跌跌撞撞地从床帐里走出来,他看到了一间很大的房子。 这间房子的光线不是很亮,却又不是很暗,里边那里偏暗一些,中间这边就稍微亮了很多。 但这种亮,和自然光亮还差了很多,所以才会有那么几盏,悬在半空中的旋转宫灯吧。 “?!” 扑通一下,跌坐在了这条毯子上,曹祐又多眨了眨还有点迷糊的双眼。 本能地召唤出了龙魂刀来,得知自己还能使用灵力,他那怦怦直跳的小心脏,过了小半会儿才恢复了本来的频率。 呼,他想自己是在昏睡中,被某人带到这间屋子里来的,但他却想不起来自己有看到过些什么人。 担心自己是被别人关在这里的,多清醒了三分的曹祐,紧张兮兮地往这道门冲了来。 咯吱一声响,轻易打开了这道门的他,来到了这一条比寻常宅院要宽敞两倍的走廊时。 四顾望了一眼,没有找到点特殊些的物什,曹祐一个闪身往这屋顶上跳了来,远远能够看到四周立着四堵很高的墙。 “……” 随意地选了一堵墙,曹祐飞檐走壁似的在屋顶上奔跑而来,想要跳上眼前的那一座高墙,进一步看清自己是在什么个地方,却没想自己会在半路上就停了下来。 有人?还是个女的! 起初,曹祐以为那个女的,是那个被他喊做大婶的也画禾,待他往这一边挪了挪,看到了那人的侧脸,曹祐才明白那人不可能是也画禾。 额,可能这是一种主观上的感觉吧。 让他认定了也画禾,那种喜欢将面容藏在黑纱里头的大婶,不可能会有这种清秀的容貌。 “呵……” 哗啦啦,那人像没发觉到他的出现,自顾在院子里梳洗着头发。 她给曹祐的第一印象是不错,但她会只穿了些睡衣,就在这院子里整理这一缕又一缕的秀发,那可不是她预料到曹祐会不请自来,跑来偷看她梳头发。 她的身形整体上如何?还看不太出来,但她那几件如蝉翼般薄光的衣服,倒是挺吸引别人注意的。 轻手梳了下去,她那若隐若现的肌肤,随着她这秀发的平滑,也现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微亮。 一小滩水液,从那瓜瓢里滑落了出去,滋润起了她那完美至极的秀发。 摇头轻甩一下,本没有一丝微风的助力,她那长长的秀发,却围着她的香肩,分化成了一根根晶莹剔透的丝线。 “……” 望得有些呆了,曹祐没有跳到院子里,去近距离地摸一摸她的那些头发,而是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最终,再将目光顺着她那粉嫩光泽的小嘴,滑向了那抹酥缓娇挺的芳香。 他从来没有想过,就一个洗头发的事儿,能够被演绎到这等出神入化的境界,许是那人太美了吧。 目送着站起身来的她,要往那屋里走了去,缓过劲来的曹祐,连忙从这屋顶上跳了下去,出声询问道,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不不不……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那屋里歇着……” “呵,姐姐?那岂不是我比你娘亲还要小了。这里就是绝域呀,还能是哪里。赶快自个去漱口洗脸,等会儿还有事情要问你呢。” 缓了脚步来的浣西沙,掩着小嘴乐呵了一下,丝毫不把曹祐那般窘迫放在心上。 左看右瞧,她都不觉得曹祐,很适合当那种,讨了便宜又装乖的小家伙。 “额……这样呀……” 听出了点熟人的味道,但曹祐想了老半会儿,都没想起来自己有在哪里见过浣西沙。 任由她往屋里走了去,跳到了这一边的屋顶上,曹祐却有点儿愁了。 刚才匆匆跑了来,他都没有刻意地记一记,他是从那间房里走出来的,只能大概地记着个方向。 可惜他所记着的那个方向,只是帮他兜了个大圈子,没能真的带着他回到那间房里去。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会……是准备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看我换衣服吧?” 从屋里走了出来的浣西沙,前一会儿还在那院子里,眨眼间就跳到了曹祐所在的这一处屋顶上来。 这里跟曹祐原先站过的那处屋顶,已经差了很远。 但她好像喜欢上了,看曹祐这种难堪的样子,有意无意要来笑话他。 换掉了那几件睡衣,穿回这套白质长袖衣裙的她,举手投足间又是另外一种奇异的风味。 “哈……哈哈……我倒是想呀,可也得你愿意才行……” 尬笑没几声,他算是想明白了浣西沙这大姑娘,就是想要来看他的笑话。 曹祐一脸欠揍地调戏了一声,吓得浣西沙宛如提防江洋大盗一般,警惕地召唤出了把灵器来。 “等再过十年,看你修为怎么样,我再考虑一下你的这个坏心思。” “我看六年就够了……” “走吧,我们去看你的苘姨娘,是她带你进来的,理应是她去照顾你这家伙,而不是本城主!” 得知曹祐也是在说笑罢了,解除了对这把嫘玉蚕梭的召唤,浣西沙举止亲昵的,往曹祐的肩膀上推了来,一点儿也不当这臭小子是个外人。 “苘姨娘?怪了,我怎么突然间,就多出了这么多亲戚呢?” 嗅到了这抹从浣西沙娇躯上飘来的沁香,心绪不宁的曹祐忘了自己,是不是应该红一下老脸了。 他想要回过身去,望一望如此近距离的浣西沙,又没能够成功。 明明她的手就没使出多少的力气,但落在曹祐的肩膀上,那就是一股无法被挣脱的劲力,容不得曹祐有半分的停滞。 “呵,谁又清楚呀。要问呢,也该去问你爹曹天,不应该来问我这个不相关的陌生人。” 记起了曹祐被氏无名,封在冰块里的那一幕,浣西沙推着曹祐,往前走的力道又大了些。 换做是曹天在她面前,她会不会投怀送抱呢? 不清楚,她只知道她所要等的那个人,还没有回来,至少不会是曹祐这种小不点。 ------------ 456、讨到小便宜 又是他老爹,都快羡慕起他那失踪良久的老爹了,曹祐略有点享受地往前多走了两步。 这种感觉,很像之前徐师姐推着他,往前走的那种感觉,又有些不一样。 徐师姐给他的感觉,更加亲昵一些。 这浣西沙更多的是一种自然,不把他当个需要提防的小坏蛋来对待。 在这个城主大人的带领下,曹祐这团小棉花轻飘飘的,来到另外这个院落里。 额,他开始有些发现稍微大一些的房子,总会配上个庭院,是单纯为了采光,还是为了闲暇时分养花观景呢。 “去!敢不敢去敲门?说不定会有惊喜。” 轻推了一下曹祐,缩回了手的浣西沙,也不怕木照苘会来找她算账,怂恿起了曹祐去敲木照苘的房门。 她的这座宫殿里,大部分的地方,都被这一个又一个的房间给分割了去。 所以整体上看来很大,但还是那么个样子,没有真的能够拿来当修炼之所。 说是不能拿来当修炼之所,她们仨还是常常在屋里,各自钻研着些不为人知的功法。 “惊吓还差不多吧……我可不去……你跟她那么熟,你去叫她出来不就好了……” 死活不想掉进这么个陷阱里头,曹祐识趣地往这花圃旁躲了来。 这里不是绝域么?为什么还有这种花儿的踪影呢。 被这些不合时宜的花朵吸引了个兴趣,曹祐也就没想过,多地去揣摩他那苘姨娘,又是什么个天仙般的美女。 “你呀,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只是让你去敲门而已,又不是让你去喊她起床,看把你给吓的。” 轻笑着埋汰了曹祐一声,浣西沙自己也不去敲门,只这样在这院落里站着,耐心地等着有所察觉的木照苘,自己走出来欢迎她和曹祐。 “……” 藏身在这一大团花叶里的木照苘,是还没想着离开这屋子。 此时的她,并没有像屋外的浣西沙,那样穿着几件淡雅的衣裙,而是躺在这一朵桃粉光芒的木灵花里头,沉思着一些问题。 越想越脸红的她,毅然放弃了继续思索下去的念头,转而将这些花叶散为灵气,收回了她的灵泉。 从这一朵逐渐消散了去的木灵花里,走了出来,木照苘似个刚沐浴完的美人儿,如玉脂般的肌肤上,还残留着不少小水珠。 她的头发比浣西沙还要长,她的身形也显得更为高挑些,就连她那美眸含光的容颜,也比浣西沙要稚嫩。 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去,她就是一个值得浣西沙,妒忌和羡慕的小妹妹。 轻手微抬,引来了不少衣物的她,还没走到这房门前,就将自己裹了个严实,没让自己露出半丁点儿,讨人觊觎的芬芳。 但美这种事物,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诞生的,不是一切刻意遮掩,所能够掩盖掉的自然之物。 打开房门的这一刻,呼吸到了些别样的气息,木照苘脸上的红润,也渐褪回了往昔的那般平淡。 可她的出现,倒让那浣西沙大姐姐一顿心绪不宁。 同样是女的,她是没看出自己,和浣西沙有个什么明显的区别。 只当是浣西沙昨夜里没歇好,才会有了那么多愁容。 “?!” 嗅到了这点不一样些的香味,侧过脑袋来的曹祐,整个人直接往这花圃边愣坐了去。 额,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她俩同样是女的,身高差那么一丁点就算了,连那身形也差多了。 浣西沙应该算是那种,不容易被人看腻了的美女,走到哪里都可以引起一大堆人的注意。 但木照苘就有些不同了,一出现可不是引起注意那么简单,而是让人瞬间,就被她那傲人的身姿给震撼了住。 别的地方不说,就她那,那心窝前的两座皓峰,就够浣西沙俯首称臣了。 看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曹祐依然没有产生半点厌腻之感,倒有些想要找个借口,走近一点去摸个仔细。 “曹祐……” 抬起手来挡了挡这两座惹事的皓峰,木照苘轻声唤了曹祐一句,顿时就将曹祐从那联翩浮想里头踹了回来。 尽管现在的曹祐,一点儿也不像曹天当年的样子。 但木照苘也没将曹祐,当成另外的一些人,而是将他当成了曹祐,那个曹天和阮曦今所生的孩子。 “嗯,怎么了?” 缓过劲来的曹祐,老脸上蒸起了一大团热雾,有些不知所措地将目光,从那皓峰上移到了木照苘的美眸之中。 望着这样一位稀世罕见的大美女,曹祐顿感亲切,也跟着想起了对方好像是他的苘姨娘。 姨娘?难道是他娘亲的姐妹?可他怎么之前都没有听说过呀。 “你火气太盛,流血了!还看,小心被你爹爹知道了。” 拍了拍小脸蛋让自己冷静下来了一点,看到曹祐那又好笑又狼狈的样子,浣西沙嬉笑着打破了这一院子里奇怪的氛围,隐晦地告诫着曹祐,人家木照苘可是名花有主了。 “……” 摸摸胳膊碰碰脑袋,不知道自己哪里受伤了,直到这一滴血液从自己鼻嘴间滑了下来,曹祐反应迟钝地发现是他流鼻血了。 看来自从白意阁那事之后,他体内某种念头无形中被解封了,一看到些太过新奇的事物,总会受点内伤。 “用这条手绢擦一下吧……” 轻轻地往曹祐那边,甩去了一条绣着朵木灵花的手绢儿,木照苘心底里那些和曹天有关的事,又都淡了很多。 别人都说睹物思人,现在她都看到了人家的儿子,却没想起太多的事情,可能是这么多年来,距离太远了吧。 “好……” 讨到了这么个小便宜,曹祐伸手来接住了这条顺滑的手绢儿,抹了抹这几滴丢人的血液。 在没见到他那苘姨娘之前,曹祐还想给对方一个好一点的印象呢,结果却变成了这样子。 玩得好像他曹祐,成天到晚什么事情也不想,就想着往她们那曼妙的娇躯盯上一整天。 非礼勿视呀,他怎么可以做出这么牲畜的事情,冷静点冷静点! “苘妹妹,别管那臭小子,我们先进屋说会儿悄悄话……” 往木照苘这边蹭了来,故意要去蹭摸那两朵傲立群芳的花蕊,浣西沙无赖地拉着,还未走出门来的木照苘,就往屋里走了去。 她一边走着,还一边说着些让木照苘脸红心燥的事儿。 ------------ 457、玩闹的心思 竖起了耳朵,在院子里偷听了老半会儿,曹祐也听不明白她俩,都说了些什么奇怪的话,隐约听得什么衣服鞋子的事情。 微微挤出了点笑意来,他倒敢想着自己以后,要是能够在这座宫殿里住下来,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不用去想那么多杂事,又可以天天看着他那苘姨娘,还真是个不错的小愿望。 可惜这世上太多的事儿,都不是他曹祐期盼着怎样,就能够演变成怎样的。 等了老半会儿,他才见得木照苘,和浣西沙从屋里走了来。 浣西沙刚迈过那道门槛,就往他曹祐这边丢来了一小团蚕丝。 “……” 以为这一小团蚕丝,没个什么大的危害,伸出手去接了住的曹祐。 他却发现这破玩意,会在瞬间塑成一套合身的蚕丝甲,比之前那一套还要重上些许。 砰咚,猝不及防的曹祐,立时就往这石板上跌了下来。 还记得之前那套蚕丝甲的脱卸方法,曹祐没费多少工夫,就将它变回了蚕丝团的模样。 “咦?原来你自己知道了,这衣服怎么脱呀,那多给你两套吧。” 看到自己丢出去的蚕丝甲,变回了一小团蚕丝,浣西沙使坏地又多往曹祐的身上,丢去了两团蚕丝。 她想着在作弄曹祐的同时,看一看曹祐的修为到了什么个地步。 如她所料,那两团蚕丝最终也被曹祐擒在了手里,只是那臭小子还不懂得,将它们糅合在一起。 “浣姐姐可以了,不用这样戏弄曹祐……” 将曹祐的狼狈看在了眼里,担心浣西沙会多丢出几套蚕丝甲,木照苘连忙出声劝阻了一下。 末了,她才柔声跟曹祐说道, “这是你浣姑姑给你修炼用的,你按自己的身体承受情况,选一两件穿在身上就好了。” “多谢浣姑姑……” 手忙脚乱的曹祐,不太懂得同一时间控制这么多的蚕丝,遂将右手上的这两团蚕丝,丢还给了浣西沙。 那两团蚕丝还没变成蚕丝甲,就被浣西沙轻松散为了灵气,不见了踪影。 “叫我浣姐姐,姑姑太老了,多不好听!” 死活不肯接受了,曹祐这么个称呼,浣西沙倒是巴不得,自己能够比木照苘年轻几岁。 然后呢,再找点补品,改变一下自己那些十分正常的大缺点。 对她这种大龄剩女来说,年龄是一个忌讳,身材也是一个揪心的问题。 殊不知,她最值得改变的缺点,是她那异常挑剔的心眼,不是她的年龄和身材。 从一般人对美女的认知上来看,她已经很完美了。 但她却想着,找个比自己更加完美的依赖,着实有些贪心。 “要不……我叫你浣妹妹吧?这样显得你更貌美如花一点。” 仗着有木照苘在护着他,曹祐转悠了一下双眼,想要在这称呼问题上占个便宜。 便宜没有讨到,他倒见得木照苘轻笑了一声。 “……讨打!” 顾不得什么长辈的形象,此时的浣西沙,就是一个怨气满满的野丫头,止不住要来教训一下贫嘴的曹祐。 没有打疼了曹祐,她却发现自己行为举止太随意了,会在无形中被曹祐占到便宜,赶忙躲回了木照苘的身边。 “姨娘,这个凶巴巴的浣姑……浣婆婆欺负我……” 找到了这么个小机会的曹祐,想要亲近一下木照苘,却看到讨人厌的浣西沙拦在了他的面前,一脚就把他踹了回来。 那浣西沙的修为如何,他不清楚了。 但就人家这大大咧咧的行为吧,他觉得自己应该退避三舍,省得遭了个欺负,又不能够还手。 哭闹没几下,曹祐又见得浣西沙,要连拳带脚来打他了。 “好了好了,你们俩上辈子不是仇人也是冤家,不用再闹腾了。祐儿,姨娘问你……你回到绝域之后,是不是去过什么地方?” 拉住了羞恼不已的浣西沙,木照苘在笑呵之余,又不忘想到这么件事儿。 “去过什么地方?我还想问一下,我为什么会在你们这里呢?姨娘,你是在哪里带我回来的……” 曹祐收拾起了这份玩闹的心思,久久没见得小欧桓,出现在的他身旁。 却没认为是他的灵力又出了个问题,导致小欧桓不能够出来。 “就在城外看到你的……当时,我和你浣姐姐听说你来了,想要出去把你带进来,但怎么也没找到你的踪影。” “城外?” “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才看到你躺在外边的……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去过哪里,或者被谁带去过哪里嘛?” 和冷静了下来的浣西沙对视了一眼,木照苘轻皱了一下眉梢,简单地跟曹祐诉说了一下,她俩看到曹祐那时的事情。 “按你这么说,我是离开过一段时间,但去了哪里,我确实没什么印象……” 没有多怀疑木照苘,和浣西沙有个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曹祐抓着这团软绵绵的蚕丝,努力思索着一切能够想到的事情。 但想了老半会儿,他也没有想起来任何有用的事情。 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他躺在紫荧眼骷髅人的骷髅鸟上睡着了。 可曹祐却没将这事说出来,是出于对她俩的防备,还是自己就认为那事儿,跟自己的失踪没有多大的关系呢。 “你连自己去过哪里都不知道,这以后要是连自己成家立业了,是不是得怀疑自己,根本就没跟谁拜堂成亲过呀?” 见不得曹祐这么迷糊的浣西沙,无意间说出了些,让木照苘也不太喜欢的话语。 她会说出这种话来,大抵上是见多了,那些内表不一的虚伪之人,不是在特别针对曹祐,或者木照苘。 “是啦是啦,没准浣姐姐你上辈子还是我的新娘子,只是我们都不记得彼此了。” 冲着浣西沙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跑了开的曹祐,可不喜欢再被那外表淑女,内里泼妇的浣西沙给胖揍一顿了。 “气死我了,苘妹妹你别拦着我,我一定要把那臭小子,抓起来教训一顿。” 涨红了小脸的浣西沙,恨不能将曹祐逮住啐骂几声。 在这石板上跺了跺脚,浣西沙到底是没有去追曹祐。 “呵呵呵,浣姐姐你也是太孩子气了,怎么就把他的胡说放在心里呢。” 笑得娇躯微颤的木照苘,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曹祐,和浣西沙才好了。 这俩人凑在一起,开心的事情没多少,玩闹的劲倒是挺不小的。 ------------ 458、这感觉真好 咚,在这一片海域上漫步的狐狸,将这平静的水面玩出了不少的涟漪圈。 这个地方很大,也就让它显得渺小了点。 缩了缩身形,将自己从十丈来高,变成了这般如幼年小狐狸一样大,狐狸又多往前跑了跑。 它之所以会缩小身形,不是它认为自己太过庞大,会影响到自己的行动能力,而是它不想打搅了不远处那人的垂钓。 身形变小了些,它所玩出来的涟漪也小了很多,不会给水底下那些物什造成太大的影响。 垂钓之人看了狐狸一眼,又静静地握着这一根略有些弯曲的鱼竿,等待着时机的成熟。 “……” 晌午觉都没得歇,紫荧眼骷髅人按照原先的计划,坐在这只骷髅鸟的肩背上,往东边这座骷髅宫殿飞了来。 狐狸不在,他就成了那些弟兄们的脑袋。 貌似狐狸在的那会儿,他也是地面上这些骷髅人的首领,只是他之前要稍微征求一下狐狸的意见。 自由,斗志,俯瞰众生! 啊,这些感觉真好,就是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 担心大战一开始,他会先成了那些人的靶心,紫荧眼骷髅人略有先见之明的,给自己安排了些退路。 以免任务还没完成,自己倒先成了牺牲者。 虽然只要狐狸还活着,且又持有着一部分领主的能力,它们这些归属于狐狸那块小地方的骷髅人,就可以近乎无限的复活。 但死掉的那一瞬间,还是很痛苦的。 不喜欢那种滋味的紫荧眼骷髅人,有点后悔去跟小欧桓说些悄悄话了。 怎么说也该是他找个凉快的地儿歇着,那俩家伙怎么可以手牵手跑没了影呀。 该不会那俩家伙一早就谋划好了,不管出了多大事儿,哪怕是全军覆没了,那是由他紫荧眼骷髅人来背锅? 擦,天底下哪有这么缺德的事情。 偷骂了狐狸和小欧桓一声,希望那俩家伙早登极乐,紫荧眼骷髅人又多看起了这卷骨灰纸上的方略。 凭着那点跟他弟兄们的小牵绊,这家伙如战神临世般,指挥起了第一轮攻击。 轰隆隆,数百颗二十丈来大的小石头,被骷髅巨人们丢向了那一座巴掌来大的骷髅宫殿。 阵仗是不错,可惜那些石头都没有产生太大的作用。 “这几道剑气也是挺厉害的,都快把天给顶住了。这么高的一个地方,怎么丢点东西进去呀?” 浑身结起了不少冰霜的紫荧眼骷髅人,用他这为数不多的紫荧罡气,护住了自己和这只哆嗦不已的骷髅鸟。 这里太高了,恐怕连最高的骷髅巨人,都摸不到这么高。 不过,紫荧眼骷髅人也没有多么失望。 毕竟那些家伙都不是寻常人,能够有这么强悍的修为,也都是预料中的事情。 一声令下,紫荧眼骷髅人又让骷髅巨人,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 挪了老半会儿,才来到指定地点的超大型骷髅巨人,扛着这一根压箱底用的大石柱,一点儿也不觉得有多累。 将这根长度跟它差不多高的大石柱当成了兵器,超大型骷髅巨人猛地将这物什,撞向了那个看似无坚不摧的防护剑阵。 地面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骷髅人,跑了老半天还没跑到个安全些的地方去,无奈地被这一阵劲风扫飞了老远。 有不少运气差一点的,直接跟那遮天大石柱一样,受到了防护剑阵的热烈欢迎,变成了不少的烟尘。 “曹祐!快离开这里……” 找到了曹祐的木照苘,拉着曹祐的手,就要往那一条类似位空术的裂缝里丢。 但远处袭来的这股冲劲,却没能让她成功丢走曹祐。 一念微动,凝聚出了这个桃粉光芒的罡气球,缓下了身形的木照苘,才没有往曹祐的身上跌撞而去。 “这里太危险了,我们一起走吧!” 有点小失望的曹祐,以为自己能够在这种危急时刻,触碰到那两朵软弹弹的柔嫩。 却没想修为高深莫测的木照苘,并没有往他怀里跌来。 伸出尚且有些空闲的左手,抓住了木照苘的左手,曹祐满怀期待地看着木照苘,希望这位苘姨娘可以跟他,一起离开这种地方。 绝域这种地方太多事了,动不动就有牲畜闲着没事忙,非要闹腾出一些大动静来。 “不可以,我要是也走了,这座城就没了。你出去以后,去莱州找肖大夫他们,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四目相对间,像似看到了另外一个人,木照苘没想跟曹祐多解释些什么,又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受伤。 说到底,她还是很记挂着他是曹天的儿子这件事。 如若换成其他人,她可能就不会这么多管闲事了。 “不要,我们一起走,你留在这里做什么呀?就一座破城而已,没了就没了,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修为虽不比木照苘高深,但曹祐的这点较真劲,却比木照苘强多了。 不过木照苘怎么个解释,他都不想撒开手,也不想被她从这里丢出去。 他才来这里多久呀,又要离开。 是不是再过两天,他又都得回来啊。 到那时候,若是见到了木照苘的尸首,那曹祐还不得难过死不成。 “不想走就别走了,磨磨蹭蹭做什么?有空闲聊的话,还不如出去收拾一下那些可恶的家伙。” 在这一颗白质光芒的罡气球保护下,往这边跑了来的浣西沙,哪能看不出来曹祐的那点不舍,其实也是因了木照苘过分妖娆的容貌与傲人的身躯。 “怎么出去?我也去帮你们……” 拉着木照苘往浣西沙这边走了来的曹祐,开始有点喜欢上浣西沙这个老婆婆了。 他的这种喜欢,只是一种感激上的喜欢,没有多掺杂其它的一些情感。 也明白在木照苘的立场,他是一定不可以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逗留。 但他更喜欢从自己的想法出发,不让自己轻易就被别人甩掉。 “你真傻……” 不知道该骂一下曹祐,还是该笑一笑的木照苘,滑溜了一下双手,轻易就从曹祐的手里挣脱了出去,却没让曹祐脱离她这个护体罡气的保护范围。 就这破坏劲,外头的那些大家伙,就不是曹祐这等小家伙,能够应付得了的,留下来不是添乱么? ------------ 459、同样是罡气 额,同样是有护体罡气,但对比一下,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呀。 从木照苘那桃粉光芒的,护体罡气里跌了出来,曹祐刚形成这个紫芒罡气没多久,就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是有多么的天真。 她们的那些护体罡气,不仅可以弹掉所有的木屑碎瓦,还能帮着她们稳住身形。 可曹祐这边吧,就跟个球一样,站都有些站不稳,还会让自己一连翻了好多圈。 一开始,曹祐以为是他身上穿着的,这套蚕丝甲在碍事。 可等他把这蚕丝甲缩成一团蚕丝,他又明白问题是出在,他对这罡气球的控制上。 “……” 先一步从那骷髅宫殿里出来的木照苘她们仨,一个个都不敢去看曹祐是在玩呢,还是完全就没掌握到护体罡气的使用之法。 尽展所长的她们,就跟三股光芒不一的劲风,席卷向了这些无事生非的骷髅。 从数量上来看,她们仨加上多余的曹祐在内,是不可能有胜算的。 但她们强就强在,她们一个个的修为都很惊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瞬间就灭掉了数千个骷髅人,着实令人惊叹。 “等……等我……” 不会凌空而行,也不懂得合理地施展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尴尬非常的曹祐,又往这地面上摔了一跤。 人家是想等着他,使出点吓人的招数来,可他也得有那个信心才行。 望见她们那么麻溜的身手,曹祐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凉快的地方,再烧一壶水喝点茶润润喉。 “啧啧啧……照这样子下去,有十万兵马,也不够浪费呀……” 俯瞰而来的紫荧眼骷髅人,感叹起了那三阵香风的利索。 轰隆,超大型骷髅巨人手里的大石柱,剩不到三分之一了,却也还没破开那防护剑阵。 隐隐约约瞄见一个小紫光点,猜到那可能是曹祐出来了,紫荧眼骷髅人又多看了看手里这卷骨灰纸,咯咯怪笑了几声,不由地佩服起了小欧桓的狠心。 试探那三人就算了,连曹祐也不放过,真可谓彻底呀。 “?!” 勉强用这龙魂刀戳在了地面上,没让自己再被颠得个四脚朝天的曹祐,却发现远空好像有什么东西,往自己这边飞来了。 怪物?不,是石头! 那破石头足足有千丈来宽,随便搁哪里,都能够砸出个巨坑来。 跑!那铁定是要跑的,难道还要等着那破石头砸下来,然后把他给砸扁呀。 即便他的双腿因了这一阵震动,还在哆嗦个不停。 但曹祐也没敢继续傻站着,拔了龙魂刀就往这一个,自认为安全些的地方跑来。 本来他是想着,那座骷髅宫殿还没有被撞碎,就一定是那个剑阵还完好无损。 可他想要往这边跑,他那罡气球好像不太认同他的这个意思,非要往另外一边翻转去。 “……” 缓下了身形的木照苘,险些就被一个两丈来高的骷髅人给伤到,望见这么大的一块石头从曹祐那边飞了去,她转身就往这边跑来。 她的速度很快,一路残留下了不少桃粉光芒的残影,但她还想要更快一些的速度。 灵化!唯有灵化,能够让她拥有更快的速度。 果断地现出了这一身灵化的姿态,木照苘连呼吸和眨眼都忘了,只想将曹祐从那危险地带救走。 这种事情搁在云界宗之类的高手眼前,可能很容易就能够办到的。 可她懂得的云界术太少了,没能在短时间内缩尺成寸,纵横天地。 “……你可以……意力会比较玄乎一些,简单一点呢,可以说是你的想法!在你内心最深处的那个想法,也就是‘意’!它会推着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没有看到木照苘风驰电掣的,往他这边闪来,身处于这名为绝望的悬崖边,曹祐的脑海里又一次响起了白之意的话语。 他很不解,越老和小欧桓跟他说过那么多的话,为什么近些时候,他总喜欢去想起那老家伙的话语。 说是帮忙的话,越老和小欧桓不是帮过他更多么,还有花烬骨对他也算挺不错的。 可到了这种时候,他所能够想起的,只有这些较为清晰点的话语。 那块石头很大耶,比那种二十丈来高的大石头,还要大了数十倍。 好吧,跟他那苘姨娘所拥有的皓峰比起来,真有点小得可怜。 即使能够用几颗罡气球将它给击毁,落下来的尘灰也够掩埋他好几次了。 正面相抗行不通,那就跑远一点吧。 身形变得有些虚无缥缈的曹祐,第一次缓慢地感受到这种力量对他的包裹。 他要往哪里跑?自然是那没有受到多大影响的骷髅宫殿了。 然而,当曹祐如极光般,划过这寂静而又清晰的虚空时,他瞥见了他那苘姨娘回来了。 五百丈,两百丈,八十丈,离得这危险地带越近的木照苘,也察觉到那块大石头来了。 这一股从上方推下来的强劲,让灵化状态的木照苘也变得异常缓慢。 她看不见曹祐的身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死在这里。 一瓣又一瓣花片不住地从她的身上飘散出去,散为了桃芒光粉。 她就像一朵脆弱的木灵花,又娇小又无助,承受不了这一块大石头的碾压。 忽然,一道特别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这一刻,木照苘又多了点往前挪动的力气,可惜还不够快。 “她们之所以能够在护体罡气球里自由行动,那是她们将自己和罡气,做了个明显的区分,将罡气当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又把它当成了自然的一部分。” “外放出来的灵力和罡力,大致上是相同的一个道理,既可以拿来当摧毁敌方防护的利器,也可以帮目标裹上一层保护。” “……进而让那些持有灵无法和自然之灵,保持同等程度的联系。” 走在了曹祐前面的白衣童子,慢吞吞地从掌心里,凝聚出了这个七彩光芒的小球球。 轻手一推,他就将这物什推向了,这块坚不可摧的大石头。 当罡力球触碰到大石头的时候,并没有造成任何的破坏,而是不断往外延伸,将这大石头包裹了住。 拍了拍曹祐的肩膀,白衣童子形体模糊地消失了去,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 460、曹主公别跑 瘫坐在这地面上的曹祐,无心去欣赏他那苘姨娘,是个什么诱人的姿态,傻傻地望着空无一物的远方。 消失了?看不到那块大石头到哪儿去了,曹祐只记得在白衣童子消失的那一瞬间,一股强大的威劲,迫得他整个人要散架了一样,容不得他有半分的动弹。 短暂的停滞之后,绝域的这个角落里,又闹腾起了不少砰隆巨响。 因了那股强劲的消失,木照苘又往前移动了数十里远。 等她折返回来,她只见得曹祐软坐在地上,也没有发现那块大石头的踪影。 在她受到阻挠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曹祐……你没事儿吧?” 忘了解除掉自己这极耗灵力的状态,香汗淋漓的木照苘,用这些花花叶叶形成了个安全的小避难所,言语里不乏些关切之意。 “没……没事儿……” 面容苍白的曹祐,努力地在回想着白衣童子,施展出那七彩罡力球的一幕。 他想要从那静止的世界里,找到一点门道,好让自己能够变强一点点,不用成为她们仨的小包袱。 “嗯……那你在这里好好地歇一歇……” 注意到了自己这衣服非常少的灵化状态,泛起了不少羞涩红光的木照苘,急急忙往那红花绿叶丛里躲了去,生怕自己这般模样被曹祐见了,会诱得曹祐又多流出些鼻血来。 还好她的担心并没有出现,否则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自己了。 木照苘褪去了这灵化之姿,没有查探到方圆十里之内,还有那些骷髅人的踪影,这才盘坐在这朵木灵花之上,静心补充着她那消耗过大的灵泉。 “啧啧啧,看不清楚了,那石头是被那臭小子吞掉的,亦或是被那美女带到了地底下呢?” 主谋之一的紫荧眼骷髅人,让这骷髅鸟往下飞得低了些。 当他看到木照苘,坐在那朵灵质化的木灵花上,他是觉得后者的可能大一点。 那么大的一块石头耶,用刀切都可以切好多天了,怎么会是曹祐那种腰杆都挺不直的家伙,能够料理的。 “呼……” 比木照苘她们仨还要累的曹祐,仰身一躺往这脏兮兮的地面上睡了来。 他想不明白如何让罡力球,闪耀出那种如彩虹般的七彩光芒。 也捉摸不透破坏力,还算不错的罡力球,是要怎么个控制,才能够将那么大的一块石头给吞了。 他只,只在无意中看到高空中有一只怪鸟在兜着圈。 怪鸟?明明看不到紫荧眼骷髅人的身影,曹祐却认为紫荧眼骷髅人,就坐在那只没毛的怪鸟身上。 这事儿会不会跟那家伙有关?那些骷髅人是不是,都听从那家伙的调遣? “?!” 眼神比曹祐还要毒辣的火眼苍毛狼,挣扎着它这个伤痕累累的躯体,从这个坑洞里爬了出来。 跑没多远,这牲畜就瞄见了,悠哉自在的紫荧眼骷髅人。 远处,那些闹腾不休的骷髅人在做什么? 火眼苍毛狼没有急着,去把紫荧眼骷髅人,和那骷髅鸟给扑下来,而是冷静地思考了一下,那伙儿骷髅人的动机。 若说是趁它和独眼鳄大战之际,跑去打骷髅宫殿那块地儿的事。 那也该是昨晚就动手了,不至于要等到现在吧。 况且要动手的话,为什么不等城里的人少了些,非要等她们俩都在城里的时候动手? 思来想去,火眼苍毛狼大概猜到了,那伙儿骷髅人是在试探她们的能力,而非真的要攻下骷髅宫殿。 知道了她们的能力之后,是准备进一步找到弱点,逐个击破? 被自己这个猜想给吓了着,火眼苍毛狼无心多歇息片刻,扑身一跃往这天穹间袭了来。 “哇?哇!哇……好一招飞狼吞月,可惜……可惜我错了……” 重点将曹祐和木照苘所在的那片小区域给锁定了住,紫荧眼骷髅人还没等到超大型骷髅巨人,丢来另一块石头,却瞧见那头火眼苍毛狼,踩着四团烈焰往它俩这边扑来了。 左躲右闪,轻松躲开了一击扑咬,这家伙刚想说点儿,低估一下那头老狼崽的轻蔑之言来。 他反倒见着对方身形一缩再缩,愣是在熊熊烈焰的遮掩之中,变成了个九尺来高的狼眼怪人。 那厮好生了得,一爪烈焰扯了来,就把这只可怜的骷髅鸟给烧断了半边翅膀。 还没死光的这些骷髅人们,包括远处的超大型骷髅巨人,不约而同地往回撤了去,似乎接收到了紫荧眼骷髅人,传递过来的逃跑信号。 杀红了眼的也画禾,可没想过放它们一条生路,几根轻盈的蛛丝丢了过去,切碎了不少行动缓慢的骷髅巨人。 气喘吁吁的浣西沙,哪有也画禾那么个积极劲儿,双腿一软,就往这一团飘乎乎的蚕丝云上坐了去,一门心思盼着有谁,能够拿把扇子,过来帮她扇扇凉。 “曹主公……救我……” 紫荧眼骷髅人心知自己不丢点绝招出来,难以有个苟延残喘的机会,连自己最常用的那两把骨刃,都懒得丢出来了。 通过事先预留好的后路,这牲畜甩掉狼眼怪人的追杀之后,径直往曹祐和木照苘这边溜了来。 曹祐是躲在木照苘,所凝出的那些花叶里没错,但多少也能听到外边的一些声响。 故而,当这家伙怪声喊来之时,曹祐是被吓了一大跳的。 “胡说什么!” 恢复没多少灵力的木照苘,睁开她这一双水光芒亮的眸子,略带着些怒意的,拦下了意图不轨的紫荧眼骷髅人。 这时,狼眼怪人和浣西沙,也都往这边过来了。 不希望曹祐和这种来历不明的家伙,扯上任何的关系,木照苘轻捻来她的这枝木灵花,就待将紫荧眼骷髅人,先杀之而后快。 “曹主公,我们说好了的,玩玩就可以。” “?!” “现在她们都要来杀我了,你应该出来救我呀,不然我可就要把我们,偷偷去见狐狸的事情,跟她们说了……” 牺牲了两把骨刃,躲开了这几片花瓣的紫荧眼骷髅人,越喊越大声,直到那一根柔韧非常的蚕丝,将他给逮了住。 “什么狐狸小猫的,你就扯吧你!” 从这些花叶丛上露出个脑袋来的曹祐,铁了心是认为自己跟这紫荧眼骷髅人,没有谋划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更别说闹出这等,攻打浣西沙她们,那座骷髅宫殿的事情了,但曹祐还是有点儿慌。 ------------ 461、特别的信任 一切的一切,好似某人刻意安排出来的一样。 当紫荧眼骷髅人,咬定曹祐也是主谋之一的时候,在场四人里头,就剩木照苘还因为曹天的关系,继续信任着曹祐。 其她三人嘛,则是偏向于怀疑曹祐。 有嘴难言的曹祐,算是尝到了什么叫做冤枉的味道。 他之前是见过这紫荧眼骷髅人,可他也跟人家,没有什么特别的友谊。 谈何一起勾搭了那么多的骷髅人,来消遣木照苘她们啊! 安静下来的绝域,让在场的众人,都变得不一样了些。 “……” 束手就擒的紫荧眼骷髅人,一会儿看看木照苘,一会儿瞄瞄浣西沙。 他觉得自己这一招实在太有意思了,比前一会儿,统领千军万马还要有点意思。 那些骷髅弟兄们,勉强只能消耗一下她们的灵力。 但自己的这些话语,则能消耗她们,对曹祐的那点廉价信任。 紫荧眼骷髅人猜想,当木照苘放弃曹祐,曹祐就可以不用出现在她们面前了。 不禁唏嘘了一声,这家伙倒有些想念他的骷髅弟兄们了。 “先把他带回去,等公子他们回来的时候,再让公子去定夺。” 立场较为中立的浣西沙,也没想多去埋汰曹祐的胡闹,只这样简单地建议道。 她和木照苘的关系是挺不错的,但她也没办法,当着另外两人的面前,直接就放过曹祐这一回。 为了防止曹祐逃跑,浣西沙丢了一条蚕丝绳过去,束缚住了曹祐的手脚。 “那这个该怎么处理?” 沉默良久的也画禾,似乎是担心浣西沙,会倾向于木照苘,帮着曹祐逃走,也往曹祐的身上,多加了些蛛丝。 指了指棋差一招的紫荧眼骷髅人,也画禾所流露出来的那些杀意,已经在跟众人,宣示她的解决方案了。 “就留在这里吧,喜欢你怎么处置……” 瞪了多事的紫荧眼骷髅人一眼,木照苘像个小姑娘一样,气嘟嘟地护着曹祐,往那骷髅宫殿走了去。 若不是这紫荧眼骷髅人多嘴,曹祐顶多就是个谜题诸多的小家伙,而不是这种伙同外人的小嫌犯。 被这些花叶裹了住的曹祐,一点儿也不同情紫荧眼骷髅人,会有个什么遭遇,只想回到那骷髅宫殿里,好好地去歇一歇。 “曹主公……你可不能丢下我呀……” 胡天乱地的紫荧眼骷髅人,倒也没想过这些家伙,会这么快就拿出个主意来。 早知道这样子,他就应该冒着生命危险,躲远一些。 然后呢,再找个合适点的机会,离间一下曹祐,和她们这些陌生人的关系了。 目送着曹祐被浣西沙,用那条蚕丝绳拖远了去,紫荧眼骷髅人暗运气劲,等待着属于他的死亡来临。 “……” 双拳露出了一副钢爪的梅三度,褪去了那些苍毛狼毫,看起来也算有了个人的模样。 仿佛猜到了紫荧眼骷髅人,准备在也画禾出手之前逃跑,他倒先扑身往这骷髅身上挥来了利爪。 叮的一声,没能帮人家分散一下骨架,梅三度眼里的火光更甚了些。 束手旁观似的也画禾,真像不会动手,打搅了梅三度和紫荧眼骷髅人之间的对决。 但她也没站远一些,静静地看起了这俩家伙缠斗。 “你这女人……” 本以为也画禾站在一边,只是在看戏,往后退了两步的紫荧眼骷髅人,却发现自己能够活动的范围,早被限制死了。 他这一副如金刚般强悍的骷髅架,挡下了梅三度的利爪,倒有点吃不消这些锋利的蛛丝。 一小撮骨灰的飞扬,让紫荧眼骷髅人,险些就被梅三度切成两半。 叮,攥紧手里这两把也很锐利的骨刃,这家伙身轻体盈的,滑向了梅三度所在的位置。 他想真要死在这里,也得让梅三度受点伤。 不理会紫荧眼骷髅人,要拉梅三度下水的心思,也画禾只管绷直了这些蛛丝。 有几根被他俩切断的蛛丝,直直地趿拉了下去,成为了另一种陷阱。 “?!” 梅三度在体形上最大的优势,莫过他那刚猛的力道,但在这么狭小的一个地方内,也暴露出了不少的缺点。 当他一爪扯着紫荧眼骷髅人,砸向了那些蛛丝。 他并没有看到那些蛛丝,瞬间就把紫荧眼骷髅人切成好几截,只是让那家伙多掉出了些骨灰。 略带了点怒意的烈焰,唰的一下从梅三度灵泉深处涌了出来,燃烧起了这一个小地方。 有点受不了如此灼烫的烈焰,躲远了些的也画禾,也发现梅三度那家伙,烧断了她不少的蛛丝。 忍受着如此灼烫的烈焰,紫荧眼骷髅人可有些不喜欢,这种噼里啪啦的碎骨声。 他的骨头呀,应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可这会儿事实很不一样耶。 继续在这里逗留下去,准是耗不过这俩家伙的联手。 “……” 额,乍一看之下,这俩家伙不是在联手,但在紫荧眼骷髅人的眼里,那就是白条条的群殴。 暗骂起了梅三度那家伙,跟了白玉孙这么多年,连个没皮没肉的骷髅架,都收拾不利索。 也画禾用不少丝线,凝聚出了这一杆锐利的蛛矛,也加入了这个小区域的战斗中。 双拳难敌四手的紫荧眼骷髅人,多希望此时有另外一个人在看着呀。 “?!” 他多厉害啊,一个人就能够在这俩,修为那么高深的家伙面前,坚持了这么久,应该有个功德碑,名垂千古才对。 啪啦,左胳膊肘上,先崩碎了一小块骨头,紧接着是右脚也碎得一塌糊涂。 默默期待着狐狸,在跟别人幽会完之后,还记得回来帮他复活,紫荧眼骷髅人咬咬牙,召唤来了他的黑芒盒子。 嘿,谁家没个像样的灵器,他也是有的好不好。 哗,一条又一条黑藤,在紫荧眼骷髅人灵力的催使之下,疯狂地从这小盒子里窜了出来,裹住这一大团烈焰。 被迫离得梅三度如此之近的也画禾,顿时就炸出了一股更为强盛些的杀意。 可惜了,她的杀意支援得有点晚了,没能赶在这咯咯怪笑的骷髅脑袋,紧贴上她的娇躯之前到来,而是等到她被紫荧眼骷髅人尝到了便宜,才姗姗来迟。 一脸享受的紫荧眼骷髅人,临死前还能蹭摸到那两座软绵绵的山峦,算是死而无憾了,就是不知道下次,有没有这种幸福的事情出现。 砰隆,数不尽的飞针尖矛窜向了四周,激化了也画禾和梅三度,那点儿尘封良久的矛盾。 ------------ 462、不带这么凶 在木照苘和浣西沙的合力帮助下,束缚在曹祐身上的这些蛛丝是被切了断。 只是如此一来,曹祐的去留就会影响到,她俩彼此间的信任了。 浣西沙是相信木照苘可以看住曹祐,不让曹祐再闹腾出些胡闹之举来,才会帮着木照苘切掉了也画禾的这些蛛丝。 一旦曹祐跑了,那她浣西沙就得面临着,也画禾和梅三度的责难了。 木照苘这么做,又是考虑到曹祐年纪还小,不应该受到这种程度的怀疑。 但她可不敢保证,曹祐不会再玩出些奇怪的事情来。 “苘姨娘……我真的跟那个,紫荧光亮眼睛的骷髅人不认识……也没跟他去找过什么狐狸小猫的……” 坐在这门槛上的曹祐,都不知道该跟木照苘,说些什么话才好了。 从始至终,他都认为自己是无辜,而那紫荧眼骷髅人才是最可恶的存在。 可这事儿发生之后,他也瞧出来了木照苘,看他的那种眼神变了很多。 “都过去了,你也不要多胡思乱想了,安心在这里住下来,不会有人把你怎么样的。” 收拾起了这一屋子乱糟糟的摆设,木照苘表面上没说些什么异样的话语,心底里却有很多问题想要知道个答案。 考虑到曹祐这大半天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木照苘自费灵力的,凝聚出了这几颗木灵果,将它们放在了一个盘子上,端到了曹祐的面前来。 “这是……什么?” 心里乱糟糟的曹祐,都快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哪有多记挂自己早些时候,有没有洗过脸漱过嘴巴。 瞥见木照苘端来了,这几颗形状和灵源果差很多的果子,曹祐一脸不解地问了声。 “自然是给你填饱肚子的东西咯,拿好了!” “哦……” “你还在长个子,又还没到达那种能够只凭着吐纳天地灵气,就能够保持身体所需的境界,所以呀,要记得按时吃饭,和按时歇息。” 将这盘子推到了曹祐的怀里,木照苘伸出那纤细的玉指,碰了碰曹祐的额头,丝毫没有多注意到她这弯腰的曲度,太过暧昧了。 “哦……” 大饱眼福的曹祐,仰望着那一条幽深的沟壑,自叹人生太过复杂,总有些奇风异景会出现在他的眼前,慰藉他的无奈和孤独。 欣赏了老半会儿,他也看到了木照苘那一双快要喷出火来的美眸,是打算怎样将他收拾一顿的。 苦笑了几声,曹祐连忙替自己解释道, “我不是故意的……” “哼,等你是故意的时候,你是不是要来怪我太纵容你了。” 羞红着小脸的木照苘,转身就往屋里走了去,暂时不打算理睬,曹祐那不学好的臭小子了。 哎,那臭小子是曹天的儿子嘛,怎么曹天一身光明磊落,到了曹祐这里,反倒成了这样呢。 “你别生气嘛,大不了……大不了从现在开始,我找块布蒙上眼睛好不好,这样就不用撞见……撞见那么尴尬的事情了……” 一手抓着一颗木灵果的曹祐,有点不舍得将它们给吞下肚子。 咕噜,咽下了点黏着的口水,他竭力不让自己去想木照苘那诱人的身躯。 从外表年龄上来看,他跟木照苘就差了那么六七岁。 站在一起呢,身高上又没有差多少寸,完全就不像两个年代的人。 殊不知,他和木照苘之间,不止是两代人的差距那么大。 “那倒也不用,不过以后见了我,只能看我的眼睛,不准往其它的地方乱看,否则我找那肖大夫来,把你阉成个小太监,让你一辈子都只能看着。” 坐到了这椅子上的木照苘,往门槛那边望了一眼,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提醒了曹祐一声。 对别人可能不会这么说,可对曹祐嘛,木照苘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 对那小太监的事不太懂,但曹祐隐约听出了点小意思。 在他的理解里,自己以后再往木照苘的怀里乱瞧,会受到点很不友好的惩罚。 那种惩罚,会让他失去某些宝贵的物什,比如嗅觉呀触觉啦。 “臭小子,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有好东西怎么不先拿来,孝敬一下你姐姐我呀?” 从远处走了来的浣西沙,像是十辈子都没有见过,曹祐手里捏着的那俩木灵果,不由地露出了点小贪婪。 那迂来绕去的廊道,落在这位浣大美女的秀腿之下,也不过一个蹦跳的距离,没有让她浪费掉太多的时间。 “额……你喜欢的话,随便拿吧……” 没有挤出点笑意来的曹祐,对那浣西沙渐多了点陌生感。 在这骷髅宫殿外面的时候,她不是挺中立的么,怎么会想着主动来,和他这个罪人套近乎。 阴谋,一定是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阴谋驱使她前来,不然她不会这么积极的。 “这么甜……不对,你是不是没把它们洗一洗……呸呸呸……” 隔空一摸,自来熟地从那盘子里,抓来了一颗木灵果,浣西沙张开小嘴就咬了去。 前一会儿,她是挺喜欢这种木灵果的味道。 但她一想到曹祐修为那么低,连个护体罡气球都玩不好,不可能懂得用灵力实质化出这种果实来。 遂认为自己吃的,其实是木照苘的灵力产物,赶忙找了个小借口,将嘴里这点果渣给吐了出来。 “果然越小,气量也大不到哪里……” 不明着怨怪一下浣西沙暴殄天物,曹祐微抬起双手,将这两颗木灵果对向了浣西沙的香肩,话里有话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你?!” 循着曹祐那目光看了来,猜到了曹祐是在暗示,她那算不得缺点的小缺点,没有木照苘那般突出。 浣西沙都快把自己气炸了,就是没能改变那个不争的事实。 听得屋里传来了木照苘的窃笑声,浣西沙脑袋上的怒意又多了些。 都怪她那苘妹妹,好端端地非要把曹祐这种小祸害带来这里,乱了她的大好心情。 现在这臭小子胡言乱语个不休,怎么就只有她在受气。 不行!得找个合适的机会,赶走这臭小子。 不愧是女中豪杰的浣西沙,一眨眼的工夫,就变了个表情,一点儿都不像头凶巴巴的母老虎,准备要把曹祐给吞了。 ------------ 463、心药和心病 安顿了下来的曹祐,既没有等来小欧桓的出现,也没有看到浣西沙来跟他拌嘴。 索然乏味的小生活,又折腾起了他那不甘宁静的心。 前面几天,曹祐还能一个人,笑呵呵地修炼幽蚕经,以及龙魂刀的刀法。 但时间一久,曹祐就有些讨厌这种平静的小生活了。 他希望有个人来关注他,哪怕是一个他不怎么喜欢的人。 可现实能够给他的,只是一间很宽敞的房子,以及那几颗味道如旧的木灵果。 他那苘姨娘是挺关心他的,不过那些关心仅限于表明上的言语,没再走进他一丈以内的小天地。 “哎呀,某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呀,换成是我的话,每天必然找出九个时辰来,安心地研究一下自己的优缺点。” 比任何人都容忍不了,曹祐这般的懒散,白衣童子依偎在这栏杆上,讥讽起了在那院子里长吁短叹的曹祐。 “你懂什么?乖乖地回去守着,你家先生那破房子吧!” 手里没有抓着任何物什的曹祐,却像抓着某样物什般,无聊地往前丢了去。 丢完这一份小无聊,曹祐斜眼瞄了白衣童子一下,反唇相讥了一句。 配合着躲到了一边,白衣童子又多偷笑了两声,真怕被曹祐丢来的那点无聊给砸伤。 “呵,破房子也好过,你们这大房子有意思。” “大房子有什么好呀?看似应有尽有,什么也不缺,实际上什么都缺,还特别缺心眼。” “还不如拿起你的刀,去找一找你那苦命的娘亲,再顺便见识一下,那个复杂的世界。” “你这好儿子,就从来都没有想过,那只臭鸟抓了你的娘亲之后,都对她做过些什么嘛?” “她可是比你那位苘姨娘诱人多了,不不不,应该说她是全天底下最漂亮的女人。” “可惜……可惜呀……” 自认在言语方面,自己是曹祐永远都打不赢的高手。 白衣童子端详着,手里这朵胭脂扣,好似看到了一个又一个惨烈的战场。 “我们家的事需要你多管闲事嘛?我娘亲那么厉害,才不会有事呢。” 气势弱了三分的曹祐,想不太起来他娘亲,具体是个什么样貌了。 可能现在她出现在他面前,他都未必能够立刻就认出来。 时间,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能让美好的事情过早凋零,又能让美好的记忆散为云烟,虚无缥缈。 “年轻呀,你太年轻了……你以为你那苘姨娘她们,这些天在忙些什么呀?自然是在追求更强的修为了。” “她们都那么妖娆动人了,随便找个有钱人家嫁了,都可以衣食无忧大半辈子,但她们却没有,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她们懂得,在这样一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光有惹人艳羡的容貌还不够,还需要拥有非常强悍的实力。” “否则嘛,当某些别有用心的牲畜出现的时候,她们只能沦为他人的玩物,而不能够活出一个女人应该有的幸福。” 不比曹祐高出一两寸的白衣童子,倒像个活了无尽岁月的糟老头,言语里满是些荆棘刺,伤得天真的曹祐遍体鳞伤。 从那栏杆上跳了过来,白衣童子挨到曹祐的身旁,悠悠地询问道, “你懂得什么叫玩物嘛?玩物呀,就是……” “?!” 瞳孔猛地一缩的曹祐,极度排斥起了,白衣童子所说的这些话语。 他不想知道这些奇怪的事情,却又将它们都听在了心里。 看到那朵小红花,被白衣童子捏出了,几滴鲜血般的红液来,曹祐更是觉得倒胃极了,忍不住要吐出点东西来。 “哈哈哈……天若有实体,众生皆是玩物……等你想明白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能帮你认识到,什么叫天没多高地也没多厚……” 丢掉了这朵残败的小红花,不把自己当成好人的白衣童子,一边大笑着,一边走远了去。 他的来去很诡异,没让第二个人知道他的存在,颇有点像躲在某个地方的欧桓。 “……” 意识变得有点模糊了些,仰身躺了去的曹祐,止不住要去想白衣童子所说的那些事情。 虽然那些话语让人听了很恶心,但曹祐多少也懂得了白衣童子所要表达的那点意思。 一旦成了某人掌中的玩物,会变得生不如死。 他病了,一连烧了好多天,一点儿凉歇的可能都没有。 在那些迷迷糊糊的时光了,曹祐又听到了不少说话声,那些声音让他感到,很熟悉又很陌生。 当他第一次清醒地睁开双眼时,瞧见了木照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液,从那门边走了来。 明明,她就是她,不是他娘亲阮曦今。 但曹祐却觉得她俩很像,甚至于是同一个人。 “你的身子还很虚,快躺下歇着……” 她没有在曹祐那双眼睛里,再看出一点的邪念,只看到了不少的迷惘。 将这一碗药液搁在了桌子上,木照苘便接着往曹祐眼前走了来,坐在了床沿边的这张椅子上。 “苘姨娘……你知不知道我爹爹,和娘亲在哪儿……” 将目光从木照苘那十分清晰的面容上移了回来,坐在这床榻里的曹祐,顾不得擦拭一下额头上的这些汗液,略带着点小期待地问了木照苘一句。 他希望木照苘多少,能够告诉他一点小秘密,又明白有些事情,人家是不会轻易就说出来的。 “你真是把自己烧傻了,怎么会突然想要知道这种事情呢?你爹爹……自然是在找你娘亲了,不然也不会那么多年没有回霸刀门。” “真的嘛?” “等他找到了你娘亲,你们一家就可以团聚了。” 有点排斥这种问题的木照苘,迟疑了小半会儿,只说出了这么个无关痛痒的答案来。 她很想告诉曹祐,曹天这会就在某个地方,但她又担心曹祐知道了,会胡思乱想。 “我知道了……说到底,你们这些大人间的事情,太复杂了……我还没有强大到,值得你们分享一点知情权给我……” “?!” “在你们的眼里,我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不应该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抓了抓身上盖着的这条被褥,曹祐没想大声质问木照苘,所有跟他爹爹和娘亲有关的事情。 然而,他只这样低垂着脑袋,说出了些不该属于他的话语。 “曹祐……” 轻盈地唤了曹祐一声,木照苘怀疑起了曹祐的病,可能是一个积攒多年的心病,而不是他的身体真的太弱了。 对这种事情,木照苘是无能为力的。 ------------ 464、样子没形成 不时会抽空来看一看曹祐,木照苘并没有再发现曹祐,有说出些糊涂话来。 她只当那时的曹祐还在浑噩中,不懂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但现在的曹祐,明显比之前沉默寡言多了,一整天不是在屋里发呆,就是在院子里愣坐着。 担心曹祐这样子下去,又会生出些奇怪的毛病来,木照苘偷偷观察几次之后,就很少近距离的,出现在曹祐的面前了。 受了木照苘拜托的浣西沙,所看到的曹祐却是另外一种样子,整天不是盘坐在屋顶上,就是在院子里比划着那把紫刃刀。 被曹祐这种莫名其妙的变化扰了着,木照苘和浣西沙也有些疏远起了彼此,认为对方在说谎。 “我所擅长的能力,也可以说是功法,就是一个‘意’字!” “它跟灵力和罡力等是相近的,也可以由气变化成力,再由肢体和灵器,将这一部分力激发出来。” “不同的地方呢,意气浑然天成无拘无束,却又扑朔迷离,很难将其掌控。” “看到那一片天穹了没有?那里就是一大堆‘意’的存在。” “远看‘天’就是一个很大的屏障,能够保护你们所在的这个地方,不受外界侵害。” “近看呢,‘天’就是一大团虚无缥缈的‘气’,无影也无形。” 自己不觉得这些话很玄乎,白衣童子刚说完这几句话,却瞧见曹祐的脑袋上,冒起了不少的白烟。 这,很难理解嘛? 简单一点理解,意呢,就是一个大的整体。 它将灵和气包裹在了里头,既可以发挥出灵和气的力量,也能拥有比灵和气更强大的实力。 “你还是简单一点说吧,需要从哪里开始修炼……” 坐在这一处屋顶上的曹祐,怎么看都看不明白那些浑蒙之气,跟那些什么意的东西有什么关系,又是否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你应该找你那大叔,好好地多学几本书……” 看到曹祐露出那种,什么也听不懂的无辜表情,白衣童子险些从这屋顶上跌下去。 难呀,这样子的话,他应该规避掉所有简单的话语,直接拿个样子出来,让这臭小子模仿好了,然后再从中挑刺,纠正些许错误。 深呼吸了一口气,用灵力凝聚出了这团白质棉花云,白衣童子把这白云,送到了曹祐的眼前。 这家伙在佩服自己之余,嬉笑着跟曹祐说道, “因为‘意’无处不在,你就试着用你心中的‘意’,将这朵云变成那把龙魂刀的形状吧。” “怎么变?难道是一直盯着它,默念‘变成刀,快变快成刀’?” 只能弄出点小紫星来的曹祐,无法像白衣童子那样整出一朵白乎乎的云朵,遂疑惑地看着那家伙,希望那家伙能够再简单一点。 “差不多吧,不过你别玩着玩着,把它当成‘念’来修炼。集中你全部的注意力,把你的‘意’注入到里头,将它变成一种力量来使用。” 不敢说太多话语,让曹祐变得更加迷糊,白衣童子丢完这两句话,就消失了去,留着曹祐一个人在那里苦思冥想。 “……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把‘意’注入到里头,将它变成一种力量来使用?” 听了老半会儿,听进了这么一句话的曹祐,认真地看起了这朵白云。 云,这种东西的巧妙,就巧妙在它没有特定的形状,又可以变成任何一种物什的模样。 伸手往这朵小白云里摸了去,曹祐在刚接触到它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一股很轻的阻意。 当他想要将它抓在手里的时候,却看到它们从他的掌心里挤了出去,重新凝聚成了那朵小白云的形状。 思索起白衣童子用七彩罡力球,丢向那块大石头的场景,曹祐想着要将这朵小白云,变成龙魂刀的形状。 其中,是否要那样子,用某种名为意的力量,先将它包裹住,然后再挤成龙魂刀的形状。 自然而然地运转起幽蚕经,曹祐就像进入了另外一个奇妙的灵域,一门心思地看着这朵小白云。 光是看着某样东西,就能够领悟出些门道来,那种事情连曹祐自己都不相信。 他更倾向于,在某种功法的影响下,帮助自己进一步地去接触眼前的事物,就好比如要爬一座山,先得找到点山路。 想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自己想了多少遍的曹祐,只知道自己累了,就会找个地方歇着,饿了就会找点东西吃一吃。 完全没有去在意周围的一切,都经过了什么样漫长的变化。 这种什么也不多想,却专注地去想着某样东西的感觉,让曹祐变得越来越接近自然。 自然是什么?随意而为,还是动中守静? 那么玄乎的问题,曹祐是没多去思索的,他所考虑的问题,也不过是让眼前的白云变一点,再变一点,直到变成龙魂刀的形状。 受益匪浅的白衣童子,去而又返,压根就没想过多去打搅曹祐的苦思冥想。 白衣童子希望这种事情的延续,那样子一来,他也能跟着变强不少。 可惜这种感觉持续没多久,就有人来打扰了。 不想让来人看出任何猫腻来,白衣童子帮着曹祐,将他的修为伪装到了,一个很低的境界。 乍一看之下,曹祐这些天里没有变强半分,反倒越来越弱了。 假象,往往都是最迷惑人的妖孽。 身处于这无尽黑暗之中的曹祐,浑身都泛起了一阵紫光,就连他那筋骨也不时闪出些紫芒来。 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运转幽蚕经的同时,自己灵泉里的暗灵晶石也在跟着变化,曹祐所能看到的,还是这一朵小白云。 实际上,曹祐周围的光亮是很充足的,他的身上也没有闪耀出太多的紫芒。 而那小白云,也不是真正的小白云,是一朵分外妖异的小暗云。 那朵小暗云对他是没有多大的危害,但好处嘛?是很微弱的,近乎不存在。 “曹祐?曹祐!曹祐……” 一声声呼唤,由远及近地袭扰着曹祐的思绪,让深处空宁境界之中的他,开始有了点分心。 后来那些声音少了点,曹祐才恢复了他所要追寻的那种专注。 龙魂刀的样子没有形成,曹祐临到头,只看到它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姿势怪异的紫芒小人偶。 这些,不是他之前所看到的么。 ------------ 465、他也挺好奇 连睡觉都在想那小白云的事情,几近成仙的曹祐,一声嘘叹醒了来。 失败了,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不管他努力了多少次,最终看到的只是,欧桓当初用小紫星凝聚出来的那些小人偶,不是龙魂刀的形状。 微微伸了伸腰杆,曹祐觉得自己浑身,像被人捆满了锁链般,无法自然而然地伸展肢体。 翻了两三圈,从那床上跌了下来的他,发现自己的身上并没有被什么锁链束缚。 但他的肢体很僵硬,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思来想去,曹祐想到有可能是自己一不小心睡太久了,妨碍了身体的协调,找个时间跑一跑,应该就可以恢复了。 咯吱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 走进来了一个很奇怪的家伙,不是木照苘也不是浣西沙,是一个男的? 嗯,是一个男的,那人披着一件漆黑的斗篷,不时散发出一种死人特有的阴晦之气,讨不得人欢喜,多让人心情有所压抑。 他一看曹祐把那紫刃长刀召唤了出来,不着急整出任何的防御,只这般轻盈地关好了房门。 这会儿还早着,木照苘或浣溪沙那俩大美女,再有闲情雅致,也不会选择在这么个时间点,来打扰曹祐这个逐渐不被她们,所喜欢的臭小子。 看到那臭小子僵硬的肢体在快速灵活,这人笑了笑露出了他那一双紫荧芒亮的大眼眶,嘿。 “是……是你?你这家伙不应该,被那大婶宰了么?” 被那点熟悉感掳去了不少害怕,曹祐不解地瘫坐在地,望着沙蕴守那紫荧眼骷髅人,就跟望着个怪胎一样。 这都是个什么事儿,那家伙怎么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走进来呢。 照理来说,会惊动苘姨娘她们,最后才会被他曹祐知道呀。 “嘿,曹主公几天不见,还是那么小孩子气呀。是我怎么了,难道我就不可以,来你们这边嘛?” “不可以……” “算了,看你那一脸还没睡醒的模样,我就不跟你在这多兜圈子了,赶紧跟我离开这里,其它事情等会儿再跟你解释……” 嗅到一丝灵力波动的迹象,紫荧眼骷髅人熟练的,用位空术打开了一道门,顺带着召唤而来,他的这个黑芒盒子,将曹祐逮离了这间还算宽敞的屋子。 彻底消失之前,他还不忘依照计划,丢出那么一张字迹缭乱的纸。 “……祐儿?” 晚来一步的木照苘,身上并没有那些多余的装饰品,有的是刚起床时的那种迷糊劲。 她很清醒,也很不明白曹祐那么大的一个人,又是被谁给带走了。 察觉到床榻上残留的那点余温,她也发现了那张横躺在被褥之上的纸。 虽没怀疑那纸上被人动了手脚,但她也没伸出手去,拿起那张纸,只这样借着点门外照进来的光亮,扫了一眼纸上所写的内容。 “苘姨娘……浣姐姐……能够和你们待在一起的这几天里,我很开心也很难过。” “你们对我很好,我都是知道的,但我更想看到的,是我爹爹娘亲陪伴在我的身边,陪我度过快快乐乐的每一天。” “我走了,希望我的离开,不会影响到你们的生活,等我找到我爹爹和娘亲,我会回来找你们玩的……” 纸上所写的内容很简单,简单到让木照苘百感交陈,不知所措。 原本,也画禾去风梧山庄带回曹祐,是出于白玉孙的意思,想要让生死未卜的曹天少些牵挂。 但真的见了面,她又不得不把曹祐,当成曹天的儿子来看待。 她多希望曹祐能够将她,当个亲人来对待。 可这些天,乃至这封信,都让她这个局外人觉得,自己再怎么平易近人,永远都不会是曹祐的亲人。 “……” 湿润着双眸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木照苘想要告诉自己,曹祐不是自己离开的,而是被歹人掳走的。 可是,她那往闺房而回的举动,又已告诉了自己,曹祐是个大孩子了。 既然他想要去寻找自己的亲人,她这个外人就不该多管闲事,免得落人口舌。 “你到底来做什么?那天是不是你……大叔?这是怎么回事……” 从那盒子里被吐了出来,曹祐忘了这跌落在地的疼痛,一心只想找紫荧眼骷髅人讨个说法。 当他刀锋所指,要去教训沙蕴守那臭骷髅人的时候,他看见人家的身旁,坐着个指点江山的欧桓。 看着周围这陌生的一切,曹祐忽而又想到自己,曾坐着那骷髅鸟,跟着这俩人来过这里。 无力地往那小骷髅堆上坐了去,曹祐心累了一般,不想去看他的大叔,更别提紫荧眼骷髅人了。 “在你苘姨娘那边,你也多少知道了些事情,该明白其她人对你的若即若离。” “?!” “你爹不在,且那风梧山庄的人都失踪了,东州城对你来说,也是个陌生的地方。” “……” “不如在此重新开始,用你自己的成长,去挖掘那些事情的真相……” 明白曹祐现在是个什么样困惑的心情,欧桓似模有样地在跟自己下着一盘棋,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参透这世间大道。 “大叔……你跟那狐狸都商量好了什么,你们以前认识?” 暂时回避掉了欧桓所提及的话题,看不到那头给他留下点残影的狐狸,曹祐想知道他所认识的欧桓,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乍一看之下,他是在离开珊瑚水晶宫之后,认识了人家。 这一路走来,也都是玩笑多过闹心,然而现在所发现的一切,早就变得很奇怪了。 大叔和骷髅人,是久别重逢的朋友么?还是跟那头藏头不露尾的狐狸是亲戚? 不见了几天,突然出现,就是坐在骷髅人的旁边,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很可能,在偷偷进行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我也挺好奇的……” 对曹祐感兴趣的同时,紫荧眼骷髅人也对欧桓很感兴趣。 对呀,他早欧桓那么多年,出现在狐狸的面前,从来都没见过欧桓出现过,直到曹祐的出现,才让这一切变得如此暧昧。 现在倒好,狐狸没把曹祐当成儿子,倒把欧桓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当成了旧情人,真让人捉摸不透。 ------------ 466、改变这一切 缓住了落子的手,欧桓轻手一挥,牵引出了不少小紫星。 这些小紫星越聚越多,几近覆盖了他们仨人所处的这个秘窟。 得了欧桓的意思,它们逐渐汇聚出了些人,和房子的小模样。 简单地回忆了下,他接着说道, “……在很久以前,有一个铁匠很出名,他家所打的兵刃,虽不是当世最强,倒也可以算是锋利非常,引得很多豪客剑士争相登门。” “……而她也是在铁匠家最鼎盛之时,以客人的身份暂居了下来,偶尔帮忙料理点家务事。” “有一天,铁匠的儿子拜师从外归来,知道了她的存在。” “朝夕相处间,她喜欢上了铁匠的儿子,而铁匠的儿子依旧痴心于对铸艺的研究,明知她的付出无法得到回报,却没有及时将她这个傻丫头喊醒……” “当战争爆发,铁匠家发生了变故,她也就只能在不情愿中离去……” “……” “平时看狐狸凶煞非常,原来她以前还是个痴儿……” 从欧桓的话语里,紫荧眼骷髅人莫名觉得自己,当年做了一件错事。 他不应该出现在绝域,来打扰狐狸的生活。 可想而知,当欧桓这个铁匠家的儿子,被狐狸所撞见,狐狸的内心有多么崩溃。 一个惹人怜爱的大美女,沦落为了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不记起以前的美好回忆还好,一想起来,那滋味真是生不如死。 “……” 经由欧桓这么个小故事的熏陶,曹祐也淡忘了自己,曾被狐狸打得半死的糗事。 一个身世那么可怜的女人,是该得到点别人的同情。 但话说回来,这跟他曹祐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还不简单么?一个器灵,一个骷髅,还有一头狐狸,共同点都不是人,而这绝域的力量又很强大。” “掌控好了,别说重获新生,就是创造一个新的天地都不成问题。” “看来从一开始,不是你遇到欧桓,而是欧桓找上了你。” 倚身在岩壁旁的白衣童子,目光深邃地望向了欧桓的那盘棋,大方地告诉了曹祐这个小答案。 他的人,跟他的存在一般,都很奇怪。 消失,也不带一丝痕迹。 “?!” 还没傻到家的曹祐,想了又想,依旧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欧恒找上。 缘分?可能吧,就像他现在能坐在一边,看着对面的紫荧眼骷髅人和欧桓。 “曹主公,不知你有何计划振兴我们绝域?眼下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不早做打算,可就真要回天乏术了。” 不把矛头指向胸有成竹的欧桓,紫荧眼骷髅人更想听一听,曹祐的小见解。 对于现如今的局势,他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 若非欧桓说服了狐狸,而狐狸又丢给了他这么个破差事,他可不管绝域最终会沦落谁手。 “我们?这种事情是你们大人之间的事儿,我一个小孩子家就不多掺和了。” 不懂得什么振兴和回天之术,曹祐解除了对龙魂刀的召唤,无聊地拾起一小截骷髅骨,想着自己以后死了,大概也就剩得这般无人问津的模样。 “曹祐,你可还记得在你师公,那水晶宫里砍树的事情?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思索着鲛老先生的话语。” “他是对的,我们目前所看到的世界,还只是冰山一角,潜在着很多我们未能触及的敌人。” “他让我兑现当年的承诺,多半也是要赶在那些敌人出现之前,再找出一个顶天立地之人。” “也许,你就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你身上的秘密有很多,其中有不少应该是跟鲛老先生有关的,连他都能居安思危,你也应该要有所觉悟才行。” 慢慢地收回所有的小紫星,欧桓缓下了他那独自弈棋的心思,转而抬头认真的,看着眼前尚且年幼的曹祐。 也不怕吓着曹祐和紫荧眼骷髅人,他又接着说道, “我们以这绝域一隅之地为根本,最终的用意,也是防患于未然。” “如若某天出现了几个,比三杰四翁还要强大的敌人,试问我们这些偏安一隅之人,能否逃得过被宰杀的命途?” “……” “像狐狸那样的家伙,以前也是个美女,再出现些更为不好的人间惨剧,也不过尔尔了。” 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的紫荧眼骷髅人,并非为了附和欧桓的意思,而在煽动曹祐的情绪。 想他当年在曹祐这个年纪,那可是轻松多了。 只需要乖乖地待在宗门之内,研习那些宗主所创的绝学,压根就不用多考虑,以后会面对什么可怕的对手。 欧桓和鲛海的远见卓识,是否真有一天会成为可能? 紫荧眼骷髅人是想不到,那种大场面的出现了。 他认为最大的场面,应该会是传说中的三杰四翁来个大乱斗。 “……” 不知是受了欧桓,和紫荧眼骷髅人的言语影响,还是自己的内心深处,真的渴望得到点什么,亦或者守护点什么珍贵之物。 曹祐那玩闹之心,在瞬间变得异常沉重了些。 这些年来,他一度期盼拥有着,改变境遇的力量和权势。 可他一直都是这样庸庸碌碌不强不弱,根本就无法将一切,变得如自己所希望那样和谐发展。 他很想去找到爹爹娘亲,乃至于下落不明的徐师姐等人,但都不知道从何找起,甚为困惑。 困惑?为什么要想的那么复杂,简单一点不好么? 双眼里的光芒变了变,仿佛在欧桓的背后看到了鲛海的影子,曹祐收拾起着一身的懒怠,跪在了欧桓的面前,低着头说道, “大叔能帮我改变这一切么?” “不,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你,连我也不例外。” 很明白曹祐的觉悟,还是那般一时冲动,欧桓想要让曹祐变得更强,更为成熟一些,哪怕最后落得个孤家寡人。 “呵,我们都是无拘无束的人,帮不了你一辈子,所以他的意思,实则是指,天大地大,能改变你的,只有你自己!” 咂吧了下老嘴,被曹祐那受了打击似的可怜模样所逗乐,紫荧眼骷髅人多事的,说出了这么个弦外之意。 怎料他这话一出,讨来了曹祐的感激,也惹来了欧桓的淡笑。 ------------ 467、学了个半成 他自己对着镜子笑一笑,不会有何奇怪之处,只是那欧桓一笑,准是没个好事。 果然,振兴狐狸这片小地方的第一件大事,便是让他紫荧眼骷髅人,带着曹祐那小崽子去挖矿? 噗,他自个都还有好多事情想要忙活,怎么就成了个保镖兼管家呀。 不仅要负责这臭小子的衣食住行,还要兼顾人家的小命。 更过分的事情,竟然还要他担负起,指导这小崽子修行的重任。 一个身心疲惫,紫荧眼骷髅人直接晕倒在了路边,久久不愿从装死中活过来。 “都麻溜利索点啦,那三个大美女随时都可能打过来,我们要做好万全准备。” 当起了包工头的欧桓,一路巡视过来,对这伙儿骷髅人的工作效率不是很满意。 当他经过曹祐的身边,他发现紫荧眼骷髅人还算尽职,至少没让曹祐闲在一边凉快。 啪啦,忘了自己砸碎过多少把骷髅锄头,聚集十二分注意力,握紧着手里头这把骷髅锄头,曹祐一劲砸下,成功挖开了一些骨灰质的土壤。 咬咬牙,他又多往下刨了一点。 眼看今天是比昨天进步了不少,可眨眼间,那锄头又被那硬实的土壤折了断。 心疲力竭地丢开这截锄杆,他大有不乐意的念头。 为什么那些骷髅人挖的那么轻松,反倒了他这边,一切又都困难重重呢? “重新开始修炼,这种事情倒是挺有趣的。怎么样?掌握了灵力的调配没有?需不需要我来指点你几招?” 盘坐在半空的白衣童子,嬉皮笑脸地瞄了一眼,那个还没曹祐拳头大的小坑。 这么点成果,用了大半个月?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该说那紫荧眼骷髅人,不懂得传道授业呢,还是要说曹祐领悟能力差人一等呀。 “?!” 没有及时去搭理白衣童子,偷看了远处的欧桓和紫荧眼骷髅人一眼,曹祐底下身来,又一次拿起了这把自动修复的骷髅锄头。 对于它的这种修复能力,他以为是这片骨灰质的土地,所赋予它们的力量。 “灵力无处不在,但要真的运用自如,还得从你自身的灵泉调取。” “这种用脆骨头当锄头的工具,算是一种检验你运用灵力的途径。” “只要你将灵力掌控好,覆盖到骨头的表面,甚至于渗透进去,这骨头就会根据你的灵力变化,而有所变化。” “明白了这点,你需要做的事情,就不再是关心骨头什么时候会断碎掉,应该考虑如何将灵力从量转化为质。” “那么问题来了,灵力球和罡力球最大的区别在哪里?” 不来帮着曹祐掺和这种挖坟的举动,白衣童子对着欧桓的背影笑了又笑,转眼间散为了虚无。 他的话语很简单,也让曹祐那个不简单的脑袋,变得迷糊了些。 这里头的门门道道,他早就烂熟于心,就不知曹祐什么时候能够想起所有的事情。 灵力球和罡力球?表面上无所动容,内心里却是激动不已,曹祐轻盈盈地捧起手中之锄,琢磨着自己是否一开始“就没把那臭骷髅的用意看透。 经由白衣童子那多事的家伙一搅和,曹祐的脑海里,出现的更多的画面,依旧是那一大块飞向他的石头。 当那块石头被那颗七彩光芒的罡力球所吞噬,曹祐窥探到了灵力发展的一丝可能。 在他前一会儿的想法里,用这种捏之则碎的骷髅锄头,根本就无法捣碎这些硬的发慌的烂土。 这会儿,他想通了! 罡力和灵力都在意之力的范畴内,他能借助灵力收放灵器,也就能借助收放灵器的根本,来收放其它的潜在力量。 “?!” 慵懒之余,瞥见曹祐手中的锄头多了点黑芒,紫荧眼骷髅人动容了。 他一直在观察着曹祐的灵力运作,观察来观察去,本以为普通之物,实则非也。 那臭小子最大的优势,在于体内半睡半醒的暗灵之气,若能将那股力量真正运用自如,无异于拥有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力。 大胆地放弃了所有世人对暗灵的忌讳,进而把那种邪恶之物,当成一种自然之灵来看待,紫荧眼骷髅人没有出声去惊扰曹祐,继续当着他这小工头的角色。 相较于那些破坏和感染能力极强的暗灵之气,曹祐所折腾出来的这些黑芒,稍显特殊一些。 它们始终都没脱离骷髅锄头的范围,只保持了锄头的坚硬程度,没有增强它的破坏能力。 也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意义,让曹祐有了感悟自身灵力变化的可能。 啪啦,又是简单的一锄划下,忘记了疲倦的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专属于他的暗灵世界。 在他眼前的这个坑洞里,出现的不再是那些,讨人厌的骨灰质土壤,而是些软硬适中的黑云暗雾。 “时间到了,歇工了!” 为防曹祐深陷泥沼不能自拔,紫荧眼骷髅人及时出声喊向了曹祐的脑海,惊醒了那盘坐运息的人儿。 一旁的那些骷髅人,一听可以稍作休息,挨个往地底下沉了去,没去搭理慢步走向曹祐的紫荧眼骷髅人。 “嗯?可以休息了?” 如梦方醒的曹祐,一缓过神来,就见紫荧眼骷髅人表情怪异地在瞧着他。 顺着那厮的目光往下看来,曹祐不知自己的双手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黑黝黝。 这地儿也没点煤炭,照理来说是不会沾染到煤灰才是。 “不要紧张,也不要放松!保持住你现在的这种心情……嘿,教你点好玩的东西……你试着将这种感觉,从双手蔓延向全身……” 亲自做了个简单的示范,紫荧眼骷髅人没把自己变消失,反而让他那双紫荧芒亮的大眼睛,显得更突出。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半空中挂着俩小灯笼呢。 “这有什么用呢?又累又不好看……” 学了个半成,曹祐没让自己变成个透明人,倒是见着了手上那些光芒不一的脉络。 一个倦意涌上心头,褪去这种不生不熟的状态,他整个人往后倒了去,很想呼呼大睡一觉,来缓解这一身的累。 偷笑了声,紫荧眼骷髅人随手一揪,拎着曹祐走进了那道门。 ------------ 468、随便输就行 对于绝域这种没有昼夜变化的地方来说,夜晚只能说是一种疲惫上的休憩。 一旦没有任何的疲倦之意,那夜晚也就荡然无存,一整天都是在白天里度过。 这俩隐去了身形的人,好比那夜间穿着黑衣的小贼,不易被人察觉。 从她俩所在的位置望去,远处的疆土仍是一片荒土,偶有几个大小不一的骷髅人,顶着亮堂的天光在移动着。 它们要去哪里?漫无目的,还是别有用意。 权且把它们当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这俩人骤然闪身,消失在了这个小高坡。 “这个,就是绝域目前大概的一个样貌。我们在这个位置建一座城,最为显眼。” 好不容易扫来了这些沙子,整出了这么个模样,还算可以的沙盘,紫荧眼骷髅人拿着根细长的鸟爪,跟一旁的欧桓和曹祐,指了指他们目前,所想要去的那片区域。 “建房子的话,找个冬暖夏凉的地儿不就可以,为什么要显眼?” 刚吃过臭骷髅人找来的那种野果子,嘴里还残留着不少怪味,曹祐一手指去,贪玩地在角落边画了个小圆圈。 “我们这里不一样,越是显眼一些越好,最好打开天窗就能碰到天穹。” “如今的绝域,六分之地已经没了五分,那些人迟早会来这里抢占。” “与其躲着他们,不如把大门开在他们眼前,随时欢迎他们来作客。” 耐心地跟曹祐和紫荧眼骷髅人,解释了一下这里头的小门道,欧桓丢出了一颗小紫星来,似在暗示紫荧眼骷髅人,他们真正的建居之所,是正中间那一片生人勿近之地。 “呵,我们目前的优势在哪呢……” 看不太明白欧桓把心放的那么远,什么时候才能够拿回来,紫荧眼骷髅人刚想拉着曹祐回去挖坟,忽然察觉到两股灵力的波动。 虽说这片土地的主人是狐狸,但身为骷髅人一份子的他,在这片土地待久了,又相应得到了狐狸的些许认可,那感知能力也相应有所提升,不比曹祐那臭小子一无所知。 “这时辰也不早了,曹祐你先去歇着,等会儿天亮了,我再叫你起床。” 同样知道了那俩闯入者的存在,欧桓不得紫荧眼骷髅人多嘴,就想支呼开曹祐。 这都是他们大人之间的事情,曹祐目前只需跟进好修为,和学识的提升,其它事情还不需要多个理会。 “是嘛?那我可不陪你们,在这里看沙子了……” 得知自己能够光明正大地偷懒,曹祐撒腿就往地窟深处跑了去,哪有多注意到大叔,和那臭骷髅的眉来眼去。 “打起来的话,我可打不赢人家两个,你这先生可有什么好对策?” 目送着曹祐消失在了拐角处,没有发现到那臭小子,躲在某处偷听,紫荧眼骷髅人连忙跟欧桓诉苦。 一想到自己被梅三度和也画禾群殴,他是一百个不情愿再去面对那些恶心人的家伙。 换做他的肉身和灵力充足,他倒不怕一个人打两个。 “你不用打得过,随便输就可以了,不过要往这个地方跑,到时候我和她,自然会出现帮你。” 往那沙盘上多丢了一颗小紫星,欧桓的脸上没有半点儿慌张可言,却也没让紫荧眼骷髅人看出太多的放心。 “她?哦,那我就去看看……” 心领神会地把欧桓言语中的她,当成了他所知道的狐狸,紫荧眼骷髅人想着欧桓没两下子,狐狸出手的话,照例是不会随便落得个被群殴的下场。 刚一离开这个隐蔽之极的地窟,穿过结界出来的紫荧眼骷髅人,纵身一跃踩到了一头盘旋而下的骷髅鸟身上,开始了他的夜巡。 爬缩在地面上的小蜘蛛非常之多,多到几乎每一个露出了身形的骷髅人身上,都能够找到它们的踪迹。 它们在找着什么?也许是在找这一片土地的现任主人,也可能是吃饱撑着没事做,在散步呢。 最先发现到紫荧眼骷髅人的踪迹,是那一只溜到骷髅巨人脑壳上的迷你小蜘蛛。 这小家伙上来一趟不容易,下去一趟倒还简单多了。 往这深不见底的地面上跳来,越变越大的它,没有被那一股飓风吹到九霄云外去,不一会儿就又缩回小蜘蛛的模样,回到了它的主人身边。 “?!” 发觉到骷髅鸟的尾巴上多了点东西,故意让它往下飞底一点下来,紫荧眼骷髅人仅凭,他那俩大大的紫芒灯笼眼,是看不见隐去了身形的也画禾和浣西沙。 但他能大致上,能够捕捉到她俩的位置。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出现,会让那俩家伙来追他,乃至于从他的身上得知狐狸的下落。 这会儿看来,事情真没那么简单了。 对方只用了一条蛛丝,就把他当成风筝放着,转而将行动重点移向了他来时的方向。 不知欧桓有没有预算到,这种可能的出现,假装发现了也画禾的行踪,骷髅鸟纵身而下,扑向了所有蛛丝汇聚的中心。 “……” 不舍得现出个身形来,也画禾一瞧是那死而复生的紫荧眼骷髅人,顿生一腔怒意。 她活了这么多年,就连白玉孙都没敢碰过她的手,而她的,她的身体竟然遭过那骷髅的轻薄,着实可恶。 一缕蛛丝从她的玉手间窜了出去,霎时粉碎了可怜的骷髅鸟。 这女人如此彪悍,不会是在记恨,他占便宜那事儿吧? 不敢和也画禾来个正面相抗,从半空中跌落下来的紫荧眼骷髅人,顾不得抹去脸上的尘灰,攥着他那俩骨刃,撒腿就滚了远。 惹不起呀,早知道狐狸会大方地复活自己,那会儿就该认栽,落个粉身碎骨。 现在倒好,平白多了个仇家。 跑没几里路,一脚踩滑在地的他,硬生生地被那一根讨人厌的蛛丝,拉回了这臭婆娘的身边。 咯,挡住了这两条要命的蛛丝,紫荧眼骷髅人也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切割声。 在这阵切割声出现的同时,有更多的蛛丝出现在了他的耳边、腰杆旁,大腿上。 眼看自己难逃一劫,这厮果断招呼来了小黑盒子,把自己给吞了个无声无息。 ------------ 469、多大的仇怨 浑身一个哆嗦,抖掉了这些让她毛骨悚然的小蜘蛛,现出了个身形的浣西沙,还是那般一尘不染。 站在这一小片荒地上,她并没有发现到主人家任何的气息,相反等来了几头目中无人的骷髅人。 美眸都没多眨一下,丢出了那一团轻如蝉翼的蚕丝,她也不用多去看一眼,就已知晓那些骷髅人,在她的蚕丝膨松与紧缩间,化为了骨灰。 苦寻未果,正当她想要暂时离开,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时,一只跟也画禾一样,讨人喜欢的小蜘蛛,引起了她的注意。 “难道入口在那边?” 跟着那小蜘蛛而来,浣西沙谨小慎微的,召唤而来她的嫘玉蚕梭,以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大敌。 结果,大敌没有等来一个,她倒是寻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地窟。 这地方多余的结界没有一个,像样的骷髅守卫兵也没有,摆明了就是无所防备呀! 那头狐狸会躲在里头?犯难了,一向胆大心细的她,不敢这样贸然闯进去。 她不是怕里头陷阱云集,也不是怕狐狸真的躲在里头等她,而是她,怕黑。 堂堂宁安会一大高手,竟然还怕黑?传出去真得让人笑掉大牙。 左右等不来浣西沙,这俩小蜘蛛只得结伴潜入了地窟,一探究竟。 这地窟里也没多复杂,冬暖夏凉的,完全没有外头那股闷劲。 然而,越往更深处走去,它俩越是离得彼此遥远,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到什么个地方。 就它们这步程来说,这地窟的大小,跟浣西沙那座骷髅宫殿的面积相差无几,都够呛的。 一连有十六只小蜘蛛进入到那地窟里去,久久没有一只溜出来给等待良久的浣西沙一个答案。 不等另外那只小蜘蛛消失在她眼前,浣西沙毅然丢出一小根蚕丝趿拉在了它的肩背上,全然把那小东西当成了开路的小狗狗。 等到自己进到这地窟里来,浣西沙才发现这里,并没她所想象的那么漆黑。 因了她身上这套微光芒亮的蚕丝衣裙,眼前的所见之景,跟外头那天地间的光亮,相差也没多远。 对于黑暗的恐惧消失了,她的内心深处又多了一层担忧。 那些小蜘蛛都到哪里去了? 这地方绕来转去,也没个多大的空间,它们进来那么久,怎么会消失了呢? 忽然,一道劲力从她身后推搡了一下,差点就能将她推倒在地。 可等她反应过来,那空荡荡的地儿,连一只小蜘蛛的气息都没有,只有些许微风的动静。 明知这会儿没有多么凉飕飕,浣西沙却觉得自己的背后,很清凉。 小脸上窜出了不少红晕,略显生气的她,回忆起了自己怕黑的真相。 有人在吓她?以前是白玉孙那家伙,现在会是谁? 会不会那真的不是人? 这绝域里骷髅挺多的,活人真没见着几个,难不成是那些死不瞑目的骷髅人,在这里徘徊着? 一个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了点碎骨头,被这一阵咔吱声恼了着,双眸泛光的浣西沙,果断往前跑了来。 她不会害怕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更不会被它们所吓到。 为了验证浣西沙是否,真如她所想的那般勇敢,一条毛绒绒的物什,嗅着她所残留的淡香,意图留住她那倩丽的身影。 它的毛发还未真正触碰到浣西沙,它所携带的那股臭味,倒快把这位大美女给熏死了。 这物什的强大之处,在于它的攻击手段,不是它那扎手的绒毛,而是它这无处不在的臭味。 可能狐狸身上的味道,就跟这些味道一样。 “岂有……此……理……” 分明就察觉到了,身后有一条毛绒绒的物什在追着她,徒留一丝清醒的浣西沙刚一转过身,连个鬼影都逮不到,谈何毛绒绒的怪物。 不过,那臭味倒是真的,毫不留情地突破她的护体罡气,直接把她熏倒在地。 晕眩之前,这家伙还不忘用嫘玉蚕梭,给自己织就出了个刀枪不入的蚕蛹。 弹没两下,这个蚕蛹就安静地黏在了角落边,静静地等着主人的苏醒。 噗,吐出了紫荧眼骷髅人,小黑盒子一连吞回了四条黑里溜湫的藤蔓。 盖子一合,它又变回了那个普通盒子,应该有的形状和平静。 反观它的主人,那一脸的狼狈之相,可就虚多了。 三下五除二,一个翻身由一堆骷髅骨,搭建回了个人的骨架,紫荧眼骷髅人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四周,认出了这地儿,就是欧桓所要他引敌之用的地方。 如今敌人没有引过来,他自己倒是过来了,着实有些失败。 也不知另外的浣西沙溜到哪里了,他刚一转身,远远就瞧见也画禾那臭婆娘拉着根丝线,从天穹间滑向了他这一边。 这得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怨呀?他都躲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犯不着为了把他粉身碎骨,而忘了附近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吧。 “云界宗余孽,说出你们宗主所在,否则让你生不如死!” 握紧这把由蛛丝扭结而成的长矛,也画禾渐忘了自己此行而来的用意,反而将目标转向了,能力诡异的紫荧眼骷髅人。 在她那毒辣的眼光里,她多少是看出来了,当紫荧眼骷髅人召唤出小黑盒子的时候,所使用的功法牵扯到了云界术。 “呵,生不如死?言重了吧,对我这样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早已远超生不如死百倍。” 任由手中这俩骨刃变长了三尺,紫荧眼骷髅人把目光从也画禾的面纱,滑落到了她手中的长矛,又回到了她那一双怨恨所有男人的眼眸。 对战这样一个灵阶远在他之上的泼妇,他有几成胜算呢? “哼……” 莲步轻移,跃身向前的也画禾,准确无误地将长矛怼向了紫荧眼骷髅人的心窝。 那厮看似没心没肺,本质上依旧是个修行者,只要击碎对方的灵泉,再将其封印,任谁都无法让他重新复活。 叮,满载也画禾怒意的一矛,以点锥之势,将紫荧眼骷髅人震飞到了三丈之外。 ------------ 470、这算运气好 咔嚓,碎掉了半截的骨刃,还没带着些碎屑落到地面上,就被紫荧眼骷髅人踹向了也画禾。 破空而出的它,仅仅欺身到人家丈外来远,然后就化为了齑粉。 得了它的牺牲,紫荧眼骷髅人更看清了,彼此间的那点儿差距。 一丝丝肉眼所不易察觉的丝线,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围绕着这个小战场蔓延看来。 远远望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也画禾是天地间,最显眼的存在,缺她不可。 无法起势施展云界术的紫荧眼骷髅人,稍不注意,整个老腰都挨了那臭婆娘一顿好打。 他本以为自己会飞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没想在他陷入劣势的时候,一张无形密网,早把他和也画禾封锁在内。 若非他身上半丁点儿肉渣都没有,他可真像是那种被迫在牢网上挣扎的可怜虫,无可奈何地静等着,那只饿醒过来的蜘蛛,把他咀嚼吞尽。 记起自己生平最难打的一场恶战,是当年跟同门师兄弟们前来围剿狐狸。 那会儿,他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现在倒好,竟有了些束手就擒的慌张。 脚踩蛛丝犹如清风拂柳,将紫荧眼骷髅人迫到角落边,也画禾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 捕惯了猎物的她,深知无论是什么生灵,在垂死之际必有所挣扎。 得了她的灵力攻击,一根又一根蛛丝长矛从蛛网的各个方向凝聚而出,飞快地穿刺向紫荧眼骷髅人那可怜虫。 她的长矛都很锋利,几近无坚不摧,可每每都无法触及紫荧眼骷髅人的心脉。 即便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没耗费她多少时间和灵力,她也不愿让自己在那牲畜的眼前多逗留半分。 一杆长矛滑来,在那短暂的四目相对间,她好似看到了些笑意,又像某种阴谋。 “呵,猎物……” 不在乎自己大半个躯体被蛛矛所碎,退守进小黑盒子内的紫荧眼骷髅人,居高临下般俯瞰着,球形蛛网中的也画禾。 一条条极其灵活的黑芒藤蔓,不等也画禾将锋芒,怼向小黑盒子,疯狂地从那虚空里游窜而出,给这个无形的蛛网,增添了一件黑芒华亮的外衣。 “?!” 暗叹不妙的也画禾,遥相感应地召唤来了,她早些时候所派遣出去的那些小蜘蛛,企图内外合击,破坏掉这个乌漆麻黑的怪玩意。 怎料,这个黑漆漆的小地方,喷涌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妄想攫取她体内的灵力。 单单只是这股吸力就好了,该死的地方,还在于那些无处不在的骨刃。 嘶,一刃锋芒划过,恶狠狠地扎在了她的蛛丝罡表面。 “沉睡吧……” 一刃骨刺扎向了蛛丝罡最脆弱的地方,紫荧眼骷髅人话音刚落,那一小截戳穿蛛丝罡的骨刺,在顷刻间就盛开了。 一根又一根宛如荆棘般的骨刺,妖冶地扎进了也画禾那顺滑的肌肤,毫无怜香惜玉可言。 “啊!” 尖声惨叫而出,被鲜血染红了大半个躯体的也画禾,不甘就此葬身于这些骨刺花丛中。 她的灵力,她那源源不断往后流淌而去的灵力,似也感受到了她的那份痛苦。 一切的痛苦,随着黑芒藤蔓们的收缩,开始步向了终结。 “这个地方真安静,让人生不出半点儿浮躁之心……” 从这一道漆黑的裂缝里走了出来,这人不觉得眼前,辽阔无边的绝域很愁闷,反倒认为这里是个好地方。 “一没山珍海味,二没绝代佳人,算个鸟的好地方。” 推搡开前面这碍事的家伙,身上还残留着不少黑云暗雾的他,略带着些厌烦地吸了口浊气。 习惯了在暗域的那种生活,换到这种破地方来,他还真没那么快就适应。 “老九,等我们拿下这片土地的所有权,还愁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呵……” “看到那边没有,我能感应到那里,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正在向我们着手,哈哈哈……” 举止亲昵地将手,搭在了金九的肩膀上,库鲁洛这牲畜笑得自己都快成个疯子了。 他回来了?不,他从来都没有消失过,只要有人及时施予他足够的灵力,他就有办法从来。 笑呵没两声,库鲁洛又想起了点不好的回忆。 “你去左边,我往右边走,谁也别碰上谁最好。” 不把这话当成玩笑,召唤出了自己那样邪里邪气的灵器,金九大步向前往这一边走了来,不打算跟库鲁洛那种人走一队。 那几只长牙咧嘴的剑齿骷髅狼,一边玩闹,一边追逐着那头可怜兮兮的针叶骷髅猪,出现在了金九的视野范围内。 当它们以为活人般的金九,会美味过那头几百天没洗过澡的蠢猪,它们也就接近死亡了。 “这么个地儿,闭上眼睛走一走,迟早还不是兜回这里。” 望着金九穿过那阵淡淡的浓烟,库鲁洛轻车熟路射去了一支黑羽箭,不让那头落单的针叶骷髅猪有活着的可能。 诚如金九所言,这个地方太荒凉了,他俩的本体都不在这里,需要从其它生灵的身上得到暗灵补给,否则最终只会落得个烟消云散的下场。 没听金九所说的话,库鲁洛不往左边走,而是握着他的弓箭,往灵力波动最大的东边而来。 一柱香不到,这片区域里就平白少了很多生灵。 “?!” 将气息隐藏到了极致,身为这一片地域里的领主,三角蟠蜥发觉到了那俩不速之客的到来。 这里,是属于它的猎场,从来都没有人能够活着站在它的面前。 可,从这一刻开始,一切是否会有个变化? 那俩小崽子的身上,可是拥有着一股比死尸骷髅,还要浓厚百倍的晦气。 “这算运气不错么?这种地方竟然会有灵晶……” 拼了自己所剩不多的那点灵力,库鲁洛运气不错地在一条骷髅蟒的遗骸里,捡到了那么丁点儿黑晶石。 这石头一到他的手上,忍不住在往外渗透着黑云暗雾,帮着这牲畜补充那几近枯竭的灵泉。 从这越来越小的物什上,库鲁洛嗅到了同类的味道,似曾相识又别有一番滋味。 ------------ 471、不是故意的 从睡梦中惊醒而来,曹祐不晓得自己心中,那份强烈的不祥之感,源自何处。 是有仇家找上门来了,还是有更为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顾不得穿好鞋袜,快步从床榻上溜了下来,他想找个人问一问,又实在找不到大叔和那臭骷髅人。 待他走到这条廊道里头来,他才清醒了些。 撞见前面那个同样迷糊的人儿,曹祐一个好奇,往前多走快了几步。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得知瘫坐在地的人是浣西沙,曹祐本能地以为木照苘和也画禾会出现在附近,便想亲近一点,以期得到个他想要的答案。 不想自己的出现,在此时的浣西沙眼里,成了一个非常值得提防的牲畜。 “哼……” 她嗅不到自己的身上,有残留什么令人作呕的臭味。 不需借助蚕丝所反射的白芒,或那龙魂刀上的紫芒光亮,浣西沙冷眼一瞧,就知道了眼前之人,确实是曹祐那狼心狗肺的臭小子。 一个小怨气袭上心头,管不了地底下有何震感可言,浣西沙速度奇快地往曹祐的身上,袭去了一团蚕丝,束缚住了他的手脚,连他那点狡辩的能力都剥夺了。 呜呜呜,这家伙想要做什么? 他只不过刚睡醒,恰好经过这边而已,又不是专门跑来这里等她出现的。 再说了,要等的话,他也是等他的苘姨娘,怎么会对这个平平无奇的家伙有想法呢。 有苦难说的曹祐,很想要跟浣西沙讨饶两声,哪知得来的便宜,竟是一团拳打脚踢。 别看她平时温文尔雅大家闺秀模样,这动手打起人来,可不是花拳绣腿那般软绵无力。 一个委屈劲掠过,曹祐两腿一蹬就晕倒在地,无话可说。 “我可不管你爹你娘是谁,以后让我看见一次,一定免费打你一顿!” 怒意歇了大半,心情大好的浣西沙,转念间又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 即便她先前中招昏倒是曹祐所为,可她好像没吃什么大亏吧? 这下子一见面,话都没多说一句,就把他打了一顿,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唤醒了自己体内那点温柔体贴,浣西沙多少又有了点不好意思。 为了表示她的歉意,她只收回了那点封住曹祐嘴巴的蚕丝,担心那臭小子装蒜偷袭于她。 毕竟这地儿还没出现第三个人,出了个事儿,也不会有人替她作证。 “嘿,这顿打得好,果然再好看的女子,也不过是还没发威的好虎。” 蹲在曹祐身边的白衣童子,自知这点儿伤势,是要不了曹祐的小命。 不过,赞赏浣西沙之余,他却没舍得把这位偶像大美女放走。 凌空一指过去,封住了浣西沙的经脉,他才舍得把曹祐给掐醒。 “啊,哪个家伙掐我?” 从鼻青脸肿的酸疼之意里头清醒过来,曹祐这一声惊呼,让不远处的浣西沙更觉得厌烦。 他这是在演戏呢?还是真的若有其事? 他自己只知道,浣西沙给他的美好印象,全都消失在了那顿毒打里头。 捂头摸脸地可怜起自己,曹祐伤心难过没小一会儿,愕然发现罪魁祸首竟然傻愣在他面前,什么行为举止都没了。 报应?可能是吧。 嘘叹了声,拾起那把还没消失去的龙魂刀,曹祐低垂着个脑袋经过了浣西沙的身边。 他想去找一找紫荧眼骷髅人,讨要点伤药,却不知自己的外伤,正在被些许黑云暗雾所吞噬。 “?!” 又气又羞的浣西沙,本以为自己行动受阻,是出自于曹祐之手。 可她左等右候,都没等来曹祐的报复和羞辱,她那烦躁的内心,又多了点忏愧。 好歹她也是个大人,一大把年纪的那种,还跟这么个臭小鬼计较,真是太小气了。 美眸之中一道亮光闪过,自行冲开了那几道受限的经脉,小心脏噗通直跳的她,很想转过身去喊住曹祐。 可她的人又没舍得,丢点这份小傲气。 “真没意思……” 站在浣西沙身旁的白衣童子,无趣地摇了摇头,不情愿地退出了这个小地方。 换成是他的话,他一定会扒掉这位大美女的袜子,让她来个哭笑不得。 “……” 停下脚步站在了一边,曹祐想着自己都不在意浣西沙那人了,没道理会害怕回去穿双鞋子。 这一个转身过来,他却瞧着浣西沙那木头人,换了一种奇怪的眼神在盯着他。 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地被她打了一顿,曹祐扬起小脑袋,斜视向了上方,不去理会那种凶巴巴的怪家伙。 “喂……额……嗯……那个我……我不是故意打你的……要不是你偷袭我……我也不会……这下我们两清了……” 当曹祐那小兔崽子,噘着个老嘴走来,浣西沙很想大笑出声,又不得忍住那点笑意。 她诚心地想要跟这小家伙和解,却发现自己的话语很奇怪,让人听起来没有半分道歉之意。 “偷袭你?你还……慢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的?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 听清了浣西沙那点似笑非笑的话语,刹住身形,曹祐踮了踮脚尖,像个提刑官一样,疑惑地盯向了浣西沙。 从她那短暂的迟疑里,他知道了,明白了这家伙真是来者不善。 “对,我就是来偷东西的,反正不是偷你的东西。” “?!” “你瞧瞧你身上穿着的衣服和袜子,哪一样不是我送的?我又不是拿你的东西,不需要经过你同意吧!” 不往后退一步,浣西沙踹开心中那点小歉意,义正言辞地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她很不喜欢这样一个小矮子,用这种得理不饶人的语气来跟她说话,不行。 “你打不过她的,她喜欢来,就让她来好了,反正她也拿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出现在这廊道的尽头,欧桓不太清楚这俩家伙,怎么就吵了起来,没想掺和调解,也没想赶走她。 羽扇纶巾的他,仿佛没有看见浣西沙,那般引以为傲的年轻与娇气,步履无声地走过了曹祐的身边。 “大叔,我受伤了,这里有伤药嘛……” 也学着欧桓那样,把浣西沙当成了个透明人,曹祐赶忙跟上了欧桓的步伐,想要得到点同情和安慰。 太难了,以后再也不跟那种母老虎说话了。 ------------ 472、能说都说了 大情报耶,在这荒沙漫漫的绝域里,竟然会有这么成熟的家伙在。 果然,白玉孙那家伙,也就算个纨绔子弟,难登大雅之堂。 一时忘了自己前来,乃是查清狐狸的行踪,并结果了狐狸的老命。 浣西沙又恢复到,她往昔那般平易近人的模样,不去计较曹祐那小屁孩,在言语上对她的重伤。 厚脸皮如她,不仅发现失踪的曹祐躲在狐狸这边,还发现这些家伙偷偷地瞒着她,在秘密铸造着某些器具。 “?!” 瞄见了浣西沙那种家伙的行踪,曹祐不懂大叔这又是演的哪出戏,为什么要让她发现自己的行踪,难道是有什么用意? “这一批盔甲明天亥时就能全部铸造完毕,到时候我们可以直接北上,讨伐那头蚀骨白龙。你这两天多休息休息,过两天会有很多事情需要忙。” 面无表情地站在这横桥的一隅,欧桓也不避讳浣西沙那外人在场。 他一边望着底下,那些辛勤忙活的骷髅人,一边认真地跟曹祐说着这事儿。 “凭你们这点能力和人手,就敢去惹传说中的那头大家伙,你们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没看出来自己所拿到的,这块小矿石有何特殊之处,浣西沙有点在意这个规模浩大的铸剑池,也很关心曹祐他们的情况。 那欧桓先不说,这趟浑水,曹祐就不可以多掺和。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曹祐应该是她们宁安会的一份子,哪怕还没成为正式成员,也要听从白玉孙他们的调遣,不能贸然行动。 “什么事情能需要我忙呀?那个臭骷髅去哪里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继续忽略掉了浣西沙的言语和行为,曹祐从没听说过北面会有什么蚀骨大蚯蚓,略显好奇大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行动,又是在什么时候建好了,这么大的一个铸造之地。 “你是他们的主公,有代表意义的事情,都该你出面去应酬一下。他这会儿该在建宫殿了,晚点会过来这边跟我们交代一下进度。” 伸手指向了底下那些骷髅人,欧桓就像在看着一个即将崛起的帝国。 在他的记忆里,他上一次看到相似的场景,还是在他家自个的铸剑池旁。 “哦”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是很喜欢这个闷燥的地方,曹祐刚想溜出去透透气,却听得一声怨怪凭空而出。 那些小怨气的源头,不是来自底下的骷髅人们,而是浣西沙那母老虎。 “够了!你们真当我是透明的嘛?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你们身边,你们好歹也等我走了之后,再说你们喜欢的悄悄话……” 把那小矿石丢往了底下那个大大的熔炉,浣西沙小脾气上了脑袋,不想让自己的罪恶感加深,又不愿趁早离开这边,颇有点气死自己的可能。 “姑娘,其实你喜欢听的话,留在这里吃点粗茶淡饭,也是没问题的,用不着这么跟自己过不去。要是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不如跟我们聊一聊,你们为什么要得到这片土地全部的灵力?” 仗着个子比浣西沙高出了大半截,欧桓一脸正经地将目光从那个大熔炉里,移到了她的眼眸中。 在她的美眸里,他看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其中就有白玉孙那家伙的影子。 “原来是这样呀,我还奇怪我们这边,没有一座像样的房子,而她们那边有一座好大的城池呢。” 仿佛明白了浣西沙的真正来意,曹祐连嘲带讽地盯着她,更加把她当成了个别有用心的人。 想他在那边的时候,她就经常为了些小事来跟他拌嘴。 这会儿回想起来,她跟那白玉孙真是太像了,一样的虚伪。 “你……哼,曹祐!跟我离开这里,我们找你苘姨娘去,让你爹爹来教训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 不敢把白玉孙的宏图霸业泄露出来,浣西沙很想出手教训欧桓一顿,又奇怪地认为对方深藏不露,定然不是寻常之辈。 遂想着,把无辜的曹祐带走,以免他被欧桓所利用。 可谁又能想到,她这番关切与着急,落在曹祐和欧桓眼里,成了另外的一些东西。 “你跟她离开这里是对的,她可以带你回你苘姨娘的身边。自然了,也能把你父亲曹天变出来,没准你母亲的下落,她们也有所耳闻。” 原本欧桓的用意,只想让浣西沙带走点,关于这里的秘密,没想她会是如此善良的大姐姐,舍得让曹祐那臭小子流点眼泪出来。 “……” 暗叹欧桓这人用心不良,浣西沙想撒开曹祐的手,到底是晚了一点。 哪怕她到此为止,不再多嘴地泄露出一点有关宁安会的机密,她也会被曹祐惦记一辈子的。 曹家的事情,她多少是听说过一些的。 那些事情对曹祐这样的一个孩子来说,都太残酷了。 “我就想问你一句,我爹爹娘亲是不是都还活着?” 攥紧着浣西沙的小手,曹祐不想让她溜走。 她是迄今为止,能够施舍他一点答案的人。 泪水,一滴又一滴从他的眼眶里滑落而出,久久没有停歇的可能。 “我……其实不知道……你爹爹和娘亲的下落……” 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浣西沙想要借助衣袖上蔓延而出的蚕丝,从曹祐的手中逃脱。 却发现他的身上,有一股非常恶心的力量,强行把她整个人摁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她能说的都跟你说了,你也别为难她了。” “事实已经表明,你父亲很可能是宁安会的一员,而你母亲正在给宁安会带来麻烦。” “唯有如此,她才会为了守住那点小秘密而矛盾。” “眼下我们最重要的事情,依旧还是在这绝域里,只有当你拥有了足够多的力量,你才能亲自去触碰到那些答案。” 无惧于曹祐那股暗灵邪气,轻拍了一下这小子的肩膀,欧桓也不怕自己会被浣西沙所记恨,悄然离开了这一条横桥。 “……” 有那么一小会儿,曹祐懂得了这一系列事情,表面上的意思。 缓缓松开了浣西沙,那一只如蚕丝般顺滑的手,跪倒在地的他,更加明白,如今能够帮到自己的人。 除了大叔之外,也就剩那个坐在缆绳上,邪笑的白衣童子。 ------------ 473、无异于找死 一半的芒刺,漆黑如黑液般悬滴未落,另一半像煞蒲公英的绒羽,任凭微风吹拂。 谁输谁赢,早没了那么大的意义。 透过那点点缝隙得到了个喘息,数不尽的小蜘蛛在往地面上汇聚着,慢慢有了个女人的轮廓。 从死亡边缘缓过劲来,也画禾的美眸中又多了几分错愕。 站在她附近的那些家伙,赫然是那紫荧眼骷髅人。 这一次,他们的人数可不比她的小蜘蛛少。 “苘妹……妹……” 从狐狸的地域那边回来,浣西沙没有跑到,自个那院子里洗漱一番,只想找到木照苘说些悄悄话。 这一进门,她先见着的人不是木照苘,而是肖安,还有那几个年纪跟曹祐相仿的小家伙。 他们来了就来了,她的也姐姐怎么倒落在了后头,该不会被困在那边了? “浣姑娘!” 见着第二大美女浣西沙出现,周舷这书生赶忙拱手问候了声,生怕怠慢了佳人。 他的这个举动,没有讨来浣西沙太大的主意,对方也只是礼貌地回以淡笑。 “蓉蓉,你们几个到院子里玩一会儿,为师陪肖大夫他们说点事情。” 丢给了李端蓉这个小任务,以便满足她那寻找曹祐的好奇心,没有周舷那么多的儒雅之举,伊葛这家伙随意了点,坐在那椅子上半天没想挪动一寸。 “?!” 不去凑李端蓉她们的热闹,马杜独自往那院子走了去,谁的闲事也不想多搭理。 他会舍得来这边逛一逛,兴许是为了给自己找点制造黑鸽鸟的灵感。 这宁安会之人行事诡谲,用意多是常人所料想不得。 哪天三宗九门变个天,他想那也是自然之中的事情,无需多奇怪。 “明天亥时,那狐狸会往北上,去争夺蚀骨白龙的灵力。我们是否要赶在他们之前,有所行动?” 瞧见伊葛用云界术,将这大殿与院子来了个隔绝,坐在木照苘身旁的浣西沙,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个对她们宁安会来说,很有影响的消息。 “浣姑娘,你这消息从何得知?当下会长等人在沼域恶斗,分身乏术难以回援这里。” “……” “若有他人觊觎这土地的力量,凭我们目前这点人手,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伊葛也不怕招惹来浣西沙的嫌恶,直接询问起了浣西沙。 算上他师傅那地儿,他们宁安会目前在绝域所占有的土地,六分有三,恰是最关键的时候。 这时候分心去掺和蚀骨白龙那块大糕点,不仅是贪心,也是不自量力。 “是……是从……曹祐他们那边知道的……昨儿夜里,我和也姐姐去探查狐狸的踪迹,没想中了个埋伏……” 偷偷观察了木照苘一眼,浣西沙小声地说出了这事儿。 本来,她是不想提及到曹祐的存在,但是不提及的话,很多事情又将是个隐患。 “曹祐?这事儿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是离开绝域么……” 心头一震,木照苘想不通她所了解到的曹祐,跟那头狐狸又有何瓜葛。 听着浣西沙那语气,好像现如今的麻烦都在于曹祐身上。 相识望了一眼,继续选择沉默的周舷和肖安,也都想知道更多和曹祐有关的事情。 “我……我也有点乱了……准确来说,威胁应该是那个被曹祐称之为大叔的男人……那人给我的感觉,好像……天空那么遥远……” 一想到欧桓的那双眼睛,浣西沙那本该平静的内心,又多了不少涟漪。 她将双眸望向了伊葛和肖安,盼着能从他俩的身上,得到一丝和欧桓有关的事情。 因为在她们这些人里头,也就他俩接触曹祐的时间最多。 “果然……” 异口同声地轻叹了下,伊葛和肖安都有了点眉目。 不过他俩又觉得彼此间的答案,尚不够完整,无法还原出一个真正的欧桓来。 “看来这个被曹公子称为‘大叔’的人,是一个有意思的人物。” 周舷轻笑出声,认为他们所需要的答案,已经快要浮出水面了。 沉思了片刻,他接着说道, “他既然主动透露计划给我们,势必也很期待彼此有所合作。我们为何不借着也姑娘的事情,跟他来个正面的接触?” “那让谁去一趟比较合适?” 考虑着这种事情牵扯到曹祐,木照苘看了看在场的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肖安的身上。 在她们这些人里头,就数肖安了解曹祐和欧桓多一些,让这位肖大夫出马,成功率应该会很高。 “各位都这么希望肖某去走这个人情场面?着实是折杀老夫了。去是可以去走一趟,不过我需要一样东西,还有一个人。” 表面上像个糟老头一样笑呵着,肖安内心却是愁绪多多。 不管是尹伯期,亦或者花烬骨,都有提及过欧桓的存在,足以证明那人颇有谋划,才舍得让他们一个个都有所察觉。 “先生需要谁同往?但说无妨,不至于把我等当外人看待。” 揣摩到肖安所需要的东西,周舷却猜不出这老头需要找谁壮胆。 在他们这些人里头,找伊葛前去是最合适的一种选择。 时机恰当,伊葛定可在那边埋下些许有利以后的门道。 “东西呢,贵重一点,要浣姑娘和木姑娘同意。人手这边,我想带鑫儿那丫头过去,怎么说她跟曹祐还算有些渊源。” 摸了摸脸上的这点假胡子,肖安淡淡然瞧了一眼浣西沙和木照苘。 他所关注最多的,还是浣西沙,好似她浣西沙的决定,皆是来自于白玉孙那小子。 “先生所要之物,恐怕还得我同苘妹妹再多商量一下……” 将手搭在了木照苘的手背上,浣西沙贴身过去,悄悄地跟木照苘说起了些,不被肖安他们所听到的话语。 像这种事情,白玉孙回来就能简单解决,犯不着浪费那等贵重之物。 这个黑锅,关乎着也画禾的安危,也决定着她浣西沙能有多少清闲生活可享受嘞。 “曹祐,我们去找水吧……” 没撞见曹祐心事重重地在发呆,帮着收回了那把紫刃刀,欧桓远远地喊了曹祐一声,先一步走在了前头。 辽阔无疆的绝域里,轻易见不得些稚嫩的芽苗,谈何水源之说。 找水,无异于找死。 ------------ 474、另一个境界 啪啦,又一头在向宿命低头的剑齿骷髅狼,葬生于这熊熊燃烧的漆黑火焰深处。 厌烦于这点微不足道的灵力补给,金九在这片区域里兜了大半圈,仍没找到他所想要找到的强者。 再这样子供不应求下去,他也无法在这里久留,谈何去帮着库鲁洛那家伙。 一个箭步滑上了半空,金九释放出他那一道还算不弱的灵识,找寻到了库鲁洛的身影。 来的时候,他体内所积攒的灵力,远在那家伙之上。 这才过了几个时辰,那家伙的灵力都跟他差不多了。 “你也察觉到了吧?这地界里最强的家伙,还在远处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大方地丢给金九一小枚黑晶石,库鲁洛嘴巴没咂一下,想法尽皆溜到了金九的脑海中。 他所运用的这种交流方式,形式上很像是一种灵与灵之间的共鸣,其中偶尔掺杂了点暗域专属的默契。 不去多找附近那个潜在的敌人,这厮抓着一根黑羽箭,似要往下挖掘出什么宝贝。 “这玩意里头蕴藏的暗灵之气,比暗域那边的还要浓厚些许,算是个好东西。” 不等黑晶石墨迹地渗透出灵力来,金九轻手一抛,将这玩意当成枣糕吞进了肚子里,不多加一丝咀嚼。 嗅觉灵敏过库鲁洛百倍,他怎会不知这附近,躲着某个大家伙。 一见库鲁洛那小孩子,挖泥巴似的举动,他多少也猜到了几分目的。 他俩此行而来,表面上是为了帮库鲁洛稳固身躯,实个儿是他俩想在暗域之外有所发展。 不学库鲁洛慢吞吞地用把箭矢在挖坟,金九浪费出了些灵力,凝聚出了这么一小团黑芒火焰。 想着用它烧出一个坑洞来,也好快些找到这片区域里的灵脉。 “?!” 在这绝域里活了这么多年,它怎么着也算是个比人还机智的妖孽,哪能晓不得那俩蝼蚁的想法。 绝域里所蕴藏的灵力,多是分给了那些死尸骷髅,少有被它这种领主级别的存在所霸占。 说白了,它虽是这片小地方的主人。 但整个绝域的灵力,都在老大哥蚀骨白龙那里控制着,不是它想独吞就能吃掉的。 不过,地底下的那些灵脉,却也拥有着不少灵力,平时都是供它当点心之用。 这会儿有人要来跟它抢饭碗了,放任下去,可不是个明智之举。 “……” 刚把眼前的小坑烧成个大洞,金九就不见了库鲁洛那家伙的踪迹。 速度很快?是的,对方从一开始就盯着他俩的一举一动,如今来个突袭,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好在对方速度快是快了点,却没把及时把库鲁洛身上,那股骚气给收拾清楚。 手起枪出,速度奇快地召唤出这把三筒火器枪,金九对准那牲畜大概的位置,径直来了个六连发。 一颗颗如黑液般的子弹,在半空中留下了点点水波,它们想要欺身命中对方的心脉,一次又一次加速着飞驰。 当最后一颗黑液触碰到自己的躯体,皮糙肉厚的三角蟠蜥,也不得不现出它,这十三丈来长的庞大身躯。 这一暴露出身形,它想要融回周遭的环境里,竟也有了些难度。 这?那些黑液是什么玩意,为何能够和它的本能相互抵触? 还好这等令人不舒服的状态,只维持了片刻,便没能给它造成影响。 可它想要来个暗下杀手,金九那家伙又准确无误的,锁定了它的身板。 “大叔,我们不是去找水么?你怎么带我来这种地方……” 跟在欧桓身后行走在这条闷热的小道里,曹祐不解水源之地,跟前面那乌漆麻黑之处,有何关联可言。 “我们是去找水没错,但找的不是普通的水源,而是灵脉!找到了灵脉之后,我们要顺着灵脉去找一个人。” 没有回过身来,欧桓的步伐依旧是那么的稳健。 环绕在他身旁的那些小紫星,则稍显活泼了一些,多少有在照顾曹祐那一身的无聊劲。 “该不会……是找你们说的那……蚀骨白龙吧?” 小腿一伸,多往前走快了两步,曹祐思来想去,认为大叔目前最有可能要找的人,便是他提及过的蚀骨白龙。 臭骷髅说大叔跟狐狸是老情人,那么大叔不太可能会带着他曹祐去找狐狸。 所以,曹祐认为此行,十有八九是在往蚀骨白龙的老窝前进。 殊不知,他所在的这个绝域,已然是人家的老窝,只是对方不舍得出现在他曹祐的面前。 “对的,我们要偷偷地赶在别人之前,接触到那位领主,了解一些跟十二凶煞之地有关的事情。” 随着欧桓往前走来,远处渐渐出现了些,不同于小紫星的光芒,那些光芒的出现,还伴随了些许碎石头的脆响。 待他和曹祐多走了几步,那些光芒才有了个清晰的轮廓。 指了指前面若有似无的靛青光芒微风,他接着说道, “从这里开始,我们已经进入了灵脉的范围,你要保持住幽蚕经功法的运转,以防窒息于此。” “灵力越浓,对你本体比例不均的持有灵,排斥也会越大。与其防备它们,不如尽情将它们导引向自身灵泉,淬炼筋骨。” 站在前面的小碎石之上,白衣童子好似不怕欧桓会发觉到他的存在,冷不防地提醒了曹祐一声。 他的出现,来去匆匆,只留给了曹祐一个惊愕。 “哦” 没让自己因为白衣童子的去留,而有太久的停滞,曹祐起初并不认为这种地方对自己有何坏处。 直待他越走越远,才发现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一开始,他的头脑因为那些微风的出现,而特别的清醒。 等到他能够感受到那股气流的劲力,他的人也满满在亢奋中,融进了痛苦。 那几个因了幽蚕经而出现的小人偶,竭尽所能要来帮他过滤掉这些灵力的侵扰,努力没半晌,却都崩碎为了虚无。 无奈之下,曹祐只得放弃一部分的抵抗,试图让自己跟这些气流合二为一。 “……” 欧桓仍是继续在往前走着,他的速度相较于刚才,稍微慢了不少。 他在等着,耐心地等着曹祐能够经历这番洗礼,将幽蚕经突破到另一个境界。 ------------ 475、从何时开始 根据浣西沙所指方位,护着肖安和邢鑫来到了,这个地窟的入口,伊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没想跟他俩进去凑个热闹。 对这地方还算很陌生的肖安,心里头并没有多大的信心,能够在这里头遇见曹祐和欧桓。 他之所以会来此走一遭,大概是想借此观察一下,这边的情况吧。 对这地方没多少了解的人,以为随便找个风水宝位建起城池,就能得到那源源不断的灵力。 可他肖安晓得,想要得到那股非同寻常的灵力,得要大领主蚀骨白龙允许。 “肖伯伯,我们往哪边走?” 见着了第一个岔路口,双手捧着那盒子的邢鑫,猜不透肖安为何不让身手敏捷的轩辕伽陪着来,非找她这么个普通非凡的小姑娘同行,何意? “哪边都一样的,只管往前就行了。” 肖安这话一出,是让邢鑫那丑丫头心平气静了,倒让他自己有了些不安。 这里头静悄悄的,全不似外头那边自然,很有可能一早就布下了什么陷阱,专门伺候他们这种不请之来之人。 没有等来陷阱,他却运气不错地等来了一条毛绒绒的物什。 眼前一黑,这糟老头儿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直接被裹了去。 “呜呜……” 空有些修为,邢鑫的反应只够她闷声怪喊两下,还不足以她召唤出件像样的灵器来迎敌。 对方的速度很快,快到能够在瞬间了解她和肖安的小命。 奇怪的是,她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死亡,而是被带到了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这个地方骷髅遍布,蛛网横悬,哪有半点儿活人居住的样子。 不等自己跌到那骷髅堆里,这丫头片子本能地踩了一脚骷髅骨,稳稳地立在了个安全些的地方。 反观肖安那边,可就没她这么个轻松幸运了,老腰板都得被丢在骷髅堆里。 他俩的出现,让这个地方多了不少的生机,也让那诡异的气氛,得到了些许舒缓。 被邢鑫从骷髅堆里搀扶而起,肖安还没来得及叫苦,愕然发现这里头除了他和邢鑫两人之外,还有一个毛绒绒的物什。 那物什是?人! 听得对方那异于常人的心跳声,肖安脸门上的土灰,瞬间多了些冷汗。 料想那人便是此地的主人,肖安连忙示意邢鑫一同参跪而下,以免惹来杀身之祸。 缓了小片会儿,他才小心地说道, “不知仙尊在此,多有冒犯,还请仙尊宽恕我等不请之来之罪。” “肖伯伯小心……” 这一次,邢鑫反应又快了一点,她是召唤出了灵器来。 却没能赶在,那条毛绒绒的物什之前出手,只得眼睁睁地望着它抽向肖安。 啪,凡胎之躯的肖安,整个老骨头都往那岩壁里嵌了去,没有半点儿掉落下来的可能。 怒从心生,邢鑫羞恼着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出手伤了肖伯伯?他又跟你没有仇怨……” “扰我清梦者,都得死!” 一个远比邢鑫成熟悦耳的铃音,悠悠扬从那堆毛绒里飘了来。 和这声音一起到达邢鑫身边的,还有那一条纤尘不染的毛绒之物。 稍微出乎她意料的事情,在那一个琴弦之音出现的瞬间,也跟着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股还算过得去的阻力,仿佛无视了空间上的桎梏,自那扭曲的虚空里飘转而来,拦下了她的尾巴。 “师……傅……” 不知从何时开始,掌握了这等,随时召唤来她师傅的能力,从那一双流光青蝶翼的保护里,探出个脑袋来的邢鑫,惊讶地发现师傅就站在她的面前,帮她挡下了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 然而,她所期盼的尹伯期,此时并不在她的眼前,那只是一个幻象。 眼见她的师傅来去匆匆,这丑丫头也没敢在这地儿多逗留,搂着她的青鸢琴,掠向了岩壁中的肖安。 “……” 兴许狐狸一开始就没想过,留下邢鑫和肖安的小命,一条狐狸尾巴砸了过去。 她好心好意地拍碎了,邢鑫肩背上的那双流光青蝶翼,也算是送了这俩不请之来的家伙一程。 没了那俩人的踪影,狐狸眼前的景象又变了变。 在她的希望里,成为了一座别致雅苑,而非那乱糟糟的骷髅坑。 “噗……快……走……” 修为远在肖安之上,受伤却比那糟老头还要严重,邢鑫拉着肖安刚从那地窟里飞出来,就见伊葛出现在了她的视野范围内。 担心那狐狸会追出来,要了他们仨的小命,她想多说些话语,又不得晕眩了去。 “……发生什么事了?” 见到邢鑫和肖安都受了伤,伊葛再不明白这次拜访狐狸吃了亏,那他真是连个小姑娘都不如了。 唯恐狐狸和那些骷髅人赶尽杀绝,伊葛果断施展位空术,带着肖安和邢鑫逃离了狐狸的管辖范围。 “……” 不愿被人见到自己那满身鲜血的模样,换了身白净些的衣服,迟来了一些的白玉孙,没怎么想去关心一下邢鑫,和肖安为何会受伤了。 他更为关心的事情,是也画禾怎么还没回来,给他个满意的答复。 当他在氏无名的陪同下,迈进这大殿的那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种感觉,让白玉孙更加渴望得到一场胜战。 他生来就不喜欢输,不管是在三宗九门的事情上,亦或者这十二凶煞之地。 “那家伙也该累了,不会继续追着来吧?” 躲到这角落边的紫荧眼骷髅人,忘了自己这是第几次被狐狸复活过来。 远远瞄见也画禾,从那骷髅堆里爬了出来,他那怦怦直跳的小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误以为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这家伙撒腿就躲了远,想着去跟狐狸交代一下自己的尽忠职守,免得下一次没有机会复活。 “?!” 自认晦气地坐在这头蜘蛛的肩背上,往回撤了来,也画禾想快些恢复自己的灵力,以备下次再来这边,寻找狐狸的踪迹。 但,她又担心白玉孙,在沼域那边没有个进展,会想出些法子来惩罚她办事不力。 还没溜到浣西沙所在的那座宫殿,也画禾凭着她那点蜘蛛的感应,得知远空冒出了些,惹人不悦的黑云暗雾。 ------------ 476、那一阵煎熬 这朵不断往外蔓延的黑云,迫得天穹底下那些骷髅们,发出了阵阵怪吼,也把这一片死寂的绝域,强行添加了更多的生机。 一只只让人叫不出名字的黑芒妖孽,密密麻麻地涌向了四面八发,蚕食着弱者的灵力。 它们的出现,给金九带了点希望,也让那牲畜少了点轻举妄动的心思。 一手往上唤去,金九成功吸引来了众多的暗妖,在吞噬与被吞噬之中,他体内的灵力也产生了些奇怪的变化。 面对如此繁多的入侵者,三角蟠蜥聪明地选择了逃之夭夭。 它相信在这个绝域里,只要蚀骨白龙还活着,它的地位和力量就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犯不着挺身而出当什么正义之士。 它是想要溜走,却挣脱不开那股从天而降的迫力,好似遭到了某种强敌的禁锢。 当它以为自己会被生生碾压成碎渣之时,一股若有似无的力量,猛地从它的体内蹦了出来,帮着它震开了那股碾压之势。 一个抬头往上看去,三角蟠蜥除了看见,那些如乌云般密集的暗妖,就剩得个大脚丫子的形状。 “哈哈哈……这种力量真是太美妙了……” 几个翻身逃离开了,三角蟠蜥的攻击范围,金九狂笑了三声,甚为得意。 他能猜出那大脚丫子是谁的杰作,倒是没胆上去攀个亲戚。 不管他怎么个躲闪,只要他体内的暗灵之气还不够强大,他都会持续不断的,招惹来那些暗妖的攻击。 自顾不暇之际,这牲畜也就没空搭理三角蟠蜥的死活。 “嗷!” 一连十几脚都没踩扁三角蟠蜥,这个藏身于黑云暗雾里的家伙怒吼一声,引得那些灵阶低弱的暗妖,统统散为了黑云暗雾为他所用。 远远望去,天穹间早没了那朵大乌云的踪影,有的只是一头六十来丈的妖孽。 轰隆一阵震地响,这妖孽一拳砸向了三角蟠蜥的脑门,不让对方有个逃脱的可能。 怎想这条臭蜥蜴皮糙肉厚,硬生生地扛下了他的拳雨。 挨了这顿大亏,三角蟠蜥瞬间没了逃跑的念头,转而甩长了它的尾巴,妄图把这妖孽的脖子扭下来。 然而,它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云里雾里的怪物,能给它造成伤害,它的伤害却触碰不到对方的本体。 一尾巴扫了个寂寞,没有扫掉那妖孽的脑袋,三角蟠蜥凌空一个撺掇,溜过了一阵破坏力十足的拳风。 它想着恶心死自己,用体内那庞大的灵力来净化掉这些黑云暗雾。 说白了,就是转变战术,用嘴巴来解决问题。 吃没多少暗灵之气,它所能够得到的便宜,只有个酸疼疼的肚子。 一个恶心袭上心头,三角蟠蜥啐出了点臭气熏天的物什。 被当成臭痰往远处丢了来,库鲁洛想要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然后跑回去找那臭蜥蜴算账,但他不敢。 因为距离他不远的地方,正有一群实力不俗的家伙在警惕着。 若他贸然暴露自己的存在,别说耀武扬威一雪前耻,恐怕老底都得折损在此。 相较于他的窝囊,越发有个人样的金九,可就嚣张多了几分,盘算着从黑云由来之处,躲回暗域去找点帮手来。 “氏前辈,把那吵死人的家伙收拾了,我还想清静一下。” 得知那妖孽不过是个先头兵,攥有一丝侥幸的白玉孙,跟身旁的氏无名,下了这么个命令之后,转身就消失在了浣西沙等人的面前。 得了白玉孙的吩咐,氏无名拽着一条寒流,往那边闪去,造出了绝域里最大的冰雕。 安静,又一次主宰着偌大的绝域。 “去了这么久,半道上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被刚才那一阵吵声恼了醒,狐狸少有地担忧着别人的安全。 她想去找一找欧桓和曹祐的下落,又觉得这样子个行为,不符她一贯的作风。 犹豫之间,发现紫荧眼骷髅人往她这边过来了,秀手一挥,她的眼前又多了一道屏风。 “拜见夫人,属下已按先生吩咐,目送宁安会之人离开。不知夫人可有其它事情差遣属下?” 少见狐狸会以那人形模样醉卧深居,不敢抬头去亵渎了人家的美貌,紫荧眼骷髅人怯生生的,汇报了下欧桓吩咐他所做之事,静等狐狸放他出去外边巡逻。 “你既是从外面回来,可知为何那般吵闹?” 从没正眼瞧过紫荧眼骷髅人这种手下败将,狐狸言语冷淡地问了声,没多想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摸着她这条毛绒绒的尾巴,她那百变不定的内心,满是些别人捉摸不透的复杂。 “据属下所知,那是一小部分传入绝域的暗灵,在跟蜥蜴郎纠缠。之所以会安静下来,可能是那边的人出手暂时解决了。” 他能知道的事情,狐狸大部分也都知道的。 剩下的那一小部分,凭她那女人天生的直觉,基本也能猜出个大概了,用不着每次都来,从他的言语里得到证实吧。 又多等了等,发觉狐狸的气息突然间消失了,紫荧眼骷髅人也不无聊地去看一眼,那屏风之后是否还有狐狸的身影,转身通过那新开的门道,悄然离去。 “臭小子,修为如此微不足道,何必在此多逞强!” 狐狸的声音,由远及近勒向了满头大汗的曹祐。 她的出现,让曹祐和欧桓都很惊讶,特别是少不更事的曹祐。 寻常时候,也只有紫荧眼骷髅人见过她那狐狸本貌。 现在这般模样,还是她为了平易近人一些,刻意幻化而成的人形。 可惜,即便她恢复了一个美女,该有的火辣身材和甜美声音,她在欧桓的心目中,始终还是那个不轻不重的地位。 一手往前轻推而来,狐狸直接把曹祐从那一阵煎熬里,推向了脏兮兮的地面。 “夫人,你不该跟我们来这边的……” 瞥见狐狸真的追着曹祐的气息找了来,欧桓平淡地说了句,言外之意不希望狐狸太多掺和曹祐的事情。 他所需要的曹祐,是一个拥有正确的判断能力,能够找到一条属于自己道路的修行者,而非狐狸眼中那种脆弱的小屁孩。 狐狸所残存的这点母爱之情,对她和别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 477、可以找找看 没把狐狸的帮助当成善意,自觉受了个内伤的曹祐,一个转悠从那脏兮兮的地面上爬缩而起。 他是想拿着紫刃龙魂刀,给自己讨个公道。 但狐狸那倾国之貌,还不是他这等年纪的臭小鬼,所能触碰的了。 惊叹于人家那一身,堪比木照苘的气质,曹祐可没个机会得到人家的一番关怀。 即使有他大叔欧桓在场,他还是挨了点窥探别人美貌的惩罚,被那条毛绒绒的尾巴抽向了十丈之外。 幸好他的身手比邢鑫灵敏多了,懂得招呼出护体罡气球来缓解攻势。 啪啦一声,不堪重创的护体罡气球,代替曹祐这无礼的臭小子,粉碎为了虚无。 “大叔……她欺负我……你可得替我做主呀……” 解除掉龙魂刀的召唤,浑身半丁点儿伤疼都没有,曹祐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可怜娃,嘟呶着个嘴巴扑向了欧桓的怀抱。 就他这无耻之举,没让欧桓来个大公无私,倒让狐狸错愕不及。 “呵……” 苦笑了一声,狐狸想把曹祐拎出去打一顿,又觉得这小家伙没有前些会儿讨厌了。 可能这种小小的开心,皆是源于欧桓的出现吧。 要不是他来了,她可能永远都会把曹祐当成侵扰她美梦的入侵者,除之而后快。 “幽夫人来帮我们,你应该跟她道谢才对,不可如此无礼。” 不多安慰一番曹祐这个小无赖,欧桓轻拍了一下曹祐的肩膀,转过身来询问狐狸道, “方才那地动山摇之势,是否有另外的人出现在这绝域?” “嗯,是出现了一些暗灵鼠辈,不过它们短时间内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 抛开那点欣喜之意,此时的狐狸与其说是,在跟欧桓说话,不如说是在跟她自己说话。 从欧桓的眼睛里,她没看到以前那个怨气冲天的自己,倒见着自己想要去躲开。 “这不是个好消息,未来一段时间可能会有,更多的暗灵出现。” “?!” “据鲛海老先生对十二凶煞之地的了解,它们彼此是互相联系着的,找到了那些门道,它们的力量也会不断往一个地方汇聚,到时候出现一两个无人能敌的高手,恐怕连三杰四翁也无力抗衡。” 任由曹祐离开了他的怀抱,如履薄冰般往前走着,欧桓认真地说出了这个担忧。 “找到了那绝域之主,他也未必肯理会这些事情,他们的存在本就神秘,岂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初衷。” 褪去脸上那点常人所该有的活气,狐狸很想把自己目前,所控制的力量,全交给欧桓掌控。 她又莫名地想到,欧桓所需要的东西,可能不是这片土地的力量。 “这个不成问题,只要他肯出现,定然是不希望自己的辖地遭到别人的破坏。” 和狐狸并肩走在一起,欧桓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在曹祐的眼里有多么的奇怪。 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想,他这一系列的想法和行动,早已脱离了实际的范畴。 明面上说是要带着些骷髅人,去征讨那蚀骨白龙,但暗地里又像费尽心思等待人家自动出现。 他和狐狸的相遇,是一个偶然么? “大叔……你们等等我……” 奇怪地往左右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被落下了,曹祐连忙出声呼喊着。 他希望欧桓和狐狸,能够稍微走慢一点,等一等他这个什么也不懂的浑小子。 岂料,那俩家伙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离出了他曹祐所能追到的范围。 “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他们已经可以把手伸到这里来,就看我们能不能守住了。你们在这里有什么发现没有,随便一点线索都行。” 不去计较也画禾,被紫荧眼骷髅人耍了一通,高坐在正位之上的白玉孙,望着他眼前的这些人,希望能从他们身边,看到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活跃在绝域的生灵,基本上都没拥有多少属于它们自己的灵力,那些小领主也是一样。要想得到这片土地的力量或帮助,首先还得找到那个关键的源泉。” 没有发现自己在宰了青鳞独眼鳄之后,有何灵力上的收获,梅三度的这个小证实,让白玉孙等人的额头上又多了一层寒霜。 正义也好,别有用心也罢,他们一个个都相信着,不想成为暗域那些怪物的同类,就得有点保命的能力。 而这点能力的来源,都在于灵力。 照理来说是没错,那帮家伙能够通过暗域而变强。 他们这些家伙也是可以通过另外的地方,来让自己变得更强,比如这个绝域。 “简单!人有奇经八脉,土地也有自己的灵脉,找到那些灵脉的汇集之地,就能找到这片土地的管理者。” 修为上跟寻常人无异,周舷可不认为头脑方面,会输给梅三度等人。 他的话语一出,立马引来了白玉孙等人的注意。 先别说梅三度的证实,有多高的可信度,就沼域那边的情况来看,事实已经很明了了。 攫取别人的力量和财富,有着很多种办法,总有一种最高效的出现。 “这事儿,我们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这里的灵脉跟三宗九门的山地有所不同,极其隐蔽,轻易找寻不得。” 身为白玉孙的嫡系,也画禾话语里的我们,很显然就没包括伊葛和周舷等人在内。 大殿里说安静就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像无所事事的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别人没做过的事情来。 “或许……我们可以让那几个小家伙去找找看?” 迟疑了小半会儿,浣西沙重又将目光落在了周舷的身上。 从真实年龄上来算,不远处的周舷还真是个小朋友,而她这个老太婆看起来更像小姑娘。 “可以,让他们去试一试,也当是一种修行。” 站立而起的白玉孙,话也没多说一句,身形一个飘忽就带着氏无名和梅三度离开了绝域,不愿在这里多浪费掉时间。 他的离去,让也画禾和浣西沙又多了不少的压力。 “他们几个还只是孩子,外面那么危险,出了个事儿,谁能保证他们平安无事……” 仅管浣西沙所指的人里头没有曹祐,但木照苘也很不喜欢这样的安排。 她总觉得绝域也好,其它地方也罢,得不到的东西不该勉强,顺其自然多好。 ------------ 478、困局与麻烦 除去受了点伤的邢鑫,李端蓉四人都没能溜开,浣西沙等人的安排。 说是为了安全,给了他们每人一只纸糊似的小蜘蛛,方便也画禾她们随时支援。 但是个人都能看得出,这就是一种监视。 一旦他们发现了些好东西,那大婶立马就会抢先一步夺走。 一人背着一袋小粗粮,开始了他们为期不知道几天的北上之旅。 之所以会往北边来,也都是因为这一大片地方,是也画禾她们还没深度挖掘过的区域。 “真是讨厌,平白无故的搞什么历练呀?我自己修为都挺高了,还需要这种笨方法,来提升自己的灵力嘛?笑话!” 聪明地懒在这个骷髅树下乘凉,李端蓉趁着周围没有别人在,光明正大地用她那点位空术,埋下了个回去的路。 嘿,再等一小会儿回大白猫那里休息休息,再不然到兖阳逛一逛热闹也好,犯不着在这里受罪。 “这地方真不是在,莱州以外的某个地方?” 最为舒服的马杜,一手撑着他的花伞,一手从衣兜里掏出了个制作小巧的盒子。 通过这盒子里的针影位置,他大概地知道了目前是个什么时辰,却也发现了这么个问题。 他假想天穹间的光亮,是固定不变角度的,那他在这一片一望无际的土地上行走,也不会有任何光影角度上的变化才对。 “哼……” 轻哼出了一口冷气,轩辕伽直接了当的,把趿拉在他脑袋上的小蜘蛛,给粉碎成了冰屑,不给也画禾一丝窥视的可能。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什么骷髅人。 但他还是舍得浪费些许灵力,召唤出他的这把寒刃戟。 这物什一出来,除了不时冒出些凉飕飕的寒气,还没展现出它该有的作用。 “?!” 四人里头最不轻松,也最为紧张的苏弥,空有双手双腿,却不敢太过张扬地行走在这一片荒土之上。 远处那一头在热浪之中,观察着他的人形骷髅豹,相当有耐心地在等待着,等待着他露出害怕的那一瞬间。 这么个距离,往回走的话,大半个时辰内是可以走回去。 可到了那边之后,浣西沙等人会不会开门让他进去,就有点说不准了。 咽了点口水,不能露出一丝害怕来,苏弥大着个胆子,哆嗦了两下往这一边改变了点方向。 他要让自己和那牲畜保持点安全的距离,又要时刻能够看到那牲畜的身影。 站在这大冰雕的影子里,库鲁洛卯足气劲,又往那黑乎乎的妖孽身上,搭弓拉弦放去了一根黑羽箭。 那一根满载失望的箭矢,没有破坏掉一丝的冰屑,倒让自己在接触冰晶的瞬间,崩碎为了一小撮无足轻重的黑云暗雾。 看来,那么多的一堆暗灵之气,暂时跟他库鲁洛是没有任何缘分了。 说来也怪,自从这个百丈来高的大冰雕出现以后,地面上也少了很多骷髅活物,好似有人刻意不让他库鲁洛,得到灵力上的补给。 找寻不到金九那个大帮手的身影,库鲁洛不得不苦思良策,以保全他自己这点随时都会消亡的本钱。 困局,不仅仅出现在别人的身上,连曹祐这看似安逸的家伙,也遇到了些麻烦。 他原以为努力往前跑去,定然可以追上欧桓和狐狸的步伐,怎料自己掉队之后,他的大叔竟然没有回来找他。 走进了右手边的这个小道里,曹祐所能感受到的强劲气流,也在慢慢地消失。 等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走偏了,他想要找回原先那条路,还没那么容易了。 嘀嗒,一滴又一滴水珠从岩壁上滑落而下,成了这个闷热的地方,最让人感到厌烦的存在。 在曹祐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它们覆盖在了周遭的那些骨灰质土壤之上,形成了一个很奇怪的小天地。 嗒,嘀嗒,嘀嗒,从上方而落下的水液,折腾出了一阵水滴砸落到水面的声响,扰乱着曹祐对四周环境正确的判断。 不愿把自己暴露在这种未知的迷雾里,曹祐本能地凝聚出了护体罡气。 即便有了这一层紫芒光亮的出现,附近那空蒙的一切,依旧陌生如初。 往前稍微多走了两步,知道自己是被,这一时变化而出的迷雾困住了,他很想出声呐喊两句,找个人来帮他。 却又觉得自己若耐心一点点,没准可以等到它们自行消散,犯不着自己吓唬自己,浪费那不必要的体力和灵力。 行走在迷雾里头的这个蓝眼骷髅人,身上一点多余的气息都没有,完美地跟邻近这些迷雾融为了一体。 当他得知远处那人,是一个小毛孩,他那没有多少心跳声的心脏,眨眼间就多了几分活力。 除掉那样一个潜在的威胁,可以说是他现阶段最重要的一个任务,而非轻松。 单纯地从灵力波动的角度来看,曹祐不过是个异灵体质的臭小鬼,压根就不需要他亲自出手。 然而主上有令,让他专门来收拾曹祐,则说明那一定不是个简单的小角色,没准比地面上的那些人更加危险。 微微抬手一握,蓝眼骷髅人直接从迷雾里招呼出了一批身形跟他相近的雾影骷髅人。 咚的一声闷响从护体罡气球上传来,被惊了个醒的曹祐,疑惑地瞧着外头那些闪烁不定的身影,暗叹自己这回小命难保。 不想在此坐以待毙,可他又不敢直接拿着龙魂刀出去跟它们拼杀一番。 思来想去,曹祐想到了一个最笨,也是最理智一些的办法,远程试探一下。 一小颗在他潜意识里凝聚而成的紫芒罡力球,慢悠悠地赶在护体罡气球破碎之前,飘进了迷雾深处。 可结果呢?那罡力球并没有造成,哪怕一丁点儿的爆炸声,好似被什么东西吞噬了,起不了任何作用。 “?!” 停下往前移动而去的脚步,蓝眼骷髅人瞧着自己,所布置而出的那一片迷雾天地,发现其中空出了个,很奇怪的大圆球。 在那个大圆球里,没有一滴雾珠的存在,只有些骨灰质土壤的淡芒光亮。 一指雾珠弹了进去,他只能清楚地看到,一条水雾划痕在那大圆球空间里横过,见不得那个地方重新被水雾吞噬。 有鉴于此,他对那臭小子潜在的力量,多了几分警惕。 ------------ 479、一切自有数 连同他这护体罡气球在内,整个被那些扑朔不定的雾影骷髅人,抛向了半空。 一滴紧随而至的雾珠,不等他曹祐将身形稳住,无情地贯穿了他这个越来越没多大用处的护体罡气球。 这一抹噩耗般的惊悚感,迫得他在那短暂的时间里,忘记了所有能够做出的反应。 他以为自己会被对方所扼杀,想要做好呜呼哀哉的准备,却发现很多机会都得他自己去争取。 侥幸地留住了小命片刻,瞳孔骤然一缩的他,猛然发觉那些雾霾之气,步步相随,不肯再轻易送给他一丝的幸运。 无影无形的水雾,顺着紫芒罡气球两端的小窟窿,迅速裹向了曹祐的全身,打算将他扼杀在半空中。 “……” 本能,是最可怕的敌人。 接二连三触碰到那一份不祥之气,蓝眼骷髅人本能的,把曹祐当成了,一个值得正视的强敌。 他招招所至,无不对准深陷迷雾之人的命脉,不敢给自己保留一丝的自负。 在他的心底里,不论对方是何人,哪怕是他的亲朋好友也罢,只要他的主上有令,他都会利索地扫除,不留半点痕迹。 这些速度极快的水珠,伤害都很强悍,偶有几滴余力尚存,直接冲天而上,引出了一阵撕裂苍穹的水汽。 可,即便是这么吓人的水珠,当它们接触到那一层薄薄的黑芒之时,它们的存在,又显得那么无力。 “?!” 没有蓝眼骷髅人所看到的那般轻松,饱尝利刃扎心之痛的曹祐,几近奔溃的边沿。 他想大声呐喊出来,缓解一下自己的痛苦。 然而,他的嘴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仿佛在他的生命最深处,有着另外一个自己,在承受着这一份不该属于强者的屈辱。 找不到蓝眼骷髅人的行踪,攥紧手中长刀的他,选择了临近那几个朦胧的雾影骷髅人,当作自己攻击的目标。 一刃长刀划过,即使他刀法里满是幽蚕经的味道,他也只是见着那些雾影骷髅人,暂时散为了水雾,未曾见到它们,有如自己预期那般烟消云散。 改变他这种无奈困局的一幕,是蓝眼骷髅人主动现身,重劲打了他一掌。 “……” 砰,没个心情仔细估量曹祐,飞到了几里之外的岩壁里,右手像着了火似的,蓝颜骷髅人顿时明白了,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安来自何处。 反手一掌匀来了不少水雾,抵消掉了这些黑云暗雾的感染同化,他想再次欺身近曹祐的左右,却见着迷雾之中,掺杂出了一堆黑幽幽的物什。 那些物什,和他心中所知的暗灵之气,算是一个路数。 传说拥有暗灵体质的人一旦受伤,体内的暗灵会疯狂吞噬自身的灵力和附近的优灵,以达到为持有者疗伤的效果。 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不过,有些人因为受伤过重,无法控制好暗灵,最后反被暗灵所吞噬了。 此时的曹祐,是否会步上被持有灵所宰杀的命运? 一个踉跄险些长眠倒地,尚有意识知道自己,并非那蓝眼骷髅人的对手,曹祐撒腿就往他能够跑动的方向而退。 他不敢奢望能够离开这片迷雾,只希望自己多少能够跑远一点,活久一点。 运气好一些的话,没准他还可以赶在欧桓,或白衣童子出现之后,舒服地喘一口浊气。 这人呐,稍微知道自己想要、能要些什么,事情也就变得简单多了。 “欧……公……” 呼唤不出任何亲昵之称,狐狸似言无语地嗫嚅了下粉唇,一个瞥眼又忍不住要去多看欧桓几眼。 不再往前多走一步的她,安静地查探着四周的环境,幽幽地接着说道, “……那个跟着你的小鬼头不见了,你不好奇他跑哪去了么?” “你都找不到他的存在,那他应该是去了,某个我们暂时到达不了的地方,不用太过担心……” 不敢再把身后那人,当成小妹妹来保护,欧桓静静地站在一隅,简单地思索了片刻,淡然问道, “那蚀骨白龙的所在再隐蔽,你们常年居住在此,多少该知道他身处何方,为何我们走了这么久,未曾出现过一丝跟他有关的踪迹。” “这事儿……也不怕你笑话……我并不常走动,不太知道那么多的事情。” “……” “平时有个什么吵闹,也多是吩咐那沙蕴守去处理,很少自己出手……” “?!” “那蚀骨白龙比我还闲逸,从没被我见到过一眼……有关他的那点事情,也是偶尔在昏睡间听来的闲语……” 小脸上跑过一点红晕,狐狸明白欧桓目前,对蚀骨白龙极有兴趣。 她很想帮忙,又不知道自己,能够帮到什么个地步。 “没关系,我们先回去加强一下防守,以免宁安会之人有所举动。” 转过身来往回走,欧桓心底里估摸到自己在这绝域里,极有可能见不到蚀骨白龙,便也不多费心去寻找人家的下落。 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但他的双眼里,多少还残留着些对狐狸的亏欠。 若不是他欧桓,狐狸也不会落到现今这般田地。 “听闻他在的地方,必有一只五彩芒光的灵鹿,我们就此回去,不是很可惜么?” 突然想到这点看似有用的秘密,狐狸以为她的这句话会引得欧桓掉头继续前进,没想欧桓往前移动的步伐,依旧那么的坚定。 “不可惜,一切自有天数,我们不该逆天而为。缘分一到,灵鹿也好,蚀骨白龙也罢,都会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当下,我们只需静待时变……” 听了狐狸所说的秘密,欧桓是有了些动容,可他真没想掉头回去。 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忙,不该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蚀骨白龙的行踪,亦或者曹祐的身世能力上面。 他相信有些事情,能够被他所知道的,一定逃不出他的手掌。 “……” 搂着自己这条毛绒绒的尾巴,狐狸很想说些话语出来骂一骂欧桓那个不解风情的蠢蛋。 她想追上欧桓的脚步,又觉得自己也会有累的时候,无法一直,一直追着欧桓走到人生的尽头。 以前做不到,现在也很难。 空荡荡的小天地里,全是欧桓的步履之声。 ------------ 480、该离开这里 最先到达森雾骨林的轩辕伽,放眼望去,眼前尽是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骷髅骨丛,以及那点滴黏着在菌菇上的浊液。 这个潮湿的雾林里,正在徘徊着一种怪鸟的鸣叫声。 那声音忽远忽近,似在吓唬着他轩辕伽,要让他早些离开这个不适合人烟出现的鬼地方。 一阵厌恶感袭上心头,轩辕伽一刃寒戟划过,削掉了好几株矮小的骨头菌,招惹出一缕不知名的白烟。 深怕那些白烟里含有剧毒,这家伙撒完气就跑了个远,全然不想多顾及马杜他们是否会丧命于此。 排除掉那些意外和巧合,冷静下来一想,轩辕伽认为自己跟浣西沙她们那伙儿人,是没有多大关系的。 他会留在那些人的身边,不是好奇于她们那诡秘的行动,也不是担心自己离不开绝域这种鸟地方。 在没遇到花烬骨那头小白猫指点他修炼之时,他只不过是在进行着个短暂的休息。 这会儿,会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自然也不会是听从了也画禾等人的话语,帮什么宁安会做事。 这个地方,这个被那些人称之为绝域的地方,有着某样吸引他轩辕伽的东西。 也许,是他年纪不大,尚且对很多事情都保持着好奇之心。 亦或者,那是冥冥之中的某样东西在召唤着他。 躲在护体罡气球里吃着点粗粮,轩辕伽又开始了他的新一轮盘算。 灵域?那是否比这个绝域更有意思? 那种地方,又该怎么到达? 还未思索出自己最近所接触到的陌生,都对自己未来的强大有何影响,惊觉到附近有东西出现,这家伙一不慌二不跑,当机立断飞投出了寒刃戟。 等他收拾好东西往这一边跑来,他才知道自己无意中冰封住了一个面目狰狞的生物。 这物种样貌奇特,似有人的四肢与头脑,却多了一条骨头尾巴。 它的嘴巴里含着的物什,说是牙齿,倒不如说是些锋利的刀刃,随时都可以将敌方大卸八块。 还有,它那骨节长长的双手,一点儿手的样子都不像,更像是一对钩子。 吓人地眨巴了一下,自己那双大咧咧的金瞳眼,这头异形骨龙缓缓地动了动自己那双锋利的爪勾。 诡谲一笑,它还没从冰封里杀出,把眼前那矮小的轩辕伽给撕碎,倒是被人家敲成了冰屑,想起死回生都没得个法子。 咔嚓一声,将这点冰屑彻底踩成了渣,轩辕伽回头一望,发现附近多了些金亮亮的东西。 或者说,他不小心闯入了这群孽畜的巢穴里。 咯咯咯,一阵怪笑飘来,把他轩辕伽从一个狠角色,硬生生挤成了个尴尬。 “?!” 小脸上一个清凉劲掠过,从浑噩中苏醒过来的曹祐,有点头晕目眩地眨了眨双眼。 他不去想自己是否被欧桓或狐狸所救,只这样本能地招呼来了他的龙魂刀。 待那一小团紫芒给予了他应有的安全,他才有点小紧张的,从床榻之上溜了下来,连鞋子也懒得去顾及一下。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曹祐有种小错觉,希望这些年来的种种,都不过是他的一个人。 他能见到的,会见到的,应该是他家那大宅院才对。 可,现实往往又是那般唏嘘,不常给他所想要得到的东西。 前面,那黑漆漆的一大片,不是某些齐肩并进的兵卒,而是些整齐排列的瓦片。 黑亮亮的瓦片?这对见惯了土瓦的曹祐来说,不可谓一件震撼。 震撼之余,他多少有点疑惑,疑惑自己是否来到了白意阁。 但转念间,他又不把眼前的这个地方,当成是白衣童子那讨厌鬼所在的地方。 反而清醒地意识到,这里极有可能是个新地方,他从来都没有来过。 说是从来都没有来过,曹祐的脸上也没流露出过多的焦虑。 他想离开这里,找到一两个熟悉的人,却又慢吞吞的,好似不怕永远都被困在这里。 绕了一圈又一圈,大胆地闯进了一个又一个的屋子里,他能见到的,依旧是些空荡荡的物什。 如若他是个木匠家的孩子,他会惊叹于这里那么多精巧的摆设和构架。 可他谁也不是,他在短暂的好奇之后,心底里更多了点烦闷。 这些东西尚不是他所钟爱的,他喜欢来点热闹,来点能够帮他答疑解惑的热闹。 一个转身过来,曹祐远远瞄见斜对面,出现了点不一样的存在。 他竭力地要往前跑,可他越跑,那点吸引他的光亮就越远。 像极了小孩子爬山,想要快点到达山脚下,却发现那座山一动不动地越走越远,奇怪非常。 一个踉跄,他是真的想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一觉了。 “呵,这地儿也不滑,你怎么就能摔倒呢?” 声音的主人,偷偷地取笑了曹祐一番,吓得这臭小子脸红心燥地爬坐起身。 本没个具体的样貌和身形,小脚儿一迈,她倒成了个小姑娘的模样,要来搀扶起曹祐这个陌生的客人。 “啊?你你……你……我自己起来就可以了……” 他不晓得自己的身旁,什么时候忽然多出了,这样一个相貌奇怪的小妹妹。 爬缩着拾了龙魂刀,曹祐一个小心翼翼站直了腰板,不敢再往那凉飕飕的地板上瘫着了。 许是他曹公子的过分成熟,他在不害臊地偷偷打量那小姑娘之时,脑子里所想的问题,都在于人家脑袋上那俩奇怪的装饰。 也难怪,眼前之人跟李端蓉那种小丫头相比,最吸引他曹祐的地方,最直接也是最明了的地方,就是那俩鹿角。 “你既然醒来,也该离开这里了……” 一念微动,要把曹祐这个四肢健全的家伙送走,她却发现没那么容易了。 当她想将目光从那紫芒龙魂刀的身上移开,那刀刃里头所蕴藏的某种力量,又迫得她要多去看几眼。 轻皱着眉头的她,努力了一眨眼的工夫,是成功地将注意力从曹祐的身上移了开。 可她自己倒成了,曹祐眼里最大的目标。 越是这样被曹祐瞧着,不,应该说是越在那把刀的眼前站着,她越觉得自己,成了某种力量之下的俘虏。 ------------ 481、敌人没出手 害怕?自己也没欺负她,她怎么会舍得害怕呢? 不会,是因为他拿着刀吓到她吧? 脑袋瓜子少有的灵光,解除掉了对龙魂刀的召唤,他又不明白了。 不明白自己没有任何恶意,为什么眼前这个衣着奇怪的小妹妹要来躲着他。 一个跨步向前,没有去扯人家的衣服,这臭小子倒是挺直接的,直接揪住了人家脑袋上的装饰品。 “呀,你这人真奇怪,为什么要欺负我?” 小鹿角被逮住,她想原谅曹祐的无礼之举,都得心情好的时候才行了。 一个推搡过去,没让自己脑袋上的鹿角折损,她倒见得那家伙整个人飞进了屋子里,折腾出了一堆尘灰。 暗叹自己太过生气,极有可能会错手打死对方,她才不好意思地跑了进去。 她的速度是没多快的,看起来很慢,但又很及时。 “……你别过来!” 一息尚存的曹祐,还没来得及哀呼出声,就见得罪魁祸首要跑他面前来了。 承受不起这种待客之道,他想哭点泪水出来,好让自己减缓些许疼痛。 可他又真像个男子汉一样,倔强地挽留住了一点面子。 怪了,他没敢哭,那小丫头却哭了。 见到这番场景,曹祐瞬间忘了,自己小腰板上的那点疼意,慢慢地散去这颗紫芒罡气球。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该带你进来,也不该推你一把的……” 面对着内心深处那点善意的鞭笞,瘫坐在地的龙诗瑶,止不住地流淌着眼泪。 她自己并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只想大声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免得让曹祐心存怨恨。 “带我进来?这么说……是你救了我……” 愣在了原地,不敢再有所轻举妄动,努力地想了又想,想到自己挨了蓝眼骷髅人的打,险些就呜呼哀哉了。 一想到这,曹祐顿时明白这小丫头,可能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狐疑之际,他又纳闷地询问道, “那你应该知道,这里是哪里吧?” “……” 勉强止住了泪水,龙诗瑶不去回答曹祐的问题,只这样呆呆地望着他,望得那臭小子一个脑袋两个大。 瞄见曹祐的手里确实没了那把怪刀,一念心生的她,刚想把曹祐请离这里,又没了那点闲空,散为白芒光点消失无踪。 “阴谋,一看就是个小坏蛋,要把我困在这里!” 没有龙诗瑶的那种能力,心生委屈的曹祐,可不愿小跑上前呐喊两声。 他不稀罕借由那小丫头的双手离开这里,以为凭着自己这点能耐,一定也可以从这里走出去,哼! 呼,走没几里路,他又不想往前走了,认为这样子走下去,自己是不会找到什么像样的出口。 “这里怎么说,也算是整个绝域里头,灵力最充沛的地方,你竟然不好奇,为什么只有那个小丫头的身影。走吧,我们俩去把那最值钱的东西拿走,不给别人留着。” 不等曹祐垂头丧气的,倚在栏杆旁一辈子,现出个身形来的白衣童子,一把拉着曹祐手,直接往那气息最强烈的地方而来。 所谓限制,那都是有限制的,妨碍不了他这个不受限制的存在。 从耐力上来说,那家伙挺不赖的嘛,明知道有危险还能一直走下去。 结果,敌人没有出手,自己不还是累倒了。 不对弱者有多余的怜悯,站在悬崖这一边的家伙,没有跟着往下跳去,而是纵身一跃窜向了高空。 轻眺过去,发现了那一座大冰雕的他,也察觉到了库鲁洛的气息。 对他来说,偌大的绝域里除了他所管制的那些暗灵,其余的目标都是该消除掉的障碍。 “?!” 由了灵力得不到足够的补充,开始有些失魂落魄的库鲁洛,反应变得比前些时候慢多了。 等他发现到那头人形骷髅豹的出现,他的身上早就多了几道火辣辣的疤痕,不由地他闲逛在此。 一个侧翻滚了远,这家伙刚用点压箱底的灵力,凝聚出一副弓箭来,就见得自己的心窝上多了一截黑乎乎的尖锐之物。 啵的一声脆响,这犊子无可奈何地散为了尘埃。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给那个下暗手的家伙,来个不痛不痒的诅咒。 “硬是硬了点,却也不是牢不可破。” 自言自语地站在这座冰雕之上,这家伙可不溜下去,对库鲁洛的消失,做任何感伤之言。 轻手一挥直下,从灵泉深处牵引来了,这无数条黑液般的丝线,他废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才将这冰晶,钻出了个小缝隙来。 小是小了点,但也足够他与里头的暗灵之气,相互建立起联系。 霎时,冰晶里头那些被困多时的黑云暗雾,一股脑全往他那漆黑的手臂上涌了去。 啪啦,一道黑润芒亮的裂缝,疯狂地爬缩在那家伙的脑袋上方。 动静虽不小,却没及时引起远处的浣西沙等人关注。 眨眼间,一个身形比他还要壮硕些的家伙,气息平稳地站在了他的身边,睥睨着脚底下迷雾般的绝域。 一见将军来了,这人也不多在冰雕上站着,转身就散为黑云暗雾消失无踪,好似去执行其它的任务。 “希望这地方,不会有太多的麻烦……” 目送走了他的得力助手,一身黑芒战甲的光侯,不太喜欢自己身上这种令人畏惧的威势,倒想当个人畜无害的大叔。 抬脚一剁往下踩了来,硬生生把困居在冰晶里的三角蟠蜥,踩成了些补给之用的黑云暗雾。 他的出现,让浣西沙等人坐立不安。 不过,他这人很奇怪,平常都不喜欢主动去拜访敌人,总希望对方殷勤一点来打扰他。 “徒儿,这里越来越不太平了,为师想找个风水宝地都难嘞。” 眯缝着那一双满是倦怠的猫眼,小白猫也不跟一旁的伊葛,说出心中的不安,却抱怨着绝域里的吵杂。 在白玉孙那伙儿人没来绝域之前,这地儿可是很清静的,又能当坟墓,又不失为观风赏景修炼之所。 “师傅若乏了这里,不如到……” 即便花烬骨不提出只言片语,伊葛刚才也探察到了一丝来自光侯的威胁。 他想提议离开绝域,到那个地方去,却被他师傅那一道目光惊了着,不敢说出那个地方的名字来。 ------------ 482、怎么没关系 咯吱一声,推开了这一扇没有多笨重的木门,曹祐以为里头会藏着什么,让他热血沸腾的好东西。 结果,这里头空荡荡的,只有些梁柱,以及那一张高高在上的椅子。 他觉得眼前之物平平无奇,一旁的白衣童子倒是乐了坏,屁颠屁颠地往那椅子上跑了去。 那家伙没有往上坐去,曹祐还没个印象。 等到白衣童子真坐到那椅子上,他才猛然想起,自己曾经在某个地方见过这一幕。 “大胆!见了本王还不速速跪下?想要满门伏诛嘛……” 敛去所有的笑意,此时的白衣童子真想了个无冕之王,一副傲视群雄的模样。 本以为他的话语会让曹祐有所害怕,怎料得那小子一点反应都没有,一个无趣,白衣童子索然乏味的,换了个口气叹息道, “这可是个宝座呀,你不上来蹭一蹭?没准以后都没机会见识到了。” “我对那种地方没兴趣……” 一句没兴趣,让曹祐身上的伤心锐减了七八成。 别说这殿堂之中,只有他和白衣童子两人,就是站满了人,他也不见得会喜欢上那个位置。 可能像他这种毛都还没长齐的臭小鬼,一门心思在意的,只是自己昨天刚失去的东西。 “无聊,我还以为只要坐到这椅子来,就可以招呼来千军万马呢。” 不想沾染到曹祐身上的那点晦气,白衣童子一眨眼就跑了个远,丢下曹祐一个人在这里头发呆。 他前脚一走,龙诗瑶那小丫头就出现在了门口。 没把他吓着,倒让曹祐在人家心目中的形象变坏了不少。 “你这人真可恶,没经过别人的同意,怎么可以随便闯到这种地方来?” 咬定了曹祐是那种心肠歹毒的大坏蛋,龙诗瑶气嘟嘟地质问着,却没想直接一点,把曹祐打出她的地盘。 “我……我是迷路才到这里来的……刚好你来了,快点带我离开这里……” 死活瞅不见白衣童子,那个真正的大坏蛋,曹祐想要躲开龙诗瑶的目光,又觉得自己有错在先,躲是躲不了的,不如爽快一些摊牌好了。 “哼……” 被曹祐那一脸的无辜相气了个红鼓鼓,龙诗瑶隔空凝聚出一个龙爪,简单明了地揪住了曹祐。 前一会儿,她还有些犹豫要不要把曹祐丢回那个危机重重的绝域。 等到丢完曹祐,她又不后悔了。 嘿,对付这种坏蛋就该这样子,不能手下留情! “哎哟……这小丫头下手真重,真把我赶出来了……” 往这脏兮兮的地面上跌了来,曹祐保住了自己的小脸蛋,却没保住自己的老腰板。 这一跤摔出来,没把他摔回狐狸那地儿,倒让他撞见了个陌生的家伙。 “?!” 四目相对间,光侯可不会说出什么绝域真小的闲话来,跨步一跃直接踩在了曹祐的小腿上,不让这个来历不明的臭小鬼逃脱了。 他在这附近等着他那些部下的汇报,一直都没放松对附近的警惕,怎想会有人能近得了他的身。 这要是刺杀的话,那还了得。 “你……你是什么人?” 空有一身修为,却不敢施展而出的曹祐,虽没感到任何的杀意,但他也个轻松。 稍有动弹,他那一只被人踩着的脚,就多了几分疼意,似有断裂的可能。 忍着这种不该属于他的疼痛,他想逃,逃得远远的。 “小鬼,你是从哪里来的?不用着急离开,本座不是什么坏人。” 高抬贵脚站到了一边,光侯背手而立眺望着远处,那一片被浣西沙等人占据的地带,言语还算和气地问了曹祐一声。 他原以为自己这般背对着曹祐,会让曹祐有机可乘,哪知这臭小子连句脏话都懒得骂出口,更别说召唤出一把像样的灵器来对付他了。 “笑话,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嘛?” 拖着自己这条疼意慢慢的腿儿,坐到那一截大骷髅骨之上,曹祐谨慎地打量了光侯一眼,发现眼前之人给他的感觉,真像个普通人。 普通人?能来绝域这种鬼地方的人,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 发现了什么似的,光侯微抬起右脚凌空而踢去,速度快到了静止一般,没让身后的曹祐看出任何端倪来。 在他这一脚过后,远空由远及近飞来了一堆骷髅。 砰咚,那骷髅摔进坑洞里没多久,就引起了曹祐的注意。 饶是曹祐没有露出太大的惊讶,但他还是说了声, “看来你们是认识的……” “没错,我们是认识,但这和你也没什么关系才对……” 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放松了对光侯的戒备,曹祐稍微瞄了那尘埃满满的坑洞一眼,便不再关心那骷髅人是死是活了。 眼下他自个的小命都堪忧着,没那么多闲工夫去顾及别人家的生死。 咳,是那臭小子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有一口气在的紫荧眼骷髅人,疑惑地揣度着自己所听到的声音,是不是曹祐本人。 从光侯那家伙身旁的灵力波动来看,他是可以肯定自己会从高空坠下来,定然是遭了人家的暗算。 但他不明白曹祐那臭小子,怎么会和那种人坐在一起。 该不会是被俘虏了吧?想到了这么个可能,紫荧眼骷髅人便认定了光侯乃是外来之人。 “有关系,怎么会没关系。” 跃步一跳往紫荧眼骷髅人的所在而来,光侯一脚踩下,直接让紫荧眼骷髅人来了个形神分离。 在那短暂的一瞬间里,这家伙从紫荧眼骷髅人的脑海里,知道了不少和绝域有关的事情,省去了那许多的麻烦。 不过,他还是无法知道蚀骨白龙的所在,但也有些意料之外的收获。 清楚地听到曹祐趁机要逃远了,光侯又一次施展开了他的绝学,隔空把曹祐给踹到了,紫荧眼骷髅人的身边。 这一刻,他多少是有些头疼的。 “噗……” 暗叹倒霉的曹祐,都把护体罡气球折腾出来了,也都逃得足够远了,没想自己还会被逮回来,真是晦气。 吐出这点小浓血来,尚有些许血气的他,已然召唤出了龙魂刀。 他不奢望能够击败眼前的对手,但他也不会容忍自己束手就擒。 ------------ 483、训练成高手 咔嚓,命途多舛的紫荧眼骷髅人,刚有了点帮助曹祐逃跑的心思,就无可奈何地被光侯踩成了一堆骨灰,帮不了什么大忙。 他的离去,让曹祐很愤怒,也很害怕,完全起到了个反效果。 不过,曹祐的反击,倒让这小子多了点活下去的时间。 得益于龙魂刀在手,曹祐愤怒光侯视生命如蝼蚁之余,还能清楚地了解到敌我双方的差距。 他的刀法很奇妙,招招所至,皆是摧枯拉朽,可惜欠缺了些垂死挣扎的火候。 侧身一道莫名的劲力袭来,迫得他连刀都拿不稳,谈何伤得了对方。 “差是差了点,不过还有些成长的空间。” 稳如磐石的光侯,仍旧一动不动地背对着曹祐。 他有很多次机会能够杀了曹祐,可他迟迟都没有下手,特别是当他见识到那把材质不俗的龙魂刀。 “启禀圣君,属下已查清他们的布防。” 从那残影里现出个身形来的丹平,疑惑地瞄了一眼鼻青脸肿的曹祐,不解光侯为何要留着人家那不值一文的小命。 浑身裹满了黑布的他,此时比之站在冰雕之上那会儿,对眼前这个男人更多了几分敬畏,久久不敢随便离开。 “他们应该也知道本座来了这边,没有主动来围剿,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脚往下踩了来,激荡出了不少尘灰土屑,光侯前一刻还在地面上站着,这会儿已身处这个天光亮淌的殿堂里,欣赏着他在顷刻间建造而出的宫殿。 顿了顿,他冷不防地跟眼前的部下说道, “本座膝下无子,也没想过有继承之人。今天遇到他,也算是个缘分。且把他交付与尔等,细心照看着。” “属下遵命……” 不敢过问光侯是出于何种目的要留下曹祐,丹平离开大殿之际,顺便带走了曹祐。 在他退去之后,又接连有好几个人出现在了这个大殿里。 惨了,落在这些家伙手里,怕是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还没想到逃进白意阁的感觉,曹祐就见得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坑洞里头,伸手都摸不到那墙壁的顶端呀。 怪就怪在呢,那个黑衣人也没做出些什么事情来折磨他,而是给他招呼来了一小桌酒菜。 等他吃饱了再行刑?不会吧,这世上怎么真会有这种好事。 不愿去触碰那桌子上的一碗一筷,曹祐委屈着个脸,幽怨地说道, “想杀就杀,用不着弄出这么多名堂来!” “你还死不了,也不能死。” 四平八稳地端坐在半空中,丹平犹如鬼魅般望了曹祐一眼,三番两次要潜进曹祐的脑海里,去探寻一点儿自己能够触及到的答案。 但,他没敢那么做。 可能在他看来,大胆地去窥探曹祐的隐私,无异于在质疑光侯的命令。 “呵,这样子说来,你岂不是要对我很恭敬了?” 把对方的话语理解出了个花样来,曹祐琢磨着自己这个阶下囚,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正待大快朵颐之时,他又不想着先填饱肚子了,而是奇怪地问了句, “那我会有个什么样的下场……” “生不如死……” 也不怕影响了曹祐的胃口,丹平这人一点儿侍奉曹祐的心思都没有,直接说出了这个,在他看来很正常的答案。 一见曹祐有所动容,他又冷冷地解释道, “我奉主上之命照料你,也包括将你训练成一个高手。在我手底下受训,跟生不如死没差别。” “……” 得知自己终究难逃虐待之苦,曹祐反倒没那么轻松了。 他自认根基不差,打不过光侯那种牲畜,单纯是经验和修为相差甚远罢了,哪有想过自己还有很多需要修炼的地方。 咕噜,咽下了些口水,曹祐顿觉得眼前之人甚为可恶。 他想拿着龙魂刀杀出一条血路来,却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不由自主地拿起了碗筷,吃起了这种味道奇怪的饭菜。 移身站在这骷髅头盖骨底下歇凉,马杜不知道轩辕伽那种家伙已经只身进入了森雾骨林。 他和李端蓉的心理差不多,都对这种野外的冒险之举很不认可。 不过,他还没有想过跑回伊葛等人的身边。 马杜不喜欢那些家伙,特别是也画禾那种大婶。 在他的心里头,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令他无时不刻都在提防着宁安会的人。 歇没多久,闲来无聊的他,便在那骨灰质的土壤上拾了些小骨头,想着搭个小架子玩玩。 “?!” 和马杜有所不同,远处走来的这人,步伐稍显成熟一些,无惧于绝域里头,这些常年没有变化的光亮。 她的方向很明确,就是前面那近在咫尺的森雾骨林。 但是,走着走着,这人没有着急往森雾骨林而去,而是往马杜身旁袭了来。 咻,两道扭曲虚空的风刃,拐了大半个圈儿,最终又都聚集到了一个点,摩擦出了很多沙尘。 “你是什么人?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来袭击我?” 定眼一望,没看出那人跟骷髅们是哪门子的亲戚关系,落得个狼狈的马杜,一个翻身拿着他的花伞指向了那人。 对方能够给予他的回答,还是一些目所不能及的风刃。 嘶,其中有一条风刃直接切过了他的臂膀,帮他把衣服扯出了个大口子。 一条非常纤细的口子,顿时出现在了他那白皙的肩膀上。 灵器是不错的,能够挡下她的风刃,身手稍微差了点。 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多半不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民,极有可能是宁安会那些家伙的徒子徒孙。 一口咬定马杜跟白玉孙等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又将深藏在衣袖里的铁扇子,往外露出了一点点。 一条又一条粗细不一的风刃,不间断地从她的衣袖里旋转而出,飞向了可怜兮兮的马杜。 对付那种修为不高的小鬼头,她应该三两下就摆平才是,用不着花费这么多的时间。 “可恶!” 把自己气了个咬牙切齿,想要逃,却逃不出一条像样的路出来,马杜咬咬牙召唤来了,他的红芒天陨齿轮。 他想着不给对方一点苦头,也要给自己创造出一丝生机。 ------------ 484、不寻常的风 高速转动起来的花伞,轻松挡掉了迎面飞转而来的风刃,成功给马杜带来了一丝逃之夭夭的机会。 谨记着火器老祖的教导,马杜运足灵力将花伞,转变为了一套红芒衣甲,以助他快速离开对方的攻击范围。 殊不知,那个家伙在有风的地方,就能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何况他马杜折腾出了一阵这么强烈的风。 “听闻三宗九门里头,有一个擅长器械组合的宗门,叫什么火器门的……” 呆呆地望着马杜越跑越远,弁九纵身一跃滑向了,这一条由风交织而成的天桥。 乍一看之下,这妖孽没有借助任何灵器的力量,就能如鸟儿般滑翔在风的怀抱之中。 跟在平地上有所不同,她在风中的速度异于常人,越来越快。 眨眼间,就追上了马杜的脚步。 秀手一抬,她又讨人厌地拿出了她的那把铁扇子,招惹来了风灵的帮助。 呼,无缘化身为一头驰骋在烈焰中的龙马,前后受到夹击,不得不临时转变个方向,马杜前脚一个滑溜,整个人差点摔了个粉身碎骨。 嚯的一下,一股满载着他愤怒的烈焰,犹如巨蟒冲天,歇斯底里地冲向了惊讶的弁九。 可惜,他的火候还不到家,只是让她多了点惊讶,没能烧穿那堵风墙,击退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一击出手,没有再想那么多的事情,马杜褪去了这一身的红芒衣甲,转而拿着花伞冲向了弁九。 反正怎么个逃窜,都离开人家的攻击范围,倒不如竭尽全力,死得壮烈一些。 “有意思,想跟我打近身,也得先……” 无惧于马杜身上那点微不足道的火焰,弁九想给这小子来个痛快,把他葬送在疾风的獠牙之中。 但她又没个及时出手,反而犹豫着躲远了一点。 远处飞来的那一颗大石头,是谁扔过来的? 仗着自己对风灵的掌控,轻松将这大石头切成了碎片,弁九刚一缓过神来,却发现马杜那小子,逃出了她的攻击范围。 抚摸着微风之中残留的那点香味,她想追上去一探究竟,又恐对方有所埋伏。 呆立半晌儿,一个转身,她又往森雾骨林那边走去,不去招惹那一头看似笨拙的骷髅巨人。 “咳……” 从半空中跌落而下,明面上没有受到多重的伤势,马杜却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爬缩而起的他,只看到十几个身披骨甲的骷髅人,没见着什么人模人样的家伙。 他从没听过绝域里,还有这种骷髅人的存在,也就不晓得自己目前距离伊葛他们那一边有多远的距离。 直到,那人的出现,才让马杜暂时打消了逃离这里的念头。 对方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把他从弁九的眼皮子底下救走,不可能是出自单纯的好心,那又是要从他的身上得到什么? “放松点,我们来玩一个游戏,这个游戏需要的时间不用很长,也就普通人打个盹儿的工夫。” 目送着那一桌残羹剩饭消失无踪,丹平耐心地看着曹祐一步又一步往他这边走近。 待到三丈之处,他才让曹祐停了下来。 估量着周围没有出现什么碍事的家伙,他也不解释一下,侧旁出现的那个黑衣女子是个什么来历,只这样静静地等着曹祐,在那袅袅不绝的笛音里,陷入昏睡。 随手往曹祐的脸上丢出一团黑芒丝线,丹平也跟着那笛音合上了双眼。 那团似有生命一般的丝线,在接触到曹祐的皮肤之后,化为一滩奇怪的黑液,游走进了曹祐的奇经八脉。 往这一潭深渊里沉坠而来的曹祐,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一些东西在游动着。 这种爬虫子般的瘙痒感,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折磨着他那个还不算机智的头脑。 一根根若有似无的黑芒丝线,从各个方向束缚向了深渊之中的曹祐,不让他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在那一阵笛音的袭扰之下,曹祐逐渐从不安徘徊向了烦躁,再从烦躁游向了那一个快要遗失的过往。 眼前一道亮光袭来,曹祐惊讶地瞧见了两棵高大的灵源树,而他的手里,正拿着越老那把小斧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该在绝域里当阶下囚么? 答案没讨来一个,他倒是见着自己的手不由自主地将小斧头划向了灵源树。 眼见之物,非实,亦幻,还虚。 丹平让那黑衣女子,用笛音控制着曹祐的思绪,并非真的在影响曹祐的想法。 而是借由那亦真亦幻之音,把曹祐丢在过往的那一部分记忆里,徘徊,再徘徊。 目的呢?自然是找到曹祐,灵力运转的习惯路线,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将这条路线,烙印进曹祐的肢体本能,而非脑袋里。 寻常人总觉得变强,一定需要高人传授某些绝世功法。 但丹平简单地认为,一个人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强,最简单而又最有效的方式,便是一次接着一次,重复那一个最轻松的路数。 比如说拳风!挥拳的次数足够多,自然能够感受到拳风的存在,乃至于将这一阵风运用自如。 明明身体就没移动过半分,可在丹平的这种方法之下,曹祐的躯体却冒起了不少热腾腾的白芒烟雾。 许是,那些黑液开始了对曹祐体内灵力的催动,影响着他的经脉和根骨。 这个状态由慢到快,直至迫出了那一层吸引到丹平注意的黑芒玉甲。 别人也许不明白这黑芒玉甲,为何能够出现在曹祐的身上,但丹平这种家伙很清楚,只有暗灵修行者才会有这些附属之物。 换言之,光侯能让曹祐苟延残喘,说不定是看出了,这小子体内那点异于常人的暗灵之气。 原本计划让曹祐在这时间的循环里,沉睡那么小一会儿就行,毕竟是头牛都得有个休息的时间。 然而,在那一层黑芒玉甲出现以后,丹平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将那时间延长到了三个时辰。 他要把曹祐体内,所持有的那点暗灵之气,完全释放出来,一边排空灵泉,一边稳固灵脉。 怎料,他这行为差点给他带来杀生之祸。 ------------ 485、那一股气势 嗡,感受到强烈共鸣的龙魂刀,跟随着灵泉底下那一座巨大的黑晶石,涌进了曹祐的奇经八脉。 和那把十几年没有成长过的小破刀不同,此时的龙魂刀更像某种有着自主意识的怪物,它不仅是曹祐的灵器之一,也是幽蚕经那玩意的承载者。 深奥晦涩的幽蚕经,与其说是鲛海和欧桓一窥冰山一角,所独创出来的功法,倒不如说是它龙魂刀,在解析鲛海和欧桓的毕生所学之后,所形成的一种百家之物。 这个小秘密,恐怕连鲛海和欧桓都还没意识到。 化为一道紫芒流光的龙魂刀,瞬间就赶上了丹平所丢进来的那几滴黑液。 它的到来,不是去重复它们推动灵力运转的工作,而是要在这个错综复杂的天地里,开辟出另外一些本不该存在的路途。 这事儿搁在以前,对它龙魂刀来说是很有难度的,但现在不同了。 有了那一块黑晶石所提供的灵力,龙魂刀能够在新的经脉开辟出来的瞬间,不留余地跑向其它地方,省去了担心经脉溃散的麻烦。 紧随而至的黑液们,没有急着在这些新的河流里奔涌,而是费尽心思冲实了那一条条河沟。 因了那些新出现的奇经异脉,原先驻留的这些黑液,渐显乏累。 再怎么说,它们也是外来之物,没有融进那些陌生而又熟悉的同伴体内,久而久之必将消耗殆尽。 不过,它们也都明白自己消失的时候,就是它们完成任务之时,没去理会附近那些滔天巨浪在作何盘算。 实际上,人家迟迟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在等着它们乖乖消失罢了。 哗啦,一大堆光芒更甚的黑液,猛地涌进了所有新旧经脉里头。 这些妖异之物,宛如被唤醒的妖孽一般,用不着外头那一阵笛音影响,便能自己循环来往。 共鸣之余,龙魂刀却没想着跟它的盟友,保持着个良好的平等关系。 它要拥有一个主导地位,来控制这些看似源源不断的黑芒灵力。 一个虚影分身,幻化出了更多到紫芒流光,它可不管这些灵液想往什么热闹的地方涌去,只想着将它们拽往自己所认为特别需要的地方。 最终,让局势一边倾塌的,依旧是那一篇浮现在曹祐脑海深处的幽蚕经。 幽蚕经的出现,让龙魂刀在顷刻间得了一丝喜悦。 无数在沸腾着的黑芒灵液,遵循着幽蚕经的灵力运转走向,无异于听从了龙魂刀的指挥,慢慢主宰着曹祐的全部。 “?!” 感受到那一股越来越强的气势,猛地睁开双眼的丹平,以为这附近是出现了什么绝顶高手,怎晓得那源头是来自于他所看不懂的曹祐。 在他看来,眼前之人给他的威胁已经足够大了,足够他动手将对方扼杀在摇篮里。 然而,他没有那么做。 一番深思熟虑过后,丹平布下囚牢封锁住了曹祐的行动,便想去找光侯汇报这等怪异之事,岂知他家主公老早就站在高墙之上,注视着他和曹祐的一举一动了。 咚隆咚咚隆,一个很清脆的拨浪鼓声,缓缓蔓延向了整座五龙黑城,扰得睡梦中的人儿七孔流血,痛苦非常。 本该雅静怡人的亭台楼阁里,真不该出现这种奇怪的声音。 那一阵声音袭扰过后,数不清的梁瓦砖石在悄无声息地粉碎,给主人家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困扰?来人可不管这种事情,只管找些开心的事情,让自己更加的开心。 “……” 护着她所救来的苏弥,要往五龙黑城之外躲避的龙诗瑶,愕然发现那不请自来之人,早就在等着她了。 对方是怎么到这种地方来的?她还弄不明白,却可以从人家身上涌来的那股子杀意,认定自己需要有个选择。 要么呢,她不理会苏弥这个伤患。 要么,她也跟着一起死在对方的面前。 “呀?姐姐,你怎么受伤了,需要我帮忙嘛?” 这人一脸的人畜无害,全然不符她那一身欺人的杀意。 不去理睬龙诗瑶把眉头皱成了个什么样,揪着人家那点菩萨心肠,她快步地跑了过去,真想路见不平之人,要来帮助龙诗瑶搀扶一下昏睡未醒的苏弥。 “我自己就可以了……” 不等对方欺身近前,龙诗瑶冷着个小脸,制止住了对方先前移动的可能。 两相比较,她是挺柔弱的一个小姑娘,可她所展现出来的这种力量,却让人家不得不多了几分提防。 这里,是她所管辖的地方,容不得别人如此惺惺作态。 “我的好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也没做什么事情伤害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子提防我呢?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那总可以告诉我,怎么离开这种吓人的地方吧?” 摇身一变褪去了身上,这套邪里邪气的黑叶红纹袈裳,她虽换上了一套粉绒小短裙,仍然没有收敛去,她那一道能够让人不寒而栗的目光。 在她的眼里,眼前的龙诗瑶和苏弥,早就不存在于天地间,都只不过是她脑海里残留的一点幻影罢了。 “你都能自行出现在这里,怎么会不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说吧,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慢慢地放下苏弥,一脸愁容的龙诗瑶渴望有人能够来帮她。 纵观目前的绝域,怕是没人能够满足她的这个小愿望。 其实,当她得知眼前之人乃暗灵所化之时,她已经猜到了对方,要从她这里夺走些什么珍贵的东西。 “嘻嘻,不如你先告诉我,这卷画上的人是谁吧?” 伸出小手去,接住了这一卷往她身边飞来的纸卷,这人随意地打开了纸卷,瞄了上面的人一眼,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也就不知道画中之人跟龙诗瑶的关系了。 “……” 那卷画攸关着她们一族的兴亡,她怎能不知道那人是谁。 可她不能说,即便落得个身消形散,也不可以透露出半个字。 “以前呢,我可能不知道他是谁。现在看你那一脸小心的样子,我算是明白了!他,是你们曾经的守护神……” 停下了踱步的举止,这人一字一顿地把她所推测到的答案,小声地说了出来。 果然,她的话语,迫得龙诗瑶心头一凉。 ------------ 486、犯不着这样 浑身一个乏力,往这地面上瘫倒而来,此时的轩辕伽需要一点休息,来恢复他的体力和灵力。 那伙儿牲畜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不但耗费了他太多的灵力,也让他在这森雾骨林里头越陷越深。 尚且保持着个清醒的头脑,他还想拾起眼前的寒刃戟来为自己杀出一条生路来。 爬缩着触碰到了寒刃戟的长杆,轩辕伽微微一个翻身,仰躺着望向了那个蒙蒙亮的天穹。 “跟着这小鬼头这么久,竟也不舍得现身。” 也不怕吓死防备能力减弱的轩辕伽,从一株骷髅丛旁露出个身影来的蓝眼骷髅人,自言自语似的说着些,让轩辕伽费解的话语。 他的出现,吓得轩辕伽又一脸狼狈地握紧着手中的寒刃戟。 “……” 从那人的言语里,轩辕伽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被人跟踪了。 是从他踏进这一片望不到头的森雾骨林开始,还是当他来到绝域那会儿? 可即便蓝眼骷髅人那么说了,他也没有捕捉到第二个人的气息,就别说发现人家的踪迹了。 “小鬼,是谁让你来这里的?你可知这里是禁地么,擅闯者……死!” 蓝眼骷髅人也不把轩辕伽,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孩子来对待,只希望他的同类不要随便出手掺和就行了。 不去刻意瞄准轩辕伽的心脉,这家伙翻手一指弹出了一滴雾珠,静待着轩辕伽呜呼哀哉。 可他也没料到,身处于那么疲惫状态之下的轩辕伽,却还能凭着自己的生存意志,侥幸躲开一击。 躲开了一滴是侥幸,两滴是执着,那第三滴怎么算呢? 借以牺牲寒刃戟,来给自己腾挪出一丝躲闪的机会,轩辕伽看到他那寒刃戟分崩离析,却没见着自己有逃过这一劫的可能。 眼见得自己小命不保,他到底是祭奠出了他这一个还不算成熟的灵化之姿。 一团不合时宜的风雪,想要从凄厉的森雾骨林里头跑出去,算不得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那么一小会儿的工夫,一张雾珠般的巨网,就无情地限制住了他的行动,似有将他绞杀的可能。 迫得轩辕伽退回了人形,蓝颜骷髅人的脸上仍没有一丝的笑意。 这种简单至极的工作,对他来说不算是什么大挑战,不会引起他太多的注意。 正当他遥空一指,要将轩辕伽葬送在雾网之中,远处传来的那个脚步声,让他身上的杀意又少了好几层。 轻手一撇丢开了轩辕伽,他这个同样不会徇私的巡视者,可不会多顾虑什么患难之情。 两股实力相均的力量,来了个冷酷的碰撞,不知无觉又让这森雾骨林里头多了几分凄凉。 “你可知东州城主曹天,曾有过一个儿子么?” 背手而立的光侯,并不觉得底下那一个如同蝼蚁般大的曹祐,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威胁。 他的言语很清淡,也很浑厚,让人听了有很多想法。 当年沙叶罗纹去找曹天,却没顺便找到曹祐,真可谓失策。 “属下略有所闻,曹门主是有一个名为曹祐的公子……圣君一早知其来历,为何不将其携往暗域?” 尚不知黑衣女子那一阵笛音失去了效力,丹平半跪在地,始终不敢抬头去看光侯一眼。 可能是知晓了曹祐乃曹天之子,他那悬着的心才有了些许平静。 “这小子体内的力量,兴许跟曹天没有任何的关系,犯不着将他送往那边。你只需带着他去那伙儿宁安会的家伙面前走一遭,其余的事情,本座自有安排。” 打从在紫荧眼骷髅人那里,知道了曹祐的身份,光侯就想着利用曹祐,和曹天之间的关系来做点事情,压根就不急着将曹祐逮进暗域。 “属下遵命……” 不敢去怀疑光侯的用心,丹平一个后退,便往曹祐的身边坠了来。 他的身体本没多么的轻盈,可当他的人来到曹祐面前之时,他就像一片叶子般,轻巧地落在了地上,没有招惹出任何显眼的尘埃。 “?!” 得了个解脱,浑身乏力地往后瘫坐而来的曹祐,很想啐骂些话语出来责备丹平那厮,却又像个受了惊吓的寻常人,只知道倒地不起,呼哧喘气。 没得个清醒劲还好,这一睁开眼睛来,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上多了几万斤重物,压得他连呼吸都觉得难受。 “不必过分惊讶!人体最强大的两种力量,一种是记忆,另一种则是情感。我只不过略施小计,让你的脑袋沉浸于过往的记忆之中,方便你的肢体有更好的行动效率而已。” 没再感受到那一丝无异于光侯的气势压迫,丹平挥手隐去了那黑衣女子,镇定地跟曹祐解释了一下,免得那臭小子死在自己的困厄之中。 “呼……所以说……我没有真的跑到什么地方去,而是中了你的奸计,自以为累得个半死不活?” 观察能力优胜从前,捕捉到丹平那一只颤抖着的手,曹祐心底里明白自己在受限于人的时候,给丹平造成了某种心理上的压力。 他不就是个臭小鬼么,怎么会让对方害怕? 不,说不准!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源源不断的力量,曹祐自信地觉得自己有那个潜力,能够让丹平那样的高手动容。 “调息一下,等会儿带你出去走走。” 丢完这句表意深明的话语,丹平也不多注意光侯是否离开了,自顾隐去了身形,去安排他所要完成的下一个任务。 他这一个消失,是让曹祐有了些如释重负之感,却没给那小子带来太多的开心劲。 “……” 愁闷,无情地笼罩向了势单力薄的曹祐。 微微往上瞥去,看着那个正方形的天穹,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极了一只困居瓮中的老鳖,有再大的能耐,也未必能够从这里逃出去,更别说在那伙儿神秘人的监视之下。 偷偷地甩掉这一身的困乏,曹祐盘腿而坐,继续回味着沉浸在幽蚕经之中的那种奇妙感觉。 那种感觉,或许能够帮他反客为主。 ------------ 487、还没见识过 没有半点疲惫之意可言,跟在丹平身后往前走着的曹祐,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自己所处的位置,以及丹平那人的修为境界。 可惜,任凭他曹祐洞察能力有所提升,他也看不出人家跟个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倒是后面出现的那些身披黑甲的骷髅人,让他每每感到不舒服。 这伙儿骷髅人,不论是样貌肤色,还是前进的步伐,都跟他以往所见到的那些骷髅人有着很大的差异。 应该,说它们给他的感觉,很像,很像暗灵? 怪了,他怎么会认为这些家伙,所拥有的那点黑云暗雾,是来自于某个家伙体内的暗灵呢。 一百个,两百个,三百个,越来越多的黑甲骷髅人有序地出现在了曹祐和丹平的身后,逐渐汇聚成了一支声势浩大的军队。 这支军队的终点,是不远处那一座隐藏在剑阵中的城池。 停了?随着丹平停下脚步来,它们也跟着成了雕像,纹丝不动。 等不来丹平的摇旗呐喊,曹祐倒是等来了也画禾的小蜘蛛。 那些个小东西,细如丝发,若不是扎堆成群像条河流般涌动,寻常人还真瞄不见它们的身影。 “这是白玉孙麾下四大战将之一的黑衣寡妇‘也画禾’,所释放出来的灵蛛,一旦被黏上,尸骨无存。” 率先一步跳到了半空中,丹平还是那般毫无准备的模样。 他在等着,等着底下这个看似家世不凡的小鬼头,会做出什么样出人意料的举动。 “你!我……” 一时情急,也从没学过什么凌空而立之法,曹祐想要寻求丹平那家伙的帮助,却也瞄见那几只小蜘蛛已近在咫尺。 一念微动,他做出了个没让丹平觉得太过意外的举动,躲在紫芒罡气球里! 无数小蜘蛛爬缩而过,要来将这个紫芒罡气球咬破,咬了大半会儿没成功,它们转而将目标,移向了那些骨灰质的土壤。 被它们这个聪明的举动逗了乐,曹祐倒想看一看它们会把他带到哪里去。 可最后呢?它们越爬越快,懒得搭理他,挖完个坟墓就丢下了他曹祐,不想在他的身上多浪费时间。 一心二用的丹平,轻手一抬将曹祐所在的紫芒罡气球,从那个坑洞里捞了起来,顺带指挥着那些骷髅人,散为了黑云暗雾,笼罩向小蜘蛛们。 他还没来得及把曹祐锁在他的身边,就等来了一连数十万根蛛丝的欢迎,不得不来个取舍。 别人怎么看待此时的曹祐,丹平不去多考虑,但他明白曹祐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些许价值的。 既然是有价值的东西,就不能随便落到敌人的手上。 犹如鲤鱼跃江地翻身往上,丹平利索地用几条黑芒丝线将曹祐锁在了上空,自己则闪身去寻找小蜘蛛们的灵力源泉。 “……” 望着底下那一黑一白的物什,曹祐心中百感陈杂,没有露出多余的惊愕之情。 这会儿,他要逃走的话,还是有很大的几率能够成功,但他没有那么做,反倒选择观察着丹平和也画禾的行踪。 一直以来,没见识过什么大战的轩辕伽,以为那天招惹来暗云的曹祐,便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障碍。 现如今,有幸旁观到两位高人前辈的出手,他又觉得自己始终是太年轻了,不应该把目标局限在某个人的身上,而要放远一些,也可稍微简单一点。 把自己当成最好的比较点,再去寻找适合的对手,这样永远都不会有到达顶峰的傲然,也就可以一直进步、变强。 被远处袭来的那道寒流帮了到,轩辕伽急忙从这个无形的雾网里挣脱而出。 他本可以借此良机躲远一些,逃回浣西沙等人的身边。 但他却固执地躲到了一边,妄想从别人的较量之中,探寻到一丝对自己有利的功法。 同样是骷髅人之姿,他俩也都算不得是个人,身上所残留的物什,皆是彼此最纯粹的灵力所化之物。 蓝颜骷髅人一早就收拾起了,那种对付小辈的远程雾珠,转而用雾气凝聚出了这把七尺太刀。 叮的一连串敲击声,让他的雾影太刀多了一个金属质感。 因了彼此的共同点,在这片最为熟悉的森雾骨林里头交手,他俩谁也没有吃亏,关键就看谁的速度足够快。 “?!” 稳稳地端坐在半空,弁九都能感受到不远处袭来的那一阵风暴里头,拥有着何般强大的力量。 因而,她料想即便那俩人不是蚀骨白龙,也和蚀骨白龙有着某种意义上的关系。 坐山观虎斗?是挺不错的,等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她再趁机出手捞个大便宜。 不跟弁九那种家伙有同样的想法,饱受风霜雾霾侵扰的轩辕伽,卯足了十二分气力,都无法在同一个地方久留。 他原以为那俩人一出手,准会摧毁了整片森雾骨林。 岂料结果和他预期相差甚远,那两股光芒不同的劲力,只给森雾骨林带来了一阵过堂风,没给周遭的骷髅骨丛,造成太大的破坏,却让他轩辕伽倍感身心疲乏。 分寸拿捏的再好,难免也会有所损伤。 打着打着,蓝眼骷髅人又收敛起了心中那点怒意。 这等寒雾相抗之势,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打久了反而会让有心之人坐收渔翁之利。 他明白这个道理,人家也没老糊涂。 许是,彼此都有这点共识,蓝眼骷髅人巧妙的躲闪开那个巨大的冰晶牢笼之后,便不再贴身去跟那老家伙计较,转而回到了轩辕伽的面前。 他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能够引人注目的表情,但他的态度稍微改变了一点点。 瞥见轩辕伽这种不自量力的臭小鬼还赖在这里,蓝眼骷髅人怒手一甩,直接用些水雾把轩辕伽,甩到了森雾骨林之外,任由其自生自灭。 “切……” 借着这一小片冰晶,滑到了那骨灰质土地上,轩辕伽很想冲回去跟那蓝眼骷髅人来个生死对决。 结果理智战胜了冲动,他只是露出了些不甘,还没傻到跑回去挨打。 ------------ 488、善于搞偷袭 大老远就瞧见了天上的那颗紫芒球,起初轩辕伽是不想去相信里头,就躲着一个讨人厌的曹祐。 可等他接近了一点,他又不得不去肯定那其中的人,就是曹祐本人。 在他轩辕伽的观察里,这会儿的曹祐,越来越像个普通人了。 他不喜欢曹祐像个普通人,反而希望曹祐表现出某种强势之态,好让他轩辕伽一窥究竟。 发现到曹祐存在的同时,轩辕伽也注意到了弁九的身影,顿感处境不利。 “善于搞偷袭的丹平,怎么会是那蜘蛛的对手……” 远远瞧见丹平躲进了,自己制造出来的黑云暗雾里头,弁九纵观全局似的,发出了一声小感叹。 感叹之余,她也稍微观察了一下,那个从森雾骨林里头溜出来的轩辕伽,还有被丹平困在半空中的曹祐。 更多的,她还是在注意着曹祐的一举一动。 能够凝聚出护体罡气球来,实力已然接近于她弁九了,就是不知道那臭小鬼懂得什么奇招怪式。 维持着小蜘蛛的状态,也画禾始终只能玩点折磨黑甲骷髅人的小动作,料理不到丹平那种擅长隐匿的家伙。 掂量着该布置的陷阱都有了个轮廓,由那些小蜘蛛融合而成的也画禾,看都不去多看曹祐一眼,把注意力全落在了这些黑云暗雾里面。 这等程度的暗灵之气,说是对她没有影响,那绝对是在自欺欺人。 为了保持住自己体内灵力的稳定,也画禾也不忘给自己来一层保护,以防被这些妖孽之物感染。 一根又一根透明的蛛丝,华丽地从她的十指间滑出,锋芒毕露地切割向了周遭的黑云暗雾,将它们切成了一块块静止不动的豆腐云。 去哪里了?若说丹平隐身进了那些黑雾里头,理该在也画禾出手之后,有所行动才对。 既然有了行动,怎么会没有残留一丝灵力的波动? 脸上的表情不比也画禾淡定多少,曹祐耐心地端坐在他的罡气球里,仔细地寻找着丹平的身影。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那些被也画禾切成了个均匀的黑云暗雾,在眨眼间就聚集为了,丹平那黑衣人的样貌,以及那四个身形相近的黑甲骷髅人。 “雕虫小技!” 似乎发现到了些小秘密,也画禾在躲避那四个黑甲骷髅人群殴的同时,转而将攻击的方向对准了曹祐。 不,与其说是怼向了曹祐那臭小子,不如说是顺着架住紫芒罡气球的那几条丝线,攻击向了丹平的所在。 “?!” 本来对那大婶的印象就没多好,这一看无辜的自己又成了个牺牲品,曹祐想要在护体罡气球完全被切开之后,等来丹平的救援。 他却发现那家伙,有点不乐意搭救他,反而招呼出了那个拿着长管黑笛的女子,来隐藏本体所在的位置。 头疼!想着往上跳开也画禾的蛛丝切割,曹祐却瞄见自己的脚底下多出了一团很像蛛丝的玩意。 一溜烟,他的人拿着他的刀,被拽向了一个小脾气的老姑婆身边。 “别说话!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想问你呢,乖乖地躲到一边去!” 气势凌人的浣西沙,没有看出曹祐眼睛里的那点坚定,仍旧把这小鬼头,当成个碍事的家伙随手一抛,便又忧心忡忡地看向了远处的也画禾。 “你这……苘姨娘?” 虽没被丢得个粉身碎骨,曹祐还是有点生气的。 他可没祈求过浣西沙的帮忙,只是人家多此一举罢了。 凭他曹祐如今的修为,哪里逃不过黑衣大婶那几条切豆腐的蜘蛛丝呀。 一见木照苘站在浣西沙的身边,曹祐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小心翼翼地扫了四周一眼,没有见着另外的一些大美女,倒是撞见了李端蓉那小丫头。 “祐儿,你没有受伤吧?这里越来越危险了,你要不要先跟蓉蓉回东州城去歇一歇?” 暂搁下了也画禾那边的事情,木照苘关切地走到曹祐身旁来,想要把这臭小子,从那脏兮兮的地面上搀扶而起,却见着他自己先爬起身来了。 心知来了一个丹平,势必会有其他的暗灵妖孽出现,她之所以提议让曹祐跟着李端蓉离开绝域,多少也有点担心曹祐会受伤。 至于说,这种担心是寻常的关心,还是觉得曹祐实力欠缺,尚不足以在此看戏,那就另当别论了。 “嘿,苘姨娘,要不你亲自带我回去吧?反正我也不喜欢这里,一天到晚全是些骷髅人。” 脸上一点见外之情都没有,曹祐厚着个老脸,一把揪住了木照苘那一只白皙的小手,不愿去劳烦李大小姐的帮忙。 可当他的手触及到木照苘的小手之时,他感受到了那一丁点儿的排斥。 尽管这点排斥在李端蓉看来压根不存在,但在曹祐的心里,那是很强烈的一个信号。 “不行,眼下大敌来犯,我没跑去帮也姐姐,只在一旁看着,已经不够意思了。要是再偷偷地带你回东州,那更说不过去了。” 轻拍了一下曹祐的小脑袋,将他带到了李端蓉的身边,木照苘自己心中就有着,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怎能时刻都注意到自己同曹祐之间的距离。 “那就算了,我宁愿留在这里好了,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亲近的人可以说说话。” 没有受到任何的小阻拦,轻而易举地滑开了木照苘的手,曹祐一脸沮丧地蹲坐在李端蓉的身旁,兀自画着点别人看不懂的图案。 “嘻,你好歹也是曹家小少爷,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呢?来,姐姐给你根冰糖葫芦,你可要乖乖地听话。” 自以为站着就比曹祐高,李端蓉这丫头别的心思没有,整蛊曹祐的想法倒是有一大堆。 不过见着曹祐这个有爹没娘的可怜娃,不禁感同身受,没想着捉弄他,真个拿出了两根冰糖葫芦,往曹祐的嘴巴里塞去了一支。 “……你很老嘛?李婆婆!” 拿了人家的东西还不想说点好话,曹祐咬了一小口冰糖葫芦,起身就躲远了一点,生怕遭到李端蓉的暗算。 就他这孩子家的玩闹行为,逗得木照苘哭笑不得。 ------------ 489、只有一个人 玩闹?他自个怎么觉得这个头衔跟他不相符呀。 等不来李端蓉那疯丫头的死缠烂打,曹祐一边咀嚼着手里头这一根还不算甜美的冰糖葫芦,一边呆呆地望着那蒙蒙亮的天穹。 有那么一小会儿,他觉得眼前所见到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奇怪。 奇怪到,让本该正常的他,成了最奇怪的那人。 这种感觉?就只有他一个人不喜欢嘛? 稍纵即逝的压抑感,在瞬间转变成了一大朵遮蔽天穹的乌云,迫得曹祐忘记了,如何去吞咽下嘴中的糖果渣。 “……那是什么?” 感知能力稍弱一些的轩辕伽,也跟着弁九等人一样,将注意力从丹平和也画禾的厮杀里,转移向了那一片突然出现的黑云暗雾,以及那一个掉落下来的人。 那人下落的速度很快,看起来又觉得没有那么快。 也因了这人的出现,轩辕伽瞧见了浣西沙她们的身影。 仗着自己跟她们的那点儿熟络,他大着个胆子跑了去。 “苏二少爷?他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一见掉落下来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苏弥那家伙,李端蓉的小脸上又多了些好奇。 她想走近一点,去看一看苏弥目前是个什么状况,却没舍得从浣西沙的阻挠里冲出去。 “不用再看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们,嘿嘿……” 一个邪里邪气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从那一大片乌云里传了来,扰得浣西沙等人心绪极为不宁。 她们想要调运灵力来稳住心神,却发现那人的修为远在她们之上,光凭这一份气势就足以震慑她们的行动。 反观弁九和丹平那边,则没有受到什么不良影响,倒有些好处。 “琳王此言为之过早吧?这绝域之事还有待进一步调解!” 和那邪里邪气的声音稍显不同,另一个很类似欧桓的成熟嗓音,破空而出,帮着也画禾驱散了些黑云暗雾。 待那些白芒鹤羽聚集多了一点,一个中年男子的轮廓,才渐渐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人的到来,引得他言语之中的琳王极为不爽,却让不远处的浣西沙激动非常。 “哼,走着瞧!过两天把你们全部抓起来祭旗。” 说散就散,没有在半空中多逗留片刻。 随着那些黑云的远去,琳王所附加给木照苘她们的威压,渐渐也都没了个踪影。 “此地不易久留,我们还是先回去为……好……” 散去了自己身上多余的那些白芒鹤羽,齐三居刚一瞄见曹祐和轩辕伽的身影,就瞥到浣西沙一脸笑意地往他身边凑来。 本来,他是没想有越礼数,可他目前的身体状况,甚为堪忧。 走没两步,他差点就晕倒在地。 亏了浣西沙推送过来的那朵蚕丝棉云,他才没有失了风度。 倚坐在这蚕丝棉云之上,齐三居的老脸上更觉得尴尬非常,总觉得欠了浣西沙一个了不得的人情债。 “三公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我家公子他们呢?” 忘掉了也画禾等人的存在,此时的浣西沙比李端蓉还像个小女生,止不住要来跟齐三居打听一些消息。 就她这路人皆知的行为,落在李端蓉的眼里,又有了些许好笑和奇怪。 齐三居的出现,对于浣西沙她们来说可能没什么,但对李端蓉来说,可就很不简单了。 “快则今晚,迟则明天,他们也都在路上了。” 感觉自己清醒多了一些,不好意思再坐着这一团软绵绵的蚕丝棉云,齐三居站起身来恭敬的,跟也画禾和木照苘拜了拜,不时察看着四周的情况。 尽管之前没有来过绝域,他对这里的了解,依旧是比李端蓉和轩辕伽要深刻一些。 在浣西沙的护送之下,齐三居一路上可谓幸福至极,全不像奄奄一息的苏弥得不到太多人的关怀和在意。 “祐儿,你要去哪里?都到这里来了,一起进来歇一歇……晚一点,没准可以见着你爹爹……” 招呼着木灵替苏弥疗伤的同时,木照苘也没有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齐三居的身上。 没错,对她们这个年龄的美女来说,齐三居那种翩翩公子较有吸引力,但她更为在意些的,是另外的一些事情。 “……爹……爹?这么说来……好吧,我也和跟你们凑个热闹……” 被他苘姨娘那话给吸引了住,曹祐想跟欧桓说点悄悄话,又忍不住跟在了木照苘的身旁,走进了浣西沙的这座宫殿里头。 果然,他的出现早没个什么稀奇,伊葛等人只当他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全都把心思搁在了背景奇怪的齐三居身上。 就连轩辕伽那种家伙,也忘了他曹祐不喜欢坐冷板凳,而跑去探听齐三居的来历。 “你那么想成为别人眼中的焦点嘛?” 直直地站在曹祐的身后,欧桓在看了几眼之后,也不去多关注齐三居和浣西沙等人是个什么交情。 “不想……以前想……现在不想了……” 掂量着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偷偷从大殿里溜到廊道来的曹祐,望着远处的那一片地域,并不觉得现在的自己,需要一点特别的关心。 他长大了,不该像个小孩子一样,随便就能被李端蓉那种家伙的一根冰糖葫芦所逗笑。 沉思了小半会儿,曹祐也不过问在他最危险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见到欧桓出来帮忙,而是淡淡地说道, “大叔,离开这里之后,我们要去哪里?” “去一个叫‘皓峰’的地方……” 欧桓的答案,听起来很直白,倒也让曹祐一时半会儿摸不着头脑。 皓峰那种地方在圣盾门和羿侯宗交界,常年云雾缭绕无聊至极,能有什么好宝贝可以找寻呢。 不去多打扰曹祐的深思,欧桓像个不存在的人一般,转身走向了虚无。 欧桓一消失,同样无聊的轩辕伽也从那大殿里走了出来。 “嗨……” 四目相对间,不认为自己跟邢鑫那种丑丫头,有何言语上的沟通,曹祐一个翻身从那白玉石质的栏杆上跃了下去,想在这座占地面积过大的城池里,找到一小片没人打扰他的净土。 看了个懵懵然的邢鑫,可不认为曹祐那是在跟她打招呼,一个犹豫,她又想回她那小房间去练琴了。 ------------ 490、跟人家道歉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安静些的院落,曹祐不急不慢地召唤出了龙魂刀,睁开着双眼,仔细地看着这把泛着紫芒光亮的刀刃。 乍一看之下,他的龙魂刀还是当初那一把借由季敖之手,而初露锋芒的刀刃。 但时至今天,曹祐发现彼此都变了,特别是当他以幽蚕经辅助运转灵力的时候,这把刀变得更奇怪了些。 奇怪的地方,应该说是龙魂刀和他的想法,曾经发生了某种程度上的共鸣。 “?!” 稍微一松开手,曹祐便见得龙魂刀自行溜了出去,在半空中拽出了一系列紫芒光影。 摸着这些久久没有消失的光影,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这是龙魂刀在跟他玩,希望他能够追上它,或者理解它的这些行为。 一层又一层,让人看起来眼花缭乱的紫芒光影,围着曹祐延伸向了四周。 轻手一碰,会发现这些光影非常有质感,好似某种材质特殊的丝绸。 稍一比较,又觉得它们也是自己灵力的一部分,表现形式不同而已。 左拳为斧右掌作刀,不知觉想起了天罡斧法,以及那些由幽蚕经影响出来的刀法,曹祐很想从这些过往的经验里头,找到那一丝最适合他的东西。 结果感觉还没触及到,他却等来了八个有头没脸的紫衣人。 紫衣人们的力道恰到好处,即便偶尔触及到了曹祐的身体,也没给他的身体造成任何内外伤,倒是刺激着他做出应有的反应,越来越快。 许是发现到了自己身上,那些异于常人的经脉,曹祐招招所至,皆在幽蚕经的范围之内,又随时都在幽蚕经之外徘徊。 直到白衣童子的出现,才让他明白其实幽蚕经和龙魂刀,是一体两种形式的表现。 白衣童子的出手,跟那些紫衣人有着本质上的相反,看似慢吞吞的动作,实则暗藏着很大的破坏力。 不过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只让曹祐筋疲力尽,而不让他受伤。 近身缠斗没几个回合,白衣童子耍赖地往曹祐的身上丢去了一颗罡力球,不学他那样落得个满头大汗的下场。 白衣童子的人是没了个踪影,但他所留下来的七彩罡力球,倒让里头的曹祐特别难受。 因为在此时的曹祐心中,他只是躲到这一隅之地来打发时间,并非打从一开始,就想来研究如何从这种七彩罡力球里头脱困。 “冷静点!那臭小子把我困在这里,肯定是认为我能从这里出去,否则不会这么捉弄我……” 在里头无奈地来回弹了十几遍,曹祐慢慢学会了放松自己,控制好自己的身体,不去触碰那些反弹能力十足的曲面。 一个冷静之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真跟个死人一样,连眼皮都可以不用多眨动一下。 “是不是一直很羡慕别人能够在半空中,或者水面上行走自如?保持着你现在的心情和状态,你发现了什么?当两个物体之间的缝隙越小,彼此间的吸引力也就越大。想你周围的一切,都是由自然之灵所掌控,而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它们的灵力里头畅游着……” 人没跑出来个影子,声音挺响亮的。 白衣童子的话语,像极了此刻游荡在曹祐身旁的那些气流,挠得他不去在意都有些为难。 原本那七彩罡力球便是离地三尺有余,被白衣童子那么一说,曹祐更没想着自己目前身处何地,只是单纯地去顺着自己的呼吸,感受那一阵来自自然之灵的怀抱。 当他再一次触碰到七彩罡力球的内壁,那一刻,他算是明白了修行为什么有时候会很简单。 往内部一个坍缩,散为了曹祐灵力一部分的七彩罡力球,顺势吸引了龙魂刀的消失。 远远一看,伸出右手的曹祐,就像一个站在半空中的人,要去触碰某样不存在于现实的东西。 就这么个姿势,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一直保持了大半个时辰。 “曹……曹祐,吃饭了!” 找了大半个城池,好不容易在这一隅之地,撞见了曹祐的身影,一心粗心的邢鑫,还没意识到曹祐正在享受幽蚕经带来的修行之便,就大声地嚷嚷了出声。 没错,从她这个位置看去,那个极像曹祐的背影,真是一个倚在墙角边的无聊之人。 “哎呀……谁……谁叫我……” 被惊了个醒,曹祐还没接受自己和地面的距离,整个人直接往下摔了去,跌了个四脚朝天。 可叹他在那伙儿紫衣人的群殴里,都没有伤到半分。 这一摔下来,倒快把他的鼻子摔平了。 “……” 瞧见曹祐那流鼻血的模样,邢鑫这才意识到自己吓着了那家伙。 本想走过去跟人家道个歉,可曹祐那牲畜一看是她来了,跟大白天见了个鬼似的,巴不得逃远一些。 被他那行为气了着,邢鑫委屈巴巴地丢下了个饭篮子,自顾往回走了去。 “咦?那丑丫头怎么会好心到给我送饭来着?” 小心翼翼地跑了回来,发现邢鑫刚才站着的那个地方,竟然有一个饭篮子,曹祐不禁有点不好意思。 虽说他是对那些长相好看一些的小妹妹感兴趣,可人家丑丫头这会儿也没得罪他嘞。 不!哎呀,都是那丑丫头害的,他才会把鼻子摔出血来。 鬼鬼祟祟地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在场,曹祐才厚着个老脸把那几碟小菜一扫而空,恨不能把碟子都给吞了。 一番大饱一餐之后,他又耐心思索起了幽蚕经的要诀。 “光侯伯伯,你们都出发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拿下这里?” 瞥了一眼正座上的龙诗瑶,她随意地转着手中的拨浪鼓,目光尖锐地盯向了半跪在地的光侯等人。 “殿下教训的是,我等办事不力,实在罪该万死。” 即使心中有些不满琳王的出现,光侯依旧像个臣子一般听候着人家的差遣。 跪在他身后的弁九和丹平,那心里面更是非常烦闷。 说好的限定时限,这才刚开始没一天,才刚跟那伙儿宁安会的人接触上,哪有那么快就有进展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不如我们换个玩法……” 走到了丹平的身旁,她似笑非笑地收起了拨浪鼓,轻手拍了拍这个从没换过其它衣服的大哥哥。 ------------ 491、小猫抓老鼠 夜,在绝域里是不明显的,得盖上被褥才能有所体会。 不知道澡堂在哪里,也忘了自己曾住在这里头的哪一间屋子里,曹祐拎着个饭篮子往这走廊上而来。 他想着随便找个人问一问,也就知道自己所需要的东西,都会出现在哪里。 可当他要加快一点脚步之时,有人却不想他走太快了。 “大叔?对哦,不如我去你们那边打个盹儿洗个澡吧,她们这里地方太大了,找个茅厕都得大半会儿工夫。” 一见揪住自己衣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欧桓,曹祐灵光一闪,要让欧桓带着他离开这里,到狐狸那边去逛一逛。 却不料大叔的出现,不是来帮他解决这种小事的。 “小心一点,这些线很锋利的。” 撒开了曹祐的衣服,欧桓本以为曹祐在丹平的时间催眠里头,会有更大的进步,没想到曹祐还是不够成熟,没能时刻保持警惕。 为了让曹祐能够明白自己的处境,欧桓只是简单地丢出了几颗小紫星,便不多引导曹祐往前走,淡淡然消散而去。 “……” 得知这些梁柱墙壁之间多了很多透明的丝线,曹祐那一个玩闹的心思又没了踪影。 他不先去思索是谁无聊到设下这种陷阱,反而思考着大叔为何不喜欢时刻留在他身边。 如若方才有人在看着的话,多少也能从他曹祐的言语里,知道大叔的存在。 难道大叔是在躲着什么人?暗叹自己过于鲁莽,曹祐重新眨了眨眼睛,耐心地观察着那些,能够被自己捕捉到的丝线位置。 先不说它们是否足够锋利到将他切成齑粉,光是眼前这么密集的布置,凭他现在这个状态,还真没那么容易进去。 他没进去,有人倒是出来了。 “呼……” 衣衫不整的轩辕伽,以风雪灵化之姿,穿过那一根根细小的丝线,溜了出来。 他前脚刚着地,后脚就等来了那几只,弹跳能力异于寻常的小蜘蛛。 本想招呼来寒刃戟迎战,轩辕伽又突然想起在房间休息那会儿,它们就已轻松用蛛丝绞碎了他的寒刃戟。 取消了寒刃戟的使用,他转而用灵力凝聚出了护体罡气球,借以冰封它们的行动,顺便让自己喘口气。 可他又哪里有想到,当他往这边躲来的时候,他的行踪已经彻底掌握在了对方的手中。 “发……生什么事了……” 虽看出了轩辕伽脸上的那点小紧张,曹祐却没第一时间往坏处想。 在他的印象之中,能够招呼小蜘蛛的人,只有那个大婶。 不可能是那大婶闲着无聊,跟轩辕伽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吧? 不可能!这是一种攻击,但具体是出什么状况了? 站在一边也没能得个清闲,瞧见梁柱那边有物什,往他身上扑了来,曹祐反手就是一刀切了过去。 最终,他跟轩辕伽的遭遇差不多,都在无意中招惹来了大批小蜘蛛的侵扰。 “你这家伙!跑到我这边过来做什么?” 也不知是曹祐跑向他这边,还是他跑向曹祐那边,反正是遇上了彼此,轩辕伽很不喜欢离得曹祐这么近,又无奈于那些凭眼睛不容易看到的小蜘蛛。 如若它们没有隐去身形,他还可以借由自己的灵力,一次来个利索把它们全封住。 可这会儿只能凭直觉来,着实有难度。 “呸,明明就是你黏上了我!我还想问是不是你得罪那个大婶了呢。” 同样躲在罡气球里头的曹祐,可不觉得这是一种稳妥之举。 他还记得当也画禾跟丹平切磋的时候,那个大婶随便用几根蛛丝,就帮他把罡气球切开了。 这会儿?暂时忘了自己被小蜘蛛们包围了,曹祐忽然运转起灵力,替他这个脆弱不堪的护体罡气球来了一层附加物。 这层附加物所呈现出来的光芒,仍旧是些紫芒光,就是光泽暗淡了一点。 啪啦,从那些冰屑里走出来的轩辕伽,又瞥见了几只讨厌的小蜘蛛往他这边跳了来。 当他要往高空跳去暂避风头之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身边多了一颗光泽怪异的紫芒球体。 得知躲在里头的那人是曹祐,他的心情更是没有多好。 为了免费替曹祐送终,起跳之前,他还不忘拿来寒刃戟给曹祐加成了一层冰晶厚衣,愿这家伙永远都躲在这里。 “……” 本想着在这里头躲过无惊无险的几个时辰,曹祐一看轩辕伽那家伙往上空跑了去,不由地想到了邢鑫她们。 是吧,轩辕伽都得躲着那些小蜘蛛,剩下的人还不得被裹成个粽子。 然而,曹祐想错了,除了他和轩辕伽之外,还有人侥幸地逃过了一劫。 “这也姑娘一定是被人控制了,大家小心一点!” 踩在一根白芒鹤羽之上的齐三居,有点不愿去看屋顶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蛛丝,又不得不承认这次小偷袭跟也画禾有所瓜葛。 凭他目前的身手和灵力,勉强维持着个自保还行,想要接近也画禾,乃至于救出被擒的肖安等人,就有些痴心妄想了。 “三公子,你往后退一退,我来喊醒也姐姐。” 端坐在这一朵软绵绵的蚕丝棉云,浣西沙一个脑袋两个大,不知从哪里着手,才能接触到也画禾。 一个不留神,她差点就跟她的小棉云一起被切断一小块。 在她的努力之下,半空中出现了一朵不同于蚕丝棉云的大白云。 这朵大白云轻飘飘的,跟外头那些正常的云朵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当它往下方飘来,又让人怀疑它是不是一朵云。 一只只企图接近她们仨的小蜘蛛,在离得这朵云一丈之遥的时候,纷纷被黏进了里头,成了白云的一部分。 “花舞雨落!” 配合着齐三居和浣西沙的进攻,木照苘也从另一个方位对准了也画禾的所在。 这种窝里斗的事情,着实浪费灵力。 看着那一片片木灵花瓣如雨滴般落下,她连一点赏花的心思都没有,只想快些逮住也画禾,让这喧扰的一刻有个解脱。 “哈哈哈,真好玩……” 踩着这朵黑云来看戏的琳王,笑得自己都快成个老太婆了,巴不得木照苘她们能够打得再激烈一点,这样就省了她出手的机会。 ------------ 492、麻烦又多了 看到木照苘和浣西沙,以及那个重伤未愈的齐三居,在跟也画禾纠缠着,曹祐一点儿都不觉得有什么热闹可看。 反而觉得自己这种偏安一隅的做法,有点儿可耻。 他的修为很低嘛?貌似也算有个样儿,多多少少能做点事情,不至于躲在这里。 没准等下她们仨被逮住了,到那时候,他想做点事情就更加不容易了。 刚往前走出第一步,想着偷偷摸去找一下,李端蓉她们的踪迹,曹祐却看见一道白光冲天而起,裹向了浣西沙她们仨。 最先遭殃的齐三居,心知有伤在身逃不了多远,毅然甩出他所赖以御敌的鹤羽扇,帮着木照苘和浣西沙,争取到了一点躲闪的时间,自个却被那一团黏糊糊的蛛丝裹成了粽子。 齐三居的遭殃,让浣西沙和木照苘的麻烦又多了一些,她俩都很清楚那一道白光不是别的物什,而是也画禾本人。 一个眼睛闪着绿芒,耍着四把蛛丝长矛的隐形人! 消失了?对,那些小蜘蛛所具备的能力,都是来自于她,所以她也拥有那些能力,比如隐身。 僵在了半空的木照苘和浣西沙,不得不走到了一起,她俩必需保持更高的默契。 否则灵化状态的也画禾,随时都可以给她们致命一击。 也画禾把行踪隐匿而去,不仅是在消耗她俩的耐心,还有着更为深远一些的用意。 忽然,这家伙的蛛丝长矛出现在了轩辕伽和曹祐的面前。 没错,她改变了狩猎的目标,转而攻向了这俩小家伙。 原本也画禾的动机,旨在分散木照苘和浣西沙的注意力,但这一出手,却让外头的琳王多了点意外。 面对速度如此欺人的蛛丝长矛,轩辕伽所采取的策略,乃是在那物什还没近到他身前的时候,让自己以半灵化之姿散为风雪,躲避攻击。 这个法子看似可行,却没有多大的效用。 那根蛛丝长矛穿透过这一阵风雪没多久,一个拐弯又折返而来,散为了一张透明的蛛网。 维持不了这种状态多久,轩辕伽俯冲而下,要给自己寻找一些遮蔽之物,怎料得那物什长了眼睛一般,非要来逮他。 “再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眼看这一滩由蛛丝长矛所化的粘液,渗透进了他的护体罡气球,曹祐镇定地召唤来龙魂刀,对准了重又凝聚成形的蛛丝长矛。 既然是灵力所化之物,就没有斩不开的必然。 叮的一声,将这蛛丝长矛削成了两截。 他也不多看一看它们是否会重新聚在一起,一跃而出,跳向了那一张快要吓死轩辕伽的蛛网。 看着自己所砍出的这一刀,曹祐觉得自己刀芒所至,切到的不仅仅是蛛网,还有那一小片灵力场。 面对轩辕伽那家伙的目瞪口呆,这小子欠揍地用刀指着轩辕伽说道, “小孩子就该回家玩去,这里不适合你!” “你!” 尽管看不透曹祐是怎么切掉了那张蛛网,但轩辕伽一听曹祐这句奚落之话,那双澄澈的眸子里,顿时冒出了一大堆烈焰。 从来都只有他看不起曹祐,如今反而被嘲笑了,着实咽不下这口恶气。 一时恼怒忘了害怕,轩辕伽果断召唤来了他的凤霜戟,咬牙切齿地跟在了曹祐的身后,想着在这大敌当前之际,也让曹祐吃点苦头。 “啧啧,果然是小孩子,一说就生气了,要不要也给你买串冰糖葫芦呀,哈哈哈……” 没个心情和轩辕伽打闹,见着自己的话语刺激起了那家伙的斗志,曹祐快步冲向了齐三居被困的位置,打算先就一个能帮手的家伙出来。 “你别跑……” 愤怒裹挟着些许理智,只知道一意孤行地追着曹祐,轩辕伽倒忘了附近那些令他毛骨悚然的小蜘蛛。 一阵寒风扫过,那些小蜘蛛都被冻成了冰雕,倒也没有碍着他的事儿。 等他看见曹祐将紫刃刀戳进了一个蛛丝蛹里,他的小脑袋才有了点清醒。 清醒之余,他愕然发觉也画禾知道了他俩的意图。 “小心!” 又一次不见了也画禾的身影,木照苘本能地认为曹祐,和轩辕伽会成为攻击目标。 果不其然,当她丢出手中的那朵木灵花,成功护住了那俩小家伙,也画禾才出现在了旁边。 她是保住了他俩没被也画禾逮到,可失了木灵花的自己,倒成了也画禾攻击的对象。 迎空一把蛛丝长矛袭来,准确无误地扎在了木照苘的肩膀上,让她这一朵娇艳的小花失去了些光芒。 “苘妹妹……” 不等木照苘坠落在地,反应过来的浣西沙,急忙甩去一小团蚕丝,拉住了要往下坠去的木照苘。 她想救人,近在眼前的也画禾,好像也打算把她从天上打下去陪木照苘。 这一来二去,顾此失彼,浣西沙施展开自己目前最快的速度,扑向受了伤的木照苘。 咻,一连四根锋芒毕露的蛛丝长矛,猛地袭向她俩。 仿佛跟那些蛛丝长矛一样,有着自己的感觉和生命,这一小朵轻飘飘的蚕丝棉云,瞬间膨胀了几十倍,包裹住了浣西沙和木照苘。 “他就先交给你照看,我出去看看……” 不同于轩辕伽前一会儿的那点愤怒,此时的曹祐并不想逞能,只想给自己找一点事情做。 他在一边已经看了很久,能够让他看到的破绽或技巧,也基本都看完了。 若他还躲在这朵木灵花的保护之中,那么外头再发生点不好的事情,也是他应该接受的事实。 将昏迷未醒的齐三居托付给了轩辕伽,曹祐借着七彩罡力球的那种感觉,出乎也画禾的意料,从木照苘的木灵花里走了出来。 那一刻,他只估摸到木照苘受伤了,不知道她和浣西沙是否安好。 “那个家伙叫什么?” 敛去了那一股子乐呵之意,琳王指了指远处渺小不堪的曹祐,问了身旁的丹平一声。 这一问之下,她注定会得到一个失望的答案。 “……” 答与不答,都让丹平倍感压力。 照着光侯的吩咐,曹祐的身份是不可以被这丫头知道的。 可这不回答嘛,他又逃不出她的魔爪,势必也会暴露。 倒不如,简单一点应付了事。 ------------ 493、那点儿差距 都快把自己当成天下第一的也画禾,不去理会外头那一股来去匆匆的杀意出自谁手,一个遁身突进,来到了曹祐的面前。 论身高修为,她比曹祐不知道高出了多少个境界,完全不用在意他的眼睛里,满载着一种什么样子的感情。 可论这灵场威势,她占不到多少便宜。 速度迅捷如她也画禾,一杆蛛丝长矛抽了出去,直接连着紫芒罡气球一起,将曹祐抽到了那一个生人勿近的剑阵旁边。 这种程度的攻击,老早就可以抹杀一个普通生灵千百遍了。 但她所看到的结果,依旧没有令她足够的满意。 在她最早的想法里,她只是简单地把这座城里所有的人逮住。 现在见了曹祐那种抗下她一击的臭小子,她倒想着杀了他。 “不要勉强,实在受不了的话就跑,剩下的事情让你的苘姨娘她们去处理。” 站在曹祐身旁的欧桓,瞧见浣西沙的那朵蚕丝棉云,没有遭到多大的破坏,遂认定躲在里头的浣西沙,和木照苘没有受到多重的伤。 凭她俩灵化之后的实力,别说制服也画禾,就是抹除也画禾也不是个难事,所以曹祐犯不着在这里久留。 “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婶而已,随便一招就能解决了,用不着怕她。不就是那点程度的灵化么?她又撑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只要你比她多坚持一会儿,她准得输光所有灵力。” 不学欧桓那样显摆出个老腰板来,白衣童子乐得见到这种场面的出现。 以前曹祐总是畏畏缩缩的,有点能力也不敢跟人家来个切磋,最终连个轩辕伽都得躲着,真可谓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这会儿正好,来了个大婶,把她耗住,一来试一试最近的修为,二来嘛建立点自己的声望。 六只眼睛,四双手,喜欢用那种蛛丝长矛偷袭。 她的身边也没有任何蛛网,为什么能够那么快,就知道别人的位置? 双眼之中迸出不少黑芒光亮,曹祐听下了欧桓和白衣童子的话语,却想有属于自己的行动和判断。 从速度上展开攻势的话,还没跑到大婶的面前,就得先被她用那几把蛛丝长矛抽死了。 那就只能选择以守为攻,一边浪费一点灵力,一边尽快再找到一些有关于她的弱点。 “不自量力!” 没见着曹祐被吓跑,反见着那臭小子目不转睛地在盯着她,也画禾对准曹祐的眉心,远远地丢出了一杆蛛丝长矛。 咻,那物什犹如银针过隙,不到一眨眼的工夫,便扎进了那一颗紫芒罡气球。 然而,紫芒罡气球破碎的同时,她的蛛丝长矛也被当成了陪葬品。 微微眨动了一下这双不被人喜欢的绿光眸子,也画禾一念之下,往曹祐的身上丢去了千百根蛛丝长矛,真动了将对方扼杀的心思。 这许许多多的蛛丝长矛,有的划过了曹祐的肩膀,有的穿进了他的四肢,还有几根割断了他的头发,却没有哪一根让他当场毙命。 这就是彼此间的那点差距,看似遥不可及,实际上也没多大不了。 止不住往嘴角流淌而出的这点血液,曹祐望向也画禾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坚定。 他还不知道他的身上,最让也画禾感到厌烦的地方,就是他的这一道目光。 死亡的气息紧紧地缠绕在了他的脖子上,勒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但在他的内心深处蛰伏着一种奇怪的力量,那种力量让他变得越来越倔强,也越不可思议。 数不清的黑云暗雾,从他的灵泉深处蔓延而出,掐住了那一份为非作歹的死亡气息,帮他修复着身体上的创伤。 不用他费劲跑过去,那位大婶又跑到他的身前来了。 这一次,他的身后是那一道能够切碎生灵的剑阵,不再是一堵厚重的城墙。 “?!” 丢掉手中这把蛛丝长矛,从那蚕丝棉云里蜕变而出的木照苘,换了身衣服,却没换掉那一份对曹祐的在意。 她的出现,多少是有些晚了。 如若在一开始,也画禾还未以灵化之姿出现,她和浣西沙立刻以灵化状态对战,就不会落到这样的局面。 在她那双绝美的眼眸里,此刻的曹祐真像了一只待宰的小羊羔,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也画禾挥动长矛的速度是那么的缓慢,而她木照苘又当如何呢,速度不也没有那么快。 为什么曹祐要从她的木灵花里头跑出来,乖乖地当个小孩子不好嘛。 这个超凡脱俗的木灵仙子,永远都没能舍弃掉她的那些遗憾,执迷不悟。 也许,大家都没有错,错就错在不该于此地,遭遇上彼此。 不去责怪也画禾的手下不留情,曹祐也没想埋怨自己当年,没有趁早跟鲛海学个一招半式,更不愿木照苘为此背负上任何的自责。 既然很多事情是冥冥之中就注定好了,何必多去执迷不悟,放开手去追寻不就行了,哪管结果怎么样。 虚身一闪,拽着他这一条黑紫芒亮的尾巴,曹祐可不想自己死在也画禾的手里。 凌空一刀划过,他很惊讶,也画禾同样不知所措。 也画禾下手的速度很快,连她自己都没法收回余劲。 她唯一没有想明白的事情,依旧是曹祐的真实修为。 凭她灵化之姿,吊打一百个曹祐都不成问题。 怎会在如此关键的一瞬间,让这臭小鬼滑身躲开她的攻击,甚至于送出个破绽呢? 没等她睁大眼睛看完曹祐的模样,她那一缕银丝就离了她的脑袋。 她是略微反应过来,躲开了曹祐的偷袭,可这头发的事情,始终都是个事实。 啪,那一根深藏良久的暗针,悄无声息地粉碎而去。 “……” 迟来的木照苘,既没有接住倒地不起的曹祐,也没挡下也画禾那一双满是质疑的眼眸。 那一小会儿,对她来说像个梦境一般,似假非真。 一眨眼,又都什么恢复了正常。 褪去了灵化状态的也画禾,只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大龄女子,不再具备任何的威胁。 谁也说不准这一切,是也画禾被人控制所为,还是她一直都在等着这一个机会。 往后退了一小步,木照苘没有及时解除她的灵化,一脸歉意地走向了曹祐。 ------------ 494、一颗小雪球 还剩半条命的丹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光侯所在的屋子里,呈上了一份有关于曹祐的报告。 闲暇时候,丹平总会去想他们没有离开暗域,乃至到了这绝域,那该多好呀。 他就可以不用去在意这么多的事情,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小命随时会丢在他的领导者手里。 光度还算亮淌的屋子里,有的只是一小份难得的寂静,没有什么上下属之间久违的寒暄。 良久,丹平才等来了光侯的只言片语。 “本座累了,你也回去歇一歇。” 一爪掐碎了这张可怜的纸,光侯不对这份报告发表任何个人看法,挥了挥手,想着一个人单独静一静。 他会来到绝域,可不是为了人家这点家事而来,而是要给他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找点代价。 这一闭上双眼,他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女人的身影。 “属下遵命……” 心知自己从没有过真正的休息时间,隐去身形的丹平,一样怀揣着个不好的心情。 他不敢去想起琳王那种家伙,又不得不时刻准备着听从她的调遣。 也画禾一事,本是他要用来侦察宁安会成员的媒介,不该过早地出现。 眼下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而他又间接地得罪了那丫头,真是可笑。 “丹平,本王命你准备的衣服,你找来了没有?” 独自坐在桌子旁把玩着一盏黑叶莲花灯,她不想去知道丹平在光侯的身边忙活了多久,只知道这会儿她不开心,需要找点事情来折腾。 她的话语还没说完,这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里,就多了丹平的身影。 “回禀殿下,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恭敬地低垂着个脑袋,丹平的脸上一点儿对于琳王的埋怨都不敢有。 他手上捧着的这个大包袱,说是给她自己准备的,倒不如说是给那龙诗瑶的。 “放下吧……” 一眼也没去看丹平,她继续端详着这盏黑里溜湫的灯,揣摩着该用谁的灵力来供她点灯。 思来想去,她觉得库鲁洛他们几个挺合适的。 咦?把那家伙抓来,应该也是不错的。 露出了一抹吓人的微笑,她也不多看她的小黑灯,拍了拍手就往这一个大包袱旁边蹦了来。 一打开包袱,看到了几件款式还算不错的新衣服,她自以为然地帮龙诗瑶选了几件。 送人之前,她自己倒先试了一遍,看腻随手一丢,不会多去瞧它们一眼。 明面上成了个贵宾,没有受到一丝的怠慢,龙诗瑶却想着跑出一两个人来帮她。 有谁能够帮得了她呢?那位狐狸姐姐?有点可能。 转辗反侧之际,她缓缓地合上了双眸,静听着周围那一切的变化。 像她这种身份特殊的存在,想要与这绝域里头的生灵取得个联系,倒也算个简单的事情。 循着自然之灵的轻语,她还没触及到狐狸的心灵,奇怪地发现半路上多出了个琳王。 如坠噩梦般挣扎醒来,她这本该漆黑的屋子里,已多出了一个跳动着的灯光,以及琳王的身影。 久居绝域,慢慢地会让人忘了每一天的时间有多长。 需要特别去在意自己身体的状态,才不会深陷这种茫然的困顿之中。 当曹祐睁开他那没了一丝倦意的双眼,他没找到一点代表新一天的晨光,浑然不知窗外照进来的,那点光亮有何变化,猜想自己又在这里度过了一天。 多眨动了一下双眼,不去在意纱帐上的那些光亮,这一个爬坐起身,他远远地望见有个人,端着些物什走进了这屋子里。 感受到了舌头上的那点苦味,不急着撩开纱帐的他,努力地想着自己因何会躺到这床上来。 顿时,那位大婶搞破坏的事情,不由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现在多看一眼,得知来人是邢鑫那丑丫头,他想事情应该是被苘姨娘她们收拾好了。 “你需要的东西都放在这里了,想要什么自己拿……” 误以为曹祐是在盯着她,有点难为情的邢鑫,将手中端着的这一盆来之不易的水液放在了木架上,转身就往屋子外躲了去,很不喜欢这种伺候曹祐的差事。 若非苏弥那家伙也是个伤害,基本也用不着她来做这种粗活杂务。 真是丑人多作怪,不去拦阻邢鑫的离去,曹祐简单地理了理思绪,便从床榻上挪了下来。 双脚一着地,他倒是很喜欢他目前的状态,浑身一点酸疼之意都没有,有点儿重新活过来的舒畅感。 不多怀揣着些感激之意,这家伙随便折腾几下,就当帮着自己来了个洗漱。 至于说桌子上那一碗保温还算可以的粥液,一小会儿就跑进了他的肚子里,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往外走没多久,经过一个院子外头,曹祐清楚地听见了轩辕伽的声音,遂有了点窥探的念头。 “冰,是灵力质地结构的一种不同表现形式。每个人体质、血脉、持有灵,以及所习功法的差异,最后形成的冰的状态也会有所不同。” 背手而立于一旁,脸上的表情很平淡,看起来跟没表情差不多,氏无名不做出任何的示范,简单地用一两句话,跟轩辕伽解释着个中的道理。 “稳定住状态之后,是否可以有各种形状上的变化?” 耗费灵力凝聚出了这一颗小雪球,轩辕伽还不满足于他所看到的一切。 一个暗劲往上推出,他硬是把这小雪球,塑造成了一根洁白的冰晶之羽。 “咕咕” 趿拉在氏无名肩膀上的冰丝雪蟾,代替着它家主人做出了个回答。 一条小舌头黏去,它也不经过轩辕伽的同意,自顾将那一根冰羽吞到了肚子里,当成了小点心。 “有些东西太着急反而会适得其反,尽力就好……” 不喜欢传道授业解惑的氏无名,看出了轩辕伽的天赋和努力,同样也明白这小家伙的内心深处太过寒冷。 也许,这份寒冷需要有个人来融化。 不记得自己有什么要紧之事,这位糟胡子静静地带着他的小冰蟾散为了寒风,徒留下曹祐在暗地里窥探着轩辕伽。 ------------ 495、到底多厉害 轩辕伽求教氏无名,目的自然是为了要变强,变强之后又想做什么? 莫名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刺激到轩辕伽的成长,曹祐悄然离了去,不去打扰那家伙的潜心苦练。 他怕自己的随便出现,会让那家伙的内心受到某种程度上的创伤。 怪了,他为什么要去替那个家伙着想? 以前有鹤松在场的时候,那家伙不是老想着把他打一顿么。 一直记着风梧山庄的那件事儿,曹祐也就不认为自己目前的这点小优势,可以永远领先轩辕伽。 “看来经过这件事情,他们一个个都开始重新关注你了。” 走在了曹祐身旁的欧桓,挨个将齐三居等人逮了个遍。 他的出现,是把曹祐吓了一小跳,却没让这臭小子有什么奇怪的言行举止。 这一点,欧桓倒不认为是曹祐在闹小情绪,不喜欢搭理他了。 反而觉得是曹祐成熟了一些,懂得隐藏自己内心深处最大的渴望。 看似闲散地在廊道上兜了几圈,曹祐却是在重新观察着这一座出现良久的城池。 一个拐弯过后,他就不再闲庭信步,转而走到了那个安静的小院子里。 可即便是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地方,他也发现假山里头有一只小蜘蛛在看着他。 关注?倒不如说是监视好了。 好吧,风头太大之后,他被那些大人们监视起来了。 早知道这样子,他就应该乖乖地被也画禾逮住,躲在那个蛛丝蛹里等待救援。 “自然一些,去找你的苘姨娘或者浣姑姑,犯不着这么紧张。” 装疯卖傻那一套,欧桓还不想找来给曹祐玩一玩。 他猜想白玉孙他们会这么关注曹祐,除了曹祐侥幸化解了也画禾的失控,应该还有着另外的一些原因。 在那些原因还没明了之前,曹祐应该不会受到太过明显的区别对待,只要他像个正常的小孩子一样,一切都不会变得太复杂。 时间一久,自然也会有新的问题出现,取代掉他曹祐所造成的影响。 “这里这么无聊,去找苘姨娘,肯定又会被当成个小孩子来哄。那个样子一般般,脾气又不怎么好的浣姑姑,一定也不喜欢我……” 由着欧桓的建议,起了点想法,曹祐不去招惹她们那些名花有主的大美女,倒想着去找一个对他特别有用的家伙。 嘿,就这些人目前的态度,既说明了他曹祐是宁安会的一份子,又反应着他能有一定的自由。 “呵……” 大致上知道了曹祐要去找谁,欧桓轻声一笑,离开了曹祐的身边。 正儿八经来一番训练的话,不出十年,他都可以不用出现在曹祐的眼前,而能在某个隐居之地,静等着一切有关这个臭小子的消息。 这一切的起因,都源于龙魂刀和幽蚕经。 “他们那些大人这会儿一定聚在一起商讨什么大事。” 躲在这个小拐角里头,李端蓉有所准备地从随身香囊里,拿出了三只小纸蝶。 在她的灵力驱动之下,两只飞向了左右两边的廊道,最后一只飘向了她师傅伊葛的暂居之所。 她不同于伊葛,可以在浣西沙的城池里久留,想要玩到什么时候,就可以逗留到什么时候。 顺利穿过门缝潜进来的白纸灵蝶,所见之物,也是李端蓉能够看到的所在。 它很小心,即便是成功溜进来了,也没有李端蓉平时那种大大咧咧的作风,好似要寻找些什么。 这屋子里特别显眼的东西没有一样,全是些普通人家该有的家具和帘帐,就连那柜子上放着的物什,一样没有展露出多余的光彩。 飞了两三圈,不甘就此离去的它,选择停留在了那一床整齐的被褥之上,奢望着找到点女人的脂粉香味。 “?!” 停留在柱子上的这只白纸灵蝶,远远就瞧见了曹祐往这边摸来的举动。 它想立即跑去通知李端蓉,扑闪没几下翅膀,又不舍得往回走,倒是大胆地飞向了外边的天井。 那家伙不去找别人玩,跑来这里做什么? 收回了这一只从屋子里飞出来的小蝴蝶,李端蓉想不到个满意的答案,却有了另外一个想法,作弄曹祐! 听说在她被也画禾俘虏的时候,是曹祐打败了那个大婶。 既然他那么厉害的话,应该是藏着些不为人知的本领。 嘿,那就试一试他到底有多厉害。 刻意隐去了个身形,她还不忘在曹祐的必经之路挖好陷阱,坐等那家伙在她面前出丑。 经历也画禾一事,曹祐对这种隐灵之法,多少有了些戒备。 在他还没走到李端蓉的陷阱之前,他已先望了望伊葛的屋子,发现房门是紧关着的。 伊葛那人平时就跟肖安差不多,完全没有浣西沙她们那种修行者该有的气势。 以前,曹祐认为那是小白猫花烬骨,不舍得传授点特殊的功法给伊葛。 现在仔细一想李端蓉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曹祐却觉得伊葛才是为人师表最好的榜样,非常懂得低调。 笨蛋,快往前走呀! 见不着曹祐继续往前多走一步,李端蓉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倒先替他着急了。 可她越是激动,就越见着曹祐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半分。 难道自己暴露了?捂住小嘴巴没让自己,多呼出一丝多余的气息,她怎么都不肯相信自己隐藏如此完美,会被曹祐发现到一点儿踪迹。 实际上,她还没有被曹祐发现。 伊葛不在的话,找李端蓉那小丫头应该也没问题吧? 简单盘算了一下哄骗李端蓉的法子,曹祐正待去找一找邢鑫,问一问李端蓉的住处,却听得廊道另一边,响起了些井然有序的脚步声。 那些脚步声很轻微,就像人的呼吸声一样,极其微弱。 会是谁往这边过来了? “曹祐,你来找伊先生做什么?” 白玉孙的人,本该是在走廊的另一边,但他的身形倒先一步出现在了曹祐的旁边。 他的突然出现,没有把曹祐给吓死,反而吓了李端蓉一跳。 不想把气氛搞得太过僵硬,白玉孙立刻散去了他那一脸的冷漠,嬉皮笑脸地接着说道, “我也是来找他的,不如我们边走边聊,问一问他什么时候有……哎呀……是谁偷袭我……” ------------ 496、见多一两次 白玉孙的大跌一跤,惹来了李端蓉的捧腹大笑,却让曹祐的小脸上多了些寒霜。 以白玉孙的修为,早该知道了李端蓉,躲在那边等着看笑话。 但他偏偏不出声,非要去踩那一点儿,遮掩不算完美的瓜皮,该不会是为了逗他曹祐开心吧? 前一会儿没个嬉笑劲,一看到李端蓉被赶来的伊葛罚跪,曹祐不想偷笑两声,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亲眼见证。 “都是伊某教徒无方,还请会长大人见谅……” 都快把脑袋抵到膝盖边了,伊葛恭敬地站在白玉孙的身旁,生怕这位会长大人从此旧伤难愈,终生抱憾。 “嗯,小事罢了,伊先生也不必太过在意。哦……对了!听说小灵鹿被琳王逮走了,我想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把她从魔爪里营救出来。” 摸了摸自己那一条还有点酸疼的老腰,白玉孙也不稍微避讳一下,直接当着曹祐和李端蓉的面前,光明正大地说出了这个小打算。 末了,他又神秘兮兮地接了一句, “此事就我们俩去就好,不用多烦扰木姑娘她们。” “既然是会长号令,伊某自当鞠躬尽瘁……蓉蓉,你先回房去,我跟会长还有些要事商量……” 丢给了一脸好奇的李端蓉一个眼神,伊葛示意她离开的话,顺带把曹祐也给拉走,怎晓得白玉孙都不介意这俩小家伙的在场。 “赶早不如赶着巧,我们现在就出发……嗯,曹祐你刚才想找伊先生帮什么忙来着?要不要也跟我们俩走一趟。” 轻手一搭摸住曹祐的肩膀,白玉孙看似要起身离开,实则还想在这屋里多逗留一会儿。 他的举动看似很异常,似有探察曹祐灵泉的嫌疑,但他没有那么做,只是简单地探一探曹祐会不会怕他。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待在这里太无聊了,想找伊大哥带我去找一找那头小白猫。” 怕?为何要怕白玉孙呢?想不出任何害怕白玉孙的理由,曹祐笑着个脸,一脸天真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这里还是在绝域没错,但距离花烬骨那边,有着一段很远的距离。 若得了伊葛的位空术帮助,眨眼间就能到那边了,用不着担心半路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个容易,你找蓉蓉带你过去也是一样的。好了,我跟会长出去一趟,你们俩去外面玩吧。” 见着白玉孙撒开了曹祐的肩膀,伊葛也没多说些什么闲话出来,先一步用位空术打开了一道门,跟在白玉孙身后走了进去。 “师傅,你也带上我呀……” 一看那门还有个样子没有消失,李端蓉一甩脸上的小委屈,开心的跟多了个爹似的,撒腿就往里冲了去。 后脚一着地,她率先看到的不是什么暗域的高手,而是曹祐那个笑话她的家伙。 一想到自己被她师傅防备着,李端蓉哇啦一声就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不管一旁还有个曹祐在看着。 “真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呐。” 本意不是去调戏李端蓉那哭鼻子的窘样,曹祐甩手走了来,不去搀扶起可怜兮兮的李端蓉,倒想着去找一找其它的办法。 可他都还没走过李端蓉的身边呢,就瞧见这小丫头嘟呶着个小嘴,要来拿他曹祐撒气。 自叹应付不了李端蓉的胡搅蛮缠,曹祐拼尽全力溜了远,眨眼就撞见了欧桓的出现。 “……啊!” 逮不到曹祐的踪迹,李端蓉大声地冲着那空荡荡的廊道大喊了一声,却没喊来一两个同情她的好姐姐。 若果她能攥着这点小怒意,找起曹祐的行踪,也许他会发现曹祐的失踪,背后隐藏着些更有价值的东西。 “大叔,你怎么……也会这种位空术……” 跟在欧桓身后踏进了这个地宫里,曹祐不先去惊叹眼前这鬼斧神工的一切,倒先询问出了心底里的这个疑惑。 他很清楚地记得,当他和大叔来到这边的那一瞬间,消失在他俩身后的物什,确实是一道门。 “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见多一两次,不用伊葛他们口传心授,你也会的。” 欧桓的回答很一般,一般人听了都能够明白。 他知道曹祐在困惑什么,但他还不想回答那些问题。 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不单需要多关注一下曹祐,还要在意其他人的一些动静。 “咦?曹主公,你怎么又回来了,吃过午饭没有?我们这里可没有饭菜供你消遣,可要随时做好挨饿的准备。” 领着一小队白甲骷髅人走了来,紫荧眼骷髅人目送着欧桓走远了一点,才舍得走近一些跟曹祐说了两句话。 不知是他的出现也很突然,还是曹祐的心中仍有什么问题,没有得到解释? 这家伙随手一挥,继续往前走了去,不去在意曹祐喜欢愣到什么时候。 犹豫了片刻,没想多追问欧桓执着于此的动机,曹祐快步跟了上,跟着这一小队骷髅人逛起了街。 他还看不出来这一座地宫,其实就是他前些时候,待过的那个地窟改造而成,一边打量着那些分工不同的骷髅人,一边熟记着各条街道的区别。 它们搞出这么多的东西,真是打算在这里长住呀。 额,话说回来,它们都是些骷髅人,而他曹祐才是外来之人,更应该考虑什么时候回到适合他的地方去。 逛了大半个时辰,曹祐在这地宫里头,遇到了第三个还算熟悉的人。 “……” 四目相对间,马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言语,想要跟曹祐打招呼,移过视线之后,他又独自沿着街角往一边走了去。 他会逗留在这里的用意,跟欧桓稍有所不同,多半是为了得到一个短暂的休憩。 他有属于他的火器门,可他又没想过早回到那个地方去,暂且把这里当成了临时修行之所。 “大……叔……你怎么在这里……” 在那熔炉旁的小屋子里瞄见了欧桓的身影,曹祐也看到了狐狸的在场。 亏得了狐狸只是倚身坐在那桌子旁,没有露出半点儿跟欧桓的暧昧之举,否则曹祐的脑袋里,又得装下一堆稀奇古怪的事情。 打从这俩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他总会觉得自己是碍事的存在,徒煞风情。 ------------ 497、要玩小把戏 呼,一小阵微风吹来,掀着几团小小的绒丝,吹到了寂静的墙角边,周而复始。 偶尔有一两团小绒丝不舍得离开,便也留在了墙角边,等待骨灰质沙尘的遮掩,成为新的土壤。 这俩只从小绒丝球里,弹出了个脑袋来的小骷髅蚁,另有意趣地爬向了高高的城墙,不去计较自己需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到达顶上。 相隔甚远地站在城墙上,那几个裹头遮脸的黑衣人,不时释放出灵识侦察附近的风吹花落,却还能遗漏了那俩小东西的潜入。 “此地是那花老前辈的地界,看样子他是不在这里了。” 闲来无聊,陪同着曹祐到这一边来逛一逛,欧桓目所能及之物,多半也跟曹祐没有分别,除了几间小屋子,就没多见着其他人的身影。 他还记着一开始那会儿,伊葛常会带领几个宽肩长手骷髅人守着这边。 伊葛一不在,它们倒是乐了个自在逍遥。 “那我们先回去,等一等那伊大哥回来好了。” 曹祐记得自己初时碰见小白猫,可不是在那几座房子里头,而是在一个镜墙高立的奇怪地方。 他望了欧桓一眼,很想提醒欧桓可以尝试着,在这里找一找小白猫的踪影。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大叔会这么说,会不会是前些时候独自来这边查看过了? 有这个可能,毕竟他以前总认为大叔,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现在看来,大叔还能离得他远一些,偷偷去忙一点不被他曹祐所知晓的事情。 “可能他是回不来了……” 侧过身来望着远处那个方向,欧桓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声,似有所可惜。 “为什么!难道他们出什么事情了?” 被欧桓的言语吸引了注意力,曹祐怎么个思索,都想不出白玉孙和伊葛能出什么个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那俩家伙跑去哪里来着,为什么临走前要让他曹祐知道他们的行踪。 “传说在这片掩埋了骷髅的荒土之上,曾经出现过一头绿荧光芒的小灵鹿,它会在骷髅人们最需要它的时候,现身帮助它们,甚至让它们起死回生。可好景不长,在沙蕴守他们那帮云界宗的人到来之后,它便销声匿迹,不再出现于这片荒土之上。” 总结了一下这些从狐狸,和紫荧眼骷髅人那里得来的小情报,欧桓平静地将目光移到了曹祐的眼睛里,看着里头那一个个不太真实的自己。 “现在那头小灵鹿又出现了,还被人抓了起来?” 联系着白玉孙所说的那句话,曹祐恍然大悟般察觉到了这样一个小秘密。 但他总觉得白玉孙会那么直白地说出来,多半是在逗他玩。 “有这个可能,一切的答案都可以通过验证来得知,但我们暂时没有能力去冒这个风险。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是要做好最坏的应对。走吧,带你去看一下预备之策,你会更理解蚀骨白龙的存在。” 不把曹祐和宁安会的人拢在一起,许是欧桓看到了一些常人所不愿接受的局面。 他会选择让曹祐来接触他所筹备的一切,可能是出自于某个不为人知的私心。 “嗯……” 微微地点了点头,曹祐尚未弄明白欧桓在这事情的背后,都看到了什么联系。 他想欧桓目前在亲近狐狸,多半也是出于无聊,才会帮着狐狸训练那些骷髅人来建造地宫,以供狐狸有个像样的房子居住。 却未能明白万事万物之间,还存在着一条时刻变化着的空间法则。 欧桓所做之事,只是让那一条空间法则,最大限度地朝着既定的方向运行。 “姐姐,你说你也算个小美人,为什么脑袋却那么笨呢?我又不想着伤害你,只想和你当个朋友而已嘛,你都不肯接受我的好意,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双手往上一个承托,扶住了小脑袋,她带着点小郁闷,愁眉苦脸地瞧着眼前的龙诗瑶,越发觉得这个丫头不识抬举。 “你们不是坏人的话,那就尽快放我走,我可没闲情在这里陪你瞎胡闹。” 苦无脱身之策的龙诗瑶,很不喜欢见到惺惺作态的琳王。 她是能够从这个房间里走出去,但她却离不开这座城,仿佛她的身上一早就被琳王印下了某种束缚。 “怎么能说是胡闹呢?你看外面那么多张牙舞爪的骷髅人,而你又这么柔弱。我这可是在保护你呀!你要是实在觉得无聊,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解解闷吧。” 不理会龙诗瑶是否乐意,她一站起身来,径直跑过去拉住了龙诗瑶的手,然后往这外头小跑了来。 相比屋里头那点安静,这廊道上的气味可就多样极了。 嗯,深呼吸一口,心情还是会变好一点的。 “放……放开我……” 很不喜欢自己的手被琳王抓着,龙诗瑶以为自己又要无奈的,跟着人家满城闲逛。 怎料自己这一挣扎,轻而易举就挣脱了出去。 不多怀疑琳王有何良苦用心,她只管往那一边跑去,丝毫不愿往她那个房间多看一眼。 “慢着!她喜欢跑动跑动,就让她开心一会儿好了,谁也别去拦着她。” 起手示意那些个毛利毛躁的随从不要轻举妄动,一个小开心,她也走远了一些,方向稍微跟龙诗瑶反了一点点。 得了她的号令,整座城里的暗灵守卫,都当没见着龙诗瑶的乱跑,兀自守在各个不显眼的位置上静候差遣。 “这又是要玩什么把戏……是不是有什么人潜入进来了?” 背手站在屋顶上的光侯,简单地瞧了一眼琳王的背影,有些习惯地询问了一下身旁的人。 “属下暂时……还未发现有何可疑之人……” 由残影里头半跪而出,丹平深知光侯会有此疑惑,多半是来自于琳王平时喜欢耍手段的作风。 在他们这些人里头,几乎每个人都不喜欢那个臭丫头,却一个个都不敢多说半句闲话,着实有点奇怪。 “那个龙女是我们制霸绝域的关键,小心盯着点。” 一说完这话,光侯自己也揣摩到了琳王的些许心思。 他在等着,等着出现一两个人,顺利把龙诗瑶带走。 ------------ 498、真个打起来 戏谑?漠视?还是那无休止境的碎碎叨叨? 执念如斯,连木照苘的木灵之法都搭救不了他。 失去了所有生气的苏弥,浑身像着了火一般,被那一团从灵泉深处涌来的暗火所吞噬,焚化为了虚无。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刻里,一个寂静的生灵消失在了他们的身边。 苏弥的消逝并没让那些火焰就此消失,反而帮着它们灼烧起了,木照苘所施加的这层绿芒灵力,乃至这个房间。 暗火扩散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把整个屋子烧了起来,给木照苘等人徒添了些麻烦。 脑袋一个晕眩,往这冰凉凉的石板上跌落而来,龙诗瑶自觉尽力了。 她也想好好地休息一番,去寻觅她多年来未能完成的心愿。 她的人还没完全跌落在地,已被一双突如其来的大手环抱而住。 循着这点小温暖,尚有一丝意识的她,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那一根根白发。 她想要伸出手去触及那些白发,却怎么也触碰不到,只觉得它们很遥远,很遥远。 “稀客呀,堂堂宁安会的会长竟然舍得出现在我们这种小地方。” 在龙诗瑶合上双眼的那一瞬间,琳王速度极快地走到了白玉孙的面前,忍不住拍了拍小手,似有欢迎对方的意思。 跟寻常人家的待客之道稍有不同,她不先招呼来一桌热气腾腾的酒菜,倒先喊来了一大堆实力不俗的帮手。 “就这样一个无异于常人的小姑娘,何须琳王如此厚爱呀?你若想带走她,我也是没什么意见的。” 心情一阵凉飕,意识到自己捡到了个不值钱的麻烦,白玉孙表面上也不露出任何的怒意与不屑,轻手将怀里昏睡着的龙诗瑶,托付给了身后的伊葛。 “既然来者是客,不必着急离去!” 不等伊葛那个破绽百出的小门开启,光侯闪身而出,一脚踢向了伊葛的所在。 他的速度很快,快到在场众人里头,除了琳王和白玉孙,没有第三个人能够看清他的动作。 在暗域那会儿的时候,他光侯的一脚,威力可是足以踩碎虚空,眼下对付一个伊葛着实大材小用了一点。 “你们这种待客之道,可是真见得了人。” 没舍得拿件灵器出来显摆,白玉孙运足气劲,赤手空拳地挡住了光侯的一脚。 为了不让身后的伊葛,和龙诗瑶受到一丁点儿影响,他所施注在双手上的灵力,远远超出了光侯那一脚所需的数倍。 可即便是如此,手脚相触的那一瞬间,还是僵持地久了一点。 一白一黑两道完全不同的光芒,迫得那坚固无比的城池和大地,出现了一条条显眼的裂缝。 然而,在这关键的一小会儿工夫里,琳王也没闲站着,打算帮他白玉孙分点注意力。 不认为人家这个偷袭有何卑鄙可言,白玉孙迅速腾出一只手来,迎向了琳王。 霎时,一个以他为中心的白芒光球,蒙蒙胧地裹住了伊葛和龙诗瑶。 “?!” 速度上是慢了不少,也曾预料到会有这种局面发生,伊葛什么热闹也不想多看,咬劲牙关要从这里溜走。 外头那俩暗灵余孽的实力有多恐怖,他是没个具体的考量。 但他明白自己,多在这种地方逗留一小会儿,他体内的灵力就会多一分危险。 就在这种袖手旁观的情况之下,他仍能感到自己的灵力受到了莫大的影响,不时露出紊乱的可能。 往身后一个躲闪,热血沸腾的伊葛成功带走了龙诗瑶。 “看来你们这次是没准备好呀,只带了这么点人手,呵……” 轻笑一声,白玉孙借着他身旁这个白芒光球,往外扩散而出,做好了收手撤退的盘算。 乍一看之下,他是有着些优势,能够以一敌二立于不败之地。 不过,他也很有自知之明,这一切仅限于大家都没拿出灵器来的前提。 真个打起来,他是占不到什么好便宜的。 “想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揣摩到白玉孙的这个动机,琳王趁着那白芒光球还没有坍塌炸裂,毅然拿出了她的这盏黑叶莲灯。 本来,她是打算逮着龙诗瑶来点灯的。 现在龙诗瑶被救走了,她也只能牺牲点自己的灵力,来让这盏天灯大放异彩。 在她催动心法口诀之后,天穹间出现了一朵邪里邪气的黑叶血莲。 这朵莲花在黑叶莲灯击出的那一刹那,极速笼罩向了白芒光球。 轰隆,随着白芒光球猛地往外扩充炸裂,一道白光穿透黑莲光影窜向了天穹。 “啊!” 一阵惨叫声过后,光侯原先所折腾出来的那座城池,早没了个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十里方圆的大坑洞。 站在那坑洞中心的琳王和光侯,纷纷受到了不同程度上的内伤,不得不盘坐于半空调息。 那些修为差一点的暗灵守卫,除了那一声惨叫,便没剩下什么碎渣可言。 “会长……你没事吧?” 众人刚把城内的火灾处理好,还没来得及关心伊葛和龙诗瑶的伤势,却已瞧见白玉孙衣着完好的,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远处传来的那一声巨响,已让她们明白伊葛和白玉孙,提前去跟琳王等人接触,就不知结果有多糟糕。 “没事,小小琳王不足为惧,不过我们要快些行动,赶在他们之前找到蚀骨白龙!” 内心深藏着一万个腰酸背痛,强行掩埋着自己受伤的事实,白玉孙镇定自若地走到龙诗瑶的身边,探手摸了摸她的脉搏,转而吩咐道, “氏大哥和也姑娘,到森雾骨林那边走一趟,齐三哥和浣姑娘往西边看一看,我跟木姑娘北上,伊先生跟肖先生留守在此。” “老朽领命……” 看着氏无名等人挨个消失无踪,肖安本想好意帮白玉孙来个望闻问切,倒是没有老糊涂到那种地步。 果然,像他这种不懂得使用什么灵力的普通人,还是较为适合这种看家大任。 一看伊葛皱了皱眉,这老头无聊地问道, “伊老弟是否也受伤了?” “咳,不碍事,先生看一看这位小姑娘有没伤着。” 没有见着李端蓉的身影,伊葛往后一躲,不去接受肖安的一时好意,倒想去找一找那小徒弟。 ------------ 499、和气方生财 李端蓉跑哪去了?简单地找了一遍,没有找着他那小徒弟的身影,伊葛的内心不免有点小紧张。 再怎么说,那也算是他伊葛的徒弟,在这种混乱的时候,是该稍微关心一下,可他那小徒弟貌似不怎么体谅他这个师傅。 没有找着李端蓉,伊葛倒是撞见了曹祐。 说来也怪,刚才他经过这里的时候,连点灰尘都没看见。 这才兜了个圈,就让他遇上了曹祐,不知道该说是缘分还是巧合。 “伊大哥,你可算回来了,能带我去找一找那头小白猫嘛?” 曹祐的出现,让伊葛的心头一个咯噔,再加上这一问,更把伊葛搅得个稀里糊涂。 有点不对劲,他曹祐真是闲着无聊么?真的无聊的话,可以去找肖安他们闲聊嘛。 呵,他哪里是无聊,这可是有目的而来。 “曹祐呀,要不你先回东州城避一避吧,这边近些天会有很多事情,对你来说不是很安全。对了,你有看到蓉蓉嘛?那小丫头成天就知道胡闹,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保持着个平常的心态,伊葛慢步走到曹祐的身前,怎么个计较,都只发现这个小院子里,只有他跟曹祐两人,不存在着另一个看不见的人。 关切之余,伊葛真用他那点云界术,帮着曹祐开启了一道通往东州城的门。 可是,他却没见着曹祐的脸上,露出一丁点儿兴趣。 “我也不知道她跑去哪里了,不过……我来找你可不是求你送我回东州城,而是来帮小白猫解开被封印的经脉……” 双手相叠枕在了脑后,曹祐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年纪都快赶过他老爹曹天的大哥哥,莫名觉得人家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这样呀……” 略微记得这事过了很久,伊葛一想到师傅那成天唉声叹气的模样,不免有些忏愧。 虽说师傅所在的银发狂狮余生不多,但能让他老人家开心一天,也是好的。 再说了,师傅对这曹祐的印象也是不错的。 沉思良久,伊葛将那一道通往东州城的门转变为了一面方形水银镜,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那你跟我一起去见一见他老人家吧。” “好……” 看不出伊葛心中所深埋的那点小秘密,曹祐大步一迈先行走了进去,不等伊葛多加招呼。 目送着他消失的伊葛,也送走了那一方水银镜,不陪他曹祐一起找寻花烬骨的行踪。 噗通,噗通,一阵若有似无的心跳声,蔓延不绝地从蓝眼骷髅人的心窝里传送而出,引起了他的分外在意。 身为这片森雾骨林的守护者之一,他明白这种信号意味着什么。 一个转身极速往林子深处跑来,蓝眼骷髅人大老远就见着了老头儿的身影。 尽管他一直把那家伙当成老头来看待,但在这种骷髅人的状态之下,他跟对方也没有多大的分别。 稍有不同的地方,仅剩得他俩那光芒不一的大眼框。 “我还以为是我老掉牙听到了幻觉,原来还有人跟我一样不中用了。” 老头咂吧了一下老嘴,似有调侃蓝眼骷髅人的意思。 记得前些时候,他还跟那家伙在林子里切磋了两下,想想真是好笑。 为了谦让一点小辈,老头挪来了一根大骨头,悠哉地坐在一旁静静地歇着。 “老头,你真打算在一旁看戏?” 察觉到林子外边多了,好几道不同寻常的气息,蓝眼骷髅人那张骷髅脸上,满满的都是些怨怪之意。 这地儿真是他一个人话事,他老早就把这老家伙拆成骨头来铺桥了。 “反正挖人祖坟的缺德之事,我是不想掺和了。” 摆明了不想有所作为,老头嫌着这根大骨头太不方便,丢出了点寒气,硬是把骨头铺成了一张舒舒服服的大躺椅。 “哼……” 不把老头的那点小人之举放在眼里,蓝眼骷髅人怒哼一声,自顾伸手挖起了坑。 他也不着急,一次只扒拉掉一点骨灰质土壤,打算挖到自己心情好的时候才歇息。 “小辈终究是小辈,一点轻重都不懂得,一边歇着去……” 掂量着那些家伙又近了一些,老头一手抓出一把大冰斧,径直怼向了蓝眼骷髅人所在的区域。 砰的一声,没有砸死蓝眼骷髅人,他倒是见着了一块奇硬无比的石板。 要说那石板是骨灰浇筑而成,老头怕也是信了,谁让那石板的质地,跟他身上的骨头没有太大的区别呢。 “起!” 蓝眼骷髅人去而复返,一掌便将地底下埋着的这口棺材推出地面,哪还用老头再多劈一斧头。 出现在他眼前的这口棺材是挺普通的,没有雕刻任何的花纹和图案,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口岩骨石棺材。 但这口棺材里头的东西,倒让蓝眼骷髅人和老头多了点敬畏之意。 噔,几根韧劲十足的丝线,丝毫敬畏之意都没有,趁着那俩骷髅人在发呆,果断地缠绕到了棺材之上,妄图在他俩眼皮子底下劫走它。 反应稍慢一点的蓝眼骷髅人,还没召唤出他的雾影太刀,老腰板上就多了几条触目惊心的割痕。 不学蓝眼骷髅人那般磨蹭,老头一跃而起踩上了棺材顶,反手一甩丢出了冰斧。 寒气欺人的冰斧转没几圈,无奈地被切为了小冰块。 让蓝眼骷髅人有点意外的地方,则是那些小冰块没有甘心坠到地面,反而释放出体内的寒意,冰封向了那一根根的丝线,迫得对方不得不现出个身形来。 “既然敢来这里,就别躲着!” 不愿就此输给老头,蓝眼骷髅人顷刻间散为雾霾,抓着他的雾影太刀,绞碎了所有缠绕在棺材上的丝线,顺势要去留下对方的小命。 怎晓得自己还没来个扬名立万,直接讨来了一个凉飕飕的寒掌,冻得他连老门牙都碎成了渣。 “这年头和气生财,能客气一点,就客气一点啦,没准人家不是来找茬的。” 心知蓝眼骷髅人修为不低,都落得个被动的下场,足以见得那人修为之深非同凡响。 老头一个打趣,不去帮着老友,倒把对方看成了好人,可真是气死了蓝眼骷髅人。 ------------ 500、还不够聪明 这世间之物,唯有客气在利益面前,是最虚弱的存在。 噼里啪啦,在那些寒气的帮助之下,无数冰晶凝结而出,横扫向了老头和蓝眼骷髅人。 老头也不躲远一些,陪着那口棺材一起,被冻成了一座棱角分明的雕像,高大而不失威武。 对方一个响指打来,他和棺材一道碎为了冰渣,不留一丝血意。 艺术,往往又都是这般,脆弱的模样。 “怎么会什么也没有?” 走在那几根悬空的蛛丝之上,也画禾看不懂眼前的一切,遂想从氏无名的话语里知道一丁半点儿答案。 “不可大意!” 望着四周那空蒙蒙的一切,氏无名的眼中依旧如初,没有半分怀疑之情。 不管是被人包围也好,包围了对方也罢,到头来结果都不会改变多少。 曲身一跳躲了开,氏无名迎空一爪探向了那一个灵力波动最为异常的位置,不料摸到的尽是一刃寒芒。 快速冰化自己的身躯,躲开了这一道攻势,他又多往下拍出一掌,将那些寒意挤兑往了更远一些的角落。 “好家伙!一看就是默契到家的老伙计……” 老头一个滑溜躲开了氏无名的追捕,不成想到自己的躲避之所,早就成了也画禾的狩猎点。 不屑于去惋惜胳膊上掉落的那点小骨头,稍稳住身形,他立即用这把冰魄戟碎开了也画禾的封锁。 这世上再坚韧的丝线,在被冰晶冻结之后,哪有不断裂的下场。 只是,老头最烦的地方,还是在氏无名的身上。 也不知道那家伙修习了什么逆天功法,竟能完美掌控风灵和冰灵的力量,糅合两者之便来对他这个老头纠缠不休。 “呵,这都得多亏了你平时修为不凡。” 蓝眼骷髅人冷笑一声,没有了个搭理老头的心情。 也画禾跟氏无名的默契虽不乍滴,对比起来,早胜了大半截。 想他蓝眼骷髅人修为也不低嘛,何至于被那糟老头拖累呢。 一个不顺心溜了远,他真当老头天下无敌,能够在冰屑与骨灰之间复活千万遍。 “?!” 躲闪之际,逮到了蓝眼骷髅人那一声无奈的叹息,也画禾误以为那家伙是要假装退场,实则趁机玩偷袭。 殊不知人家心情确实没多好,无法跟老头来个好好地配合。 一圈蛛丝束缚而去,抓着了那倒霉家伙,她那一张没啥笑意的老脸上,吓人地露出了点滴微笑。 “束手就擒又有何丢人?” 氏无名见着老头的冰魄戟越发少了锋芒,施注在拳脚间的凛冽寒风更盛了些许。 一拳寒冰穿风而过,重重地砸在了冰魄戟的尖端,他在目送老头散失兵刃的同时,仍不忘冻结住蓝眼骷髅人,那一副困居在蛛网之中的躯体。 胜利,如此不昂贵地袒露在了氏无名的面前,诱不起他丝毫的兴趣。 “束手就擒?在我眼里从来就没有投降之说!” 内心那点怒火被染出了红光,老头背着些寒霜往半空中退了一大步,似要跟对方来个鱼死网破。 越来越多的寒气往他身上涌来,将他那一身老态龙钟的佝偻模样冻成了个虎背熊腰的壮汉。 这个大汉攥着千百斤怒意,振臂一呼帮自己多加了个威风凛凛的衣甲,让自己看起来又少点人样。 说他是鸟人,他又还有个人样。 说他有个人样,他的一举一动,尽是些异类之形,着实惊诧人心。 呼,快步往大殿这边跑来的轩辕伽,越想越不喜欢待在绝域这种地方了。 可他再怎么个琢磨,也没想出什么矛盾的地方。 对那家伙来说,一会儿出现在这里,一下子又跑到某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倒也算不上什么怪事了。 但是,他怎么会觉得这里头,有事情不对劲? 稍一冷静下来,他的耳边又回荡着不少风灵闲语。 会否这里头,藏着些风灵的恶作剧? 眨巴了一下双眸,打算找个人来试探一下,轩辕伽刚跑到大殿门口,一见不远处那人是伊葛,心中的不安瞬间没了个影。 这不是一种安心的感觉,是他自己在强迫自己,要立刻冷静下来,像个没事人一样,静静地走过去。 秉持着这份常人所不易拥有的机警,轩辕伽微微点了点头,平静地跟伊葛说道, “伊先生,有见着蓉蓉嘛?她拿了我几张银票,我正想找她讨要,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人。” “呵,我也在找那丫头,等找到了她,一定让她尽数把东西都还给你。” 没在轩辕伽那双雪亮的眸子里看出什么异样,伊葛轻巧地敷衍了一句,可不打算帮李端蓉偿还什么债务。 他自己也穷呀,基本没出过绝域,有了钱也没啥用处。 不多安慰有些失望的轩辕伽,伊葛转身走进了大殿之内,要去看一看龙诗瑶的情况。 “伊老弟你来的真是时候,快帮我把这小姑娘抱到房里歇着,可把我累坏了。” 半跪在地的肖安,一个激动差点把自己的老腰给闪了,巴不得伊葛能够往前多走两步,好让他趁早甩了怀里这个昏睡未醒的龙诗瑶。 “好的,剩下的就让我来处理,肖先生你先歇一歇。” 抱过李端蓉那丫头,让他来抱身高相近的龙诗瑶,可真不会难倒他伊葛。 再说了,这座城里也没多少空房间,随便丢个位空术出来,走两步就能完事了,全然不会像肖安所想那么麻烦。 这一步往前走去,伊葛的双手刚一触碰到龙诗瑶的衣服,他的人就僵在了原地,动弹不了半分。 “……” 有时候,轩辕伽觉得自己还不够聪明,甚至有那么点傻乎乎。 他是真看不懂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前一会儿肖安喊苦叫累。 才一眨眼的工夫,那老家伙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完全不像个糟老头子。 “小姑娘,该醒一醒了,再睡下去可就真醒不过来了。” 往后退了一步,缓缓将手中抱着的龙诗瑶,放在了那木质地板上,肖安依旧是这般老头子的状态,一脸的慈祥。 随着他一声呼唤,抖了抖眉头的龙诗瑶,奇迹般睁开了她那一双朦胧的泪眼。 『第五部,完』 ------------ 501、去找那人影 在这个世界里,有一面光滑的墙壁,可以让人看见自己的言行举止,却没能令人看穿彼此最真挚的渴望。 这俩同处一地,又看不到对方的少年,冥冥之中感受出了那股别样的气息。 一触而至,他俩能够见着的身影,在那一层层的涟漪中,慢慢化成了别人的模样。 涟漪骤然反缩归于平静,谁也没发觉自己迈入了一个既陌生而又熟悉的天地。 一黑一白两道迥然不同的光亮袭来,带走了他俩一身的错愕。 这里,是一个奇怪的地方,一切的花花叶叶都跟染了墨汁一般,少了很多诱人的光彩。 由远及近看来,找不到丁点儿鲜艳也就罢了,还要承受着天穹间那一朵大乌云所带来的压抑。 是个人都会选择在这种鬼地方,歇斯底里地大喊一通吧,可他不想去这么做。 在他的内心深处,有着一团比这些压抑还要难受的东西,折腾着他那不堪重负的心灵。 起初,他想编织个谎言来哄骗自己。 但他的头脑一直都很清醒,特别是他紧握住这把紫刃长刀的时候,他仿佛可以看透这世上最复杂的阴谋与谎言。 嗷!一声歇斯底里的怪吼声,突然在曹祐的耳畔炸开了锅,扰得他也想怒骂两声,发泄掉那点憋屈劲。 那一道伴随而来的压迫感,似在嘲笑他的渺小与懦弱,又像警告着他此地名花有主了,别想动什么坏心思。 略往身旁移了移视线,他看到了那头牲畜的样貌,心底里却没有一丁点儿惊讶。 他之所以为露出这种诧异之情,乃是揣摩到了一个不好的征兆。 一头远大于那牲畜两倍的怪东西,甩出一条黑里溜湫的大舌头,直接就把它缠成了个黑粽子,咕噜一声吞没了影。 怪东西贪婪地转悠着,那一双黑白分明的轱辘眼,转身就把奔走不停的曹祐当成了下一个吞噬对象。 嚣张地跑没三丈来远,它便遭了个埋伏,被一条黏糊糊的玩意拖往了地底深处,连点口水都没留下。 一时间,一场小规模的天地混战,不休不止地追赶在曹祐的身后。 谁都想将这个衣着显眼的小家伙逮成点心,可到头来谁也没有了却这份猖狂,尽皆成了同类嘴中的美食。 安静,从这个一丈六尺高的家伙出现之后,周围的那些哄闹声瞬间没了个影。 它也不着急宰了曹祐,而是用它这一双目光深邃的蓝瞳碧眼,一遍又一遍地观察那把闪耀着紫芒光亮的刀刃。 那种特殊的光芒,它从来都没有见识过,又奇怪地明白着那是一种来自优灵的力量。 优灵?不正是它们暗灵世代狩猎的美味佳肴么。 往前伸了伸它那一只毛绒绒的大手,摊开手掌的那一小会儿,它误以为自己修炼出了魔阶最高境界。 “呵,哈哈哈……” 看不出眼前这个,人模人样的大家伙有何善意可言,曹祐倒觉得那牲畜的行为相当可笑。 伸出手来?这是在商量着借一借他的龙魂刀嘛,怎么看都不像。 瞧它那一双傲慢至极的狗眼,分明就是在告诉他曹祐,这不是属于他的东西,应该马上送到它的手里,否则尸骨无存。 依旧没有正眼去瞧曹祐,大家伙握掌为拳一击轰向了眼前这个弱不堪言的矮个子,妄想把人家轰碎成渣。 它的速度很利索,带动着它那一身黑润的毛发,扑向了疾风的怀抱,硬生生用拳风先行压缩出了一个巨坑的轮廓。 可惜这么霸道的一拳还没砸落成坑,它的身板先一步掉进了这一片土地里,长眠待醒。 啪啦,随着这一个崩碎之声的响起,这片小地方所出现的不过是一个孤独的人儿,哪有什么自命不凡的蓝眼魔猩。 “公子,这是小的千挑万选找来的佳酿,你先尝一口润润喉。” 跪坐在这一张金玉雕琢而成的宝椅旁边,这厮嬉皮笑脸地端起桌子上的白玉酒瓶,小心地替他眼前的公子斟上了一小杯琼浆玉液。 闻着那沁人酒香,他自个都想尝上一两滴,却始终不敢将心底里掩埋着的那个想法付诸行动。 “还有多远的路?” 喝惯了这种所谓的琼浆玉液,这人只当它是烧白水,浅尝了一小口,便将剩余的那一大半泼向一旁,化为了点点甘露。 倚身斜躺着的他,心情没多好地望了望上方,那一朵触手可及的大乌云,惦记着那上面最为动人的花蕊。 他很想飞身直上,去寻觅那佳人的踪影。 但他又很明白自己若真那么鲁莽,小命早在别人的餐桌上晾着了。 “快了快了,据小的所知,这几天是月仙子最弱的时候……” 老手一抖,差点把手中捧着的酒瓶推倒,这厮一想到他家公子朝思暮想的月仙子,他那双浑浊不堪的狗眼里,难以遮掩地暴露出了些许异芒。 别说是他家公子了,这一片暗域里头,有谁不对传说中的月仙子垂涎三尺呀。 能够望到她一眼,都已经是祖上积德三生难求了,更别说同台而坐一品风月。 啪,迎面一道劲力袭来,险些帮他来个身首异处。 挨了个掌掴,不怒反惧的他,立刻匍匐在地,怪声凄语地求饶道, “公子饶命,小的……小的以后再也不敢妄自提及圣君之名……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再聒噪不休,自己把头拧下来当酒壶。” 不耐烦地眨了眨双眼,这人又望上方瞥了一眼。 呵,一个月仙子算得了什么,顶多是个自诩清高的贱婢。 他真正想要得到的女人,是那一个高坐在王座上的圣后。 “……” 这厮急忙捂住了鼻嘴,不敢再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生怕真将小命丢在他家公子的手里。 等了小半会儿,都没再等来什么责罚,他遂认为自己又侥幸地逃过了一劫,不禁长吁一口浊气。 等他感恩戴德的,要为眼前的活祖宗,斟茶递水捶腰揉背,这厮却见不着什么人影,只见着这一张让他热血沸腾的宝椅,正在肆无忌惮地闪耀着一阵诱人的光芒。 这椅子如今就横躺在他的面前,只要他再大胆一点,完全能够被他那一双脏手抚摸怜爱一番。 ------------ 502、来者不是客 心目中又厌又喜的贱婢月仙子没撞见,他倒是瞥见一个了不得的家伙,正在屠戮着那群窝囊废的狗命。 此地,不归他们所管辖,也不属于月仙子的地盘,可谓三不管不毛之地,随便死一两个人地位不凡之人,追究下来也没几人会摊上麻烦。 想到如今正是暗域攻伐沼域之期,大胜在即,跑进来一两个刺客,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环臂而立的他,灵机一动,忽然找到了一个往上面那朵大黑云而去的正当理由。 嚇,身心疲惫的曹祐,尚不知自己落入了多方势力的监视之中。 他的一举一动,对邻近的统治者来说,已然不是个不为人所知的大秘密。 双腿一抖,他差点就没能抓住手中的龙魂刀。 好在这会儿没有冒出什么凶神恶煞的暗灵妖孽,否则他怕是要累死在这里。 瞧见远处出现了一片黑漆漆的树林,他想也不多想一下,果断地往前跑去,希望借助那里的地势,来为自己争取一点休息的机会。 “站住!你是从哪里进来的,有何目的?” 一跃而下,出现在了曹祐的身前,他一掌轻拍过去,免费帮曹祐来了个倒栽葱。 虽知那小子已是困乏之躯,但他仍旧没想一击制敌,好似在揣摩着自己的言行,会给远处的观察者留下什么样的印象。 没错,他是个真小人,也想揽住伪君子的名号,不随便脏了自己的双手。 “切,我说我是迷路误闯此地,你信吗?” 顺势翻了个跟头,半跪在地的曹祐,是看不出人家那一张帅气的面容之下,隐藏着何般丑陋的模样。 可他还算有点清醒地认识着,从他踏足这片暗域,他所接触到的生灵,皆是一群要将他吞为点心的妖孽。 因此,他不认为那人有何善意可言。 “信!怎么会不相信呢。说你是刺客,你这刺客也算傻了一点,暗杀没个效果,倒先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说你不是误闯暗域之徒,好像这附近也没有你的同伙。既然这样,不如你乖乖投降,随本公子去证明你的清白。” 嘴角一扬,这人又改变了自己心底里的那个想法,打算逮住曹祐当见面礼送人。 杀意没露出半点,他也不忘暗运气劲,准备来个一击制敌,哪成想到那小子竟然没个反抗的打算。 “好!看你金冠玉带的,在这里也该是个有身份的人,不怕你做出点暗算我的龌龊之事……” 解除了对龙魂刀的召唤,曹祐表面上想着来个束手就擒,实际上却咬紧了牙关,心惊肉跳地准备着各种可能出现的危险。 “呵,个子不高,胆子倒是挺大的……” 微抖了一下眉头,他本想出手废了曹祐,然后拎着这个废物安心地去闲逛一通。 岂料曹祐的话语,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那点小虚荣,容不得他做出一点有损形象的事情来。 对,他可是万人敬仰的六公子,怎会怕了这个大腿还没他胳膊粗的小兔崽子。 转念一想,他奇怪地说道, “走吧,本公子带你去找个能证明你行踪的人。” “等等!你要我跟你走,为什么是我走在你前面?” 跟在那人身后紧张不安地走没两步,突然发现人家移身走到了他身后,曹祐急忙停下脚步来,不解地询问了一声。 这一眼望去,他越发认为此人动机不纯,定然是要利用他曹祐去实现某种不为人所耻的勾当。 “笑话,本公子对这暗域了如指掌,合上眼睛都能找到想去的路,之所以走在你身后,那还不是为了提防你这刺客偷袭于我。放心往那个方向走,本公子暂时对你的小命没有任何兴趣。”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人的手里头多出了一把叠扇。 他轻摇了一下扇子,大方地跟曹祐说明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为免这个低贱的小乞丐走错方向,他在扑扇余凉的闲余,丢出了一条久久未能消散的金芒丝线,指引着那个恒定不变的目标。 “……” 摸着这一滴从脸颊上渗透而出的血液,曹祐转身顺着这条金芒丝线往前走来。 在那一刹那的变化之中,他看清了那人丢出来的是一根金芒翎羽,也明白了这是那人在炫耀自己的修为。 若果那一根羽毛对准的是他曹祐的脑袋,这会儿极有可能,他已横尸在地。 走在他的身后,说是提防他的偷袭,倒不如说是在观察着他曹祐。 据说有些人不用正面交手,通过观察别人的脚印深浅和距离,便能知道人家的修为境界。 当他投放而出那一根灵羽,他对曹祐的戒备之意,早就消失在了曹祐那一脸的错愕之中。 对这样一个反应极慢的废物,他又怎么会有多余的兴趣,进一步观察对方的步伐呢。 在他的心底里,他想的更多的事情,依旧是有关月仙子那贱婢的饮食起居。 这几天是她最弱的时候?呵,岂不是说躲开了她的那几个不中用的手下,就能肆意扯烂她那一身的清高。 到那时候,她还有何颜面自称月仙子,不得乖乖臣服于他,任由他践踏。 饶是心中万般不堪,这人的脸上仍然没有露出过多的邪意,乍一看真像个成熟稳重的世家公子,不轻易受到世人的怀疑。 感受着体内那一点一滴在悄然恢复的气力,曹祐可不晓得身后那牲畜在想些什么好事,一心自忧着目前的窘境。 若他气力完全恢复,是否有一战之机? 那牲畜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好歹也是个修为不低的存在,何况这地方阴森至极,保不准有什么利于人家的潜在条件。 望着眼前那几座越来越近的城池,曹祐的额头上不时冒出了些冷汗。 在那荒郊野外,他已有些应对不暇,真进了那些理智与实力共存的家伙的地盘,还能有命活着离开么。 “大胆!未经通传,怎可踏足此地?!” 一个更为成熟些的嗓音,悠悠扬自远处飘了来,拦下了这俩高矮不一的家伙。 一看那个高一点的家伙,真是金喙飞鹏那二世祖,他又让那个无形的牢笼变得紧凑了些,迫得金喙飞鹏现出了个招人嫌恶的大黑鸟头。 帅气,在高手面前,永远不属于弱者。 ------------ 503、走近那座城 一个小随从便能将他困居此地,他有何脸面去骂人家的圣君是个贱婢嘞。 双手一张,撑出了一道暗金芒光的罡气,金喙飞鹏怒意难消地盯向那个站在城墙上的家伙。 那人,是月仙子麾下的跟屁虫,最擅长在敌人没有及时发觉的情况下,收拢这一个若有似无的石牢。 咯吱一声,浑身骨骼被压出了个怪响,他又多往双手送去了更多的灵力,以期推开这个随时会把他掐成碎渣的陷阱。 金喙飞鹏这个二世祖有点实力就算了,怎么那个臭小子还有命活着? 左眼前的镜片掠过了一道七彩芒光,时金将多余的注意力从金喙飞鹏的大黑鸟头,转移到了曹祐的身上,想要找到些许答案。 一小团淡薄的黑云暗雾,从那小子的衣服里蔓延而出,似在帮他抵抗着石牢空间之内的超强重压。 那种程度的压力,随便就能掐碎一块巨石,没道理会摧残不了那俩防备不及时的家伙。 因了第一印象的影响,时金没想把里头的曹祐当成无辜者来对待,他想借机搞垮二人,再将他俩丢回幽火鸾凤的地盘。 不仅是行动能力,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奢侈,几近窒息边源,曹祐想要挣扎,挣扎出一个活命的机会来。 跟金喙飞鹏有所不同,他没能舒展开双手去支撑一道护体罡气,只能这样咬牙抗争出一个微小的护体罡气球。 染上了黑液的护体罡气球,不再拥有它最初的那种紫光芒亮,有的只是些暗紫淡芒。 得了这个异常扭曲的球体保护,他才勉强能够匍匐在地喘息两下。 这就是实力上的差距,不变强的话,迟早会死在这些家伙的手里。 暗灵!这是金喙飞鹏和时金,对曹祐体内那股力量的统一评价。 在他们这个暗域里头,唯有暗灵是最舒服的存在。 所以,能够在暗域存活多年的他们,体内所持有的自然之灵,基本都是如同黑液般无畏的暗灵。 证实了曹祐能够在此地,存活良久的先决条件,他们又好奇起了这样一个小家伙,是通过什么路径来到了暗域。 若能找到那一条轻松些的道路,他们要离开暗域,岂非呼吸与眨眼一样自然而然,犯不着多费心思。 “啊!” 没有心情继续揣摩曹祐体内的暗灵,属于哪一个变种,金喙飞鹏大喝一声,又让他的这道暗金罡气往外扩张了一些。 再多努力一点,破开这个石牢,对他来说不该是个问题。 然而,问题在于他在排斥这股迫劲的同时,那一颗越发浓厚的暗紫罡气球,也在往外成长着。 当两种力量触碰的那一瞬间,渺小的那一边,自然是要吃大亏的。 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一个臭小子,金喙飞鹏化掌为拳,不顾灵力反噬的危险,强行震碎了这个石牢,以及那一颗硬度不到家的暗紫芒球。 噗,顾不得这点往嘴腔外喷涌而出的血液,曹祐翻转了老半会儿,才停了下来瘫倒在地。 此刻,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 他害怕自己失去意识之后,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想要清醒地维持住那点光亮,他又想闭上双眼,享受那一份本不是奢侈的休憩。 周围,是那么的清静。 稍一缓下眼帘,他的脑海深处尽是幽蚕经的影子。 牢牢记得龙魂刀在体内游串的那种感觉,曹祐双眼一黑,坠往了那个奇妙的天地。 “识相的,自己拎着脑袋下来,否则屠你全城!” 摇身一变,褪去了他那难看的大黑鸟头,半跪在地的金喙飞鹏,刚一站直腰板,就对远处的时金来了个坦言相待。 他是谁?他可是这一片暗域里的六公子,想到谁家的地盘上逛两圈,还未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敢对他动手,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目中无人了! “呵,六公子真风趣,动不动就是屠城骂街。你不就想见我们主公么,这有何难事呢?城门一开,你想蹭吃蹭喝到你寿终正寝都不是个问题。” 轻身飞跳而来,站在金喙飞鹏三丈之外,时金连嘲带讽地接着说道, “可那一道门只能允许人过去,不知六公子算是鸟人呢,还是牲畜?” 原本见着时金卑躬屈膝地走下城来,多少是有点惧怕之意,可这会儿看来,那家伙比他还要嚣张,哪有什么示弱之嫌。 挣扎于鸟人和公子爷之间,金喙飞鹏振翅一扑,扫去了数不尽的暗金芒羽,誓要踩着人家的狗命,走进眼前的那座城里头。 “久闻六公子远程攻势不俗,如今看来可见一般,徒有虚名呀。” 心知金喙飞鹏那牲畜视人命如骨灰,时金言语相激之余,仍不忘顾全自己的安危。 那些灵羽锋芒毕露,随便一两根就可要了他的老命,不可不重视。 拦下一堆,又见另一堆出现,故布疑阵的时金不敢在同一个地方久留,耐心地寻找着那个大黑鸟头的弱点。 “别躲呀跟屁虫,反正你死了,也会有重生的时候,不差少活这一时半刻,说不定你下一次出现,还能当本公子的乖儿。” 有着这些暗灵之气的不断补充,金喙飞鹏想要将时金秒杀,还得瞄准着人家的脚步。 那家伙身法没多高明,踩着些石阶躲来绕去,上天落地倒不在话下,不愁躲不开他金喙飞鹏的鸟毛。 扑身一闪跑到了半空,他想给那跟屁虫来个全方位的轰击,不时扑扇下来一堆热烘烘的尘灰。 “这种事情真说不准,没准结果会反过来,换成你逢年过节来参拜我。” 嘴皮子上不依不饶,头脑还很清醒的时金,可不希望自己绕进金喙飞鹏的死胡同里头。 踩着这一根根还未落地的石化羽毛,他想遛着那头鸟人多绕远一些,却发现自己离得太远,有失守门一职,极为容易被对方趁势侵入。 一个迟疑,他怎么也找不到曹祐的踪影,误以为金喙飞鹏的最初用意,是在帮着曹祐摆脱他的拦阻,然后偷偷潜进城中伤及他们的主公。 ------------ 504、暖和的火堆 没有任何的权势和威慑,走到哪里都会暴露自己,那还不如哪儿都不去,等着他们找上门好了。 倚坐在这一处的树枝上,曹祐微微合上双眼,享受着运转幽蚕经所带来的好处。 说是好处,不如说是某种弊端。 只要他一用幽蚕经,周遭那些淡薄的暗灵之气就会往他体内的灵泉用来,帮着他补充气力。 即便他已不再觉得疲惫,那些灵气依旧会往他身上黏来,不似要帮他突破某个瓶颈,倒像在簇拥着一个暖和的火堆。 嘀,嗒啦,一滴滴如墨汁般的水液,从那一大片黑云里掉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那些闪着点滴白光的黑叶之上。 越来越多的水滴落下,形成了一场规模很大的雨。 谁也不知道这场雨是怎么出现的,也不清楚它会逗留到什么时候。 对于曹祐来说,在这场雨出现之后,林子里的怪鸟叫声,相对少了很多。 也许,这是某人对他的一种庇佑,不想他暴露在那些牲畜的贪婪里头。 “这个地方这么有意思,你怎么有闲情躲在这里听风赏雨?” 站在这一侧的树枝上,白衣童子生怕这些黑黝黝的水液,染污了他这一身的衣服,极为小心地躲避着它们的追踪。 “不在这里躲着,难道你有更好的去处介绍给我?” 身上这一套本没有多么白净的衣服,得了这些水珠的浸染,曹祐倒像了个身着黑衣的家伙,跟隔壁的白衣童子形成了个鲜明的对比。 他不想被这些水汽所伤,一门心思要往他的护体罡气球里躲一躲,却没得个法子驱除这一身的凉意。 “绝域那地方也是不错的,可惜你不懂得快捷一点将它们转换为自己所能用到的灵气,所以我带你来了这个暗域。现在看来,你在暗域也找不到一条适合自己修炼的道路。” 小手一滑而过,接住了一滴又一滴的雨水,白衣童子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点笑意。 他的话语很明了,直接告诉给了曹祐一个小秘密,他有办法离开这里。 “原来是你这家伙,我还以为是……” 复杂的心情,一下子变得简单了不少,曹祐召唤出来他的龙魂刀,静静地欣赏着这把锋芒适中的紫刃长刀。 “你还以为是你的伊葛大哥,故意把你丢到这边来吧?呵,他本就没想让你去见那头小白猫,门的出口设置在你的脑袋上,另一个被人们称之为念域的地方。我一时无聊,把你拽到了这底下来,可算是在帮你。” “你真在帮我的话,就应该带我回你们那白意阁,而不是这种地方。” 心情又变得紧张了些,曹祐渐有了点退缩之意。 他不喜欢暗域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多喜欢白意阁那种清幽所在,能让他少点烦恼。 “你要去哪里,都由你自己说的算,没人能拦得了你。不过我还是很希望你,能在这里有点小作为,修为上的小作为。” “我已经够强了,还能有什么作为……” 跟那些连灵器都召唤不了的凡俗之人相互比较,曹祐确也足够强了。 他连罡气是如何形成的都不明白,竟然能够随心所想的,躲在这颗实实在在的罡气球里头躲一躲风雨,可谓强到了稀里糊涂的境界。 “简单!你以那把紫刃芒刀做为媒介,往上面覆盖暗灵之气,维持住这个状态,你就越能感受到自己,与这暗域有何因果上的关联,也能明白如何进一步激发自己的潜能。” 移步到了曹祐所在的这一根树枝上,白衣童子伸手一碰,轻松地把这个显眼的紫芒罡气球染了个黑润。 因了他这一个掺和,本该在那些观察者眼里无比显眼的曹祐,顿时消失没了踪影。 然而,曹祐的人并没有离开暗域,还在这一处小地方里呆坐着,他能看见外头的风雨,外边的人却不知他的存在。 “是么,你若是老头的话,我还能百依百顺地照着你的话来试一试,可你是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家伙。越是这样积极地出现在我的身边,越让我怀疑你的不良动机。” 护体罡气球内部的紫芒光亮依旧,在他曹祐的眼里,白衣童子仍是那么的显眼。 他想不透自己跟这小鬼有何友谊可言,值得人家处心积虑地要看着他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实现某种程度上的蜕变。 “这是不服气呀,你认为我一定比你强,懂得这么懂你所没想过的玩意。呵,说不准我更羡慕你,能触碰到这样子的一把刀……” 想笑的时候又笑不出来个样子,没有跑到里头陪着曹祐赏刀,白衣童子甩甩浑身的凉飕劲,作势要离了这一片暗域。 临走前,他多嘴地跟曹祐接着说道, “修行归修行,可别轻易离了你这护体罡气球,否则你可又会成为别人眼中的靶子!” “我的存在,本就是你们这些人的靶子。” 不去目送白衣童子的消失,曹祐鲜有地沉着气,又多看了看外边的那些雨滴。 看来,这场瓢泼大雨一时三刻是停不下来了,应该会持续到那一朵大黑云变淡一些吧。 不知道这里会否有彩虹的出现,曹祐一手摸过,解除了对龙魂刀的召唤,却凝聚出了一把浑蒙不清的长物。 从丹平那家伙的盛情款待开始,他越发觉得对自身灵力的感知,变得敏感多了。 吱吱吱,这只从树洞里探出个脑袋来的银毛鼠,嗅了嗅外头弥漫着的这阵凉意。 从中嗅到了一点有趣的味道,它没往雨帘中跑去,折返回了这一个暖和些的树洞里。 像这样大小的树洞,它在这片林子里一共挖出了三千多个,每一个都有一条小道连接着。 一遇到这种少有的暴雨,它就得多看一看自己的这些临时老窝,是否躲进了某些奸猾的小东西。 对方没有多强的话,它今晚又可以有顿丰盛的美味佳肴。 浑身裹了一层黑云暗雾,曹祐这会儿才明白简单地维持住一团暗灵之气,是有多么扎心。 他的注意力稍不集中,它们就都跑回了他体内的那个灵泉。 太过专注的话,又会让自己分外难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想要跑快一点,却怎么也摆脱不了这份灼热。 嘀嗒嗒,外边的雨水还是让人觉得凉意十足。 ------------ 505、相信这一切 这世上本没有最顽固的物体,只是环境让它们成长为了那般状态。 同样的,白衣童子会给曹祐这么一个建议,并不是要锻炼他的专注力,而是熔化他体内那一颗沉寂多年的黑晶石。 他比别人优势大一些的地方,恰是那颗黑晶石的存在,充分淬炼出那股潜在的力量,生存下去的机会也就大一点。 这层黑芒之气加持在护体罡气球,也不单单是为了藏匿曹祐的行踪,大部分用意还是怕他控制不好,毁了这一片林子。 万事俱备,就看他曹祐自己有多么想要摆脱宿命的束缚。 宿命?到底是挣扎。 拖着这两条重达千万斤的锁链,走向了这一层层满是诱惑的台阶,每往上挪动一步,他那一身皮肉就会少一些。 这一份死人都尝不到的苦痛,紧紧地连接在那两条锁链之中,要将他拽回那个堆满骷髅骨的坟墓。 他想离开这里,这是他最大的动力,除此之外,便剩得些怒号。 能够忍受住这一份由人变为骷髅的折磨,普天之下估计也就只有他这家伙才能办到了,因为他本亡灵,何惧化骨! 在这一红一白两团灵力的纠缠之中,角落边的那些骷髅碎块,慢慢地攒成了一个骷髅人的形状。 当这个骷髅人从半空中落地生根,他那一身消失的皮肉,又在转瞬间回归了他的身上。 好似,该属于他的东西,即便失去了,也一定会在他的努力之下,再次回到他的身上来。 一念微动,消耗了一点灵力帮自己铸造而出这套白芒衣甲,他像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一脸好奇地望着眼前这些陌生的光亮,很想哭啼出声,可他的眼眶里一小滴泪水都不存在。 这里是绝域,那个属于他的封地。 不用刻意去打探,站在这片土地上的他,已然能够看到远处正在发生的一切。 当然,他也知道外头那个介于死人与活人的家伙,耐心地在外边守了多久。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还活着?不可能……有可能,只要是在这里,想要复活几次都没问题……啊,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疼,怎么会有这些奇怪的想法……相信这一切,总需要点时间……” 他这个小婴儿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真实地感受着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然而,他的身体又像是在排斥着他,告诉他这一切本不属于他。 一时间,两个嗓调有所区别的声音,奇怪地从他的嘴里跑了出来,扰得他不知所措。 良久,稍微适应了一些,他才又像个失魂落魄的人,安静地瘫坐在这个大骷髅脑袋里。 “为何你会知道在这个地方,能够找到他?” 狐狸不喜外头这些几千年来没有改变过的光亮,她听到了那个骷髅骨里传出来的声音,很好奇她这个小领主都无从找寻。 为何站在她身旁的这个男人,能够肯定里头那人会出现这里。 “你们以为我很聪明,其实我一直都是跟着感觉在走,一开始也不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 欧桓的话语很轻巧,倒也没像他的人那么复杂。 他和狐狸大老远来到这边,实际上只是来闲逛的,简单地过一下二人小世界,不用整天去面对着那些面无表情的骷髅人。 “那你这感觉,岂不是比我们女人还要厉害多了。” 伸长了她那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帮着自己和欧桓挡住了这些不必要的光亮,狐狸很羡慕欧桓,能够一直保持着那么平静的心情。 她也想要那样的心情来保持年轻,但她始终没有平静下来,特别是身边还多着一个神秘莫测的家伙。 如若人家真是蚀骨白龙,修为之高定然是在她之上,会不会突然出手对付她,真有些说不准。 可结果稍稍让她有些惊讶,因为从那个骷髅屋里走出来的人,跟她所以为的蚀骨白龙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那是一个身披骷髅甲的人,眉宇间满是愁味,没带着点王者该有的霸气。 “我……在哪里……见过你……” 走出大骷髅头盖骨的那一刻,他没有将任何注意力,放在狐狸那一张温润动人的小脸之上,而是奇怪地瞧着眼前这个独立于寒风中的男人。 那种感觉,好像多年未曾谋面的故人,是那么的真实而奇怪。 不管他再怎么回忆,他也无法从他那断碎的记忆里,再多找到有关人家的事情。 “可能是在曹祐的家里……” 本来,欧桓也没想到任何跟眼前之人有关的事情。 但经过那小子脸上诧异的表情,他也认为彼此之间有过什么联系。 那层联系可能远比他和狐狸的情谊还要久远,没准跟他欧桓上辈子有所关联。 难道,在这世上真有前世今生的轮回? “曹……祐……” 听过这样一个名字,不过,他的脑海里也没出现多少跟曹祐有关的画面。 反倒是一个小姑娘的身影,让他脑袋里那点翻疼不休的酸苦,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低垂着个脑袋想了想,他皱着个眉头说道, “……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我知道她在哪里,但你还不可以去找她……一旦你去找她,也就证实了你是他们所要找的人,到时候她自然会有危险。” 欧桓的话语,像一颗颗钉子似的,冷酷地扎进了对方的心底里,迫得他又多了些痛苦。 “可恶,你们这些人!” 察觉到有人往这边而来,他想动手揍一揍欧桓,又没舍得出手。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痛苦。 “先跟我们走一趟吧,也许我可以帮你治一治头疼的问题。” 远远地打量着这个少年郎,欧桓不由地露出了一点喜悦之意。 这是一件非常有用的兵刃,可以给这不再平静的绝域,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不……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不去在意欧桓和狐狸的看法,他借着自己这一身的便利,极为迅速地消失而去,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相互望了一眼,欧桓和狐狸的眼睛里,都相信了一件事情,他俩迟迟摸不到的蚀骨白龙,就是这人! ------------ 506、邪招与怪式 啦,啦,啦啦啦,哼着个轻快的小调,从这一道门里走出来的李端蓉,手里拿着一株不属于绝域的蒲公英,脸上满是些欢喜之意。 这朵蒲公英比她的脑袋还要大出一倍,闪着点滴不同于那些骨灰的润泽白光,跟她那一身绿裳搭配在一起,倒也有那么几分花朵的味道。 开心地往前走没多远,她就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走了。 因了她的小紧张,这朵本该完好的蒲公英,顿时散为了点点花穗,随风飘向了远方。 那个身披白芒衣甲的家伙是谁,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有何目的? 顶着满头大汗,握着他这轮廓清晰的黑刃刀往前一挥,曹祐没能如愿地看到,自己这个护体罡气球有出现任何的划痕。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长时间,抓着这把黑刃长刀,右手麻木了没有碰到护体罡气球内壁。 等他换了左手,再往前挥出一刀时,他发现到了一个问题。 不是他变迟钝了,而是这把刀压根就没什么锋芒。 一把没有锋芒的刀,能够用来做什么? 不把这种问题拿来折磨自己,曹祐刚一解了这个护体罡气球,受不得这种凉飕飕的冷风袭扰,顿生了点尿意。 吃喝拉撒睡本是人之常情,何况躲在这种荒无人烟的林子里,没人知道他在什么时候撒了多少尿,又吸了多少冷风。 但是,他撒尿的动作大了一点,一不小心就惊着了一株黏糊糊的物什。 与其说那是一棵树,倒不如说是上面附着了某种生物。 打了个哆嗦,连忙系好了裤腰带,曹祐拿着他这把黑刃刀快步往另一棵树上跳了去。 双脚一个着地,他又有了点愁眉苦脸,因为他站着的这杆树枝,完全不像真的树枝,更像是另一种黏糊之物。 心想这里始终是暗域,少有太平之地,赶紧找个安全些的地方看一看四周的情况为妙。 这一头被尿液溅醒的大家伙,懒洋洋地探了探脑袋,好似不知道这林子里,出现了一个跟它体型截然不同的凡夫俗子。 顺着树杆往上挪了两丈,它眨了眨疲倦的双眼,又想偷懒着睡一觉,怎奈有人也被吵醒了,不希望它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躲过一劫。 喀嚓一声断折响,不远处飞来了一根粗大的树枝,不偏不倚地往它脑门上砸了来。 眼看自己就要暴尸荒野,大家伙出人意料地弯腰一缩,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这个偷袭。 一击不成,苏醒过来的大蛇,已发现斜上方的曹祐,才是扰它清梦的罪魁祸首,转身要往上扑窜而去,却嗅到一阵酸味蔓延而来。 嗞,躲闪不及的大蛇,老腰背上立即烫出了一个大烧疤,疼得它龇牙咧嘴,将仇恨转回了那只臭涕虫的身上。 活到它这个岁数,老身板没个百丈也有十丈来长,一动一缠之间,岂是地动山摇那么简单。 腰杆比它还要粗壮三倍的大树,仅是挨了它一尾巴的余劲,便已折了个稀巴烂。 四溅而出的碎屑,宛如千百根锐利的箭矢,齐齐飞驰向大黑虫。 身形大了,速度就会变慢? 不,相对整个暗域来说,它俩这般巨大的身躯,只不过是小虫子的水平。 它们看起来会那么大,都是这片林子太小了,不足以衬托出它们的渺小。 柔劲不输大蛇,黑虫一溜烟躲到了数十丈之外,虎视眈眈地盯着怒火中烧的大蛇。 此时的它,已落入了大蛇的毒烟包围圈。 若非这一场雨还没个停歇的可能,没准它也会尝到大蛇那种腐皮蚀骨的酸爽。 啊嚏,不甘于等待雨水将那些毒烟彻底裹散,黑虫一个喷嚏啐了出去,毫不留情地吐了大蛇一脸的唾沫星子。 再看它身旁的那些毒烟,早被它的口水淹没了,成了附近那些朽木的陪葬品。 嗷,从这一株大树上跌落而下,大蛇像害了癫病一般,冲左撞右地在枯枝烂叶堆上翻起了圈。 折腾没一小会儿,它跟死了没啥分别,在那些热烟的簇拥之下,静静横躺在地。 本来,尸骨未寒的它是很满意自己的这片坟地,可等它偷瞄了爬缩在空的黑虫一眼,它又忍受不住内心深处那点熊熊烈火。 擦,真以为那点酸液就能灭了它? 笑话,它这一身筋骨堪比钢铁之石,随便来个高手都没法在三个回合之内伤它三分,别说这条既打喷嚏又流鼻涕的臭虫。 腾空一扑而上,肚量极小的大蛇,张开了它那吞天大嘴,誓要将那恶心人的玩意咬成碎渣。 不认为是黑虫的一点鼻涕招惹来了大蛇的反扑,曹祐快步窜身在各个树冠丛间,躲避着那俩牲畜的互相残杀。 他刚到一处安全的地方,那俩牲畜势必会跟着过来祸害一下附近的参天大树。 时间一久,曹祐的心底里渐没了些害怕,反而远远地偷瞄起了它俩毫不保留的厮杀。 一个酸黏欺人,一个毒辣霸道,两者碰在一起,真像一种掌法与爪功的生死较量。 瞥了手里这把毫无锋芒可言的黑刃刀一眼,曹祐想也不多想,随手就把它丢到了一边,转而召唤出了龙魂刀。 原本他是想用龙魂刀,从那俩牲畜的打斗里,模仿出一点特殊的刀法路数。 没想一拿着龙魂刀,他的脑海里又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幽蚕经的身影。 字没看懂一个,紫芒光亮的小人偶,他倒是见着了一大堆。 那些小紫人两两成双,一个以掌为攻,另一个拳脚相应,不时撕扯出些毒爪余劲。 谁都想将对方置之死地,却又在最关键的一刻,各自想出了脱身反攻之策,可谓巧妙之极。 痴痴地盯了老半会儿,曹祐眼前的大蛇与黑虫,早变成了一个个小紫人,不再有着那般吓人的模样与嚎叫,却更为吓人。 是呀,它俩只是冤家路窄,从没想过给曹祐制造什么灵感,却没想到彼此的厮杀,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多么恐怖的邪招。 忘了手中的龙魂刀几时散为虚无,近乎痴迷的曹祐,努力地揣摩着小紫人们的一招一式,想要找到各种施劲窍门,以期释放出那俩牲畜所拥有的威力。 世界本就是这么奇妙,很多东西都已经出现,都在等待着有缘人将它们一一发掘,并往好的方向使用。 ------------ 507、脚下的想法 能够让人废寝忘食的东西,多是充满了诱惑的所在。 这些物什没有好坏之分,关键在于痴迷之人,会以什么状态沉坠其中。 挨了某人的一个偷袭,从无我之境缓过神来,曹祐愕然发现他眼前早没了那俩牲畜的踪影,而他的双手满是树脂的黏稠之感。 摸了摸树杆上嵌着的这些疤痕,他实在想不起附近这数百棵参天大树都是遭了他的毒手,被他拿去实验那一套邪功的威力。 随着他那激动的情绪稍缓,这两团弥漫在他手上的黑云暗雾,也渐没了个踪影。 “我想你帮我带一个人过来,她叫龙诗瑶。” 望着李端蓉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他想多往前走近半分,以便能够多看清一点,可是到了脚下的想法,又都没有化为行动。 “她是你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帮你,有什么好处!” 美眸里闪过一丝慌张,李端蓉认得眼前那人就是苏弥,那个经常喜欢躲着她的胆小鬼。 据她所知,苏二少爷早就化为黑烟消失无踪,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可要是这样,那这个长相如同苏弥的家伙又会是谁? 该,该不会是那家伙的冤魂吧? 她平时也没多作弄他,不至于招惹来这个孤魂野鬼的纠缠呀。 心惊胆颤地攥紧了小粉拳,她想逃远一些,又嘟着个小嘴,很想知道苏二少爷是怎么认识那个脑袋上长着俩鹿角的家伙。 “……” 面对着李端蓉那一道炽热的目光,他低着个脑袋沉默了小半会儿。 他很忏愧,明明自己能够轻易办到的事情,竟要来麻烦这个成天只会捣乱的姑娘。 叹了一口浊气,他认真地说道, “你是我在这里最相信的人,除了拜托你,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来……你若想要点好处,尽管提出来,只要是我愿意办到的事情,我都会尽力帮你实现……” “那……那可说好了……不不不……我帮你把她带来,你要带着她到哪里去?” 一听自己还有便宜可以捞,偷偷地窃喜了一下,但一想自己帮了苏二少爷,自己是吃了大亏的人,不该随便就答应下来,应该多问一问。 急得自己像个大舌头,李端蓉越往人家那张死人脸上看去,越是把他认成了苏弥。 也不知这是怎么了,不去在意这种事情不好么,反正自己也能从龙诗瑶那家伙的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想带她离开这里。你若怕我跑了,我们也可以一起走。” 完了,自己的年龄比李端蓉相差不了几个月,他略带伤感地望了眼天穹,脑海里所想的事情,皆是如何去面对龙诗瑶的存在。 他的出现,多半是因了她的帮忙。 但这一切是对的么?或许他不该出现,应该永远沉眠于这片坟地之下,直到地老天荒。 “你……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子的话来?哼……” 把苏二少爷的话语听出其它的意思来,小脸羞红到极致,无处躲藏的李端蓉,小跑上前一拳就砸在了他的脸上,把他打飞到了两丈之外。 一看他还是那般怪怪地盯着她,她连个道歉都懒得喊出声,撒腿就用位空术躲了老远,不稀罕再看到那个吓人的讨厌鬼。 “看来我是说了些让她生气的话……” 想不明白自己哪句话得罪了李端蓉,他摸了摸自己这一边肿了老红的脸,慢慢地从这脏兮兮的地面上爬站而起。 等他站直个腰板,他苍白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愁绪不断的表情。 他不是为了什么事情在发愁,而是一种略淡一些的担忧。 那些家伙的出现,让这片被诅咒的土地又多了一份痛苦。 他想出面去阻止那些家伙,很想去,又不能去。 一旦出现在那些家伙的面前,势必会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遭受到灭顶之灾。 “这地方也没多大,怎么现在找个人变得这么麻烦了。” 躲在这一根柱子旁,不敢轻易暴露出自己的行踪,李端蓉一时半会儿,没能在这座气氛怪异的城里找到龙诗瑶,不免有了些小沮丧。 以前?为什么要说以前呢,这里难道发生了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对哦,她师傅到哪去了,该不会是回原来那边去了吧。 “你要找的,是不是她?” 一个很刺耳的声音,冷不防地从李端蓉的身后跑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吓了她一跳。 “你这人真可恶!大白天的凭什么吓我?” 小脸瞬间白皙了些,李端蓉转身一瞧,得知那人是轩辕伽,而轩辕伽的身边正跟着个龙诗瑶。 她想淡定一点,又实在笑不出平时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在之意。 “是不是……我义父让你来找我的?” 李端蓉的具体位置,是龙诗瑶告诉给轩辕伽知道的。 她虽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但她在某些方面的感知能力,依然比轩辕伽和李端蓉要强出千百倍,那是她的本能。 诚如李端蓉所见到的,她脑袋上长着俩鹿角,足以说明她的来历,不同于她们这种人。 “咦?” 被轩辕伽吓出来的那点慌张,一下子都让龙诗瑶的话语掩盖没了,李端蓉饶有兴趣地瞧着龙诗瑶,怎么看都看不出来龙诗瑶会是苏二少爷的女儿。 是吧,两人年龄没差多少,不可能有那么遥远的关系。 嗯,不会是上辈子的父女吧? “既然如此,我们自己去找你义父好了,用不着这位蓉蓉姑娘的帮忙!” 轩辕伽话音刚落,整个人直接往李端蓉的面前冲了来。 他自认速度上是不慢的,这么百来步的距离,用不着多少时间。 没错,他是够快了,但他依旧没把李端蓉看个彻底,不清楚那丫头懂得些什么邪门怪招。 “?!” 面对轩辕伽的突然来袭,李端蓉那个不喜欢思考的小脑袋,怎么也该明白自己跑出去溜一圈。 这里发生了一些对她很不好的事情,可能是来自她的师傅,也可能是出在她自己的身上。 一条水润光滑的琉璃云带,迅速从她的衣袖里飞出,滑向了意图不轨的轩辕伽。 ------------ 508、公子好威武 见着李端蓉召唤出一把灵器来,猝不及防的轩辕伽没能跟着召唤出他的寒刃戟,而是更为直接一点,用灵力推出了一小阵凛冽的寒风。 那条琉璃云带本为液质,遇到他的冰霜寒风岂有不折损速度的道理。 它还未碰到轩辕伽,就不得不陪着李端蓉一块,成了这条寂静的廊道里,一座动人的冰雕。 僵直在原地的李端蓉,美眸里仍不忘保留着那一道厌恶轩辕伽的眼神。 “哎哟!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被这一把飞驰而来的紫刃长刀吓了着,老头护脑挡眼地哆嗦着,生怕自己不多喊出两声讨饶,会落得跟那些大树一样的命运。 “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做什么?” 伸手一招,唤来了龙魂刀,曹祐从头到尾端详着眼前这头大老鼠。 若非那牲畜穿着一套衣服,他还以为人家是这片林子里特有的妖孽。 即便有了一套衣服的粉饰,那牲畜仍没掩盖住一身的邪意,举止怪异地在等待着些什么事情的发生。 “小人是这林子里的护林公公,人称‘福寿翁’,并非有意窥探公子修炼奇功。” 看不出曹祐方才所施展功法来自何方势力,老头低垂着个腰板,没有刻意多去打量曹祐一眼。 他所能看到的秘密,早已被他看了个彻底。 那些看不透的事情,一时也得不出个答案来。 在这暗域里苟活多年,他知道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本以为对一切了如指掌,怎料有一天脑袋上会多出一片大黑云。 “护林公公?福寿翁?都是些什么怪里怪气的称呼……” 琢磨着老头的出现可能不是个偶然,曹祐记起自己遭人偷袭过,却怎么也没找到任何明显的伤口,只好半信半疑地听下了老头的说辞。 “哈,正是正是,小的在这地儿也算小有名气,若能帮得了公子,也算三生有幸哈。” 一个亲乎,老头想着走近两步,多看清一下曹祐的飒爽英姿。 没先接触到曹祐的衣服,他倒先见着了这把锋芒凛冽的紫刃长刀。 真当自己是头畏畏缩缩的过街老鼠,老头往后一退,紧张兮兮地跪倒在地,老半天没胆抬起脑袋来。 “帮我?这样看来,你倒不算是个坏人。” 这一次,没让龙魂刀离得老头太远,曹祐嬉笑着个小脸,有点小激动地说道, “那你可否告诉我,你们这里都有着些什么样的家伙?他们一个个都长什么样子,善用什么灵器……” “?!” 竖起大耳朵一听,揣摩到曹祐可能不是这暗域之人,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老头那心里叫一个乐呵。 想在他银鼠大爷的嘴里套秘密,怕是脑袋被驴踢了吧! 不愿就此扰了曹祐的雅兴,他装出一副唯命是从的忠心模样,认真地回答道, “有的呢,在我们这暗域里,光是占城守地的小将就有十二个,再加上面那里的,也算有个二十来人吧。不过他们那点修为跟公子比起来,真是差远了,差远了啦。” “你不会就是,那二十个人里头的一个吧?” 不随着老头所指的方向往上看,此时的曹祐不免有些担心老头真是一个高手。 如此近的一个距离,在还没摸清敌方实力的情况之下,对他曹祐而言,可谓是危险非常。 “小的倒也想啦,可是凭我这两下子,真是差远了。公子若有兴趣,随便找他们其中一人挑战,准能吓得他们尊奉你为一方霸主哈。” 眼睛一斜溜,老头口是心非地哄了哄曹祐,有意无意地要来躲避这把近在咫尺的龙魂刀。 越是这种表里不一的家伙,越没个实在。 为什么这老头要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他可不认为老头会好心好意的,撒开所有的杂务,专门跑来哄他曹祐开心。 越想越怀疑,越怀疑越想得更多,心头一沉,曹祐试探着询问道, “你在这里守候多时,必然知道刚才是谁暗算了我,对吧?” 这小兔崽子修为没多惊人,提防人的本领倒是不赖,老头知道是谁出手妨碍了他的好事,可他能说嘛? 能,而且一定要说,说到这小子深信不疑为止! 嗓门一个哽咽,瘫坐在地的他,委屈巴巴地跟曹祐哭诉道, “不瞒公子,小人修为低弱,看不清是谁偷袭于你。但你真想知道个答案,或许这地方有个人会清楚。” “哦,是谁?” “自然是那……哮……月妖兔了……” 一提到这个名字,老头连忙压低了个嗓音,好似知道对方随时,都会从林子里冲出来要了他的老命。 为了让懵然未知的曹祐,理解到哮月妖兔的恐怖,这家伙添油加醋地解释道, “它是由这暗域的凶戾之气所化,以天地万灵为食,上能吞天噬夜,下能排山倒海。小的记得有一年妖月星落,那妖孽狂态大发,仗着自己有个十六七丈的身板,引来星辰雨落,硬是把我们这暗域的无辜生灵残害了大半。” “有这么厉害的话,那真是惹不起……” 没被老头脑海里的哮月妖兔吓一跳,曹祐估摸着自己也该想个法子,联络一下白衣童子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这片暗域里就那什么哮月妖兔见不得人?他怎么觉得这里头全是些仗势欺人的妖孽,包括眼前这个贼眉鼠眼的老头在内。 额,人家本来就是一只会哭会叫的大老鼠。 “咦?公子切不可妄动,一不小心可就掉进它的妖窟里了。” 瞄见曹祐要独自跑了远,老头从这些枯枝烂叶堆上爬缩起身,想着追上那小子,以尽职守。 他的速度很慢,始终都跟曹祐保持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没让自己落得个孤苦无依的下场。 “……” 这有时候,老鼠多管闲事起来,可不比饥饿多时的猛虎要差劲。 何况人家还不是刚出生的小鼠崽子,而是一头六尺七分来大的妖孽。 远远地瞥去一眼,曹祐顿感头疼,不想多去看一下那只大老鼠。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想让这脑袋继续疼下去,他借着迎面横来的这一截树杆,滑身转了个弯,疾步冲向密林深处。 ------------ 509、谁也不是谁 跑到了这一处乱葬岗似的地方,气喘吁吁的曹祐,怎么看都看不见那头大老鼠的踪影了。 在他面前的那些树木,都被这一阵缠绵不休的墨雨染成了黑蒙。 没跟过来了?不应该呀,不是说这片林子归那家伙管辖么,总不会在自家地界上都能跑迷路吧。 被这一种折磨人的危机感所扰,曹祐带着他的护体罡气球,谨慎地猫到了一个矮坡旁,静等着老头的突袭出手。 “?!” 对付一个小小的李端蓉,于他轩辕伽来说,倒也没什么难度。 然而这点本不该存在的小难度,诱得他有些不安。 上次跟李端蓉较量,他都没有这种感觉,怎么这一次见到那条琉璃云带被自己的冰霜寒风所冻,会觉得自己这些天以来的苦练,并没有收到太明显的效果。 身后一道劲力斩来,好心地帮轩辕伽消除了这一脑袋瓜子的不安之情,因为他无法像个活生生的人儿一般,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思考。 “你……你要找的应该是我,为什么要伤害他?” 被这一阵怪风吹倒在地,龙诗瑶眼睁睁地望着那人,帮李端蓉扫去所有冰晶,却无法爬过去帮助轩辕伽解脱那一层桎梏。 眼里噙满着泪水的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要等到这种时候才出现,早些时候又怎会一动不动。 “我又不是针对他,等你没了用处,你也会跟他一样。” 换了身衣服,此时的伊葛与平时的他,有了更为本质上的不同。 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怜悯和愧疚,满含着无边冷漠,似在傲视群雄。 一手搭在李端蓉的肩膀上,犹如鬼魅般的他,拖着一层银芒淡影悄无声息地掠走了龙诗瑶,全没在意到李端蓉的脸上尽是些失落。 一小阵微风拂来,没能扫去轩辕伽脸上任何的惧意。 从他的头发,再到他的鞋子,他整个人都被封在了这个木雕里头,成了个木头人。 木头人也是有生命的,他在呐喊着,盼着有个人来帮他一把。 可他好像忘了这座城里,其实也没多少人在,除了他就剩肖安。 肖安本就没多少修为,没比他轩辕伽早死一步,就算实力非凡了。 呼,偌大的幽城之内,静静地钉着两个光泽相同的木头人。 一二三,木头人,谁动是小狗。 “……” 错指环扣静坐在一隅,他没等来嬉皮笑脸讨要功劳的李端蓉,只见伊葛随手一推,将龙诗瑶摔倒在了他的面前。 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结果是伊葛的出现,带来了琳王和光侯。 看来这仨人是一伙儿的,等他好久了。 “原来这就是绝域之主蚀骨白龙的真面目,果然不凡。” 看不出眼前之人有多大的年纪,光侯忍不住叹了一声,不知是在叹息对方的孤立无援,还是在笑话自己的办事不力。 好歹他也是个先锋大将,竟然需要在这种小人物身上浪费这么多的时间,甚至被琳王掺和一脚。 “呵,看你这样子,你也是等了我们好久。如何,想了这么久想清楚没有?需要我给你两条路选一选嘛……” 失去了所有对于龙诗瑶的兴趣,琳王抛出一道随意自在的目光,多看了那人几眼,掂量着绝域这种地方还是挺不错的,能让死人复活如初。 “你们一个个这么高兴,却忘了一件很关键的事情。” 不惧于那仨家伙的冷眼相待,他仍旧保持着这般姿势,没有伸出手去搀扶惹人忧怜的龙诗瑶,也没想过任何逃窜的法子。 “……什么事?” 止住了脸上那点笑意,琳王瞧了伊葛和光侯一眼,不认为这俩人会有异心敢帮助那人。 “首先,我跟她之间完全不认识,从现在开始算的话,勉强算是见过面了。其次,我不是你们要找的蚀骨白龙,没有什么驾驭绝域的先天力量。” 伸出手去,示意龙诗瑶可以搭一下他的手爬坐起身,他的话很清楚,又很模糊,不仅让琳王等人感到诧异,就连龙诗瑶也觉得奇怪。 是呀,他除了拥有着苏弥的长相之外,浑身上下有哪一点不似这绝域里的骷髅人。 他若不是蚀骨白龙所化,那他又是谁? “不可能!你因她感应而出现,又拥有着绝域的死灵之气,怎么会不是蚀骨白龙。” 琳王接受不了这个结果,龙诗瑶依然接受不了。 他们这些暗域的家伙只是等了千百年,而她龙诗瑶则是等待了更久远的年华。 “这个道理很简单,是你们执意不肯接受罢了。那边的森雾骨林,是你们所要找的蚀骨白龙的墓地,应该还残留着一些跟它有关的鳞骨。而我……不过是这绝域里的一个幽魂,暂时去不了其它地方而已。” 托着这一只比他暖和些的小手,他的眼里又多了些落寞。 不想把更多的痛苦传染给龙诗瑶,他愿就此缩手,却见得她用力抓紧了他的手。 也难怪,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她是需要一个能够保护她的人,哪怕这个人跟她非亲非故。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只好让你再死一次,才能验证是谁糊涂了!” 气不打一处来,琳王等了这么久,怎会轻易接受这样的结果。 一掌推去,对准了人家的脑袋,眼看自己又能得偿所愿,要么见到那人当场毙命,要么等来蚀骨白龙的本体。 岂料一条毛绒绒的尾巴飞也似的窜来,拦下了她这一掌摧天之劲。 “她都想置你于死地了,你倒也真沉得住起。” 心疼自己这条重伤了的尾巴,狐狸认为她贸然出现,只会给自己增加麻烦,不会给他和龙诗瑶带来任何帮助。 一个快要成死人了,另一个又不像活人,看久了都能让人生出一堆怒火来。 “不躲也是好的,他们得到了个结果,而我也能好好地休息一下。” 看着龙诗瑶这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他的眼里还没任何怒意,仿佛他生来不会轻易动怒,而只会看到死亡。 顺手一送,将这个身世可怜的姑娘,送到了狐狸的身边,站起身来的他,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穹。 ------------ 510、主人想见他 在场的所有人里头,除了狐狸心疼地抚摸着她这受伤的尾巴,剩余那四人都没有动弹半分。 他们都在做什么,也许是在等着他的答复,亦或者真是彼此忌惮着对方,谁也不肯轻易出手。 不当这看戏的观众,狐狸一把抓着龙诗瑶往天穹间跳来,稳稳地落在了这头骷髅鸟的脊椎骨上面。 坐在前边一些的紫荧眼骷髅人,二话没说,招呼着骷髅鸟掉头往这一边的方向飞去。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掉着泪,稍比前一会儿要少了点酸苦。 有着幽蚕经的帮助,曹祐是没觉得周围有何寒意可言,但寂寞么,倒是挺明显的。 想让他连续十二个时辰,都沉浸在幽蚕经的钻研之中,除非他能无时不刻,都感受到幽蚕经所带来的便宜,否则像他这般心趣,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从这小矮坡旁站起身来,他一手拿着龙魂刀,一手握着这把无甚特殊的黑刃刀,发现自己能够肆意改变黑刃刀的大小,竟不能凭借一时思绪,而让龙魂刀缩小或变大半分。 一个突发奇想,他把黑刃刀叠在了龙魂刀之上,饶有兴趣地见着黑刃刀融为龙魂刀的刀鞘。 顿时,所有跟龙魂刀有关的气息,尽数被遮掩一空。 “公子,我家主人静候你多时,希望你能稍移尊步,见一见我家主人。” 两个由黑云暗雾凝聚而成的黑衣侍女,远远地跟曹祐行了个礼,打断了他对手中灵器的琢磨。 她俩的身上是没有露出任何恶意,但终归是暗灵之躯,少不了带着些碜人的气息。 她们的主人是谁?为何也对他曹祐感兴趣。 “你们主人跟我认识?还是我认识你们主人?既然大家都不认识,为什么我要冒险跟你们走一趟?” 得到的尽是些沉默,曹祐不喜欢对她们这种看似柔弱的女子动手,也不去离得她们太近,免遭毒手。 “见了我们家主人,你便会明白一切。不见的话……在这场雨结束之后,你会受到更多人的追杀……” 身份没多高,底气倒挺充足的,她俩既不回避曹祐的注目直视,也没想就此离去,似乎从一开始就很有自信,能够将曹祐带走。 “好,我跟你们走一趟,带路吧,两位姐姐。” 不在乎自己会多受到一些攻击,曹祐会想着跟在她俩身后离开这一片泥洼之地,大概是考虑到了另外一些因素,比如更多地接触暗域之人。 反正他想离开这里,单凭自己的能力也实现不了,与其东躲西藏防备敌人,不如直接去见一见那个敌人,或许能够得到一些意料之外的秘密。 跟着走了老半会儿,他没见着什么高墙大院壕沟城池,却看到了一座简单雅致的小庭院。 等他前脚一迈入,这个小庭院附近的景象又变了变,不再是那一片墨雨连绵的树林子。 “公子请用茶!” 一个黑衣侍女站在茶几旁冲泡好了茶水。 “喝茶吃饭之类的就不用客气了,直接让你们家主人出来吧。” 小心地扫了一眼,大致上知道了这天井里站着六个黑衣侍女,曹祐一点好心情都没有,兀自等着那一间屋子里头走出个大人物来。 “我们家主人现在不方便见你,还请公子稍作歇息,耐心等一等。” 关好了这扇篱笆小门,这个黑衣侍女深表歉意地跟曹祐解释了一声,久久不敢多去望他一眼。 “各位姐姐真会开玩笑,不会等下又说你们家主人正在赶来的路上,让我先洗个澡泡个脚,换身衣服再多等一等他的出现吧?” 将这龙魂刀抵在了地面上,曹祐像头小狐狸一样,仔细地多打量了她们一眼,发现她们除了衣服相同款式之外,那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相同。 这本该是个正常的事情,天底下没有谁能完全模仿出别人的面部表情。 可她们其中一个人说话,另外五个人却变换着表情,着实令他费解。 “呵,公子若真这么想,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我们家主人确实还不方便见你,你若等不了的话,仍可自行离开这里。” 站在那房门左手边的黑衣侍女,可是乐得个自在。 她们的任务里头,不包含着看住活蹦乱跳的曹祐,犯不着去逆着他的心情来说话。 “你们大老远招呼我过来,说是你们主人想要见一见我这个陌生人,这本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来了你们这里之后,听着你们一人一句话地念叨,却没看到你们有和第七个人说过话,也就更加奇怪了一些。照我看来,你们六人不是一念同生之体,也应该是故意看我笑话。” 说完这点心里话,曹祐自己都有些小震惊。 他自个不相信她们目的单纯也罢,多嘴说出来做什么呢? 难道盼着多分析一下,她们的言行举止,进而知道她们那个所谓的主人姓甚名谁? “呵,公子真是风趣,我们姐妹六人与你素未谋面,何苦寻着法子找你开心?若非主人有命,怕是你这辈子也见不着,我们其中一人。” 这位照料起了花卉的黑衣侍女,缓下了手中的动作,轻手一捻这瓣快要坏掉的朵儿,将它抛向了一旁的沙土之上,帮它入土为安。 “各位姐姐所言都有道理,确是我太浮躁了。” 拖着龙魂刀往这一小堆花丛边走来,看了看这几株品类单一的花卉,曹祐又多瞥了一眼临旁这个黑衣女子,没有发现她跟其余五人有何不同之处。 区别?那只能说她在忙的事情,跟他这个客人有些不搭边。 是哪里稍显违和?缓缓合上双眼,他的脑海里,还保留着些跟她们六人有关的画面。 在这一份运动着的记忆里,他好似看到了什么特殊的存在。 忽然,一丝白光袭来,准确无误地飞向了曹祐的脖颈。 她们,还是在忙着各自应该负责的事情,有的人在烧茶煮水,有的人立于一旁看护庭院,而余下的那人,继续撒着些水光芒亮的液体,挥淋一时的辛勤。 ------------ 511、准是没好事 应声倒地而落,曹祐只能揣测到偷袭之人躲在那屋子里,却看不见对方是个什么身份和样貌。 他的中招,落在那些黑衣侍女眼里,没有什么特别,倒像某样稀疏平常的小事。 躺了小半会儿,他才有所发觉地离得那目标近了一点,再一点。 瞅准机会,诈尸般翻跪起身,他目光坚定地拿着龙魂刀,闯进了帘帐之中,要来看一看究竟是谁在这屋子里。 咳,往后退了两步,他这一张苍白的面容,越发凄凉了些。 这就是彼此间的差距,容不得他有半分多余的瞎想。 刚一稳住身形,他就察觉到身旁多出了俩人。 这俩人的到来,是给了他一些鼓舞,可他也明白这时候需要个更为强大些的帮手,才能战胜眼前的仨人。 “你不是说自己跟蚀骨白龙没有任何关系么,为何会有人舍得来帮你?” 刻意压抑住心中那股酸疼,琳王背手而立,指了指站于那人身边的俩个龙甲人,略带戏谑地质问了一声。 站在她身边的伊葛和光侯,多少是猜到她和那人在那短暂的一瞬间,进行了某种意识上的对战,却不知她赢了几成。 “大胆妖女,擅闯我等绝域还敢口出狂言,休走!” 站在左边一些的蓝眼骷髅人,拽着这把雾影太刀掀了去,硬是在琳王的强大气场里头,滑出了一道威力不容小觑的水雾。 同行而来的老头,配合着将那些水雾化为冰针,横扫向了那三人。 “笑话,也不看是谁落得下风……” 移身躲开这一些冰针,光侯虚闪而来,绕开寒雾踹向了右边的老头,没想老头话没说一句,手段还是够老辣的,意图封住他的脚。 不让这一刹那的冻结成为永恒,光侯散为些许黑云暗雾,速度极快地躲避封锁,从上空踩砸而下。 砰,一个十丈来厚的大脚印,霎时嵌在了这一方骨灰质土壤之上。 “擒贼先擒王,把这丫头片子收拾了再对付他俩。” 意识到时间紧迫,老头攥紧手中冰魄长戟,急驰向了纹风不动的琳王。 他的速度很快,比他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快,然而伊葛的一个抬手,直接把他送到了千里之外。 好在千里之外也是在绝域的范围内,老头没花多少时间,又轻松地赶了回来。 经过一连三个回合的接触,他算是认识到了伊葛那家伙的恶心。 在伊葛所布下的那些陷阱面前,还没碰到琳王的头发,已先掉进陷阱里头千百次了。 要想击败琳王,是得先解决光侯和伊葛,可他俩都不是省油的灯,彼此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默契。 看不得琳王那一脸的邪笑,他想去帮一下蓝眼骷髅人和老头,以便早些还这绝域一片清净。 一点又一点本无具体形状的骨灰,在他的驱使之下,飞快地凝聚出了这把白质红刃镰的形状,被他紧手一抓,它才有了个最终的气势。 破空而来的这些刃芒,让快要占据上风的光侯,渐有了些败势。 不管他隔空踢出多少脚,都会见着一些碍事的骨灰帮着那个臭小子挡掉了大部分伤害。 久经战场的他,岂会受到这点小打击所影响,翻身而来,一脚踹中了那把材质算不得特殊的镰刀。 须臾间的对垒,所激荡而出的破坏,扰得这一处的战场上多出了数十道触目惊心的大裂缝。 眼见蓝眼骷髅人和老头回防而来,光侯识趣地躲了开,不贪这一时的痛苦。 “能够正面接下光侯伯伯一脚的人,这世上还真没几个活人,想不到你这人不仅不是个病怏怏的药罐子,还挺聪明的,懂得以力化力。” 即便脚底下裂出了一条大缝隙,琳王的人仍是站在这一个地方,蛮有兴趣地观察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咚隆咚隆隆,一阵清脆的拨浪鼓声打去,她直接让人家的帮手挨了光侯的一顿胖踹,接连摔远了去。 “殿下,这种小人物交给我们来解决就行了,用不着你亲自出手。” 自信满满的伊葛,也是个凌空而立之人,不想把所有的功劳都谦让给光侯。 “不,他的修为是没多逆天,但他在这绝域里头有足够大的优势,还不是我们之中任何一人,能够随便抹杀的小喽啰。” 伸手挡在了伊葛的身前,琳王倒有兴趣让他多吃点苦头。 从气势上来看,一个光侯都够对面三人吃一顿免费的大餐了,确也用不着她闲来无事。 不过,她这人就喜欢这样,喜欢在别人弱势之时,夺走对方最后的挣扎。 “……” 望着琳王那一双邪意满满的眼眸,他哪敢有半分退却之意。 想也不用多想一下,自然而然地拿出了这个骷髅面具,身形一动,不似骷髅人的他,又多了几分骷髅的死气。 每当他挥动手中这把重达七百三十二斤的骨质大镰刀,他的身旁好似多出了数百个骷髅人的身影。 那些虚像里头,有七八寸来大的骷髅骨架,也有数十丈高的骷髅身板。 它们的手里,拿着各种怪模怪样的兵刃,所折腾出来的气势,还是蛮值得欣慰的。 这一刻,琳王动了,她不得不躲一躲人家的锋芒。 琳王一动,一旁的伊葛更加不敢多出手掺和。 他了解她这种傲气冲天的家伙,最不喜欢有人打搅她的雅兴。 本想来个坐山观虎斗,不料那个上辈子掉进冰窟里的臭老头要来自讨没趣,伊葛只好不情愿地解封几个藏匿多时的陷阱,伺候一下这把老骨头。 忽略掉伊葛那种借着位空术躲来窜去的家伙,此时的他在这些人里头,速度已快赶上了琳王。 逆风一刃紧随而至,他在躲闪那些鼓声的同时,伺机窥探向了她的灵泉。 周围这些飘扬在半空的骨灰,无形中帮着他隐匿掉了身形和气息。 一个俯身躲闪过后,他利索地抓住重新现出身形来的大镰刀,从琳王的脑袋上切下了一小缕柔顺的发丝。 这点小战果,也给他带来了个致命的威胁。 “哎哟喂,外面那么闹腾,准是没有好事发生……” 没有眉头可以皱的紫荧眼骷髅人,踮起脚尖往远空那一边喧嚣望了去,好像真能看到什么大状况。 ------------ 512、决心出手法 他紫荧眼骷髅人不怕死,那是因为他有狐狸这个大腿抱一抱,随时能够来个复活。 可这火器门的臭小子,也跟着他站在外边做什么,难道也不怕等会远处突然劈来一些刀光剑影? 怕,他怎么会不怕死呢,马杜最怕死了,却不相信自己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据说这个紫荧光芒眼的骷髅人,能够帮他回到莱州城,离开这种危险的地方,但他又不喜欢那个愁闷之地。 远处,别人在赶着热闹,而他马杜在望着热闹,没毛病。 叮,一根根肉眼所不易察觉的银丝针,宛如灰尘般往曹祐的身上飞来,迫得他必须提高十二分注意,拦下所有的突袭。 否则,他会真的成为一具尸体,永远地躺睡着。 龙魂刀在手,幽蚕经助阵,天罡一百单八斧里所涉及的防御之法,尽数展现在了曹祐的一挥一拦之中,没有半点缺憾。 不过,他也将自己的一大破绽,暴露在了人家的面前。 “下刀之处不决不断,回手之势不稳不平,你这是嫌对方太仁慈,还是觉得自己运气始终都很好?站在你面前的人,可不是你家亲戚,随时都会要了你的小命。” 白衣童子的话语,凉飕飕地淋撒在了曹祐的脑袋上,只给这臭小子提了个醒,没能及时让他反应过来。 换成是他白衣童子出手,一招足以让对面那人趴在地上,无需执着于这片刻的防御。 久守必失,对曹祐来说,更为严重,尽管这一阵防守并没度过多长时间。 但是丁点儿迟疑,都会将自己的小命送到对方的锋芒之下,不可谓愚蠢。 “?!” 虽得了白衣童子的好心提醒,身法有所不足的曹祐,开始抛弃了速度上的那点差距。 嘶,几道无情的白光掠来,冷冷地在他身上刻出了几道血痕。 那些从他灵泉深处蔓延出来的黑云暗雾,似已被对方所预料到,未及修复曹祐的伤口,又见另一些血液跑到了曹祐的体外。 仗着自己身法上的便利,这人舍了矮桌上的焦尾琴,滑到了帘帐之后,齐齐放出了这数百来条白光丝线。 从他这个位置偷袭过去,恰好伏击曹祐破绽最大的地方。 正当他要亲眼见着曹祐重伤倒地,他却发现曹祐所使刀法来了个变化,变得更为利索一些。 前后仿佛变了个人,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是那小子临阵悟出攻伐之道,还是一直都在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能力? 躲开这一道月牙般的紫刃芒光,这人不由地生出了点退意。 他的银丝针渐有了些疲意,已近不了曹祐的身旁,牵连着暴露他的着脚点。 自信,这种东西也是很奇怪的感觉,一旦有了个供给之所,就会越变越多,多到成长为自负,亦或者坚定不移的决心!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迷惑,迷惑多了,人也就跟着废了。 反之,自信心足够强大,那点迷惑是无法存活太久的。 没把生与死的问题当成牵绊,曹祐挥刀所过之处,尽是些紫芒流光,不着一点拖泥带水。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认真与否,会影响着手中刀刃的收放。 他的刀,本有着自己的锋芒,却常常要来照顾他的感受,似乎担心一个不留神,会伤到曹祐这个笨小子。 很少见着这种人刀和谐共处的震撼场景,一个大意跟了感觉躲闪,这人顿感身上多了些疼意。 这道伤口在他的身上找不出任何痕迹,却让他体内落得个翻腾不休。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杀人不留痕,无需利刃穿入,便能留下内伤。 咳,按捺不住这点疼意,他果断地收了这种施放银丝针的动作,转而丢出了一道虹光。 “?!” 隐约知道那道虹光是来自于一个荷包状的小袋子,但他却没能逃开,径直坠入了这个七彩芒亮的天地。 这里,也许是那个小袋子的内部世界,属于某种封印之类的存在。 晓得自己一时半会儿逃不出去,曹祐在冷静下来之后,更加喜欢上了这种握着龙魂刀的感觉。 他很喜欢战斗?不,他是喜欢上了这种战斗所带来的自信。 “咳,这臭小子下手可真重……” 回过神来,早已发现那个小庭院化为了废墟,松敏一手抓着这个玲珑袖珍袋,一手放在自己的肋侧,隐隐心疼自己的伤势。 他若不耍这点小手段将曹祐逮住,继续纠缠下去,怕是要吃更多的苦头。 也亏了这点苦头,松敏才不敢将曹祐当成个普通之人来看待。 高手?可能吧,年龄真不是决定问题的关键,关键是机遇和领悟所造就的决心。 “四公子!你没事吧?” 六位久观多时的黑衣侍女,见着衣着白净的松敏也会落得个受伤的地步,纷纷关切地往这一边跑了来,要来搀扶一下她们的四公子。 “没事,还死不了……” 将这玲珑袖珍袋藏回了长袖之中,松敏在侍女们的搀扶之下站立起身,脸上还残留着一点儿疼意。 好在他抓到了曹祐,也算不虚此行。 解决了这个小问题,他要面临着另一个更大的问题。 对呀,这是直接一点把曹祐杀了,还是将这臭小子上交,亦或者送人呢? 早知道这么难抉择,他就应该跑去沼域那边凑热闹了,不来接揽这种破差事。 咝,一抹微乎其微的白光,对准曹祐的眉心黏了来。 曹祐急忙用龙魂刀拦住了这一击,本以为自己能够将这劲力化解,没想这道劲力滑溜至极,推着他整个人在半空中翻了四五圈,把他转得个头昏眼花。 站稳身形往前一看,得知出手之人是白衣童子,他这虚惊过后的脸上又多了几分不解。 一个生气,他怒声质问道,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有意思,不过是在帮你认识自己的处境罢了。你可想过从这里出去之后,再遇上类似的对手,自己能有几分活命的机会?” 白衣童子端详着手上捏着的这点白芒灵丝,言语清淡地提醒了曹祐一声。 言外之意,他有办法能够帮着曹祐离开这里。 ------------ 513、接触一下他 等待他曹祐的现实,不是眼前这些扭曲着的虹光消失一空,而是那些从白衣童子手上施放过来的白光。 它们比之松敏的银丝针更为霸道和灵活,每每破开那些紫芒刃光,滑溜到曹祐的额头跟前。 脑袋,是每个人行动能力的中枢,也是反应最快的地方。 白衣童子的用意,是在不断刺激曹祐的那点紧张情绪,不留一丝客气。 只要曹祐稍一松懈,任何一点白光都能绕过紫刃刀,来个一击毙命。 “虽然我们一开始的方向是这边,但那里有事情发生,应该往那边去侦察一下,浣姑娘这是何意?” 站在这一朵软绵绵的蚕丝棉云边沿地带,齐三居明白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但他总喜欢去照顾一下别人的感受。 很显然,这是浣姑娘不想他身临险境。 “我家公子和氏大哥他们会去处理的,我们只管看好这边就行了。” 浣西沙的话语很简单,但她的心思不简单。 她不知白玉孙是否明白她的这种心思,可这一会儿,她很感激白玉孙的这个安排,能让她跟齐三居单独相处片刻。 尽管彼此的距离还有那么四五尺,不过这个距离够近了,够她多瞧一下齐三居的背影。 “可我们老在天上兜着,也发现不了什么事情吧? 扇着他手里这把鹤羽扇,齐三居不解风情地问了一声,惹得浣西沙有些慌张地躲开了他的眼神。 确实,他俩都在天上飘了老半天,像极了某些隐居世外的高人,什么闲事也不去搭理,独享二人小世界。 但是这种小世界,其实又很平淡,谁也没有说点更为贴心的话语出来。 “怎么会呢?你看……这不就找到了两个奇怪的家伙……” 暗骂齐三居成天只知道舞文弄墨,不似那市井之徒会花言巧语,但一想到自己所喜欢的类型,恰似这种世家公子风采,浣西沙的心底里又多了点儿。 一个兰香一指,真让她找着了俩个不怀好意的家伙。 说是不怀好意,倒也没做出什么坏事来,只不过是打搅了她跟齐三居的谈心论道。 “失敬失敬,我们路过这边而已,并非有意扰了你们的风花雪月。” 眼睛里满是戏谑之意,紫荧眼骷髅人可不当自己修养过人,非要以君子之礼相待两位过路之人。 粗俗的一句话丢过去,他已成了浣西沙眼里的尘灰,脏污不堪。 “怎么成路过了?我们不是专门来找他俩的么……” 躲在紫荧眼骷髅人的身后,马杜一个探头,认出了那位云中美人儿,便是前些时候见过面的浣西沙,不禁想起了他的花月姑娘。 “你这家伙真不会说话,什么专门来找他俩?我们这是特意欢迎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没有任何的恶……意……” 轻敲了一下马杜的脑袋,紫荧眼骷髅人刚把自己看成了个好人,却瞄见一小团奇重无比的小蚕云飞了来,严实地趿拉在了他的脸门之上,不让他这一张嘴再发出多余的话语。 因了这点物什的重量,他和马杜所在的这头骷髅鸟,不由地往下坠去了三丈,险些就飞不起来。 “那个恶心人的骷髅头是这一带的小头目,常在骷髅鸟上巡逻。站在他身旁的是火器门主马杜,本来是在我们那边待着的,不知那小子为什么会跟那种家伙走到一起。” 没注意自己身旁站着的人是齐三居,浣西沙轻描淡写地跟他介绍了一下,紫荧眼骷髅人和马杜的背景,倒还不知道那骷髅头跟云界宗有所瓜葛。 “……马杜?不就是三宗九门最年轻的门主……既然他们没有什么恶意,我们不妨见一见他们,免得伤了和气。” 不觉得浣西沙所说之言,有损她那一身的清秀之气,齐三居缓下手中摇扇的小动作,想要跳到那只骷髅鸟的身上,去接触一下他俩。 没想脚还没动一动,他倒见得浣西沙将马杜捆了上来。 “浣姐姐,我也是你们宁安会的一份子,你不用把我捆得这么紧的。” 挣脱不开身上这条蚕丝棉绳,大半个身体埋进了蚕丝棉云里头,马杜这会儿倒不介意宁安会,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了。 他虽看不出浣西沙,和齐三居结伴而来执行什么任务。 但他多少明白着,只要有齐三居那人在场,这位浣大姐不该来为难他。 “油嘴滑舌!你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的,又是为什么跟那种骷髅怪走到一起?也不知你跟曹祐那小子是何心思,一会儿跑一边,想让别人相信你们都有些难。” 收回了这条蚕丝棉绳,浣西沙仍旧坐在这一朵软绵绵的蚕丝棉云之上,不去理会马杜要在她的面前装蒜到什么时候。 “你误会了,我本来不认识他们,只是无意中遇到了他们而已,难道你不记得你们,让我们几个独自往北边历险的事情了?” 不想成为浣西沙怒意之下的牺牲品,马杜连忙爬坐起身,认真地解释了一下。 “如此说来,你该有所发现,不知发现了什么?” 打量多时,认为派遣马杜他们几个独自出行一事有所欠妥,齐三居没去好言安慰一下浣西沙,却把注意力转到了马杜身上。 “大的秘密也没有,不过发现他们秘密建造地宫,铸造出了一大批盔甲,准是有所图谋。” 不记得自己有见过齐三居这种大哥哥,马杜略微思量一会儿,简单地说出了个答案来。 末了,见着齐三居对这事儿有所兴趣,他又接着说道, “有个奇怪的大叔对我们的事情了如指掌,不仅能够吩咐那些骷髅人办事,而且……” “而且什么?” 想不出这边有何神秘人,只记得自己独自前来那会儿吃了个大亏,险些遭了曹祐的毒手,浣西沙这一询问出声,又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影。 在她那越来越清晰的记忆里头,欧桓那种家伙倒也符合马杜所说的奇怪大叔形象。 “而且他好像知道你们会到这边来……专程来找你们……” 顺着马杜所指,浣西沙和齐三居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向了前方。 那是一朵灰蒙蒙的云,一个轮廓清晰的人影,正慢慢浮现而出。 ------------ 514、不会太为难 欧桓的出现,没让齐三居有半分紧张之举,倒让浣西沙多了些戒备。 他本没恶意,但他出现的时机着实诡异,不免让人心生防备。 摆脱掉了那一团小蚕云,紫荧眼骷髅人也猜不透欧桓,在此出现的用意何在,只见欧桓跨步一跃就站在了他的身旁。 这个平等的高度望过去,大家都是个平等的位置,不用去仰望谁的高挑。 “等等……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一个熟悉而又动听的嗓音,清悦地从雨帘深处传了来,拦下了松敏和一众黑衣侍女的行踪。 “哦,我正准备前去姐姐府上走一趟,没想姐姐倒是自己来了。这种小事,不该劳烦到姐姐的大架。” 心头一惊,松敏脸上的愁意又多了些。 他是不明白自己行踪如此隐蔽,为何还会被她所追到。 “小松子,你这是在撒谎!是不是……你打算将他送到上面去?” 不止是松敏愁容满面,连她也觉得此事稍有不慎,罪责不小。 载着她的这顶薄纱帘轿,在四个白衣女子的护送之下,拨开层层雨帘,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身居帘轿之中的她,还未露出真容,便已令人在那一阵花香里陶醉万千。 可见她不仅声音好听,连那容貌身形也是这暗域里头数一数二的稀有存在。 “没错,若不将他送到上面,恐怕你我都有摆脱不掉的麻烦。” 明白他的好姐姐所言之中的上面,是指的头顶上那一片大黑云,松敏一个伸手示意,便让他的侍女们将他所在的这个轿子搁在了一边。 “参见圣君!” 得知来人是她们公子的姐姐,这六名黑衣侍女纷纷恭敬的,跟这一边的薄纱帘轿道了个礼,不敢抬头去揣测里头之人有何般动人容貌。 “可你就不怕我不开心么?” 瞥了松敏所在的轿子一眼,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多少会影响到她那弟弟的决断,也看出来了松敏的停步,是在进行着些考虑。 “怕,我也怕你会在这种事情里受伤。这里也没别人,不如姐姐你把事情说明一些,究竟你要留下这小子做什么?你深居暗域多年,不该会认识他才对。为了一个素未谋面之人,而得罪上面,可不是个明智之举。” 松敏在盘算着,自己要冒多大的风险,才能让他这姐姐开心一些。 若没有那个旨意的掺和,他是否也会这么做? 会,他敬重他的姐姐,也想弄清楚曹祐的来历,不会轻易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接触到他的姐姐。 反之,他也不允许他的姐姐见到任何别有用心之人。 “小松子……你这是在为难我,我不可以将这种事情告诉你,因为我也怕你有危险。” 猜到松敏的为难多半是和上面那人有关,她抓了抓身上的衣服,犹豫着能不能让她那弟弟知晓这个秘密。 终于,她还是决定什么话也不多说,全当是自己的小脾气使然。 “……” 沉默,这是松敏少有的反应。 往常遇见姐姐,他都有一大堆奇闻异事能跟她聊一聊,绝少有过这种沉默。 当他知道姐姐对曹祐,这个闯入者感兴趣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惊讶和矛盾的。 因为上面那人的旨意,抢先一步落到了他的手里。 他若不遵旨而行,自己势必会受到一些想不到的惩罚。 “不能告诉你弟弟,是否可以让我知道?” 出乎众人意料地从雨帘里窜出,本该被困于玲珑袖珍袋之内的曹祐,一刀直往袭向了那座薄纱帘轿。 他的速度本没多快,快在他出现的时机足够吓人。 那些个侍女和松敏还没反应过来,他的紫刃长刀已切开了这座轿子。 可惜,那人的脸上也蒙着层薄纱,没有一丝暴露的可能。 不过,一切已经足够了。 当曹祐看清她那一双世间罕有的圆润之眸,他已看清了自己在对方心目中那个奇怪的位置。 “可恶,竟敢偷袭我姐姐!” 得知姐姐所在的薄纱帘轿受袭,怒火中烧的松敏岂肯任由曹祐再有所举动。 一击暗掌摧来,他直接把曹祐轰出了百丈开外,打算让曹祐命丧于此。 可是,他的姐姐却不愿见到曹祐死在他手里。 “小松子,不可!” 虚惊过后,保持着个冷静的桂月刚夜,拦在了曹祐身前,没让松敏往曹祐的身边多近一步。 “不行!他若不死,何以保住你的清白?这事儿传出去,那些家伙又会怎么看你?” 始终都把桂月刚夜放在第一位,松敏是停下了脚步,却没像消掉这股杀意。 “他既是上面所要之人,你把他杀了,只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看不得松敏这般生气,桂月刚夜忘了自己这个姐姐多久没有哄他开心了。 但在这件事情里头,她宁愿让松敏误会,也不想曹祐多受一份伤害。 “咳,两位,话也说够了吧?既然有权势比你们还大的人想见我,何不带我去见一见?反正我进了你们这地界,也没想多讨到什么便宜。” 不喜欢被一个陌生女子保护着,尚有些许活力的曹祐,撑着他的龙魂刀挪了出来,正视着松敏那人。 他的不怕死,迫得松敏脸上的青筋又多了不少,也让桂月刚夜忧心忡忡。 难事儿,松敏想杀了曹祐,就得过了桂月刚夜这一关。 桂月刚夜不想让曹祐被带到上面去,又听得曹祐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着实伤心。 站在中间的桂月刚夜,俨然成了最关键,也是最受伤的一个。 她希望松敏和曹祐都能各让一步,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些万全的话语出来。 良久,她满怀歉意地跟松敏说道, “让我带着他去上面,这样你也不会太为难。” “哼,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物件,凭什么要跟你们走。” 冷笑一声,曹祐不理会自己的出现与离开,能给这俩人带来什么影响,撒腿就往侧边跑了远。 去意已决的他,速度很快,快到几乎没有人能够追上他的脚步,但有一个人例外。 ------------ 515、心痛的感觉 他能就此离开,其实对谁都是有好处的,至少没让松敏心中的怒意多添半分。 但有些事情是很奇怪的,他没料到自己的逃走,会引来一个大麻烦。 女人嘛,都是麻烦的根源。 跑进了这个陌生的山谷里,曹祐刚一缓下身形,却已见得桂月刚夜亭亭玉立地站在前面等着他。 这是一种速度上的差距,短时间内难以弥补,除非他能找到一套特殊的身形功法,否则难以逃出桂月刚夜的魔爪。 “你对这个地方不熟悉,随时都会遭到危险,不如跟我回去,再想一想离开这里的办法。” 没有大胆地往前多近半步,她在这个距离,已足够看清曹祐的一举一动。 像,真的很像,就连眉宇间的那点怒意,也没有多少改变。 流连在过往云烟之中,桂月刚夜痴痴地望着眼前的曹祐,仿佛在看一个久别多年的故人。 会否是他的儿子?被自己这个猜想惊了着,她的内心不禁隐隐作痛。 “遇到你才是我,最大的危险!” 无意之言道出了个小真相,曹祐不去顾及她内心深处的那点忧思,不自量力地往前一跃,横刀扫向了这朵惹人忧怜的花蕊。 幽蚕经再怎么不俗,也帮不了现在的他,只能默默地帮他祈祷着,不要死在人家的流仙裙下。 “凭你目前这点修为,你是伤不到我的,不如好好地跟我聊一聊,说一说你这些年都在哪里度过的。” 有时候,自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仗着自己身法上的优势,桂月刚夜轻而易举地夺下了曹祐所持的龙魂刀,正想把它丢到一边去凉着,却不料这把灵器护主意识非常强悍。 一道势头凶猛的紫电从刀柄里头窜出,毫不客气地咬伤了她的小手。 “?!” 抓住这一刹那的机会,曹祐没有去夺回龙魂刀,倒是本能地施展开了这一种毒辣的爪功。 不管桂月刚夜是美人也好,丑妇也罢,但她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的危险与可怕。 出于这种自我保护,他顺势而上,冷酷地帮她的右手来了个分筋错骨。 刚要捏碎她的咽喉,曹祐又清醒了过来,急忙往后溜出了三丈来远。 泪水,一滴香滑冰冷的泪珠,安静地从他的手上滑了下去,让他忏愧不已。 人家有很多次机会,都能收拾了他的小命,而他却趁着她迟疑,意图了结她的小命,可谓卑鄙之极。 “哟,这不是传说中的月仙子么?怎么会独自一人来到这种荒凉的小山谷呀?” 一个粗犷的嗓音,冷不防地出现在了半山腰,惊得双手无力的桂月刚夜不知所措。 这人一看桂月刚夜要溜之大吉,立刻跑了过来,拦下了她的一举一动。 近距离瞧去,嗅到了香味之中的那点焦嫩,他又不得不看了曹祐一眼。 搁在正常时候,他想亲眼看到桂月刚夜,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这会儿,竟然有人能够伤到她?真可谓千古奇闻呐。 “原来是裘四爷在此,桂月失礼了!” 同样认出了眼前之人,便是恶名昭彰的裘弼德,在此般场景之下,容不得她有半分慌张,桂月刚夜忍痛跟裘弼德行了个礼,又淡然说道, “我奉圣后旨意要来抓住这个刺客,既然四爷来了,何不如助我一阵,将其拿下?” “……” 得知自己多了个敌人,曹祐一甩心中那点对于桂月刚夜的愧疚,重又将龙魂刀召唤在手,以备裘弼德和桂月刚夜的联手纠缠。 “呵,既是奉了圣后之意,可见这小子来头不小嘛。放心!有老夫在此,仙子可到一旁歇着,容我将其擒下。” 不打算将肩背上的这个药篓丢下,裘弼德转身正视起了眼前的曹祐。 据他所知,桂月刚夜往常也算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修为不在他裘弼德之下,怎么就会受了伤? 反观那小子身材瘦小,除了一把锋芒尚可的刀刃,身上并无什么滔天杀意,此中必有猫腻! 很快,这个猫腻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仿佛跟桂月刚夜,有着某种境界上的灵犀一点通,曹祐疾身逃去,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桂月刚夜,就召唤出了她的灵器。 站在中间地带的裘弼德,没有去在意曹祐的逃窜,淡定地转过身来,一掌绿光缓住了这把月空圆刃。 左手?还是一只焦嫩诱人的手。 不留丝毫怜悯之意,这牲畜一掌震去,免费帮着桂月刚夜丢了灵器。 跑没个多远的曹祐,也被裘弼德的绿叶怪手缠住了四肢。 “木隐大法!” 逮住这个梦寐以求的机会,不等桂月刚夜现出本体,裘弼德直接甩出了他的绝招,飞快地顺着桂月刚夜的右手,吞噬起了她体内的灵液。 他,对桂月刚夜的相貌和身材都没兴趣,可不管她是不是暗域里头数一数二的美女,一门心思只想把她所拥有的,那份纯厚的至阴元气抽走,以便他将邪功突破至更高一层。 “啊!” 偷袭失败,桂月刚夜倒让自己陷入了险境。 她想摆脱掉裘弼德这种邪功的束缚,亮起了她那一双红芒之眼,可她的努力来得太迟,无法赶在这阵掠夺之前,凝聚到足够的灵力。 照这样下去,不用半盏茶的工夫,她便会失去所有灵力,化为一片可怜的绿叶。 不情愿地从地面升到了半空,桂月刚夜远望而去,看到了没能逃出生天的曹祐,不免心有所愧。 对曹祐来说,她是个祸害,而对她来说,曹祐何曾不是个麻烦。 一念微动,让她那把锋芒尽失的月空圆刃飞了过去,她的脸上不再有丝毫痛苦,只希望曹祐能够趁此良机,逃到一个安全些的地方去。 从这四只绿叶怪手的束缚中得了个解脱,望了一眼月空圆刃的消失,曹祐的心头更不是个滋味。 那个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帮他,该不会是跟裘弼德串通起来,打算置他曹祐于死地而后快吧。 可一看她那满头的冷汗,他又不愿多去想她的歹毒,反倒可怜着她。 跑去搭救她,可能自己会死得更早更惨。 不去救她,却不忍就此离去。 痛苦,无形地折磨着他那一颗噗通跳动着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心痛。 ------------ 516、只有她一人 削开了这些碍事的绿叶怪手,曹祐越想离得桂月刚夜近一些,他所受到的阻力就越大。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有何变故发生,又都清楚局势不会轻易被改变。 一只绿叶怪手从地底下窜来,准确无误地将曹祐砸回了原点,不让他去坏了裘弼德的好事。 机会,也许只有一次,不该随便浪费掉。 爬站起身的曹祐,不再鲁莽地往前冲去,而是冷静了一点,盯向了裘弼德的背影。 对,那牲畜压根就没把他当成威胁,否则早就分个身出来收拾他曹祐了。 能否将注意,改变一下? 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了着,曹祐前所未有地集中着他的注意力,快速地思索着能用什么样的方式,快速接近目标。 忽然,他手上的龙魂刀亮出一阵紫芒,照亮了他这一双被黑云暗雾所染黑的双眼。 霎时!一道诡异至极的身影扑去,袭向了半空中的桂月刚夜。 这一丝异象来去匆匆,没有给裘弼德足够的反应时间,只留这牲畜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 渐已失去意识的桂月刚夜,只觉侧边吹来了一阵柔和的微风,看不清自己究竟是被什么怪物掳走。 一个乏力,她重重地合上了美眸,久久没能清醒过来。 等她在暗灵的帮助之下恢复了点清醒,她已被曹祐搂着撞进了这一个瀑布之下。 震耳似聋的水流撞击声,扰得她心绪极为不宁。 一个妖体本尊之态现出,她不费多少时间,便叼着曹祐离开了这个深渊。 这边是谁的管辖之地?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找个人问一问,纵身一跳窜向了高空。 快要接近那朵大黑云的时候,桂月刚夜也不多犹豫一番,果断地没入了那些黑云暗雾的保护。 云端之上,一座戒备森严的宫殿里,出现了一个地位不凡的女人。 她以为桂月刚夜会将曹祐送到她面前来,不想那家伙借着黑云的遮掩,偷偷地潜回了自己的属地。 这种举动,落在她们暗域里可算是叛逆之罪。 本来,她授意松敏秘密去逮住曹祐,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曹祐的出现。 现在倒好,被桂月刚夜这一搅和,那些家伙还不知道曹祐的存在,可就真是太给她面子了。 但谁都知道,在这上面很多事情都是有规矩的。 谁若坏了规矩,谁就得付出点代价。 为今之计,有个人稍可解她这一困局。 “参见圣后……” 被传召而来的秀道门,恭谨地跪在了大门之外,没敢踏进这一个纤尘不染的大殿一步。 “本宫方才被一声怪响所惊,久未能入梦,望得先生赐一良策,以解烦忧。” 她似有困意地倚身在黑莲宝座之上,言语清淡地跟秀道门吐着点心里话。 空荡荡的暗灵殿之内,连个贴身的侍女都没有,只有她一人冷清清地伤着心。 “圣后所忧恐是梦境之事,辅以龙心三钱,圣泉四两,红牙玉莲金泉各二两,早晚各服一剂便可。” 沉思一会儿,揣测到了她的心思,秀道门说出了一个旁人所不易听懂的暗语,算是回应了她的差遣。 “既得先生如此良方,本宫也就安心了。” 缓缓拉起这件衣服,她便安静地合上了双眼,不去在意秀道门的去留。 咯吱一声,那扇镂刻着千山万水的黑玄木之门,重重地关了上。 “微臣告退……” 依旧低垂着个脑袋的秀道门,往后退了九步,才起身走向了这一条宽敞的廊道。 对于这个简单的任务,他想看不透其中的用意都有些为难。 可这既然是一件不可告人之事,断然不能让多余的人知道,必要时刻还得将相关人员都掩埋一空。 危险已至,还能在浑噩中沉眠嘛? 身体不同往时,没受到什么重伤的曹祐,很快就醒了过来。 但一醒过来,他又有了些后悔。 是呀,能够一直这么躺着,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瞥了这个粉气十足的床榻一眼,曹祐一个爬坐起身,便找起了他的随身衣物。 那些脏衣服没找到半点儿,他倒是在床边小柜子上摸到了一套白净的衣服。 往这衣服上一摸,三两下便将它们穿在了身上,他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屋子里弥漫着一阵诱人的香味,似在排斥着他曹祐的出现。 呼,习惯了这一屋子的香味,他却习惯不得有人在望着他。 不知那人是什么时候出现,亦或者从来都没有出去过,曹祐低着脑袋,想要说点话,又犹豫着没有说出声来。 直到那人走近了些,他才小声地问道, “你……那手……还好吧……” “大夫说三五年内是用不了力气的……你怎么问,是想对我负责嘛?” 站在了十步之外,脸上依旧蒙着那层薄纱的桂月刚夜,一会儿露出个黯然神伤的模样,一会儿又像个调皮的姑娘,真让人看不透她心底里在想些什么事情。 “啊?哦……” 没想到她的手会那么严重,曹祐惊呼出声,旋又沉默了下去,不知是在愧疚自己弄伤了她的手,还是答应了要去照顾她一辈子。 良久,没有发现到她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他绕开话题询问道,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家……你大可放心地在这里住着,没人能够再为难你……”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桂月刚夜脸上的笑意明显消失没了踪影。 在她的管辖之地是挺安全的,但不是一直都能很安全。 因为在这暗域里头,还有一些位高权重的家伙,在影响着局势的变化。 想到这点伤心事,她又多嗫嚅了一下小嘴,似有些心底话要问一问曹祐。 “你叫什么名字?” 屏住呼吸往前走近了一点,不敢去看她那一双亮淌的眸子,曹祐的脸蛋越发红润,有点儿羞涩之味,又像是被他自己憋出来的。 能够在这种戾气欺人的鬼地方,遇上这么个身材均称的俏佳人,可谓三生有幸。 “我叫……不如你先告诉你是谁,从哪里来的,又有个什么样奇怪的名字?” 差一点就说出了自己的芳名,桂月刚夜俏皮地躲了开,不让曹祐再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身上每一寸完美。 “曹祐……” 一个简单到,让所有误会消失一空的答案。 ------------ 517、新一轮开始 伤心?是的,当她听到了他的名字,她的眼眸之中所流露出来的光芒,是一种名为难过的情感。 在这须臾之间,曹祐明白了桂月刚夜,这种九天玄境级别的美女会出现在他面前,多半也是来自这种捉弄人的误会。 还好没欠过什么天大的感情债,曹祐深呼吸一声,拍拍手就往她的身旁走了来,想要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寝室。 可他忽略了自己的存在,便是这误会的新一轮开始。 “你不能走,起码不能从这里走出去……” 还未等曹祐走过她的身边,桂月刚夜骤然出声,喊住了曹祐要往门口走去的念头。 “不会是……我这样走出去,有损你的声誉吧?” 猜到了这种可能的存在,曹祐莫名记起了沈盈雨的事情。 当初,沈盈雨会抛开所有世俗的埋汰,走进曹家大院里头赖着不走,不也是为了一己之誉。 “……不是,你等我查清楚以后,再离开吧。到那时候,我的手应该好一些了。” 不晓得曹祐的脑袋里还装着其她美女的身影,桂月刚夜反驳出声,却让自己的脸上多了一丝红霞。 “你的手,其实已经好了很多。留我在这里能调查出些什么事情来?不过是增加你的麻烦。” 别人是想法决定了行动,他倒成了行动影响着想法。 如此近的一个距离之下,足够他趁人不备,摸住这一只暖和的小手。 他不是故意想要调戏桂月刚夜,但他的行为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思。 端详着这一只没有丝毫焦痕的白葱玉手,曹祐一时看了出神,竟忘了顾及她的声誉问题。 末了,他又脸皮贼厚地说道, “这是我见过第二好看的手,可惜太秀气了一些,很容易受伤。” “……” 微微一怔,忘记了那点羞恼,桂月刚夜误以为这世上还有比她更为年轻美丽的女子,而那人已住进了曹祐的脑海里。 顿时,一滴无声的泪珠,宛如玉珠般低落而下。 是的,在她的脑海深处所出现的那个人,也是深爱着一个不俗于她的姑娘。 “你又哭了……为什么你们总是喜欢把话藏在心底里,说出来不是更好一些么?其实,我见过最好看的手,是我娘亲的手,所以说你这手只能算是第二好看。” 被她脸上的那一条水痕所惊,曹祐连忙放下了这只滑嫩白皙的小手,解释着他的无心之言。 他越是这样子说,越是看不到桂月刚夜的脸上有何笑意。 不想给自己带来太多的麻烦,他赶忙往这门口跑了来。 怎料前脚一跨过门槛,右边的廊道上就走来了一队表情严肃的家伙。 “看来阁下就是搅得这桂月城里,人心惶惶的罪魁祸首了,来呀,把这小子拿下!” 四目相对间,不请自来的秀道门一眼看穿了曹祐惶恐背后的机警。 随着他一声令下,随行而来的那几个黑衣高手,纷纷往后绕了上来,想要帮曹祐来个五花大绑。 “慢着!此人来历不明,危险极大,不劳阴月圣师出手,我会自行带着他去跟圣后请罪。” 听到来人的声音,桂月刚夜想要多点心思难过,都没个闲情了。 她的出现,是拦住了那几个黑衣高手的前进,却没让秀道门有任何退去之意。 “呵,桂月城主真是在说笑话。你以为我等前来,是不请自来嘛?我们可是奉了圣后秘旨,来请这位公子前往圣殿。若是请不走他,怕是连你和这一城的生灵,都得永远消失在暗域。” 秀道门轻笑一声,挥了挥手,示意手底下的人不用亲自动手了。 他不知道桂月刚夜是何时认识了曹祐,但他能够看出来这丫头是想保护曹祐。 为了一个闯入者,而牺牲掉她的部下,值得么?若真值得的话,那她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小命。 “……你!” 被秀道门的话语气了个红腮粉颈,桂月刚夜明白这事儿闹大了,自己无法再顾全曹祐的安慰。 是呀,这代价太大了。 她还没有必要为了曹祐,而牺牲掉所有人和她自己的生命。 除非,曹祐是她所想要找的那人,而非一种相似的感觉。 “美女何苦为难美女……既然你们家圣后找我,我跟你们走一趟就是了。” 抬手抱住了后脑勺,曹祐无所谓地走到了秀道门的面前,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你不怕一去难返?” 秀道门看了桂月刚夜一眼,又多瞧了瞧曹祐。 “回来这里做什么?我跟这位桂月城主也不认识,是她一厢情愿地要救我来这里而已。” “有骨气,不愿连累别人。不过你的错是你的错,她的错是她的错,你俩谁也走不了,都得跟我走一趟。” 眨了一眼,修为深不可测的秀道门,直接让曹祐和桂月刚夜的身上多了一条黑芒蛟链。 这条黑链的出现,不仅束缚住了他俩的行动能力,连同着封住了二人体内的灵泉,容不得他俩使出半丁点儿灵力。 “你我联手,多少能够支撑到援军而来,不该这样……” 把曹祐的被俘当成了自己的过错,无力反抗的桂月刚夜,美眸里又多了一些落寞。 “我们萍水相逢,你不用这么想。凭这位大叔的能耐,怕是不会给你有任何出手的机会。” 不去看桂月刚夜那一脸的担忧,曹祐竭力想让自己保持个冷静,明知凶多吉少,不如坦然一些,不去自寻烦恼。 “不,只要桂月城主有必死之心,还是可以帮你们争取到一点时间。” 抬手一起,打开了一条黑里溜湫的通道,秀道门侧身说了一句,先一步走了进去。 前一会儿,他的人还在桂月刚夜的房门前。 这一眨眼间,他能看到的物什,不过是些恢弘壮丽的建筑,也多了点压抑。 “?!” 一道无形的劲力,自那一座最宽阔高大的暗灵殿而来,迫得曹祐等人连眨眼都很难坚持。 啪,一连八个崩碎声,无情地出现在了曹祐的身旁。 那些由黑衣高手们崩碎而来的暗灵之气,飞快地化为了一只黑爪,擒着曹祐一人,滑向了那一个敞开门的暗灵殿。 ------------ 518、他们俩很像 暗灵殿,整个暗域里头最高的建筑,凌驾于云端之上。 没有人能轻易踏足其中,也没有人可以随便活着离开,因而没人知道里头的那人,有过何般逆天的修为与容貌。 他们都称其为圣后,大概是对这一片黑云的敬重。 暗域由来已久,是十二凶煞之地里头,最早也是最复杂的一块土地,外头的人几乎不知十二城之上,还会有这么一座暗灵殿的身影。 “你可知,自己来到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 她的言语很普通,像个普通人一样,在问着一个很普通的话语。 黑爪一松,从半空中掉落而下的曹祐,无法动弹半分,哪能回答她的问题。 撤去这一道可以碾碎苍穹的劲力,她才等来了丁点儿声响。 嚇,喘着些沉重的粗气,这会儿才知道暗域之地不能擅入,曹祐勉强爬起身来,想要去窥探一下那人的容貌身形,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他在明处,位置最低的地方,而人家身处高位,尽是斜躺在最黑暗的边沿。 咕噜,吞了点口水壮胆,他缓了老半会儿才回答道, “不该……来的……地方……我已经来了……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啊……” “狂妄!受人利用闯下大祸,还不知在劫难逃。” 让那黑爪一掌往下拍了去,她仍旧合着双眼,没有去看曹祐生得何般样貌。 本该清静的殿堂之内,因了曹祐那一声惨叫,不觉间多了些杀意。 黑爪化掌为刺,硬生生地从曹祐的后背,戳进了他的体内,要往他的灵泉深处而去。 察觉到这一道杀意的来袭,化为紫芒流光的龙魂刀,不住地穿行在曹祐的体内,一边维护着曹祐的根骨,一边动员起了那些不怀好意的黑云暗雾。 没办法,在这种状态之下,它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入侵之物,需要它们的帮忙。 兴许,是出于唇亡齿寒的考虑,这一些潜伏在曹祐体内的黑云暗雾,纷纷响应着龙魂刀的号召,要来消灭这五根来意不善的黑刺。 听不得曹祐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号,没往任何地方躲闪的她,倒是把这些声音扼杀在了曹祐的喉咙里,不让它们再跑出来烦人。 料到黑爪的侵入会受到阻力,缓缓睁开了美眸的她,满眼都是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戾气。 似乎,她已下定决心,要让曹祐付出一些代价。 但是,这样子一来会不会让他命丧于此,可就要看他是否有活下去的毅力。 临近崩溃的边沿,曹祐无法阻止这些痛苦的蔓延,也找不到任何反击的可能。 也许,这些就是代价,能把他活活疼死的代价。 就在他打算放弃所有挣扎,想要在这一份痛苦之中撒手之时,他的脑海深处涌来了一个尘封良久的场景。 那颗夺走了娘亲的火球,是否也曾给她带来这么多的痛苦? 仿佛尝到了娘亲,当年所承受的那份不甘,曹祐抓紧了双拳,恶狠狠地盯向了高高在上的那人。 随着他的怒意倍增,一种超越了暗灵的黑芒之力,瞬间崩碎了秀道门所束缚在他身上的黑链。 “……” 从没想过曹祐会有如此过激反应,但转念间,她又像是明白了他为何会有那种强悍的怒意。 果然,在痛苦面前,很多人都会想到一些更加痛苦的事情,少有人会用开心来抵消痛苦。 深藏在他内心深处的那些痛苦嘛?呵,他才多大呀,竟然有了比死亡还不堪的记忆。 或许,这时候杀了他,会让他开心一点。 挣脱了黑链的束缚,却没摆脱掉那一只黑爪的扎入,此时的曹祐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一心只想将那人拽下来痛扁一顿。 若他知道当年的幽火鸾凤,便是眼前之人的手下,恐怕他想杀了对方的心都会有的。 那一些从他眼睛里扩散而出的黑芒,快速地爬缩向了他的四肢,形成了这道来去匆匆的黑芒玉甲。 脆弱,似乎是他的专属品。 在这份脆弱崩碎之前,另一个渺小覆盖在了曹祐的脸上,将他从人变为了黑眼修罗。 可惜,还是接近不了那人。 这就到头了?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阻挠,无法再近半分的黑刺,怎么也不肯停歇,始终记着自己的使命,乃是刺入曹祐的灵泉。 灵泉?一个连暗尊境界都到不了的臭小子,灵泉里头能够藏着什么东西呢。 下一刻,它所认定的不可能,已然成了现实。 那些扑涌而来的黑云暗雾,直接碎掉了它的锋芒。 这条黑紫芒亮的尾巴一出现在他的身后,那几根黑刺就不得不往外一点点地退出。 终于,能够往前走近一步的他,已无需去在意那道无形的劲力有多强悍,只需多往前走上一步。 啪啦,一连数十道黑紫芒亮的雷电从他身上跳出,击碎了这一殿堂的阴森。 威力大了,消耗自然也会有所增加。 迟迟得不到暗域里头无处不在的暗灵供给灵力,他还没引得那些雷电劈向那人,又被身后那几根黑刺扎了个龇牙咧嘴。 一声冷笑,分外清晰地从那人的鼻腔里飘到了他的耳蜗旁。 这,大概就是他能够到达的最高境界了。 “先生,他会怎样?” 得了秀道门的收手,没被这条黑链束缚多久的桂月刚夜,远远地望着那边的暗灵殿,很想知道里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你几时见过有人活着从里面出来?先想好自己该说的话,不然下一个就是你进去了。” 不学桂月刚夜那般站在屋顶上,准备好了纸墨笔砚的秀道门,沉声问道, “你第一次是在哪里见到他?” “第一次……是在这里……” 没想着从屋顶上退下来,桂月刚夜努力地想着,想要找到多一些和他有关的事情。 想的入了神,她竟把脑海里的他,和曹祐叠在了一起。 确实,除去那些身份地位的迥异,他俩简直是一个人。 就像孪生兄弟一样,拥有着几乎相同的相貌,以及那点爱理不理的小脾气。 “这里?” 明白这里不仅是暗域,也曾是一片焦土,秀道门笔锋一停,在意起了桂月刚夜脑袋里的那点记忆。 掐指一算,他已在她的背影里,看出了些许可能。 除去库鲁洛在内,她们那十一人,本就跟这个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有那一天的到来,该是好事还是坏事? ------------ 519、改变了什么 到底,这世上的怒意是有极限的,会被时间所冲散。 黑爪彻底没入曹祐灵泉之中,找到了这一颗露出大半的黑晶石。 这,就是曹祐灵力最大的支柱,算得上是他的命根子。 在这个以灵力为尊的世界里,若没了最本源的灵力,可是比丢了命根子还要悲惨数百倍。 好比此时的曹祐,修为远逊于那人,也就只能落得个任人宰割的境地,摆脱不了这份痛苦。 是么,到头了。 被这一座名为痛苦的大山压跪在地,曹祐虽能保持着这点怒意。 但他已如强弩之末,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如若此时要有点变故,那变故也多不是来于曹祐自身,该是龙魂刀这外来之物的影响。 别人的灵器多是淬炼灵力所化而成,而像龙魂刀这种无灵阶的物什,往往会带着上一代持有者的些许记忆。 上一代?是鲛海呢,还是欧桓,亦或者两者都不是。 是来自一个更为古老的天地,在那个地方,龙魂刀还没有刀的形状,所能拥有的不过是一块石头的质地。 一块拥有了生命的石头,岂愿永久保持一把刀的模样。 “?!” 借由黑爪之灵,挖掘到了曹祐体内,那一块尘封多是的暗灵晶石,她也窥探到了第六种可能的存在。 每个人的体内,通常都有两种持有灵,一种是优灵,而一种是暗灵。 只不过在外边的环境里,优灵更盛暗灵,所以才会有了稳定些的异灵体质出现。 像在暗域这种地方,暗灵独尊,能够存活下来的基本都是暗灵体质之人。 两相发展衍生出各种异类,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怪在它们相生相克,久而久之创造出了一些特殊的存在,比如超灵。 超灵,是人体内第四种持有灵的统称,已是罕见非常。 然而,在此时的曹祐体内,竟然会有第六种可能! 说明了什么?这个世界的灵力,不止目前的极限,还有着另外的可能。 说不准,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曾经存在着一些古老的封印。 不给她多揣摩天外有天的道理,龙魂刀一个回防,不去收拾那五根锋芒更甚的黑刺,转而攻向了这座黑晶石,似要在里头找出些尘封多时的回忆来。 这种硬度的黑晶石,也不过是暗灵之气的结晶产物,想要形成并不难。 只要灵力纯度足够,再加上适当的功法,便可在有限的空间里,存储更多固态灵力。 不过,从它们身上提取灵力的时候,也需要相当效率的功法才行。 否则就会落得现在这般模样,空有足够的灵力储备,却无法发挥出它们应有的力量,着实暴殄天物。 嗅到了那把碍事的灵器在粉碎黑晶石,黑爪加快了往外移动的速度。 它想赶在龙魂刀之前,将这一块巨大的黑晶石,粉碎为灵力供给曹祐之前,带走这些纯度惊人的浓缩之物。 殊不知,龙魂刀的野心不是争取时间融化黑晶石,而是惦记着这座大山里头孕育出来的东西。 同样是灵力的产物,龙魂刀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灵石到了什么境界,能够拥有什么样的产物。 一番艰难之下,它如愿以偿地找到了,这一些七彩芒亮的物什。 看起来,它们是一块块七彩石,不会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但它坚信着,这些深处于黑晶石核心地带的玩意,定然蕴含着这块黑晶石九成以上的灵力。 叮,重刀砍去,没把其中这块小一些的七彩石砍碎,龙魂刀差点让自己落得个身消形毁的下场。 这也难怪,大家构造不同,理当会有所差异。 时间,是那么的快速而缓慢。 顺利将这一座黑晶石,从曹祐的灵泉之中挖了出来,黑爪不负使命地飘到了那人的身旁,乖乖地供上了这块世间罕见的玩意。 恐怕,整个暗域里头的灵力浓缩起来,也没有这玩意来得沉重。 一个识趣,它急忙散为黑云暗雾附着在了其中,不去学那曹祐痛苦不堪。 “这样看来,你身上的秘密也就没有了。没有价值的东西,就不该存在着。” 把这一块质地不俗的黑晶石收往了灵泉,她看着曹祐渐没了些生气,脸上却没半点儿笑意可言。 一个将死之人,确也不值得在意。 一切,好似就这般结束了,只待她随便丢点灵力过去,便能把他碾为尘埃。 可谁也没有想到,她非但没有急着杀了曹祐,而是从那黑莲宝座上走了下来,抱起了昏死过去的曹祐。 这一刻,曹祐误以为这份温暖的由来,是来自于他的娘亲。 他想要哭喊出声,可他连多呼吸一下的力气都很微弱了,根本就喊不出声来。 所有的痛苦与回忆,悄然化为了一滴泪水,缓慢地浸润在了她的袖子上。 很多年前,他是拥有着这份幸福的,可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了足够多的灵力,也没有了爹爹娘亲,更没了继续活下去的决心。 男人们的纷争是为了女人和地位,而她们又是为了什么,加入这场没有终点的战斗? 搂紧了怀里的曹祐,她也在思索着这些年以来,有何意义可言。 身为十二凶煞之地暗域的统治者,她在这一座暗灵殿里,能够得到的不过是一些无边无际的恨意,除此之外,别无所获。 这会儿,如梦方醒的她,越发觉得自己为了一个男人而牺牲这么多,太不值得了。 女人可以活的比男人长寿,却往往会被生活琐事束缚,实现不了跟男人同等的待遇。 如今,她站在了一个权力的制高点,改变了什么? 是呀,她改变了什么,几乎什么也没有改变,反而要将自己的恨意,冷酷地施加在这个无辜的生灵身上。 点点紫芒自曹祐的身上飘散而出,照亮了她这一张痛苦至极的面容。 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无从得知,唯有这个长长的身影,代表着她漫长的恨意。 啪,一个琉璃杯破碎的声音,勾起了她多年前的回忆。 眨眼一瞧,她已见不到曹祐的存在,只看到了一点点紫芒碎星。 她想挽留住其中的些许紫星,最后抓到的不过是一份奢望。 一滴酸涩的泪水,冰凉凉地滑落而下。 原来,她也是有感情的人。 ------------ 520、七十有八了 这样一座冷静的城池里,随处可看到一些亭台楼阁,以及那些罕见的花蕊。 在绝域这种荒凉的地方,连点枯枝烂叶都难以寻觅,别说是这种小野花了。 虽说不是什么名贵的花品,但它们也有着它们的生命与辉煌,值得欣赏一番。 最后一个走进这座城里头,紫荧眼骷髅人一见眼前出现了点稀奇之物,乐得跟个小破孩一样。 老家伙撒腿就溜到了那边去,偷偷地摘下了一小朵花儿放在嘴里咀嚼着。 “恶心……” 不把紫荧眼骷髅人当成素食类生物,浣西沙瞥见他那怪异至极的举动,不由地皱了皱柳眉,心底里满是一些对他的厌恶。 那些小花小苗,可是木照苘好不容易栽培出来的装饰之物,落得那家伙的眼里,反倒成了尝鲜的小点心。 “嗯,这味道是野山兰,这个是百里红……” 没把浣西沙眼里的那点厌恶看在眼里,紫荧眼骷髅人满眼热泪地尝着这些久别多年的小花朵。 对他这样一个多年没能离开绝域的家伙来说,哪怕是一滴糖水,都可以让他感触良久。 “区兄,你不是说引见我们拜访一下幽夫人么,为何反到此地而来?” 随便瞧了两眼,便认出了这里是浣西沙她们所建造而城的驻扎点,齐三居抱拳问了欧桓一句,很想多了解一下这个奇怪的男人。 “夫人担忧你们这边会有变故发生,所以命我陪你们回来看一看。” 看不出自己有那点儿奇怪的举动,欧桓止步在了这个大殿之外,尽显得恭敬非常,不去夺了浣西沙那主人家的风头。 也是,他毕竟是个客人,怎能表现出比浣西沙还要熟悉这里的怪异之举。 搞不好,人家还以为这座城是属于他欧桓,而非浣西沙的呢。 “三公子,我们未曾答应过与他们联盟,无需跟他们这样子客气,反正到了我这边,自有办法让他们说出那头狐狸的踪迹。” 大着胆子往齐三居的身旁挨近了一点,浣西沙可不再对欧桓有任何敬畏之心。 不就一个身形高大一点的家伙么,成天就知道故弄玄虚,也没做出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不好了,这位肖大夫变成木头了!” 最不拘谨,也最没事可忙活的马杜,才走进大殿里头没一会儿,就瞧见了肖安那一座纹丝不动的木头雕像。 意识到这里曾经有事发生过,凶手很可能还在附近,他连忙呼喊起了外头的浣西沙等人。 “怎么回事呀?是谁把他变成这样的……” 第一个跑了过来,浣西沙是不认为马杜,有这个能耐将肖安变成这样。 她却也想不明白肖安是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不要轻举妄动,免得破坏了些蛛丝马迹。” 闻声和欧桓一道走来,齐三居没先去在乎肖安那尊雕像,是否跟肖安本人一模一样,而是仔细地扫视了周围一眼,期望找到些线索。 他们也没离开多久,到底是什么人有这种能耐,可以跑到这里来行凶呢? “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个木头人么,又不是什么洪荒猛兽的。” 倚身站在门槛之上,紫荧眼骷髅人嘴里含着一小朵花蕊,满是些自在之意,似已对那木头人有了些眉目。 “难道沙兄,知道是谁动的手?” 心知紫荧眼骷髅人想要讨点关注,欧桓配合着问了一声,没在门槛那边见着沙蕴守,倒是瞧着那家伙站到了木雕旁边来。 这种变换位置的小把戏,他也会一点,故而没有任何惊奇可言。 “简单嘛,你们看这老头的姿态,站姿平稳,衣着完整,唯有这双眼睛里多了些惊讶。说明什么呢?他在来不及防备的时候,遭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高手封印。” 轻手一碰,险些让木雕往地板上砸去,一看浣西沙丢出了一团小蚕云,紫荧眼骷髅人也懒得出手去拉回肖安。 “全身上下皆木化,两脚却没跟地板粘在一起,这是被云界术所封……” 多了些对紫荧眼骷髅人的在意,齐三居走上前来,将肖安从冰凉凉的地板上搀扶而起。 “这里……是留着肖先生和伊葛守着……该不会是伊葛把肖先生变成木头人的吧?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那个龙族小姑娘!” 缩回了那些缠绕在肖安身上的小蚕云,浣西沙简单地想了想,因为没有看到伊葛在场,遂自然而然地把他当成了凶手。 再加上他们都对蚀骨白龙的事情较为上心,而那龙诗瑶又有着蚀骨白龙的线索,准保是伊葛动了邪念,想要单独找到蚀骨白龙据为己有。 “既然是跟云界宗有关,沙兄应该有办法可解吧?” 欧桓的话,再一次让紫荧眼骷髅人,成了齐三居和浣西沙所防备之人。 一个拥有着重大嫌疑的伊葛,跟云界宗有所瓜葛就罢了,多蹦出来一个紫荧眼骷髅人,着实让人觉得不爽。 云界宗那种地方,太恶心了。 “咳……” 这会儿,撞见了浣西沙那一双满是怀疑的眼眸,紫荧眼骷髅人有点儿怂了。 几个意思?他能开启那道通往这边的小路,也是亏了欧桓在一旁提示好吧,又不是他真的想到哪里,就能随便跑到哪里去。 而且,他和云界宗有关系怎么了? 谁说天底下所有的坏事,都是云界宗门下弟子所为呢,偏见! “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虽从一开始就保持着,这个平易近人的书生模样,但齐三居还真不知道紫荧眼骷髅人姓甚名谁,跟欧桓又有什么样子的区别。 “嗯,你们应该喊我一声前辈的,毕竟我年纪多少比你大一点。” 明知自己这骷髅人模样看不出任何相貌,紫荧眼骷髅人倒想把齐三居当成小兄弟来看待。 当然了,浣西沙这种就另当别论了,也不知道她那年轻的模样背后隐藏着几千年的沧桑。 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在意,他才提了提嗓子,老气横秋地说道, “老夫沙蕴守,今年……今年……七十有八了,不过我的心还是十六岁少年郎的状态,身骨还算硬朗哈……好吧,这点木头人小禁术,我还是能解开的……” ------------ 521、在这多逗留 云界禁术,同大多数云界术一般,需要祭品的存在,方能施展而开。 那么这一种木雕般的禁术,会用到什么样的祭品? 紫荧眼骷髅人施展出了,几个常人所看不懂的印法阵式,将肖安从木头的状态往活人的模样拽着。 本来,一切是挺正常的,只要他多浪费点灵力,不用多久便能成功。 但是,就在他顺着肖安的脑袋,往下移动双手之时,他忽然发觉解封的速度快了一些。 察觉到这种异样的出现,紫荧眼骷髅人赶忙缓了住。 这个小禁术里头掺杂着一点有意思的东西,不想他原先所料那么简单。 “怪了,他们怎么都往外面跑了?” 没有看出紫荧眼骷髅人的迟疑来于何种考虑,直到那家伙丢来一个眼神,示意他快些溜走,马杜这才跑到了外边来。 一个转身往回看,那些本该是正常的梁柱地板,接连覆盖上了一层银芒。 这些银芒来去匆匆,转瞬间又往里头缩了回去。 等他跟着欧桓等人,小心地回到大殿里头,愕然发现紫荧眼骷髅人成了一个银光闪闪的雕像,而跌坐在地的肖安,倒成了个大活人。 “这就是云界术……施展与解封都需要祭品的邪术……” 嗫嚅着呢喃了一声,浣西沙目不转睛地盯着此时的紫荧眼骷髅人,觉得这家伙又没有那么恶心了。 最起码,他在救人的时候,没有多牵连到其他人,只把自己给牺牲了。 “肖先生,你还好吧?” 不去过分感伤紫荧眼骷髅人的遇难,齐三居理智地将肖安拉了起,只觉这老头双手冰冷,需要点热气缓一缓。 “没……没事儿……” 看着在场的这些人,没有找到龙诗瑶的身影,肖安心底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依旧没有土崩瓦解的可能。 是他太大意了,才会遭了个反击。 缓了一小会儿,他连忙询问道, “你们可有见过轩辕伽和鑫儿?他俩还好吧?” “怕是跟你差不多了……” 欧桓看着此时的肖安,正如肖安在看着他,两人的眼中有说不出的明白,又有着诸多的难题需要解决。 他的出现,是满足了肖安的一个心愿,却也让这纷杂的世间多了点喧嚣。 “什么!还有?真当我通晓所有云界术嘛!” 诈尸般褪去了那些银光芒亮,紫荧眼骷髅人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欧桓这个祸害,觉得自己跟他走在一块,准是受伤多过艳遇。 他想要溜之大吉,却被欧桓扣住了肩膀,没法第一时间消失无踪。 “为防万一,我们还是尽快找一找他们的下落……” 对沙蕴守那救命恩人,丢去了一道感激的目光,肖安两腿一迈,就想去找一找轩辕伽和邢鑫,盼着他俩没有落得个跟他一样的遭遇。 “先生所言极是,我们还得这位沙前辈多帮一会儿忙。” 收回了这一道注入肖安体内的灵力,确定肖安身上没留下什么隐患,齐三居快步往前一走,拉着紫荧眼骷髅人就往外跑了去,一点都没注意到浣西沙那一脸的怨意。 一个大男人拉着另外一个大男人,成何体统! “亏他还是齐家三公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哼!” 不去跟着齐三居寻找轩辕伽和邢鑫的下落,生气了的浣西沙,自个丢出点蚕丝,来编制成了一团软绵绵的坐垫,打算在这里等到自己怒意消尽。 “……阁下?” 偷笑了两声,肖安便没再去看一看浣西沙,而是抱拳看向了欧桓。 这种感觉很熟悉,好似曾经出现在曹祐的身上。 对哦,曹祐和苏弥那俩臭小子怎么也不在这里,会不会和这人有关。 “在下区木,是曹祐的教书先生,久仰肖先生大名!” 不去抛开曹祐的存在,欧桓回了肖安一礼,静等着肖安询问些意料之外的问题。 “在下荀滕!敢问区兄,曹祐如今何在?” 挥手而过,直接帮自己换了个面容,他虽看不出欧桓有半句谎言之相,但他自己倒想透彻一些,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知给欧桓知道。 在这一个小秘密里头,知道他荀滕既是肖安,肖安就是荀滕的人,少之又少。 现在,他却舍得将这个秘密说出来,足以见得他对欧桓的存在,非常在意。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他这会儿在哪……” 捕捉到了浣西沙眼眸里的那点惊讶,明白这个荀滕在宁安会里有着足够重的份量,欧桓没想多隐瞒些什么,真诚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原本,借着龙魂刀的存在,他是能够知道曹祐的状态和位置。 但最近一些时候,他和曹祐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少,也就不清楚曹祐目前身处何方,是生是死。 话锋一转,欧桓反问道, “他来这边找过伊葛,怕是……” “怕是尸骨无存?” 往后退了一步,荀滕是有些乱了个方寸。 望了那房顶一眼,他又偷偷地安慰着自己。 只要眼前这人还活着,曹祐一定还在,终有一天会再出现到他的面前来。 “看来曹祐目前是不在这边了,马门主是想留在这里,还是跟区某回去一趟?” 不学荀滕那般忧心忡忡,一想如此冷静的欧桓,转而将注意力移到了马杜的身上。 除了曹祐,马杜是他欧桓所想接触的第二个人选。 当然了,这一切得建立在马杜有那意愿的前提之下。 “……” 不管是在狐狸那边,还是在浣西沙这边,马杜都觉得他的存在太过边缘化。 他所接触到的这些人,一个个都很奇怪,少有为他马杜所着想,跟着他们倒不如自己另谋去处。 顿了顿,马杜回答道, “区先生既是来找曹祐,寻他不得自然要离开这里,但我……我不想回你们那边,也不打算在这里多逗留……” “这个简单,你找那沙老前辈,他用云界术可以帮你离开绝域。” 在他欧桓看来,马杜和苏弥是很像的,都算是被生活所压抑着的生命。 他们需要一个独立的成长空间,在那里有着他们所想追求的一切。 “且慢!你们都别急着离开……” 不认为欧桓的出现,只是单纯地要来这边找曹祐,荀滕一把拉住了茫然不知所措的马杜,目光诚恳地望向了欧桓。 ------------ 522、一个大人物 往前,是一望无底的深渊,掉下去虽不至于粉身碎骨,爬上来也是大费时间。 往后嘛,荒凉至极,偶有佳人出没,却已心有所属,真是无趣。 背手而立于这颗骷髅脑袋之上,思无所想的白玉孙,任由微风轻拂着他这一脑袋的银丝。 远处传来的那一些喧闹,他早已听在了心里,但他迟迟没有跑过去掺和,似在等待着什么出现。 “会长,这边也没有什么发现,我想先回去一趟。” 坐在这一根骷髅骨上面,木照苘看不出来白玉孙,高挑远望在观察着些什么稀罕物。 反正呢,她自己是不喜欢外头,这些白蒙蒙的光亮。 “木姑娘,我们好不容易有个时间独处,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一下嘛?” “你想知道什么事情?” 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秘密隐瞒着白玉孙,她是想着说些话来解闷。 可她陪着白玉孙来这边转悠了大半圈,只见着了一些忙着迁徙的针叶骷髅猪,没有听到白玉孙那家伙,说过些有趣的话语出来。 “没什么了,你从那边走过去,很快就能到浣浣那座城里去的,不用多走些冤枉路。” 一指剑气起了去,白玉孙帮着木照苘在虚空中切出了一道裂缝,便接着观看眼前的绝域。 “那你自己小心一些,有个什么事情,发个信号。” 不多去在意白玉孙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事情,木照苘一个起身,真要置他于不顾。 “这木姑娘也真是的,好歹我白玉孙也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不对我动心就罢了,还这么冷淡,唉……” 没有听到自己所想听到的关怀之意,白玉孙双腿一弯,蹲坐而下抱起了个沮丧的脑袋。 “……” 远远听得白玉孙那点话语,木照苘不由地抖了抖眉头,很想跑过去揍他一顿。 他都承认自己是个花花公子了,成天勾三搭四的,竟然还敢奢求别人的关心。 况且,她所喜欢的类型,比他白玉孙优秀多了。 小脸一红,木照苘拽着那点香味,离开了白玉孙的感知范围。 她这一走,倒让他省心多了。 “该走的走了,该来的是否也该出现了……” 往后一坐,越发懒散的白玉孙,瞥了左右一眼,仍旧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身影。 多等了小半会儿,他才听得悬崖底下有了些动静。 原来是掉坑里,难怪这么晚才出现。 嗖,六道黑影滑了上来,从六个不同的方向,往他白玉孙的身上丢来了六个黑齿轮。 这些黑齿轮没有多锋利,每个都差不多有六尺来大,一碰到物体又都露出了一层光泽亮堂的黑漆镜面。 “嘿嘿嘿” 一个?应该说是六个不同嗓调的声音吧。 他们有着一样的身形,浑身上下都被一层黑布所包裹着,唯有那一双眼睛稍显不同。 站在白玉孙刚才所逗留过的这个位置,他们扑身一闪,将手无寸铁的白玉孙围在了中间,就等这家伙乖乖投降。 “各位前辈真给面子,收拾我一个而已嘛,何至于这么多人来呢?” 看不怎么出他们六人有何区别,白玉孙像个怂包一样嬉笑着个脸,有点儿希望他们能够高抬贵手,群殴也不要打他这张帅气的老脸。 万一毁容了,他这后半辈子更是没办法,讨到个漂亮媳妇回家养老了。 “白玉孙,你不是宁安会的老大么?怎么就这点胆量!哈哈哈……” 站在白玉孙正后方的这人,越看白玉孙那点熊样,越是觉得高兴,确也认为对付这样一个小人物,用不着浪费这么多灵力。 “正是在下!不过我们宁安会是个小组织,真正修为高强的大哥,都在家里歇着开枝散叶……我只是个充场面的小人物,死了也影响不到什么大局。” “少说废话,管你地位多低,先把你脑袋带来,回去复命要紧!” 左边这人一出手,他的那些兄弟们也没愣着看戏,接连挥打出手里头紧握着的那些六尺黑轮。 打是将这黑轮扣在了白玉孙的身上,但他们却没见着白玉孙落得个碎尸万段的下场。 误以为那是白玉孙的灵化状态,他们纷纷往后退出十丈,借着那些六尺黑轮筑造出了一个牢笼。 一个个锋芒毕露的黑齿轮,再次往白玉孙的身上飞滑而去,然而效果不是很明显。 切是切到了那孙子的衣服,可没把他的小命给收拾掉呀,谈何要了他的脑袋。 “你们看似六人,实际上是一个人,对吧!” 敛去这点笑意,白玉孙一手剑气起步,削掉了其中的一个黑齿轮。 剑芒所过之处,尽是些崩碎。 等他收招往前一看,早没了那六人的扑朔迷离,只有一个伤痕累累的家伙倒在了他的面前。 不去搭理这人需要用那些黑云暗雾疗伤到几时,白玉孙剑影微动,刺向了这空无一物的半空,迫出来了一个隐藏多时的大人物。 “他们看的没错,你不仅是一个没用的白玉孙,还是一个很傻的小孙子。” 这人亮着那一头不逊于白玉孙的银丝短发,离开了这几道圆弧剑影的追捕范围。 “一个打两个,老让自己处于被群殴的地步,确实很傻。” 将这一道失了锋芒的剑气,送给了那个六尺黑轮,白玉孙又接着说道, “他们是暗域的人,你们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前辈高手?” “想要知道我们的来历不难,就看你是愿意死了听到,还是听到了再死。” 另一个站在这根大骷髅骨上面的家伙,环抱着双手,丢给了白玉孙两个差别不大的死法。 “那我倒想死了之后再听……” 不太喜欢那家伙头上弯弯曲曲的金芒长发,白玉孙苦笑着个脸,想不出自己名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能够引来这种高手的群殴。 先出手的那人应该是弟弟,一拳之力控制的相当不错,好似担心会引来他白玉孙的帮手。 这也难怪,正常人家的领导者,都会躲在一群高手的保护之中,哪有白玉孙这种傻里傻气的半吊子,会选择在荒郊野外让自个落单。 弟弟出手,当哥哥的自然是没想着多看戏,轻飘飘的一步走来,免费在半空中帮白玉孙挖出了个垂直的墓坑。 ------------ 523、歇停一会儿 越来越多的淡橙光芒映入眼帘,听着这一阵刺耳的风声,他想一个人的死亡,大抵是这种感受了。 往下坠落的时候,不会去想还有多久才能到底。 合上双眼回忆过去,又满满的是一些遗憾。 虽然他还很年轻,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伤心事,但他也会在往事之中徘徊良久。 轻叹一声,打算接受了这样子的一个现实,曹祐安祥地将自己置身于无边的黑暗之中,不想再睁开眼睛了。 “唉哟……我的老腰呀……” 遭了个重力的袭扰,摇摆椅来了个一百二十度倾倒,老太婆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栽进了那一朵橙芒云朵里头,迟迟没能爬出来。 一个着急,她倒先把老腰给闪了。 对她这种年纪的老太婆来说,随便摔一两跤,那都是要命的大事儿,容不得胡闹。 可叹她的那把椅子,嫌她受伤不够严重,还要跟着飞来砸在她的腰板上。 啪嗒,老太婆彻底直了去。 “这里……又是……哪里?不会是……死人的……集结村吧……” 挨到这一团云朵的反击,被弹到了半空来的曹祐,一边往下接着掉,一边看起了周围这个陌生的地界。 越蹦越低的他,最终还是坐在了云朵上,像极了个无人照料的小婴儿,一脸茫然地望了望,希望有个人出来给他点回答。 人影没有,这种稀奇古怪的云朵倒是一大堆。 稍一迟疑,他的双脚直接没入了里头两三寸。 这些难道是拥有着沼泽黏度的云朵?往那看不到头的淡橙天穹瞄了瞄,估摸着自己刚才是从上面掉下来的,不让自己的脚再往下陷入,曹祐连忙往上抬了抬脚。 他越是想要挣扎而出,越得受制于这些沼云的束缚。 才一眨眼的工夫,他大半个身体已没入了其中。 学乖了一些,曹祐想象着自己这会儿,是在大浴桶里泡着澡,而非深陷泥沼,才勉强没有继续往下陷入。 逐波随流地往前移动多了些,他也稍微听到了些许声响。 活人没见到一个,倒是运气极好地被他撞见了一件衣服。 那物什说是衣服,不如说是一种纸。 一张有着人的轮廓,手舞足蹈着的纸。 唯一让人诟病的地方,是这张纸没了个脑袋,脖子上又在往下渗透着一些淡橙光芒的云烟。 被这一个场景吓了着,曹祐急忙用手挡住了双眼,不去看那一个恶心的玩意。 他是没去招惹它,可它好像知道了他的存在,非要往他这边走来。 逃?是逃不了的,越想往后逃,势必会往下沉。 真到那种时候,他还真见不着它的踪迹。 不过,谁能保证在下面,不会碰见它的头? “啊!气死老身,让我逮到罪魁祸首,非得扒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 胃口不错地张开了嘴巴,老太婆一个吞咽,顿时让这一堆橙云下坠了三十丈。 顺着这些云烟维系而成的桥梁,她又顺利地把脑袋接回了她这一个纸片似的身上。 一个吸气,这家伙利索地膨胀出了她原来的老身板,完全没有了前些时候的难堪与怪异。 “……” 猜想自己可能就是老太婆,所要寻找的罪魁祸首,曹祐使出了点吃饭的劲儿,拼命要往云朵里头躲藏。 眼看着大半个脑袋都藏住了,可那老太婆好似看到了他的存在,飞也似的飘了过来,一把将他捞了出来。 “好家伙,往哪里去不是去,非要来搅了我老婆子的好梦。” 一个轻抛上空,老太婆心狠手辣地兑现了她的承诺,帮着曹祐卸掉了骨头。 随手一丢,把他当成了个地毯踩在脚下,一边弯着个老腰,一边喋喋不休地咂吧着老嘴,似乎还在生气。 “嘶……这破地方里,遇到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臭老太婆,还要落得这般生不如死的状态,真是上辈子造了孽……” 本以为自己只是筋骨错了位,这一动弹,尝到了点骨碎筋断的酸爽,曹祐想不哭出几滴热泪都很难呐。 没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反抗不了就认命吧,没准下辈子还能继续当个人。 往这一个浓橙被褥所覆盖着的床榻上倒来,老太婆看也不去多看曹祐一眼,半死不活地昏躺着,不时发出几声苦喊。 她以为她这么歇一歇,就能把老腰给治好,一点儿也没想找个大夫针治一番。 缓了老半会儿,倦意缠身的她,迷迷糊糊地睡了去。 不一会儿,换成了曹祐那臭小子躺在地上怪叫连连,扰得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扯下身上盖着的这条被褥往旁一丢,老太婆尖酸刻薄地嘀咕道,“安静点,再吵把你舌头割下来当鞋垫。” “……” 望着脸门上多出来的这件物什,想到它可能是老太婆抹脚用的臭布,曹祐一阵恶心劲掠上心头,想吐点东西出来,又怎么都没有成功。 翻身不得,他只好再次闭上双眼,默默祈祷着老太婆早点横尸荒野。 “天呐,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心肠歹毒,动不动就咒骂我这老婆子不得好死……唉呀,我的老腰呀……” 仿佛听见了曹祐心底里的那点龌龊之念,老太婆吐着梦话一般,埋汰起了那兔崽子的缺德。 “唉呀,我的骨头呀……” 略微记起自己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有砸到点物什,曹祐虽然心有所愧,但他不愿拉下老脸去跟人家赔礼道歉。 他是谁?他可是曹祐耶,怎么能够随随便便,跟一个恶毒的老太婆子和好呢。 然而,曹祐到底是年轻了一些,没有把这点小仇恨记挂太久。 这里,难道除了那老太婆,就没个丫环嘛? 她怪喊了那么久,随便出来一两个人,都能让她歇停一会儿吧。 “……” 忍住了腰杆上传来的这点疼意,老太婆思忖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是挺可怜的。 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身边也没个人照料,哪天两腿一直,烂成骷髅都没人晓得。 眨了眨疲倦的老眼,她又昏睡了去,不怎么想清醒过来。 反正这地儿,几千年没一个生灵出现,也怪不得她有所懈怠。 ------------ 524、他恨那个人 比之老太婆还敢奢想,他不记得自己身上的疼意,是什么时候消失无踪了。 曹祐一个爬身而坐,到了这一条浓橙被褥,发觉这玩意还是挺有些用处,没让他往底下那些云朵里坠入半分。 这里,跟整天白昼的绝域,亦或者阴森压抑的暗域,都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它会有一个变化,当那望不到头的天穹变暗一些,底下的这些云朵也会跟着暗淡下来。 而这一条被褥,以及老太婆所在的那个床榻,会特别的显眼耀人。 这些个分明的光亮搭配在一起,将这一个陌生的天地,烘托出了一种另类的美感,让人置身其中,有了些惊叹。 惊叹过后,听到最多的声音,还是老太婆子那要死不活的怪叫。 至于么,不就是腰板伤了一下,至于这样子时不时怪喊两声么。 警惕着站起了个身,曹祐小心翼翼地望了过去,从老太婆那一脸的痛苦里,看出了点难受。 说不准老太婆两腿一蹬,以后这地儿就剩他曹祐一人孤苦伶仃地逗留了。 不知道自己是否有离开这里的可能,出于这种无聊的考虑,曹祐拽着这条被褥,偷偷摸摸地猫了过去。 对他这种从没见过爷爷姥姥的家伙来说,此时的老太婆真像了他曹家的一个老祖宗,一呼一吸都在影响着曹祐内心深处那点来之不易的良心。 良心是什么?又不能拿来吃,没准她稍微好转一些,又会惦记着他的出言不逊,再来帮他拆点骨头。 趁她昏睡,让她再安祥一点? 被自己这个可怕的念头吓了着,往这被褥上跌坐而来,曹祐赶忙扼住了所有思绪,不敢再想下去,生怕自己真会做出些天理不容的事情来。 其实,老太婆子一直都保持着个清醒,她本不是普通人,会在这种地方出现,也不是什么偶然间的事情。 可曹祐就不同了,他的出现是个偶然,一个几率相当渺小的不可能。 自从这个地方出现,她就一直担任着接引人的身份,不时为自家老祖宗们挑选着一些还算有良心的家伙。 若果曹祐循了那人的踪迹,恐怕不是老死于此这么简单,而会在瞬间烟消云散,没有什么投胎转世的可能。 等待,与选择,都在赋予她和曹祐不同的宿命。 好不容易爬到了这床沿边,将这条被褥往老太婆的身上一盖,曹祐顿感舒畅。 他不懂得什么治病救人的妙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出来逗老太婆开心,进而得到她的原谅。 也许,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只是这样静静地坐在床沿边,什么事情也不做,什么念头也不想,等着老太婆自个醒过来好了。 多事地去看了老太婆一眼,回过神来的曹祐,愕然发现自己的双手从指甲开始,散出了点点紫芒碎星。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却又看得明白这种情况维持下去,他会消失! “嘿!这是上天对你的报应,谁让你口无遮拦欺负了我这老人家。” 轻瞥了一眼,瞧到了那些从曹祐手上飞出来的紫芒碎星,老太婆那眼里说不出的高兴,顿时忘了自己的老腰还疼着。 “这个结果对我来说,也许才是最好的,我本不该来到你这个地方。” 没有说点难听的话语,出来痛骂老太婆一顿,曹祐颤抖着放下了双手,不去想这种伤心的事儿。 他想自己会来到这种地方,应该是某种意外,等离了这里之后,就能永远地得到解脱了,最好不会有个下辈子。 人嘛,有一辈子就够了,为何还要那么多痛苦的下辈子。 “哼,算你这臭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这里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地方。” “……” “不怕告诉你,能够到这里来的,大多是上辈子积德行善,这辈子没害过人命的优等生灵。别人想来这里,还得经过我老婆子同意呢!” 言语里满是点骄傲,老太婆一边观察着曹祐的言行举止,一边掂量着自己的老腰得等多久才能恢复如初。 “那你一定是老眼昏花了,才会准许我出现在你面前。也不妨告诉你,我上辈子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这辈子也收拾了好多无辜之人的小命,算得上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听出了老太婆言语里的那点戏谑之意,晓得她没有那么生气了,曹祐忍不住逆着她的话而来,编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的说辞。 什么上辈子的事情,他若真能记得上辈子的事情,那还不把天都翻过来踩在脚底下摩擦。 “狂妄!” 不去纵容曹祐心底里,埋藏着的那点骄狂,老太婆一个挺坐起身,又想来让曹祐吃点苦头,没想这一坐直起身,倒见得这小子不争气地哭成了个泪人。 她都还没动手呢,他就哭成了这样子,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曹祐之所以会痛哭流涕,是因为他被老太婆所说的那俩狂妄之意,刺激到了那些未曾消逝的痛苦。 他的脑海里,还很清晰地浮现着在暗灵殿里头的遭遇。 他恨那个女人,也恨自己没能竭尽全力,去为自己争取出一条活路来。 哭了老半会儿,他才哽咽着个嗓子问道, “我会来到你这里,是不是表示我已经死了?” “没错,连老婆子我都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活人。” 看着自己身上这条被褥,觉得曹祐只是脸皮太薄,很多心里话不敢说出来罢了,老太婆犹豫了片刻,小声地唠叨道, “想到这里来不容易,要从这里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你想不想多活几天了。” “多活几天?回去又能忙些什么呢,我爹爹娘亲都不在了,就连大叔也不舍得跟我多说说话,那头臭猫他们也都不知所踪。” 脸上一点儿开心劲都没有,反而多了些愁闷,曹祐倒想静静地守在这里,等着个身消形散的结果,却不知自己在这种地方消散意味着什么。 “你爹爹娘亲不在你身边,难道你就不能去找他们?只要他们其中有一人还活着,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找到的。” 老毛病一犯,老太婆又多嘴地掺和个不停。 ------------ 525、都有个代价 凡事都有个代价,老太婆想要的酬劳是什么? 两腿一蹦往这云朵上站了来,他还没往前多走一步,又发现自己只有往下沉陷的能耐,没能如了老太婆所愿,轻松地行走在上面。 一条橙光藤条抽了来,迫得他想多停歇片刻都不能,只得往前躲一躲。 一开始,曹祐不明白老太婆是不是发了癫,稍有不满意就来打他,慢慢的,他才知道这是一种教训。 这是一种让他能够走快一点的教训,先有苦口婆心,再来皮开肉绽。 不管他往前怎么拼命的跑,跟在他身后的老太婆,永远是那么一副快要行将就木的病怏怏,而眼前那一些橙芒云朵也越是没个终点。 动力是什么?一半来自于,曾经和他爹爹娘亲共同度过的快乐时光,一半得益于老太婆的唠叨狠辣。 好似天底下的教导,从数千年前开始,一直都是这么个状态在延续。 九成以上的都不是天才,或者蠢蛋,但都很懒。 为了挤兑掉这点懒惰所消耗的时间,每个人的境遇也都有了些不同,却也逃不过这两个最基本的动力。 噗,跌倒在地的曹祐,忘了自己跑过多远的路程,只知自己到了个极限。 这一跌倒,所有的困乏与犹疑尽皆涌上了他的脑海。 他不懂老太婆,这是几个意思? 拿着根藤条追着他打,跟他离开这里有什么本质上的联系,难道他还能够依赖着自己的双腿,从这种破地方跑回去不成。 不等那根藤条再抽过来,曹祐怒目圆睁地往回抓了去,要跟老太婆讨个说法,没想这一回身,压根就没见着老太婆有何疲态可言。 反而见着她怡然自得地拿着根笔杆,在半空中画着些歪七扭八的奇怪图案。 “这是‘幽冥奇行步’的心法,记牢它!” 将手中这杆笔丢回了脚下的云朵里,老太婆慢腾腾地往回挪着脚步,丝毫不担心曹祐会追上来打她一顿。 “……” 记是把那些图案记住了个大概形状,但曹祐压根就不懂得它们表达着些什么意思。 一番咬牙切齿,又在往云朵里沉入的他,大声地质问老太婆道,“ 我都认不得这些字,记住了又有什么用呢?” “哼,又是一个不好好学字的臭小子,竟然连这么一点简单的始原文都看不懂。” 回过身来瞪了曹祐一眼,老太婆的手里又出现了那把藤条的影子。 这一次,她的接近没让曹祐着急往云朵里躲藏了,而她的藤条也不是要往曹祐的身上抽去,只不过是用来指着半空中的这些奇文怪字,教他曹祐识字罢了。 “?!” 听着老太婆嘀哩咕噜说出的那些话语,忘了自己正在一点点往下坠入,曹祐越听那始原文的构造与意义,越是觉得头昏眼花,一时接受不了那么大的一个信息量。 但是,这种脑袋快要爆炸的感觉,一般又没有持续太长持续,往往都会被老太婆一个不好笑的说辞冲了散。 慢慢的,不去抗拒那些文字的曹祐,反倒有了另外一种想法,把他所知的幽蚕经用始原文翻译出来。 这个大胆的想法,无形中又让他多了点咀嚼那些晦涩之物的动力。 “大概是这个意思了,文字不过是辅助认知的一种工具,无需全部认识,也能读懂某些典籍文献。有什么不懂的话,再自己过来问一问我。” 一掌推去,把这根藤条和那些文字都丢进了橙芒云朵里头,老太婆唇嘴酸涩地往她那一个休憩之所走了去。 嚇,真是太累了,她这真是在折腾死自己,一下子叽哩咕噜出了那么多话来,估计往后都不用再说话了。 心累之余,老太婆还是有点小小的欣慰,起码曹祐那臭小子没像跑步一样,非要她用藤条打着才肯往前跑。 瞧他那一脸的认真,怕是悟出了点属于自己的东西。 好东西没有领悟到多少,曹祐倒让自己落得个脸红心躁的尴尬。 在他借由始原文所还原出来的幽蚕经里头,他窥探到了一丝另类的东西。 那个场景,让他浑身热血沸腾,但没把他迫到气尽而亡的地步。 脑袋一个沉重,他整个人都没入了云朵之中,老久不敢出来面对老太婆,怕辜负了她的一番良苦用心。 不断往下坠了来,曹祐脑海里的那些画面也渐没了个踪影,转而被幽蚕经和那幽冥奇行步的心法所侵占。 本不是在深渊里沉坠着,他却好像落入了万丈深渊,任凭这些云朵在抚摸他的脸颊。 忽而,睁开了双眼的曹祐,动起了他那一双黏着些云朵的脚,疾步跑向了来时的方向。 他的速度很慢很慢,慢到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他在动,还是这些云朵在推着他往上涌去。 他想伸出手去抓住临近的云朵,好让自己能够快些爬去,可这消亡的速度已带走了他整条胳膊。 这,便是现实。 一甩这份随时可能消失的沮丧,曹祐转身一冲溜到了云端之上,重又见着了老太婆的身影。 也许,他应该把目标放远一些,比如最上面的那个地方。 那里能够通往哪里?被这份好奇掐住了咽喉,曹祐果断地往上跑了来,忘了自己所踩的地方,不是任何墙壁楼梯,而是虚无不在的灵气。 眼前的景象,在一点一点地放慢着脚步,等待着他曹祐的到来。 然而,这些紫芒微星也在努力着驱散他的身形,从他的肩膀开始,不断地蔓延向了他的心窝,以及双腿。 快要到达那些橙光最亮堂的地带,他所能拥有的,不过是这一个脑袋。 不知情的他,还以为自己拥有着完整的身体。 这一种无畏的力量,大概也就是被人们称之为奇迹的存在吧。 可惜好景不长,某种奇特的力量被诱发而出,无情地将他弹回了底下。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那一片天,离得他越来越远。 “糟了!那臭小子是怎么触发空间法则的?” 老太婆一甩身上的病怏怏,快步往上跑了去,想要去接住曹祐。 但她的速度再快,也会受到空间法则的桎梏,赶不及在曹祐崩碎之前,留下他最后的一份呐喊。 啪啦,剩余的紫芒微星消失一空,也让老太婆有了点清醒。 ------------ 526、有意来窥探 穿过这一条裂缝而来,木照苘尚不知白玉孙那家伙,被人揍得个鼻青脸肿,也不晓得浣西沙和齐三居都回了这座城里。 她没有往大殿那边而去,倒想回了她所住的那一个院落,去换一身白净些的衣服。 绕过几条小廊道,快要走到自个房门前的她,远远察觉到了些奇怪的灵气波动。 等她衣袖翩跹地跳来,她所能看到的,也不过是一堆徘徊在角落边的紫芒微星。 “……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很散碎的灵气,所能承载的生命,比她栽培出来的那些小野花还要微弱。 可就是这种渺小所在,让她忍不住送去了点灵力。 得了她的灵力供给,那些紫芒微星渐渐有了个清晰些的轮廓,但是还不够。 “咕噜……” 仗着自己救过肖安和轩辕伽,对他们宁安会有点恩情,紫荧眼骷髅人漫无目的地在这座城里闲逛着。 这一个闲逛,倒让他有了点收获。 虽说前些时候,领着骷髅巨人们来攻打这边,有幸目睹过她的尊容,可这会儿不一样吧,这么近的一个距离,再加上她那起伏不定的傲然挺立。 啧啧,是个正常的男人都会有些想法吧。 无耻地咽下了点口水,紫荧眼骷髅人刚想流点口水出来,便已讨来了一堆木灵花瓣的垂怜。 “无耻!” 厌恶于紫荧眼骷髅人那一双贪婪的眼睛,木照苘一手维持着往那紫芒微星里传送灵力的举动,一手赏给了那牲畜一堆锋利无比的木灵花。 若非不舍得放手,她早拿着灵器将那厮切成骨灰粉了。 “咳,姑娘误会了,老夫是你们宁安会的贵宾,路过此地,并非有意窥探于你。” 老脸没点羞愧之意,紫荧眼骷髅人一见木照苘分身乏术,更乐得个光明正大的龌龊之相。 躲闪那些木灵花瓣之余,他也不忘观察着木照苘所关注的那些存在。 这不就是一些散碎灵气么,为何还要往里浪费灵力呢? 一见浣西沙她们往这边赶了来,这家伙立刻装出了一脸的正经,也往里头丢去了些灵力。 “苘妹妹,你几时回来的?怎不见公子与你同来……果然这牲畜跑这边来了……” 没先看到站在废墟上的紫荧眼骷髅人,浣西沙倒先见到了木照苘的背影。 想到木照苘是跟白玉孙一道出门的,她也学会了这种客套之话。 可一瞧见紫荧眼骷髅人在场,她连什么客套话都不想说了,直接对准那家伙的脑袋,踹去了一朵蚕丝云。 “唉呀……” 不去躲闪那朵蚕丝云的到来,紫荧眼骷髅人怪叫一声,倒向了这个刻意为他所准备的小坟墓。 装模作样地没了个生气,他也不想着爬站起身,打算赖在这里看一看局势的发展。 “这是……” 原本是跟着浣西沙过来,找一找可能迷路了的紫荧眼骷髅人,这一见木照苘在往那堆紫芒微星里输送灵力,齐三居不由地往前多走近了一些,要去揣摩一下里头有何玄妙可言。 离得近了一些,他赫然发现其中现出了个人影。 为了让这人影更清晰一点,这个有伤在身的公子爷,也不吝啬起了自己的灵力。 “他?不就是曹祐那臭小子么,怎么会以这般模样出现在这里?” 看了老半会儿,总算是看明白了木照苘为何要去浪费灵力,不想当个袖手旁观之人,浣西沙双手一推跟着送了些灵力。 她们仨人之力本就不小,但是用在曹祐身上,反倒越发渺小,怎么也没有个停歇的可能。 照这样子下去,她们耗完体内所有灵力,怕也无法让曹祐有个人样儿。 “……” 循着此地如此频繁的灵力波动而来,轩辕伽那是又尴尬又好奇,不知木照苘等人在帮那家伙做什么。 他不是求着伊葛,去找伊葛的师傅么,怎么会在这种小角落,而这里到木照苘的院子好像真不远。 一阵胡思乱想,脑袋上冒出不少热气的轩辕伽,最终还是大方地送了点灵力过去。 “原来曹主公人缘挺不错的,不但吸引了两位大美女的帮助,还让另外一些人心甘情愿地耗费灵力。” 抬头偷瞄了木照苘等人一眼,紫荧眼骷髅人顿感自己境遇太差,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过什么名垂青史的艳遇。 为了沾一沾曹祐身上的那点桃花运,不再装死扮活的他,重新丢去了些关乎脸面的灵力。 即便得了他们五人联手之力,他们所看到的曹祐,还是那般虚无缥缈,随时都可能消失无踪。 “一群蝼蚁,就这么点儿修为,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出现在了曹祐身旁的白衣童子,眼睛里满是些睥睨众生的傲气,要不是实在看不下去,他是真懒得出来掺和一把。 一手摸向了自己的心窝,拿出了这一颗七彩芒亮的虹光晶石,白衣童子用力一掐,尽数将其化为灵力送到了曹祐的身上。 亏了他这一招,曹祐的身体和筋骨,才能完好无损地修复而出。 一个乏力,强大如他也不得不虚弱隐去。 “呼……” 为防曹祐摔伤,木照苘连忙丢出手中的木灵花,接住了往地面上掉落的曹祐。 满头大汗的她,看不出刚才是谁出手帮了他们一把,只当是他们五人的不懈努力,争取到了曹祐的出现。 “哇,真是太可恶了,等那臭小子醒过来,我一定要揍他一顿。” 往木照苘的身旁软倒而来,浣西沙认定了曹祐欠她一个大大的人情债。 嘿,到了必要时刻,一定要跟他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咳……” 旧伤来了个复发,半跪在地的齐三居,努力地保持着个清醒,没让自己跟着曹祐一样昏睡。 反观他对面的紫荧眼骷髅人,还是那一副死骷髅骨的样子,没有半点儿损伤可言。 “咳咳,那谁谁谁,帮忙把这臭小子送屋里歇着,再拿一两套旧衣服给他穿上。” 看到轩辕伽还算是个正常状态,紫荧眼骷髅人两腿一直站起了个身,示意木照苘可以把这朵香味迷人的木灵花打开了,好让他和轩辕伽把曹祐抬进屋里歇一歇。 本来一个曹祐也没多重,可这家伙倒好,自己有力气不舍得浪费,尽是想些为难轩辕伽的损事出来。 那,那可是没穿衣服的曹祐耶! ------------ 527、这家伙疯了 咯吱一声响,冷清清的屋子多了一道白茫茫的亮光,映着这人的影子到了屋梁上的位置。 屋子里有些简单的摆设,花瓶是放在墙边的高脚桌上,旁边躲着一个光芒没有变化过的绿芒盆栽。 盆栽过去一点,是一个有些年头的木架子,上面放着一套还算崭新的衣服。 鞋子是在搁脚板的前面,左手边可以看到另一个柜子,和毛巾之下的木盆。 在床榻的正前方,立着一个绣着些花叶的屏风,后边有一个很大的大浴桶,只是很久都没人用过了。 中间,这一个放着杯子水盘的圆桌,才是这人所想到达的目标。 “婆婆,您老怎么还没去歇着?” 转过身来看了那人一眼,曹祐礼貌地问候了一声,便想继续来看这些淡橙云墙。 这个地方很有意思,从头到尾都是些橘子光亮,由淡倒浓,始终没有出现任何的黑芒虹光。 “这不是专门在等着你给我说故事么?上次说到哪了,好像你说自己的名字叫曹祐来着,然后呢?” 背着双皱巴巴的老手,老太婆动了动她那一张没有任何光泽的老嘴,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是老掉牙了,会连一句利索的话都说不出口。 瞧她这般模样,搁在寻常人家那都算是大福星的存在,不想死还可以多活十几年。 “我们家在东州城,那里有很多有意思的小玩意,每到十二家族祭,街上的漂亮衣裳也会多出好多倍来。” “你若有机会到了那里,会在不自觉里喜欢上那种热闹,那种没有任何烦恼的热闹。” “等到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红的新灯笼,大人们就会坐在饭桌前,说着一些开心的事儿。” “一天最热闹的是在晚上,但那个晚上并不短暂,吃完合家饭之后,会到大街上去逛一逛,看看那些左邻右舍都准备好了些什么样好吃的糖果。” 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一个温馨的场景里头,曹祐兀自说着话,没有注意到老太婆听的是那么认真。 “会有机会的……年轻的时候,我也见过些亲戚朋友,老了之后,就没空闲去看他们,只能竖着手指头静静地等待睁不开眼的那一天。” 坐在了身后的那张摇摆椅上,老太婆看着自己这算不得没用的老手,挨个从左边数到了右边,数出了十根手指头的数量。 “我小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有过一个长着怪鱼脸的师公,他整天都在捣鼓着些,不让我看到的怪玩意,等他闲暇下来,他的那些怪玩意就会出现在我的面前,逗得我又气又想笑。” “……” “我的第一个师傅,应该算是我爹爹和娘亲,但在我师公的珊瑚水晶宫那里,我还有一个师傅,他比我师公还好笑。” “你的这点小故事,也够我编一段时间的美梦了,我累了,你也不用再来陪我解闷了。” 随着摇摆椅的轻微摆动,老太婆身上的倦意越发浓了些,越往后诉说着,她所说出来的声音也越小,渐渐连她自己都没听个清楚。 “婆婆……” 有个选择的话,曹祐是想多陪一陪老太婆。 在她那个地界里头,他再也不会感到任何的紧张,只会觉得都有些需要人陪伴一下,以便度过这漫长的,能够睁开双眼的时光。 重又睁开了双眼的曹祐,所能够看到的景物,不再是老太婆地界里的那些淡橙光芒,而是一帘薄如蝉翼的蚕丝帐。 沿着这帘蚕丝帐往光源处看来,他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影。 大概,那个人影的主人,有个奇怪的名字,叫轩辕伽吧。 “还没死的话,自己爬起来把这碗药,还有这点粥喝了。” 听到了个奇怪的称呼,以为曹祐是在梦里头,招惹什么老眼昏花的老太婆子,轩辕伽也不去多看他一眼,自顾走到架子上的木盆前洗了洗手。 “我在这里躺了多久?” 诡异地坐起了个身,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难受的地方,曹祐望着轩辕伽在洗手的动作,抛出来的第一个问题便是这句话。 他丝毫没想自己是否昏睡了几千年,而那家伙跟着照料了他几千年。 “也没多久,差不多是……一顿饭……的时间……” 轩辕伽往那毛巾上擦了擦手,准备离开这间因了曹祐的存在,而臭气哄哄的屋子。 这一个转身,他却见得曹祐那厮发癫的,摔向了桌子底下,险些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推倒在地。 “唉呀,我的脑袋……” 一脑袋撞在了这个大浴桶底部,曹祐头昏眼晕地爬缩起身来,盼着轩辕伽那家伙能够好心地过来搀扶他一下。 哪知一个泪眼望去,那家伙早就往外头跑去了。 心头一沉,无尽的苦意掠上心头,曹祐没去说点闲话出来,反而冷静地召唤出了龙魂刀。 许是他真的头昏眼花了,不管从哪个方向看来,眼前的龙魂刀都有很多重紫芒刀影。 想了小半会儿,掐住了自己这只颤抖着的手,他才没有见到那些紫芒刀影的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也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从他摔出那一跤开始,他的脑子里满满都是些幽冥奇行步的影子。 老太婆将这功法用在走路上,而他曹祐借由那些始原文的拆解,把他用在了幽蚕经的改进之上,进而推广向自己全身筋骨。 可想而知,这么浩大的一个工程,会在瞬间耗费掉他很多的灵力,还有体力。 咕噜,一个难受的声音从他的身上跑来,曹祐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往这一个桌子旁走来。 不去理会桌子上的药液有多酸苦,也不管这浓粥有多难喝,他只花了不到一眨眼的时间,便将它们倒腾进了肚子里。 结果,他的肚子里不仅多了些难受劲,还保持着这一份饿意。 这里是绝域,能够有一滴水喝,那都是祖坟冒青烟所带来的福气。 想要找到些大鱼大肉,也只能是在梦里胡思乱想一番,现实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哪位高手好心地浪费一些灵力,来供给他曹祐这么大的一个胃口。 办法总比困难多,想一想还是有的。 最先被他祸害一空的物什,是木照苘辛苦栽培出来的那些小花小苗,紧接着是无处不在的怪异。 ------------ 528、崇拜小后生 疯人总会有些疯言疯语,但曹祐没有,他最不正常的地方,就是见到什么东西,都能想成山珍海味,张开了嘴巴要去吞咽几口。 为了让他安静一些,轩辕伽只好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将他封在了冰晶棺材里头,等待这牲畜恢复理智。 每个人因为他的这种表现各有不同的反应,欧桓一如既往的冷冰冰,而木照苘则是愁容满面,浣西沙倒乐了个开心。 开心之余,浣西沙也快变得跟木照苘一个模样,因为白玉孙受伤了。 “公子?你还好吧。” 一见氏无名和也画禾,搀扶着鼻青脸肿的白玉孙回来,浣西沙赶忙迎了上,忘掉了曹祐刚才是如何逗得她哭笑不得。 别人受伤也许问题不是很大,但白玉孙受伤了,这事儿可就不简单了。 即便是琳王她们动手,也不该会让他这般狼狈才是,难道出现了什么高手? “咳,没事儿……哇!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该不会是在欣赏曹祐这小子吧?” 本想装死扮伤讨一点美女们的可怜,但一见着肖安的身边站着个齐三居,齐三居的身后躲着个陌生的欧桓,白玉孙立马就不淡定了。 他那强大的感知能力告诉他,这些人里头最显眼的存在,便是欧桓! 一甩脸上这点疲惫之意,他假装出了一副看热闹的模样,也想凑到冰晶棺材前面去看一看曹祐有何特殊可言。 这一眼瞧去,还真让他看到了些若隐若现的紫芒灵息。 以前观察这小子的时候,还能从他的筋骨里,看到些暗灵的影子。 这会儿倒觉得他体内的优灵之气纯粹至极,都快赶上他白玉孙了。 “这个曹祐刚才跟个饿鬼似的,见到什么东西都吃,所以我们为了不伤到他,只能把他封起来了。” 心有余悸地想着自己刚才差点被曹祐咬到手,浣西沙攥紧了小粉拳,忒想走过去揍他一顿。 “会长,可是遇到了什么难缠的家伙?” 从氏无名和也画禾的眼里看出了点败意,想要进一步了解现状的齐三居,又让众人将注意力丢回了白玉孙的身上。 “嗯,所以我可能要单独行动几天,免得你们跟着受到攻击。” 将目光从曹祐的身上移了开,白玉孙回忆着对战那俩兄弟的联手,不禁多了些冷汗。 他一向都不认为那些家伙能够跑出来,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年轻了,没有把握好全局动向。 一个不慎,连他自个的小命都得送到别人的脚底下。 不想让自己过分地成为众人的焦点,白玉孙转而看向欧桓,幽声询问道, “这位又是哪方朋友?” “在下区木,受了鲛老先生之托,特来探望我这学生曹祐。” 从白玉孙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久违的锋芒,欧桓恭敬地抱了抱拳,算是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存在。 “鲛老先生?那定然是海中仙鲛海先生了,真是失敬失敬。区兄也无需着急,可跟曹祐在此多住些天,好让我等略尽待客之道。” 没有释放出任何的气劲,也没展露出任何多余的眼神,白玉孙像极了个崇拜鲛海多时的小后生,一脸欣喜地回敬了欧桓一礼。 横看竖看,他都不觉得欧桓跟肖安等人,一样是个人的存在。 但他没有将这点心里话说出来,反而想要等着欧桓自己把秘密吐出来。 “多谢会长厚爱,那区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往后退了一步,不再以这般躲躲闪闪的状态,出现在白玉孙的眼前,欧桓越是这般从容,越让白玉孙想要知道他的来历。 目送着白玉孙等人往大殿那边走去,欧桓转而将注意力放回了曹祐的身上。 果然,没有他在身边黏着,曹祐反倒有了些吸引人的变化。 呼,倒吸了一口寒气,将这些冰晶当成米饭吞了个空净,自半空中掉落而下的曹祐,一手捂着个难受的肚子,一手摸了摸肩膀。 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太少了,不足以化解那些冰晶所带来的凉飕劲。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却瞧见轩辕伽委屈巴巴地瞪着他,好似他曹祐做了什么对不起那家伙的事情来。 “曹祐,你不是去找那伊葛的师傅么,怎么会变成这般饥肠辘辘的模样?” 欧桓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了一旁的轩辕伽,和马杜的兴趣,就连紫荧眼骷髅人也放弃了个探花寻蝶的念头,把目光砸在了曹祐的脑袋上。 “大叔……” 不觉得自己有变聪明多少,但轩辕伽他们眼睛里的那道光芒实在太耀眼,容不得他曹祐不去注意这个小事实的发生。 看来,大叔不止让臭骷髅知道了他的存在,也把轩辕伽和马杜牵扯了进来。 顿了顿,任由自己在这点微不足道的紫芒热浪里暖和着,曹祐似有所思地望向了远空,悄然说道, “我是来找伊大哥,但我找到的却不是那头小白猫,而是一个昏天暗地的地方……” “什么?咳……你这小子去过暗域?这种事情应该藏在心里别随便说出来,万一被他们那些宁安会的人知道了,怕得抓着你打头阵……” 一声怪叫过后,紫荧眼骷髅人真觉得白玉孙等人,听不到他的瞎嚷嚷,转而低声细语地叮嘱起了曹祐。 “事已至此,你得多小心一些行事,因为那些暗域的人一旦知道你还活着,准是会派人来杀你,以防你将他们的后方布局泄露。” 不去追问详细些的经过,欧桓没想走上去摸一摸曹祐的脑袋,却见得那臭小子心绪复杂地抱向了他。 这,是经历了什么痛苦,才需要找个人安慰一下呀。 “曹祐!你在那里有遇到什么……就是……就是有没有谁再教过你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去理解曹祐为何,要像个小孩子一样扑向欧桓的怀抱,轩辕伽睁大了他那一双理直气壮的眼眸,认真地询问出了这个问题。 “有呀!你想学嘛?” 忍住了这几滴要往眼外流淌的泪水,曹祐离了欧桓的身边,似笑非笑地瞧着轩辕伽。 不明白这家伙是怎么了,如此在意他曹祐是否变强,又有何意思呢? 这一路走来都是他轩辕伽遥遥领先,怎么需要来跟他曹祐较劲呢。 像轩辕伽这种人,应该有着些更为清晰的目标出现才对,比如打败鹤松。 ------------ 529、曾经的敌人 看着轩辕伽那龇牙咧嘴的模样,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真和曹祐在较劲。 两个年龄相仿的家伙,又都算是师出名门,以超越彼此为目标,倒也算是人生一大动力。 可惜,曹祐从没想过把轩辕伽当成个对手,因为他已明白自己的对手,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宿命。 火辣辣的一掌打来,曹祐直接飞出了一丈开外,差点就掉进了排水沟里翻不得身。 不远处的紫荧眼骷髅人和马杜,都识趣地站远了些,不想成为轩辕伽怒火之下的牺牲品。 “还手!” 一直都把这种方式当成沟通,轩辕伽伸长了手中的寒刃戟,希望曹祐也拿出一把灵器来,认真地跟他打一场,好让他知道彼此之间的差距到底有了多大的变化。 “不可能,我跟你没有动手的必要。” 爬站起身来,曹祐可不管自己脸上,这个红扑扑的手印什么时候才会消失,只是安静地往欧桓,和紫荧眼骷髅人这边走来。 一刃寒芒劈来,顿时让他身前多出了一堵冰墙。 乍一看,他不出手的话,他是无法往前多走一步。 但他依然没有想着把龙魂刀拿出来,而是拐个弯绕了过来。 偷偷地瞥了一眼,轩辕伽那极为失望的眼眸,曹祐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不是他不想把那家伙狠狠地揍一顿,而是他还在恢复灵力的状态,使不出多少能力来。 “嗯,要不这样吧,这小子大病初愈耍不了多少灵力,不如你们改天再打一场怎么样,到时候我给你们当公证人!” 紫荧眼骷髅人咂吧了下老嘴怪笑两声,当起了个和事佬,想来化解这场尚在萌芽的纠缠。 可他好像多嘴了些,没有讨来轩辕伽的体谅,倒见得那家伙头也不回地走远了去。 “乾坤之争,必有定数。我们先离开这里,有空再过来凑个热闹,有劳沙前辈开个门了。” 望着轩辕伽逐渐远去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种可能的存在,对于他欧桓来说,除掉轩辕伽,依然是他众多计划里头的一个小计划。 可叹,轩辕伽也有他存在的意义。 “咦?这么快就回去嘛?不……不能在这里多住几天么……” 回过神来一听,得知自己无法在这边多逗留,紫荧眼骷髅人连忙往欧桓的眼里丢去了点祈求之意。 他还打算跟木照苘和浣西沙,乃至于那个也画禾增进点个人感情呢,怎么能说走就走,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必需要走!你们刚才不都看见了么?他们会长遭了个群殴,势必会受一点伤。这事儿若被远处的那些家伙知道,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 对她们那些美女没有丝毫的兴趣,欧恒也不想紫荧眼骷髅人跟她们有何瓜葛,只想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时刻,保全好实力。 “他们会派人过来偷袭,或者正面攻打这里?” 小声地低估了一句,马杜越发觉得自己跟这些危险人物走太近,小命随时都没个安全。 但他转念一想,又认为跟着欧桓他们,强过留在这里跟白玉孙。 “这倒也是哦,那些家伙可不好对付,我们躲远一些为妙。快快快,赶紧回去歇一歇,不来掺和他们这种仇杀。” 恍如大梦初醒,反应过来的紫荧眼骷髅人飞快的,折腾出了一个通道,自己率先一步跑了进去,不等磨磨蹭蹭的曹祐和欧桓。 “光侯伯伯,你说我们目前最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高坐在上的琳王,望了望底下这些隶属于光侯麾下的人,没发现里头有多出一两个可疑的人物。 “这自然是稳固阵脚,等待大军前来,然后将那帮孽障一网打尽。” 背手站在台阶之下,光侯何曾想过自己的位置,会被琳王那丫头霸占而去。 这里又不是暗域那种地方,他可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行动。 “只怕大军到来,他们都跑远了,不来跟我们争这块地方。我倒是有个主意……让他们打头阵,你们两翼策应,我站中间帮你们加油。” 邪邪地瞧了一眼她的新手下,琳王傲气满满地看回光侯的身上,就等这大叔说点不同的意见出来。 “既然陛下心意已决,我等唯有听候差遣了。” 偷偷地盘算起了个结果,光侯表面上应承着,心里却冒出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 末了,他略有所惑地问道, “除了那帮宁安会的家伙,听说还有一头狐狸在,是否应该提防一下她的出手?” “呵,连我一掌都承受不了的牲畜,有何担忧可言。再说了,我们不是还有这位伊术卫在么?有个意外出现,让他帮忙照应即可。” 与云界宗的联手,是她们暗域目前正在进行的一个计划之一,顺利的话,不出十年便可铲除掉所有的障碍,一统天下。 顺利么?起码目前是没出现任何的问题。 脑袋里想的东西比光侯多出了两三倍,琳王对于左手边的伊葛,还是有点小期待的。 只是她的这点期待,对光侯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儿。 “……” 彼此看了一眼,光侯和伊葛都没说出些话语来针对彼此。 对他们来说,想要守住自己的地位,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多拿点敌人的头颅摆出来清算一下,自然知道谁更加有价值。 气氛变得怪异了些,在琳王右手边站着的人,依次往下算来,除了光侯之外,便是他的那些手下。 站在他们对面的,基本上都是些陌生的家伙,或者说曾经的敌人。 伊葛自觉跟他们这伙儿暗域之人没什么深仇大怨,就不知身旁站着的这几位绝域的朋友,什么时候会摆脱掉琳王的控制,反过来打一顿了。 一股子黑里溜湫的云雾,飞快地从琳王座下之椅爬散而出,沿着这座大殿顶上往外头蔓延着,覆盖向了绝域那白蒙灰亮的天穹。 本不该有黑夜的绝域,又一次迎来了它的梦魇。 因了琳王的新部下影响,黑城附近的土地里,不断地挣扎起了一些骷髅骨,有的是天下飞着的鸟类,有些则是四条腿在地上跑着的牲畜,以及那些人模人样的骷髅人。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远处那一座阻挠着它们的城池,纷争就此展开! ------------ 530、不懂得反抗 被岩壁顶上抖落下来的这些尘灰,粉成了个小白脸,曹祐和马杜都不知道地面上发生了什么事,又多少能够猜到一些端倪。 那伙儿暗域之人行动了,最好是不会祸害到这边来就行。 然而它们还没祸害过来,他们这里也有了些闹腾。 往前望去,那些个裹革带甲的骷髅人,不正像在防备着一场战斗的开始么。 这也有点难说,谁晓得欧桓是不是有这个癖好,闲来无事总喜欢使唤它们在地上转两圈。 话说回来,他俩为什么要坐在地上,看着骷髅人们往墙壁里躲去呢。 “你用这骷髅骨头,雕刻出这种玩意做什么?” 不希望自己被这点小烦躁所扰,曹祐往一旁挪了挪,拾起了地面上这一小块棱角分明的物什,不明白它们能够组成什么有意思的小玩意。 “跟你一样闲来无事,不想自己吓唬自己。” 看不出曹祐是真紧张还是假害怕,反正马杜自己是有些手抖了。 他也不多比量一下尺寸,极为熟练地拿起几个骨灰质的小棱块,把它们拼组在了一起。 随着他的努力,他手上的这个小东西,开始有了个骷髅人的形状。 “就它这么个小身板,随便踩一脚就坏了,你倒是乐此不疲的。” 没能像马杜那般心灵手巧,勉强找了好几个,才找到了两个能够凑在一起的小棱块,曹祐举起手中之物端详了一下,觉得它应该能组成个轮子。 “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等你学的足够多了,你想在山里头建个水帘城都不是难事儿。” 搁下了这个拼好的小骷髅人,马杜随手一抓又找起了其它小零件的踪影。 “水帘城?听名字是挺有意思的,不知道外边有没有这种地方。” 折腾出了四个车轮子和两个小齿轮,顿感这样坐在地上有些腰酸脖子疼,曹祐稍微往上望去,发现欧桓和紫荧眼骷髅人在窃窃私语地嘀咕着一些他俩听不到的话语。 慢慢地将视线往下收回来,他惊讶地瞧见马杜拼出来的那个小骷髅人亮出了一双小红眼。 “大概是受到了这个地方的影响,不然它应该还是个不能动弹的小木偶。” 看到小骷髅人身手敏捷地跳到了曹祐的手背上,马杜眨了眨双眼,继续组装着这辆古老的战车。 刚把小战车拼好,他就见得这个宽阔的演武场上,掉下来了一个黑衣人,以及那一个个被黑云暗雾所缠绕着的黑骷髅。 “这地方怎么只有你们两个臭小子,那头狐狸呢?” 打量了这个规模巨大的地宫一眼,一身黑衣的丹平认出了地上瘫坐着的曹祐,却看不出马杜有何威胁可言。 他费了老些工夫,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秘密基地的具体位置,怎么也不会相信这里就只有他俩的存在。 若说这里是上古遗迹,那也保存的太好了一些,可要说是近期才开凿出来的,是否又不合乎情理。 “我是不知道的,可能你得去问一问她自己。” 对丹平的那一双眼睛还算有些印象,曹祐揪着小骷髅人的手臂,把它拎到了马杜组合而成的小战车上。 一看有了点新鲜玩意,小骷髅人稳稳地坐在其中,手脚笨拙地按下了那个极其细微的机括,让这战车展开了一双非常薄脆的骨翼。 “搜!” 丹平一声令下,站在他身后的那千百个黑骷髅,瞬间散向了那几百个形状相似的入口,而他自己则缓步走向了曹祐他俩这边。 一看马杜召唤出了一把花伞,似要有所反抗,丹平手指微动,招来了那个黑笛女。 黑笛女身形诡异地出现在了马杜的身后,只要马杜有所行动,她会毫不留情地抽出她手里的长笛,帮马杜来个身首异处。 “放开我,你们这些可恶的家伙!” 丝毫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楚楚动人的龙诗瑶不想被这帮来历不明的家伙掳走,连蹬带踹地要帮自己挣脱出一条活路来。 结果也只是给自己多添了点劳累,见不到任何明显的效果。 被身后这个身高差不多的家伙一脚飞踹,她的人整个往曹祐和马杜的身旁摔了来。 越发生气的她,赶忙从这脏兮兮的地面上爬了起来,指着曹祐和马杜喊道, “你们这俩家伙好歹都是个男的,怎么不懂得反抗一下呢?呜呜呜……” “这位姐姐你说的过头了,不是我们不想反抗,而是我们身不由己。” 感受到了身后那点异样,马杜摸了摸他手里的这把花伞,略带同情地解释了一声,不想背负一个见死不救的骂名。 “现在人都到齐了,这位大哥你可以把我们带去见你家主人了。” 拍了拍身上多余的尘灰,曹祐小心地站起身来,随时准备着被人踹一脚,没想自己的担忧有些多余,丝毫没有沦为到龙诗瑶那种委屈的地步。 看来眼前之人,还在惦记着光侯的话语,没有想过要收拾了他曹祐的小命。 丹平没想要了他的小命,可这龙诗瑶倒想揍他这懦夫一把。 一个饿虎扑食冲来,她直接在曹祐的手臂上咬了一口,疼得他想打人的心思都有了。 “不!在带走你们之前,我想证明一件事情!” 想起伊葛跟琳王所说的那些话语,他觉得曹祐此刻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人在背后相助。 为了引出那个暗地里的人,丹平往后退了一小步,看着黑笛女袭向了曹祐的脑袋。 在那么危机的情况之下,要么是曹祐自己躲闪开,要么就是有人帮他挡掉这一击。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龙诗瑶那丫头,力气和反应都异于常人,一把就将曹祐推出了黑笛女的攻击范围。 “唉呀,你这个疯丫头,咬了我就算了,还要来打我,真是没天理……” 整个人往这墙壁上撞了来,曹祐算是见识到了龙诗瑶比他多长出俩个鹿角,跟他有何本质上的区别。 得了,直接求助这位女英雄好了,不愁会被这帮家伙逮去当阶下囚。 “哼,你们这么没用,都保护不了我,我还不能保护自己嘛?” 攥紧了粉拳,身手不凡的龙诗瑶躲没两招,就被一个高出了她两倍有余的黑衣大汉揪住了双手。 ------------ 531、第一波攻击 照这样子看来,曹祐那家伙的不反抗不是害怕,而是知道着对方藏着什么样的手段。 看不出这个黑衣大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眼见得龙诗瑶挨了黑笛女一击晕了去,马杜变得更为小心些。 见义勇为虽是好事,可若没能救到人,还把小命给丢掉,那就是愚蠢了。 顿感压力山大的马杜,很想知道曹祐此时在想着些什么事情,怎料侧方一道寒芒飞来,差点让他脑袋上多个窟窿洞。 这个身形跟龙诗瑶差不多的黑衣女,速度极快地突击向了左顾右盼的马杜。 她所拿着的这把匕首,虽没有多锋利,但配合着她那一身奇特的身法,多少还是能收拾掉马杜这种家伙的小命。 只是,她和丹平都没有想到,马杜手中的那把花伞,竟然能够正面挡下她一击。 无暇再多顾盼的马杜,像个弱不经风的女儿家一样,左躲右闪地避开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不管对方攻势多么狠辣,他始终都没丢掉手中的花伞,可也没能伤到人家半分。 不知是这把伞最初的设计如此,只能用来遮风挡雨,不能够用来伤人,还是他马杜压根就没学到家,使不出半点儿威力大一些的杀招。 用伞来当灵器,还是个男的,而且能够玩的这么弱,真是罕见。 为了增大花伞的杀伤力,马杜不得不考虑招呼天陨齿轮来帮忙一下。 搭配上了天陨齿轮的花伞,骤然从遮风挡雨的娇羞之态,蜕变成了一团热情如火的灼浪,烘得那黑衣女香汗淋漓,粉脸桃腮。 看戏良久的曹祐和丹平,各怀心思地在提防着对方。 丹平一开始就觉得龙诗瑶纤弱无力,却已见得她力大如牛地打飞了曹祐,而马杜人畜无害,也能挡下黑衣女一连数十招的变化,可见这些家伙并不似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说不准这个地方也一样,看似只有他们仨,实际上还有其他人在暗处看着。 看到黑衣女裹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黑芒玉甲,曹祐连忙捂住了双眼,不忍去看马杜会落得个怎样狼狈的下场。 黑衣女之所以久久没有击败马杜,那都不过是她在试探着马杜最大的潜力。 如今她都摸清了马杜的路数变化,哪有心思继续消磨下去,又不是夫妻俩打情骂俏,你来一招我躲一下,看谁先跟谁服输。 黑衣女凌风一刀掀起,是没一击必杀要了马杜的小命,但她却把花伞摔到了半空中。 眼看那小子要被一招切了小命,曹祐倒见着了点点红叶飘撒而出,化解了那来势汹汹的杀招。 器灵?也许吧,可能是某个招人喜爱的姐姐。 一手拉着马杜往后滑了开,花月一手接住了掉落而下的花伞,动作利索至极,远在马杜之上。 她的人是没有暴露而出,因了那些红叶的存在,已不算是个秘密。 黑衣女的咄咄欺人还在继续着,而她花月也忘了自己离得马杜是那么的近。 近的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花月的呼吸频率,以及她那若隐若现的心跳声,马杜的眼睛没有往她的小脸上盯着,他的心早就被她的身形缠了住,再也解不开了。 饶是有了花月相助,马杜依旧不是黑衣女的对手,破绽之处尽是些染红的疼意。 “够了,你让那个拿着笛子的大婶攻击我,乃至于对那小子下手,不过是想证实你心中的疑惑罢了。不妨把问题说清楚一些,没准我还能告诉你一点答案。” 从那墙角边爬了过来,曹祐的手中依然没有龙魂刀的身影。 他看出来了,龙诗瑶的被擒,马杜的受伤,唯独他曹祐还能安然无恙地站着,一切都是丹平想要从他曹祐身上证实一点秘密的存在。 可能这个存在,便是大叔和那臭骷髅的存在。 “刚才是,现在不完全是了,因为我对那个小子也有了兴趣。” “……” “一个拥有着无灵阶灵器的人,还能得到器灵相助,定是大有来头,保不准以后会成为我们暗域的劲敌。” “……” “与其等到他成长起来,不如在此将他扼杀!” 察觉曹祐猜到了他所想要证实的真相,丹平远远地望着此时的马杜,那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些红叶般的火焰。 “我倒觉得你这是,一个错误的想法……” 停下了往龙诗瑶这边而来的脚步,曹祐竭力保持着那点躁动之情,看向了丹平。 此时,那些搜寻不到狐狸踪影的黑骷髅们,也都出现在了各个入口。 它们密密麻麻地站在那些走道上,帮着一个演武场染上了一层黑润的装饰。 “为什么?难道你觉得我应该先对付你,再慢慢地收拾他俩?” 往曹祐那一双黑亮的眼睛里看来,没有看到任何属于暗灵的黑芒,丹平好奇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能够引得曹祐如此自信地站在他面前。 “你手上那二十五根黑丝线,应该只能控制七个人吧!不算那些黑骷髅在内的话,这边有一个,那里也有一个……还有一个在我脑袋上……” 手里还是没有抓着那把,能够给他带来安全感的龙魂刀,曹祐眨了眨他这一双有些紫光的眼睛,伸手指着那四个没有出现的家伙躲在什么地方。 “?!” 丹平猛地一惊,这才明白曹祐为何要来分散他,控制黑衣女的注意力。 不,也许这小子压根就没有看出来,而是在瞎诌。 尽管丹平百般不信,那一个被曹祐揪到地上的小家伙,却也是个不争的事实。 就在丹平要让黑衣小不点,发动那枚戳在曹祐脑袋上的暗针之时,那些个墙壁里突然涌出了,一大堆裹革带甲的骷髅人。 防备不及时的黑骷髅们,只能挡掉第一波攻击,挡不住数倍于它们的破坏。 哗,宛如潮水般的骷髅人,挨个往这中心地带涌了来,叠出了一堵坚不可摧的骷髅墙。 “现在,轮到我来跟你证实一件事情了。” 横抱着这个一点儿也不可爱的龙诗瑶,曹祐可不想去理会远处的黑衣女崩碎为了多少虚无,只这样平凡地看着丹平,这个曾经照料过他的大哥哥。 ------------ 532、亲自痛扁他 伊葛当时掳走了龙诗瑶,是把龙诗瑶带向了云界宗,还是独自前往了森雾骨林? 对于这个问题,白玉孙等人没有闲情去思索,或者说没想过去考虑一下。 肖安想过伊葛会把龙诗瑶带到琳王的身边去,却无法从氏无名和也画禾的身上得到求证。 不等他们布好各种防备,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儿,通过这一道门轻而易举的,跨过了白玉孙所布下的那个防御剑阵,进入了浣西沙所管辖的这座幽城之中。 “大胆!不请之来有何居心?” 走在也画禾的身后,声音倒先跑到了她的前面,浣西沙一看那来历不明的家伙有些熟悉,误以为是曹祐他们那几人折返回来了。 待得近一些,她才瞧见那人的真面目。 苏弥?很像,又不像。 不管是与不是,还是得赶走为妙,省得惹出些麻烦来。 “没什么居心,只想让你们投降。” 心知无法在短时间内战胜两位美女,他的手中本无一物,一手挥下自然而然的,多出了一把一丈三尺有余的白质红刃镰。 这把镰刀没有划向浣西沙或也画禾,而是轻轻地往地面上一点,召唤出了两个身披黑鳞龙甲的骷髅人。 任由他俩去纠缠美女,他仍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来。 “这家伙不是已经化为冰屑了么……” 见着老头的出现,也画禾心头一颤,不由地躲远了些。 出现在她眼前的老头,跟之前稍有些不同,不再有着那一双火焰般的红眼,眼眶里满是些黑云暗雾。 不过他手里拿着的那把冰魄长戟,形状和份量倒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可恶……” 浣西沙的小蚕云还没丢到对方的身上,便已被那些水雾浸润了个透彻,无法施展出应有的速度与束缚。 随着附近那些雾霾的增多,她那一身的湿漉漉,也越发让她感到恶心,进而影响到了她对周围灵力的判断。 “浣姐姐?也姐姐?” 来迟了一点,木照苘刚想过去帮一下浣西沙和也画禾,已撞见了她所理解的苏弥往前走来。 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止苏弥一人,还有那一个个缠绕着黑云暗雾的骷髅人。 一手飞叶灵花撒去,消灭掉了那些黑骷髅,她却没有拦下苏弥的前进。 一个身形飘转躲开了这把被诅咒的灵器,木照苘连忙召唤来了她的木灵花,对准苏弥的所在,发动了一招木灵碎花。 啪嗒,跟着这朵桃光木灵花崩碎,里头的苏弥也化为了粉屑。 当她以为虚惊就此一场的时候,一股奇怪的灵力波动,又让他凝聚出了个身形。 这一次,他将锋芒挥向了她。 “住手!快醒一醒,不要被那些家伙控制着,做回你自己”。 修为没啥突出,言语倒是有些影响力的肖安,一见苏弥死而复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不免有些小感动。 他明白如今的苏弥是一个危险人物,一个没有着自主意识的傀儡。 但他相信只要苏弥愿意努力,一定可以恢复自己本来的意识,哪怕经过了一个漫长的时代。 “……” 怔怔地站在原地,他好似认出了眼前之人,又好像没有任何的影响。 苏弥?苏二少爷? 接连出现了些奇怪的声音,他想摆脱掉这种烦恼,又不得不在意这些锐利的花瓣,以及那一根根没有情面可言的白羽。 “肖先生小心!” 拉着肖安跑到了半空中,齐三居配合着木照苘的攻势,成功将苏弥的行动限制在了那一隅之地。 结束了?不,这才刚刚开始。 不晓得苏弥用了什么样的邪术,硬是在地底下召唤出了一头三十来丈大的血眼白龙,齐三居反应还算不慢地用这些灵力,聚集出了一对巨大的鹤羽白翅,护住了他和肖安的小命。 “嗷!” 血眼白龙的出现,立马帮着苏弥占据了一个强有力的优势。 光是这牲畜的一阵罡风怒吼,已把整座城池化为了骨灰,容不得木照苘等人阻挠苏弥往前移动的决心。 “?!” 这就是传说中的强者?被那阵怪风嚷嚷了个头昏眼花,轩辕伽几个跳闪来到了半空中,远远望去还能看到苏弥稳稳地站在血眼白龙的脑袋上。 忽然眼前一亮,一道雪芒飞过,拦住了那头牲畜的怪喊。 等他再多往前看一看,血眼白龙哪还有点儿威风劲,早成了一座往下坠落的冰山。 “来者是客,我们应该以礼相待,别让人家以为我们宁安会没人了。” 出现在这一朵冰云之上的白玉孙,脸上多了些苦笑。 如若来的只是一个苏弥,那问题该有多简单呀,派一个氏无名出去,什么问题都能及时冻住。 可若出现的不止一个客人,这事儿就热闹多了。 脚下的冰云出现了个声响,白玉孙转身躲到了氏无名的身后,希望这位糟胡子大哥能让他多点养伤的闲情。 “你们宁安会的人,不也就这么几个!” 凌空一脚踹了进来,光侯只当这点儿防御剑阵,对他来说脆如冰片,没多想它们的存在是否别有用途。 啪,得了他这一脚踹来,偌大的一个防御剑阵在顷刻间化为了虚无。 霎时,一大堆乘云驾雾的黑骷髅蜂拥而至,将白玉孙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好极了,我活了二十二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 不学轩辕伽那般惊讶,白玉孙安然无恙地站在这朵恢复原样的冰云上面,看着那些黑骷髅碎为了点滴墨雨。 “笑话!你才活了二十二年,我还刚到中年呢。” 忍住了心里那点笑意,光侯一脚接着一脚追来,踹碎了不少冻脚的冰块。 他的速度和破坏能力都很惊人,而那氏无名的防御也很高明,始终没有让他得偿所愿,亲自痛扁白玉孙一顿。 “难怪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这大叔比我们氏大哥还要老几岁,看来我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往后一跳离开了氏无名的保护范围,白玉孙不想给氏无名增添压力,倒是希望氏无名能把光侯,冻成糯米糕子来给他暖暖胃。 无趣于侧方飞来的那几道风刃,白玉孙厚着个老脸,揪着空闲的轩辕伽当了个挡箭牌,自己则继续往安全些的地面上坠去。 ------------ 533、拔掉那根针 美眸一眨,看到出现在她眼前的这张脸,是来自于懦夫般的曹祐,龙诗瑶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所喜欢的,可是那种见义勇为的大英雄,怎么能够是这种自私自利的家伙呢? 一个挣脱,她想从曹祐的怀里溜下来,却又在意起了临近那些人的目光。 又羞又怒之间,她恶狠狠地要往曹祐的肩膀上咬去,怎料凌空一个微风吹来,直接被摔到了地面上,想不喊疼都有些难。 “你?你这人真是一点儿哥哥的样子都没有,就知道欺负我这种可怜的小妹妹。” 嘟呶着个小嘴讨不来丝毫的同情,泪如梨花雨落的龙诗瑶,止不住地在怨恨着曹祐,将她摔在这种硬邦邦的地面上。 “首先,我不是你哥哥。其次呢,是你先要咬我,我才撒手的,可真不能怪我。” 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快就清醒了过来,曹祐可不敢跑回来道个歉,只敢远远地看了她一眼,确认她没有真的摔伤。 “哼,我再也不用你们照顾了,你们都是些坏人。” 打算独自离开这里,去找一找她的亲朋好友,龙诗瑶还没走到临近的那一个骷髅人面前,就见得这黑衣大汉拦在了她的身前,不让她随便离开这里。 “中了你们的埋伏算我大意,但带走你们仨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 丹平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黑衣大汉就对龙诗瑶挥出了一拳,想要把那个脑袋上长着俩鹿角的小丫头逮住。 跳到了半空中的黑笛女,宛如黑衣仙女下凡一般,久久没有往地面上落下来。 一笛在手,何缺仙音!也许,她的存在便是丹平的第二把利刃。 顿时,一阵清脆悦耳的低音,恰似涟漪波动荡漾向了曹祐他们仨。 滑溜回丹平肩膀上的黑衣小不点,顺着黑笛女的那些笛音所在,对准龙诗瑶和马杜,各自丢去了一根肉眼所不易察觉的暗针,企图了结掉这个危机四伏的陷阱。 召唤而来龙魂刀,曹祐本能赶黑笛女吹响笛音之时,夺下她手中的黑玉笛,也能在黑衣小不点丢出那些暗针之前,把它再次打飞。 但他都没有那么做,反倒有些顺其自然。 一边躲着这些黑芒涟漪,他一边接近着丹平的所在。 一切,变得那么的缓慢,好像速度快到一定的境界,整个世界都会静止下来。 周围那些若有似无的灵气,也都逐一不规则地排放在他的眼前,任凭他什么时候需要,自行选择。 一刀子过来,没有趁着丹平反应奇慢地站在原地,而去结果了他的老命,曹祐只想让这些黑线跟丹平的双手失去联系。 可结果,他成功了,也失败了。 “这是你本来的速度,还是你最近才练成的速度?为何不趁着我反应不及,直接杀了我?” 没看到曹祐被笛音所控乖乖地站在原地,丹平好奇地问了一声,很想知道曹祐都看到了些什么秘密。 “再怎么说,你曾经也帮过我,助我提升了一点修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还是想跟你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 误以为丹平控制黑笛女等人,是跟剩余的那三个隐患有关,曹祐在看着丹平,也在看着龙诗瑶和马杜的状况。 最先有点异常的龙诗瑶,闭着眼睛都能往他曹祐这边扑来,倒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联系着先前也画禾的暴走,以及那两根往他俩身上飞去的暗针,曹祐猜想拔掉了那一根针,应该可以让龙诗瑶安静一会儿,可结果他又错了。 “你不想把我当敌人,我却想抓住你,甚至于让你杀了他俩。 现在看来,你既不想伤害他俩,又不想被他们所伤害,真是可笑。” 丹平邪邪一笑,冷静地欣赏着龙诗瑶在追打着曹祐。 一个不过瘾,他也想让昏睡中的马杜参加进去。 可那家伙好像不受他的暗针所控制,一直都在原地站着丝毫未动。 “?!” 曹祐轻而易举地躲开了龙诗瑶的一拳,伸手要往黑笛女手中的黑玉笛抓来,想着夺走那把笛子,就能稍微歇息一下。 不料黑笛女的附近好像躲着一个保镖,劲力欺人地把他踹了回来。 只这么一瞬间的落败,他的人早不归了他所管。 眼前一黑,曹祐明白自己也中了那笛音的袭扰。 “到底还是个嫩头青……” 大功告成似地感叹了一声,丹平控制着黑衣大汉将龙诗瑶和曹祐背在肩膀上,而让黑衣小不点过去察看一下马杜的情况。 忽然!那些堆成厚墙的骷髅人,发出了一阵咯咯的咬牙怪声,扰得那些笛音失去了个效果。 笛音失效,第一个清醒过来的龙诗瑶,立马翻身从黑衣大汉的肩膀上滑了下来。 黑衣大汉要去逮住她,反被她一脚撂了个倒。 第二个醒来的曹祐,顾不得脑袋跌在地上的疼痛,迅速收了龙魂刀,拎着龙诗瑶和马杜跑了出去。 “到底还是个嫩头青……” 捂着耳朵从高空跳进了这个圈子里,紫荧眼骷髅人模仿着丹平刚才的语调,似笑非笑地嘲讽了一声,惊得人家一个纵身往外溜了走。 “别别别,别把我摔地上,我怕疼……” 被曹祐拎到了这个离地六丈来高的入口处,龙诗瑶这会儿学乖了,不等曹祐把她摔下,赶忙出声商量道。 “别闹,乖乖在这里等着,我想明白了。” 轻手放下龙诗瑶和马杜,曹祐刚要跑去追丹平,却见得龙诗瑶揪住了他的脚,不让他离开的太自在。 攥着手心里这点小怒意,他半跪而下,重重地在这丫头的脑袋上敲了一勺,疼得她自顾不暇,没有心思再来抓他。 “我……我也想明白了,有机会一定要打你一顿,好疼……” 再寻不到曹祐的身影,往这边沿地带猫了来,龙诗瑶恨不能找个小木人出来扎两针。 一个疼意蔓延开来,她急忙揉了揉额头上这个小红豆。 生气之余,她那古怪的脑袋里,又多了点怪怪的感觉。 “花……” 清醒过来的马杜,连片叶子都没有看到,哪能见到花月的影子。 瞧见龙诗瑶在盯着他看,这小子见了鬼似的往后躲了躲,担心再慢一会儿晚节不保。 ------------ 534、没那么简单 宛如一个本领高强的刺客,从这小土丘旁现出了个身形来,丹平自觉逃出了百十里之外,不可能还会被曹祐他们给逮到。 望了望东边天穹间所覆盖着的大黑云,他若有所思地在附近埋下了一点蛛丝马迹,以便禀报光侯等人之后,再回来警戒狐狸的出现。 那头狐狸去哪里了?可能担心成为池中鱼被这场大火所殃及,而躲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洞窟里,也可能袖手旁观着,准备捞点便宜。 “空手而归,看来你没找到那头臭狐狸,还被她耍了一顿。” 坐在了这张盛开了黑莲的宝座之上,琳王一见丹平土头灰脸地跑到了这朵大黑云,不用多问也能从他那一双眼睛里看出些答案来。 晃悠了一下手中的拨浪鼓,她有意无意地问道, “在那边有没有见到那个家伙?见到了,怎么没把他带过来?带不回来,你怎敢把脑袋放在脖子上!” “属下无能,刚找到那头狐狸的所在,还没见……” 后悔跑到女魔头的身边来碍眼,半跪在地的丹平,明白琳王言语里的那人是指曹祐。 他还没来得及将话语说完,已被那颗小鼓珠砸成了碎屑。 嘣,化为了这朵大黑云的一部分。 “……” 安静地站在琳王的旁边,伊葛悄悄地将视线从丹平消失的地方离了开,继续关注下方白玉孙等人的动静。 那丹平也是个蠢货,明知琳王这人不喜别人,打扰了她观战的雅兴,就不能乖乖地守在一边,不去管狐狸有没有出现,等到这边完事了再跑过来凑个热闹多好。 他是谁?回想着上次也画禾闹腾出来的事情,伊葛看到琳王好像因为曹祐躲过了也画禾的攻击而耿耿于怀。 曹天的儿子,再强也就那样,为何需要她多在意? “放!” 听着紫荧眼骷髅人一声号令,骷髅巨人们纷纷冒出了手中的石头。 琳王所在的那朵大黑云,离得它们这边十万八千里,想要扔中那家伙还不是个容易的事情。 可是这么愚蠢的事情,它们竟玩了个乐此不疲,特别是这个百来丈高的大家伙,力气是挺大的,都能举起一座小山了,但动作依旧是那么缓慢。 不等这座小山再多飞近一些,一个奇怪的家伙就站在了山上。 轰隆,本该往前飞去的小山,眨眼就从紫荧眼骷髅人的脑袋上掉了下来。 位空术?没错,出手的人是伊葛。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现这种移山倒海之术,也只有他们云界宗的才有这个本领。 有点后悔来掺和欧桓的这种把戏,紫荧眼骷髅人一个响指敲动,大方地把这座山送到了琳王的脸面上。 脾气不好的琳王,一掌就把那座山散为了黑雨,没想来理会他这个无名小卒。 没有等来预期中的报复,这家伙抱紧了个老脸,露出了一副非常沮丧的表情。 “你这么想当将军,怕是等会儿连小命也收不回去。识趣一点,还是乖乖躲到地底下,继续当你的骷髅。” 指上一阵银光闪出,前一会儿还在山上观风望云的伊葛,这会儿已和紫荧眼骷髅人相似,站在了一个百来丈高的骷髅巨人肩膀上。 “放肆!论辈分我也算是你的师兄,你这小泼孩怎敢如此无礼?” 找不到一个美女来欣赏他的飒爽英姿,紫荧眼骷髅人一手搁在腰杆上,一手指向了远处的伊葛。 从他这个距离看过去,伊葛真像了个小蚂蚁般的存在,极度渺小! “好说好说,你这个死了这么多年的老人家,真该算是长辈。” 一个奇怪的手势绘出,伊葛对面的那些骷髅人,仿佛害了某种恶病一般,接连发出了些怪叫。 一株株似花非花的绚烂之物,逐渐从它的嘴巴扩散向了它们全身,帮着它们添加了一堆晶莹剔透的银芒花蕊。 “这年头银子都不值钱了?居然用来雕花,着实暴殄天物。” 从自个的手背上摘下了一朵银芒花蕊,这家伙一点儿也不心疼地张开大嘴,将它吞咽了去。 咂吧了两下,紫荧眼骷髅人淡定地凝结出手势,送给了伊葛数十把紫芒棱晶。 他所施展出来的六合芒阵,本是一个防御用的招数,但他没把这招用在自己的身上,倒是用在了对方的脚上。 顿时,那数千个骷髅人都停下了脚步,等待着一个天旋地转的栽跟头。 “看来你很喜欢用防御术来攻击目标,那我这师弟得多跟你学两招。” 踩着几把延伸不断的紫芒棱晶而来,伊葛横空一转,学着紫荧眼骷髅人释放出了个六合芒阵。 稍有不同的地方,他的六合芒阵没有用在那些小喽啰的身上,而是叠着位空术的效果,在紫荧眼骷髅人能够躲闪的所有方位,炸开了锅。 一丛又一丛盛开了蕊儿的银芒棱晶,迫得紫荧眼骷髅人忙着躲了个不及,没有闲情凝聚灵力。 心知自己沾染到一点银粉,便能被伊葛追到天涯海角,紫荧眼骷髅人赶忙给自己覆盖上了一层厚实的紫芒铠甲。 相应的代价,是他需要运用更多的位空术,才能让自己的速度不减反增。 但在位空术的运用方面,他远不是伊葛那种牲畜的对手。 仅仅沾染到了一点儿银粉,等来他的便是无穷无尽的碎灵晶爆。 啪啦,一朵耀眼的银屑烟花,吐出了个紫荧光亮的花蕊,成了这一处天穹间最亮丽的风景。 死了?没那么简单,云界术虽只有那么几大类,但交错运用变化极为复杂难料。 一般人还没看出个端倪来,附近的自然之灵早已经过了千百次蜕变。 指上云戒闪过一道紫影,惊觉有诈的伊葛,急忙离开了他所处的这个区域,却有些晚了点。 一个闪烁不定的紫芒人影,紧紧地黏在了他的身后,始终没有出手来和他战一个痛快,这让伊葛大为生气,一拳穿过这面银镜,轰向了这个讨人厌的晦气之物。 砰,底下那些纠缠不休的骷髅们,还没被对方打败,倒先受了这一个气震波的摧毁。 ------------ 535、愤怒与尴尬 身处混战的中心地带,轩辕伽无法像白玉孙那家伙一般从容自得。 他想往东边躲一下那堆风刃,却被光侯的隔空一脚踹向了北边。 来到了北面一些的位置,连个站稳脚跟的地方都没有,倒是见着也画禾甩来了几根无声无息的蛛丝,把他手中的寒刃戟切成了好几段。 远处的木照苘要将他拉到一个安全些的地方,反而好心办坏事地把他送到了那把镰刀的锋芒之下。 无奈之下,以灵化之姿散为风雪的他,赶忙循着风灵的指引,跑向了这边。 “呼,那群家伙真是可恶,还好逃出来了。” 从没有过这种狼狈之态,轩辕伽双腿一软,直接往这地面上跌坐了来。 他是知道这附近还不够安全,随时都可能会有追兵出现,但他是在太累了,需要稍微休息一下恢复点儿灵力。 痴痴地想着那九死一生的场面,轩辕伽自觉修为算不得高强,可也不该落到这般狼狈的境地。 思来想去,还没肯定出一个答案,他已等来了千百个踩着骷髅鸟的黑骷髅,以及那个驭风而行的黑衣少女。 擦,这运气也是忒好了些,可惜他对那女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不知道轩辕伽能用灵力,重铸出多少把寒刃戟来,这些个黑骷髅驱使着骷髅鸟俯冲而下,想要给他来个亲亲抱抱举高高。 不料,结果只是让他在地上翻了两三圈,没能揪住他的脑袋瓜子。 啪,因了俯冲之势过于强大,有些骷髅鸟翅膀还没扇起来,倒先和它肩背上的黑骷髅一起坠了粉屑。 幸运一些的骷髅鸟,偶尔还是要落得个被寒锋冻裂翅膀的命运。 若能得些黑云暗雾帮助,或许它们还有希望能够恢复如初,可那些个黑骷髅自己都缺灵力维持身形,哪能多顾及它们的感受。 挨个跳到地面上来,黑骷髅们也不等那黑衣少女发号施令,急匆匆地拿着手里的破铜烂铁骨灰棒,扑向了气喘吁吁的轩辕伽。 小兵是用来做什么的?历练为大将? 不,基本都是用来消耗敌方实力,牺牲的! 没有消耗掉多少灵力,弁九稳稳地踩着这头听话的黑骷髅鸟,冷眼瞧着底下那个被冰灵诅咒的家伙。 从外表年龄上来看,她多少是要比轩辕伽年长那么一两岁,但是个人都晓得她的真实年龄,比轩辕伽的祖宗婆婆还要老一点。 说不准十二家族祭那会儿,她还跟轩辕家的人切磋过呢。 “切……” 收拾掉最后的这个黑骷髅,轩辕伽奋力一抛对准了弁九的身影,扔出了他所赖以防御的寒刃戟。 飞驰而来的寒刃戟,在快要接近弁九一丈来外的地方,便受不了那堵风墙的阻挡,硬生生化为了冰屑。 可怜呐,它不过是想帮轩辕伽争取一点逃命的机会,怎奈自己身板如此脆弱,连一眨眼的工夫都坚持不到,着实丢人了些。 “想要怎么个死法,你还能有这点权力。” 天气没有多么热,弁九却觉得自己流了很多汗,不由地露出一副讨厌绝域这种穷酸地方的轻蔑模样,倒也激起了轩辕伽心中不少的怒火。 她想跟轩辕伽较量一番,又怎么都不想着出手,总觉得自己不该将有限的灵力,投掷在这种没用的人身上。 秀手一抬,往轩辕伽的身上丢去了,一道十二丈来大的风刃,她是如愿以偿地破开了,那个雪芒白亮的护体罡气球,却没能在轩辕伽那疲惫的躯体上,划出一道不会消失的疤痕。 “累死多不好玩,不如把他丢在这里,让他晒死好了。” 一个奇怪的声音,自寻烦恼地从高空滑了下来,掳走了弁九的小猎物。 跟着视线转移了注意力,她和轩辕伽才看到这个自大狂长着何般狂妄的面容。 曹祐?也许吧,他生来就是这般不讨人喜欢,还带着点儿嚣张。 现在是他该出现的时候嘛?也不看看彼此都有个什么样的差距,万一被那黑衣少女收拾了小命,他连做鬼都得哭着后悔。 “……放我下去!” 身形一晃,险些往外摔了去,轩辕伽近乎本能地要去抓住点儿物什,好让自己不会摔得个粉身碎骨,没想这一抓倒是搂向了曹祐这牲畜的后背。 只那么一瞬间的近距离接触,他那苍白的小脸,顿时浮现出了一种愤怒与尴尬。 “这里也没多高,你想下去,是可以自己跳下去的。” 只觉得自己被轩辕伽的脑袋碰了一下,没有感到任何疼意,曹祐抓紧了骷髅鸟的这一块脊椎骨,不多招呼地回了身后的轩辕伽一句。 “你……” 不知是出于何种矛盾,落得这个桃腮粉颈的窘迫,轩辕伽却说不出些话语来问候曹家的列祖列宗。 他想着这牲畜好歹是来帮他的,应该不是有意来看他的笑话,故而没有急着从这骷髅鸟的肩背上跳离。 “喂,再怎么说我也是路过这边来帮你的,你能不能别用手掐着我,很疼的耶!” 刚想让这骷髅鸟载着轩辕伽飞回狐狸那边,曹祐却瞧见自己的肋侧多了一双脏兮兮的手。 随着骷髅鸟一个转弯,这双手还多使出了点儿气力,微微地掐住了他。 一想到轩辕伽不是龙诗瑶她们那种人见人爱的丫头,曹祐不禁抖了抖,冒起了一阵凉飕飕的鸡皮疙瘩。 “走开!现在它是我的坐骑了,你自己下去……” 环抱之姿畏缩成了推搡,轩辕伽还没推倒眼前的曹祐,倒是发觉自己的身后多出了一个人。 吓了一条的他,急忙往后看了来,愕然发现是曹祐眯缝着双眼站在他的身后。 “你这小贼着实可恶,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要来暗算我。以后再也不接近你这种家伙了,鹤松的小徒弟,切!” 双手环抱在前,曹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的轩辕伽,从那家伙的眼眸里看出了一大堆羡慕嫉妒恨。 偷乐一声,离走前他还不忘多加一句讥讽。 嘿,鹤松的徒弟怎么了? 终有一天,他曹祐一定要把鹤松那牲畜摁在地上打一顿,以泄风梧山庄那一脚之仇。 “……”不觉得自己是个透明的存在,被那俩家伙晾至一旁的弁九,抖了抖她这一只握着扇子的手,对准那边横扫而去一阵疾风。 ------------ 536、风中起舞者 可怜的骷髅尖骨鸟,不就光明正大地听了几句骂爹喊娘的闲话么,怎么就要落得这样子的一个下场呢? 被这一阵疾风吹到了千里之外,这鸟货始终都想不明白自己得罪了谁。 直到有一天,它总算想明白了,自己得罪了一个蒙羞遮怒的碧波仙子。 而它终有一天,会载着这位衣袖翩跹的妙龄仙子乘风归去,浪迹天涯。 无法理解骷髅尖骨鸟那种感天动地的想法,曹祐在护体罡气球的缓冲之下,率先在半空中站稳了个脚跟。 反观轩辕伽那边,则因一时灵力供给不足,没能凝聚出一个完整的护体罡气球来,但也没有受到重伤。 “喂,鹤松的小徒弟,你还能站起来吧?” 抛开了刚才的那点小情绪,瞥见轩辕伽要死不活地跪在半空中,曹祐召唤出了他的龙魂刀,很是认真地询问了一声。 许是,见这家伙太可怜了,他竟大胆地伸出了手去,似要拉着轩辕伽站起身来。 “哼,反正不会比你先死……” 不去领受曹祐的这点假惺惺,轩辕伽一掌往上跃了来,重重地抽在了曹祐的手心,疼得那牲畜哭爹喊娘地缩回了手。 偷笑一声,大慈大悲的轩辕帝尊像个没事的人儿,稳当地站在了曹祐的身旁。 这一次,他召唤出了这把锋芒不逊于龙魂刀的凤霜戟。 “就你这样还掺和什么?站一边去看着,看一看本公子是如何打败那个碾压你的黑衣姐姐……” 忘了如此近距离地站在轩辕伽的身前,也是个很危险的举动,曹祐轻手一撇,真有些敢做敢当的作风,不似他从前那般畏畏缩缩,见了轩辕伽还要让三招。 他的话刚说完,那位好姐姐就踏着些微风,追上了他俩的身影。 “你怎知她是个姐姐?没准她是个男的呢。” 非要来跟曹祐抢这风头,一把推搡开了曹祐,轩辕伽转动手中长戟,拦下了这一条丝带般的风刃。 “因为……我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那种味道是用胭脂水粉伪装不出来的自然,就像……” 与其说是闻到的,倒不如说是看到了弁九身旁,那些自然之灵的欢喜悦动。 一个翻身往安全些的地方躲来,曹祐望着此时的轩辕伽,脑袋里不禁冒出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问题。 他很想问出其中的一两个问题,但他到底是忍住了,没有询问出声,转而将注意力放回了弁九的身上。 “?!” 伸出左手,左手挨了个打,挥出右手,右手也落得个疼,眼前一亮,弁九脑袋上的黑纱笠帽,直接被一道紫刃芒光切为了两半。 这一刻,她猛然意识到轩辕伽的帮手,便是那个在也画禾蛛矛之下活着的少年郎。 “看吧,她确实是个姐姐,而且皮肤比你轩辕伽还要白,不过比我就差了点。” 退回了轩辕伽的身旁,曹祐一脸的小得意,丝毫没把轩辕伽那一脸的诧异放在心上。 迟早都是要暴露的问题,不如选在这种时候,得个利索。 再说了,弁九敢独自一人来追杀轩辕伽,准是有着些常人所无法企及的能力,而不光是丢出几道风刃那么简单。 “你还知道些什么?” 这一问,轩辕伽也把自己给懵了住。 他想要从曹祐的话语里,知道些什么? 是关于弁九那暗灵人的事情,还是曹祐本身的问题? 这家伙就站在他的旁边,而他却以为自己落后了一大截,真遥远。 “不知道,你自己小心一点就是了。” 感受到了周遭那些不同寻常的气息,正在以弁九为中心而汇聚,曹祐稍微跟轩辕伽拉开了个距离,静等着这家伙能够多恢复一点儿灵力。 逃?和那无处不在的风灵相比,他的幽冥奇行步足够快么? 仿佛下定了决心要在这里收拾掉轩辕伽和曹祐,积攒到了足够多灵力的弁九,摇身一变挣脱开了她身上的这一套黑衣,穿上了这件遮掩她手脚的宽袖白袍。 早些时候在她袖子里藏着的那把镔铁扇,此时已是风刃扇的姿态,悠长而没有太过具体的模样。 一刃疾风扫来,她的人也跟着隐藏在了风灵的队伍之中,消失无踪。 呼啸而至的狂风,将大部分的注意都集中在了轩辕伽的身上,不仅是他最为疲惫,也是因了他同样具有窥探风灵的潜力。 “龙风吟止!” 看着那些风之轨道的快速形成,曹祐当机立断打出了一条又一条水平旋转而出的小紫龙,缓解下了这股劲风的冲势。 拦下了一边,没有多注意到斜后方还有一道劲力的摧来。 等他要多招呼出几条紫芒龙影来,那些劲力已被轩辕伽所化解。 “她在那边!” 对于自然之灵的感知,丝毫不逊于此时的曹祐,轩辕伽一戟冲锋跑向了弁九所拖拽着的那条风痕。 凤霜戟锋芒所过,也是一条凛冽的风痕,且多掺杂了些寒流。 只可惜他的速度还不够快,没能赶在下一卷风暴来袭之前,追上弁九的步伐。 嘶,从寒风里退回来的他,身上尽是些细小的划痕,怎么看都像是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 “四音风暴” 一招急流卷来,封锁住了轩辕伽和曹祐的退路,一分为四的弁九,不时挥动着手中那俩把锋芒正盛的风刃扇,迫得他俩躲在护体罡气球里也于事无补。 呼,一卷形状不一的风刃,冷酷地勒向了他俩的脖颈,连得喘气的机会都不想留给他们。 叮,不管曹祐再丢出多少条小紫龙,这些霸占着活气的风劲都没想腾出一个小空间来让他和轩辕伽歇息一下,差点把他手中的龙魂刀给卷走。 瞧见轩辕伽散为了些风雪,要利用这股疾风去寻找弁九的本体,他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去,已见得轩辕伽被摔上了风墙之顶,随时有被绞碎的可能。 好的办法没有多想出一点来,曹祐又故技重施地用龙魂刀砍出了一道紫芒龙影。 和前几次稍有些不同,这条紫龙更为巨大一些,也更狂妄一点,竟然逆着风墙里的气流,盘曲转向了轩辕伽的所在。 嗷,声声震耳似聋的龙吟,响彻着这一片的天空。 ------------ 537、完美的曲线 风,停了?当紫芒龙影逮住了遍体鳞伤的轩辕伽,这个小地方是有了些安静。 可惜短暂的停歇之后,是更为疯狂的龙卷风刃来袭。 咻,那一道道扭曲着的风之轨道,接连将地底下的陈年骷髅骨翻腾而出,炸为了齑粉。 不甘落后于曹祐的身影,轩辕伽咬咬牙从灵泉深处牵引来了更多的灵力,以让她的这个灵化之姿有些更强悍的威力。 “?!” 看着那一根根飘浮在轩辕伽身旁的冰晶凤羽,曹祐多少有些明白彼此间还是少了点默契。 他越是表现的积极和强势,轩辕伽那家伙越不去在意自己的身体状况,似有一战成仁的荒唐。 打不过就跑嘛,何必以命相搏。 为了尊重一下那家伙的决定,他拿着龙魂刀拦下了数量繁多的风刃,以便给轩辕伽争取多一点时间。 如此大的一个压力之下,曹祐的体力也渐有了些不足,不能这样一直被动地守着。 世界,好像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被眼前那点点紫芒所扰,沐浴在风灵的怀抱之中,轩辕伽对它的了解又更近了一步。 一道道完美无瑕的曲线,塑造出了一条条永远不会断开的风之轨道。 这,大概就是风灵的世界吧,那么的安静与和谐。 记得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奇妙的天地,是在梓高峦崖之上,在那种天寒地冻的鬼地方。 当他快要被冻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早被风灵环抱其中,拿到了那点来之不易的温暖。 这一刻,在这些纯粹的风之气息里,竟会有曹祐那牲畜的汗臭味,着实让人讨厌。 “……” 看见轩辕伽的那一刻,弁九明白那家伙也领悟到了风灵之境,才能够出现在她的眼前。 没有露出丝毫骄纵之意,弁九轻飘飘地踩着风之轨道而来,一扇锋芒划向了呆站在地的轩辕伽。 她以为,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的人,起码需要些时间去适应一下。 怎知人家压根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用不着任何时间去适应这里的千回百转。 激动里带着点骄傲,轩辕伽身动脚不动往后移了三寸,巧妙地躲开了这把风刃扇的亲吻,却没躲过那丝劲力的袭扰。 一个运劲上手,他抓着凤霜戟挡下了弁九的翻手一刮。 顿时,一戟两刃扇在这个安静的地界里,展开了各种极为复杂的攻防之势。 包揽全场的风灵们,谁都没想过去帮一下,又都要去拉开这俩人的纠缠,可谁都没多动弹半分。 能够进到这个风灵之境的人,都是经过它们所挑选而出的人才,受到了它们的眷顾,总不该会让它们过于失望。 极为老道的弁九,深知自己正面较劲,绝不是轩辕伽手里那把凤霜戟的对手,每每利用自己那灵巧的步伐,移到了轩辕伽防备最为迟缓的地方,收到了点不错的效果。 开扇为攻叠扇转防,她蓄力一劲点去,诡异地在凤霜戟上点出了一道微风。 借着这点属于自己的风道,弁九趁势而上要去卸下轩辕伽的双手。 不料,那些锐利的风刃还没飞向他的手腕,倒被他滑溜一手甩向了她的怀里。 虽是在眨眼间反应过来,弹开了那几道刃劲,但她的白芒舞衣竟多出了一道划痕。 这道划痕没有多深,仅仅是开了个小口子,却让弁九那一张不该有所表情的小脸上,多出了些羞恼。 轩辕伽自己都落得个衣衫褴褛的地步,哪是有意要去帮弁九换一件新衣服。 轻皱着眉头的他,一个转身过后,开始有了些败意。 忘了自己一共跟弁九接触过几个回合,由着他的情绪所影响,他所用来开辟风灵之境的灵力,逐渐化为了些寒气。 在这一点微妙的区别里,轩辕伽还没发现弁九那驰骋风灵之境的柔弱娇躯,开始有些吃不消这点儿寒意。 对他轩辕伽这个从小生活在极寒之地的人来说,一年四季没有吹点儿冷风,都是个不可能的事情,哪会因为自己所释放而出的寒气,褪减了相应的速度和判断。 嘶,躲闪开了这危险至极的一招,弁九正待往前袭来,却发现自己的腰带落在了轩辕伽的身后。 她想去拾回那条腰带,又不小心多露出了个小迟钝,连累着身上的白芒舞衣被切出了条大缝隙。 因了这衣服的碍事,弁九的舞姿开始有了些杂乱。 此时,两个奇怪的问题摆在了她的面前,她如若不能及时走回正确的身法,势必会被那把咄咄欺人的凤霜戟伤到。 可一丢了衣服,那她不就等于暴露了自己,那一抹白嫩如雪的肌肤? 弁九傻傻地忘了这件衣服,是由她的灵力所形成,短暂的一个纠结,造成了一系列不可挽回的错误。 看到了点不该看到的东西,睁大了双眼的轩辕伽,脸上并没有任何的红润之意。 在他的眼眸里,他并不对弁九的身材有何非分之想,只有一些好奇里头的羡慕罢了。 但他的这点儿羡慕之情,落在弁九的心底里,倒成了些不怀好意。 好在曹祐那牲畜进不到这里来,没能瞧见弁九大胆地甩掉了外边的那件长袖宽袍舞衣,露出了一条如风轨般完美的曲线。 心中存留不了半点怜香惜玉之情,轩辕伽跳将过去,削掉了弁九左边的那把风刃扇。 少了把攻防之用的风刃扇,弁九美眸里的怒意又盛了些。 她想说点儿难听的话语,出来咒骂一下轩辕伽,又晓得这会儿是生死较量,不存在什么谦让之意。 左手指尖上爬来的那点凉劲,差点就把她那大半个躯体冻成冰雕。 一个翻身而上躲开了凤霜戟的寒芒,她本可以借着如此良机,在轩辕伽的脖颈完美地划上一刃风扇,但她到底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想到自己手里若有两把风刃扇,准是结束了这场纷争,又气又羞的她,还没踩到那一条飞窜而来的风之轨迹,小脸上就多了些寒意。 猛然一回神,弁九摸到了这一滴从她脸颊上渗透而出的红液。 呲,许是情绪的波动,影响了她对体内持有灵的掌控。 一小撮黑云暗雾突然从伤口里跑了出,着急帮她修复一下伤口,岂知那些个风灵们对它的出现,倍感厌恶。 ------------ 538、无畏里信任 那一道突然出现的虚空裂缝,张大着它六丈来高的嘴巴,恶狠狠地啐出了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轩辕伽。 紧追着他从那黑云暗雾里窜出,染黑了双眸的弁九,已不再有着那般长袖舞者的风姿,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隐藏在黑晶玉面底下的恶魔。 这个恶魔没有露出自己真正的容颜,浑身裹着一套黑芒玉甲,身后还拖着条白影黑刃尾巴。 那是什么?可能是专属于它们暗灵的一种力量强化模式,能够在瞬间爆燃自己体内所潜藏着的灵力。 危险?从未感受到死亡距离自己如此亲近,轩辕伽不甘地往下坠了来,他的手在颤抖着,他的眼眸也变得相当沉重。 休息,他需要一个能够让他得到缓冲的休息,哪怕是短短的一盏茶工夫也好,可这一切是那么的奢侈。 没有早早地期盼来那一份奢侈,他倒是等来了曹祐的直身横抱,感受到了这点来之不易的温暖,他早已被泪水湿透了苍白的脸颊。 “喂,现在可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赶紧用鹤松老不死教你的那些功法,让自己恢复出一些逃命的气力来。” 稀里糊涂地以为轩辕伽的泪水,是来自于弁九的欺压,曹祐竭尽全力地施展开了他的幽冥奇行步,也没能甩掉身后那个发了疯的女魔头。 远远望去,白蒙蒙的天穹间,能够看到一道紫光流星在引导着一颗黑尘往世界的尽头陨落。 “……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随便找个地方把我丢下就行了……” 有气无力地说着些纤纤之语,轩辕伽开始觉得自己离得曹祐太近,迟早有一天会被这团烈焰所融化,化为虚无。 汗水取代了泪水,飞快地带走着他为数不多的意识。 这一股熔浆般的热浪,灼得那紫芒罡气球极不稳定,随时都有崩碎的可能。 不想让自己多去亏欠曹祐人情,他明白只要能够早一些离开这牲畜的身边,他俩定然有一人能够可以逃出弁九的追捕。 可他有这个强烈的想法,却没能有个真实的行动出来,一切好似都停留在了他的脑海深处,未曾爬到他的眼前来。 “呼,看来这样子逃下去,没有甩掉那家伙,我倒先要累死在这里了。” 逐渐缓下了往前冲的行为,曹祐仿佛没有听到轩辕伽的那些话语,转而将这厮放了下来。 短暂的一个对视,他是看出了轩辕伽眼里的那点自惭形秽,但没有看到人家内心最为真实的那个想法。 丢下这家伙?这事儿搁在以前,他一定会多踹一脚,然后再独自跑远一些。 可现在的他,不会那么想了,只想把这个错误拖久一些,最好弁九能够识趣地折返回去。 “你是不是有毛病?自己都能逃掉,为什么还要拉上我陪你送死!” 趴在了曹祐肩背上的轩辕伽,这一次喊出来的声音大了点。 他自认跟这鲛海的徒弟没啥交情可言,不明白曹祐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竟然狂妄到要背着他轩辕伽,单手对战锋芒毕露的弁九。 “呸,我就是要拉上你陪葬怎么了?你就别想着逃了,乖乖躲我背上替我挨两刀,等我偷袭完那家伙,再把你一脚踹开。” 愣是把自己说成了个十恶不赦的奸贼,曹祐真个不再逃跑,拿了他的龙魂刀,等待着弁九的来历。 他,仅仅是为了施舍他的良心给轩辕伽? 不尽然,年少轻狂的他,想要从弁九开始,让整个暗域,乃至于那个偷走了他所有暗灵之气的女人,尝到他所受到的那份痛苦。 “?!” 没能借助风灵之境来让自己的速度得到一个质的飞跃,踩着无数风灵尸体而来的弁九,见到曹祐背着轩辕伽在等她,不免有些错愕。 那小子是疯了?是的,横竖怎么个看法,此时的曹祐都像是个疯子,自不量力地要来挑战她弁九。 为了让那蝼蚁般的存在,尝到点身消形散的酸爽,弁九怒目一睁,从一旁的黑云暗雾里抓出了,这把十六丈来大的镔玉黑铁扇。 擒着如此巨大的一样物什,她竟然没有感到丝毫的吃力,轻松地扫去了一阵铺天盖地的黑芒圆刃刀。 这,就是她弁九的实力,没有人能够活着逃离那片密集的罪孽。 “都怪你这家伙……” 眼眸里又多了些热泪,轩辕伽不再去理会曹祐是否真的会把他丢出去挡刀,只这样痛痛快快地把心里的那些苦意哭了出来。 等着那些黑芒圆刃刀欺身而来,再从其中游窜而走? 对他曹祐目前的状态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几乎不可能实现,而他也没打算这么冒险地去逞能。 集中所有注意力观察着那些芒刃的轨迹,他发现自己硬抗的话,撑死只能拦下一两千道伤害,之后会被剩余的那些所掩埋,散为尘埃。 噗通,噗通,察觉到了这一阵来自龙魂刀的呼唤,曹祐多少有点儿惊讶。 这么些天来,他只知道当自己召唤出来龙魂刀,自己的头脑会变得非常清醒,可以毫无遗漏地看见那些隐藏在别人招式下的缺憾。 如今,是否应该继续采纳它的建议,撒手一搏? 松开了握着龙魂刀的手,曹祐努力回忆着过往种种跟白衣童子和白之意有关的事情,他想实践一个可能。 褪去了所有光芒的龙魂刀,好似一把被持有者所抛弃的可怜之物,不希望跑到那个坟墓里头去躺着,也不想回到曹祐的灵泉深处。 大敌当前,眼看那些黑芒圆刃刀已来到了一丈之外,它这是要走了? 对,它是要走了,要走进这堆灵气产物里头去。 它跟它们最大的区别,在于它既能与灵力相融,随时回归持有者的灵泉,又能保持着它最初的模样,一把刀的决断。 相信持有者的潜力,也坚定自己的锐不可挡,龙魂刀弯身一弹贴向了这堆毫无灵魂的傀儡。 叮,叮,叮,一阵络绎不绝的金属碰撞声,顿时成了这方天穹的主题曲。 不敢相信自己的刀,又怎么所向披靡? 受教于龙魂刀的无畏,曹祐耗费着灵力,丢出了一颗又一颗的紫芒罡力球。 它们像一颗颗无拘无束的彩虹泡泡,轻飘飘地游荡在了他的身旁,助力着他离开了芒刃的包围。 ------------ 539、是谁在算计 以气御剑,倒是有所听闻,以气御刀? 这种罕见的事情,轩辕伽却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过。 虽有耳闻曹祐有着剑神宗和霸刀门的背景,但今天如此近距离的一看,他有点儿小难受地认为曹祐之前的那些落败,皆是在奚落他轩辕伽。 否则也不会等到这种时候,才会使出这种奇怪的招式来。 然而,他错了,这一招不是曹祐隐藏多时的功法,而是临阵发挥出来的怪式。 使出了点来之不易的气力,轩辕伽紧紧地贴在曹祐的肩背上,不去多在意那把紫刃长刀编织出了一群多么密集的芒影。 他累了,还需要多休息一会儿。 不似轩辕伽所想那般轻松随意,满头大汗的曹祐揪着颗紫光芒亮的罡力球,消失在了这些黑芒圆刃刀的包围之中。 他要去哪里?也许他哪里都没有去,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静待着疑神疑鬼的弁九有所松懈。 可惜,他的这点儿小把戏,在异常敏感的女魔头面前,还是残留着兴许破绽。 见得弁九有所发觉地闪身而来,曹祐急忙拐了个弯,躲开了这把镔玉黑铁扇的敲击。 咻,一条紫芒飞窜出去擦过了的女魔头的臂膀。 差一点?差很多,还要多付出一些努力。 獠牙尽露的弁九,对准那条紫芒的出现之处,预判到了曹祐可能运动的一个方向,利索地打出了一扇黑芒。 这一招,虽没直接打中曹祐的躯体,但也足够她看到了那小子的狼狈。 紧贴过去,镔玉黑铁扇当头一击,将曹祐和轩辕伽从半空中打到了那个十丈来大的坑洞里。 她还待乘胜追击,已见得讨人厌的龙魂刀出现在了曹祐的身旁,拦下了那一堆撕扯大地的黑芒圆刃刀。 噗,曹祐自个没受到多大的伤,在他身后的轩辕伽倒成了个受伤最重的人。 一撮浓血从他的肩膀上渗了下来,无形中在告诉着他,继续这样子下去,真是两个人都得死在弁九的手里。 他的本意是救走轩辕伽这个受了伤的家伙,没想自己低估了弁九的恐怖势力,反而害得人家又受了些伤。 瞥了身前的龙魂刀一眼,无可奈何的曹祐急忙往后逃离了这个即将掩埋他的坟墓。 感受到了曹祐的那个想法,退守而来的龙魂刀,稳稳地盘旋在了轩辕伽的身边,不见了曹祐那小子的踪影。 “喂,那位凶巴巴的姐姐,我在这边呢!” 赤手空拳的曹祐,眨眼间就跑到了弁九的斜上方,成为了那片天空第二个显眼的存在。 他很自信?不,他很害怕,害怕自己真会死在这个女魔头的手上。 光从气势上来说,弁九已超出了渺小的曹祐数十倍,甚至更多。 环绕在她身边的那些黑云暗雾,不仅带给了他一种不祥之感,也让临近的那些自然之灵,失去了应有的光芒,影响着他对弁九行动的判断。 “?!” 晓得曹祐这一招是要跟她单挑,不想让她去找轩辕伽的晦气,不认为自己会输给这样一个连灵器都没有的臭小子,弁九虚闪一身,怒扫向了势单力薄的曹祐。 追随在他左右的那两颗紫芒小球,立刻成了她怒火之下的牺牲品,散为了点点紫芒碎星。 损失了两颗紫芒罡力球,曹祐没有露出任何的沮丧,倒有了点小开心。 他还从来没有将这些看起来没用的小玩意用于实战,现在看来,它们比他这个轻易破碎的护体罡气球来说,可是有用多了。 双手运劲而出,多折腾出了八颗外观无异的紫芒罡力球,曹祐一边躲闪着弁九的攻势追击,一边观察着对方的弱点所在。 从他这个位置看去,这会儿势头正盛的弁九,可谓无懈可击。 摆脱不了她的黑芒风刃,就别想近到她的身前,这点对于没了龙魂刀的曹祐来说,是很关键的问题。 想要打近身战,势必要快一点,突进到她的面前,给她来个措手不及。 见到了越来越多的紫芒人影,弁九在接连失手之余,也很明白那种速度对曹祐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消耗。 像他那种程度的小鬼,体内绝对拥有没有多少灵力,能够供他这般巨大的消耗。 逮着这点浑然天成的破绽,她揣测着曹祐一直在兜着圈子,无非是要趁着她稍有迟疑,贴身近战。 诡谲地现出一抹邪笑,女魔头刻意丢出了个小破绽,让曹祐误以为她也消耗了很多的灵力。 一见曹祐真的要来跟她玩近身战,弁九回防之际,暴露出了她最厉害的凶器,尾巴! 一缩再缩的镔玉黑铁扇,足够吓了曹祐一大跳,没想那条看似多余的白影黑刃尾巴,迅捷程度丝毫不逊于,那些源源不断从女魔头体内,涌现而出的灵力。 在这攸关生死的一瞬间,没有多想些意料之外的风险,曹祐借着剩下的这颗紫芒罡力球,游身向前躲开了尾巴的致命一击。 终于,他得以来到了弁九的面前,彼此间的距离仅有三寸来远。 如此近的一个距离,不足以让女魔头的尾巴,再做出狠辣的攻击,也不便于那把镔玉黑铁扇的正常发挥,倒可让他曹祐有一击之便。 顺着脑海里涌现而出的那些奇招怪式,双眼里亮出了紫光的曹祐,一掌黏向了弁九脸上的那个黑晶玉面。 究竟是谁算计了谁?一切看似都没了个所谓,脸上挨了曹祐这刚猛的一掌,顿时有了些头昏眼花的她,又被几道速度奇怪的劲力所袭,失去了她应有的气势。 一道护体罡气弹出,方才勉强帮她逃离了曹祐的魔爪。 凶神恶煞地瞪去一眼,弁九还想施展出她的那些黑芒风刃,趁着曹祐在半空中失去平衡的大好机会,给他来个致命一击。 她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双手早没了个力气,好似筋骨都被曹祐卸成了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了。 不光是她的双手,连她体内的灵力也是个堪忧的状态,剩余的那些黑云暗雾要来帮她调理一下伤势,反而成了祸害她的罪魁祸首,无情地将她从高空拽往了地面。 啪啦,摔了个粉身碎骨的弁九,跟着她的那些暗灵之气,散为了虚无。 ------------ 540、难预料价值 被曹祐眼睛里残留的那点冷酷之情吓了着,虽知自己目前得了个安全,再也不用担心弁九那女魔头会来收拾他的小命,但轩辕伽更有些害怕曹祐,会趁机来要了他的小命。 这,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明明是曹祐帮了他,他却要被心底里的那点恐惧所扰,而来怀疑曹祐会连带着把他收拾了,即便那弁九之死不是曹祐直接造成。 嘶,前脚刚一落地,曹祐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看轩辕伽还有活气没有,反倒瞄见了自己肋侧出现的这个伤口。 稍一琢磨,他想到了弁九的那条尾巴在击碎紫芒罡力球的时候,有往他身上划来一记。 许是那会儿珍惜那点来之不易的机会,而忘了这道伤口所带来的疼意,现在得了个喘息,他想忽略掉伤口的存在都很难了。 急忙捂住了这个残留着些黑云暗雾的伤口,曹祐往前走没两步,直接跪倒在地,没能够多走动一些。 退了回来的龙魂刀,散为些许紫芒灵力遁入了他的体内。 稍微能够走动几步的轩辕伽,以为曹祐是中了那些黑云暗雾的毒气,而失去了些行动的能力。 记起当年去鲛海的那座珊瑚水晶宫,有见过曹祐身上的那点黑云暗雾,他很不明白这会儿曹祐又是为何会受它们所伤。 难道,那家伙的体内,已没了些吓人的暗灵之气? 不可能,一旦引诱而出暗灵,这辈子都别想摆脱它的纠缠,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 可是一想到在曹祐坐着骷髅鸟出现以后,完全没有展露出任何跟暗灵有关的灵力,轩辕伽的脑袋里又不免多了些糊涂劲。 瞧着这附近空无一人,而那家伙又皱眉苦脸地跪坐在地,轩辕伽不禁有了些召唤凤霜戟的想法。 “这里这么危险,你们也不怕遭了人家的暗算……” 诡异地出现在了轩辕伽的身后,狐狸舞动着她那一条顺滑的尾巴,缠向了瑟瑟发抖的轩辕伽。 收拾掉如此狼狈的轩辕伽和曹祐,对她狐狸来说,只是动一动尾巴的轻松事儿,压根就不用多往前挪动半步。 她的出现,引得这轻松些的氛围,又莫名紧张了点。 “你想怎么样?” 不把狐狸当成朋友来看待,轩辕伽撅高了个嘴,斜眼瞧向了狐狸那张美到令人窒息的娇容。 跟木照苘和浣西沙相比,在她的身上更有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成熟与诱惑。 他想有所行动,又不得不多考虑一下这条盘绕在他肩膀上的臭尾巴,会不会随时勒向他的脖颈。 “不想怎么样,难道你想成为妾身的小相公?” 挨近了轩辕伽这种脏兮兮的小脸,狐狸笑着伸出了手,在他的脸上抹了抹,似要帮他抹掉那些有碍妆容的尘灰。 经过她的帮忙,在她怀里的轩辕伽倒真有了些小白脸的潜质,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也是挺招人喜欢的。 一个玩趣,狐狸冷不防地在轩辕伽的脸颊上吻了一个小粉印,逗得这家伙又羞又怒。 “夫人就不要捉弄他了,我们快些离开此地为妙。” 比之狐狸更为骇人的欧桓,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曹祐的身旁,搀扶起了虚汗连连的曹祐。 他的话语,好似某种甜蜜的毒药,醉得狐狸不去反驳,听话地带走了轩辕伽。 他们一行四人的离开,让这片辽阔无疆的荒土又多了几分萧瑟之意。 “大叔,发生什么事了?” 从未见过欧桓这般紧张,曹祐睁开双眼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去过问龙诗瑶和马杜是否安好,也没多问轩辕伽在狐狸的尾巴里是否暖和,而是疑惑地询问向了欧桓。 欧桓的脸上依旧是那般的冷静,但他那一个孤独的背影在悄悄地告诉曹祐,这附近发生了点什么事情。 “详细一些的情况,稍后再跟你们解释一下,现在你们跟着我离开这片绝域为好。” 使出了些偷学而来的云界术,打开了这道离开绝域的大门,欧桓没想跟曹祐他们四人多解释,只是表情复杂地看向了狐狸。 这道门的另一边,对曹祐他们来说可能没什么,对狐狸却有些影响。 那份影响会延伸到什么地步,是否会让她在瞬间烟消云散? 欧桓都估算不到那个确切的答案,因为狐狸跟他们其中任何一人都不一样,她的存在本是个特殊。 “离得你们这些怪人远一些,本门主才能长寿一点。” 反感于曹祐等人的迟疑,马杜先一步往那门里跑了去,不多想门的另一边是悬崖绝壁,还是万丈深渊。 他这一走,曹祐也跟了上,没有多留恋绝域的一土一物。 倒是狐狸和龙诗瑶有些难以决断,迟迟未有所行动。 痴痴地多望了欧桓一眼,心满意足的狐狸,终究不再有所惋惜,搂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轩辕伽掠过了欧桓的身边。 “你为何还不走?难道是想留在这里?” 送走了所有人,唯独送不走紧张兮兮的龙诗瑶,欧桓看不出来她跟狐狸有何区别,但他始终没把她跟狐狸当成同一种存在。 在别人的眼里,龙诗瑶不过是一个没有了价值的普通丫头,随时都可以丢弃掉。 然而,欧桓相信她的出现,必然有着某些难以预料的价值。 “我……我想等我……义父……” 低垂着个脑袋的龙诗瑶,矛盾地攥紧了粉拳。 她不知道去哪里找寻她义父蚀骨白龙的踪影,却又傻傻地认为他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再出现。 不去看欧桓那一双冷冰冰的眼睛,这丫头撒腿就想独自跑出这个地宫,不料欧桓那家伙烦起人来,也是不讲一丝的怜悯。 后脑勺挨了个偷袭,空有些力气的她,只得软为了一团无助,被欧桓轻而易举地拎了走。 这牲畜要对她做什么?任凭她怎么个猜想,她都想不到自己会被丢到一个陌生的天地里,去经历一段本不该属于她的新生活。 她的离开,迫得那些本是活生生的骷髅人,在顷刻间散为了骨灰,随着微风吹向了地宫里的各个角落。 那些个人给欧桓带来不安的家伙,怎么也想不到他们速度之快,会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能够逮到这个没用了的臭丫头。 ------------ 541、雨夜多烦扰 噼里啪啦的雷鸣声,警示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暴风雨来临了。 哗啦啦,豆大的雨珠直坠而落,砸向了一块块古老的砖瓦。 这种时候,是穷苦人家最忧心的时候,他们盼了大半个月的雨水来了,解决了田地里的焦土难题。 但他们也要面临着一个新的困难,如何接住所有从瓦缝里滴落下来的难眠。 这一夜,谁也没有得个安歇,特别是这四个身世各不同的家伙。 柴火找到不少,粮食一点儿都看不见踪影,多时未曾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独自一人蹲在这个灶台边,曹祐望着炉子里那一堆暖和的光亮,陷入了个发呆的境地。 他忘了自己打算烧这一大锅热水给谁洗澡,只知道自己在这里守了很久,直到屋子外传来了一阵嬉笑声。 “你不怕冷么?这样子淋着雨,很容易生病的。” 端着一杯还有大半水液的热茶,马杜倚身站在门槛边,望着天井里活蹦乱跳的龙诗瑶,才晓得那丫头对这种常见的雨水有种特别的喜爱。 换成普通人家的丫头,这会儿怕是想笑呵两声,都得往肚子里吞回去。 “呵呵呵,你说这种东西叫‘雨’?是谁给它们起了这么个好听的名字呀?” 停下了在雨帘中蹦来跳去的举动,浑身湿透了的龙诗瑶,快步走到了台阶旁,好奇地问向了一脸惊讶的马杜。 “雨就是雨,哪有什么好听不好听的说法……” 将这杯热茶一饮而尽,身体得以有了些暖和劲,马杜拿着他的花伞走到了龙诗瑶的身边,挡下了那些往她身上淋去的雨水。 有那么一小会儿,他很希望眼前之人是花月,而非这个脑袋上长着俩鹿角的丫头。 “我可不管,反正我就喜欢它们,你听一听它们还在笑你怕它们呢。” 玩闹过了头,忘了此时的马杜还有些新伤旧印在身,龙诗瑶一把往前拉了来,一边笑着,一边把马杜拉进了这片雨的世界。 “唉呀,你这人真是的,自己想淋雨就自己玩嘛,非要拉着我……我……” 抓不牢手中的花伞,不想让它掉到雨水里浸湿了,马杜解除了对它的召唤,同时伸手要去甩开龙诗瑶那冰凉凉的小手,却发现这丫头的手上多了些光溜溜的物什。 借着屋子里照出来的那点烛光,马杜奇怪地发现这些东西是一种鳞片。 鳞片?这丫头是害了什么怪毛病,脑袋上长了俩鹿角也就罢了,现在连手里也多了这么些奇怪的鳞片。 忽然,这丫头一个转身,直接把他马杜甩到了走廊上,疼得他误以为自己老腰板碎了几块骨头。 “咦?你……你没事儿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发现到马杜所喊出的那点儿怪声,龙诗瑶僵住了小脸上的乐呵劲,有点儿着急地往他身边走了来,却察觉到他好像在害怕她身后的某样东西。 可是不管她往后转了几遍,她都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影,也就更不明白马杜在害怕什么。 “……曹……曹祐!” 随着她那身体的变化,马杜暗感自己是控制不了事态的发展了,只得大声喊了一句,希望曹祐那家伙能够跑出来安抚一下龙诗瑶那越发紧张的情绪。 没把曹祐招呼来,他倒是等来了轩辕伽的凤霜戟。 “你是什么人?!” 没有看到事情的全部发展,也就无法明白眼前之物,跟龙诗瑶有关,轩辕伽只看到那妖孽盘曲着个身子,虎视眈眈地盯着趴倒在地的马杜。 “……我就是我呀,还能是谁?” 说出了一种不被轩辕伽和马杜所听懂的话语,龙诗瑶嘟了嘟小嘴,想要跟轩辕伽解释一声,她不是有意推倒马杜的。 怎料,轩辕伽二话不说,就用那把欺人的长戟,冻向了她的尾巴。 尾巴?奇怪了,她的脚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在惊讶与害怕之间徘徊着的龙诗瑶,果断地要来躲开这些寒意的袭击。 一个往后退来,她没有走到那一条狭窄的走廊上,转而窜向了轰雷不断的天穹。 “别跑!” 不肯就此放过这头来历不明的妖孽,轩辕伽大着个胆子追了上去,惹得自己刚换不久的衣服也被雨水浇了个透。 许是,他体内的灵力还没恢复到充盈的状态,那些从凤霜戟里飞跑出来的冰霜,勉强只能给对方来点疼意,没能真正伤到它那坚不可摧的皮甲。 “马杜?你没事儿吧,发生什么事了?” 提着这盏灯笼赶了来,曹祐只见到了爬站起身的马杜,见不得龙诗瑶和轩辕伽的身影。 “刚才……唉……” 捂着腰板上的这点疼意,马杜想要详细地解释给曹祐知道他所见到的一切,又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刚才怎么了?不会是轩辕伽那家伙招惹来了什么仇家,把我家房子给拆了吧?” 没瞧见这四周的屋子有何损坏,曹祐也没能听到那些被雷声所盖过的打斗声,故而更加期待着马杜能够冷静一点,说点儿清晰的话语出来。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了,反正你先赶上去吧,轩辕伽以为龙诗瑶是什么怪物,这会儿正追着她打呢……” 急得自己也有些乱了个分寸,马杜一个剁脚过后,伸手指了指那连绵不绝的雨线,似在告诉曹祐那俩家伙是跑上天去了。 他的话刚一说话,他的手里就多出了一盏灯笼,由不得他有何推脱。 “?!” 纵身往上追了来,曹祐只能听到一些敲雷闪电的轰鸣声,一时半会儿哪能找到轩辕伽和龙诗瑶的踪影。 啪啦,一道雷电敲来,差点把他震成个聋子。 这是人该忙活的事情么?好不容易离开了绝域那种不毛之地,多难得才能够回来东州城一趟,怎么还就赶上了这种破事呢。 等会儿逮到了轩辕伽,一定要好好地骂他一顿。 东州城啊,暴雨即来,何愁无风满楼。 挑灯夜读的他,本不想去在意外头那点儿吓唬小孩的雷鸣声,但这一道映在电光里的残影,又在挑逗着他要去理会外面的风雨。 一道清风拂来,屋子里既没了那明亮的烛光,也把仅剩的那点暖和带了走。 ------------ 542、各有各心思 一阵小小的暴风雨,就能引出点儿有意思的事情,这以后若来个天崩地碎,岂非连棺材里躺着的人,都要蹦出来吆喝两声。 同一时间来到了这片泥泞之地,这俩家伙谁也没有多出声半句,只当个不存在的人,静观其变。 跳到了这地面上来,轩辕伽已没了刚才那股子计较劲儿,面对这么弱的一个对手,他还不明白马杜那家伙为何会遭了个袭击。 “呜呜呜……” 腰酸背痛地跌落在地,短时间内无法褪去这种状态的她,算是恨透了轩辕伽那家伙。 她又不是故意伤着了马杜,犯不着他如此良苦用心地追了她这么远,一副要打要杀的模样吧! 瞧着那把凤霜戟要往她脑袋上砸了来,垂死挣扎地翻跃起身,这一次,龙诗瑶倒有了些样子,控制着那些本无锋芒的雨滴穿刺向了轩辕伽的所在。 还没等到那家伙也跟着受点儿伤,她又筋疲力尽地趴回了泥地上,动不了了。 这些如针似锥的雨滴,没有夹杂着一丝的玩笑之意,斜斜地扎往了轩辕伽的身上,有的消失在了寒芒之中,有的则穿过防御,划过了他的四肢,给他造成了些伤害。 尽管这点儿伤害对他的生命构不成威胁,却也让他尝到了些疼意。 不等他再次将凤霜戟挥砍向那妖孽,林子里飞出来的那道劲力,迫得他连最后那丝握着凤霜戟的力气都没抓住。 有人?是有人,那人不仅修为在他之上,而且躲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那道青芒劲力出现之后,一个红光残影窜了出来,似要趁机收拾了他轩辕伽的小命,又像要来逮走他轩辕伽的人。 不愿就此任人宰割,轩辕伽运足了气劲想要躲闪一下,却不料一条白线从另外一个方向飞了出,帮他缓住了那人的身形。 看不懂这附近躲着几个人,他刚往后退了一步,就已察觉到身后多了个高大的家伙。 “此地也无他人,连兄既然来了,想必也知晓我心所思。” 一脚踩住了龙诗瑶的尾巴,这人抱拳问候了轩辕伽身后那厮一声,已然知道人家想要的目标是龙诗瑶,而非轩辕伽。 “承蒙贤弟厚爱,多让了为兄一招,现在我们都出来了,不妨把话挑明一些,你带走你要的人,我救回我想救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轻手搭在了轩辕伽的肩膀上,连谷不认为赖十三的客套是在退让,便也占起了这种口头上的便宜。 从年龄上来计较,那赖十三还要稍长他几岁,理该是他唤一声兄长才是,反倒成了他尊大。 “那好!一人退一步,你松手我抬脚,各取所需……” 瞄了一眼地上这条滑里溜湫的大家伙一眼,赖十三嬉笑着个脸,真的松开了脚底下的龙诗瑶。 但连谷还把手搭在轩辕伽的肩膀上,着实让他有点儿小为难。 有意无意地往龙诗瑶的尾巴上撩拨去了点泥土,示意这笨家伙快些逃跑,以便他能再次出手收拾轩辕伽。 “?!” 看明白了赖十三那点小聪明,龙诗瑶游身一窜飞向了高空,误以为那仨牲畜不会再来纠缠于她。 可她哪里晓得连谷的把戏,从来都不需要第二个人帮忙,就可令他轻易拿到所需之物。 身子一僵,飞没多远的地儿,她又往下方的林子里摔了去。 这会儿,换成连谷来追她了。 “……” 记不得自己跟眼前之人有何情谊可说,被连谷往前推搡了一把,跌倒而来的轩辕伽,借助那一道迟来的电光,才认出了对他情有独钟的家伙是赖十三,那个雪惑军的副统领。 从赖十三的眼睛里,他看出了一丝的敌意和怀疑,不想落入这家伙的手里,却又不得往人家的手里跌来,仿佛他所有的行动能力,都被连谷那一搭手的动作给封禁了。 “唉……” 赖十三的手还没碰到轩辕伽的人,一声微弱的叹息,已来到了他的眼前,带走了轩辕伽和那把失传多年的凤霜戟。 是谁?望着这些快要消逝的紫芒,赖十三快步追了上,要去讨教一下对方的来历,没准又能发现到一些意料之外的秘密。 落得跟赖十三相同遭遇的连谷,刚见着龙诗瑶恢复了个人形,就被这道紫芒夺走了兴致。 不学赖十三那般随意,连谷引来这条青芒剑影,编织出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剑网,企图拦下这等来历不明的家伙,可也还是落了个一无所得。 “哈,看来连兄也是吃了亏,没有逮住那条祥瑞之物。” 大老远赶了来,赖十三一见连谷愣在一边,不由地大笑出声,算是在安慰连谷和他自己。 “依我看,贤弟这些天是不用歇着了,这万一闭上了眼睛,脑袋没准就在人家的寒戟之下了。” 不似赖十三所想那么消极,连谷轻身一步跳上了枝头,道破了赖十三对轩辕伽的兴趣根源。 呵,枪王宗不也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 心头一沉,赖十三慢步走向了雨林深处。 正如连谷所言,那把凤霜戟的出现,足以影响着他赖家的荣辱兴亡,定然要重视一些。 既然祥瑞之物和凤霜戟都被同一人所带走,只要找到了那人的所在,必然能够寻到轩辕伽和那把凤霜戟的秘密。 “呼……” 跃过墙头跑进了大厅,曹祐一把哑口无言的轩辕伽和龙诗瑶放下,顿觉得浑身又累又难受。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烧出那么一大锅热水,该是为了谁而准备了,原来是为他自个备下的。 “看来你们是跑去淌了一趟浑水……” 从曹祐身后走了出来的欧桓,简单地观察了一下轩辕伽和龙诗瑶的状态,隔空一指点了去,尝试着解开这俩家伙身上被封的经脉。 “哼,都是这家伙,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出手,害得我差点被坏人抓了。” 一身泥泞的龙诗瑶,一得了个自由,便想为自己讨来个公道。 忍不住心里那点儿委屈劲,她一边哭着汪汪泪水,一边攥着粉拳往轩辕伽的脸上打了去。 ------------ 543、不妨来个赌 安静?倒不如说是某种程度上的凄凉。 自从惊云寨那事儿过后,东州曹家像泄了气的皮囊,没有了往昔那般的强盛,或者说形同凋亡。 若非还有这么大的一座宅子留着,别人还以为这世上本无什么东州曹家可言。 卸去这一身的护体罡气,连谷孤身一人往这灯火所在走了来。 走没几里路,他愕然发现赖十三那家伙早他一步溜了进来,而那厅堂里坐着的人,竟然是消失多时的曹祐。 怪事儿,难道带走那俩家伙的人是这臭小子? “曹祐,这么冷的天,你不在房里歇着,怎么守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看不出曹祐的身上有何泥泞之相,先一步出现在曹祐面前的赖十三,开门见山地试探了一声,并不去在意曹祐前些天躲哪儿去了,倒想知道这小子把轩辕伽藏哪儿了。 “我也想好好地歇着,可是刚才惊雷一响,吓得我又睡不着了,只好过来这边逛一逛。哪晓得没遇见我爹爹娘亲的身影,倒是见着了赖大哥和连大哥你们的出现。” 好似从来都不知道这座宅子里,还有第四个人的存在,曹祐沮丧着个小脸,噙着那点儿若有似无的泪水,说着这般真假难分的话语。 “……这不是雪惑军统领赖贤弟么?怎么也有空来擅闯曹门主的府邸?” 假装自己今晚第一次见到赖十三,连谷迈过门槛的第一句话,不是去关心曹祐为何能够从也画禾的手中逃脱,又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 他倒想在意一下擅闯民居的赖十三,以便灵活地运用一下他手上的那点儿执法权。 “连兄此言差矣,赖某今早在菜市场上见着了个疑似曹祐的身影,特来拜会一番,以看是否曹祐回来了,哪是什么擅闯曹门主的府邸呀。” 自来熟地找了个位置坐下,赖十三脸不红心不燥地说明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不给连谷逮到什么擅闯民居的罪责。 “连大哥,你也是来看望我的么?怎么两手空空,没有带点儿礼物来呢,我都饿了好几天,快没个人样了。” 听不得这俩家伙的刀齿舌枪,曹祐可怜巴巴地看向了连谷,眼睛里残留着点儿怨怪之意,像是在计较连谷保护不力,才会害得他被也画禾那种大婶掳走。 “嗯,来的太匆忙,一时忘了这边还缺些生活之物。等明个儿天亮,我立即命人送些糕点过来给你。” 讨了个小尴尬,误以为曹祐早和赖十三串通一气,连谷镇定地瞧了瞧曹祐,也是看不出来曹祐身上有何奇怪的地方。 但转念间,他又认为曹祐真是夜间雨林里的那人,准能在如此短暂的工夫里收拾掉一身的泥泞,再给自己换身白净些的衣服。 至于说那俩人,也有可能是被藏到了某个隐蔽的地方。 “最近暗灵盟的叛逆活动频繁,你在家里也要小心一点为好,这是我们雪惑军特制的烟花筒,若有个特殊情况,拉响它便会有人来帮你……” 从怀里掏出了个火折子般大的小玩意,赖十三缓步将它递了过去,算是完成了他的拜访之意。 乍一看,他是想要回去处理点儿军机大事,可一个转身,又奇怪地说道, “……今夜这雷声不会那么快就停歇,你若害怕的话,跟我到惊云寨那边住几天吧。” “其实……也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们俩留下来陪一陪我,也是一样的……” 端详着手里这把信号筒,曹祐这话一出,惹得赖十三和连谷接连出了些火辣辣的眼神。 呵,他俩大半夜造访,为的不就是要找轩辕伽和龙诗瑶么,能有如此良机,岂能没个心动的道理。 “不了,毕竟我们也是客,住在这里多有不便。既然你平安回来了,就好好地休息休息,等过两天心情好一点了,再来找我聊一聊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 也没想在此多逗留,连谷起身多看了曹祐一眼,便要往屋外走去。 “那我送一送你们吧,要不是你们在,我家这房子怕是住满了些稀奇古怪的人。” 甩掉了脸上那一抹沮丧,曹祐快步走来,看了赖十三一眼,又望了望连谷的面容,迎着这二人话语里的意思,来送一送这俩贵客。 “好……” 异口同声地回了句,双双迈过了这道门槛,赖十三和连谷的脸上都留着些许淡笑,不想被曹祐多看出来一些问题。 以他俩对曹祐目前的修为估算,只要彼此都让一步,还是可以分开去各个屋子,找寻轩辕伽和龙诗瑶的身影。 但他们都没有那么做,反而像是碍于某种脸面,不想和曹祐太过尴尬。 大门不走二门不迈,这俩家伙纵身一跃跳进了雨帘深处。 他们的人是离开了曹家大院,可他们的眼睛还盯着曹祐的一举一动。 “连兄这么有兴致,不妨来打个赌如何?” 站在这一个屋顶之上,赖十三收回了那道探察良久的灵识,转身望向了不远处的连谷。 “我看还是算了吧,赢了你也挽回不了今晚的尴尬。” 连谷嘴上推辞着,双脚却没有挪动过半分,仿佛是在等待着赖十三的话语。 “呵,说的也是,他既已知道我们能追到这里来,不会连那点儿蛛丝马迹都处理不好。啊,这时辰也不少了,我看我还是回山上歇着为妙,省得明天还要花钱才能回去。” 话刚说完,赖十三已到了东州城外,他是没有说出任何多余的话语。 但他明白连谷心动了,答应下了彼此间的小赌注,关键就看曹祐打算将轩辕伽和龙诗瑶藏到什么时候了。 “大叔,他俩都认定了是我,那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关上了这扇大门,走回了桌子旁的曹祐,好奇地望着现出个身形来的欧桓,希望能有个机会多跟他俩玩一玩。 “他们已经把答案告诉你了,你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就行。” 欧桓的话语很简单,却让曹祐有了点儿懵。 看来他这大叔,也跟那俩家伙一样,都对他曹祐很有兴趣,盼着他能说点儿,不被他们所知道的秘密出来。 ------------ 544、相同的一件 热闹的大街上,不比冷清的曹家大院那么无聊。 宛如蛟龙掉进了汪洋里,落得个无拘无束的轻松,龙诗瑶左瞧右望,脸上一点儿隔夜的愁闷都没有,尽是些开心劲。 她是开心了,却愁了曹祐和马杜这俩护花使者,因为他俩身上都没有钱,照顾不得这丫头任何的欣喜。 渐渐的,龙诗瑶那抹不易久存的笑意,转变为了对曹祐的嗔怪,都怪他这穷酸的家伙,连点儿买泥人的碎钱都没有。 “这一家算气派了吧?我是不明白你兜了大半个东州城,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当铺。” 累得个气喘吁吁的马杜,没有拿出那把招人注意的花伞,只拿了这把普通些的油纸伞,挡一挡这点儿耀眼的天光。 指了指那一座三层来高的建筑,他是有些后悔陪曹祐出来闲逛了。 “当铺?当铺是什么地方,有好东西看的么?” 躲到了伞影之中挤了点清凉劲,龙诗瑶好奇地看了看那个样子还算新鲜的建筑,又瞧了瞧旁边的马杜,很是希望她的马杜哥哥能够帮她解释一下。 “我也不想绕这么远的地儿,不过你们这么说了,那就选这家好了。” 不记得东州城内有这么一家陌生的当铺,曹祐继续背着身后的这个大竹筒,往前迈出了几步。 那当铺看似装潢富丽,实际上跟他家没个两样,都是冷清的很,不得不让人怀疑里头,是不是躲着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狻猊。 斜对面那家脏兮兮的杂酱铺,都比这地儿热闹多了。 “哟,三位客官里边请,我们这地方奇珍异宝应有尽有,保管你们看到眼花缭乱,废寝忘食哈。” 不去在意曹祐等人是否有着几个闲钱,亦或者身世背景并无多么光鲜,在他这位店伙计的眼里,敢跨过那道朱木红漆门槛的人,都是他们这当铺里的贵客。 除了言语上客气一些,这厮也没把招待上的活计落下,又是斟茶递水,又是嘘寒问暖,唯恐照顾不周。 乍一看,他们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当铺,而是一家新开的酒楼,可惜没人敢随便进来帮衬。 “嗯,这个!还有这个都好好吃耶,你们不尝一尝嘛?那都给我好了,嘻嘻……” 真把这里当成了个住店打尖的地方,龙诗瑶可不管需不需要付钱,伸长了她的魔爪,祸害起了那一小碟香喷喷的糕点。 寻常人要花个大半天的时间,才舍得将它们给吃完,可她倒好,狼吞虎咽地横扫一空,又眼巴巴地望向了嬉皮笑脸的店伙计,似在等着他端来更多的好东西。 “你们……这里的掌柜呢?请他出来见一面,我有东西想卖……” 浅尝了一口这种昂贵的茶水,不再去观察这件当铺有何别具一格的布局,曹祐解下了他身上背着的这个大竹筒,看向了一脸和气的店伙计。 亏得这人脾气不错,才能不对龙诗瑶那捣蛋鬼生出半点儿怒意来,不停地端来些糕点伺候于她。 “这位客官,我们这里只收典当之物,不接受任何变卖,可能会让你有些失望。” 好不容易端来了十几盘糕点,暂时摆脱了龙诗瑶那饿死鬼,店伙计低垂着个脑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对吧,这典当期限一到,东西就归了你们当铺,你们转手不也是拿去变卖么?怎么会来计较这‘当’与‘卖’的区别呢。” 被龙诗瑶那般贪心感染了到,马杜拾起碟子上的一小块酥云糕,奇怪地问了声。 “是的,区别都是明面上的,私底下都是一样。你们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把掌柜的叫下来。” 估摸着那个竹筒里装着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字画,店伙计哈腰点了下头,转身就去寻起了失踪多时的掌柜。 “看来这家铺子里的掌柜也是个人物,竟然敢不多招呼几个人看着,就让那伙计一个人转悠,也不怕我们趁着没人看护,顺手拿走点东西。” 感叹之余,曹祐不由地被这一桌子的碟子吓了着,有些怀疑龙诗瑶是饿了几年呀,至于这么夸张嘛,竟然不留一点给他尝一尝。 “呵,稀客稀客,多有怠慢哈。” 在店伙计的跟随之下,没让曹祐等人多等片刻的掌柜,笑着个老脸从那楼梯上溜了下来,步履之轻快,远在马杜和龙诗瑶之上。 “掌柜的客气,你们这伙计已经把我们招待的足够好了。” 站起身来迎了去,曹祐倒快成了老头眼里的老世故,一点儿也不想被人家那点儿气势给压住。 “杞子,快些收拾好盘子,再去给二位公子和小姐端些点心来,不可怠慢了。” 没有先去掂量桌子上的那个大竹筒里有何份量,掌柜却先计较着这一桌子的杂乱。 他的吩咐一出,顿时让那伙计冒出了点儿热汗。 “好呀好呀,我也很……很喜欢你们这里的东西……” 一听还有些东西可以尝尝鲜,龙诗瑶那张黏糊糊的小嘴,又想有所行动了。 可一瞧见曹祐和马杜都在怨怪着她的不懂事,她连忙笑了回去,不去看他俩那讨人厌的眼神。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这妹妹从小被惯坏了,不懂得那么多礼仪。对了,我这里有一幅画,还想请掌柜的看一看……” 抱歉了一声,曹祐轻熟地从竹筒里,取出了一卷厚重的画纸,想着节省一些大家的时间。 但他这一个回身,隐隐听到了点别有意味的笑意。 这种笑意,不同于店伙计的那种亲和,倒有着点儿看穿一切的自信。 “好……好……好,我们且往这边坐一坐……” 连说了三声好,掌柜长袖一抬,引着曹祐往这角落边坐了来。 跟龙诗瑶所在的那一片待客区域有所不同,这里放着几个陈列不少古董的架子,而那些桌椅器具,尽皆是有名头的稀罕之物,方圆百里之内找不到相同的一件。 “……” 帮着曹祐将这卷画在玉台上铺了来,老头越看越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 这幅画,他听说过,虽是第一次亲眼见过,但在那旁题之诗和落章之处,他又不得不相信它的来历不容小觑。 眨眼间,他有意无意地将更多的兴趣,投到了曹祐的身上。 价值,都不是静止的,而是源于活着的人。 ------------ 545、一百两金子 看出了些许惊讶之情,曹祐却看不懂掌柜对翠山来客有何崇拜之意,况且这幅画里也不只有那个翠山来客的图章,还有一个齐姓印章。 从掌柜的反应来看,这幅画应该是那齐本安所画,再由翠山来客附章印题诗文。 简简单单的一张纸,却因了两个人的关系,而变得有所价值,着实奇怪。 看着掌柜小心翼翼地收好了画卷,曹祐也学着谨慎地帮它系好了锦带,就等人家说出一个合理些的价钱来。 “这画……公子真要典当在我们自来福?” 不去顺着曹祐所想说出个价钱来,掌柜颇有些好奇曹祐,为何要将这画拿到他们这里来典当。 纵观东州城内,老字号的当铺少说也有个七八家,都有些慧眼能够认得这画的来历,不该只来他们这边才是。 “正是,此画本非我所有,乃是我叔父收藏所得,奈何家道中落,尚无生财之道,唯有典卖些家物来度过危机。” 一副心有所愧的模样,曹祐低垂着个脑袋,尽显出了点儿恋恋不舍手中之画的神情。 “敢问……家在何处?听你口音好似非这东州人士……哈,是老夫鲁莽,不该随意探听公子来历哈,既然公子有心割爱在此,我们自来福定当稳妥保管,以待公子该天赎回……” 老头还在观察着曹祐的一言一行,进而逐步估量这幅画该有的价值。 所谓家道中落,都可以只是个措辞罢了,不见得是真的事情。 “公子,掌柜的,请用茶……” 端着两盏新沏好的香茶,店伙计绕了大半个圈子,才将这俩盏茶水放在了曹祐和老头的面前。 他的到来,没让曹祐看出什么端倪,倒让老头多了些对曹祐的了解。 “不瞒掌柜,我是东州城主曹天之子曹祐,这幅画是我叔父夏侯存所收藏……” 对于老头眼里那点突如其来的眼神,曹祐已快到了强弩之末,他比不上眼前的这头老狐狸,能够淡定地观察那么久。 他所想要等来的东西,一开始只是一张典当契据和些许银两罢了。 现在看来,大叔让他多注意一些,还是很有道理的。 “原来是曹公子大驾,真是失敬……” 故意露出了点震惊,老头多往门外看了一眼,晓得曹祐能够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面前,应该也是金麟军的人放着来的。 既然金麟军都没想为难这位世家公子,他一个糟老头又何德何能来怀疑呢。 不过,跟金麟军有了点瓜葛,有些事情还真不好办。 迟疑了片刻,老头为难地说道, “此画来历虽有些不俗,不过公子也该有所耳闻这东州之事,所以……我们自来福目前能出到的价钱,是一百两金子……” “明白的,城中百姓都对我避之不及,我也能明白掌柜的难处。既然掌柜肯出一百两金子,那我就先将它托扶给你了。” 往老头的面前推了推,曹祐并不似他表面上那么难受,他知道这幅画不止这点儿价钱。 但他更清楚如今这种节骨眼,有人敢接下他所拿出来的东西,必然都有些不可告人的大背景,怎会真的害怕受到金麟军的纠缠。 “咦?你们那么快就说完话了嘛?” 一见自己要被马杜拽着离开这家当铺了,龙诗瑶委屈巴巴地望向了曹祐,希望曹祐能够在这里多逗留一会儿,哪知那家伙越走越快,都没想过多逗留一会儿。 “我们还得回去收拾些东西,你若喜欢他们那里的话,就回去多待一会儿也无妨的。” 远远地埋汰了龙诗瑶一句,曹祐转身又继续往前走了去。 他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忙,时间上本就很匆忙,哪能多陪龙诗瑶那般闲散地在别人的地盘上闲逛着。 “那可是你说的,我……我……不回去就不回去嘛,你们这些人真讨厌……” 偷乐了一声,没听出曹祐话语里的那点儿反意,龙诗瑶作势要折返回那自来福当铺,却发现马杜紧紧地揪着她的手,不让她随便跑远了去。 本有些力气可以轻松地挣脱开马杜的手,但是冷静一点想了想,她又觉得那地方的糕点好吃也会有腻的时候,不适合她这么刁钻的胃口。 不跟马杜这样慢吞吞地走着,来个反客为主,龙诗瑶一把拖着马杜追上了曹祐的步伐,想要看一看曹祐拿了那一张银票,打算去哪里转悠两圈。 可结果,那家伙只是买了一大堆没用的物什,像什么稻谷布缎水革袋,全没有一样是她所喜欢的。 “你们说,曹祐那晚在风梧山庄被掳走之后,他都去了哪里,又是为了什么会再次出现在东州城?” 位于自来福当铺最高这一层的雅阁里,这人望着窗外那熙熙攘攘的行人,不再能够看到曹祐他们仨的踪影。 “老爷若想知道的事情,这世上怕是没人能够瞒得了你。” 抱着这一卷画站在门口处,掌柜不自觉地奉承了一声,逗得一旁的那个大汉差点笑出声来。 “佟伯,你这是在取笑你自己呀。你刚才花了一百两金从他手里接下这幅画,该不会是出于他先道明了自己的背景,让你有所动摇吧?” 转过身来看向了七老八十的佟行舟,他的眼里总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迷惑感。 照他这话来理解,老头手里的那卷画压根就不值得一百两金子。 “这……这确实是齐大人的真迹……” 在那大汉的帮助之下,重新摊开了画卷,佟行舟怎么个研究,都看不出这幅画是赝品。 “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这可是佟伯你的行话呀。没错,不管你怎么看,它都是齐本安早年所画之作,但你可是忘了,现今唯一一幅真迹,可还在荀太师的家里放着呢。你说这画是真的,那岂不是说荀太师当年从齐本安手里接过的那一幅画是假的么。” 嘴上这么不留情面地训着老头,他却从那画里看出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说来也怪,其实连他自个儿,也从没见过这幅画的真迹,有关于它的事情,还都是从那些赝品里知道的。 “啊!老爷恕罪,是我老眼昏花了……” 老头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本以为会受些惩罚,没想这画竟被收藏着,视为真迹。 ------------ 546、简单的事情 一百两金对于现在的曹祐来说,不可谓是一笔大数目,可他在短短两个时辰之内,一点儿也不心疼地花去了大半,最后也就剩下百来两碎银子。 不认识的人,以为他是某个大户人家的贵公子。 稍微看过他两眼,还记得他的人,则把他当成了个败家玩意,花钱比赚钱还要利索。 在马杜的帮忙之下,他好不容易地将这一车物什运到了家门口。 难事儿,总是一件接着一件出现的,这会儿大门上的封条不能撕去,小巷子里的旁门也没个着落,要想安置这辆马车,以及马车里载着的货物,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嘿,你们也是奇怪,这不是有个门在么,不从门里走进去,为什么要翻墙呢?” 看着曹祐忙上跑下地搬着那些东西,龙诗瑶摸了摸这匹大眼睛的马儿,不太懂得大门上贴着的那俩纸条有何意义。 一脚踹了过去,她还没能踹到那门板上,倒是见得曹祐那家伙抓住了她的脚,不让她往前多移半寸。 “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可不像在绝域那么自由,你若坏了个规矩,会给自己招惹来很多麻烦事的,听话!” 撇下了龙诗瑶的小脚,曹祐无可奈何地瞥了眼门上的封条,心底里不免有些复杂。 何止龙诗瑶无法理解这种事情,连他曹祐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来遵守这所谓的规矩。 “那这马车呢?要留它在外面过夜么,万一来了个坏人怎么办?” 搂住了曹祐递过来的这一小包物什,龙诗瑶指着那匹可怜兮兮的灰毛马儿,有点儿想带它进去大宅子里兜两圈。 “那是租来的,又不是我买的。现在送完了东西,自然是把它送回去了。” 摸了龙诗瑶的脑袋一下,曹祐一个箭步迈来坐在了马车上,临走前他还不忘吩咐道, “你先进去歇一歇,我没回来之前,你可别再乱跑了。” “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你整天看着。” 不去关心曹祐赶着那辆马车走了多远,龙诗瑶一个爬溜而过,顺着这把梯子走进了曹家大院,一边走着,一边在往小包袱里摸了摸,似要找到些许有意思的小玩意。 “出入都得爬着梯子,要这门是真的没用了。” 抓着这把梯子往里抽了去,马杜远远地望着曹祐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禁感慨了一声。 如若欧桓那门的出口是搁在莱州,他这会儿都能牵着牛到郊外去散步了,哪里需要来帮曹祐看家,还是跟俩大麻烦待在一块。 无聊之际,他寻思起了以曹家大院这种高墙,能够用一种什么样的梯子,才能把墙的存在弱化掉,进而发挥出梯子真正的便利。 越想越觉得有意思,马杜快步拖着这俩梯子,跑向了那一堆木头的存放点。 送还了那辆马车,不急着回去看住龙诗瑶那个小捣蛋,曹祐兜了些无聊路,不自觉地来到了这一座房子的前面。 望着那一扇紧闭着的大门,他想走上去敲两声,又忍住了这点心思,只这样安静地望着。 经过这附近的人,明显比他家那边的大街少了很多,隔了大半个时辰,才有那么一辆马车经过。 故而,旁人更少了些在意他的兴趣,以为他是个没家可归的野小子,只能这样羡慕地看着别人家的房子。 确实,那房子里曾经是挺热闹的,有他和曹三伯,以及邢鑫那丑丫头,甚至于唐师兄的身影。 现在一个个都没了踪影,只落得他曹祐一个人,安静地站在这条无人问津的小街上。 望得出了神些,等他清醒过来,天都快黑了。 轻叹了一声,曹祐低垂着个脑袋,往曹家大院的方向走了来。 现在,他多少是明白了绝域那种不毛之地,也是个不错的地方,虽然那里满是些陌生,可在那些陌生里头,他多少能够找到些熟悉感。 反观在这边,他却在熟悉的东州城里找到了些无边无际的陌生感。 “你去哪儿了?” 挤在了大厅里等了老半天,轩辕伽他们仨好不容易才等来了垂头丧气的曹祐。 他之所以会这么关心曹祐,其实不是真的在关心曹祐,而是在关心他自己。 为什么?因为他们饿了。 什么人最容易感到劳累和饥饿?无聊的人。 是呀,偌大的曹家大院,对他和龙诗瑶来说都太无聊了。 “曹祐,你再不回来,我们都要饿死了。赶紧的,想一想办法,我们今晚能吃点儿什么?” 空有着一双完好的巧手,马杜也跟着轩辕伽那样,在等待着曹祐这个大救星的出现。 “还好我有这点儿酸枣糕可以解解馋哈……” 在马杜和轩辕伽的羡慕之中,张大了小嘴巴的龙诗瑶,开心地吞下最后这点儿存粮。 吃完之后,她也露出了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本就没多好心情的曹祐。 “怪了,我不是买回了好几袋粮食么,你们随便找点儿和些井水到锅里煮一煮,不就可以凑合吃一顿么,怎么需要专门等我回来呢。再说了,就算你们不饿,也可以自己烧点水洗澡嘞……” 瞥了马杜和轩辕伽一眼,曹祐有些不明白这俩家伙在绝域那会儿,又都是怎么过来的。 龙诗瑶没接触过这些东西就算了,可他俩一个在莱州长大,一个跟着鹤松那老头,照理来说这些小事难不倒他们才对。 “呃,我长这么大,从来都不碰这些粗活的……” 老脸一红,马杜说出了个铁一般的事实,就怕曹祐和轩辕伽不相信而已。 他是谁?他好歹也是三宗九门里最年轻的门主,不往美女堆里挤,已经是祖上积德了,怎么会有闲情去玩些烧柴煮饭的杂务呢。 奇怪的是,他竟然会认为曹祐比他强一些,起码能够帮忙解决一下这种人生大事。 “马门主真是好福气,不讨厌玩些木匠的活计,宁愿饿死自己,也不肯动手帮自己捣鼓点饭菜。” 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这门槛上,曹祐自个也不想动了,不想来伺候这些名门公子大家闺秀。 早知道他们这么有闲情,他就应该花点儿碎钱在外头吃几个馒头再回来看热闹,看他们打算耗到什么时候。 ------------ 547、深夜醉来客 夜渐已深,走进了这间书房里的曹祐,看起了些不太感兴趣的书籍,好让自己能够忘掉这一身的疲惫。 他是不愿多去想那仨家伙的琐事了,只想讨来一点儿清静。 清静之下,他趴着个脑袋在桌案上睡了着,没多在意桌子上的这盏灯能亮到什么个时辰。 临近了后半夜,他才被一阵凉飕飕的夜风吹了醒,不仅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条被褥,还见着了那个臭气熏天的家伙。 这被子是那家伙帮他披上的?打死他都不敢相信有这种可能,他宁愿相信眼前之人是一个贼,一个不请之来的老贼。 “哇,这都是什么个味儿呀?真是恶心……喂,你是谁呀?怎么这样没礼貌,随便就跑到我家来了?” 借着这点微弱的灯光瞧了去,越往那人的身上瞧去,他越是觉得那玩意压根就不是人,而是某种脏兮兮的妖孽。 妖孽?这大半夜的,跑出个狐狸来,他还能偷笑两声,其它的可就算了吧。 安静,便是这个被曹祐看做妖孽的物什,所给予的答复。 它大气不喘一声,像死了一样没有生机,祥和地坐在了门槛边,静等着天荒地老的来临。 直到曹祐大着个胆子,往它身旁走了来,它才亮出了那一双橙光芒亮的眼睛。 只这么一个站起身来的动作,它已令得那盏微弱的油灯丢掉了小命,连带着吹乱了些弱不经风的书籍。 它是谁?可能它什么也不是,只是这夜幕里的一个过客,专门来讨要曹祐的小命。 “?!” 惊觉到如此变故的发生,不肯往后退一步,曹祐咬牙迎了上,怼向了那一些橙芒。 在这些光亮之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居住于淡橙云雾之中的老太婆,但这一接触下来,又觉得这牲畜跟老太婆比起来,那速度简直比蚂蚁还要慢。 慢是慢了些,狠辣程度依旧不容小觑。 一个滑溜,他的人直接被推到了院子里来,失去了继续接触人家的大好时机。 “嗝,好酒……好酒……” 打了个吵死人的饱嗝,这人双腿一软又往地面上倒了去,兀自喝起了葫芦里的浑酒,不去搭理曹祐那小子用什么厌恶的眼神在瞧着他。 “咳,敢问前辈高姓大名,深夜到访可是有所要事?” 猜想老头的出手,可能是源于他的无礼之言,变得恭敬了一些,曹祐深深地抱拳鞠了一躬,算是给那家伙道歉了。 可就算是退步如此,那人依然自顾陶醉着,丝毫不怕招惹来外头的那些金麟军。 本想生点儿小怒意出来,然而他又忍不住笑呵了声,望着天上那朵乌云,接着跟老头说道, “嗯……前辈刚才那一招真像醉猫撒尿,难怪拳劲怎么个变转,都没有把我给伤了……” “住口!那招叫‘玉猫黏须’,哪是什么醉猫撒尿……” 受不了曹祐话语里的那点讥讽之意,老头一个旋坐起身,不再继续浪费葫芦里来之不易的酒水。 多看了曹祐两眼,他自来熟地往那书房里走了进去,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那张椅子上,吹着了这一支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你?!罢了,你这人八成也是个疯子,不该和你多计较。” 跟着往这书房里走了来,曹祐刚一迈过门槛,已然瞧见老头在拿着那些书籍当蜡烛烧着。 他想骂点儿难听的话语出来,到底还是忍了住,琢磨着这人身手不凡又是半夜到访,理该不是空有闲情来扰他清静。 “哼,算你小子识趣,知道这些废纸里的东西若没个用处,还不如被我拿来当柴火烧了。” 一本书烧完接着烧另外一本,始终都没让那点儿火焰烫到自己的手,老头借着这些火光,又多看了曹祐一眼,顺带把那小子的相貌都记在了心底里。 末了,他红着个老脸,奇怪地询问道, “你刚才所使邪招,究竟是谁传授于你?” “邪招?哦,跟前辈的怪招比起来,确实算是邪招。这……自然是我师公鲛海所传绝技了……” 看出了老头也是个要点脸面的人,曹祐不好打击人家,也就不说是他自己在暗域里看那大蛇黑虫打架之时,自个瞎编出来的套路。 “果然……” 松了一口浊气,尚不知曹祐是有意保了一下他的颜面,老头态度转变了些,沉声说道, “那你可知你父曹天现今何处?” “不知道……我很久没见着他了……” 被那老头提起了点儿伤心事,曹祐黯然叹了一声,越发后悔在曹家大院里待着。 也许,他应该凭着自己目前的能耐,到更遥远的地方走一遭,去探寻一下他爹爹,甚至于曹家一脉的踪影。 “果然……” 看不出曹祐的脸上有半分造作之情,老头又多烧掉了一本藏书。 “前辈既然不是来找我父亲,不妨将来意说明,也省得彼此多些误会。” 不想让老头继续作践那些书籍,曹祐往这桌案边接近了点,拾起桌子上的那个木夹子,挑了挑灯油里浸着的灯芯。 以这种诡异的速度移了过去,他手也不多抖一下夹过了一小撮火花,重新点亮这盏油灯。 “好手法!不过你怎知我不是来寻你父亲曹天?我跟你素昧平生,找你又有何事可聊。” 反手一抓掐灭了这些灰烬,老头搂着那个大葫芦,似在搂着他的命根子。 “这还不简单么,街边的寻常百姓都知道这宅子里,只有我一个姓曹的人,而你又是深夜到访,必然有所了解才会进来。一进来不先打招呼说明来意,反而想试一试我的修为,可见你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我来的。” “这话倒是不假,看来我这十步之内天下无敌的名号,以后得送给你这小子了。不怕告诉你,我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进来,是想找你帮忙的……” 老头无遮无掩地盯向了此时的曹祐,真像是在看一头随时会被他拐着走的小羊羔。 可惜了,他不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狻猊,不喜欢逮小羊羔,只喜欢这陈年佳酿。 “这就更怪了,我能帮你什么?” 曹祐这会儿,猜不出来老头有何目的了。 ------------ 548、找谁一同去 到头来,曹祐也没弄明白老头姓甚名谁,只知道这老头古怪的很,大半夜跑来扰他清梦就算了,还要让他帮着去挖坟? 擦,能不这么碜人嘛,那墓坑里有什么跟他曹祐相关的宝贝,非要他掺和才能成功啊。 这么缺德的事情,玩不好还会引火烧身,怪事连连。 忽然,老头提出了一个还算正常的条件,引起了曹祐的在意。 “这事成之后,我可以告诉你有关你爹的下落,外加三千两金子。” 大个一些的金子没有倒腾出来,老头摸遍了全身,只在腰间找到了这么一丢丢的金沙,算是付给了曹祐一些订金。 “钱财本是身外之物,不该多计较的,但我怎么才能相信,你真的知道我爹爹的事情?” 伸手一摸,掂了掂老头的这点棺材本,曹祐抓牢了这袋金沙,就没想着要松手了,想着换成点银子去买几本书回来放着,免得那书架上有欠和谐。 “你?!” 看到曹祐那般无耻行径,这下子轮到老头吃瘪了。 那可是他的棺材本呀,一辈子都攒不了这么多,一眨眼就被这臭小子抢走了。 哭不出半丁点儿浊泪来,伤心了小半会儿,老头小声地说道, “其实,你爹跟我算是旧相识,都是白玉孙当初拉拢进宁安会的人。若非前些时候出了点儿事,我跟他们失去了联系,我也犯不着来找你这小子帮忙。” “宁安会呀……” 对这个组织还算有点儿印象,也还记得白玉孙那家伙,曹祐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爹曹天会跟白玉孙那种家伙认识。 皱了皱眉头,他又问了声, “……所以你想让我帮什么?” “惊云寨那地界,听说你是去过的,就不知你是否认得那里有一个叫‘幽潭’的地方。” “……” “如今雪惑军和暗灵盟的人都有了行动,所以我想找些人赶在他们之前,把底下的棺材给挖出来。” “?!” “这件事情关联很大,牵扯到三宗九门和十二凶煞之地的存亡,不可不重视。” 老脸变得比曹祐还要惆怅,老头每说出一个字,都在格外小心地观察着外头的风吹叶落,生怕一个不小心,真会把曹祐的小命给拖累了。 “不是我打击你,这事儿可能帮不了你……” 虽已知道了老头的来历,但曹祐的脸上一点儿轻松劲都没有。 幽潭那地儿在什么位置?又为什么会跟三宗九门,乃至绝域那些鬼地方有关? 如此奇怪的一些问题突然砸下来,让他怎么能够想明白。 “为什么?” “除非你有什么捷径,否则该怎么绕开那些雪惑军的人?况且你都说了还有暗灵盟的人掺和,那他们又是躲在什么位置?” “这些问题你先不用多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不过除了你之外,我还需要借助一下火器门主马杜的帮忙。” “马杜?也是,他是懂得一些稀奇古怪的木头玩意,很适合惊云寨那种同样稀奇古怪的地方。” 往前伸了伸手,也不怕落得个欺负老人家的罪名,曹祐静静地等着,等着老头多出点儿血。 这种事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若被赖十三他们撞见了,那真是有理说不清。 好歹惊云寨那地儿,目前是被他们霸占着,外人想要多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少不说要讨个免费的送终饭, “哼,你想的倒是挺美的,用不着你去招呼他,我自个去!” 不舍得再拿出些钱财来,老头搂着他那大葫芦,起身就走出了这间书房,不稀罕得到曹祐多一分的帮助。 “唉……” 见着老头跳上屋顶走远了些,曹祐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总觉得老头有些事情在瞒着他,不似表面那么光鲜亮丽。 幽潭?那种地方埋着的棺材有何秘密,还需要来搭上他曹祐。 何况雪惑军若有发现,一老早就动手了,哪里会等到老头这般多事地前往捞便宜。 “我想你是该去一趟的……” 从那半空中走了出来,欧桓黏着些灰烬,琢磨着老头除了要搭上曹祐和马杜,还想找谁一同前往。 “大叔,你是不是也有话想跟我说?这两天都不怎么见到你,你去哪里了?” 没被欧桓那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着,曹祐反而有些好奇狐狸去了哪里。 该不会,这俩家伙躲在某个地方,忙些年轻人不该关心的人生大事吧。 “确也有话要跟你说……你可知幽夫人近些天为何消失了踪迹?不是她不想出现在你们的面前,而是她做不到。” “幽夫人?” “如今的她,勉强只能算是绝域里的生灵,一旦离开了绝域,身上所弥留的那些死尸之气,会受到外头这些自然之灵的排斥,不出三天便会灰飞烟灭……” 沉思了片刻,欧桓到底是说出了这么个事儿。 即便他说了,他那脸上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仿佛狐狸的事情与他也没什么瓜葛,用不着做任何牵挂。 “所以……其实你想说的事情,是这三天之内,有办法让她不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想到狐狸那尖酸刻薄的大婶模样,曹祐虽对她没多好感,却受了欧桓些许影响,止不住要去探究她跟欧桓是个什么样子的关系。 也许,从她的身上可以知道多一些,跟欧桓有关的事情。 “幽潭!” “又是惊云寨?为什么我们上次去的时候,大叔你没顺便绕去看一看呢?” “那时候,我只知那种地方不太适合人居住,没想她的墓地会在那里……若能找到她的尸骨,再借助龙诗瑶的帮忙,便可令她免受灰飞烟灭之苦……” “你不说那丫头,我还不会头疼呢。要是我真的跟那老头去了惊云寨,那她会不会被连谷他们给逮了?” 发现问题总是一个接着一个被拽出来,曹祐看着欧桓,似乎已经看到了些答案。 大叔所想要做的事情,通常都是知道了个结果才会有所行动,一般是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可,曹祐的心底里还是很不安。 “在你回来之前,我会看住她的。” 不多透露一些跟狐狸相关的事情,欧桓轻飘飘地散为了些紫芒光亮,来去自如。 他刚消失没多久,那个臭老头就拎着马杜往这屋里蹦了来。 看来,老头的办法太粗俗了,都是些强求。 ------------ 549、可真不划算 往山上走的小路有很多条,能够看见的光亮,却只有那么两三处。 大一些的火光聚集地,无疑是雪惑军们在东州的驻扎点,而小一点的那些,则不像寨子里的那么和谐,显得有些凄清。 小营地里的人很少,十来个人左右。 但都是些身经百战的老将,谁也没有为他们会被选来这里,露出任何烦闷之意。 远处的那些弟兄们,只知道他们是来水池边调查前几天失踪的马匹,不晓得他们已经折损了好几个身手敏捷的弟兄。 这些水里面有什么?他们谁也不清楚,却都明白着底下躲着某些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生物。 那些怪东西,把一个个潜下水去的弟兄,都拉向了死亡的深渊,不肯放回来了。 为了弄明白这个年代有些久远的池子,他们没有贸然在夜间排水,也没有再让人跳下去侦察,转而挖起了好几个大小不一的坑洞。 在这一小片土地之下,还有着些贼寇们遗留下来的逃生密道,那些才是他们最初的动机,找清楚所有密道的位置,哪知挖到这附近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些。 一座乱葬坑?是的,一座经历了无数岁月的大坑。 偌大的惊云寨,便是建立在这座乱葬坑的上面,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被他们所挖掘出来的骷髅骨吓了着,他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没有再继续往下深入挖掘。 因为他们不太喜欢这些来历不明的骷髅骨,即便里头可能会有些特殊的发现。 这,就是他们明面上的挖掘工作,暗地里已派了另外一只小队,经由那条密道到达了这些骷髅碎骨的正下方。 叮,前面挡着的是一块石头,还是一堵石墙? 借着些火光的帮助,这俩雪惑军的将军,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去摸了摸,确认了它是一堵石墙。 换言之,在这堵墙的后面,可能会出现一座小墓。 毕竟没有人会无聊到给一个乱葬坑,摆下这么平整的一块石板。 站在左边一些的这人,用他手中这把冰雷枪在墙上划出了一小块地方,正当他要往后退两步,削开这堵石墙,有人伸手拉住了他。 “换把土破枪动静会小一点……” 位于右边的这人,话刚说完就松开了抓着枪杆的手。 看似在提防着隔壁,可能会出现一些预料不到的状况,但他的言外之意,是在告诉在场的众人,这种事情不该他俩来打头阵,应该让他们这几个资历不深的小家伙出手。 “将军,让我来试一试。” 明白杨业开的顾虑何在,再怎么说他俩也不是专门来忙这种事的人,理该将风险最小化一些。 从最后面走上来的枪六郎,手里已拿着一把锋芒渐露的土破枪,完全有能力来执行这么个破墙小任务。 “好,都把面纱戴好,一有不适立即后退!” 认出了那小子是枪六郎,夏侯涯然也不便多说些反驳之言,挪出了个空间来给他发挥。 这赖家子孙是该积极一些,以后也能更好地接掌赖家的雪惑军。 一枪锋芒削了去,在石墙上拽出了一块三尺来厚的石板,虚惊过后的枪六郎,跟身后的众人一样,都没看到些意外的发生。 他只当眼前那些浑蒙之气才是最危险的存在,忘了这一块石板上面,还附着些黏糊的液体。 耐心地多等了半会儿,没有等来任何的恶心感,他才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抓着土破枪,将那石墙推倒在地。 跃身一跳,进入了这个怪味连连的幽暗所在,枪六郎听到的第一个声响,不是尾随而至的夏侯涯然等人的呼吸声,而是一个轻微的叩击,很像小蜘蛛在跳舞的时候,所发出的声音。 “这好歹也是在雪惑军的脚底下,你们也不帮忙多折腾一点事情出来。” 无声无息地走到了这个台阶前面,鬼屋就不再往前多挪动半步了,侧身看了看斜后方的那俩高个子。 嗒,一连五道光芒不一的身影,齐齐窜向了它身后的那个大黑箱子里,没了个气息。 “这里地方太小了,不适合我,还是得多仰仗你。” 稳稳地坐在这个立方块上,戈郄一脸的阴凉,一边丢着手里这三颗骰子,一边观察着那三条横在半空的锁链。 沿着那条锁链稍微将视线移动一些,他能够看到的物什,除了那口棺椁之外,就剩得些毛绒绒的黑芒之气。 “……” 亮着他这双黑润芒亮的眼睛,简单地看了主墓室一眼,令狐一剑看不出在这种地方守株待兔,有何意义可言,万一兔子没有逮到,反而被树砸死,可就真不划算了。 “嘿,他准是折返回去帮一帮雪惑军的人了。” 抓住了这三颗骰子,不再让它们发出任何的声响,戈郄料到了令狐一剑不喜欢跟他俩在这里久留,也很明白这地方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平静。 当年鬼屋在这里帮忙建起了惊云寨,却没有来动那口棺椁里的东西,想来是对付不了那些黑芒之气。 “先离开这边一会儿,等下子再回来。” 丢下这么一句看似随意的话语,鬼屋转身就背着他的大黑箱子遁入了那一片黑暗之中。 那些从棺椁里头爬缩出来的物什,才是这座墓里最危险的玩意,总想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地从四面八方发起偷袭。 “再强,也不该强过我们三人的……联……手……” 暗自捏了把冷汗,察觉不到鬼屋和令狐一剑的身影,戈郄这厮也不敢独自面对那些未曾增多的黑芒之气。 他怕了?算不得是一种害怕,该说是些敬畏。 呵,活人怕死人的东西,倒真有些好笑。 “?!” 虽对这种地下所在没有太多的恐惧,但枪六郎他们仨都不得不停下脚步来认真地思索一下,是否要继续往前探索。 那些个和他们一起来的弟兄,现在就剩得两个人了。 擦,剩下的那几人不可能是掉队了,那他们都去哪里了? 按照这个比例来说,可比他们当时围剿惊云寨,所付出的代价还要惨重。 忽然,一个类似蜜蜂嗡嗡发动的声音,火急火燎地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 550、山洞最里边 果然,不同的人到同一个地方,大部分时候都会采取不同的途径,除非有人公布了那一条最简单的门道。 这一小队连烛光都不敢多晃悠半分的家伙,出人意料地从这条死亡之崖摸了来,要到那个遥不可及的山顶去。 笨?应该说他们是能力大于胆气,伸手能够摸到的地方,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拦不下他们的足迹。 嗖,一条棍子一般粗的物什,咬向了最为倒霉的这个家伙,连带着他那一声微不足道的惨叫,拖进了恐惧的尽头。 “别慌,就快到了!” 踩着几条跟他胳膊差不多粗的枯枝,老头自己都有些头疼了,却还指望着这些人能够镇定一些,着实有些好笑。 嗒的一声鞭响,那几条寻着老头一身酒气追来的怪藤,重重地抽了过来,切断了些碍事的枯枝烂叶。 “前辈,你这法子不怎么行呀……” 先一步到达了这个山洞里,曹祐一刃紫芒削了过去,切断了不少腥味浓重的怪藤。 那些从断藤里渗透出来的液体,在这一阵紫光的照耀之下,变得更加的怪异,似有东西要从里头爬缩而出。 “什么不行!这不是已经到了么?” 翻身跳了上来,老头也没多少空闲去搭理曹祐这兔崽子,站在那边沿地带接应起了落后些的这几个帮手。 呼啸而至的海风,吹到了这个山洞的最里边,又从里面带来了些奇怪的味道和声响。 不稍微认真地听一听,还会以为那些跑出来的声响,是某些闺中怨妇的哭号之音。 “照你们这么说,这座山里也没剩得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怎么还会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面容变得极度苍白的马杜,很讨厌这些怪声的袭扰,他搂着这把能够给他带来些许温暖的花伞,眼睛里不免有些怨怪之意。 “哼,看来火器门的人也不怎么样,尽是些鼠辈。” 听不得马杜这般怨怪之意,老头冷哼了一声,略有些后悔把马杜拽了来。 大步一迈,他也懒得多看马杜一眼,摸进了那个阴森森的所在。 “既然来了,就跟着往前走,啰嗦那么多废话作甚。” 这个腰粗胳膊大两腿贼有力的壮汉阿三,熟练地点着了一盏红灯笼,利索地跟上了老头的步伐。 “咳咳……”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个沉默寡言没说过半句话的老五,抖了抖不太利索的双腿,慢吞吞地跟在了阿三的身后。 经过马杜身边那会儿,他竟略带着些许戏谑地瞧了那小子一眼,似在讥讽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他们一行十二人,好不容易摸到了山崖之下,没想这才刚到门口呢,就先丢了四个人,也不知道往下接着走,会多送几条小命。 “啊啾……马杜,我看我们还是回去歇着好,不跟他们这群疯子瞎胡闹了……” 假装打了个喷嚏,曹祐慢步走了过来,想要去搀扶一下瘫坐在地的马杜,不想这小子自己倒是站起了个身。 说实在的,若不是老头多事把马杜给拽来,其实他是真用不着出现在这里的,毕竟这里也不是他们马家祖坟。 “不了,我倒要看看他们一个个死在哪个位置。” 鼓起勇气眨了眨双眼,马杜直接拒绝了曹祐的好意,不想真被那些个家伙当成怂包。 不就是挖别人的祖坟么,他倒要看看这里头藏着些什么样了不得的机关暗道。 “那我们小心一点,走一起好了。” 奇怪地往入口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曹祐紧紧地跟马杜走在一块,担心有个突发情况出现,真会见到些不愿看到的坏场面。 目送着他俩往里头多走了几步,微微现出个身形来的鬼屋,只露出了他那黑幽幽的身影。 这家伙挥手一撒,抛出了些奇怪的粉末,顿时招惹来了数百根连钩带刺的怪藤,引得它们封住了这个入口。 “刘子?!过来这边看一看……” 陌生的活人还没见着一个,随地丢弃的骷髅石,老头倒先见着了一堆。 不敢贸然再往前行进半步的他,小声地唤了一下身后之人。 不一会儿,一个听着声音而来的瘦高个,从随身带着的布袋里取出了一颗酷似夜明珠的玩意,往那些骷髅石块照了照。 “奉爷,这些火土已经烧过一次,没用了。” 想到他们进来的那个入口,是前人们逃离的出口,王刘子肯定地告诉了老头,眼前这些松软的土壤,并没有任何的危害。 为了让老头能够放心一些,他又从布袋里拿出一小块用荷叶裹着的物什,将它像抛石头子一样,丢了过去。 “你那点儿碎渣肉,怎么可以跟我们这些大活人相提并论,我来走前面。” 提着他这红灯笼肆意地照了两圈,发现地面上的骷髅块比岩壁顶上的还要少,阿三自告奋勇地要往前走去,却被老头一把抓住了手。 奇怪地瞥了老头一眼,他又接着说道, “奉爷,该不会是怕我抢了东西就跑吧?” “没这事儿,你们都是我多年来的弟兄,我怎么会不信任你们,小心点……” 心底里开始没了个谱,老头松开了阿三那结实的手腕,转而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算是对他这般行为的赞赏。 “啊呃嗄啊啊” 喊出了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语,这个老五也像是要来抢这一份功劳,可他瞎嚷嚷了半天,都没能讨来老头的同意。 原来,这厮是个哑巴,平时连手语都懒得去学一些,一有话想说,便是去扯人家的衣服。 “……别急,会有用得到你们的地方。” 看见阿三安全地走过了那片质感奇怪的地面,老头简单地数了一下后边的这些人,确定没有人再掉队,这才谨慎地摸了来。 可是,走没多远,他就又停了下来,因为不远处传来了阿三的惨叫。 惊觉到如此变故的发生,来不及过分紧张的老头,施展开他最快的速度溜了去,要去见识一下到底出现了什么怪东西。 但他终归是晚了一步,连阿三的尸体都没看到,只见着些零散的衣物,以及那个残留着些许黑液的布袋。 ------------ 551、丝毫不挑剔 藏在墙里?一梭枪杆子丢了去,他们仨不得不各自往一个方向散开。 咻,一连数百根的箭矢飞了出来,恶狠狠地扎在了他们前一会儿所站过的地方。 许是,年代有了些久远,它们在触及地面的那一瞬间,尽数粉碎为了残渣,保留不得它们最初的那般形状。 一点点绿光芒亮的烟雾,从它们的残骸里扩散而出,迫得他们仨必须要有个选择。 毫无疑问,那些烟雾里头掺杂着些毒气,可以在瞬间腐蚀他们的筋骨。 “退!” 大喝一声,杨业开果断地窜向了这一条陌生的通道,因为他们仨走来的那条路,已经爬满了些凶神恶煞的怪东西。 那些个怪东西还没嗅到这边的烟雾能够秒杀了它们,只顾往前跑了来。 等到它们亲身体会了这些烟雾的厉害,它们又都想要往回退去,可惜那些黑芒之气一点儿也不挑剔,顺手帮它们裹上了一层毛绒绒的黑衣。 “?!” 运气不比杨业开好多少,绕到了这个小道里来,枪六郎身手还算不错地踩着墙壁猫上了高处。 没有找到点儿落脚,他便将这把从墙里延伸出来的土破枪踩了着,静等着那一种奇怪的感觉快些消失。 可结果,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似已将他牢牢地攥在了手心。 循着这份感觉望去,枪六郎赶忙捂住了鼻嘴,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 乍一看,这不过是一件在半空中飘着的麻布长衣,既没有伸出个脑袋来,也没有长出俩白嫩的长腿。 但它又像长了眼睛和双腿一样,稳稳地出现在了这条小道的一端。 本来,它若能这样安静地飘过去,倒也没有什么吓人的地方,可就在它要拐个弯,离开这个小角落的时候,拐弯处也飘出了一件麻布长衣。 忽然,它们默契地发出了一阵嗡嗡声,似在交流又像是争吵。 汗水,一滴又一滴地从枪六郎的额头上冒了出来,带走了他不少的害怕。 经过这么一遭,他以后怕是不敢再往人家的祖坟里头跑了。 那都是些什么恶心的玩意,它们会说话嘛,又是否懂得感知灵力的波动? 瞧见它俩在嗡嗡一顿怪语之后走远了些,枪六郎不禁呼了一口长气,暗叹自己还是不够老练,竟然会怕这种见不得光的玩意。 不往上看一眼还要,这一抬头看了来,他差点把自己活生生地吓死。 岩壁顶上,此时正贴着一件白光微亮的麻布长衣,而那物什的怀里,冷不防地露出了些长长的头发。 “哼……” 听得远处传来的那一声惨叫,夏侯涯然并不自己吓唬自己地认为那是枪六郎遭了个毒手,因为他自个目前的处境也有些不妙。 大致上,他已经摸清楚了这底下的生物种类,逮到了这种石壳怪虫的弱点,怕火! 转身回防的小空档,他已将手中的冰雷枪解除掉,全力握紧了这把灼热的炎凝枪。 一枪烈焰划了过去,他成功地拦下了这成千上万的石壳怪虫。 不过,他自己也有了些进退为难,在他身后的这堵墙里,缓慢地渗出了些黑芒之气。 暗灵?不,这是一种不易被人驾驭的邪气。 呼,三人里头最倒霉的杨业开,离得那一声惨叫的起源地最近。 他看到了什么?对,他看到了他们雪惑军之外,另外的人影。 还没偶遇那些麻布长衣,故而他的脑海里只把那黑漆漆的存在,当成是某个人的身影。 至于说,对方是什么人,是否有着跟他们一样的目标,那就有些难说了。 仔细偷听了两声,杨业开发现那人对着墙壁,在说着某种奇怪的话语,像某个地方的土话,又像是些常人所理解不了的咒语。 “嘿,好歹我从小也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你敢不听我的话,该不会是以为我怕了你吧?” 站在这堵墙的面前,自言自语的鬼屋,一手往这墙里抓了去,逮到了些许毛绒绒的黑芒之气。 这一只手,并不是他自个的手,而是从他身后这个大黑箱子里,爬缩出来的一团物什。 那些黑芒之气,也不是什么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些虚无缥缈之物,却能发出些怪声。 这种怪声的频率跟正常人的话语有很大区别,恐怕也只有这家伙才能听懂些许。 晓不得那个大黑箱子里躲着多少邪物,这点儿黑芒之气怒意难消地啐了鬼屋一口,使出了些非比寻常的气力,要将这只黑乎乎的怪手往墙里拽。 得了它的影响,那些本该失去效用的机关,又有了运转的可能。 呲,一大堆似雾非砂的流体,猛然从上空撒了下来,没完没了。 “不好!” 暗叹个不妙,杨业开顾不得窥探那人是何身份,疾步逃了开。 他也不知自己是被鬼屋发现了,还是害怕于这些金芒流体会把他掩埋,只知道要跑快一点,再快一点点,否则老命就得趿拉在这里了。 “将……将军……啊……” 不等杨业开顺利地逃往这边,一个大难不死的雪惑军小将,披散着头发要往杨业开的身上伸去手,怎奈脚下一道劲力袭来,他的人整个被拖没了踪影。 “……” 见到这一幕,杨业开哪里还有胆子往前多跑一步,又不敢往原路折返回去。 一个咬牙,他拿着这条浑光芒亮的土破枪,硬是往一旁的墙里砸了来,想要破开一条崭新的生路。 去他个大爷的地坑,他都还没弄明白这里是谁个狗崽子的祖坟,这才过了多久的工夫,倒快要成了他杨业开自己的墓坑了。 “这帮家伙也真是的,没把别人吓一跳,自己都快不省人事了。” 悠然自得地走在这条小道里,戈郄一边丢着手里的骰子,一边找寻着那一抹熟悉的味道。 熟人还没碰到一个,他也运气不错地遇上了一件麻布长衣。 咕噜一声咽了点口水,这厮转身就往回走了来,不想为了那种东西而浪费了自己的灵力。 呸,他可是堂堂暗灵盟的四大高手之一,怎么会怕那种贱玩意。 好吧,它继续这样子跟下去,他是真的会跑,而不是慢悠悠地往前走。 ------------ 552、牲畜与人论 兜来撞去,越走越乱,自诩消息灵通的老头,怎么个估摸,都觉得他手里拿着的这张破纸,压根就没有任何通往主墓室的捷径。 那怎么办,难道要这样子毫无方向地兜转下去,直到好心人出现把他们给救了? 荒唐!再怎么说,这一个个身上也有点儿修为,就是直着往前轰两拳,也能开出一条路来,哪里需要担心会有生命危险。 安静,当这一片诡异的安静主宰了他们的身形,他们所能够做的事情,只是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多呼吸些许闷臭的浊气。 “这里的墙道一定是被那些机关改过了,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这边。” 望了眼在座的八人,王刘子肯定地点了点这张有些年头的破纸,告诉了众人这么个好消息。 是呀,好消息,直着过去用不了一柱香的工夫,就可以到达他们所想要接近的主墓室。 可他们里头没人敢这么做,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雪惑军和暗灵盟的人可能还在这里,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再出发。” 老头转悠了一下这一葫芦里的酒水,仰头一倒,喝下了好几大口。 一听能有个休息的空闲,哑巴老五等人不由地舒了口长气。 好似见不得他们这般放松,老头冷冷地说道, “就你们这样子,出去以后都别下来了,也不想想那些暗灵盟的家伙,祖辈都是活着这里头,才躲过了那么多年的通缉和追杀。” “他们是牲畜,我们是人,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从没深入地去了解过暗灵盟那种组织,这会儿听老头一说,曹祐也渐渐明白了暗灵盟,是依赖挖坟起家的地下群体,不可不防。 听了他这一句孩子气的话语,王刘子等人想笑呵两声,又没敢在老头的面前笑出声来,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算是赞同着曹祐的话语。 但有些人,永远都不会有所认同,因为他自个还没那心思。 “曹……” 无聊地玩起了这种数人头的游戏,数到第八个人的时候,马杜忍不住抖了抖。 他想再去数一遍,又怕自己太过紧张会暴露了自己的想法,刚想附身过去问一下曹祐,他却发现那小子早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该不会连着老头在内,他们已经知道了这第八个不该出现的家伙,是什么来历? 顿觉头皮有些发麻,马杜缩回了那点儿怯意,静待局势的变化。 “奉爷,您老别光顾着喝酒嘛,我给你整点烧饼下酒。” 王刘子自然而然地往这随身布袋里摸了去,真似要找些陈年烧饼出来。 哑巴老五一听有点心吃,那张老嘴又在怪声叫喊着,恨不能扑过来自己从那袋子里拿些烧饼出来。 烧饼没见着一个,哑巴老五却瞄见了王刘子从布袋里拿出了一个竹筒。 霎时,一滩腥味极重的液体,从这竹筒里飞洒而出,黏向了那第八个人的位置。 一滩子怪液而已,有何可惧之意? 这物什大着个胆子要往一旁的马杜身上扑,却不料哑巴老五速度不慢打出了一道劲力,迫得它慢了些许。 哗,挨了这一滩怪液的浸润,没能第一时间往地缝里钻,这物什又气又恼的,要把怨气撒泼在哑巴老五的身上。 却不料老头的嘴里吐出了一大堆臭烘烘的酒水,迫得它身上冒起了不少红光芒烟。 啊!在一阵算不得悦耳的惨叫声里,它已化为了灰烬。 “不好!” 生怕吓不着别人,王刘子纵身一过,要往马杜的脑门上拍来一掌,反倒被不明就里的曹祐一劲推了回来。 “住手!你且看他的脸……” 这会儿,老头是有些着急了,他来不及去搀扶一下四脚朝天的王刘子,倒先蹦了过来,撒开了曹祐抓着马杜的手。 “他?怎么会这样子!” 尚不知自己好心办了点坏事,曹祐顺着老头所指,愕然瞧见马杜的额头上现出了一大片黑芒。 “……快让开!” 还有点儿余气的王刘子,一个翻身起坐,又往马杜的脸门上拍了来。 这一次,没了曹祐的掺和,他算是顺利地拍到了那抹妖异的黑芒。 仿佛一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出现,王刘子丢给了哑巴老五一个药瓶子,自个则溜回老头的身边,借到了些酒水洗手。 “事到如今,也该跟你说点儿和这里有关的事情……” 没见到再有所牺牲,老头坐回了原地,不由地轻叹了声。 良久,他才语重心长地说道, “年轻那会儿,我已经来过这里一次了,那时候我们哥儿几人,也是成天忙着些跟寇若生他们那些人差不多的事情,因而晓得这种地方有多奇怪……” “却也有些奇怪,大白天在上面看来,一派好山好水,没想夜里到了这下面,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存在。” 见着老头停下了话语,猜想人家是想到了些伤心事,曹祐瞥了缓过劲来的马杜,低垂着个脑袋,小声地说了句。 “你方才所见之物,是一种名为‘怨’的妖体,极少出现在人间,唯有这等至邪之地,才能寻到它的踪影。” “怨……” “但偶尔也会有些意外,它们会借着一些载体,跑到外头去祸害苍生。” “?!” “所以说,这一座幽潭的主人,不是个可怜人,就是个极为歹毒之人,才能养出如此威力的妖体。” “……” “再过个几年,它们不仅能够各具头脑,还可无拘于此地的禁锢,自由去往外界。” 接过了王刘子递回来的大葫芦,老头又闷头多喝了两大口,脸上已是些红光,脑子竟还清醒着。 “刚才那一掌,还有那药丸,又是怎么回事?” 多瞧了王刘子那人一眼,曹祐不解地盯向了老头,盼着老头能够给他来个安心些的答案。 刚才那一小会儿,他都没让马杜被那物什所碰到,为何马杜还会受伤呢? “那都是妖体的克星,一些牲口的阳血,以及驱邪正气所用的药丸。你若感兴趣,以后写个方子给你,慢慢去研究。” 等不出老头的话语,王刘子倒是挺爽快地帮曹祐解了这个难题。 笑呵之余,他又多皱着眉头端详了一下自己这只火辣辣的手,生怕这手一眨眼就会生出些黑芒之气来。 ------------ 553、下一个狩猎 嗒嗒,几个轻微的叩击声,不间断地回荡在了这个漆黑的过道里。 过道两边的墙上,此时正蛰伏着一些石壳怪虫,它们害怕地往安全些的地带爬缩,没有闲情来照顾这个两条腿走路的家伙。 几滴黏稠的液体从岩壁顶上渗了出来,本能准确无误地低落在这人的脑袋上,也都被他一个奇妙的步伐,轻松地躲了开。 前脚一个微弱的落地声,本不该引起任何生灵的在意,可在他的眼前,已出现了个跟他相差无几的黑影。 那是什么?他知道那是什么,所以他没有露出丁点儿惧怕之意,步履轻快地继续往前走着。 他会到这边来的动力,多半是那几个可能还活着的雪惑军,而不是眼前这个诡笑着的怪东西。 一切,好似都能安静地解决于他的淡定,然而在他快要经过黑影的身边之时,一只毛绒绒的黑手往他肩膀上搭了来,拦下了他要继续往前挪动半分的心思。 咯咯咯,一股子怪味伴随着它那一些奇怪的言语,肆无忌惮地爬缩向了他的脖颈。 忽然,一团黑芒铺盖而过,直接将他整个人融化为了黑影的一部分。 高兴?是高兴不出来的,因为它所拥抱到的物什,不过是它信以为真的一个奢求。 愤怒地瞪过眼眸,它能看到的场景,依旧是那个稳健的身形,在淡定地往前走着。 它想恢复些冷静,静悄悄地跟在那人的身后,去模仿他的一切,去夺取他的所有,可它怎么也不敢再有所奢望。 它被吓到了!凭它这般模样,在这个怪声连连的阴森所在,它已经算得上是惊悚,又怎能被另外的一些存在所吓到。 是那一双绿芒光亮的眼睛,简简单单的一个对望,便让它止住了所有的贪婪。 它想逃,逃得远一些,至少要赶在那道绿芒对它感兴趣之前,逃到一个适合它的地方去。 紧贴在岩壁顶上的这件麻布长衣,则没像那黑影一般窝囊,宛如死物一般的它,静静地向前挪动着,却不知那俩个身影有何不俗之处。 也许,它的想法是对的,那俩玩意再怎么厉害,不过都是些欺软怕硬的怂蛋,表面上看来无所畏惧,心底里定然是怕极了,才不敢停下脚步来。 突然,一道光飞掠而来,无情地扼住了它全部的举止,让它成了一件真正没有威胁的麻布长衣。 “?!” 他那一道光的出手,怕是连寇若生都要惊叹三分,可是像他这样子一个冷酷的刽子手,他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他的惧意不是来自于这个气氛诡异的墓坑,而是身后那一道注视。 那是一种捕猎者,对于猎物特有的觊觎,光凭双眼就能将猎物的皮毛、筋骨,还有那跳动着的心脏,都收揽在视野范围内。 本来,在这种地方混迹多年的他,该是晓得走路不该回头看的道理,可他到底是停下脚步,往回瞧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不对,那双绿芒珠子也在瞧着他。 如此近的一个距离,他俩就这样奇怪地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多发出一丝声响,也没想往后退出一步。 再多的诡秘之声,落在这俩牲畜的眼睛里,都变得那么的脆弱。 如此惊人的胆识,麻布长衣这辈子都是体会不到的,它永远都不会明白在这俩牲畜的身上,几乎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够吓到他们,哪怕是在这种生人勿近的鬼地方。 呵,一个怨意高度覆盖的区域,正常人都会在瞬间崩溃,可他俩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吓人的事情,竟能将他俩从一个凡胎之躯,蜕变为了这片天地的主宰者。 一个害怕,从岩壁顶上坠了下来的麻布长衣,恢复不了它那长袖飘飘自在随意的轻松样,倒像极了一件任人践踏的破布,除了乖乖地躺在脏兮兮的地面上歇着,别无所能。 眼皮一抖,他大气也没多喘一声,转过身来继续往前走着,任由那双绿芒眼睛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后。 他在想些什么?他其实什么也没有在想了,能够想的东西,都在那短暂的注视里头,被他想完了。 唯一让他有些想不到的地方,是他不理解其他人都在忙些什么,竟然没有给他一点儿该有的提醒。 或许,别人的处境跟他此时的心情是差不多的,都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也就没想着要去提醒一下其他人。 毕竟他们看似来自一个地方,私底下真是没点有意思的情谊。 往前伸出了这一只粗壮的手臂,这家伙不似黑影那般吐出些臭烘烘的怨气来,也就见不着前头这人停下脚步来。 轻轻一掌落了下,能够被它拍到的物什,不是人家的肩膀,而是一道光。 是一道光,可惜这道光来去匆匆,不能永远地停留在它的眼前。 这道光的出现,拉开了他俩最短的距离,却没有多远。 看来,那厮虽有着个反抗,但已明白着自己会成为那些怪玩意的同类。 令狐一剑的气息,在一瞬间消失了? 躲在这一堵立方块堆砌而成的坚墙之后,戈郄不由地冒出了些冷汗。 他是不排除那棺椁里的东西独自溜了出来,也在怀疑是否有第三队人出现在了这个破地方。 看了手里这颗骰子一眼,这家伙心存侥幸地往上轻抛而起,还没等到个想要的结果出现,倒见得一条比发丝纤细十倍的黑芒之气,牢牢地黏住了他的骰子。 长了眼睛似的骰子,不等这只黑里溜湫的东西将它吞噬,自个转着圈飞了上去,哒啦一声脆响,将那怪东西深深地嵌在了硬土之中,放不走丝毫的黑芒之气。 得了个招呼,从上方落了下来,这物什露出了个邪邪的小嘴,把这点儿不怀好意的黑芒之气当成了甜品,无所畏惧地咬到了肚子里,发出一阵喀嚓怪响。 “?!” 这家伙躲到墙壁里,冷眼瞧向了不远处的戈郄,准备将他当成下一个狩猎目标。 这么近的一个距离,足够它在短时间内发起攻击,可它耐心还有些许剩余,又是这般静静地等着,等着戈郄也来个自投罗网。 ------------ 554、不是真朋友 清醒了过来些,马杜睁开双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那酒气熏天的老头,也非那些个陌生的家伙,而是这样一张略有些熟悉的面孔。 这家伙蹲在地上做什么,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 脑袋里冒出了不少的问题,他却只能从人家的背影上得到些答案。 多眨了眨眼睛,马杜抓着他手里这把未曾离去的花伞,想要从这湿漉漉的地面上站起身来,却发现这附近有了些轰动声。 砰,仿佛这世上再坚固的物体,一旦被冰晶所侵蚀,再来一道适当的劲力,都会在顷刻间粉碎。 早在那墙壁粉碎之前,马杜已被拉到了这安全些的地方来,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但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 他有着自己的灵器,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该有他自己的想法和行动,不然他来这里看风景嘛。 难听的话语还没挣扎出半句,他倒是惊讶地多看去了一眼。 没错,那边站着的家伙,也是他所熟悉的人。 怪事儿,他记得这一小队里头,没有那人的身影,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真是两个糟糕的家伙,走走走,我们躲远一些。” 拍了拍马杜的肩膀,曹祐第一个当起了逃兵。 他虽不知老头他们是否知道了这边的情况,但他猜想走快几步总是没错的,没准还能侥幸地找到一条回去的道路。 这一回,马杜是不排斥于曹祐的招呼了,他也觉得那俩家伙太笨了些,竟然敢在这种地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万一,招惹来一些不得了的怪东西,那可怎么办才好。 “不好,快跑!” 跟着跑没两步,突然发现到前方的岩壁顶上要往下沉来一堵厚墙,马杜卯足了气劲往前奔了来,赶在了这堵墙落下之前,滑过了这条狭窄的缝隙。 正当他想爬起身来看一看前面是否有个出路,却又见着了那俩比他还要狼狈的家伙。 擦,看来他的速度真是挺慢,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溜过来,结果人家早在这边等他了。 轰咚咚,这堵刚掉下来的新墙,没来得及给人多一分新鲜感,那脊梁背上就传出了些嘈闹之声,好似有人在后边大力地捶打着。 “啊!” 承受能力到底是有个极限的,没有心思再来跟轩辕伽过两招,枪六郎一杆水涟枪往脚踝上划了来,似要把这条讨厌的腿给切了。 怎想那把寒刃戟分外碍事,容不得他如此轻易地得到些解脱,非把水涟枪冻住才开心。 “把这药丸吃了……” 仿佛在看着一个跟自己毫无瓜葛的陌生人,轩辕伽自怀里摸出了个药瓶子,从里头丢出了一颗黑油油的药丸。 一见那药丸被枪六郎吞进了肚子里,他也顺手丢给了曹祐和马杜一颗。 “这是什么?” 往自己身上瞄了一眼,看不出自己哪里受伤了,马杜不急着嗅一嗅这药丸是何滋味,反而有些怀疑地望向了轩辕伽。 在绝域那会儿,他是有见到这家伙的身影,可在他马门主的眼里,轩辕伽和曹祐是没多大区别的,都是那些宁安会的小跟班,算不得是什么朋友。 “可以帮你驱邪的好宝贝……” 小心地收好了剩余的这一大片药丸,轩辕伽侧过身来看了曹祐一眼,只见那家伙问也不问一声,早把那药丸给消灭了。 不觉得自个跟曹祐算是什么朋友,他忍不住多嘴地问道, “你就不怕那是毒药?” “不是很怕,除非你将这杆长戟架在我脖子上,迫得我必须吞咽下这种药丸。” 听到了身后这堵墙上传来的碎响,曹祐扛着他的龙魂刀,不怀好意地瞧了瞧轩辕伽那一双会发光的眼眸,瞧得那家伙有些羞恼地真要将寒刃戟丢到他身上来。 叮,挡下了这一把能够给他带来些伤害的灵器,他往一旁稍微观察了一眼,询问道, “你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怎么不问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不去回答曹祐的问题,轩辕伽却问出了个疑惑。 不止是他的眼眸会发光,曹祐的那双眼珠子也有些亮芒。 他从那一些亮芒里,看出了点儿潜在的威胁。 “这药准是大叔从我拉回来的那一车常用品里捣腾出来的,他都能够随手画出一幅价值千金的画卷,肯定也有方子能配出这种味道酸苦的怪药来,而你……你这个小偷,偷偷地拿了他的药,跟在我们的后面,准没按什么好心……” “呸!这可不是我偷的,而我也用不着跟在你们后面,都是……都是你那大叔让我送来的……” 看不见曹祐的身旁是否有欧桓的存在,不肯接受这么一个小偷的身份,轩辕伽手上是没大打出手,可他在心里早把曹祐那无耻之徒骂了个体无完肤。 “这就更奇怪了,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从哪边进了山,又是从哪里绕的道儿?” 越看轩辕伽那着急的模样,曹祐越想偷着笑呵两声,装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哼!” 重重地敲了那把紫刃长刀一击,轩辕伽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枪六郎的身上。 他认得,估计这辈子都是忘不了的,因为前些时候他也穿着这样一套雪惑军的白芒衣甲。 虽然这套衣甲在他的寒刃戟面前,映出了阵阵白光,但他轩辕伽这会儿都不羡慕了。 对,他再也不会跟这帮雪惑军的家伙有所瓜葛了。 “你能出现在这里,那也应该还记得离开这里的路吧?不如将所有想说的话,留在外面再说也无妨。” 瞥了眼半跪在地的枪六郎,勉强是能看出那家伙脚踝上的黑芒之气退散了很多,马杜现在是越发觉得这种地方不适合他这马门主多逗留。 多逗留片刻,可能就会沦为那些怪东西的点心。 “不行!” 异口同声地喊了句,枪六郎又不得不迎向了轩辕伽那一道咄咄欺人的目光,不光是他有意拦阻对方,连人家也没想让他死得太快。 秘密?在这把水涟枪与寒刃戟之间,存在着什么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 555、这些个玩意 他想不通轩辕伽和那枪六郎,死心眼地要留在人家的祖坟里,而曹祐又是为了什么目的,不肯就此离去。 搀扶着这个伤了脚的家伙,马杜不太相信自己的小命,能否比轩辕伽或曹祐晚些结束,走在这俩人的中间。 他是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更没心思多去盘算下一个拐角处,是否会出现些吓人的物什。 陌生的东西没有瞧见多少,倒先见着了一个有些熟悉的死人。 那是谁?那是行饭吃多了的王刘子。 “你们认得这人嘛?” 往这墙角边移了点,生怕那尸体会发生某些意料之外的变故,轩辕伽在冻住了王刘子的手脚之后,冷冷地问了身后这仨家伙一声。 “他是……被什么东西谋害的……” 在他的眼里,低着个脑袋的王刘子,随时都有可能会抬起脑袋来,马杜睁大了双眼往前瞧去,怎么也看不出那些还有点儿黏劲的液体,是血液或者口水。 “那边有个脚印,应该是凶手留下来的。” 暂时忽略了轩辕伽手中那把寒刃戟的身影,枪六郎远远一指过去,找到了那个奇怪的脚印。 那个脚印很大,又很不规则,完全不像是某人穿着鞋子所踩出来的印迹。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往这边走走看。” 老脸愁了大半边,不去想象王刘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曹祐看向了一旁这条更为漆黑些的过道,有些后悔陷阱出现那会儿,没有跟王刘子他们一起跳往那边。 “你熟悉这里嘛?我倒觉得这边才是正确的路。” 仿佛肯定了曹祐所要走的这条路相当危险,轩辕伽用他手里这把寒刃戟指了指那个脚印退去的方向,告诉着众人,他有属于自己的想法。 “你这么肯定?好吧,那我们就走这边。” 脸上一丝笑意也没表露出来,曹祐快步走了上来,从最后一个变为了第一个行动者。 轩辕伽所指的方向是对的么?他不清楚,之所以听话地往这边走,可能是想见识一下轩辕伽的直觉,会有多么的准确。 “……” 偷偷地白了曹祐和轩辕伽一眼,马杜那心里叫一个不自在。 这俩家伙真有毛病,摆明了就不知道哪边是活路,愣是要装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泰然。 “走快一点,那些东西好像往我们这边来了!” 前一会儿还像个瘸子似的需要有人搀扶一下,一见那墙壁和地缝都在外头,抖露着些微不足道的黑芒之气,枪六郎立刻就变成了个身手敏捷的高手,那跑的速度可比轩辕伽和马杜快多了。 “妖体?这些玩意真有这么厉害么?” 也成了个掉队的人,哑巴老五暗自忖度了声,跑向了另外这一边。 凭着他那点儿感知能力,预料到这些墙里和地面一样藏着些威胁,遂不敢潜到里头去避一避风头。 被他紧握在手的这一杆虎藤,像极了一条粗壮的长棍,带给了他不少的安全感。 稍微察觉到前边有点儿危险,这物什就会扑扇一下它身上的这几片绿叶,帮它的持有者换个有利些的方向,即便那个方向是些毒气弥漫的瘴坑。 “好……好……好……” 连叹了三声好,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主墓室,老头想哭的心思都有了。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的准备足够充分,岂料结果还是不尽人意,还是会有着牺牲。 嚯,他还没有所轻举妄动,那三条锁链的末端接连烧起了一盏幽幽亮的大灯,似在欢迎他的再次光临。 “想来跟你一起送死的人,都乖乖地找个凉快之地歇着了。” 轻蔑一笑,坐在了这口倒立着的棺材边沿,这家伙右脚一抬枕手看向了斜下方的老头。 他不认得老头的人,却认得那家伙拎着的葫芦,故而心底里还是有了些小紧张。 “想活着从这里出去,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为好,鬼屋家的臭小子……” 隐隐攥紧着拳头,老头虽没看到那个大黑箱子的踪迹,但他对那个躲在黑袍里头的家伙,还是有着点儿熟悉。 很久以前,也曾有过这么一个装扮的家伙跑来折腾。 “前辈不愧是前辈,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惦记着我们家这一身衣服。” 动了动右手,看了这套黑袍一眼,鬼屋借着他这大黑长袖的遮掩,摸出左手在这棺材上轻敲了两声,略微能够感受到那一丝从里头传来的震动。 “且慢!” 老头大喝一声的同时,甩出了这一条系着葫芦的链条。 这条链条看似只有那么三四来长,但在他这巧妙的手法,以及那源源不断的灵力攻击之下,赫然伸出了六丈来长,一个突袭将鬼屋从棺材上拽了下来。 “呵,你不敢动,我来帮你!” 身形诡异地融为了一道黑影,轻松挣脱开了链条的束缚,重又溜到上面来,鬼屋一掌拍下,把这黑骨蛇头杖往里嵌入了三寸,吓得老头长链一甩要来收拾他的小命。 一边躲闪那条要命的链条,他也不忘一边念念有词地往那黑骨蛇头杖的所在传输灵力。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和那把黑杖的蛇头,都亮出了一双绿光芒亮的眼眸。 “嗷” 宛如从亘古的沉眠之中苏醒而来,黑骨蛇头杖骤然成了一条四丈六尺的巨蟒,吐出了它那腥臭不断的蛇信子。 跟着它主人的想法,这牲畜腰板一扭,大半个身子裹向了这个年代久远的棺椁,似有将外边这一层壳绞碎的可能。 “孽畜,还不速速退开!” 见不得绿眼黑蟒那般嚣张,老头一心二用地纠缠着鬼屋的身形,一掌拍动将这葫芦里的酒液,倒腾进了他那一个臭乎乎的大嘴巴子里。 呼,被他喝进去的是酒水,吐出来的倒成了些炽热的火焰。 这一团来势凶猛的烈焰,像极了一头从熔浆里奔驰而出的雄狮,速度奇快地撕咬向了绿眼黑蟒。 “嗷” 早已通灵的绿眼黑蟒,哪里晓不得被那五阳灵火烧上一顿会成什么焦皮嫩肉的下场,急忙舍了裂缝不断的棺椁,打算窜到那一条岩缝里躲一会儿。 可它想要不负责任地逃开,这一小撮从裂缝里渗透出来的黑芒之气,倒是不客气地将它这个大恩人给绊了倒,害得绿眼黑蟒被烈焰咬破了一层硬皮。 ------------ 556、有所不测了 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条活路,刚往这一堆废墟上跳了来,杨业开这厮就忍不住啐骂了两声。 这都是个蛇皮的鸟事?先不说墙上嵌着的这些图腾怪画,光是那一口比小船还要大的棺材,就够他晦气两三年了。 看不懂那一块大石碑上刻了些什么绝世秘籍,惊觉到身后涌来了一大群蜘蛛似的怪东西,这家伙踩着风朔枪,一跃而上猫在了那块石碑的顶端。 双脚才站稳一会儿,都没来得及欣赏老头如何收拾那条绿眼黑蟒,杨业开脑袋一个酸疼,双眼瞪直地晕倒在了石碑之上。 “?!” 受了杨业开所引来的那群怨蛛影响,老头不得不暂时舍弃了对鬼屋的纠缠,连忙借着链条的甩劲,跳上了这一条锁链。 此时,他的左侧方锁链上缠着绿眼黑蟒,而右侧方锁链则出现了个龇牙咧嘴的鬼屋。 形势,对他来说是很不利的,特别是那一些从棺椁里渗透出来的黑芒之气,有往他这边蔓延而来的趋势。 “哈哈哈,怎么样,怕了吧?既然我们都是为了这棺椁里头的东西而来,不妨做个交易。” “呸!老夫从来不跟你们这些牲畜合作。有种你就继续折腾,看谁最先捞个便宜。” 不愿接受鬼屋的建议,老头火气不小地又多吐出了点酒水,而非那些温度极高的火焰。 “切……” 几个翻跳躲开了老头的口水,鬼屋一念微动,身后又多出了那个大黑箱子。 他需要帮手,至少要有一个能够缠住这个老家伙,否则他还没有拿到他想要的物什,倒先被那老不死的链条抽成梭子了。 帮手?老头何尝不想要找个帮手来,可他又能去哪里再招呼个人呢。 只要有那个大黑箱子出现,准保是会跑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到时候落得个分身乏术,哪能再去注意那口棺椁的事情。 不过,这事儿说来也有些奇怪,为何会这么安静? 不去在意底下那些如浪潮般退却的怨蛛,老头谨慎地看了那三盏幽幽亮的大灯火,心中满是些不安。 他记得当初还未触及到这里,就先落得了个生不如死的下场,如今除了见到些黑芒之气,压根就没见到其余的威胁。 难道里头的东西被鬼屋家的人收走了?不可能,真是那样的话,那小子怎么还会来到这里,不是显得多此一举么。 咯嗒一声,一只黑黝芒亮的大手,从那小格子里爬了出来,它的目标不是远处的老头,也不是那口怪声连连的棺椁,而是幽亮大灯旁边的岩壁。 轰,劲力刚猛的一拳打去,这物什直接帮那堵墙壁来了个经脉寸断,可却没把锁链的一端震出来。 谁也没有认真地估算过,到底这三条锁链的末端,是延伸到了哪个位置,它们具体又有多长。 一击不成功,大手还想再来一拳,然而那些友善有限的黑芒之气,容不得它再多叨饶,冷不防地窜将过来,擒住了它的手腕。 “该死!” 带着大黑箱子一起,鬼屋急忙溜到了那块大石碑的旁边,思索着该用什么法子将棺椁从锁链的束缚中抽走。 大蛇?对,它好歹也是把灵器,不会那么容易就被那些黑芒之气伤到。 盘算好了个左右连攻之计,他还没来得及招呼绿眼黑蟒继续纠缠棺椁,反而被这一阵莫名而来的杂音扰了着,意识里出现了个短暂的模糊。 不仅是他一个人,连踩着锁链警戒的老头也没个幸免。 脑袋一个昏沉,老头直接从锁链上掉了下来。 这一阵杂音看似短促,但它扩散的范围却覆盖了整个墓坑,迫得这些个外来生灵措手不及。 “那……那是什么东西?” 压根不知道刚才有出现过什么奇怪的杂音,从地上爬站起来的马杜,甩了甩他这个有点儿涨疼的脑袋,惊讶地指了指前方那一件麻布长衣。 那不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件还没腐朽的麻衣,在一只又一只黑芒怨蛛的聚合之下,形成了个黑芒妖孽的模样。 那妖孽从脑壳到手脚,都散发出了一种奇异的黑芒,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所拥有的光泽,是那么的恶心。 这还不是最让马杜感到愁心的事情,最让他不解的事情,还是本该活蹦乱跳的轩辕伽和枪六郎,都像死了一样,没个生息地躺在了他俩的面前。 “这地方着实邪门,我们还是退出去为好。” 这下子,连曹祐自个儿都不反对马杜的贪生怕死了。 当那一阵杂音横扫而来,曹祐并没有像马杜那样昏倒在地,他一直都保持着个清醒的状态,只是觉得手里的龙魂刀在不断地震动着,似在警告着他曹祐,会有些不得了的东西,会跑来威胁他的小命。 这种威胁,远比暗域的那些牲畜来的大。 “早该走了……可你知道往哪边走嘛?” 见着曹祐背起了个轩辕伽,马杜也有点儿不乐意地搀扶着满头大汗的枪六郎。 是呀,这地方不适合他们久留,可他们又能往哪里走? 他们都在这里兜了老久,既没有找到老头的踪影,也没看到些活力满满的光亮。 “这……” 本想把龙魂刀丢出去探路,曹祐却发现身后多了些陌生的灵力波动,一个侧身看来,他已见着了哑巴老五那家伙的出现。 那家伙不是跟老头么,现在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出现,不会是老头有所不测了? “……往这边走!” 侥幸躲过了那阵杂音的袭扰,哑巴老五不再像个哑巴一样说不出一句清晰的话语来,倒有些少年郎的年轻,说话和行动都是些利索劲。 等不及曹祐等人的磨蹭,他先一步跨入了这条凉飕飕的过道里。 “吼” 一声怪嚎从那麻衣妖孽的獠牙缝里吐了出来,吓得曹祐和马杜没有闲情,去怀疑哑巴老五的真实面目是什么样。 他俩赶忙溜了来,可不敢等到那妖孽挣脱开,这一堵由虎藤编织而成的网墙。 一爪掀了来,虽没直接破开这些碍事的藤条,它也帮它们裹上了一层毛绒绒的黑衣。 害了这些毛绒之物的侵扰,藤条们瞬间枯萎焦烂,不复初时强壮。 ------------ 557、逃到哪里去 活路还没瞧见一条,哑巴老五晦气地带着曹祐等人走进了个包围圈。 在这个包围圈的正方,正是那些退了回来的黑芒怨蛛,它们相较于开始的张狂,更显得有了些聪明,不会盲目地往前冲去,几十个汇聚而成,变成了那麻衣妖孽的同类。 那些缠绕在它们身上的黑芒之气,驱使着它们黏向了邻近的岩壁,吐出了那一条黑黝黝的大舌头。 老家伙一棍虎藤甩出去,释放着灵力让它萌发出了数十条枝藤,勉强拦下了它们往前移动的行为。 “这边!” 颤抖着双手挥了挥这把小棍,哑巴老五对准这一堵平静些的墙壁,投去了一道微蓝淡绿的灵力。 得了这些灵力的诱导,深藏于墙壁最深处的那些土壤里,纷纷吐出些沉睡多年的芽苗,撕开了这条本该为绝境的道路。 这条路在枝藤绿叶们的簇拥之下,越爬越深,越有往上移动的趋势。 曹祐和马杜虽不解于这里有何生路可言,但在闻到那一阵雨后特有的泥土味,也都渐渐放松了些,不去过分在意那些追赶而来的黑芒之气。 嚯,一颗讨人厌的立方块,似已埋伏良久,不给他们逃离这里的希望,硬生生地从侧方突袭而出,挤住了枝藤们要往上生长的希望。 紧随着它的出现,底下那些怪喊声也在逐渐地接近着,仿佛这条能够成为生路的绝境,注定了该是有进无退。 猜想这附近是有些牲畜在打斗,哑巴老五愣了小半会儿,转换了个逃走的方向,要从侧边开辟出一条新的生路来。 不料,那立方块像害了毛病一样,铺盖而起撑着枝藤绿叶们形成了密密麻麻数千个立方块小疙瘩。 “还好……这里也是个安全的地方……” 等不见再有异状出现,马杜筋疲力尽地往那疙瘩墙上依偎了去,不想再这样搀扶着枪六郎了。 “哪里好了?别忘了我们还在这个死人坑里!” 被马杜那一句舒坦气了到,哑巴老五一时也找不到任何的缝隙,能够给他找到一丝生机。 没错,看似底下的那些妖孽是没有追来了,可谁又能保证它们不会在眨眼间,突然蹦出来呢。 “这倒也是……你有办法救醒他们俩嘛?起码还能够多俩个帮手,而不是累赘。” 摸了摸轩辕伽那一个有些寒意的额头,曹祐尝试着望向了哑巴老五。 排除掉那些不必要的怀疑,这个外表老练的家伙,照理是能够给他们提供更多的帮助,而不仅限于弄出这点儿逃生通道。 “我瞧瞧……” 斜斜地瞄了轩辕伽和枪六郎一眼,他也没看出什么毛病来,只当他们是中了某些不知名的毒瘴,才会落得这般下场。 尽管此时的小空间内昏暗极了,哑巴老五也是可以看到一些特殊的存在,许是源自于他这一身功法的作用。 简单地摸了摸枪六郎的额头和手臂,他狐疑地看向了曹祐和马杜,询问道, “为什么他俩倒下了,你们却没事儿?” “会不会是我们体质好一点,才没有落得跟他俩一个样?” 记得枪六郎也有吃下那种药丸,马杜思来想去只琢磨到了这个可能。 但他的眼睛又忍不住要去瞧一眼,那把被曹祐抓在手里的紫芒长刀。 “也有可能,是有一个奇怪的声音!那个声音来去匆匆,然后他们就都晕倒了。” 想到在轩辕伽倒下之前,自己的耳朵里有点儿嗡鸣声,曹祐摸了摸龙魂刀的刀背,从这些微的震动里,揪到这个可能。 至于说,他为何能够保持着清醒,多半是跟龙魂刀有些瓜葛。 “怪声?魔音门的怪招,倒是可以把人哄晕。” 循着曹祐的猜测,往这个放向揣摩了来,哑巴老五催动着他的木隐大法,帮手里的小棍披上了好几种枝叶的衣服。 这一件衣服顺时针地拧出了个尖端,渗出了好几滴味道奇苦无比的汁液。 “你这又是想做什么?” 见不得这怪人的行为,马杜赶忙往一旁缩了缩,不去拦阻那些汁液往枪六郎的嘴边接近。 “你们不是希望我救醒他俩嘛?这就是一种明目醒脑的药液,医治些许头疼眼花气息不定,还是有点效果的。” 自己都没喝过几次这种玩意,他倒是装出了一副自信的模样,将这些枝叶扭结而成的尖端,塞到了枪六郎的嘴巴里,迫得昏睡中的枪六郎皱了皱眉头。 一看这小子有了些知觉,这家伙更想大胆地往轩辕伽的身上试一试,没想这些个叶子还没碰到那厮粉嫩嫩的小嘴,就已熏得人家迷迷糊糊地晃了晃脑袋。 “啊啾……” 好似闻到了这世上最恶心的玩意,轩辕伽想多迷糊两下都成了个难事。 亏得他打了个脏兮兮的喷嚏,阻止了哑巴老五的那些怪叶臭汁,否则他还得再晕一遍。 “嘿,原来不用口服也有效果……” 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得来不易的小经验,哑巴老五随手一甩,舍弃掉了那点儿从枪六郎嘴里黏糊出来的口水,那一张皱巴巴的老脸上顿时多了些开心。 “走吧,我们该离开这种破地方了!” 瞥见枪六郎连声作呕地醒了来,马杜站起身来望向了哑巴老五,希望这厮能够再想一想其它的出路。 他的言语虽不嘹亮,但在此时的曹祐等人心里,也算有了个很好的反响。 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是嫌自己小命活得太久了,他们都想舒服一些,溜到一个安全一点的地方去。 “让开!” 略微看了周遭的环境一眼,得知自己是被捆在这种枝叶怪藤小空间里,轩辕伽召唤来了他的凤霜戟,怼向了上方那些绿叶最脆嫩的位置。 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冻出了好多的冰晶,可也开不出一条像样的路,反倒害得曹祐等人多了些寒意。 “我……来试试……” 暂时忘却了这把凤霜戟的存在,枪六郎努力了小半会儿,总算恢复了些清醒,他也不去刻意地跟轩辕伽抢什么风头,转而挑了斜上方这个位置,戳去了这把尘芒光亮的土破枪。 蹲坐在地的曹祐,什么事情也没想忙活,一脸无辜地等待这些高手的救援。 ------------ 558、份量不轻耶 爬站起身的那一刻,鬼屋第一个在意的目标,便是同样清醒没多久的老头。 有了这么个小对比,他才明白自己刚才是晕倒了。 还好,晕倒的那会儿没有什么意外出现。 他是认为没有意外出现,可他招呼出来的那条绿眼黑蟒早没了个踪影,而那棺椁也被松动的锁链抛在了地上。 顾不得任何潜在的危险,这家伙翻身而起,一连从这大黑箱子里释放出了数道光芒不一的身影。 “?!” 来不及喝点儿酒水润润喉,老头一个转身半跪而行,利索地用他手里这条长链甩了过去,拽住了那四个要往棺椁摸去的邪物。 那些个牲畜岂肯就此被老头缠住,四下寻了个方向,要用它们来与生俱来的蛮力,摆脱掉老头的长链。 一时间,双拳难敌四兽的老头,不得不整个人往前挪了些。 瞧着鬼屋遁为黑影要来给他个致命一击,老头往后倾倒而来,凭着这一点儿气力,愣是将那四个牲畜拽向了高空。 而他则腾跃起身,转势直下轰拳向了黑影的来袭。 一切,是那么的短暂而迅速,巧妙地转了个弯,躲开了老头反赠下来的致命一击,鬼屋瞄准老头那一条还在半空的粗腿,放出了一卷白芒绒绒的物什。 在这卷物什的缠绕之下,那四个牲畜得以有了个大好机会,不再往外逃窜,意图顺着长链过来,给老头来个温暖的抱抱。 别说是它们四个一起,随便出来一个,只要能够揪到老头的毛发,瞬间就可以帮他换身衣服。 “啊!” 感受到脚上袭来的那股疼意,老头深知自己真是老了,换做从前的话,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被逮到,双脚一个滑溜,犹如一条即将飞跃岸边的泥鳅,扑向了葫芦的位置。 用不着老头亲手来推倒它,葫芦踉跄而倒,啐出了好几斤陈年佳酿,帮着老头洒向了那四头意图不轨的牲畜。 呲,口水?不,应该说是尿,一种比童子尿还管用的法宝,不仅能够帮老头解解馋,还能在它们的身上烧出一股橙烟来。 砰咚一声,跌撞而来的老头,顾不得料理一下自己这条白烟灼灼的粗毛汗腿,一爪往这葫芦的尾椎骨扭了去,抓出了这个黑白相合的乾坤图。 挨了这个小圆盘的偷袭,尚在黑影状态的鬼屋,也得退回他那凡夫俗子该有的人样。 噗,一口浓血吐了出来,惊得他老脸都得白透半边。 这,就是老头的灵器?不像,怎么着都像是一个普通的葫芦底盘随便画了个乾坤两仪图。 将那棺椁吞咽了大半,七丈来高的暗鬼只露出了个上半身,可它也有逃脱的能耐。 一爪帮它的主人揪住了这可恶的臭盘子,暗鬼力气是不小,胃口也很大。 但它忘了这玩意,是不可以抓在手里把玩的,不然会引来些不好的结果。 四道橙芒光亮闪过,那个小圆盘子还是原来的模样,可暗鬼的身上倒是少了一条份量不轻的手臂。 不理会那牲畜打算分成几段,往鬼屋的大黑箱子里逃窜,这家伙双眼发亮地追了上,瞬间就把暗鬼削成了些不成形的黑云暗雾。 因了它的锋芒太过利害,等它折返回来,要去接住那口往下坠落的棺椁,它也犯了个大错。 它的爪子,是抓住了棺椁的一角,却也在这一角上划出了一条裂缝。 啪啦,裹在棺材外边的这一层壳,瞬间就被那些黑芒之气炸成了碎屑。 本来,里头的这个棺材是由铜液浇注而成,即便没了外头这几层石板,也该没个大碍,可惜里边的物什太过强悍,到底是出来了。 霎时,一道无形的劲力碾压向了老头和鬼屋,迫得他俩动弹不了半分。 无数的黑芒之气在往这仨牲畜的身上汇集着,帮它们重塑出一个完整些的躯体。 那些个看似无辜的麻布长衣,以及爬缩在在地的黑芒怨蛛,尽皆被剥为了黑芒之气,不情愿地往这边游窜过来。 咯咯咯,这仨牲畜还没露出个吓人的容貌,倒先发出了一阵极为怪异的笑声,恼得老头和鬼屋头疼似裂生不如死。 不理会那俩家伙在地上翻转多少圈,它们一边怪笑着,一边望向了那些个定在半空的家伙。 最先遭殃的是鬼屋的四个收藏品,还没弄清楚对方的实力,就已被拽到了那一团黑芒之气的中间,散为了些腥味。 略微引得它仨在意的存在,除了老头的帮手,便剩得那一卷缩成一团的白芒之物。 第一个从黑芒之气里头飘出来的妖孽,是一个通体亮着黑毛的狗头。 黑狗妖个子不高身形不大,也就普通少年郎的身材,然而它的胃口倒是挺小的,只想来招呼那个疑似同类的猫耳人。 猫耳人心知在劫难逃,不往老头的葫芦里躲去,慢吞吞地要到石碑这边来,以期让老头少受些伤害。 仿佛看出了猫耳人的良苦用心,黑狗妖亮着它那双蓝芒光亮的眼睛,一拳便把猫耳人送到了石碑之下。 它的力劲很霸道,可在这一份霸道之中,又充满了些对于力量的完美把控,只把猫耳人的身体打出了些裂缝,却没让那一块石碑受到丝毫的损伤。 “……” 早不醒来晚不醒来的杨业开,这一睁开沉重的双眼,就瞄见了居高临下的黑狗妖。 那是一种堪比死亡的对视,在那双狗眼里,他看不到自己有任何活着的可能。 但结果往往又是那么的奇怪,他却迟迟没有等来黑狗妖的亲睐,倒是有幸见到了第二个不弱于黑狗妖的孽障,从那些黑芒之气里走了出来。 是一只猪?不把自己当成那牲畜的同类,杨业开连忙闭上了双眼,祈祷着以后再也不敢吃猪肉了。 “?!” 动了动它那不像狗鼻子的猪嘴,妖毛猪衣服也不穿一件,拽着这条长长的猪尾巴,遁入了地底下,好似要去找些鲜美的虫子来解解馋。 当然了,临走前它还不忘瞪了一眼杨业开所在的那块大石碑。 ------------ 559、着实怎么说 齐心协力好不容易爬到了这一片嫩苗地上来,曹祐等人还没来得及跟附近的雪惑军,好好地解释一下他们几人的来历,已被地下扯来的那阵压迫感摁在了地面。 远处,那一潭子水液都因了这莫名而来的异样感,剧烈地抖了抖。 地震了?不,是有东西从下面跑上来了。 那是什么?顺着这股异样感努力着往一边挪了挪,满头大汗的曹祐,不解地看向了那一道从水潭方向窜起的黑芒之气。 乌鸦见了它,都得自认皮肤比它白皙多了,这头傲气凌人的白眼雉,扭动了一下它那一个鸟头脑袋,发出了几个舒缓骨头关节的咔嚓声。 简单地看了在场的这些个雪惑军小将一眼,它像个心智不全的孩童一般,好奇地打量他们身上所穿着的那套衣服。 一个箭步跨了来,白眼雉伸出了它这一只黑润的小手,摸了摸这件白芒衣甲。 衣服还没瞧出个仔细,这些从它掌心里渗透而出的黑芒之气,倒先把这可怜的雪惑军小将灼为了齑粉。 一眨眼,那衣服也都消失成了虚无。 看似无心之举,可它这一路摸来,不但寸叶难存沃土成灰,而且死人都不留一个。 如此狠辣的手法,又有谁能说它无心之失。 惨了,这会儿不死在脚底下的那个破地方,倒要死在这种妖孽的手上了。 天穹间映来的那点儿鱼肚白光,未曾给予马杜任何的希望,因为他已见着眼前的那些雪惑军大哥,成了他所有绝望的实验者。 这都是个什么玩意呢,它们是怎么出现的,又有着什么样的弱点?恐怕他们这五人里头是没个答案了。 好似听到了马杜的心声,鸟头一转瞧了来,白眼雉诡谲地笑了声,攥了攥拳头。 随着这妖孽手中握劲的加大,那一道压在曹祐等人身上的气劲,也更大了些,迫得他们一个个都苍白着个脸,喊不出的痛苦。 “这倒怪了,一大清早的,竟然有个鸟头在这里陪我看晨曦。” 不知从何时开始,赖十三的人已出现在了这个小土丘的旁边。 依身而卧的他,伸了伸那一身的懒洋洋,颇有点睡不够的疲倦。 “?!” 暂没了些折腾曹祐等人的兴致,白眼雉循声而来,望向了不远处的赖十三。 有意思,又是一个穿着白芒衣甲的人,还一脸笑意地看着它。 没有说出任何谦敬之话,这牲畜背着双手走了来,烧出了一条通往墓坑的道路。 当然了,此时的赖十三便是它眼里的墓地。 “啧啧,一看你就是个没见识的小屁孩,哪有年轻人学你这样走路的……唉呀,昨晚酒喝多了,真有些头疼……” 戏谑着埋汰了一下白眼雉的走路姿态,赖十三晃了晃他手里的这个酒壶,有模有样地小抿一口,顿感脑袋里的酸疼劲都消失了大半。 看出了这厮眼里的那点儿稀奇劲,他将酒壶一丢,任由那些酒水要往嫩苗地上撒去。 结果这鸟头着实可恶,一点儿也不体谅他的身心疲惫,不去闻一闻那陈年佳酿,倒要来扼杀他救人的心思。 许是,如了赖十三所预料的那般好奇,白眼雉不去招呼那一壶跌落在地的酒水,只来招呼赖十三这个大活人。 在他的心窝里,它看到了一种真正的陈年佳酿,那就是赖十三体内沸腾着的血液。 一手往前摸了去,它以为赖十三也会跟那些雪惑军的小将一样,乖乖地待在原地等它的接近,怎晓得一掌摸了去,倒是摸到了些麻溜溜的疼意。 瞄着这道红芒电流跑了过,它也跟着转过了个脑袋,却连身体都懒得转一下,着实有点儿欺人太甚。 救得了一个救不了两个,半道上改变个了注意,不去接近曹祐等人,赖十三侧身一滑将这冰雷枪送到了鸟头怪的心窝。 但这冰冷的枪尖还没碰到那牲畜的汗毛,他已见着了那一道恶心的邪笑。 擦,速度快就了不起是吧?难道他会这么不识好歹地溜过去送死? 开玩笑!借着这一股凉风的滑溜劲,赖十三一手握着冰雷枪,一手抓紧那风朔枪窜到了三丈之外。 这两把枪杆的配合,可以让持有者在短时间内提升足够的速度,缺陷就是伤害和防御低了些。 不来炫耀这种三岁小孩就会耍弄的把戏,赖十三连手指都没多动一动,就已散去了冰雷枪和风朔枪,转而拿出了他所喜欢的炎凝枪。 为了给赖十三一个沉痛的教训,这牲畜不去收拾枪六郎等人的小命,倒先自信地闪了来,要把他的脑袋摘下来。 它的速度是很快,力量也很霸道,但它的肢体协调着实差了些,可能是几千年没有活动过了,才会显得这么的笨拙。 凭它这么点儿原始的能耐,在赖十三的面前充其量是个怪物的水平,算不得什么毁天灭地的高手。 一掌拍碎了赖十三那个极少出现的护体罡气球,这厮刚有了个掐住赖十三的机会,却又不得不见着他如微风般溜过自己的胯下。 忍受住了这种胯下奇辱,赖十三在躲闪的同时,仍不忘抓住所有可能的反败为胜之机,打出这一丛暗藏良久的土刺。 一根紧接着一根的土刺,追着白眼雉的双腿袭了去,却只是简单地捋顺了一下它的腿毛,伤不得它的筋骨。 不堪其辱的土破枪,脸皮极薄地散为了土灰,一点儿都没个战士该有的傲然姿态。 省却了这点凭吊土破枪的伤心劲,赖十三又落得了个被动的下场。 “……” 脸门上被盖了一层灰,有感于赖十三的舍生忘死,哑巴老五咬牙往他手里这把小棍释放着些灵力。 他也想要做点儿事情出来,而非等着那牲畜和赖十三打到这边来祸害了他的小命。 是吧,在这种时候来个苟且偷生着实不算是丢人。 这么一小撮刚从地底下探出了点儿尖牙的嫩苗,得知自个随时都会成为他的陪葬品,更是铁了心不想溜出来帮一下忙,不管会不会耽误了他的逃跑大计。 ------------ 560、一百个包子 同为罪魁祸首的鬼屋和老头,那眼睛是瞪了个老直,担心自己会跟着猫耳人消失在这一个幸福的世界里。 瞧见黑狗妖往鬼屋那边走了去,老头的脸上一点儿笑意都没有。 他也是很难受的,伤了一条腿,现在连多年的老伴都折损在此,看来真是大限将至。 反观,呼吸变得急促些的鬼屋,那是恨不能将这双狗眼的视线移到老头的身上。 为求自保,这家伙灰溜一转变回了黑影,妄图逃过那狗眼的关注。 “将军,那边凶煞非常,已有妖孽出世,我们真的不出手帮一下么?” 踩着这把轻飘飘的天引剑,观看良久的张曻蠡多事地说了声。 能让赖十三都感到棘手的牲畜,那可真不是一般的来历,弄不好还会把整个东州城给毁了。 “再等一等,容我回去吃个早饭再说。” 远远地瞧了一眼赖十三的身影,同样踩着一把飞剑的连谷,那是一脸的不乐意。 正如兵家所言,观其不变看其不动,怎能随意就出手呢。 万一赖十三藏着点儿传家宝,能够把那祸害给清理了,那他连谷贸然出手岂非有失仗义。 再说了,赖十三所是受了伤,嘿,那不正好有个借口收了那片惊云寨。 “将军,这是刚出炉的热包子,你若不嫌弃就趁热吃一点。” 接过手下递来的这几笼肉包子,张曻蠡忍着点儿笑意,拦下了老毛病发作的连谷。 人言赖十三枪法如神,所到之处尽是焦土,可他老张倒觉得自个儿连大将军才是最厉害的。 但是,这种厉害要怎么个比较呢?当然只有两人同时出手的时候,才能够窥探到一些端倪。 “咳……” 幽怨地白了张曻蠡一眼,受不了身旁这些弟兄们眼神里的那点儿期待之意,连谷尴尬地拿了个热包子,有些后悔一大清早跑来这么凉飕飕的天上看着那种没意思的玩闹。 赖十三很强么?撑死也是个副职统领,哪里能够跟他连大将军相提并论。 眼看赖十三已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连谷咽下这一口包子肉,一本正经地说道, “剩下的包子都分了,别说我饿着你们。” “谢将军赏赐……” 偷笑一声,张曻蠡赶忙抢过这个最大的肉包子,往前凑了来,盼着能够看到连谷那一套盖世绝伦的连家剑法。 一旁的金麟军小将们,也跟着过来拿了个暖呼呼的肉包子,他们不学张曻蠡那样一口吃完了包子,倒想一边吃着包子,一边欣赏连谷的卓越英姿。 英姿见不到半点,这帮牲畜却差点见到连谷从半空摔下去。 “呀,这不是连兄么?怎么有此雅兴来惊云寨喝早茶啊。” 见着连谷从天上跳了下来,赖十三顿感自己人缘还是挺不错的,竟然能够等来这么大的一个帮手。 前一会儿抱着点希望,下一刻,他就该有些失望了,因为连谷这厮是来近距离看戏的,压根就没想过来出手来帮他争取点儿休息的时间。 “贤弟一夜未眠,又要陪这么个人没人样鸟没鸟相的手下练习枪法,着实不容易。” 捏着这把牙签似的云木小剑剔牙,连谷侧身一跳躲开了这掌邪里溜湫的黑风,似笑非笑地赞赏了赖十三一声。 还真别说,有了他这一身金麟甲的陪衬,即便赖十三再怎么个狼狈,都还算有个大将军的架势。 “连兄此言差矣,其实这位并非我们雪惑军中人,而是找我问路,说是要寻一个姓连名谷的表亲。” 手脚上没有任何的推搡之意,他的言语里倒帮连谷招徕来了个好亲戚。 不来当这牲畜的挡箭牌,赖十三枪如骤雷扫开了所有要往他身上黏来的黑芒之气。 如此短暂的一个接触,他大概摸清了对方的攻击习惯,也很疲惫于这种程度的灵力消耗。 既不能放手一搏,伤到附近的雪惑军弟兄,又不可露出任何破绽,否则小命不保。 “知我者莫过贤弟呀……啊,不不不,应该改口称你为贤妹夫……” 揽下了这份多年未见的表亲,连谷哪里会多生气,他的怒意早被他说到赖十三的耳朵里了。 能够寻得如此闭月羞花的表亲,他是高兴不出来的,但可以把赖十三招为这位表亲的相公,他准能笑呵三五年。 “咯咯咯” 看出了连谷的来意乃是给赖十三帮倒忙,白眼雉松下了不少的防备,稀里糊涂地解开了那一道对曹祐等人的禁锢。 怪笑之余,它是想着把赖十三宰了,再来收拾多事的连谷,没想这一掌推出去的煞意,倒把它给震了个四脚朝天满头土灰。 “呵,原来连兄也跟我一样不喜欢那种吓人的笑声。” 和连谷来了个背对背,揪紧了这把炎凝枪的赖十三,满脸乏意地笑了声。 这点儿笑意,把他脑袋里那些因白眼雉而出现的疼意,冲散一空,再也纠缠不了他。 果然,对付这种妖孽,还得认真一些,指不定它们留有后招。 “一个肉包子太少了,你可得赔我一百个。” 拿不太动这把百来斤的重环剑,连谷一门心思只想着自己需要补充多少食物,才能弥补回这一掌所消耗的劲力。 瞧见那牲畜速度不慢地扑了来,连谷一闪而出离开了赖十三的身边,吐出了嘴里的云木小牙签。 得了个差遣,云木小剑拉着这一条条剑芒刃影,隔三岔五地飞向了那些毛绒黑发的跟前。 它的速度是没有逃过白眼雉的捕捉,但在连谷和赖十三的配合之下,也能到达个预期的效果,不用直接触及那些毛绒黑发,便可用这些剑气点向它的关节命脉。 赖十三的枪像一面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又跟把锋利的梭子一样势不可挡,搭配上连谷那一阵来如风去无影的剑气,果真算得上是天衣无缝。 曹祐想象不到三宗九门若来了个连手,这世上究竟有何强大的存在,能够抵挡住如此默契的配合。 小跑没多远,他还没来得及跟马杜等人一样多欣赏个一招半式,已见这脚底下炸出了一颗三尺来大的立方块。 ------------ 561、土狗与妖猪 疯子打架,向来是没多想考虑事情的后果。 在这一个立方块的炸出之后,一个疯子出现在了曹祐等人的面前,跟着他一起跑上来的物什,便是那白眼雉的老相识,一个猪头。 妖毛猪的出现,让连谷和赖十三都倍感压力山大。 一个鸟头都够他俩吃不消了,这帮牲畜还多招惹出了一个来,等会儿是不是还要再等一个才满意呢。 相比于那妖毛猪的威胁,疯子的危险程度好像被无限降低了,无异于曹祐等人的存在感。 “咯咯咯” 连点衣服碎渣都不想放过,妖毛猪怪笑着咂吧了老嘴,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斜眼瞄了一下躲到半空中的轩辕伽,这牲畜又将注意力移到了那疯子的身上。 从人家的眼睛里,它看到了一种比它还疯狂的贪婪。 “呵……” 兴奋地露出了点邪笑,季敖这个老爱往地底下钻的土狗,暂时是没有心情去搭理曹祐那小子变强了多少,反手转悠着这把七寸来长的冥獒小刀。 亮着些许绿芒的冥獒小刀,像极了季敖那一双绿光芒亮的眼睛,随时都想把眼前的敌人一口一口地吞下肚子。 有着人的四肢,却还要像头猪一样四脚着地,妖毛猪见着它家亲戚季敖露出了点笑意,它倒是笑不出来了。 它再怎么不是个东西,也算是牲畜吧,可那家伙倒好,竟能笑出点儿比牲畜还不如的笑意,简直连牲畜都不如。 十丈,五丈,三丈,越往前接近,它是越看不到那龟孙到底要如何来防备它的攻击,该不会他压根就没想躲开吧? 擦,一脑袋撞上了一块石头,妖毛猪以为季敖在地底下才有这么强势,岂知这土狗站在地面上,依旧能够这般欺人。 嘶,一刀绿芒划了下来,妄想在它这皮糙肉厚的肌肤上砸出条缝隙来,却都被它躲了开。 往后滑了三十来丈,季敖可不管身后便是雪惑军驻扎在惊云寨的大营,一拳捏碎了这些切来的毛绒黑发,绿芒微动砸向了妖毛猪的残影。 这些个妖孽的速度着实太快,连他季大爷有时也不得不佩服一下,好在他最近有所收获,不怕这种吓唬人的把戏。 一道劲力沉下,季敖两脚直接往地底下沉入了三尺有余,嚯的一声,在他那强大的爆发力面前,又是一个十丈来大的巨坑。 叮,这一次,离得终点更近一些,冥獒小刀痛快地在扎在了妖毛猪的牙缝里,差点就帮这猪头放点儿血。 呸,啐出了点令人厌恶的口水,妖毛猪自当收拾了季敖的刮毛刀,小有兴奋地亮出了它的红光眼,看向季敖那一身充沛的灵力。 果然,四肢发达一些的家伙,除了脑袋显得小一些,其它地方还是很美味的。 一个季敖还没收拾利索,这猪头却惦记起了那几滴从赖十三手上滑落的血液。 它想扑过去咬住赖十三的手,也想跳下去啃一啃连谷的脚,却都得先过了这条土狗的同意。 怒由心生,妖毛猪一身怨煞之意沸腾而起,誓要把季敖给埋了。 “真是不得了……” 盘坐在半空中,他可不敢去观望土狗和妖猪的大战,担心等会儿出现点儿不和谐的画面。 说来也是的,鸟头和妖猪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会不会跟老头有关? 险些被季敖身上那一阵绿光亮瞎了双眼,曹祐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发现了不远处那些金麟军的小将们,却没见着哑巴老五的身影。 对了,那个雪惑军的家伙也到哪儿去了? “曹祐,不是我不仗义,我就先回你家等你们了。” 双手抓紧了伞把,落得个轻松自在的马杜,巴不得让花伞带他飞回曹家大院。 简单地跟曹祐打了声招呼,他真往东州城的方向溜了去,可不管轩辕伽那家伙在想些什么事情。 “……” 忘了马杜那小子是什么时候经过他的身边,轩辕伽呆呆地看向了赖十三等人,思索着自己需要经历什么样的磨练,才能达到他们那种境界。 如此大的一个差距感,让他听不清曹祐所说的任何话语,只会把他往深渊里踩。 “……这家伙不会是刚才被吓傻了吧?” 等不来轩辕伽的回答,曹祐只好自个转了身,来找老头和那哑巴老五的下落。 出口那里早被季敖和妖猪的撕咬给毁了,容不得他再有半分奢念。 来到了早些时候的这个入口,他发现这里也被些食人妖藤缠了个密不透风,一时半会儿是别想进到里边去了。 于是,他尝试着往那一堆怪藤丛里丢去了一颗紫芒罡力球。 这颗紫芒罡力球颇有些诡异,不去破坏那些怪藤的组织结构,倒像是在改变着它们本有的内部组成,紧随着它这一个微不足道的光亮而过,它毫不客气地将怪藤们收缩进了它的世界。 等到曹祐伸手来接住它,它也不过是一颗翻转着些小枝细藤的球儿。 被自己这个小尝试吓了着,召唤而来龙魂刀的曹祐,不禁回想着自己在绝域里跟弁九对战的那一会儿。 那一会儿,他用这样的小紫球,躲开了弁九的那条怪尾巴,那时候的紫芒罡力球并没有这种收纳能力,只是简单地帮他抵消伤害而已。 如今看来,他凝聚出来的这种紫芒罡力球,还真有那一颗吞噬巨石的虹光球所潜在的部分能力。 “这点能耐就把你乐的,若是让你逮头妖孽当狗养着,你还不得天天烧高香。” 一脸不屑地往前踹了一脚,白衣童子连嘲带讽地走过了曹祐的身边,那冰冷冷的小脸上,露不出丝毫的惧意。 不就一个死人坑么,他随便踩几脚都能踩出一大堆来。 “你这家伙……” 听见了白衣童子那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跌倒在地的曹祐急忙爬站而起,赶着将手里这颗紫芒罡力球塞给那家伙当饭团吃了。 可恶,着实太可恶了,总有一天他也要把这家伙踹一脚,好让那厮尝一尝吃土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 562、活着离开这 大难临头,鬼屋这牲畜全然不逊于黑狗妖的狠辣,不往杨业开那边逃去,一股脑地往老头的身边冲了来,死也要来拉着这位大爷一块陪葬。 貌似两家祖上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深仇大怨,他这番无耻之举是挺让人感到愤慨的,可这样子一个算计,多少是能够分散一下黑狗妖的注意。 无奈小心眼没个实在的着落,他所在的这道黑影就被黑狗妖一脚踩了住。 那些如菌体般的毛绒黑发,是没能直接伤到他的身体,倒把他踩了个冷汗不断。 恐惧,如雨后春笋般疯狂地在老头的内心深处蔓延着,即便他曾经来过这里,他也没有这么幸运,能够看到黑狗妖这样清晰的轮廓,以及那骇人的面孔。 听得那一声从鬼屋嘴里吐出来的哀嚎,老头脑袋里满是些空白,他明白自己需要躲远一些。 但是,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呢? 他又不懂得云界宗那些孽障的空间转移邪术,如何能够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给自己争取出一条活路来。 忽然,老头借由他这汗油滑腻的双手,感受到了葫芦的重量。 呼,这一次,他没有借助葫芦里剩余不多的酒液,而是用着他体内那股子在颤抖着的灵力,喷出了这一团灼烫的烈焰。 疯了,这老家伙疯了!抓住这点儿活命的机会,鬼屋连忙从黑狗妖的狗腿子底下溜了远。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老不死前些时候跟他打得要死要活,而且还被他伤了一条腿,这会儿竟然会出手来帮他? 不把自己当成个好人来看待,鬼屋自个明白这些年混迹于暗灵盟,收拾过多少个像老头这样年纪的家伙,心底里早没了寻常人所能拥有的善良之意。 震惊之余,他也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老头被黑狗妖一脚踹到了墙上。 这是个大好的机会,趁着老头自讨苦吃地去招惹黑狗妖,对,他要在这个大好机会里逃走,以后再来逮走那口棺材。 不后悔自己这一个看似愚蠢的行为,老头明白鬼屋被黑狗妖料理了,他也活不了多久。 他受伤了,他的脚被鬼屋的恶鬼伤了着,是绝对没可能在黑狗妖的眼皮子底下,活着离开这个墓坑。 不对自己的苟活抱有一丝的希望,老头也没去怨怪鬼屋的逃窜,只想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也做点儿有意义的事情来。 那种家伙诚然不值得怜悯,可他毕竟是个孩子,之所以会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都跟他从小生活的环境,有着必然的关系。 一个人生来就没有好坏之分,好人不过是多受了些鼓励和认同,才会从逆境里坚定了这条一直走下去的道路。 一丝丝毛绒黑发从老头的心窝上盛开了花,不停地要往他的内心深处扎根。 看着这一条蝼蚁,黑狗妖心知鬼屋那孙子快要逃走了,但它一点儿也不在乎,仿佛转过身便能将他的脑袋攥到手上当补品。 瞄了那一团被老头擒在手里的酒液,这牲畜觉得那玩意是个隐患,但又想不明白到底会有着什么样的问题存在。 欺身过来,它想一狗爪子把老头的心挖出来晒成肉干,却瞧着老头挨了它一脚,竟然还有点儿眨眼的动力。 在它们这些牲畜的脑袋里,它们永远是不会明白这世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愚蠢的蝼蚁出现。 唦,数百条从地底下迅疾窜出的荆棘藤,胆子不小地往它脚踝上缠了来,都还没碰到它的狗腿子呢,已被它的腿毛害成了枯藤。 几条枯藤而已,肯定是不能给它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但在加上了老头的那些酒水,它才明白这点儿枯藤有多么的碍事。 呲,这一股维持了好久的烈焰,麻溜地帮它理了个发,烧出了一阵令人厌恶的焦味。 “不……用……” 被这一条绿藤从墙里拽了出来,老头想要大声地呐喊出来,告诉搭救他的那人,不用浪费灵力来救他。 可他喊话的速度着实太慢了,一个意思都表达不清楚,直接挨了怒火中烧的黑狗妖,一击火辣辣的狗爪子。 连点儿血液都吐不出,五脏六腑尽皆碎了个一塌糊涂,老头不甘就此化为齑粉,咬着那一口骨气在瞬间燃烧了自己体内所剩的那些灵力。 嚯,一头从烈焰深处跑来的狻猊巨兽,龇牙咧嘴地扑咬向了目瞪口呆的黑狗妖。 “?!” 实质的烈焰没有见到半分,哑巴老五也被这些从墓室里跑出来的热浪烫了伤。 他是真的傻了,凭着老头那般不俗的修为,都奈何不了那头妖孽,就他这么点儿能耐,还自信满满地要去救人,可笑,太可笑了。 猜想老头是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这家伙急忙收住了所有要往体外流窜的气息,生怕自己会成为黑狗妖的下一个目标。 “你……” 背着昏迷不醒的夏侯涯然,枪六郎刚想问哑巴老五为什么也折返回了这里,可这一往前看出,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浑身烧着股热气的黑狗妖,此时正站在哑巴老五的身后。 那是一种何等强悍的妖孽?他还是有点儿印象的,连他们家赖统领都感到棘手的存在,此时就离得他不到五丈的距离。 “跑!” 不用回过头去看一眼,已从后背这阵恶心劲里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哑巴老五的脑海里还在想象着老头,是怎么死在黑狗妖的手里。 这下看来是不用想象了,他也有机会尝一尝了。 不以自己这般人的状态往前跑,他机智地把自己散为了些绿油油的叶子,扑向了枪六郎的位置。 一片又一片可怜的绿叶,在那些毛绒黑发的面前,简直就是炮灰一样的存在,接连凋零为了枯叶,再到粉屑。 可叹他想要找的人,这辈子怕也是找不到了。 “切……” 饶是双腿沉重无比,枪六郎还是鼓起勇气转个弯跑了来。 他不想死,也不想看着夏侯涯然死在这里。 至于,杨业开这会儿是否还有个尸体,他就没心思去搭理了。 他的手上既没有冰雷枪,也没风朔枪,但他的速度却能在这一份认真之中,逐渐加快着。 ------------ 563、跟他见个面 早些时候的那份诡异感,开始变得浓重了一些,每往前走一步,都会觉得呼吸越发不顺畅。 敢到这种破地方来的人,多半不是祖上缺德,便是寿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找不到老头的残肢片骨,不知道那老家伙还活着没有,亦或者从这里逃出去了,曹祐心情沉重地看着四周这些破坏的地面与墙壁,猜不到这里曾有什么人在进行过生死搏斗。 许是有了白衣童子那厮在前面碍着眼,他既没有觉得眼前的道路有多么的危险,也没多想下一个拐弯处,是否会蹦出一个披着麻布长衣的怪物。 “喂,你这家伙来过这里么?” 紧紧地抓着龙魂刀,曹祐不敢也不想离得白衣童子那种牲畜近一些,从他这个距离看过去,那家伙真是个吊儿郎当的模样,一副无所谓的形象。 “没有,不过我想这里最值钱的东西,多半都是藏在那种最危险的地方。” 继续将双手抱在了脑袋后边,白衣童子大胆地往前多迈出了一步,丝毫紧张劲儿都没有。 他很强?不,他只不过是很随意罢了,不管去到什么危险的地方,都能把那里当成是他家的菜园子,想去踩两脚就踩两脚,用不着提防什么随时都会出现的危险。 “什么?最危险的地方……” 若是自己所接触到的那些破玩意,还不是最危险的存在,那真的跑出来点儿了不得的物什,还不得把他曹祐挫骨扬灰了。 “切,就你这怂样真不适合来这种地方。与其瞎紧张,为什么不想一想这里头真的藏有些宝贝,而那些玩意可以让你在一夜之间称霸寰宇呢?” 毫不客气地埋汰了曹祐一句,末了,这厮又怪笑着个脸瞧了过来,奇怪地说道, “包括……灭掉暗域那种弹丸之地……” “?!” 心头一惊,曹祐忍不住多看了那牲畜的眼睛一下,并没看到什么吓人的存在,只见自己呆呆地站在这条阴森森的过道上,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他是很讨厌暗域,可他也从来都没说过这种要把那些妖孽收拾掉的话语。 这,这家伙是不是经常躲在角落里,窥探他曹祐的一举一动? 话说回来,这小子是个什么来历,为何要三番两次出现在他曹祐的身边,而大叔又去哪里了? 有那么一小会儿,曹祐以为白衣童子就是欧桓,而欧桓既是白衣童子。 “嘿,这地方有意思!” 一脚踹开道墙,跳到了这个地方里头来,白衣童子放下了双手,小跑着来到了这块石碑的面前,简单地扫了眼那些字迹不太清晰的古贝文。 当然,他也发现到了顶上的杨业开。 一个响指敲出,他笑着把杨业开那半死不活的家伙从石碑上弹了下来。 “这……” 止步在了这个角落边,曹祐可没有白衣童子那般的好奇劲,反而对那一口破了些缝隙的铜棺,有着某种近乎排斥的恐惧。 “贱婢……荡妇……烂货……” 用他手里这颗虹光芒亮的罡力球,照了照石碑上所记载的陈年旧账,白衣童子越看是越不明白,这世上会有如此缺德的人,竟然会在别的坟里头立下这块无德碑。 生前被骂两声就算了,死后还要来对着这种破事儿,能够入土为安就怪了。 听得白衣童子站在石碑前念叨个不休,曹祐起初怀疑是那家伙吃错药了,没想那些碑文被翻译出来之后,会引得那铜棺里渗出些黑芒之气。 棺材?墓地?幽潭? 这里是幽潭的话,那铜棺里头装着的尸骨,不就是狐狸的? 好似想到了些关键的东西,曹祐眼里的那点恐惧,渐都退散为了难以置信。 等等!狐狸的坟在这里,那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绝域那种地方? 她都能够在绝域活蹦乱跳了,为什么还需要借助这里头的尸骨,才能让自己免遭灰飞烟灭的下场? 有没有可能,这个地方存在着一条通往绝域的捷径? 想到自己第一次去往绝域的情景,曹祐依稀记得自己是被他的水蝎姐姐推往了水池里,才会见到紫荧眼骷髅人它们那些骷髅人,进而接触到狐狸的。 “看来你对这歌功颂德的石碑没有兴趣,倒是对里边的东西有意思。” 侧过身来瞧了曹祐一眼,顺着那小子的视线,白衣童子也见着了那口形状不太规则的铜棺。 仿佛没有见到那一道来自于棺材里的威胁,他轻步走了过来,挡住了曹祐与那些黑芒之气的对视。 “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 即便有着龙魂刀在手,曹祐也得受到些影响,意识里出现了不该存在的残影。 那个残影在告诉着他,也在拖拽着他,迫得他一定要有个决定,决定是否快些逃离这里。 “呵,为什么?就因为它看起来像口棺材,而棺材里一定会躺着一具尸骸?” 身形如微风般自然无踪,离得这个铜棺近了些,白衣童子仍旧喜欢着用他的脚,来踹动所有碍着他的东西。 得了他这一脚飞踹,本该垂直在地的铜棺,顿时来了个九十度翻转,重重地落在了这一块脏兮兮的地面上。 砰,一块两尺来厚的长形铜盖,乘着他的掌风深深地嵌进了岩壁中,露不出寸许锋芒。 没了个盖子,那一具铜棺并没有如曹祐所想,渗透出更多的黑芒之气来,倒是变得极为安静。 所有的惊愕与恐惧,都在这份安静里消失无踪,困扰不到他的一思半想。 面对这种奇怪的事情,来了个胆子要往前去找一找尸骨,曹祐想离得那棺材近一点,却被白衣童子拦了下来。 “丑话说在前头,狐狸可是很狡猾的牲畜,你看它挺温顺的,没准一个抬头,它就往你脖子上狠狠地咬一口。” 为了让曹祐能够打消掉这个念头,白衣童子坏笑着移了开,就等曹祐真的大胆往前多走几步,去瞧一瞧那棺材里头有些什么。 “呃……” 闻着这股从棺材里飘出来的怪味,曹祐说不出其中具体是臭味多一些,还是香气浓一点。 他从没往那种棺材里头看过一眼,不晓得狐狸的尸骨在里头躺了多久,又变成了个什么样。 他不去看,那物什倒想自个爬起身来,跟他见个面。 ------------ 564、生与死考验 仅差了三尺之遥,黑狗妖便能摸到夏侯涯然的脊梁背,但它放弃了。 屠戮生灵本该是它的乐趣之一,为何它要放弃?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它的棺材被人动了。 遵循着大部分犬类的怪毛病,这牲畜对自个的领地,还是有着相当浓重的占有感,容不得任何人践踏它的老窝。 学着妖毛猪那般来了个四脚着地,黑狗妖快步冲了来,想要赶走入侵者。 它嗅不到任何跟白衣童子有关的气息,却很清楚曹祐和杨业开的具体位置,甚至于知道曹祐才是罪魁祸首。 “你那么好奇的话,把视线挪一挪,不就可以看到你所想要的答案了。” 把曹祐往那棺材边沿推了去,他见不到曹祐大胆地往棺材里瞄一眼,倒是见着那小子踉跄一下跌坐在地,差点尿裤子。 “谁说我不敢了?那不就是……” 好吧,他确实不敢往那黑云缭绕的棺材里看一眼,借他一百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会去瞧个仔细。 开玩笑,那种吓死人不偿命的玩意,是他随便能够欣赏到的嘛。 “不看的话,就该走了……再不走……怕是走不了了……” 感受到了那股怨意的来袭,白衣童子的脸上哪还有什么玩弄之意。 对方的速度很快,他的速度也没多慢,把这虹光球裹为了一个手套,移身接近了那块大石碑。 据他观察所知,杨业开的修为压根就没多高超,竟能在那邪物的眼皮子底下苟延残喘。 唯有一种可能!这块石碑里头的玩意,比之它们所拥有的那些怨意还要高明。 “?!” 因为看不到白衣童子的身影,所以当黑狗妖大老远跑来,它也猜不到危险会离得它这么近。 距离上的问题,决定了它反应上的所有可能,一个躲闪不及时,这牲畜直接被白衣童子揪住的那块大石碑拍了回去。 从来都不知道别人所承受的痛苦是个什么样的滋味,这会儿落得个腰酸背痛的下场,它才明白这世上除了老头的陈年佳酿,还有一样东西能够直接伤到它,那就是大石碑。 那一块看似没多大毛病的玩意,恰是比它还要厉害。 “不得了呀,这妖孽骨头这么硬,挨了一砖头还能安然无恙?” 瞧见黑狗妖诈尸般扑了回来,白衣童子一手丢开这块没用了的碎石头,可不管它是否把黑狗妖的身形完美地嵌刻在身,赶忙躲到了曹祐的身后,生怕晚一点会被那狗头吃了。 咕噜,抖得比白衣童子还要厉害,曹祐想逃远一些,不去直接触及那双蓝亮的狗眼,但都只限于他的想法,不在于他那动弹不得的双脚。 怪事!他再害怕也该有个极限,现在可是生死存亡的时候,怎么还能在这里等着那妖孽跑过来将他大卸八块。 低头一瞧,他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早被白衣童子紧紧抱了住,真的动不了。 “?!” 脑袋上撒满了些碎石子,稍微清醒过来一些的杨业开,迷迷糊糊地瞧见了那把紫刃长刀的出现。 在他这大半辈子里,他见过很多拿到的家伙,极少看到有人的刀刃会散发出那种紫光。 不知是他还在梦里头游荡,还是他的脑袋被那石碑的碎子砸了傻,他竟然从曹祐的呐喊里,认定了那傻小子就是曹祐本人。 曹祐?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眼前一黑,杨业开又昏死了过去。 “啊什么啊,这里地方大一点,随便你们怎么打了。” 没了先前那点儿害怕劲,舒服地躺着一张老人摇椅,白衣童子一边吃着些红彤彤的浆果子,一边提醒了曹祐一声。 情况,远没曹祐所想的那么轻松,他是逃到了这片堪比绝域的灵域,可他能够看到的存在,除了白衣童子那个一脸欠揍的牲畜,便剩得怒意倍增的黑狗妖。 擦,谁说他要跟这种妖孽切磋了?他有那个实力么! 就算有那个实力,他有那个胆量么? 连人家的腿毛都没见识过几根,曹祐已露出了些不堪之相。 冷汗,不,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死死地掐着他,迫得他看不太清眼前这片模糊的灵域。 短暂的适应过后,黑狗妖依然见不到白衣童子的人影,它的眼前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快被它这狗头人身的怪模样吓死的曹祐。 记不得自己的老窝被曹祐藏到了哪里去,它倒是挺想得开,以为吞了曹祐便能离开这种地方,用不着其他人的同意。 一个五指分明的狗爪子印来,黑狗妖别说拍碎曹祐的脑袋了,怕碎这一层空间的桎梏都有些轻松自在。 结果,它只是拍到了个寂寞。 嚇,粗重地喘着些浊气,努力地眨了眨双眼,曹祐勉强看清了黑狗妖的身形。 那家伙脑袋圆圆耳朵尖尖,还吐出一条黑漉漉的怪舌头,样子看起来真凶狠。 还有它那结实的胳膊,以及强壮的双腿,都是他曹祐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羡慕?他是蛮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拥有那般壮硕的躯体。 好吧,首先要考虑一下怎么从它的狗爪子底下存活。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他白衣童子的意思。 经过暗域那一劫,曹祐的内心积攒了太多对强者的恐惧,若果再次遇到暗域的人,势必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那狗头是挺凶悍的,但它终归也不能无敌。 打败了它这等水平的对手,虽然积累不了太多的实战经验,但也能够增长一些胆识。 灵力不够了,用招式来代替,招式变化不够多,那就竭尽全力去思索,办法总比困难多,特别是在死亡面前。 在心底里把白衣童子的祖宗十九代亲戚都问候了个遍,曹祐逐渐认识到了这不是一场游戏,而是一份死亡与生存的考验。 他想活着,是不一定要击败黑狗妖,可一定不能被它身上的那些毛绒黑发所触及,否则就会像他的护体罡气球一样,烧出那种噩梦般的烟雾。 到底,这一份想要变强的决心,还是不够坚定,不然也不该会有这样的困局出现。 ------------ 565、宝藏不易得 麻烦,都让别人家去收揽,而他只要来收拾好这点渔翁之利。 从这岩壁顶上跳了下来,由一滩黑影逐渐化为了他这一身黑袍的状态,鬼屋看不到老头的残肢片骨,便已明白那老家伙死了。 一个早死晚死都得死的老家伙,跟他有何关系?即便没有那老不死出手,他也照样能够从那牲畜的脚下逃脱。 虚伪,奸诈,卑鄙,被自己心底里冒出来的这一大堆脏话给恼了着,鬼屋低垂着个脑袋,悄悄地瞥了杨业开那厮一眼,有点儿希望是老头躺在那里。 转念间,他又攥紧了双拳,饱尝着这一份指甲掐入皮肉的疼痛。 微微转过身来,他的身上又多了那个沉重的大黑箱子。 这一份来自于家族的压力,迫得他每每都得隐藏在这一身罪恶里头无法自拔。 他不喜欢这个箱子,更加不喜欢那些从箱子里头跑出来的怪物,只想安静地找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安静地歇一歇。 望了望那口被削开的铜棺,鬼屋皱着个眉头走近了些。 那里头是否还藏着那仨牲畜的同类?他不知道,只知道这些黑芒之气会伤到他的身心。 想要从这里头拿东西,那难度也是不小的,好在那仨牲畜不在这里,不然他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搭。 咯嗒一声,一条白溜溜的物什从他身后的小格子里爬了出来,循着他的指示,有些不情愿地趿拉在了棺材边沿,感受到了这些寒意。 在这世上有很多种寒意,其中有一些来自于风雪,而部分归于心灵深处。 害怕,是那许多种寒意的一类,而此时的它所感受到的力量,不是害怕和恐惧。 往这些黑芒缭绕的玩意里摸来,它早有所料地释放出了一阵嗡嗡响的白芒,挡下了黑芒之气对它身体的侵蚀。 原本没有多深的棺材,落在它的感知里,像极了个深不见底的魔窟,怎么着也探不见个结果。 最为紧张的鬼屋,耐心地等着个结果的出现,他一紧张总会去想些不好的情况,可是稍微冷静一点,又会被老头那张臭脸所恼。 寻常人若处于他的这种状态,多半是会晕过去的,很难承受得了这种心理层次的折磨。 突然!棺材里头袭来了一道劲力,猛地要将他的帮手往里头拽。 鬼屋才刚反应过来,只剩得个哀嚎在等他了。 发生什么事了?很显然,除了那仨牲畜之外,里头还有东西!会是这口棺材的主人,也就是这个幽潭的墓主么? 安静,又是这种气死人的安静在等待着他做出决定。 嘀嗒,一滴豆大的冷汗,顺着鬼屋的脸颊滑到了他那尖尖的下巴,低落在了他的黑袍上。 唉,令狐一剑和戈郄那家伙在这边就好了,多少能够帮他看着点。 这下子该怎么办?如若不把危险程度量化到最大级别,再有牺牲的话,可就要亏了。 他自个想要找到的东西,不过是这些黑芒之气的一部分,老早就收集完了。 但寇若生要他在这里找的玩意,还没个踪影呢,空着手回去到底是不好解释,况且令狐一剑和戈郄也有可能遭了雪惑军或宁安会的埋伏。 往杨业开这边走了来,想到一半的法子,又都被他丢了开,鬼屋想到什么笨招一样,旋又跑了回来,从大黑箱子里招呼出了一个黑团。 这黑团往格子外越挤越多,慢慢有了个手臂的形状,不似前一会儿的那些白溜之物,它可没敢有半分的拖拉与害怕。 这一条三丈来长的大黑手臂,同样是先探了探棺材的边沿,没有着急往那些缭绕不休的黑芒里溜去。 和鬼屋预料之中差不多,它先是活动了一下五根棍子粗的手指,再从掌心里咧出了个臭烘烘的大嘴。 那些黑芒之气仿佛怕了它这张嘴巴的出现,尽力往底下挪了挪,不复初时的镜面平态,倒有些像海面上的水流,起伏不定。 喳喳喳,随着大黑手臂的吞咽,那些起伏不定的黑芒之气,开始变得越来越少,而它则越变越强壮,甚至冒出了很多条轮廓清晰的筋脉。 身为召唤者的鬼屋,也无法置身事外,不得不承受着这些邪物的侵扰。 大黑手臂所要承受的考验,是来自于身体层面,不似鬼屋这般会被那些地狱里特有的哭号所惊扰。 这种状态维持了很久,又没过多久,一切好似都在眨眼间发生着,又像过了很多个时辰。 等到大黑手臂不再啃食那些邪物,汗流浃背的鬼屋,才看到了这口棺材里的些微情况。 “这?怎么可能!” 失望与惊讶伴随相生,鬼屋接受不了眼前所窥探到的结果,又很好奇它的出现源于什么。 在他们鬼屋家久远的挖坟秘史里,还未曾有过这样的发现,因而他无法理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无论如何,这玩意到底是棺材里出现的,不能将它跟寻常生灵相提并论。 被那一道可怜兮兮的目光扰了着,鬼屋连忙往后退了一大步,险些栽倒在地。 老头的死,都没有勾起他心里最古老的那份善意,可这邪物的一个注视,却把他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变成了个惊慌失措的普通人。 “呜呜呜……” 为了让鬼屋看起来更像是个人,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夫俗子,这家伙一个蹦跳爬了上来,小心翼翼地站在了棺材边沿。 那些缠绕在它身上的黑芒之气,没把它的真实轮廓暴露出来,可它那一双黑里溜湫的眼睛,已经在告诉鬼屋,它是真的很可怜。 可怜到需要那只几近爆炸的大黑手臂,来个温暖的摸摸头。 跑!这是鬼屋脑海里最清晰的一个想法,他已知道棺材里头没有他所想要找的那样贵重之物,说明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犯不着在此多逗留。 但他想法挺不错,却没迈进现实的车辙。 他的人,早在那妖孽跳到棺材边沿的时候,已被冷冷地扼在了原地。 想要离开,还得经过它的同意,不然就是击败它! ------------ 566、不该有怀疑 恐惧,会扼杀掉刀身的锋芒,让它在顷刻间成为一把废铁。 跟那些两刃开锋的剑刃相比,它的这种窄刃长身形,已违背了大多数人对于刀刃的定义。 若没了个锋芒,又何须再来拿着它,倒不如拿着把木棍。 可,这家伙的强大已经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迫得他不得不去害怕。 一拳就能让平坦的地面多出一个十丈开圆的大坑来,真个砸到身上,那骨头非得碎成渣。 吃疼地往后躲了一招,曹祐想象不到这些飞扬而来的尘灰,已足够让他的手背渗出些血液来,他还能拿什么奇招怪式去接近黑狗妖。 一个算不得华丽的环守刀式,差点把他的腕骨给扭了碎,给不了他任何反击的可能。 忍住手腕上的这些疼意,曹祐换成了左手拿刀,准备在近一些的时候,再以双手之姿加持些力道,顺便让自己的右手休息片刻。 “我说……你拿着这种刀这么久,不会还没参悟出属于自己的招式吧?” 看出了曹祐最大的问题,并非在如何防守和进攻,而在那死板的招式变化上,白衣童子想晕一会儿的心思都有了。 没错,那小子身上的毛病太多了,即便有了幽蚕经那种功法的存在,依然弥补不了这道最致命的破绽。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没有自己的招式!” 被白衣童子的话语分散去了点惧意,曹祐跳身一躲,往黑狗妖的脸面上劈去了一招龙风吟止。 那几条小家伙看似有个龙样,可也没有摆脱泥鳅的俗气,伤不得那狗眼看人低的牲畜。 “八相九击!八相九击啊!啊,真的是,有谁像你这样子用刀的,你没看见它的拳风破绽都集中在腕下三寸嘛!” 恨不能自己拿把刀上去削了黑狗妖,白衣童子歇斯底里地比划着些刀法基本式,实在想象不出曹祐跟霸刀门有个锤子的关系。 “……” 老脸一红,确实不知道什么八相九击的答案,失了个先机,曹祐还想去摸索黑狗妖的破绽,已没了个预期的效果。 亏得他步法没有乱,侥幸躲开了那一只狗爪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阵刀芒刺出,都快把龙魂刀当成了五尺四寸长的剑刃。 这一招算得上是败招,不仅刺不到狗头的要害,也落了个退闪乏力。 他渴望白衣童子能够在这个时候出手来帮他一下,可他能够等来的,不过是黑狗妖的一拳怒打。 啪,已拿不稳这把紫芒长刀,左手骨头被震开了一道裂缝,曹祐整个人也在这时远远地飞了去。 他想伸出手去抓住龙魂刀,却觉得龙魂刀此时也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这场局势非常明显的战斗。 战斗?这样子的一个程度,能够算得上是战斗么? 不知道,前些时候,他在恐惧里徘徊着,导致自己去相信黑狗妖有着个刀枪不入的金刚不坏之躯,却没信任龙魂刀拥有足够锐利的锋芒。 这会儿受了个伤,他也不忘怀疑眼前的敌人,是否拥有着千倍于他的灵力。 为何他感到了疲倦,而那牲畜还能保持着个狠劲。 “咦?怪了,这里不是钓鱼的地方么,你往水里头跳,不会是想变成一条鱼,来咬这个鱼饵?” 顾着个打盹的心思,龙诗瑶岂有真正的钓鱼闲情,循着那个重物跌落水中的声响,她惊讶地看见了愁眉苦脸的曹祐。 玩闹心思一起,那些个困意是纠缠不到她了。 “曹祐……” 同样看到了那落水之人的面貌,欧桓淡然唤了一声,已然猜到曹祐是遇到了些大麻烦,才会往这里头跑来。 这不是他欧桓的意思,倒像了是曹祐自己想要往这里边来躲一躲。 “喂,曹祐,这边这边!” 学着欧桓的语气,龙诗瑶开心地摇了摇手,示意水里头的曹祐往她这边游来。 “大叔……” 没对龙诗瑶的出现有何意外之情,曹祐就这样浮在水面上,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没去忙活。 感受着左手上袭来的这些疼意,他的脸上又多了些酸楚。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心底里会好受些,没准我可以给你提些建议。” 那些以曹祐为中心的涟漪,不停地往这一边荡了来,扰得欧桓鱼竿子上系着的鱼线左右不定地晃悠着。 看向他那一双迷惑的眼睛,欧桓也有点儿不想坐在岸边,欣赏着眼前的风景了。 明面上他是在钓鱼,实则是在散心,他的冷静与耐心,多半是来自于这个兴趣。 “大叔,我在墓里遇到了一头毛绒绒的黑狗妖,它很强……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招式,才能打败它……我……是不是连基本的拿刀手势都没学会过……” 一边想着狗头的事情,曹祐一边苦恼着。 这一切,都来的太奇怪了。 可他又有些明白,自己今天没遇到黑狗妖,换成是季敖那牲畜呢?还不是照样要被打得个满地找牙。 那么问题就不该是在敌人的手里,而在他自个的身上。 他缺乏一套有效的方案,从情绪控制到刀法招式,再到各种复杂的御敌之策。 “黑狗?毛绒绒?哎呀,你快游到这边过来啦,说详细一点不好嘛?再不过来,我可就要过去了。” 丢掉了这把可怜的鱼竿,龙诗瑶误以为曹祐所说的黑狗妖是某种毛绒绒的布袋玩偶,开心地要把曹祐抓到她身边来,好让那家伙带着她去见识一下。 但是,她晓得前边的这些水液,极有可能会让她变成那种讨人厌的怪物模样。 “每一样灵器都有着自己的选择,它既然选择了你,你又何苦怀疑手中的刀。” 站起身来的欧桓,已没了个垂钓的心思,他明白了曹祐在苦恼什么,也在追寻着什么。 往这水面上跨出了一步,他像走在平地上一般,缓缓地走向曹祐,伸出了他的右手。 “哼,怎么可以这样嘛,我也想过去……” 见着欧桓能够轻松地走到曹祐的面前,这丫头郁闷地跺了跺脚,矛盾着能不能学一学欧桓那样子,身轻体盈地站在这种望不见底的水面上。 咬了咬粉唇,她到底是往前跳了去。 ------------ 567、另一个深渊 窒息于这种死亡的深渊之中,到了个穷途末路的地步,鬼屋除了做出应有的反抗,他已没有任何的选择。 在这一颗灰白气体的包裹里,这物什扭曲着个模糊不清的躯体,没有具体的五官和四肢,也没有任何吓人的起势,缓慢地从这个大黑箱子里的一格爬缩而出。 它的出现,勉强让外边的那一些黑芒之气锐减了三分邪意,却让鬼屋的脸上多了些骇人的煞气。 这一份不该属于他的痛苦,迫得他睁大双眼,咬紧了牙关。 一声大喝,他已见得那妖孽滚到了一丈之外。 嚯,这家伙像一条灰白光芒的蝌蚪,游荡在鬼屋所供给而来的灵力里头,窜向了那头故作娇弱的毛绒之物。 没了那些黑芒之气的遮掩,它的身板儿不得不暴露在了鬼屋的面前,那是一头幼年期的黑狗妖! 虽露出了点儿惊讶,鬼屋依旧没想拥有任何的怜悯,此时收手逃走,无异于是在给自己这一身的负担来个笑话。 既然动手了,为何不多努力一下,哪怕活捉不了它,好歹也要从它身上拿点儿血会去琢磨,没准能够制造出另一种强大的帮手来。 “嗷” 跳窜着躲开灰白蝌蚪的扑咬,小狗妖的身上不再有着那种诱人疼爱的可怜模样,转而趴伏在地嘶吼了两声。 身形一动,这妖孽像颗蹴鞠球一般,弹力十足地往鬼屋的身边蹦了来。 那一根根从灰白蝌蚪嘴里吐出来的骨刺,几乎都是差了那么一丁点儿,就可将它牢牢地钉在地上,可都无奈地被它躲了掉。 绕开这些骨刺的锥刺,小狗妖一个跃跳扑向了鬼屋的脸面,一点儿又一点儿飞快地接近着。 站在此等妖异的速度之前,鬼屋不敢有所迟疑,迅速招呼出了金鬼和土鬼帮他挡下了这一击贴脸攻势。 啪嗒,不堪一击的金土盾,碎为了片片土金光芒。 借机躲到一边来,他又让木鬼筑出了一个围栏,目的不在困住小狗妖,而是配合灰白蝌蚪发起新一招的攻击。 模仿着水鬼那般自由的躯形变化,灰白蝌蚪一掌拍了过来,免费帮小狗妖来了个出生后的洗礼,疼得那厮体表的黑发化为了尖刺。 速度没有多快,承受伤害还算不错的暗鬼,及时地收下了这一些往鬼屋身前穿来的尖刺,大大地削弱了小狗妖那一身的凶意。 没落得个束手就擒的地步,宛如饿了几万年的冤鬼,小狗妖龇咧开小嘴大胆地撕咬起了灰白蝌蚪的肢体,成功给自己杀出了一条活路。 并不觉得有何势单力薄可言,它又继续用它这一双看透一切的寒眸,恨意迸发地瞪向躲在黑袍底下的鬼屋。 抱着个同归于尽的想法,这牲畜一边释放着体内积攒的黑芒之气,一边再次纠缠向了鬼屋的身影,不管他要往哪里躲,又会从那个大黑箱子里召唤出什么脆弱不堪的妖魔鬼怪来。 但,它到底太年轻了些,低估了灰白蝌蚪所持有的能力。 那些由黑芒之气所形成的毛绒萌芽,无情地厮杀着所有能够威胁到小狗妖的灵力,不给它们任何存在的家伙。 可它们的存在,毕竟牵扯小狗妖的活动轨迹。 揪住这点儿必然的线索,灰白蝌蚪也表现出了它应有的忠诚,快速挡到了小狗妖往前运动的必经之处。 看似,这一切都没什么大的问题,然而恰是这一份正常,把鬼屋从一个深渊拽向了另外一个深渊。 比起暗鬼它们,灰白蝌蚪在大黑箱子里待了更久的时间,可能从鬼屋的祖宗辈开始,就存在着了。 因了这种不常出来合作所造成的隔阂,这牲畜不免有了点自己的想法,特别是在这种被鬼屋所依赖的时候。 反抗?已经来不及了,他直到这会儿才明白这世上的生灵,都没有个绝对的好坏,就像这样子一个下场,他会突然遭到灰白蝌蚪的背叛,被那厮钻到了体内。 是的,那一道沟通着彼此的契约没有生效,或者说被它用某种能力给解开了。 鬼屋颤抖着双手,要将它从身体内赶出来,得到的结果不过是那牲畜的张狂。 离得他不是很远的暗鬼它们几个,挨个都傻了,它们既想帮着鬼屋对付一下那个叛徒,又不能跟着跑近鬼屋的灵泉,只得这样齐聚过来揪住了小狗妖。 “啊……” 一声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又像某种来自地狱的哭号,奇怪地从鬼屋的双眼里迸射而出,将他的双眼彻底染成了灰白。 许是脑袋里还有着一部分属于自己的意识,鬼屋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不过是这一头臭烘烘的小狗妖。 他一爪灰白光芒抓了出去,破开眼前的这一层有了些裂缝的护盾,掐住了小狗妖的嘴巴。 “呜呜呜……” 纵有千百斤的咬合之力,小狗妖亦咬不下鬼屋的这只盖满灰白光芒的小手。 那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远比它所持有的怨灵之气,还要凶煞数倍,仿佛是专门为了针对它而来的毒手。 可就算是这么个局面,这家伙一个翻身仍能给自己创造出反败为胜的机会。 它在力量上受到了压制,不代表它在本能上会输给瘦骨如柴的鬼屋。 但也是在这一个翻转之举,它那防御最为薄弱的腹部,一览无遗地暴露在了鬼屋的毒手之下。 数十颗针眼大的血珠,连续不断地从他的身体里跑出,带走着他为数不多的生命力。 在这些血珠出现的同时,鬼屋的帽子里也露出了些许白光丝发,似在告诉小狗妖,他的生命正被灰白蝌蚪疯狂地吞噬着。 嘶,这一种本该长在灰白蝌蚪肩背上的骨刺,此时一根接着一根从他的肩膀、膝盖,以及手肘上冒出,给他那完整的衣袍添上了些装饰。 “?!” 第一次见到这种比自己还要恐怖的怪物,小狗妖以球形之态从鬼屋的毒手之下溜走,瑟瑟发抖地躲到了角落边,连点儿闷哼都不敢发出来。 它怕了,怕自己会死在那个被恶鬼缠身的家伙手上。 可惜,这样子的一个觉悟来得太晚,因为那家伙眼眸里的煞意更浓了些。 ------------ 568、找到那结果 搭着这样一只暖和的手掌,曹祐以为自己会借由欧桓的力道,跟着欧桓一同站到这个水面上来,可惜他错了。 错在于这样子一身的寒意,令他看不到那一片天穹的美景,倒把他丢在了这些骷髅的身边。 这里?不是在水面上,而是在水底下。 它们不像绝域里的那些骷髅人,不曾有过什么白皙的骨灰面容,有的只是些怨念。 身处于如此幽暗的地方,本不能看清它们的身形,但它们那一双烈焰般的火红眼,足以照亮这个寒冷彻骨的深渊。 “啊!它……它们都是些怪物……” 没有落得个浑身湿透的下场,也被带到这底下来的龙诗瑶,直接往这一滩冰凉凉的烂泥上跌坐而来,眼眸里噙满了一汪汪泪水。 她害怕大部分是来自于它们那一双火红眼,而非那一副骷髅人的骨架子。 她也不明白这些人在这里生活了多少年,又为何会有那种吓人的眼神。 见着欧桓和曹祐就在她的前边,龙诗瑶却只能这样哆嗦着个身子,没有勇气爬过去,寻求一点儿暖和些的安慰。 “它们……并不是什么怪物……不过是一些因我而死的生灵……死了也得不到个解脱,被那一份憎恨于我的怨念封印于此……” 看着它们身上穿着的,那一套轮廓尚且清晰的衣甲,欧桓的话语里满是些忏愧。 若非有了它们的出现,恐怕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意识到自己曾经犯下的那些过错,是多么的不可饶恕。 如今,他是否又要让当年的那一幕,再次上演在历史的年轮上? 骷髅们暂时搁下了往水面上攀爬的大事,逐个从那一座骷髅大山里退了下来,快步涌向了欧桓和曹祐的所在。 从它们那一身健硕的骨架来看,它们生前定然都是些拥有着九牛二虎之力的壮汉,是以死去那么多年,身手依旧不逊于生前。 不过,它们跟生前的自己最大的变化,不仅在于身形和容貌,也在于那颗黯然无关的心。 它们的恨,那些能够将活人撕碎的仇恨,便成了它们现在存活着的最大动力。 “大叔……” 不明白欧桓带自己来见这群骷髅有何用意,曹祐很怕它们突然就跑到他面前来,又似相信欧桓能够在它们扑来之前,带他平安地回到水面上。 “你是不是在疑惑,它们跟那黑发毛绒的狗妖,以及幽夫人的墓地有何瓜葛?” “大概你是想告诉我,这世上的怨意不都是来自于邪祟,还能来自这些死去的人。它们眼里的那份怨意,已经比那黑狗妖身上的邪意,更加令人感到害怕了。” “没错,万事万物皆有着它的局限,你若能找到其中的破绽,不愁战胜不了那些看似强大的对手。” 虽没从那一阵红芒里头听到任何的啐骂之言,但欧桓已从它们的目光里,感受到了那股绵延不绝的恨意。 他该接受它们的唾骂,也该想个办法让它们得到解脱,去寻找那一个崭新的人生。 “眼前……它们就是你最强大的对手?” 抬起头来看了欧桓一眼,曹祐自个紧张着,倒不见得他这大叔有何害怕可言。 那一堆骷髅少说也有个五六十万,每人一点怨念加在一起,真是超过了这世上所有单独的怨恨之意。 “不,他们从始至终都不是我的对手……” 好似没有见着它们出现在了百丈之外,欧桓气定神闲地往龙诗瑶这边走了来,想要去搀扶一下害怕过了头的龙诗瑶。 知道曹祐会跟着往这边过来,他在搀扶起龙诗瑶之后,又接着说道, “……你可明白龙魂刀对你也有着一份怨意?” “它?它又没有生命,能对我有什么怨恨……” 心头一凉,曹祐越发觉得这地方很冷,很不适合他逗留。 他想招呼一些灵力来抵御这阵寒意,始终都拦不住它们的纠缠,只会让自己更害怕寒冷。 “你是它的持有者,你该明白它虽没有具体的生命,但它也是一件灵物,能够通过灵力与你的生命搭建起一种羁绊。当你学会了理解它的感受,它也会赠与你应有的锋芒……这些事情,你本该懂的……” 欧桓的话语里有了点小责备,他不喜欢曹祐为了躲避灾厄,而逃到这种地方来。 那些骷髅人跑到五十丈的位置,尽皆缓下了步伐,仿佛是出于某种尊敬,亦或者害怕。 “理解么……” 想到自己曾经去怀疑过龙魂刀,曹祐的脑袋又低了些。 他知道那些骷髅人在往这边接近,可他所想的事情,大部分又在自己与龙魂刀的事情上。 他还记得,当龙魂刀被季敖从那一截黑棍里砸出来的时候,他是有多么的惊讶与开心。 一把拥有着自己锋芒的刀刃,总比笨重而无光的黑棍要有意思的多。 “你既已明白,何不往前走去,去寻找你所想要找的答案。” 欧桓的话很奇怪,说出来之后没有得到任何人的理解,却常引起些误会。 但他相信着自己的话语里,总能藏着些破敌之策,只怕无人敢用罢了。 “前面那些……那些不是怪物么?往前走的话,不得被它们生吞活剥了……” 抓紧了欧桓的手臂,龙诗瑶看了曹祐一眼,又瞧了瞧欧桓那一张冷冰冰的脸,着实不愿相信欧桓会看不见那些骷髅人的接近。 “是的,他们需要找到一个结果,不过那个结果不是发泄心中的怨气,而是理解……他们不理解我的生与死,为何会给他们带来死亡,那是我们彼此都缺乏了理解……我想让他们明白的事情,他们到死都没能明白,才会受此封印之苦……” 控制住自己心中那份消散多年的愁闷,欧桓若有所托地看了看曹祐,没把他最想说的那一句话说出来。 “你想让我帮你化解它们心中的怨恨,进而让我明白这世上本无……” 再看一眼,曹祐已见不到欧桓和龙诗瑶的身影,隐隐见得遥不可及的水面上出现了他俩的行踪。 这世上本无绝对可怕的对手,关键在于自己选择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 面对,他能面对得了这数十万骷髅人的怨念么? ------------ 569、带来些困扰 理解,怕是这世上最难的一件事情。 有人侃侃而谈数万言,到头来也没能把心中所思所感,引出个共鸣来让人理解,而有的人一言不语,却已解决了很多烦恼之事。 所以,他是那个一言不语的人嘛?这点连他自己都还没想清楚。 一切,又似回到了这一瞬间,当他要往远处飞去的时候,他的眼前依旧是那个可怕的敌人,那个狗头。 唯一的变化,是他右手往前伸出,不但抓住了前所未有的寂寞与害怕,也得到了龙魂刀的帮助。 凌空而不稳身,是任何战斗状态里最危险的时候,因为这时攻击不成防御不得,极有可能在眨眼间被对方命中要害,一命呜呼。 不去怀抱那丝可有可无的侥幸,曹祐急忙释放出了灵力凝聚这个不该脆弱不堪的护体罡气球。 有了护体罡气球的缓冲,他除了左手上时不时袭来的疼意,已感受不到再有其它地方受了个伤。 在龙魂刀的帮助下,曹祐配合着幽冥奇行步的身法,堪堪躲开黑狗妖趁胜追击。 “?!” 总觉得在那一小会儿里头,出现了点捕捉不到的意外,白衣童子僵住了这个嗑瓜子的手势,一脸惊讶地望向了远处的曹祐。 他看出了曹祐刀法里多出来的那点利索,晓不得那小子因了什么事情,而有了那种变化。 难道是那家伙临危生智,悟出了自己的节奏来? 真是那样的话,那倒真是个好事儿。 继续躺在了这椅子上,白衣童子又嗑起了这种酸牙缝的葵花籽。 节奏什么的,黑狗妖是没多在意,它比较关心的是曹祐身上的那道光芒。 那是一种不同于灵力的光芒,既非灵气也不是罡气,又像是灵气和罡气的融合体。 说不出心中这种熟悉而又不安的感觉,具体要用什么样的言语才能够表达出来,这牲畜逐渐加强了攻势,要将曹祐这个妖异成长着的威胁,在最短的时间内扼杀掉。 为了能够更近一些给曹祐造成伤害,黑狗妖用它身上追随着的这些怨气,整出了把九尺二寸来长的双尖戟,一戳子抽得曹祐顾左挡不了右,挡脚顾不了头。 曾经也有人用这种狠招来对付他曹祐,那时候他一心只想着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顶多就是丢点儿面子。 可如今再这么想来,他却觉得自己非死不可。 往后躲着这一阵急如骤雷的攻法,他发现自己的左手受伤了,也还有着些用处,起码还能制造出一些罡力球来增加彼此的那点距离感。 叮,侧身掠开双尖戟的牙突锥刺,他在龙魂刀削开那些毛绒黑发的瞬间,用刀芒携着几条小紫龙缠向了双尖戟的前端握杆。 换成单手持着双尖戟,黑狗妖右手一沉砸碎了一条小紫龙,左手一推再一拍打,便令得余下的小紫龙们碎成了紫屑。 它又接着把右手化为硬拳,往前挡住紫刃长刀的来犯。 那把本该在它右手的双尖戟,紧贴着那一道从手臂里滑弹而来的劲力,稳稳落到了它的左手掌心。 在它的左手里待没多久,双尖戟一个横身而上,接住了紫刃刀挥砸下来的力道。 这股看似无碍的力道,奇怪地滑向了黑狗妖的后背,虽没给它造成内伤,但所过之处尽是些平坦。 那些个被黑狗妖所依仗来防御的毛绒黑发,在这一招一式的拆解里,变得越来越少,好似不愿再从这牲畜的体内跑出来兴风作浪。 不知从何时起,那一道本是专属于龙魂刀的紫芒光亮,一点一滴地渗透向了曹祐的周身,像极了一层会发光的皮肤,保护着他免受那些毛绒黑发的侵害。 乍一看,曹祐倒有些像一个紫影缠动的刀客,无论躲到哪里去,都能让那个地方平白生出一个轮廓清晰的紫芒人影来。 十来个回合下来,曹祐的灵力还没消耗见底,他的体能却快有些不支了。 看来那牲畜所拥有的壮硕体格,不全是用来当门面显摆的,总归还是很大的优势。 一个寻常武夫要同猛虎相斗,手上劲道少说也得有个百来斤,不然怎能抗住猛虎的扑扫冲撞。 猜到曹祐该到了个体乏力竭的地步,黑狗妖忍不住吐出了点邪笑,没有多来点儿怜悯之心,一杆子便将他掀向了远空。 就它这力道,跑来十个季敖怕也受不了它十拳,对付区区一个毛头小子,那真是绰绰有余。 后腿微弯,这牲畜瞧准曹祐的滑落轨迹,纵身突刺袭了过来。 以这速度和锋芒来计较,前面若有些铜墙铁壁,准得落得个烂渣。 可一到了终点,它又接受不了自己如此迅猛的力道没把曹祐撕碎。 风?面对着如此强厚的一堵风墙,施展开自己目前最快的步法,静止在黑狗妖身旁的曹祐,从龙魂刀的身上感受到了这个阻隔着他反击黑狗妖的障碍。 这牲畜能破开多少层铜墙铁壁,他是不清楚了,但他自个是没多大信心,能够来撕开这样一堵风墙。 忽然,在他身前站着的黑狗妖变成了那数十万道红光芒亮的目光。 被这些目光盯了个胆颤心惊,曹祐猛地多了点清醒。 这妖孽的速度和气劲都在他之上,几乎是他不可能战胜的对手,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强大,只有敢不敢相信而已。 若他相信自己,从潜意识里相信着手里的龙魂刀能切开世上最厚的风墙,那么他就一定可以用龙魂刀办到! 这道理诡异的有点像不可能飞翔的昆虫,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窄小的翅膀,支撑不起这世上最重的钢铁之躯,因为它压根就没去怀疑过,谈何害怕有一天会从天上掉下来。 也许,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子的奇怪,若都用常理去看待,只怕会给自己带来些困扰。 唯一的释怀,除了拥有特定的智慧,不妨来颗平淡的心。 四目相对间,黑狗妖反手一转双尖戟,要把呆立不动的曹祐戳成烤串,不料那小子并不是在发呆,而是在等着它这一招的出现。 啪,冲坠而下的双尖戟,心有不甘地被红光乍现的龙魂刀切成了两半,给黑狗妖那一颗狗胆带来了个轰雷炸响。 ------------ 570、非常有价值 气势上来了个转败为胜,对他曹祐来说,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胜利。 他知道以黑狗妖剩余的能力,再多整出几把双尖戟来都是轻松的事情。 但他不怕了,他相信龙魂刀既然能够切开一把,一定也可以切开十把,直到黑狗妖完全闭上那一双瞧不起人的狗眼。 一刃劲芒横扫而来,怼上了这阵摧枯拉朽的拳风,曹祐还没等来龙魂刀所泛出的红芒更甚一些,却见一道虹光飞窜而至,悄无声息地吞掉了那些从黑狗妖身上冒出的邪意。 嚯,没得到个阻挠,这一刃紫芒光影切着那一阵黑里溜湫的拳风,滑向了遥远的天际。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之不易的安静,反而让他感到了些不爽,曹祐抓着红芒消散的龙魂刀,不解地望向了站起身来的白衣童子。 “够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练刀,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你那只手治一治,可别留下什么毛病。” 端详着手里这颗虹光球,白衣童子找了老半会儿,才在角落里找着了怒目圆睁的黑狗妖,一点儿也不担心它有能耐可以逃出来。 “你就是个毛病!” 意识到这一切都不过是白衣童子的把戏,目的是让他曹祐在这种死亡边缘挣扎,曹祐一怒掷下手中龙魂刀,折腾出了个金属掉落在石板上的脆响。 左右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他径直往那白意阁跑了去,可不管白衣童子那一脸的歉意是真与假。 “我做错了嘛?没把这个狗头收拾掉,以他剩下的那点儿气力储备,他能坚持最多?” 收好了这颗虹光球,白衣童子愣了老半会儿,不晓得龙魂刀是什么时候跑回了曹祐的灵泉,却有些奇怪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是,他会把狗头带进来,主要还是想让曹祐多些实战经验,以便将来应付更强大的对手。 但他从没想过要曹祐收拾狗头的老命,或者死在狗头的手上呀。 呼,前脚刚跑到院子里,曹祐就直直地往地上跌了去。 看来,他真不像他表面上那么有活力,跟那牲畜接触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他已将体内的气力都用完了。 这,难道他真的这么弱?可能以他目前的强,还真不足以让黑狗妖乖乖地闭上狗眼。 一丝疼意自左手中袭来,他想大喊出声舒缓一些痛苦,但他已听得白衣童子那家伙微弱的脚步声,正往这院子里接近。 “……” 站在了大门口,瞧见曹祐那一副散了架的颓样,白衣童子屏住了呼吸,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生怕惊怒了曹祐脸上那点儿吓人的面子。 唉,活要面子死受罪嘞。 “喂,你们家老头呢?把他叫出来,就说我来拜访他。” 死活不肯多看白衣童子一眼,在这凉飕飕的地上翻了个身,曹祐望着那阴沉沉的天空,怎么看都看不出会有下雨的可能。 他猜想白衣童子应该能找到一些白之意搁在屋里的药物,好让他这条左手能够少点儿疼痛。 可一个怒意涌上心头,他又不情愿地接受那家伙的小恩小惠。 哼,要不是那家伙,他也不会受到这么多的惊吓,累得个半死不活,甚至于把手给伤了。 “噗……” 噗嗤一笑,白衣童子觉得自己不会被曹祐当成仇人了,否则他真会把那小子当成蠢猪来驱赶。 枪六郎那种不怕死的家伙,有没有顺利将夏侯涯然带离幽潭? 哑巴老五不清楚,他只知自己伤得有些重,必需找个安全的地方,来给自己疗一疗伤。 若说这世上有个邪门的功法存在,那他这会儿所用的木隐大法,已能称得上是邪门中的奇葩,竟然能够将他从一片残叶,变成一个正常人该有的躯体。 亏得了这山林之中,虽有些蛇虫鼠蚁,但也没有个无聊的家伙躲在远处偷看,不然他这秘密怕是保不住了。 “咳……该死的妖孽……” 从这一堆绿叶里形成了个身体,云义扑通一下瘫倒在地,忍不住咳出了些浓血。 他受伤了,受了很重的伤,怕是五脏六腑都有了个碎裂的痕迹。 这破事儿落在寻常人身上,恐怕活不了一眨眼,但他这个异类不同,可以借助木灵的帮助,修复自己那受伤的经脉。 因了他的需要,方圆数里之内的花叶尽皆散为了点点绿光,不太情愿地汇聚到了他的体内。 原本鸟语花香的一片世外桃园,被他这一阵折腾,顿时成了些枯枝败叶的荒冢,可谓罪孽至极。 瞧了一眼自己这身野人似的绿叶衣服,爬坐起身来的他,顿感一阵头疼。 不往邦州而行,他这个云三公子以后怕都得是这般可笑模样了。 呵,风餐露宿,又有何不可呢,起码不用背负上那么多的重任。 眨眼间,他又多叹息了声,迫得自己那苍白的脸颊多了些苦意。 无拘无束固然是好,可若有人在记挂着他,他岂非心有所愧。 一想到家里那俩位姐姐,云义的脸上已多出了两道泪痕。 为什么,为什么他爹要弃他们这个家而去? 至今是生是死都没个消息,哪怕是个坏消息也好。 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向了高高在上的帝尊,他是恨不能两腿一蹦就跑到兖阳王城去质问那家伙,当年到底把他爹云琤关到哪里去了。 想法是这样,实际上他敢么? 他不敢,他知道自己目前的修为很弱,还不够资格去质问帝尊有关当年的那些事儿。 沙,一个物体掉落在枯枝碎叶上的声响,惊起了云义的注意。 这荒郊野外的,不会是黑狗妖那牲畜追来了吧? 急忙召唤出了这把龙头小棒,云义闪身一躲,往最近的这一棵枯树里跳了去,久久不敢暴露出任何的气息。 其实,那物什并不是黑狗妖,而是一个人,一个耗尽了灵力的家伙,借着某种疑似云界术的邪招,逃到了东州这种小地方来。 自树枝上飘落而下的这片枯叶,迎着飒爽寒风在半空中舞着些没人能够看懂的招式,悄悄地落到了这个可怜之人的发梢。 ------------ 571、维持久一些 啪啦,一个树枝在火堆里烧裂的声响,很自然又很烦人,扰得睡梦中的她,不得不睁开了疲惫的双眼。 望了一眼这个陌生的地方,她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还没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着急地要去召唤她的那朵木灵花,以备强敌来犯。 手上是攥紧了这朵木灵花,但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强敌,反而是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伤者,她在轻松之余,又忽地意识到自己可能遭到了凌辱,连忙往这墙角边缩了缩。 得知自己衣裳完好,她那一颗临近崩溃的柔弱之心,终于被泪水浸了透。 “……” 还以为对方会生出些熟悉感来,没想会是那般奇怪的举动,不晓得她遭受到了什么样的打击,云义静静地坐在这一隅,任由她痛快地将心底里的酸楚用眼泪排解出来。 一个人到了她那模样,几乎也快跟疯子差不多了。 唉,暗自叹息了声,他又忍不住偷偷地瞄了她一眼。 如此成熟的一个女人,为何会出现在荒郊野外,她的仇家是否会寻到这里来? 被她那一个惹人怜惜的脸蛋所吸引,云义也不禁冒出了许多的疑惑。 良久,不再痛哭流涕的她,才选择扶着这粗糙的岩壁爬站起身。 一个不小心,她那白皙的玉手瞬间多出了一道三寸来长的伤痕。 血液和着泪水,一点一滴地从她的掌心滴落而下,刺激她保持着个清醒。 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不能够多在这里浪费一丁点儿时间,哪怕是多歇一歇小会儿也不行。 瞧了一眼入口处的那道绿叶门,她虽看出了那是用木灵一类的功法新编而成,但她什么话也没说,慢慢往上走了来。 到底,还是要走的。 露出了些失望之情,他很想起身跑过去送一送她,又怎么也鼓不起个勇气,怕自己一个激动,会让她死在木隐大法这种邪功之下。 可能是她消耗了太多的灵力,再加上极度的伤心难过,亦或者是老天爷希望她能多逗留片刻,云义贪心地多瞧了她的背影一眼,却见着她前脚一滑,整个人往那些碎石子上跌了去。 唯恐她那花容月貌受了作践,他急忙用灵力形成了一片绿叶,往她那跌身所在丢了去。 那片本没有多大的绿叶,在他的灵力供给之下,越变越大,直至托扶住了她的娇躯。 跌到了这片绿叶的怀里,她是没有直接触及到那些碎石子,可在她的内心里,那些碎石子早把她伤了个体无完肤。 可笑,太可笑了,她现在这般模样,竟然连个凡俗女子都不如。 恶狠狠地咬紧了皓齿,她也不稀罕多得到云义的帮助,自顾从绿叶上滑了下来,用她手里的这朵木灵花,扫出了个干净些的地方,以便她有个调息之地。 “姐姐……你大可不必如此的,那边地寒墙冷多有不便,未免你伤势加重,何不防来此歇着?你若怕我对你有歹意,那我自行离开这里,妨碍不到你的安全。” 得了那些花叶的灵力供给,面容恢复了个七八分的光彩,云义变戏法似地从一旁的岩壁里拿出了一根根切好的枯枝,将它们放在了这个火势不小的炭堆里。 确认它们能够维持久一些,他才起身要离了这个寻之不易的山洞。 “你到底是什么人?” 见到云义从她身边走了过,她也不先睁开双眼,却已怒着个小嘴质问出声。 她是不记得在哪儿遇见过云义,故而心里总想把他跟那些不怀好意的牲畜牵扯在一起。 嗷,一招狗咬狼扑犀利地纠缠向妖毛猪,季敖在往前跃去的那一瞬间,消耗着些灵力重新给自己那消失的手臂,来了个完美的复原。 这种看似简单的事情,也都是建立于他将身形灵化为土地的一部分,而非他的灵力本来就能如此轻松。 这样消耗灵力的亏本买卖,着实不是什么高明的行为。 这种怨灵妖体的动力,不全是来源于它们自身的气力储备,倒像是利用着对手身上的那些恐惧与愤怒,来为自己添加一些威力。 白眼雉双手一挥,犹似长了翅膀一般,掠到了半空中,躲避着这些从炎凝枪飞来的火球。 火球所过之处,多是些灼烫的扭曲划痕,偶有几颗飞向了那些青葱老树。 这本是白眼雉的一个小聪明,它想利用这些烈焰的波及,迫得赖十三这个将军有所分心。 但那些笔直而去的烈焰火球,大部分还没烧出些燎原之火来,已被赖十三这一条炎浆凝绕的枪杆抽了回去。 大半条手臂被炎浆覆盖着,此时的赖十三越看越像个妖孽,大有火蛇吐信的架势。 离得如此灼热的妖孽这么近,连谷浑然没有受到影响,单手擒着这把无甚锋芒的重环剑,引来了漫天剑影,封锁住了白眼雉在空中的行动。 也亏了他的配合,赖十三才能在那牲畜震出一阵音吼之前,将它从天上抽下来。 饶是他的修为不俗,在听到白眼雉怪吼出来的尖鸣,他也得落了个头昏眼花气血逆流的下场,顿时要往这坑洞里跌去。 即便情势如此凶险,在这附近仍有一人安然无恙,便是季敖那土狗。 “哈哈哈……” 季敖没受到音吼的重创,反而开心地笑呵着,仿佛不这么怪笑两下,他就会失去了应有的存在感。 噼,一个威力不逊于那怪吼邪音的爆鸣声,骤然出现在了妖毛猪的身上,惊得半跪在的赖十三和连谷,不由地望向了他这怪物。 一招得逞,季敖又多打出了数十掌,容不得妖毛猪有半分躲闪的可能。 他的掌速本就相当惊人,认真起来一眨眼的工夫便可打出三百来掌,如今多了这一层罡力的加持,那破坏程度更是惊人。 挨下那土狗的隔空一掌,妖毛猪只当是被挠了个痒痒,但数十掌都落在同一个地方,它就得怂了。 一个五寸来大的绿芒掌印,深深地嵌在了它的心窝上,没入了它的身体四分有余。 此等掌力,在这个小地方里怕也只有那土狗能够折腾出来。 不服气地怒哼了声,妖毛猪挣扎着要去拧下季敖的脑袋,不料咽喉里涌出了一股难受劲,憋得它散为了齑粉。 ------------ 572、从没出现过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只要他稍微往这边挪一挪,再往这俩兔崽子的脑门上拍一掌,他季大爷的名号就会让三宗九门彻底敬服。 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一刃罡力切了去,把那白眼雉钉在了巨坑里。 他是个好人?不,他是小人里的牲畜,狡猾的很,不敢让赖十三和连谷看出他这一身的疲惫。 附近那些还活着的金麟军和雪惑军的小将,一旦知道他季敖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那还不得抢着来捡他的脑袋。 留给了众人一个不可思议的魁梧之姿,季敖又扮回了他那土狗该有的模样,融身一遁消失无踪。 “那家伙灵力耗完了!” 猜到了这个答案,赖十三在激动的同时,也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气力同样有限。 不等他在地底下追到季敖那牲畜,只怕他自己先得累倒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泥沼里头。 眼下,他该关心的目标,应该是那受了伤的白眼雉。 季敖能够击败妖毛猪,那么他俩也一定可以,合力收拾这头白眼雉! “是么?” 对那白眼雉的存活与否,连谷已没了那许多的兴趣。 此刻,他的脑海里回映着的事情,只有季敖那一掌掌蕴含着罡力的霸道。 那牲畜早有此等招数,定是不会等到自己的衣服被那妖毛猪扒了个光,才会舍得露出来两手,可能是临时领悟出来的绝招。 有关王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他想季敖是练成了那本书里的功法,才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哼,倒让那小崽子跑快了两步……” 在这主墓室里现出了个身形,季敖除了见着些血迹,已找不到任何鬼屋遗留下来的踪影。 不怕那口铜棺里还躲着一头小狗妖,这厮狗眼一亮绿光,愣是在这棺材里找到了三具牲畜的尸体,以及两头永远不会苏醒的狗崽枯尸。 这些个尸体被他随手一抛,砸在墙角边散为了粉屑,不复那般吓人的模样。 倒是这棺材里的一样物什,让他有点儿在意。 这是一套女人的衣服,无甚香味可言,也算不得华丽,不过这一丝一麻又很奇怪。 毕竟是跟着暗灵盟挖过几年坑的人,季敖一摸这衣服,顿感此物邪异非常。 那块刻满了脏话的石碑,少说也经历了千百年的岁月,还能保持个形状,那是因了它脸皮太厚。 但这衣服即便有着铜棺密封,总该在见光之后有所破损才是,可它一点儿也不像是件旧衣服,倒像是有人刚往里头放进去的新衣服。 被这一种妙龄少女似的肌肤感所惊,季敖赶忙丢开了这邪物,快步离开了这个破败不堪的臭地方。 哗,得助于某种力量的驱使,这三条趿拉了半天的锁链,猛地往那岩壁里窜了去,诡异地把那铜棺带回了半空中。 拍了拍自个身上的尘灰,这衣服轻手一招,把那一块被白衣童子打进岩壁的铜盖召了回来。 几乎是同一瞬间,铜盖黏回棺材那一眨眼,这衣服也躺到了里头去,真像从来都没出现过。 “我是……过路人而已……” 本想跟她说,彼此是遇到过一次的,可一见她那生气的模样,他既想笑呵两声,又着实不忍,不想让误会再加上一分。 这也怪不得人家,若是正常时候,他穿着一套世家子弟的华服贵裳,那准是没啥恶意可言,但这会儿嘛? 身上零零散散皆是些树叶,连腰带都是藤条编成的,不被人家当成疯子就不错了,怎敢奢求有个好印象嘞。 “哼……” 听不来个像样的答案,以为他是在轻视她,她只这般冷哼了一声,便不再去理会云义的离开。 暖烘烘的山洞内,因了那个火堆的存在,变得更像了盛暑时节。 这,这是一走了之呢?还是在外头帮她守着? 非亲非故的,又被她当成个登徒子弟来看待,徒流无所事呀。 一从山洞里走出来,云义就纳闷了,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有坑,跑去搭理这种女人做什么。 哦,因为她似芙蓉出水如落雁羞花,所以就把她救到这种地方来?这不摆明了心怀不轨,怎么解释都没个道理。 不客气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他又接着数落了几遍自己的无耻。 如今世道险恶,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有,保不准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等会儿功力恢复,指不定来宰了他以藏行踪。 咯咯咯,不用云义使唤,自行怪笑了几声,龙头小棒着实怀念起了在裘弼德身边的美好时光。 换成那老家伙在这里,它老早就能把她的魂魄吞到嘴里当点心了,哪里需要来聆听云义这蠢货的连篇废话。 坏心思一起,它还没赶得及折腾点儿坏事出来,倒先被云义丢回了灵泉。 临走前,这厮又多啐骂了两句,巴不得这天底下姓云的人都跟他一个怂样,能够跑来踩他两脚。 透过这一滴水珠映照而成的景象,深居在这山洞里的她,一览无遗地将云义那牲畜的丑态都看在了眼里,更加明白他没对自己有过任何非分之举。 可惜,那小子在她的眼里,还是个心智尚幼的家伙。 见着他从地底下驱使出了不少枝藤,为他自己搭建了个绿叶小屋,她那一阵消失了去的紧张,又悄悄地跑回了她的身上。 那牲畜是打算在外边做什么?这里看似安全,若是出不去的话,跟牢笼又有何异? 又把云义当成了个卑鄙之徒,她在瞪了云义一眼之后,继续用她的木灵奇术汲取方圆之地的灵力来补给灵泉。 绿叶小屋变成了枯叶小屋,云义这会儿才明白自己留在这里是多么的碍事。 不过,他是很好奇里头的那位美女,竟然也会这种夺取万物之灵的邪功。 想到自己这一身的木隐大法是来自于裘弼德那牲畜,云义不得不把她跟裘弼德划到了一类,暗感这世上越美的女人越狠毒。 可一把她当成个女魔头,他又觉得天大地大好没意思,怎么好人多灾多难,坏人倒会年轻貌美呢。 一阵惆怅袭上心头,云义看也不看这破屋子一眼,大步往这一边的山脉走了来,不再关心她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拥有足够的灵力保护自己。 ------------ 573、刺客的眼泪 这一年的东州城是很冷清的,往后是否会更加不堪,也许以后的人才会知道。 自当行踪隐匿极好,未曾被任何人发觉到,她一跳而入,走进了这座被寒风吹了个透彻的大宅里,小心地寻找着。 曾经,她是否也来过这里? 当这一宅子的热闹劲还没消散的时候,这里是否出现过那个等待着她的人。 一阵酸楚袭上心头,她那一双美眸里又有了些泪光。 咯吱一声,漆黑的廊道已不见了她的倩影。 “?!” 身形刚一站稳,他的手已袭向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刺客,不给她任何反击的可能。 尚不懂得什么封人经脉的功法,他的出手只为让这人失去应有的行动能力,以便自己少受到一些伤害。 可这一招一式之间,他没受到丝毫伤害,倒把她的双手束缚在了身后。 未等他顺着招式间的习惯,一掌拍打向她的命脉,那一道柔和的粉芒已带着她往后躲了去。 未闻其声也未见其人,没能在这片黑暗里认出那人的身份,她也自然地把他当成了暗灵盟的牲畜。 几片木灵花瓣散了去,勉强将那牲畜迫到丈外之遥。 叮,一条清晰可见的紫刃光影,不偏不倚地划到了这朵木灵花的跟前。 这一刻,她认出了持刀之人是何来历,可那些话语都太慢了,远不及他那一刀的快捷。 为了让这不必要的误会得到个停歇,她一边催动着木灵奇术的运转,一边收回了这些锋利如刃的花瓣。 这道盛了些的粉芒,无形中把她那玲珑有致的娇躯,暴露在了对方的眼前。 “原来……是……你……” 收住了要往她脖颈上划去的龙魂刀,曹祐怔怔地站在一旁,欣赏着这样一位香肩半露的美女。 那些粉芒的光亮算不得很耀眼,却足以照亮她那一身的褴褛。 失了衣袖的衣服,不但遮不去香肩里流露出来的光泽,连同那粉绣肚兜所包裹的柔软,也随那不定的气息在起伏着。 这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还是一个深居高阁的佳人?触摸不到那份温柔,他只碰到了这几滴灼烫的泪水。 霎时,一种心如刀割的疼意,撕咬向了他这一身的觊觎。 “你?!” 又气又羞的她,只觉肩上多了一层暖和,而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家伙,已不再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想撇开这条被褥,然后在他的心底里多刻上几刀,但她的怒意到头来都没个狠心。 稍微能够表示她还会生气的举动,也就剩得这一脚的直踢。 “你不该在灯光没有亮起的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刺客。” 低垂着个脑袋,不敢去看她那一张泪痕满满的俏脸,曹祐解除了对龙魂刀的召唤,心疼地揉了揉这只被她踹疼的脚。 “我……我才刚进来,正准备把那桌子上的蜡烛点着,可你倒好,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还把我的衣服扯……” 既是个受害者又是个闯入者,她想多生出几分怒意来教训一下这臭小子,又觉得自己是有些理亏的。 越往后说,她那声音也就越小,连她自己都听不清自己说出了些什么样奇怪的话语。 算个辈分,她好歹也是个长辈,现在都成了个什么事儿,简直有辱门风。 “都是我错了……你……我去找件衣服给你替换……” 不去说些反驳的话语,曹祐微微抬起个脑袋来,又忍不住要去遐想那一瞬间的暧昧之景。 不想让自己闯下个补救不了的大祸,他双脚一动,手里就多出了些女人的衣服,没多考虑这套衣服是否合身,他把衣服放在了桌上,慢步走出了这间屋子。 良久,他才听见她的声音。 “曹祐,这宅子里就剩你一个人嘛?” 换上了这套有点窄的衣服,她奇怪地问了声,不去怀疑外边的曹祐是否能听清她的问题。 “算是吧……” 没有听出什么另类的意思,曹祐简单地想了下,快速地回了声。 “这样呀……” 得知偌大的曹家大院只剩得她跟曹祐两人,她那红烫烫的小脸上又多了些热气。 然而她胡思乱想没一会儿,又被曹祐呼唤出来的称呼,扰没了踪影。 “苘姨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肖大夫他们呢?” 不解风情地喊出了这个年迈的称呼,曹祐一心只想着前些天离开绝域的时候,那边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 谁知他这一声话语说出,没有等来任何的答复,反而讨来了一份死寂。 这一次,他算是尝到了等待的煎熬,是何般滋味。 时间过得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快,可他却觉得短短的刹那,已成千年之遥。 担心屋里头会有些意外发生,他赶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屋子里的灯早亮了,但木照苘的人却蜷缩在了墙角边,偷偷地啜泣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伤心事。 外头的寒风没有针对着吹到她的怀里来,可那一份寒意,已迫得她瑟瑟发抖。 她深深地明白着自己得到了个安全,来到了曹家大院,不过她的美眸里依然是些令人费解的泪水,在无休止地往外流淌着。 “你……” 起初,曹祐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轻薄之举,害得她如此伤心,顿觉无地自容。 转念一想,他又认为她的伤心里头,还有着一份跟绝域有关的事情。 明白了这么点可能,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不晓得这世上能有什么天大的痛苦,能够令她这样难受。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但我现在有点乱,等我静一静,再告诉你好嘛?” 哽咽着望向了曹祐,木照苘将脑袋枕在了膝盖上,盼着曹祐能够理解她一下,给她一点喘息的空间。 那么多事情,她专程跑来这里,也是为了告诉他那些事情,可努力了再努力,她还是没能说出一言半语。 “好……” 呆呆地瞧着她那一双泪眼,曹祐只能看到她表面上的难过,读不懂她心里面那些掩埋多年的苦涩。 若有个机会的话,他多想把自己的肩膀借给她,然后安静地陪着她,让她多哭上一会儿。 ------------ 574、那点小心思 清晨的第一缕光芒透着窗纸映了进来,吹醒了她这一双酸肿的眼眸。 她醒来的第一个举动,便是来奇怪这一条毫无泪痕可言的被褥,是什么时候盖在她身上的。 这一觉,她昏睡了多久? 连她自己也没个具体的印象,只知道这一觉醒来,那真是又累又困,很想再躲回这个暖和的被窝里,舒服地多暖一暖身子。 慵懒地坐起身来,她算是明白了这条被褥是谁被她盖上的。 因为她的衣服和鞋子一样,都完好地黏在她的身上,没有一丝的松懈。 浑身浸润于这阵紫光的拥抱,曹祐双眼紧闭地用他的灵识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写着幽冥奇行步的口诀,唯恐有一天会忘了这些始原文的写法与读音。 当这世上只剩得他一人能够读懂这些奇文怪字,他想不多担心一下,都有些小困难。 毕竟忘记了其中些许文字,可是轻易找不到老太婆来讨教一番。 认真过了头,他连外边出现了个人影,也没能及时察觉到。 “……这小子躲在屋子里修炼什么功法?” 想到曹祐使出的那些邪招,站在屋外的木照苘,不禁有了点后怕。 若非她当时召唤出灵器,只怕她的小命都得丢在他的手里。 这会儿,他又偷偷地在练着些别人所不懂的功法,却也让人不得不起了点提防之意。 虽然知道曹祐跟在鲛海的身边一段时间,但她始终都不明白他究竟有多少个师傅,又都学过些什么奇招怪式。 “咳咳……” 缓缓睁开了双眼,发现门上多了个人影,曹祐想要冲出去看一眼,却又学乖了些。 他担心那人其实是木照苘,便也没有太过鲁莽,只这么简单的干咳了两声,这才从床榻上走了下来,打开了这扇木门。 “曹祐……你……” 看到曹祐浅笑着个脸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木照苘是没被吓着,但有些话她又问不出声。 无论曹祐有几个师傅,他又学了什么样的功法,那都用不着她来牵挂才是,况且他不还好好的么。 多瞧了一眼,她才发现曹祐的左手像骨折了般,被一堆纱布紧紧地缠绕着,悬在了他的心窝前。 “我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以为自己这左手很招木照苘的注意,曹祐苦笑着个脸,不敢提及黑狗妖的事情。 见得她那一副好几天没睡好似的憔悴模样,他的目光仿佛在询问着她,是否已把那些伤心事哭完了。 女儿家的酸苦,哪能随便用一两滴眼泪就能撇干净。 木照苘低首抿了抿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唉,偷偷地在心里叹息了声,她终究是说出了些话语来, “那天琳王带着苏弥他们来攻击浣姐姐的城池,迫得我们需跟他们有一战……但在最关键的时候,跑出了三口玉棺,将我们得来不易的优势在瞬间瓦解……而我们也都被他们抓了去……现在他们都被关在暗灵盟的地牢里……” “玉棺?” 大概能从木照苘的言语里,窥探到一点儿跟绝域那一战有关的情况,可那玉棺什么的,曹祐听起来倒有些稀里糊涂。 他长这么大,也就在幽潭那边见过一口铜棺,哪想这世上还有用玉石打造而成的棺椁。 疑惑地看了身旁的欧桓一眼,他又像在大叔的眼里看出了点惊讶。 “是的……那三口棺材里躲着的,应该是暗灵盟目前最强的存在……本来我……我是没想过来找你的,但一想到肖先生说过有个突发意外,可以试着来找你,或许有个应对之策……” 感知不到任何跟欧桓有关的气息,木照苘是不明白曹祐除了会点儿奇怪的招式,他那脑袋里还能装些什么样奇怪的想法。 其实,肖安会提及到曹祐,不是因为曹祐有点小聪明,而是站在曹祐身旁的欧桓。 “凭你们两人是救不了他们任何一人的,除非有个熟悉暗灵盟的人,再加上一些舍生忘死的高手,或许这事才有把握。” 不去过问木照苘为何能够从暗灵盟里逃出来,现出了个身形来,欧桓认真地说出了这么句打击木照苘的话语。 她以为肖安要她来找曹祐,而曹祐可能会有办法。 但她是否有想过,她的行踪有没有可能一直被人监视着,或者她的身上已经多了一道,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诅咒呢。 “你……” 被欧桓那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着,凝神一看,果然见着了个身形高大的陌生男人,木照苘本能地召唤出这朵木灵花,刚想将曹祐拉到她身边来,又不解他那散漫的举动,到底向着谁。 “他是大叔,算是我那把龙魂刀里的器灵,也可以说是我的师傅吧……肖老头跟你提及过我,可能不是让你来找我,而是要大叔想点办法……” 站在中间为难着的曹祐,生怕木照苘会跟欧桓打起来,连忙出声解释着。 这一个解释下来,连他也明白了肖安那点小心思。 “原来是这样……” 明面上放心了些,她依然没想解除掉对这朵木灵花的召唤。 顿了顿,她来到了走廊边沿的横栏旁,试探着问道, “若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该从哪里着手准备?” “你当那个带路的人,再把鲛老前辈和鹿老先生请过来,问题就解决了。不过,我相信你应该有权限可以召集到一些宁安会的人,比如曹门主……” 欧桓的眼睛里,有着些说不出来的欺人。 他已猜到木照苘短时间内,不敢再和暗灵盟或暗域的人有所接触,而鲛海等人更不会轻易为了这种事情出现,却还想指望她能把曹天的下落说出来,倒真是咄咄欺人。 “你!我会自行再寻良策,用不着你劳心……” 对这种话里有话的事情分外敏感,木照苘怎么也不会去相信欧桓是一个普通的器灵。 明摆着这就是另一个白玉孙,说不准哪天又折腾出些令人费解的事情来。 “诶,苘姨娘?大叔……你不该这么说的……” 见到木照苘转身往那院子里跳了去,担心她会遭到点不测,曹祐不懂欧桓为何要用那种冷冰冰的语气说话,急忙跟着追了出去,留得欧桓一人独自沉思着。 ------------ 575、要多亲近些 冷风凄凄的大街上,还没有出现多少行人,偶有三三两两的丫环和妈子走过,多半也没瞧上几眼,便快步走了去,偷偷地说着些旁人听不见的话语。 茫然地站在这条大街上,他自信速度足够快,不禁有些纳闷这么短的时间里,为何没有追到木照苘的身影。 她真有那么快的躲避速度,昨夜里也不会差点被他擒住了。 能去哪儿了?往这一边走了来,曹祐尽量保持着个低调,不去招惹别人的注意。 “嘿……来……秀儿姑娘……再陪大爷我喝两盅……你这小妖女……别跑……” 这醉汉疯言疯语地沿着墙角走了来,想要伸手去搂住他脑海里飘浮着的那个人影,一把倒是摸到了那脏兮兮的墙壁。 俏人儿没亲吻到,这厮一个踉跄顺着墙壁滑了下去,犹如一滩永远都不会直立起来的软泥。 “啧啧,这才什么个时辰,竟然能醉成这般模样……” 挑着一副空担儿,从那大户人家的小门旁走了来,这个身材健硕的菜农,远远就嗅到了醉汉身上那一股子臭味。 听得那厮作呕出声,他忙着往前多走了两步,却不料一个抬头望见了更为魂不守舍的曹祐。 不敢得罪这些个衣着鲜丽的富家子弟,来了点小慌张的他,一脚不慎绊了倒,颇有点庆幸自己没有踩到那醉汉的臭脚。 可别人没了个事儿,他自己却要往这硬实的石板上摔了来,怕是今个儿的活计都瞎折腾了。 “?!” 看到那菜农要往石板上摔了个头破血流,曹祐犹豫地多看了衣衫不整的醉汉一眼,看不出这俩人出现在此有何矛盾。 一个宿醉初归的公子哥,一个赶早送菜的庄稼汉,他俩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但境遇差了这么多,真令人匪夷所思。 想他曹祐也不小了,既没有那醉汉的花天酒地,也没这菜农的辛勤劳作,空有一身漂亮些的衣服,实际的目标一个都没有,颇像个庸碌等死之辈。 “唉哟……” 没有等来曹祐的帮助,菜农机智地搂着这个藤筐,幸运地远离了血光之灾的纠缠。 喊叫没两声,愕然发现那把本该被自己护在肩上的扁担落在了曹祐的手里,他赶忙爬坐起身连声道歉,生怕讨来点大麻烦。 像他们这种城外之人,最怕招惹这些城里人了,稍有不小心,那是得倾家荡产都赔不起人家那一套百万两银子贵重的普通衣服。 运气再不好一点,只怕是见不到今夜的星光了。 “没事……” 把这扁担递还给了菜农,曹祐略有点厌烦地走了过,不想多听这家伙哭喊出来的歉意。 他若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也不会这么早就离开被窝出来溜达了,准得临近晌午,再吆喝一大堆有头没脑的随从出来见见热闹。 热闹没多瞧见一点,绕过了几条大街,他却见着了个不一样的地方。 那地方香喷喷的,不是卖包子糕点的粥铺,也不是香怡楼那种品酒听曲的雅阁,但里头的布置总能诱得人要多亲近两步。 “呵,这位公子怕是走错地方了吧?” 从那柜台里头探出了个脑袋,一见站在门口的那人是个男的,这位姑娘偷笑了声,就等曹祐能够知道点儿礼义廉耻,快些出去。 怎料他不往大街上退一退,反而往这金玉般的地板上踩了来,气得她又羞又怒,准备用她手里的那把毛掸子,好好地教训他一番。 “是么,原来你们这里是卖衣服的地方。” 瞧着那些款式各异的衣裳,看得双眼有了些疲惫,他都还没看够,想不出是谁绣制出了这么好看的衣服。 若是再配上几个美女,那真是了不得,准保一艳群芳。 “哼!我们云衣楼不是卖衣服的地方,难道是卖包子馒头的粥铺啊!出去出去,否则打得你爬都爬不过那个门槛。” 年纪没个多大,这姑娘脾气挺大的,作势真要用她手里的毛掸子来驱赶表里不一的曹祐。 “不得无礼!人家好歹也是个客人,想看多久就看多久,怎能出言多扰。” 从那里阁之中走了出来,这位步步生莲的贵妇人,娇声喝住了那姑娘的无礼之举。 她的年纪看起来是比那姑娘大了些,可当她走近一点,又让人觉得她的真实年龄,不过就多了一两岁,顶多就算是人家的姐姐,而非某个势利的掌柜。 在她之后,又有两个人走了出来,一个也是短束绒衣的打扮,而另一个嘛,则有些脱俗不染一尘。 她的身上没了那种闺中女子该有的翩跹长裙,取而代之的是一套便于活动的紧束长衣。 从她的双手再到脖颈,每一寸不该外露的肌肤,都完美地掩藏在了衣服之中,就连那一缕缕青丝长发,也多是系着些华光不凡的丝带。 微微转身,那些消失无踪的诱惑,瞬间配合着这套衣服展露无遗,让世间所有的妒意,都拥入了她的怀中。 眨一眨美眸,她又吝啬地收走了一切艳羡,回归那一份处子般的恬静。 “嫣姐姐的眼光果然是最棒的,一眼就选出了这套最适合这位姐姐的衣服。” 挽留不住那点儿羡慕之意,这位钟儿姑娘蹭到了掌柜的身边,又多看了看她们店里的这位贵客。 任凭她的眼眸再怎么刁钻,她也没能在人家的身上找到一丝的缺憾,婀娜之中不乏些柔挺,恐怕老天爷都不晓得为何会有如此佳人在世。 一个对比之下,她越发觉得自己那柳腰太过粗胖了点,怎么也达不到那种均称的水平。 “苘……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脸红了大半边,曹祐这会儿才知道女人天生就是个衣架子,越是好看的衣服丢到她们身上,她们越会凭空生出那许多的迷人之意。 不忍将这位大美女称呼为长辈,他连忙贫了下嘴,让自己与她的距离亲近了些。 “噗……” 听到曹祐称呼她为姐姐,木照苘忍不住嗤笑了声,引得这三位陌生的女子,也露出了些玩趣之味来笑话曹祐。 这里可是女人才能来的地方耶,他一个男的,怎么好意思站在这里这么久,还一脸不害臊地盯着她。 ------------ 576、那种怪感觉 气氛,在一点点地发酵着,变得奇怪着。 对这些女子才喜欢的漂亮衣服,和胭脂水粉没个兴趣,曹祐莫名觉得这里有个陷阱,正在悄悄地接近他。 即便他的脑袋里装着点小聪明,可在这种开心的场合里,他怎能想出那问题的矛盾在哪里。 这个地方,跟那自来福当铺都有着个共同点,都是不惜重金搞了个奢华的装潢。 当然了,她们这店里晾着的衣服,确实都是很好看的。 多瞧了瞧这盒金粉似的香膏,这小子顿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呀,娘子,你们竟然躲到这里来了,可让为夫一顿好找。” 仿佛听见了曹祐的心声,连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曹祐举步维艰的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原本,他是不清楚木照苘长了个什么模样,只为来支呼走曹祐。 可这一进来,定力强大如他,也痴痴地呆望老半天。 冤孽,他怎么现在才遇到如此美而不娇,艳而不妖的女子呢。 早个几年的话,他非得厚着脸皮穷追不舍。 “呵,相公?你可知这里不是你们这种大男人该来的地方”。 不露出丝毫的厌恶之感,放下了所有多余的胭脂水粉,不施粉黛的木照苘,淡然笑着个红扑扑的小粉脸,款款而行来到了这柜台边,犹自嗔怪地骂了声。 “咳……这我当然知道了,这里可是东州城内最大的绣衣铺子……” 多打量了木照苘身上的这套衣服一眼,连谷不愿轻易撇开这个口头上的娘子,心有所虑地接着说道, “……既然娘子你已买完了衣服,我们就先回家吃早点了。” “慢着!这位相公面生的很,不妨先把令夫人的钱账清一清,再走也不迟嘛。” 见不得连谷要去拉木照苘的手,那凤儿姑娘一记毛掸子挥了过来,重重地抽在了连谷的手背,惊得他又是一脸尴尬。 “是呀,连大哥你都亲自来了,就帮苘姐姐把这衣服的钱给付了吧。” 瞧见如此大好机会,曹祐自个猫了过来,偷偷地拉住了木照苘的手,活脱脱就是个顽童模样。 还真别说,他这苘姐姐的白葱玉手又暖和又滑嫩,握在手里是个人都不想撒开了。 “好吧,那一共多少钱来着。” 斜斜地瞄了一眼曹祐的无耻之举,连谷这才意识到普天之下,所有的美女都是轻易碰不得的祸害。 他能说自己压根就不是木照苘的丈夫嘛?不能,他好歹也是堂堂的金麟军大将,怎么能在几个女人面前丢下这么个老脸,传扬出去成何体统。 “不贵,三百两!” 站到了她姐姐的身边,钟儿姑娘俏皮地盯向了连谷的腰包,不知那里头能不能装得下三百两。 “三百两!三百两……三百两银子……还是三百两金子?” 向来出门都不喜欢带钱,连谷一摸腰间这个装着香囊的小钱包,疑惑地问了声。 “呆子!这自然是三百两银子了,不然王公贵族都买不起这么贵的衣服。” 忍住了心里那点笑意,木照苘装出个生气模样,拉着曹祐就往外头走了去,不理会连谷能去哪里筹出这三百两银子来。 “苘姐姐,你刚才去哪儿,为什么我找了好几条大街,都找不到你?” 也不去搭理连谷是否会被那三个女的吃了,曹祐高兴地跟着木照苘往这曹家大院走来,一边走着,一边望了望她那一张满是笑意的脸蛋。 如此近的一个距离,嗅着那些从她怀里飘出来的香气,他是真的越走越慢了。 “哼,都是你这淘气的家伙,不然我怎么会躲到这边来。” 仿佛想到了点不开心的事情,木照苘一把撒开了曹祐的手,嘟着个粉嫩嫩的小嘴怨怪起了他。 身形微动,她已跃向了曹家大院的位置,不陪他在这条街道上慢悠悠地走着。 “那怎么能怪我呢……” 落得了个罪魁祸首的嫌疑,曹祐也不急着去追赶木照苘的脚步,委屈巴巴地愣在原地。 忽听得身后传来了连谷的声音,他不免要去想那三百两银子的事情,自叹两袖清风,还不起那三百两银子,匆匆赶了去,不敢等待连谷来讨债。 “那女的跟曹家是个什么关系?” 没再吆喝曹祐那臭小子,连谷瞥了眼远处的云衣楼,暗自琢磨着木照苘的来历。 很显然,她跟曹祐认识的时间不会很久,不然也不会因为些许小事而撇下曹祐独自跑去。 那她有没有可能跟曹天牵扯不清?跟好每一个出现在曹祐身边的陌生人,准有机会可以查到曹天的下落。 坚定了这个想法,他又奇奇怪怪地走了开,不去接近曹祐。 奇怪么,有何奇怪可言? 或许是她不想提及那些不开心的事儿,又考虑到他曹祐还伤着条左手,留下来照顾他,也算情有可原的事情。 看着那一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曹祐只顾去欣赏她的一颦一笑,何曾怀疑过她的那份好,掺杂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曹祐,你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不害怕么?” 坐在饭桌前,一勺一勺地喂着曹祐吃饭,木照苘温柔地瞧着他,没想把他当成个不懂事的孩子。 “也不能说只有我一个人……” 心知这边少了马杜他们,地底下至少还躲着一个跟曹家有些关系的老头,曹祐吞咽着这些香喷喷的饭菜,真希望自己的左手能一辈子都躲在布条里,而他可以这样永远地看着木照苘。 “还有谁呀?” 缓下了这喂饭的举动,木照苘低垂着脑袋,用这把小勺子,轻砸着碗里剩下的这点儿米饭,似乎要等一个满意些的答案出现,才肯将这最后一勺子饭菜送到曹祐的嘴里。 “你不也算一个么?” 猜不透木照苘此时在想些什么,随意地说出了这么个意思,曹祐本是说这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她呢。 可有些话落在有些人耳朵里,那意思总是会变得很奇怪。 抬起脑袋来的木照苘,一脸感动地窃笑了声,什么话也没多说,继续喂着这一勺子饭菜。 ------------ 577、会有所价值 这么短短的一天,曹祐变得越发迷惑,他不懂得木照苘在他的心里,究竟是她自称的苘姨娘呢,还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姐姐,亦或者体贴动人的丫环。 他只是左手有些不便,又没落得个半身不遂的下场,犯不着如此把他当个小孩来宠着。 从烧柴煮饭,再到洗衣缝被,她好像什么都略懂一二,每样都能让曹祐找到些好笑的地方。 看来,他是喜欢上这种和她住在一起的滋味了。 “曹祐,你快些把衣服脱了洗个澡,免得待会儿冻着。” 力气不小地将这一木桶里的热水倒在了大浴桶里,木照苘招呼了一声,希望一旁在练字的曹祐能够快些过来,省得她好不容易烧出来的这些热水被夜风吹凉了。 “好,我这就过来。” 搁下了手上这根笔杆,曹祐瞧了瞧他画出来的这个字,怎么看都不觉得这是一个字该有的模样,认为它该是一幅画。 这字笔画复杂至极,寻常人看来也只能将它当成画了,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个苘字。 “怎么了?是你的手疼了嘛?让我看看……” 不觉得自己出现在这个屋子里有何奇怪,木照苘刚想伸出手去帮曹祐取下那一条挂在脖子上的纱布,却见着曹祐不好意思地往后躲了躲。 “苘姐姐,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你先回房歇一歇吧。” 难为情地低着个头,曹祐只记得自己小时候都是曹三伯负责帮他洗澡,从没在任何女子的面前脱过衣服。 这会儿,让她来帮忙脱衣服,那他真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丢人的事情来。 “那……那你小心一点,实在不行的话,再叫我过来……” 好似明白了曹祐的窘迫来自哪里,木照苘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脑袋火辣辣的发烫。 她是不把曹祐当成个大人来看待,但有些事情总得注意一点。 拾起这个笨重的木桶,她三步并作两步地溜了去,顺便关上了那个木门。 “……” 许是被木照苘传染了到,头昏眼花的曹祐,深深地呼了几口浊气,方才恢复了点清醒。 罪过,他在想些什么呢,竟然,竟然会去想那种事情。 双腿一个乏力,往这地板上坐了来,缓了好久,他才重新站起身来。 洗澡这事儿,对前些天的他来说,真是不难。 现在嘛,脱个衣服都有些不容易。 早知道这样子,就该让白衣童子那家伙少缠点纱布了。 磨磨蹭蹭解了老半会儿,才解开了腰带,他一个缩身轻松地释放出了右手,却还是犯愁着该如何把左手,也从衣服里摆脱出来。 没把左手连同那一圈圈的纱布摆脱出来,他倒见得有样东西从他的衣服里滑了下去。 是一张纸?这东西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上的? 心头惊起一层冷汗,旋又冷静了点,弯腰将它捡起,曹祐简单地瞧着这上面的一行小字。 “城外十里小坡,三更天东南方” 这是一行很直白的小字,大概是想让他在三更天的时候,到城外十里之遥的东南边小坡,去等一个人或者找一样东西。 动机是什么?是轩辕伽或马杜留下的,还是谁? 解开了这一层层的纱布,看到了点味道极怪的狗皮膏药,曹祐闷声一沉,往这大浴桶里坠了去,满心窝的不舒服。 “你到底是来了……” 倚身站在这一个矮树旁,他环抱着双手,久久没有睁开双眼。 微凉的晚风吹袭而来,诱得他那一脸的冰霜,重了些。 “看来你就是那个想见我的人……既然我来了,你该告诉我你的身份和来历……” 没再往前多挪动半步,曹祐不由地佩服那人将气息隐藏到那么完美的地步。 若非那人出声,他还以为那里不过是一棵树,而没站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夏侯巍,受人之托罢了。这是你父亲在六年前托付给我的护身符,现在算是送还给你了。” 他的人,还是保持着这般姿态,但那一道从他手中脱去的残影,已冷冷地欺向了曹祐的身前。 叮的一声传来,那物什大概是被接住了。 “六年前?为什么你现在才送来……” 散去紫芒罡力球的瞬间,曹祐也接住了这个小布袋。 这物什落到了他手里,只是个小布袋,在那人的手里却是样暗器,真是奇怪。 “六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而我也有很多事情需要忙,所以没那么多时间来找你。” 不久前,他还在惊云寨那边见过曹祐呢,那会儿没把这玩意还给那小子,却也有些失策。 现在局势变得越发不妙,还来玩这种私底下的见面,不是更冒险么。 顿了顿,他又冷冷地接着说道, “听说木照苘来找过你,她都跟你说过些什么?” “没什么事情,都是些家常闲话。” 将这小布袋往怀里藏了去,曹祐随便丢了句话,转身就想离开这里。 他想回去看一看这个护身符里藏着些什么话语,忒不喜欢夏侯巍躲在树后用那种冷冰冰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不认识什么夏侯巍,也不想把任何有关木照苘的事情,透露给这样一个陌生的人知道。 “她都跟你说了些有关暗灵盟的事情,还希望你能和她找些帮手,把肖安他们救出来。” 夏侯巍的话,一如既往的冰冷,宛如一根根冰锥一般,扎得人由内而外地瑟瑟发抖。 他本不想用这种语气说话,可他习惯了,看多了这世上的人情冷暖,不得已如此。 “你是哪个帮她逃出来的人?” 很想把夏侯巍当成一个心怀歹意的人,然而不管他怎么琢磨,都找不到任何的证据,能够证明那个躲在寒风里的家伙,希望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在那之前,我想你应该先把她救出来……” 丢下了这么一句让人费解的话语,夏侯巍这个寒夜里的过客,又悄然走了去。 他要去哪里?也许是一个纷争,也可能是个峡谷。 有些人的出现,就跟他一样,很少会有所价值,因为他们的存在本就是个价值。 ------------ 578、自在随意画 凄清的廊道上,一高一低两个身影,皆显得那么无助。 那些从外头映照进来的光亮,不多不少地洒在了两人的脚下,让彼此见不得眼睛里有过些懊恼与烦闷。 高一些的身影,在片刻迟疑之后,缓缓地走了过来,给他送去了一点暖和。 呼呼而来的夜风,像极了那些从她琼鼻里逃出的悔意,冷冷地抹在了他的脑袋上。 这一刻,至少她也是活着的人。 “你是谁?” 一声冷酷的质疑,打破了这个温暖的瞬间,诱得寒风里多了些唏嘘。 “我是……不知道我是……谁……” 她拦不下那一丝同情,无奈地任由他离得远了些。 有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底里大声地呼唤着,她就是木照苘,一个生而迷人落落大方的孤苦之人。 可现实的这一幕,已经狠狠地掴了她一巴掌,告诉她不曾拥有过什么。 “她在哪里……” 此时的曹祐,心里面想到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木照苘,而是这个跟木照苘一模一样的人。 他不知道对方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才能占有这份跟木照苘相同的美。 他宁愿相信,她就是木照苘,而非某个用心良苦的家伙。 但他再怎么渴望和祈祷,那个羞答答的她都不肯再出现了,她在哪里? “我带你去……” 忍着心底里的这点疼意,她咬了咬嘴唇,只吐出了这么个意思。 这种事情是不允许出现的,然而她说出来了,也在用自己的行动证明着,她能带着他去找真正的木照苘。 这样没好处的事情,她不怕得到惩罚嘛? 她怕,更怕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点温柔,都被曹祐忘了一空二白。 “好” 望着这个走在自己身前的倩影,曹祐很想伸出手去拉住她,保留那点来之不易的开心。 一切变化的是那么快,他还记着在大街上,很开心地拉着她的手呢。 才过了多久呀,为什么要认为她是一个坏人,一个心肠歹毒的恶女呢? 眼睛里没有一丁点儿泪水,他的心早就泣不成声。 可叹彼此都在难过着,又都要来面对这可笑的谎言。 明明,明明就可以一直让这个谎言荒诞下去。 “……” 忘了自己跑过多少条街道,又在脑海里回忆了多少遍那一小段开心的事儿,跳到了这个阁楼的走廊上,她停了下来,想要多去看一眼曹祐,但那股子勇气到底是没了。 这里,是她的终点,她该满足了。 咯吱一声,门被曹祐推开了。 四亮而起白光的屋子里,什么人也没有,布置的像个书房,清静地能够让人听见外头夜风吹拂窗纸的声音。 在她走进来之后,房门突然自动关了上,那些光亮都聚集到了墙上的画卷里,映得白纸画卷上浮现出了些许亭台楼阁。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刹那,好似有个隐去身形的人,在用一杆柔毛画笔,自在随意地描绘着心中所思所想。 “好,很好!老夫画了这么多年的画,还从没见过有人能让我画出来的人有了感情,看来你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是颇懂些男女之情。” 一个满头灰白丝发的大汉,似嘲笑又似欣赏地从左边这一副画的羊肠小径里走了出来。 他也不去看那一个相貌同木照苘没有区别的女子,只把那锐利的眼睛往曹祐的身上盯了来。 那是一张算不得帅气的脸,随便丢到哪条大街上,都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可就是这样一张没什么出奇的脸,再搭配上那个微妙的身份,竟能让人生出些奇怪的念头来。 “你就是这屋子的主人?” “呵,没错,我不仅是这屋子的主人,也是她的创造者。” 老头摇手一指,指向了那个躲避着他目光的女子。 “那你一定知道苘姨娘在哪了?需要什么条件,才肯把她放出来。” 看了她一眼,曹祐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家伙的眼里。 这家伙是个什么来历,用了什么手段才创造出了她?是否下一刻,也能折腾出一个跟他曹祐一模一样的人出来。 “只要她能告诉我,那些我想要知道的秘密,她自然就可以走了。” 仍旧没有露出任何的敌意,大汉反而现出了点玩味之意,为老不尊地调侃道, “到那时候,你想把她一起带走都没问题,左拥右抱何乐不为,哈哈哈” “疯子!” 一刃芒光闪了来,曹祐想要制服这家伙,再从其身上得知木照苘具体的下落,但这个想法稍显幼稚了点。 他手里的龙魂刀很锋利,仅用了点锋芒,便已触及到了人家的衣服。 可是,那道锋芒掠过之后,那厮已化为了个扁平的纸人,不复任何生机。 “你们宁安会的人,总不该喜欢见着有人无辜受伤吧?” 诡异地站在了这一卷画的前面,他一边观看着里头的曹祐和那女子,一边沉沉地说了声。 瘫坐在他身后的那人,正是被他邀请来的木照苘。 “你们这么神通广大,用不着从我身上讨要暗灵盟的位置,不也可以用你们的办法知道么?” 不忍去看画中的曹祐是真是假,木照苘幽怨地瞪了李天棠一眼,恨不能将他也封在画里,然后点一把火烧了他。 “这你就错了!不同的消息自然得从不同的人身上得知,再说……呵,你说出来那个大概的位置,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吃亏,没准我们还可以来个交易,帮你救出那些人。” 舒张开了一卷画着三宗九门城池的地图,李天棠一个松手,就见得这地图成了地板上的装饰,而他正站在东州城的角落里。 “好,只要你答应放了曹祐,我告诉你那个位置。” 瞧着地上这个分外清晰的东州城,木照苘站起身来,赫然发现这地图也跟着变了个样。 一片又一片本不该出现在她眼前的山林,宛如真实存在一般,尽显层次分明。 若说这是单纯的一幅画,这人的功底着实不凡,可以在须臾间勾勒出如此详细的枝叶绒发。 随着她往前一指,一个被重重迷雾所覆盖的区域,飞快地出现在了李天棠的眼前。 ------------ 579、会去完成它 迷雾逐渐消散,也让李天棠那一脸的惊喜多了些,一个满意的答案即将出现在他眼前。 可惜,迷雾单薄开去的那一会儿,出现的不是一个覆满林木的幽僻所在,而是一串惊雷。 惊雷?他可没这么闲得抽,怎么会有多余的心思去帮那些蒙雾披上点雷芒。 那么,就一定是有人传进来了。 瞳孔猛地一缩,李天棠那一脸的笑意转瞬即逝,掠身往后躲了躲。 但这点儿速度显然是不够快的,仍不足以躲开那些肆虐着寒气的雷芒。 嗞,这道来之迅猛的冰雷,迫得他不得不浪费一些灵力。 “不愧是传闻中的冰雷公子夏侯巍,此等果断,怕是你们宗主来了也得退让三分。但……你想就这样把人救走,可算小看了老夫!” 愁眉苦脸地思索良久,李天棠才想出当今世上能有人将冰雷枪运用到如此境界,也只剩得个夏侯巍。 即便人家还躲在那丛冰雷里头,那些欺人的雷芒已暴露出了他的身手。 晓得夏侯巍的目标是木照苘,李天棠以纸片替代了自己的身形,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木照苘围了住,成功挡掉了夏侯巍的扑救。 “击杀你也是我的任务之一,救人不过是顺手而为。” 夏侯巍冷静地从那一丛冰雷里走了出来,手里擒着这把白电交错的冰雷枪。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现在不过是暗灵盟追捕的一个逃犯!” 李天棠少有地瞪大了双眼,眼睛里不时要迸发出些火气来。 此等猫抓老鼠的把戏,自从暗灵盟出现,便绵延不绝地纠缠着,是个人都明白这些所谓的任务都有个时限。 谁会傻到在时限之外,还去深究那些陈年旧账。 “你错了,一旦我接下某个任务,我一定会去完成它,不管它过去了多少年。” 冰雷枪划来,三下五除二便把那些护在木照苘身边的白纸化为了粉屑,转身又攻向了李天棠说话的位置。 那老家伙多藏的地方,也就这么点儿空间,撑死就以画中画的形式,躲在后边观看着。 “哈哈哈,这点倒是跟我挺像的,可惜你不是我儿子。” 被夏侯巍那一句话恼了着,李天棠不怒反笑地赞赏了一声,暗叹别人家的儿子都是聪明能干,而他注定要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起了点怜惜之意,他又苦笑道, “你们俩走吧,老夫自有法子知道暗灵盟另一处据点的确切位置。” “且慢!不是我们两个,是三个!” 闻得李天棠没想为难她和夏侯巍,木照苘连忙出声喊了声。 “这就与我无关了,夏侯公子能够进得了老夫的画中天,那曹小弟就出不去?没准是他不想离开呢,你们俩又何必多烦心。” 布下重重禁忌,不让夏侯巍探到他的真实位置,李天棠那张老脸可谓笑到了抽筋。 他的话语已经很明白了,曹祐想不想活着回去,不是她和夏侯巍能够干涉到的事情,而得由曹祐自己决定。 “……你!” 当那女子出现在曹祐的面前,木照苘都能借助李天棠的画卷知道曹祐的一言一行,也就明白这老头的话语里,含着点什么奇怪的味道。 她想去找到曹祐的踪迹,可她的人已随着这幅画卷,一起被丢到了灰蒙蒙的大街上,不复画中平淡。 “你先回曹家,我去看看……” 不晓得木照苘在李天棠的画中天里,听到了什么跟曹祐有关的事情,唯恐曹祐真是回不来了,夏侯巍一念而过,消失在了木照苘的身边,留得她不知所措。 不知是李天棠故意而为,还是画中世界本就有这地方,没有离开过出发点多少步,曹祐越看是越觉得呆了。 前一会儿的那一片白纸天地,早被这一间宽敞至极的闺房所取代,满眼所见尽是些粉芒帘帐,以及那一张可容下四五人的软香玉榻。 嗅着这股子沁人心脾的芳香,他不转过身来还好,一眼看过来,越发认为那人分外可爱,即便她本无意来诱惑他。 “公子,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柔,也很悦耳,传到耳朵里暖绵绵的,颇有点舒服。 她明白这里是哪里,知道在这里多逗留一刻,会让曹祐失去了离开这里的决心。 这是一个温柔的陷阱,能够那些自诩英雄豪杰的人士,生生世世流连忘返。 但是,她不想当这个罪人,不愿曹祐永远留在这里,哪怕她是有些希望他能留下来陪她。 痴痴地被她牵着手往前走,曹祐只顾看着她那一脸的羞涩,何曾多想过木照苘是否会有危险,而自己会不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忽然,一滴酸苦的泪水,从她的美眸里滑落而出,冰冷冷地滴在了他的脸颊上。 顿时,那一抹抹软香皆化为了无尽的苦意,在他的心灵深处荡漾开了涟漪。 一个驻足,曹祐满眼伤心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知道这里是假的,而你也未必是真的,可我更喜欢看到的,还是假的这个你。” “我本是画中之人,生如朝露去似晚虹,有这一天开心就够了,不该连累了你大好前程。” 双腿一软,往这粉扑扑的绒毛毯子上坐了来,她一边流着些泪水,一边说出了这个真相。 真相,便是李天棠要她什么时候死,她就得什么时候死,容不得她随心所愿地挽留住曹祐。 与其等到曹祐成了李天棠手里的废人,随意宰割,不如乘着为时不晚,尽早割舍。 许是,她的小手嫩滑如凝脂,轻易就从他的掌中滑了下来。 “苘姐姐……” 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曹祐攥紧了双拳,猜想着李天棠正躲在某个地方,看着他这般模样。 这种任人玩弄的滋味,着实气人! 可有时候,他却想感谢那老头画出了如此有血有肉的生灵。 不忍辜负了她的情意,曹祐咬着满腔的怒齿,低着脑袋往前走了去。 他想回头,回头去多看她一眼,但那一滴滴的泪水,已迫得他无力再多犹豫。 “果然曹家的人没几个是孬种……” 在曹祐走远了些,一个曾经出现在自来福当铺的男人,悄然出现在了这女子的身后。 为了成全她的痴情,他扬手一丢,甩去了一个火折子。 ------------ 580、他这个秘密 眼见着曹祐平安归来,木照苘倒没想去计较李天棠逮走她的事情,只能怪自己防备不及,一出门就踩进了那家伙的画中世界。 可是经过这么一件事情,她也发现自己不该出现在曹祐的身边。 因为那画中人的影响,她总觉得曹祐是喜欢上了她。 她能喜欢上他么?不能,至少她所接受的那些世俗观念,无情地在鞭笞着她,她不能越过长辈与后辈的界限,去跟曹祐发生点见不得人的感情。 如今夏侯巍出现了,营救肖安等人的事情,就不该再来多烦扰曹祐,免得一着不慎铸成大错。 “苘姨娘……你也要离开?这里……多少是安全的……” 得知木照苘想要躲远他一些,兀自伤心着画中人的事情,曹祐想多说些画出来,又莫名认同了画中人的心意。 他还年轻,应该将时间浪费在建功立业上面,而不是沉溺在这种脂粉温柔里头。 哪怕他真的需要有个人来陪伴,那也不该是她们这些举手抬足媚惑众生的仙女。 “祐儿……你长大了,要明白苘姨娘也不想离开你,但总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一下。希望……希望下次再见到你,你已经能明白‘舍得’不是一种痛苦,是一种人人都需经历的磨炼。” 离得曹祐一丈来远,木照苘越是想去多看曹祐一眼,越是把他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跟曹祐最大的不同,可能就在这里了。 “好吧,本来我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我还有大叔陪着呢。” 忍住心里的这点酸楚,同样没去多看木照苘一眼,曹祐低垂着个脑袋,不时要来看这一张平平无奇的桌子。 这是一张普通的桌子,可它也有着属于它的回忆,三餐粗茶淡饭,已让它尝到了多年未曾出现过的幸福滋味。 “……” 到底,木照苘没再纵容自己离得曹祐太近,她想学一学那画中人,大胆地去搂抱一下呆坐在桌子边的曹祐,然而她宁愿自己当个狠心的人,不去掺和他的生活。 告别,从她这一个无声的远去,慢慢地画上了个句号。 冷清清的屋子里,没了她的身影之后,变得更加的欺人,让人在瞬间想起些难受的往事。 终于,几滴泪水滑向了那条干净的桌布。 “嘿,你的心在发光耶,快给我看看!” 许久没有出来捣乱的小欧桓,刚从曹祐的肩膀跳到了桌子上,还没得闲帮自己倒一杯暖意尚存的香茗,已见得曹祐的怀里多了点光亮。 他的出现,本是为了让曹祐忘掉这些烦恼,但这会儿倒像是来给曹祐增添些许烦恼。 在桌子上转了两三圈,直接扑到了曹祐的衣服里头去,这小家伙摸搡了老半会儿,才找到了这么个小布袋,笑嘻嘻地以为这是画中人留给曹祐的定情信物。 光亮,就是从这个小布袋里跑出来的。 “曹祐,当你拿到这个护身符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再是你所认识的爹爹了。” “你也不用太过伤心难受,毕竟这世上有很多奇怪的事情,都是笼罩在一层薄雾的背后……” “从我们东州城往东走去,可以看到一片无边之海,而我的师傅鲛海,就在那底下的珊瑚水晶宫里居住着。” “你可以前往那里找寻他,代替为父敬些孝道,顺便让他传授你一些防身之道……” “等你从那里学成归来,修炼出我们霸刀门最高阶的地灭刀,便可去……雨升云宫……我的……曹家……秘密……” 在小布袋被重新打开的那一瞬间,一个容貌酷似曹天的小娃娃,形体飘忽地浮现在了曹祐的面前,用那一种跟曹天相近的磁音,诉说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的话语从歉意到深沉,再到后面的断断续续,都表现出了一种让人敬畏的力量。 可惜,这种力量来去匆匆,没能把最关键的秘密透露给曹祐知道。 曹家的秘密?如今的曹家还有何秘密可言,偌大的宅院里就剩得他曹祐一人。 “咦?怪了,这怎么说没就没了?要是能够找到制造它的人,应该能够修复好这些遗失的话语吧。” 瞧见曹天小娃娃的踪影,小欧桓拿着这个小布袋来回倒腾了几下,只捡着了这张无甚特别的纸,怎么个琢磨也琢磨不出这样一张纸能够变出那个小娃娃来。 “呵……六年前……” 同样不明白那个小娃娃出现的契机是什么,曹祐苦笑了两声。 他既不懂得他老爹曹天,和夏侯巍是个什么关系,为何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夏侯巍。 而那家伙又为什么迟了六年,才将它转到他的手上来。 呵,六年,可笑的六年。 他没在鲛海那里学到任何跟霸刀门有关的功法,也没修炼出霸刀门最高阶的地灭刀,谈何窥探曹家的秘密。 纵然能够找到记录这段话语的相关人物又如何?一切又都跟他曹祐有什么关系。 “曹祐,你不要这样子嘛,大丈夫顶天立地的,有什么东西想不开呢?你爹都让你去找鲛海了,不如我们再去找他一次,也许会有些意料之外的收获呢?” 嘟嘟呶的小脸上也就那点儿样,但这家伙却要装出个女孩子才有的可爱模样,搂着这个护身符,抓紧了曹祐的手指,止不住地在晃悠着。 “比起水晶宫,其实我更想去一个地方……” 稍微瞧了小欧桓一眼,曹祐微微一用力,便把这装模作样的小家伙弹倒在了桌子上。 他想去的那个地方,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不过跟这冷清清的曹家大院相比,倒也更适合他一些。 “哪里呀?” 两只眼睛冒起了些光亮,小欧桓一脸期待地爬坐起身,盼着曹祐能好心地告诉他这个秘密。 答案没有等来个肯定,他倒是听见外头多了点声响。 “曹祐,这么晚了还没睡呀,你那苘姐姐呢?” 一脸猥琐的连谷,冷不防地从门外探出了个脑袋。 他的目标,一直以来都只有曹祐,会顺便提到木照苘,顶多算是个掩人耳目的笨法子。 多瞧了两眼,除了看到个泪痕微浅的曹祐,他连个多余的鬼影都没见着,别说是那温柔体贴的俏人儿了。 ------------ 581、多余的存在 临近了卯时二刻,曹祐才出现在了这片林子里。 正常个情况下,他最早也得辰时末刻才能醒来看一看天光,不会在这么阴凉的大清早里,就离开了暖和的被窝。 这是他离开曹家大院的第一天,可能最近几天是不想回去了。 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得归功连谷昨夜里的到访,或者要怪责于肩膀上的小欧桓。 原以为这张小地图上绘制的方位,会出现一个大寨子,结果那里只有一个小棚子。 那种瓜棚子搁在盛暑时节挡一挡暑气还算勉强一些,放到现在这种冷意肆伏的腊月里,怎么看都是个多余的存在。 “?!” 刚从林子里溜出来,曹祐就见着了那个躲在小棚后边的高个子。 那人一言不发地站着,丝毫没有受到寒风的侵扰,仿佛是专门守在那里等人。 想起连谷所说的那些话语,他猜着那人极有可能是金麟军的人,遂恭敬地问候道, “在下曹祐,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 安静,是那人给予曹祐最好的回答。 他只微微睁开双眼,简单地瞧了一眼五丈开外的曹祐,旋而合上了眼帘,耐心地等着他所想要等的人出现。 “这人脾气真古怪,指不定是在想着,‘你一个新来的臭小子,为什么这么早就出现了,该不会是连谷特意让你提前过来的吧?’” “……” “依我看呐,你也学他那样,乖乖地站到一边去,没准等会儿就知道他在等谁了。” 夜视能力还算个不错,小欧桓仅看了一遍,已将那人的容貌和身形,以及气息规律记了个清楚,认定了那人便是连谷手底下的金麟军小将。 点了点头,算是采纳了小欧桓的这个建议,曹祐在这个小空地里扫了一眼,选中了那一截倒在地上的树杆。 当他要往这树杆上坐去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是一截枯树,里头可能曾是蛇虫鼠蚁们的老窝,触之则碎,承受不了他这个体重。 但是,他又不想学那人一样躲在那个小棚子的后边。 于是,他假装不知道这是朽木,淡定地往后坐了去,十指合抱地将双手枕在了膝盖上。 “呼,这是我们第几次换地方了?希望明天还是这个集合点。” 抹了抹额头上的热汗,这个身材健硕些的大胖子,略有点小抱怨地吐了几口浊气。 他一见那人又是提前了大半会儿到这种地方,脸上顿时多了些笑意,却没有再吐出任何话语去打扰了人家的清静。 反倒是远处多出来的曹祐,让他那久无波澜的内心多了点惊讶。 偷偷摸摸地猫到了曹祐的身边,这家伙也不说些客套的话语出来,就那么直直地站着,任由心里的疑惑与好奇炸开了花。 嚯,最后出现的这个人,细胳膊细腿儿的,完全跟前两人有着个明显的区别。 他出现的不快不慢,刚好踩在了卯时三刻这个时候,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只是,他的出场方式颇有点儿奇怪,是从外边的某个地方,可能是风梧山庄那边直接往这里跳过来的。 如此高调的一个法子,在他的努力控制之下,多少是惹出了点小尘灰。 像他这么重的一个身板,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仅仅折腾出这点儿动静,足以看出他还是有那么两下子的。 “你迟到了!” 得知该来的都来了,这人也不发出任何的命令,却是奇怪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往这个林子里走了来。 “那我多跑二十圈……” 厌恶地瞄了曹祐一眼,齐寿平怎能不晓得他们这个小队里的潜规则。 准时出现不是问题,问题是不能最后一个到场,否则跟迟到没两样。 很显然,邱福桐和那小子都比他早到了一点,注定了他有可能会成为小队里的吊车尾。 “我们这晨跑,可是不能使用任何灵力的,除非路上遇到点突发情况。” 临走之前,好心地提醒了曹祐一声,邱福桐快步窜向了项俞楚消失的方向,生怕追不上他们家老大。 “不用灵力?那岂不是要多消耗气力……” 才刚反应过来,曹祐已不见了邱福桐和齐寿平的踪影,不知道这趟晨跑的终点在哪,时限多长? 担心落得个最后会受到些特殊的待遇,他赶忙放开腿跑进了这一边的林子里。 “嘿,你不能用灵力,可以用耳朵和眼睛嘛,那仨个大活人在不用灵力的情况下,铁定是会留下点汗味和脚印。” “倒也是……” “如若他们没有刻意浪费点时间,去隐藏那些蛛丝马迹,想要知道他们往哪边跑,完全就不是个难事儿。” 看待这种较为原始的训练方式,小欧桓倒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不仅要有足够快的反应能力,当然也得要有个强壮的身体了,否则气力都没一点,如何在瞬息万变的环境里应付自如哩。 “……走路最重要的是心平气和,闲庭而踱之,越想走快那是越走越累,越累就越走不远。” 老太婆的话语,不早不晚地出现在了曹祐的脑海中,狠狠地敲了他一脑袋。 此时的他,满头都是些热腾腾的汗液,哪有什么心平气和可言。 没错,要跑快一点,就得用些特殊的窍门,而他目前拥有着的最好窍门,莫过于幽冥奇行步。 幸亏这功法有个小关键,用在一般的走路活动上,仅需一些腿劲,不用什么灵力。 “小心,前面有几条线!” 暗叹曹祐这速度提升的有点妖孽,小欧桓一边享受着这种晨风吹拂的凉爽劲,一边帮着这个专心往前跑的臭小子,观察周围的情况。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来,是有几条若隐若现的银丝,像蛛丝一般斜晾在林子里。 可那玩意摆得有点不地道,还没等曹祐蒙头撞上,它倒先乖乖地切往了一边的树杆里,舍不得出来了。 “这是……” 深知小欧桓不是那种随便会来捉弄他的人,一开始,曹祐没把那几条银丝当回事儿。 可在他追着那些蛛丝马迹跑来,他想不明白都有些难了,那明摆是有人存心设下的陷阱。 目的嘛,自然是不希望他曹祐跑到终点。 ------------ 582、必然不可能 腿能跑得动,那胳膊有力气嘛? 一根九尺来长的树杆,挺直了腰板在俯瞰着他曹祐,全然没想把他跟项俞楚等人区别来对待。 这玩意少说也有一两百斤,寻常庄稼汉扛在身上都有点儿吃力,何况是要带着它爬山涉水。 不甘被那仨牲畜看扁,曹祐咬了咬牙,攥紧了这俩比他手腕还粗的铜环,愣是把它俩掐出了个寸许来深的爪坑。 调皮的小欧桓嫌他还不够累,蹦跳而上坐在树杆的中间,美名其曰帮他侦察可能出现的陷阱,实际就是在看风景。 其实,在鲛海那珊瑚水晶宫里度过的六年,已让他这身板强过常人数倍了。 他能活到现在,不完全是依赖那点运气,也有一部分原因,得归功于他自己的变强。 有意思,看来他们这个小队,不用再躲在山里头闲逛了。 远远听得曹祐那吊车尾沉重的脚步声,项俞楚背着一小根鹅毛似的,不快不慢地往前散着步,成了他们四人里头最悠闲的那个妖孽。 落在他身后的邱福桐,不知是故意还是假装的,跑七步总得停下来歇两步,然后又是一顿狂跑追赶着项俞楚,怎么追也追不上。 嚇,摸了摸额头上滑落下来的汗水,邱大胖子怀疑着是不是自己昨夜里饭吃多了,竟然还追不上项俞楚的脚步。 往后一瞄,已经能够瞧见齐寿平和曹祐的身影,他那悬着的心又稍微沉下了些许。 果然,他们连大将军看中的人,都是有两把刷子的。 生怕被齐寿平那家伙赶上,这厮又抱稳怀里的美娇娘,气势汹汹地溜了远。 他可不想成为吊车尾,万一这个月的饭钱都被扣没了那可怎么办。 切,该死的,一定是那大饭桶搞的事情。 明显能够感受到曹祐在追赶他的气息,齐寿平恨不能停下脚步来,重重地把肩上这根三百来斤的臭树杆,砸到曹祐的脸门上去。 可是,他已经没有那种大好机会了,这要是耽搁下来,等会儿又该轮到他当吊车尾了。 不能一雪前耻就算了,还要再背上个包袱,那可真是有够丢人的。 瞧着前边出现了一条小溪,这牲畜一计心生,偷乐着盯准大饭桶的身影。 原本,这条山间小溪,不过是一条普通的小流,少有人经过此地,也没什么风险可言。 但在项俞楚他们的折腾之下,那地方硬是多出了几千块滑溜的沙鹅石,别说是往上踩一脚了,就是空手要把它们其中一颗往上捞,那都得滑手老半天。 现在倒好,他们这群疯子要在背着大木头的情况下,安然无恙地走过去。 第一个走过去的项俞楚,并没有着急往下一个目的地出发,而是耐心地等着眼前那三人往这岸边走来。 “哎……哎……哎哟……好险好险……” 第二个踩进了这片滑石阵,邱大胖子还没走到中心地带呢,鞋子浸了点水,脚底瞬间跟抹了灯油一般润不可言。 他想往左边躲一躲,那股滑溜劲非要把他的重心带往右边。 这不急着往前走吧,貌似往后退一退也是死路一条。 无奈之下,这家伙掌握了窍门似的,原地转了个圈,勉强稳住了身形,转而一蹦一跳地溜到了项俞楚的身边。 不知道的人都以为这厮运气好上了天,但项俞楚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是暗镖门特有的云踪蝶影,用在这种地方是再合适不过了。 想要通过这种破石头阵,那最好的方式就是足够快呗! 像那些能够在水里跳舞的天鹅,偌大的一个肥桶腰杆,死活都是不能在水面上跑的,但它们利用好翅膀和尾巴的平衡,偏偏就能踩着水面往前冲。 用心良苦的齐寿平,保持好了这杆树的重心,蹬脚一窜掠了进去,是没落得跟邱大饭桶那般搞笑的下场,可他踩过的地方,都没石头了。 乍一看挺正常的,可仔细一瞧,问题就大了。 那些石头再怎么滑溜,也比小溪里的沙床好走一点吧,谁晓得底下哪里是个坑,哪里又是片实在的硬地。 剑眉一皱,项俞楚虽看出了齐寿平有心捉弄曹祐,然而他没有说出任何多余的话语来劝阻曹祐不要以身犯险。 那些沙鹅石的添加,本是加重了环境的复杂,而齐寿平只是让那情况更加严重一点。 谁也不清楚以后会面对什么样棘手的敌人,事先多吃点苦,以后说不定能多点活命的机会。 这边这边!还有那边,那边! 同样沉默不语的邱福桐,时不时丢点儿眼神出去暗示一下曹祐,哪些地方才是安全些的区域。 他很想大喊出声,又恐齐寿平事后来找他晦气。 像他这种实在的人,怕也只有用这种实在的笨法子了。 反观齐寿平那边,那双眼睛都快笑到升天了,巴不得看到曹祐一脚滑溜,摔得个头破血流。 “唉呀,这还真有点难过去了,没被溪水盖住的石头,就剩那么四五颗了。” 露出了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小欧桓帮忙想着些法子,盘算着以曹祐目前的状态,该从哪边过去最好。 “……” 平淡地看了对岸的项俞楚等人一眼,曹祐像是无计可施了一样,腰酸胳膊疼地放下了这根大木头,呆呆地坐在上面望着那五颗沙鹅石。 这么点儿距离,释放点灵力出来,一跳就过去了。 但是,这会儿不能使用任何灵力的话,多少有些痴心妄想。 “有了有了!你踩到第一颗石头,停一下下,让它带着你滑到第二颗石头的身边,然后你再垂直往上跳,利用木头的重量,往第三颗石头上走……” 一计骤生,看出了点不可能里的必然,小欧桓顾不得任何的高兴,喋喋不休地解释出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话语。 怪就怪在曹祐也不怀疑一下,闷声照做了起来。 “?!” 看到曹祐在踩到第五颗石头的时候,把那一根笨重的木头推向了岸边。 而他又在刹那间翻转身形,抓回了那俩铜环,项俞楚也不多看一眼,转身就继续往前走去。 邱福桐像看到了什么罕见的高手一般,又是搓腰又是摸背,倒像要把曹祐当师傅来膜拜一下。 啐了点晦气,齐寿平只觉老脸火辣辣的疼,似乎被曹祐隔空抽了几大巴掌。 ------------ 583、第一个任务 这一趟下来,曹祐在小心提防齐寿平的同时,也对那家伙起了点佩服之意。 照着这么大的一个晨跑强度,一圈下来都够累死几头牛了。 那家伙竟然能够多折腾二十遍,也不知他平时都把锻炼出来的力气丢在了什么地方,为何没有混到连谷那种级别去。 安静地坐在这个水池边,曹祐能够听到最大的声响,不是林子里传来的那些鸟叫声,却是这一滴又一滴山泉滴落在池子里的水声。 嘀嗒,这种声音听起来很悦耳,不能随意走动地听多了,势必会感到厌烦。 一指气劲外放而出,接住了那一滴要往下坠落的泉水,项俞楚缓缓将它送到了身前来,似乎要从中找到些他所感兴趣的秘密。 双眼紧闭着的他,犹如老僧入定一般,迟迟都没有挪动过半分,任由那些明亮起来的天光,温柔地撒在了他的身上,将他那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照了个透彻。 凝听水液低落的声响,是一种折磨人的方式,也是个静心的法子,稍微多用点心思,还能增强一些对周遭那些灵气的感知能力。 啾啾,一只从远处飞来的鹃鸟,无所怀疑地逗留在了邱福桐的脑袋上,似乎认为这大胖子不过是一个静止不动的树墩,绝对不会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而这邱大胖子也配合着,不去呼出任何一丝多余的气息,以免惊走这只不常逗留的小可爱。 林子里躲着很多的鸟,偶有来过这边饮水的,也多是避开这个时候,生怕会被他逮住烹成一锅焖肉。 见着齐寿平那厮火急火燎地跑了上来,小家伙遭了个惊吓,扑扇开翅膀躲了老远,临走前还不忘在邱大胖子的脑袋上丢下点儿白稠稠的装饰品。 嚇,即便竭力平复着呼吸,此时的齐寿平也得吐出了闷热的浊气来。 瞧见曹祐坐在了那个属于他的位置上,他那一瞬的酸累顿时没了个踪影,反倒化为了些许见不得人的怒气,配上他这一身透过毛孔跑出来的热浪,真可谓火气不小。 但碍于这地儿是个静修的场所,他怕讨来项俞楚的一顿怒视,只得忍着那点怒火,哆嗦着双腿挪到了项俞楚的身旁,满腹牢骚地坐了去。 这才刚一坐下,想着能有点儿歇息的可能,他却听得老大说出了一句让他开心的话语来。 “我们有任务了,先回风梧山庄一趟。” 项俞楚睁开双眼的那一小会儿,已见到那些逗留在水珠上的白云小字逐渐散去了身影。 那是老天爷给他发布的旨意?也许吧,只有类似老天爷的存在,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那么小的几行字写在了小水珠的里头,等待项俞楚用灵识来仔细参阅。 任务?这不是一队闲来无聊,爬山涉水玩晨跑的家伙么,怎么还会有任务? 那任务,又是涉及到了什么人与事? 忙着窥探心中的那一个初现微影的紫芒天地,曹祐这一睁开眼睛没个适应呢,就看到项俞楚和邱福桐站起了身,不似他这般大梦初醒。 没多理会齐寿平那家伙在开心着什么事情,他一边观察着,一边跟在邱福桐的身后往这风梧山庄的方向走了来。 这一次,轮到他走在最后了。 “这是火器门主的画像,以及和他有关的一点信息,希望你们能够在七天内,把他带回莱州,并且……暗中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没有了瞎逛曹家大院的那种闲散,一身金麟甲的连谷,从叠放整齐的画卷里拿出了其中的一卷,将他递给了近在咫尺的项俞楚。 吩咐之余,他又多看了曹祐一眼,只看出了点小惊讶。 确实,把曹祐放到金麟军里头来,总会有机会让他知道点金麟军的行事作风。 他们会到东州来,除了要照顾消失的霸刀门对东州百姓的影响,还要时刻执行上头所传递下来的命令。 这些命令里头,多半是会牵扯到三宗九门的事情。 “末将遵命……” 注意到了连谷关注曹祐的不经意之举,项俞楚抱拳参拜了下,不料连谷会把曹祐单独留下来。 等不来其它的吩咐,他也不认为七天的时间很多,举止自然地往外走了去,不去在意连谷想要跟曹祐说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语。 “……” 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曹祐都等不来连谷的话语,只见连谷对着一堆信件和批文看了又看,像似没有看到他站在跟前。 说起来,这里是风梧山庄的正殿,本该是他们霸刀门商议要事的地方,如今却成了这些金麟军将士的特别办事处,着实让他有点小难受。 借由连谷的特别推荐进了金麟军,也不完全是有了个消遣时间的地方,更多还是对他曹祐的一种考验。 像找马杜的那种事情,不该由另外一些人去处理么,为何要动用这些金麟军的人。 没准这只是个配合,指不定还有另外一个行事诡秘的组织在跟进着,毕竟马杜再怎么年轻,也是人家火器门的门主,算得上有点小地位。 “领头那人是项俞楚,加入金麟军已经快有十四个年头了,是个比我还要认真的家伙。” “项俞楚……” “邱大胖子和齐寿平都喜欢叫他老大,你也可以在行动的时候,叫他项大哥,不过他却喜欢队里的人称他为‘狂风’。” “狂风?” “邱福桐也是个挺干练的家伙,一顿饭吃掉我几个人的饭菜,但是办起事来很利索,时常被齐寿平喊做饭桶,是队里的中坚力量。” “……又高又壮的家伙” “齐寿平那人嘛,小心眼最多,也最容易找事,他最不喜欢的事情,便是有人拖后腿……” “……” 缓下了手上的事情,连谷简单地看了曹祐一眼,便从那椅子上站起了身来,走到了这殿堂的中间地带,悄悄地跟曹祐接着说道, “……最近暗灵盟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我希望你能多接触他们三人,找到所有价值的存在。” “你……该不会是让我……监视他们?” 悟出了连谷这话里头的一层意思,曹祐顿感身上多了点寒意。 是因为金麟军内部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连谷想要找到一些亲信? 有点儿猜不透连谷的用意,他怔怔地看着连谷,似在看着一个身居高位的怪人。 ------------ 584、往前迈一步 想要找到马杜,看来简单说来容易,但是有谁知道那天他没回曹家大院,跑去了哪里? 是否被人抓了,亦或者独自去找他们马家的亲朋好友? 很想要给项俞楚提供一些参考方向,但怎么个激动,曹祐都没把他跟马杜的那点小认识,说出来给他们仨知道。 不晓得自己这是在考虑什么后果,他只得乖乖地听从项俞楚的调遣,穿着一套极为普通的衣服,跟着邱福桐和齐寿平远离了风梧山庄出来闲逛。 寻常百姓见了他们仨,也不过是把他们俩高一些的家伙当成些无所事事的富家子弟,没把他们仨跟可望而不可亲的金麟军牵扯在一起。 “邱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越发认为自己是邱福桐家的小书童,曹祐并不觉得自己有比齐寿平矮多少,可他这次跟臭名昭著的曹家公子没了个联系。 “嘘,你该称呼我为童千术童少爷,他是林有平林少爷,而你嘛……你是我的跟班,小泥鳅!我们呀……是出来找线索的……” 手中叠扇一开,轻拍了一下曹祐的脑袋,邱福桐没见着附近有人在关注他俩,遂小声地叮嘱了曹祐一声。 “那……万一我们遇到了熟人,这身份不就……” 无辜地摸了摸脑袋,曹祐不是看不出他俩出来闲逛的动机,但他不禁有些怀疑这种行动的效率。 “咳,你看本少爷有气度嘛?一看就是个人见人爱的帅小伙。” 自鸣得意地扇了两下微风,邱福桐不去正面回答曹祐的问题,转而眨了眨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了曹祐的脸。 “哦……” 这会儿才想起来到东州城之前,自己的脸上被邱福桐黏上了些物什,曹祐一看邱福桐那一脸不逊于项俞楚的帅气,猛然意识到他俩的容貌,都跟平时有了很大的区别。 就算遇到了个熟人,只要不施展出任何的功法,也不会被对方认出来,更何况那些不认识他们的人。 咦?既然是出来找线索的,为什么项俞楚没有一起来逛街呢? 偷偷瞄了眼齐寿平,曹祐怎么看都觉得那家伙要去的地方,便是他俩能找些线索的终点。 “二位公子可来了,快请里边来,咱这里可是准备好了上等佳酿,专门伺候公子们的雅兴。” 一个身材比齐寿平壮硕些的小伙,自来熟地从那大门口走了下来,迎在了齐寿平的身前。 为了不让齐寿平感到太突兀,他那一脸的笑意堆了老高,微微低着个腰背,不给齐寿平制造任何仰视的机会。 “那可不,公子们所不来咱这品仙楼走一遭,那可真是枉来了偌大的东州逛一趟。” 一瞧齐寿平既停下了脚步,又颇有些兴趣,左边的这个小伙,亲乎地溜到了齐寿平的身边,又是帮那家伙遮光又是帮他擦汗,像极了个忠心耿耿的小厮,担心一个怠慢,会讨来这位公子爷的逃之夭夭。 “品仙楼?这名字倒是新奇,不知……你们这里除了卖酒……还有没有……” 丝毫不排斥这俩陌生鬼的嘘寒问暖,齐寿平偷偷摸摸地借着叠扇的遮掩,悄悄询问出了些心里话。 “这自然是有的,咱这里不仅收藏了各种琼浆玉液,自然是有仙子相伴相随,不然何以品仙?” 不似齐寿平那么轻声细语,走先几步的小伙,已帮齐寿平挑开了门前的翡翠珠帘,就等这位公子爷多往前迈出一步,赏阅各种临凡仙子的绝世之貌。 “童兄,我们今个儿就在这里喝酒如何?” 不急着往那神秘兮兮的品仙楼里窜,齐寿平侧过身去招呼了不远处的邱福桐一声,像在征询邱福桐的意见。 “既是林兄看中的地儿,自当合适我俩小憩。” 朗声一笑,邱福桐快步凑了过来,不去关心这品仙楼在东州城里刚开了多久,倒想见识一下里头的姑娘跟和香怡楼的姐姐们有何分别。 大脚一迈,姑娘们还没见着一个,他倒先见到了两位落落大方的丫环,只见她俩笑嘻嘻地拦下了他和齐寿平,不给他俩再往前走一步的可能。 “姐姐们这是何意?” 齐寿平没见到那俩小厮一同跃过那门槛,却见着讨人厌的曹祐愣在身后。 一瞧这个丫环打扮的姑娘,也算是个美人儿,他只顾将心思往她脸上撩拨来。 哪有多在意曹祐那臭小子,想去欣赏那些不俗的砖瓦玉柱到什么个时候。 “公子切莫坏了身份,我们这里有个规矩,进门需先付得三百两白银的酒钱,方可再往前多进一步。” 羞答答地垂下了个脑袋,她也不去伸手挡开这把从她脸上往下而滑的叠扇,言甜语香地说出了再往前多走一步的代价。 “三百两?这倒是便宜了一点,本公子一次给你一千两又有何妨。” 轻浮地嗅了嗅扇子上的香气,齐寿平似乎不想把曹祐当成个人来看,双手利索地自怀里摸出了六百两银票,顺是请了邱福桐一次客。 “公子……你真坏……” 她想伸出玉手借住齐寿平递来的银票,却不料齐寿平一手将银票滑向了她的怀里,一手趁机摸了她的柳腰一把,还往她那粉嫩嫩的小脸上偷吻了一记。 “呀,姑娘请自重,我只是来你们这里喝酒的……” 占了个便宜,齐寿平有模有样地捂着脸,往邱福桐的身旁躲了一下,就想去轻薄另外一位丫环,谁晓得那丫环机智地躲到了邱福桐的怀里,不让他得逞。 不肯就此罢休,这家伙伸手滑了去,在她的后背摸了下,捞回了点本钱。 “姑娘也请……” 当了个见证者,邱福桐想要推搡开怀里的俏人儿,已见得她身手不赖地溜回了原地,脸上除了多点红晕,并无什么见不得人的模样。 不学齐寿平那样恍若无事地走了远,他微低着个脑袋跟了上,却忘了把曹祐也带上。 “他……林少爷不是已经付了酒钱么?我们家少爷进去了,难道我这不喝酒的也要给钱?” 瞧着她俩那双水灵灵的眸子,曹祐这会儿是明白了她俩要跟他讨要什么。 可他再怎么个明白,也拿不出那三百两的银票来。 想走到外面晾着,反被右边的这个姐姐拉住了手。 ------------ 585、若有了无聊 从里边来看,这品仙楼只有三层,每层都有十二个房间,每个房间的门前都会嵌着一个牌子,告诉外边候着的丫环,里边是个什么时辰了。 这里虽叫品仙楼,陈年佳酿还没见到一杯,那些姿容不俗的丫环倒已出现了一群。 若非好奇于那些所谓的仙子长了个什么容貌,齐寿平倒想将就着搂俩丫环进房里聊一聊人生,以便慰藉他这多年来的相思之苦。 不过,为什么这里会这么安静,难道是大白天没有生意,或者那三百两太吓人了? 听不见任何的杂响,齐寿平这才发现脚下踩着的木板很软,很难发出多余的声响。 “童公子,你想安静一些的话,可以到这二楼或三楼来,这上面的房间都能看到外边的街景,而外边的人却看不到……里边的事情……” 被邱福桐那一张迷人的俊脸所吸引,这个负责引路的丫环,越瞧他那模样,越是脸红脖子烫,不敢正眼去瞧邱福桐。 别人也不知她这般羞涩之态,是做作出来的,还是真有那样的怕丑。 “里边的事情?对了,你们这里既无楼梯也无台阶,却是如何才能上得了二楼?” 体会不出她所不启齿的事情,到底是指什么样的秘密,邱福桐多看了周围的环境几眼,隐约觉得这上楼的玄机,除了在她的身上,便剩得下那个云雾缭绕的荷花池。 那池子里的花蕊,虽主要是荷花粉瓣,但也伴有其它的一些水生花朵,让人欣赏莲蓬的俏丽挺拔,也可多看些平时难见的小花。 这些年轻貌美的丫环,不正是那池子里的伴衬小花么,无所娇艳却已迷人。 “这自然是有法子的,童公子且随我来。” 愣愣地呆了一小会儿,注意到自己怠慢了邱福桐,这丫环有意无意地牵着他的大手,连忙往这水池边走了来。 她的人刚走到水池旁,环绕在里头的云雾,便像活了一般溜了出来,浮在了她和邱福桐的脚下。 “妙哉!难怪你们这里要叫品仙楼,原来你们都是仙女。” 心知自己有那么一两百斤的实重,断然是不会被这么点儿云雾所浮起。 可这低头一瞧,邱福桐不得不佩服这一朵小小的云雾,竟能将他和那丫环载着飞向了二楼,活脱脱给他过了一把仙人的肥瘾。 看来齐寿平丢出去的那三百两银票,还真不是丢火坑里当柴烧了。 “只怕童公子见着了真的仙女,便不会把我也算在内了。” 听了邱福桐那感慨之语,这丫环没有露出任何的窃喜之意,却有了点小伤心。 她很丑么?随便找个大户人家,都未必能找着她这么均称的身段和姣好的面容来。 可她却不敢去跟仙女们一争高下,是否那些房间里真躲着些从天而降的仙女? 但在邱福桐看来,她们这些丫环真是仙女了。 “?!” 如了她所愿,在邱福桐随便选了个一个房间,走进来的那一小会儿,他已把屋子外的所有美女都忘了一空二白。 因为此时偌大的屋子里,正有一个长裙飘飘的仙子,袒露着衣襟倚身在仙石上喝着佳酿。 云?正一朵朵地取代了那些粗俗的地板,把这个清雅的屋子衬托出了些仙味。 痴痴地望着出了神,邱福桐还未意识到他的人依旧在这东州城的品仙楼里,而非到了九霄云外的天外之境。 “有东西吃却也挺不错的……” 不跟那几个烂醉如泥的随从坐在一起,曹祐独自坐到了这一个清静些的亭子里,开心地品尝着这些滋味还算不错的糕点。 没人告诉他,来到这里之后应该做些什么事情,而他也没想从这里知道些什么秘密。 从这外边看去,那一座品仙楼也就是个新颖些的建筑,材质再怎么新奇也会有看腻的时候,就不知里头会有什么样的区别。 不知不觉地过了大半个时辰,也没见着邱福桐和齐寿平从那高楼里走出来,曹祐渐有了点无聊。 一个人若有了无聊,又不想多走动走动,那必然会滋生出一些困意。 脑袋一触碰到那温软的石桌,曹祐满心窝的困意更重了些。 等他睁开双眼来,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这种漆黑不似那种箱子里密封而成的黑暗,只是天黑了,笼罩在屋子里的那些黑蒙。 惊诧地从这床榻上翻了下来,曹祐怎么个思索,都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而他又是怎么离开了那品仙楼的小亭。 谨慎着往门口走了来,他想不慌都有些难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切,愕然是曹家大院的庭落。 他回来了,在他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回来了! 思来想去,勉强想到了自己在品仙楼里吃过些糕点,他才掂量着那里头可能早被掺和了些迷药。 可是,那些人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 该不会那些人一早就知道了他住在这里?不可能,他不是变了个样子么! 往自己脸上摸了来,摸到了那点未曾消失过的不自在感,曹祐更是懵了又懵,怎么都想不出问题所在。 于是,他只好往风梧山庄而来,想去找一找齐寿平和邱福桐,看一看他俩是否回到了风梧山庄,不想还没接近风梧山庄,已见着一道残影往前掠了来。 认出了那人的身份,他急忙出声道, “项大哥,是你么?” “是我……” 听得那是曹祐的声音,项俞楚凌空一滑往这树梢上停了下来,不知曹祐是怎么在这黑蒙一片的林野里认出他来。 要不是曹祐先出声,他还以为这附近就自己一人。 “项大哥,我刚才稀里糊涂就回了家,想不起自己是怎么从那品仙楼离开的。你有没有见到邱大哥和……齐大哥……” 曹祐多挪了两步,来到了距离项俞楚五尺开外的地方,毫无防备地说出了自己往这边来的用意。 “有,他们都醉了。” 简单地多看了曹祐一眼,项俞楚更是怀疑曹祐是否真跟邱福桐和齐寿平去了那品仙楼。 他俩都没个清醒,而他为什么像个没事人这般活蹦乱跳? 按捺住这点小疑惑,他已重新思索着另一个计划的可行程度。 ------------ 586、可真有意思 入了夜的品仙楼,本该比白天的时候要热闹一些,但因为它的那个规矩,一天到头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有谁能够理解这么华丽的一座香楼,一个时辰也不过接待九个人,不论他们高矮胖瘦贫富贵贱,只要能出得起那三百两银子,任谁都能进入其中尝点儿仙酒。 这一行四人低调着从夜幕深处走了来,走进了这座不知藏有多少秘密的香阁。 像他们这样成群结队地到来,落在门口那俩小厮的眼里,已非什么稀罕的事情。 怪就怪在他们来的正是时候,算上他们在内,偌大的品仙楼里刚好有九个宾客。 “他娘的个姥姥,这派头可真有意思。” 忍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来到了第三层的这一间房里,壮汉一把就将脑袋上的黑纱帽甩了开,瞪大了双眼来瞧这一个足够容下五百多人的小仙境,唯独没见着仙女们出来相陪饮酒。 “有意思的话,你不妨住在这里一辈子,保管有人把你也当成仙人。” 咯声怪笑两声,矮个子见着云雾里浮出了四张玉石雕刻而成的横桌,随意地挑了上首的一个位子坐了下,自己替自己斟满一杯香味撩人的酒液,还没送到嘴里浅尝一口,倒是见着杯子里多了点黑不溜秋的杂物。 怒目一瞪,矮个子质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还没见着一个,就先喝起酒来,等会儿她们出来了,你还不得连见识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解释起来分外冠冕堂皇,高个子也摘掉了头上的黑帽,笑嘻嘻地坐在了矮个子的对面,似有针对之意。 “哼” 冷呼一声,矮个子随手一丢,连同那杯子一起丢了开,不再去碰那瓶子里的酒液。 跟着他们仨一同进来的这人,没能躲开这个杯子的侵害,柔身一倒跌在了壮汉的脚边,想躲又躲不及了。 “嘿,谁说没有女人的,这里不就有一个。” 宛如老鹰扑食般揪起了这人的肩膀,壮汉一个跨步搂着她往高个子身旁的这张桌子边坐了来,不忘伸手去扯开那个罩住了她面容的黑帽。 虽跟外边那些丫环比起来,少了几分稚嫩和坚强,但她好歹也是个身段不错的女人,够他玩一小会儿了。 “猪永远都是猪,见到母的,哪管亲娘与姥姥。” 听得了那女人无力反抗的喘呼声,高个子也不去瞧她身上的衣服是否完好,冷声笑了把,巴不得壮汉真能在这种地方里快活一些时候,最好是能死在这里。 “你个直娘贼,老子又不是在玩你娘,需你这般多事?” 脑袋里头装的东西不多,可他也没傻到家,终究是听出了高个子的话中之音,一把将这女人推到了一旁,壮汉一拳就往高个子身边砸了来,没能伤到那厮,却把这可怜的桌子砸了个稀巴烂。 “这就怪了,我几时说过我在说你了?况且你若承认自己是猪,我还想把她看成个人嘞。” 借着这一退身的机会,高个子又把这屋子里多看了一遍,愣是没看出这里头有何门道,直到那一些云雾说变就变,变化出了四道多余的木门。 只那么一瞬间,他们仨都呆在了原地,谁也没空去搭理谁,因为那门里已走出了四位天仙般的女子。 近水楼台先得月,高个子在短暂的发呆过后,扑身搂向了最近的这个仙女,顿觉得自己来此一遭不算白费了时间。 “唔……这位公子如此喜欢女人,就该到那香怡楼去,我们这里可是卖酒的地方。” 小嘴遭了个偷袭,这位红衣粉衫的姑娘,略有点慌乱地从高个子的怀里挣脱而出,却没逃到多远的地方去,好似在等着他的另一番爱怜。 “你们这里不仅卖酒还卖笑,我又不是瞎子和聋子,怎会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不过是大胆尝一下姑娘嘴中的琼浆玉液,究竟是何滋味,现在尝来果真妙不可言。” 双眼里透出了些光亮,恨不能在此将她生吞活剥,高个子一副比猪还厚的脸皮,怎么也不会把那轻薄之名揽到身上来。 他还想再去搂一下这名仙女,手里只得了个酒杯,哪有那软玉般的温香。 “公子此话可是要得罪人的,我是甜儿,那位才是妙妙!” 嗔怪着瞪了高个子一眼,她已将那玉杯斟满了酒液,容不得高个子敢把这些来之不易的佳酿糟蹋掉。 顺着她的柔声所指,确有一名相貌不逊于她的女子坐在了矮个子的身旁。 “果然美酒还得美人来陪,才够滋味。” 暂时忘了身边坐着个绝代佳丽,矮个子缓缓地闭着双眼,举起了这杯八分满的酒液,享受地闻了闻这些飘散而出的酒香,似乎从里头闻到了那妙妙姑娘的一身芳纯。 “公子若是喜欢,便多饮几杯。” 美眸里没有丝毫的泪光,这位妙妙姑娘的话语里,却带着几分的伤感。 没人能猜懂她手里的这壶酒里,是否掺着一些和她有关的泪水。 “真是久闻不如亲尝,这娘们够味,哈哈哈……” 忘掉了高个子对他的那番挑衅,壮汉施展开身法掠了来,大有将那女子就地正法的意思。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人还没扑到她的身上,反而挨了她一脚,被强行踹飞到了角落里。 “?!” 被那女汉子的一脚踹了清醒,高个子和矮个子怎么也笑不出声来,脸上隐隐多了点苦意。 这些女人看似手无缚鸡之力,有谁知道她们一个个的修为与常人无异? 乍一看是他们仨在狩猎她们,玩弄她们,但事实上真的是那样么? 没准,是她们在可怜他们。 品仙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臭娘们,腿劲这么大,功夫一定不弱了……” 啐掉了一口夹着血丝的唾沫,壮汉想要召唤出一把灵器来废掉她所有的行动力,不想那女的比他还生气,一脚黏起个大酒缸,连人带酒往那厮的脸面上飞了来。 “呀,公子快保护我,小醉姐姐要跟人拼酒脱衣服了。” 听不得那些吵闹之言,甜儿姑娘软身一粘,贴在了高个子的怀里,仿佛要来寻求一点儿保护。 ------------ 587、刻意而为之 看到有人一个个地往品仙楼里走,却没见那些人左摇右晃地从里边出来。 这种无声的恐怖,悄无声息地蔓延在了黑夜的怀抱里。 亏了那些人老命还在,不过是经由某种别人不晓得的途径,稀里糊涂地回了家,否则人们真想把品仙楼当成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躲在了这条小巷里的二人,早已明白经过那种途径之后,进去的人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和住处,而没从里头得到任何的消息。 这种地方本是三教九流获取些秘密的场所,如今看来,倒成他们赔了钱财又丢人的销魂窟。 买醉?那也不该卖掉自己的秘密。 “人呢?” 横抱着怀里的美娇娘,要去寻个僻静的地方尝尝鲜,这一回头瞥来,高个子不由地缓下了宽衣解带的心思,疑惑地盯向了美眸微张的甜儿姑娘。 这个号称甜仙儿的女子,浑身上下虽被他摸了个遍,但那一身紧实的衣服,始终都没离开过她半分。 “这自然是不胜酒力,偷偷地回了去。” 身上的衣服是还完好着,可她的人就有点儿不完好了,左腿被这家伙紧拐着,双手又都落在他那宽阔的臂膀里,想要护住自己的衣带已非易事,怎能多想些溜走的可能。 感受到了那一股来自于这人的灼烫,甜仙儿那一脸的红晕里又多了些羞怒。 “走了也好,正好成全了我们的好事……” 眼睛里亮出了点黑芒,这厮不再对她那嫩滑的小嘴感兴趣,转而袭向了她的香颈,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地吹出了些热气。 这女的给他的感觉,胜过了以往那些庸脂俗粉的滋味,他很享受又很在意自己能够真正地拥有她的全部。 “公子……不可……” 没能多变出几双手来,甜仙儿眼看自己横竖都拦不下他的攻势,想要迎合他的索求,又始终不肯放开心里的那点束缚。 一阵云雾升起,无声地掩盖掉了那些从她鼻嘴里呼出的暖香。 “这……” 裤子都快脱掉了,这家伙忽然不见他怀里的甜仙儿,更觉得这品仙楼诡异极了。 这是一场梦?不对,那些感觉太真实了,断不可能是一些傀儡出现在他的面前。 兴致一下没了大半,想着那俩家伙会在这里消失,极有可能是他俩喝了那些看似普通的酒液。 而他一整晚只顾着玩弄着那娘们,才不至于连自己被丢到哪里都不清楚。 诡谲地笑了笑,他也不去折腾点事情出来,涨着那一肚子尚未消去的疼意,大步走出了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出现在了一众丫鬟的惊讶之中。 对她们来说,这人能从屋子里走出来,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地方,稀奇的是这牲畜竟然不懂得美酒与佳人需着一道品尝的乐趣。 有人出来了?竟然会有人从品仙楼里走出来?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嘛?也许那家伙是人家的采办嘞,大半夜不歇着,专门跑出来想逛,终点还是那一座歌舞升平的香怡楼。 一个正常的男人进了香怡楼能做些什么?那自然是喝酒听曲赏风观月了。 对这种事情没有任何的兴趣,他俩又看了彼此一眼,询问着对方是否还要往品仙楼里走一遭,说不定香怡楼那种地方更合适他俩的秘密调查。 “?!” 未知自己这会儿成了个大人物,会被那些认识与不认识的家伙寻找着,马杜一天到头都得不到个舒服劲,整天像个囚犯似的被困在这么一件霉味熏天的臭房子里,吃喝拉撒睡都迈不出二十多尺以外的地方,因为这屋子里不止他一个人。 现在一想,他是真个后悔离开了莱州,离开了火器老祖的灵界。 至少在老头子的地盘里,他不愁吃不愁喝,还能到处跑一跑,不用这样有苦没处伸,非得跟这怪物一道待在一个屋子里。 忽然,夜空里的一阵寒意袭来,惊醒了辗转反侧的他。 好似不知道这屋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这人驾着寒风而来,在那些冰晶裹上木墙的瞬间,利索地破出了一条通道,想要将马杜从这屋里头带走。 他的速度很快,犹如风灵过山呼啸而至,可也因为如此,势必弄出了些声响。 他的手刚搭到马杜的肩膀,急忙折腾出了一个白芒罡气球,护在了他和马杜的身上。 但这玩意有用嘛?只见那个出现在他身后的家伙,一劲骨爪摸了来,轻而易举地切开了这道算不得成熟的罡气。 死亡,总是发生在眨眼间,除非有人刻意而为之,否则都是触不及防的灾厄。 心知躲开了这一爪,也带不走马杜,他倒是想得开,顷刻间释放出了那股纯厚的灵力,用这些坚不可摧的冰晶封住了他和马杜。 吱,想不到对方年纪不大,反应颇为果断。 只在这一块厚实的冰晶表面划出了个刺耳的金属切割声,这人微皱了一下眉头,召唤出了这把煞意凌人的灵器,打算顺着中间那个位置直切而下,帮这冰系修行者废掉一只手,然后再把马杜拽出来。 谁想他的思绪还没得到实践,他所踩着的这片土地,突然来了个崩塌。 这么意外的变故,落在寻常人的眼里,那自然是要先惊慌一阵,毕竟没有谁活腻歪了,喜欢生活在地震的哆嗦里,谈笑平生。 深知这个变故的出现绝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他想用手里的这把灵器勾开那么大的一块冰晶,不让它称心如意地往地底下坠去,却见着那地底下冒出了一颗绿光,不偏不倚地击飞了他这把七百多斤重的弯刀。 一切,是那么的短暂而迅速,就多眨了两眼而已,那个无底洞就没了踪影,取而代之是些平铺在上的沙土。 闻声赶来的众人,本是离得这边没有多远,却像度过了漫长的十生十世,怎么个赶法都嫌太慢。 最先到达这边的还是她,但她刚到没一会儿,已见得另外那些人也都来了。 他们能在这破屋子里找到些什么线索?有的,是一声从地底下传来的爆破闷响。 往上掀开的沙土,又成了个坑洞的模样,稍有不同些,这次只有这个一身狼狈的怪家伙,没有了那个冰系修行者和马杜。 ------------ 588、活着的机会 不懂得类似的功法,闷在地底下久了,多半也是自寻坟墓。 将这俩兔崽子从地底下丢了上来,这牲畜像回了自个家一样,随意地坐到了这块破碎的石碑上,冷眼瞧着那些比石头还硬的冰晶该在什么时候消褪无踪。 许是里头那人知道自己逃到了一个安全些的地方,一柱灵力往外牵引而来,缓慢地将这些冰晶散为了灵力收归己身灵泉。 他的手,还保持着那个抓着马杜肩膀的动作,而他的眼睛已开始了眨动。 等他彻底散去这些冰晶,他才明白这破地儿压根就算不得安全,仍是个危险的所在。 因为不远处还悬着那口金光灿灿的棺材,即便那些是不是金子发出的光芒,但也足够迫得人毛骨悚然。 “呵,你那师傅对你也算不错,别的怪招没多招呼给你,倒让你学会了这种保命的能耐。” 不知是在赞许还是讽刺,季敖冷笑着将注意力从轩辕伽的身上移到了哆嗦不停的马杜眼里,猜不透暗灵盟要抓了这个火器门主有何用。 “他教我的本不多,唯有这招最有用……” 独自站起了身来,轩辕伽多看了两眼,没有找到那些毛绒黑发的同类,遂也有了点小安心。 安心之余,他又将目光丢在了季敖的身上,似有所觊觎。 “你?你……” 缓了老半会儿,才抖掉了这些不该属于他的寒意,马杜一眼就认出轩辕伽,也记着那天跟妖毛猪扭腰摔背的牲畜便是季敖那土狗。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俩家伙,是什么时候走在了一起,又是从哪里知道了他的困顿,再者为何要把他带到这个墓坑里头来。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想好了用什么法子答谢我没有,马门主!” 一直都不把自己跟那些伪君子划归到一类,季敖这土狗咧着嘴,似有狮子大开口之意,恨不得从马杜的身上扒下一层皮来解解馋。 “……” 听得季敖说出了他的身份,马杜既感惊讶又觉无奈。 随便来个人救他一把得了,偏偏是这种来路不正的家伙。 指不定呀,这牲畜也是暗灵盟之类的宵小奸贼。 又哆嗦了两下,他怯生生地问道, “……那你想要什么?” “哈哈哈……” 看了看轩辕伽又瞧了眼马杜,季敖狂声一笑,巴不得将棺材里躺着的物什给吵醒。 末了,他一脸邪笑地跟马杜说道, “听说你们马家先祖马水风曾造有一把花伞,自此代代相传到了你爹那一辈就没了个影。前几天你拿着在天上飞的那把伞,莫非就是那把花伞?” “其它事情好商量,此事绝无商量的余地!” 仿佛被季敖窥见了心中最大的秘密,马杜一时怒意涌上心头,竟忘了自己使不出半点儿灵力,随时都会被那牲畜当成苍蝇摁死。 “哼,有种!火器门到了你们这一代,基本也跟完了没两样,而你却敢守着那点宝贝……” 冷哼了下,季敖并不想出手摁死马杜,倒是有了个另外的想法。 忽的,他指了马杜跟轩辕伽说道, “将他救出来是对你的一道考验,现在你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忙活……杀了他!” “?!” 怔怔地站在了原地,轩辕伽不认为这牲畜是在开玩笑,他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马杜,似在看着季敖眼前的自己。 收拾一个用不了灵力的家伙,对他来说可是简单极了。 但是,那家伙说话算数么? 那厮既非言出必行的君子,也非满口道义的伪君子,是个彻头彻底的小人,一句话的试探就能将辛苦救来的人变成砧板上的肥肉。 面对这样的一种家伙,他能有个什么样的选择? “疯子!你这人就是个疯子!” 看出了轩辕伽眼里的那点认真,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马杜歇斯底里地冲着季敖怒吼了声,眼里尽是些酸苦之意。 他以为自己得了个短暂的安全,不用再去想那黑屋子的事情了,可现在呢? 是有了个小自由,但他的小命要没了。 “哈哈哈……” 越是看见马杜那般咬牙切齿的样子,季敖越是开心。 他不给马杜丝毫逃跑的可能,一拳微微而握,控得那些泥土从岩壁和地面砸了出来,死死地扼住了马杜想要逃离的奢望。 “你的死,对你来说也是件好事,这世上永远没有弱者苟活的空间。” 那双雪亮的眼眸在瞬间变得黯然无光,他这是在安慰马杜?倒不如说是在鼓励着他自己,来面对这个无情的世道。 为什么鹤松不肯多教他一点功法,又为什么像季敖这种家伙,能够活到现在? 那些自诩天下无敌的高手都死到哪去了,就不能随便蹦出来一两个,改变一下这个无常的世道么? “你……你……” 退无可退,又不甘死在那把寒意欺人的冰戟之下,马杜的面容越来越苍白,他已感到了死亡正在冷冷地接近他,要夺走他所有活下去的可能。 不止轩辕伽有所困惑,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他从小衣食无忧,却未曾体会过什么幸福的生活,总是受到梁家人的欺辱。 好不容易离开了莱州那种伤心地,到头来还是没能找到一片能够颐养天年的净土,无时不刻都要来面对着这些牲畜的宰割。 顺着这土墙爬站而起,马杜抖着双手,竭力不让自己去在意轩辕伽的冷眼相视。 他要活着,哪怕最后还是会死在那把寒刃戟之下,他也要多活一小会儿。 奇迹那种东西是昂贵的,何况在他轩辕伽的面前,任何奇迹都失了个价值。 一戟寒芒欺身而至,他似要把自己的良心一同斩杀在马杜的身上,好让自己能多一点活下去的机会。 机会那种玩意,若得不到别人的施舍,那就只能不择手段一些,自己去夺取了。 一丈,五尺,九寸,越往前近一点,他那扑通直跳的心脏,跳动的越慢了点。 这种越来越强烈的窒息感,迫得他不忍去看马杜会落得个何般的惨样。 叮,直刺而来,锋利的寒刃戟深深地扎进了土墙之中,七寸有余。 ------------ 589、如何躲远些 心狠手辣的人,多半也不会找一个悲天悯人的帮手,对于此时的季敖来说,轩辕伽便是那种潜在的同类。 唯有找一些臭味相投的家伙,他才能揣摩明白对方何时会有些不同寻常的想法与举动。 这既是一种安全的念头,也是个危险的开始。 忽略掉了那些不可掌控的意外,季敖很满意轩辕伽对马杜所刺出的那一戟锋芒,不过他也有点儿顾虑。 自从他在风梧山庄后边的峡谷里悟出了,那一套可以自由穿行于土石之间的悲凝神功,他一贯都把气息隐藏殆尽,怎会被轩辕伽这臭小子所找到? 微睁双眼,瞧见了自己这把寒刃戟所击中的物什,不是马杜的脑袋,而是季敖用来拦住马杜的土墙,轩辕伽心头咯噔一下,说不出的惆怅。 他是在开心自己没有滥杀无辜呢,还是在埋怨自己也被季敖那牲畜给耍了一着? 很显然,人家马门主对季敖来说定然是有着些用处的,否则季敖也不会听从他轩辕伽的三言两语,便大老远地跑去搭救马杜。 火器门?马杜的身上除了那把伞之外,还有什么惹人贪恋的秘密? “……” 铁青着个脸匍匐在地,他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那把寒刃戟怼向他脑袋的一瞬间。 没错,最后是季敖这牲畜出手救了他,可他又怎么敢忘记轩辕伽会想杀了他,不也是这牲畜唆使的! 暗暗记下这俩家伙的嘴脸,马杜咬牙沉默着,誓要保此仇怨。 “先带他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自会想办法去找你们。” 脸上的奸邪之意少了大半,季敖也不管轩辕伽此时在矛盾着些什么事情,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这一会儿,他没再见着轩辕伽的身上残留有任何的犹豫,只见轩辕伽利索地带着马杜跑向了那一条退去土墙的通道。 目送着他俩刚走没多久,季敖就等来了三个家伙,其中有两个面孔陌生些,而熟悉一点的那人,反倒见了他又想往回跑。 “……季……季敖?” 梁蛏双腿一软,差点就把季敖当成个祖宗来跪拜。 彼此虽没什么大交情,可那家伙好歹也是他们第五军的总长,于情于理都该退避三舍。 他想溜之大吉,还赶不上那道门的帮忙嘞,反观另外那俩人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全然没想往后多退一步。 “季敖?” 简单地扫了眼这个阴森晦气的墓室,苏弥苍白着个脸,嘀咕了一声,似在咀嚼刚才救走马杜的人里头,就有这么一号人物。 除了季敖之外,另外一个冰系修行者到哪里去了?显然是提前跑了。 不知左手边的这个姑娘是否有点能耐可以用那些云界术封住季敖,他望了一眼欺软怕硬的梁蛏,幽幽地说道, “你去追他们,死人也没关系。” “哈哈哈……有意思!想走?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仰头狂笑三声,季敖想不佩服苏弥都有些为难,他怎么也想不到那小子连个马杜都守不住,还有胆量让梁蛏逃去追轩辕伽和马杜。 双眼迸出了一阵绿光,季敖怒拳一出,将目标集中在了那个小丫头的身上。 云界术?哼,没了双手和脑袋,看她怎么施展出来! 既不是金山也非银矿,几度遭逢大劫的惊云寨,又响起了一阵震天烁地的闷隆响。 别人可能尚不清楚这底下是躲着些什么样横行无阻的牲畜,但轩辕伽和马杜都明白,那是季敖在对付暗灵盟的追兵。 说来也怪,那些家伙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为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追到这里来? 一个弹身跃跳,从这个岩洞里掠了出来,轩辕伽这会儿满脑子只在寻思着如何躲远一些,没多注意这附近是否还有暗灵盟的人在守着。 呼啸而至的寒风,迫得马杜连吐一口浊气的举动都办不到。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下坠,也明白这条路便是前几天跟曹祐他们来过的那条小道。 这条路上鲜花嫩叶没多少,吃人不留血的妖藤,倒是挺多的。 一见着那把寒刃戟又出现了,他是期盼不来那种逃出生天的侥幸了。 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这厮裹上了一层冰晶,若非他不能憋气太长时间,恐怕他这张脸也得盖上一个冰晶面具。 一边要拎着马杜,一边又要来收拾这些利刃般难缠的食人藤,轩辕伽空有着完整的双手,也不得累个呛。 幸亏这种往下坠落的活计费不了多长时间,不然他真有丢开马杜自保小命的心思。 明明可以整出个护体罡气球来减少些气力,为什么他不想用?大概是怕那罡气球的光亮太耀眼,招惹来别有用心之人的关注。 饶是夜视能力不俗,这么大的一个冲劲往下坠来,他也不得不多浪费点灵力凝聚出了些冰晶来缓一下坠落之势。 如此凉飕飕的滑溜劲,也只有他这种习惯了冰霜的家伙才受得了。 冰火两重天的折磨,他是不想再多尝一遍了,然而也是有点好处的。 裹在他脚上的那些冰晶,这时已蹭去了不少,只要稍微多用点气力,说不定可以得到个解脱。 可是这事儿还不够成熟,他还需要耐心地等个帮手出来,缠住轩辕伽。 到那时候,他才算真正有了个逃走的机会。 但这一路风平浪静,有个鸟的劫匪出来帮他一把。 忍不住在心底里啐骂了两声暗灵盟那群没脑子的家伙,马杜那一脸的愁闷在瞬间变成了苍白。 一股子疼意,莫名其妙地从他的肚子里涌向了他的脑袋,迫得他双眼瞪得老直,生不如死。 “想从我手上逃走,可没这么容易的事情……” 带着马杜暂时躲到了这堆石头丛里,轩辕伽警惕地望了眼那一片起伏不定的海面,以为马杜是在装蒜,想要趁机逃走。 可那家伙的怪喊越来越大声,真不像是装出来的,深怕马杜事先中了某种毒药,轩辕伽急忙往他身上打去了一团灵力,将他和那些痛哭声都封在了冰晶里。 这是一个办法,但不是很好的办法,终归有个时限。 ------------ 590、不容易对付 四边的城门都已紧关,城里偶有点热闹,也不过是那些客栈和歌姬坊里传出来的声响。 大街上静悄悄的,没人敢在这个时候随意走动,生怕惊动了那一小队在黑夜里闲逛的金麟军小将。 清静的生活,好似也就这般,无甚新奇。 但在每一分宁静的背后,总会有些身影蠢蠢似动,追逐着那份名为小心的刺激。 空着手进来,他倒想多着双手出去,可谓胆大肠肥。 “嘿……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捂着这大半边肿成包子的嘴脸,梁蛏一看季敖僵直着个身板站在他的面前,那老脸上忒是得意,顿时忘了前一会儿自己是被这土狗揍成了什么熊样。 再看季敖身旁散着的那些碎木头,他又有点心疼地瞪向了季敖,颇有些怨怪季敖,将他苦心造出来的黑芒蜈蚣给玩坏了。 得意之余,这厮颤着右手从百宝匣里挑出了个瓶子,将它装在了这条木头小蜈蚣的脑袋上,看着它窜向了季敖的肩膀。 咳,从这脏兮兮的土墙里挣脱而出,苏弥瞥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她,不太相信梁蛏能用那么小的一瓶粉末,就把季敖给解决了。 这一切,是那么的迅速与短暂。 在他接触到的那些人里头,季敖就跟一块石头似的,又硬又干脆,不管是打了人还是被人打了,都不会有任何明显的伤痕。 所以想要彻底解决掉这样一块硬石头,最好的方式无异于将其粉碎。 重又召唤出了这把亡者之镰,苏弥释放出了他目前最快的速度,切向了季敖的头颅。 “?!” 刻在他臂膀上的每一条伤痕,都是来自于三宗九门的高手,有着独特的价值。 若非这些伤痕的加注,怕也不会有他季敖如此强大的一天。 暗自加快着体内气劲驱散那些毒素的侵扰,季敖斜眼瞥了下身后那道红刃芒光将在何时到达,完全不理会木头小蜈蚣咬在他肩膀上的动作。 呲,在小蜈蚣咬到他肩膀的那一会儿,一小团白芒火焰瞬间燃了起,没把他季敖烧成齑粉,倒先把这破玩意的脑袋化为了灰烬。 往下坠了来,木头小蜈蚣想看都没眼看到季敖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能忽然挥过手去。 惊愕?害怕?还是茫然无助? 清醒过来晚了点,她只能眼睁睁地看到季敖那一只泛着绿光的拳头,狠狠地砸中了那把白质红刃镰的锋芒。 一眨眼的工夫不到,那一道红芒便化为了一阵血光,嵌进了那一堵岩壁之中。 看来季敖夸口不让他们仨活着离开这里,也不全是在吓唬人,因为那牲畜压根就不是个人。 被季敖那一双绿芒狗眼瞪了一记,她想不怕一怕,都有些难了。 急忙从这地面上弹跳而起,她没等来季敖的杀招,却见他先去收拾梁蛏。 “不……不可能……那可是我秘制的炼骨散……十头牛都够……啊……” 紧张地忘了百宝匣里还有什么稀罕物,梁蛏越是怕季敖,越觉得季敖是个怪物。 既然是怪物了,又怎么会被他那么点儿药粉伤到呢。 嚯的一拳劲风砸了来,简单地帮他吹烂了所有衣袍,化为了一滩烂泥。 “哼,想跑?” 认定那滩烂泥极有可能是梁蛏,用来逃跑的一种灵化状态,季敖跨步前跃,一脚在那墙上,踩出了个十丈来宽的大坑,把它踩成了另一种状态的烂泥。 没闲空帮这滩烂泥加个棺材盖,他转身要来揪住开启了那种云界门的她,不想苏弥那家伙还没死彻底,还要来他的绿爪跟前逞能。 一身死人的气息很了不起?他还从来都没见过不会死的人呢! 忽然,一阵腥风吹了过来,挡下了他的这一爪。 那是什么?不仅季敖感到惊讶,连她和苏弥也觉得极为不可思议。 那是一口棺材,一口被他们所有人忽略的棺材。 这里是一个墓室,人家的地盘!现在主人家不欢迎他们了,自然得出手来招呼一番这些扰人清静的蛮客。 可惜它的出现,没能把季敖这种缺德事忙多的家伙吓着,反而挑起了他内心深处的那点邪意。 一口会飞来转去的铜棺而已,待他将这层铜皮扒掉,看它是否将那一件诡衣孵化出了个娇滴滴的美人。 “快走!” 顾不得看这种热闹,她想用这条琉璃云带将受伤的苏弥带离这里,本是个正确的做法,却得不到主人家的同意,苦闷地讨来了一条比她腰杆还要粗犷好几倍的锁链。 森寒锁链似乎不满足将她的脖颈勒了紧,还想把她的娇躯也掐成碎渣。 叮,从未想过自己的爪子能有如此锐利的锋芒,情急之下的苏弥,一爪切断了这条坚如金刚的锁链,勉强争取到了这一半的活路。 砰砰砰,跟季敖这种劲道比起来,苏弥那真是差远了。 一个又一个的掌坑,力劲浑厚地嵌到了铜棺的身上。 随着季敖一掌绿芒罡力拍来,这碍事的棺材直接被拍出了俩个大小不一的掌洞,想不通透一点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道从棺材上飞出来的掌劲,顺带着在那无辜的岩壁里挖出了个一丈三尺大的掌坑。 直到这时,他们仨才有幸见识到这口棺材里躲着的物什,并非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女,而是一件女人的衣服。 棺材没给季敖带来任何的压力,衣服的出现,倒让季敖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两堆从那长袖里窜出来的毛绒黑发,可不比妖毛猪身上的那点小短毛容易对付,一根根无休无止,怎么看也见不到个尽头。 咚隆,它俩就像一双用头发聚集而成的怪手,盯紧了季敖的所在,就看他敢不敢赤手空拳地来触碰它们。 它俩所过之处,无不散出一股令人窒息的黑烟,还把那些岩壁地面腐蚀出了一层细绒绒的毛发来。 那些毛发像某种芽苗一般,在那些黑芒云烟的滋润之下,渐渐往上生长而起。 可即便如此,它依然要佩服季敖这个凡夫俗子。 浑身裹上了一层厚实的绿芒罡气,季敖一手抓着红刃鬼犬,一手反拿绿芒冥獒,誓要突破这妖孽的阻拦,将那俩人扼杀在此。 它的猪儿子都败在了他的手里,就凭它还想把他季敖埋葬在此不成。 ------------ 591、对其多了解 带走两个,跟带走一个是没啥区别的,对它来说不过是个心情使然。 不去在意她使出来的那点云界术,这一丛黑丝长发分开为俩缠到了她和苏弥的身上,将这俩家伙拖进了那一个真正归它掌控的天地。 至于季敖这牲畜嘛,它是没个心情来搭理了。 别看它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真的挨中几刀子,那也是很疼的一个滋味。 牺牲掉了一点头发,这件女人的衣服说跑就跑,完全不想跟季敖这种四肢发达的家伙多些缠绵。 临走之前,它还大方地送给了季敖两个身材火辣的黑衣怨体,希望她俩能够好好地招待这位季大爷,别让他一个人在这墓室里太寂寞了。 “唉哟,这位公子爷呀,老夫实在学有所限,不知该如何……如何将这位少爷腹中的异物取出来……” 急得自己满头大汗,老头半跪在这石头旁,怎么也不敢多动弹半分,只能这般苦苦地用些言语哀求身后那人的怜悯。 活到他这么一大把年纪,本该是活够了,但他跟大多数糟老头一样,能够多活几天总想多赖在这世上几天,不会嫌着命太长。 “亏你还是东州城第一名医,真是丢人!” 一杆子寒刃戟甩开了老头,轩辕伽又往马杜的怀里盖上了点冰晶,生怕里头的物什会钻出来吓唬人。 “老夫也从没说过自己是东州城第一名医,不过是帮友人看顾着药庐,哪想会被你大半夜从床上拎到这种地方来……” 嘴上这么个辩解着,沈伯自个心里也有点儿数。 他的医术虽没肖安高明,可也学过那么十几年的医理,至少还记着医家所学当以救死扶伤为己任,而非这般推卸责任。 为了挽回点颜面,他犹豫着说道, “……你用冰将他封着,只能保证他一时的舒服,若想……若想解决那里头的东西……为何不用你们修行之人的法子,用些真气将其炼化呢?” “哼!” 一字一句地把老头的话语听进了耳朵里,轩辕伽忖度着这也许是救马杜唯一的一个办法。 但是,他自己也不懂得该如何用灵气,帮助马杜炼化里头的物什。 再说了,从刚才开始,他就没见着马杜使出半丁点儿灵力出来。 于是,轩辕伽不得不怀疑马杜是被那伙儿,暗灵盟的家伙封住了经脉,而且在无意中被喂食了某种小东西。 现在那小东西在折腾马杜了,极有可能是那些追赶到墓室里的家伙不见了马杜的踪影,使用了某种手段催醒了那小东西来折磨马杜。 转悠了一下双眼,他冷冷地盯着老头说道, “你那药箱子里配不出点儿麻药来嘛?就算治不死那玩意,把它晕倒也是好的。” “这……公子所言甚是,是老夫一时糊涂了……”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沈伯这才重新摸黑去他的药箱子里翻腾,指望着自己平时足够清醒,有往这箱子里装点儿药粉。 还没配出点药来,他倒先把自己那一身的惊吓,配出了点惊悚。 在他这不经意的一瞥里头,出现了一金一蓝的两道身影。 呃,这大半夜的,海风欺人就算了,怎么还多冒出俩不人不鬼的影子来,难道是这小子的仇家找来了? 暂时忘了救人的大事,老头机智地搂着他的药箱,往马杜的身边躲了来,不愿被当成个牺牲者。 “小子!你是什么人,大半夜在此忙什么?” 说话这人,便是老头眼中的蓝影,他既不是鬼怪也不是妖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活人。 跟别人稍微不同一点,是他身上穿着的这套衣甲,会在他那一些灵力光芒的作用之下,映照出一种奇特的光芒来。 这一种光芒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金麟甲! “这是我兄长和伯父,我们一家子途经此地,因为吃坏了肚子,所以在此歇息,不知二位军爷可有用得着小人帮忙的地方?” 无声无息地将手中的寒刃戟散为了灵力,轩辕伽低垂着个脑袋,一脸的恭敬样,不敢随意去窥探那俩人的身形与相貌。 然而他的视角出其的宽广,用不着抬头也能将他俩的模样看了个大概。 金麟军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不应该是在东州城里打着盹么?越想越迷惑,他不得不多怀疑自己将老头从城里带出来的时候,是否被他俩逮到了。 那为什么他俩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要在这个时候来,难道是观察着发现他轩辕伽没有帮手? 说来也真是的,季敖那牲畜怎么还没赶来,不会是死在了那些暗灵盟的家伙手上吧。 “哦?正好我也懂得药术,且容我来帮你这位兄长看看他是吃到了什么坏东西……” 没了轩辕伽那把寒刃戟的光亮,这附近是变暗了很多,但这人可不认为轩辕伽眼里的那点雪亮,尽是些无辜。 一步再一步,当他略微看清了冰晶里头那人有点儿眼熟,他已迎来了那把寒刃戟的问候。 距离虽还在十尺之外,他也感受到了那阵不凡的寒意。 一个冰系功法的家伙,而且是用这种消失多年的长戟,秘密真是不少。 即便他跟赖家的人没什么交情,他也认为很有必要擒住轩辕伽,对其多一点了解。 “哼,小小年纪如此张狂,让我来领教一下你的戟法!” 赶在寒刃戟接近他家老大八尺之遥,妙孔骞一剑水隐早几分挡住了那阵寒意。 秉持着不把轩辕伽就地斩杀的初衷,他的水隐剑多以削弱人家的锋芒为主,不去攻其要害。 三招之前,他的人能够迫得轩辕伽往后躲闪几步。 三招之后嘛,他就没能再往前多走半步了,时而防守时而避虚,看不太懂是谁在谦让着对方。 “莫要跟他客气!卸下他一两条胳膊也是无妨的。” 看出来了轩辕伽所使的戟法里头蕴藏着无穷的变化,这人喝令一声,差点就亲自招呼一把灵器出来教训轩辕伽。 终于,他在那些剑招里看到了妙家四叠影的踪迹。 叮,水隐剑冲开了那些缓人动作的风雪,轻松地切断了那把快有些境界的寒刃戟,直入轩辕伽的护体罡气球。 ------------ 592、那么一点点 灵化?先有护体罡气,再来个灵化,却也让他有些看不透轩辕伽拥有着何般奇怪的身世。 幸亏那小子火候没到家,否则吃亏的得是他俩。 微皱了皱眉头,暂搁下妙孔骞封锁轩辕伽退路的事情,他用一指剑气削了去,勉强在那一块封着马杜的冰晶上划落了些小冰块。 碍于这块冰晶异常坚固,唯恐伤了里头的马杜,他想把马杜先运回东州城,不料妙孔骞那边出了点状况。 定眼望去,他发现是有人出手帮了轩辕伽一把,才让妙孔骞吃了点亏。 可那人是谁?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他猛然想起那人是何来历。 “西门兄,别来无恙。” 宛如黑夜里的一阵冷风,说来就来,站在了西门谭华七尺之外的项俞楚,冷不防地吓了西门谭华一着。 若非他的声音在人家的脑海里还有些痕迹,只怕他也会落得跟轩辕伽同样的狼狈。 “项……公子?你怎会在此……” 本想把那个耳熟能详的称呼喊出来,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那个必要,西门谭华简单地跟项俞楚打了个招呼,不禁奇怪地瞧了眼人家那一双亮着光的眼睛。 他的言外之意,仿佛是在质问着项俞楚,是否一路从东州城那边尾随他俩而来。 目的嘛,有可能也是在那轩辕伽的身上。 “将军命小弟找寻马门主的下落,正想赶往惊云寨找些线索,不想会在此偶遇西门兄。嗯?那人不就是火器门主马公子?” 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笑意,项俞楚也是一脸的认真,不把这一趟夜行之路当成个玩笑来对待。 往前多走了两步,认出了冰晶里头困着的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马杜,他赶忙跟西门谭华商量道, “既是西门兄找到了马门主,不知可否让小弟一同护送,前往风梧山庄面见将军?” “这倒无妨,只要是我们金麟军的事,都不需过分计较,但……” 不把项俞楚看成那种捡便宜的小人物,西门谭华指锋稍移,将视线从马杜的身上,移到了沈伯的怀里,再到轩辕伽和曹祐的身边,最终锁定在了曹祐的身上。 “是小弟唐突了,忘了跟西门兄介绍一下,那位是曹门主的公子曹祐,现已被将军编入我们第六小队,也算是我们金麟军的人,容我去把他带过来见一见西门兄。” 看懂了西门谭华的尴尬并非出在曹祐的身上,而在于轩辕伽和马杜,项俞楚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妙孔骞的身边走来,一边走着,一边喊道, “曹祐快住手,不要再冒犯了妙将军……” “曹祐?” 对这把紫刃长刀的持有者没个多深的印象,直到他听见了项俞楚喊出来的名字,他才晓得眼前之人,便是曹天的儿子曹祐。 在他们踏进东州地界之前,他们每个人都会去记下几个名字,其中就包括了曹家人。 这会儿曹天和风梧山庄的人不是死的死,便是失踪的失踪,就剩得这个曹祐出现在了东州,听说前几天还出现在曹家大院,没想竟是这小子。 顺势往旁一移,挪开了这剑刃上的锋芒,妙孔骞一个退闪而回,稳稳地站在了西门谭华的身边,再看他手里拿着的这把水隐剑?满是些讨人厌的小缺口。 看来那小子模仿他的四叠影,还模仿出了点效果。 “妙将军?项……” 见着妙孔骞没再追赶轩辕伽,曹祐也跟着收了手,他是没对项俞楚有任何的防备,以为人家的来意真是要带着他去见那西门谭华,怎知在这么松懈的状态之下,竟会被项俞楚钻了个空。 不解这是何意,他连忙抓住了项俞楚的手,疑声问道, “……项大哥,你为何要封住他的经脉?” “没为什么,就是想他安全地跟我们回风梧山庄。” 放弃了要来揪轩辕伽的举动,项俞楚也没想把手从曹祐的爪下挣脱掉,只这么稀松平常地看着曹祐。 他明白曹祐懂得在妙孔骞的剑下保住轩辕伽,也就会懂得轩辕伽与马杜这几天的行踪会有些关系,不然有些事情就说不太通了。 “可……” 愣愣地瞧了瞧轩辕伽,曹祐已从那一双眼眸里看出了些恨意。 是呀,都怪他太多事了,若他没来掺和这事儿,说不定轩辕伽早用那风雪之姿逃之夭夭了,何苦用得着这样被逮住。 没多想连谷等人会不会做点不利于轩辕伽的事情来,他那一身的歉意,渐渐地被金麟军那三个字所掩埋。 他现在代表的是金麟军,而不是霸刀门,应该听从项俞楚的指示,配合着带走轩辕伽和马杜,以及那个躲在角落边的沈伯。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俩护着这位马门主和这个老人家,你们也快些把那小子一同带到风梧山庄。” 不陪项俞楚和曹祐在这里吹海风,西门谭华丢出一把十五阶的夺元剑来,载着那块大冰晶就往风梧山庄的方向飞了去。 紧随其后的妙孔骞,不嫌累赘地带上了沈伯,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你是要跟我一起踩在这剑上,还是要多跟他单独聊两句?” 没能像那俩家伙一样踩着灵剑飞向高空,项俞楚不嫌落魄地自袖袍里,滑出了这把破铜烂铁似的蛇弧剑,跳身一站,也学起了人家的御剑而行。 “这剑这么软……能载人么……” 曹祐偷偷地叹息了声,知道自己又将成为轩辕伽的宿世大敌,轻摇了一下脑袋。 他也不管轩辕伽那是个什么样恶毒的眼神,一双咸猪手往人家的腰板上摸了去,搀扶着这家伙踩上了这把还躺在地上的怪剑。 “以气御剑,重要的不在剑的身上,而在这股气势上。” 不当这把蛇弧剑柔弱不堪,项俞楚沉声一提,眨眼就控着它窜到了三丈来高的半空,急速滑向了风梧山庄的所在。 剑的速度很快,但站在剑上的人感受不到任何的颠簸,好似站在平坦的地面上。 那些迎面而来的疾风,皆被项俞楚所释放出来的剑气分割向了两旁,动摇不了它们往前飞去的决心。 原本,他们仨是晚了小半会儿才出发的。 但因了那一道无形的剑劲,他们仨反而比西门谭华他们快了一点点到达风梧山庄,仅是那么一点点的时间。 ------------ 593、扯上点关系 凄清的风梧山庄内,不会因了曹祐等人的出现而有多余的热闹,依旧藏在了夜的怀抱中,等待那些不易为人察觉的风暴来临。 偶有些不怕冷的寒虫飞来,目标多是那几口捧着些余炭的热鼎,鲜有往人怀里蹭摸的冲动。 在确认无误来人的身份之后,守在门口的这两个金麟军小将,继续像个木桩一般,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片黑蒙的天穹,不时警惕着这些寒虫的动机。 “刚收到点惊云寨那边的动静,就等来了你们,看来那边的事情多少是和你们有些关系。” 多瞧了手里这份密函一眼,连谷略有些乏意地打量了轩辕伽和马杜一眼,旋又将目光移向了西门谭华和项俞楚,颇有些期待这里头都发生了些怎样有趣的事情。 “末将巡防东州城之时,发现了这俩人的异常之举,遂谨慎跟随,直至发现了马门主的踪迹。后来得知项公子奉了将军之命,也对马门主极有兴趣,便一同回来面见将军……” 西门谭华接下了连谷目光里的疑惑,简单地将自己和项俞楚的出现,来了个利索些的关联,不去揣摩连谷会把这份大功劳怎么个分配。 “嗯,西门将军和妙将军当记大功一次,不仅护来了马门主的周全,也在无意中跟项将军合作了一次……项兄私底下,可得答谢西门兄一番……” 说这话的时候,连谷偶尔看了低头垂首的西门谭华一眼,更多还是将注意力搁在了轩辕伽的脸上。 饶是他最近加强了对东州的监控,也料想不到轩辕伽这样一个小人物,会跟马杜的行踪扯上点关系。 “连大……将军,既然马门主也平安无事地回来了,是不是应该解开他身上被封的经脉,也好进一步了解马门主为何失踪?” 碍于西门谭华等人的在场,苦着个脸的曹祐,没敢把此时的连谷当成个普通的大哥哥来看待,只想让自己与轩辕伽少些误会。 顺着他所指,西门谭华和项俞楚才重新在意起了曹祐三番两次对于轩辕伽的帮助。 “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你对他了解多少?” 不急不躁的连谷,并没赶着让邻近的项俞楚,出手解开轩辕伽身上被封的经脉。 因为他在轩辕伽那由惊讶转喜悦的眼眸里,看出了点不平凡。 不过,曹祐眼中的那点顾虑,很让连谷不喜欢。 不等曹祐多露出一丝的为难,连谷接着说道, “这只是我们金麟军一贯的行事作风,若是牵扯到你个人的秘密,你也可以选择保持沉默,等会儿让他自己说也是一样的。” “我……对这家伙也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是鹤松的小徒弟,老是一副天下无敌的姿态,恨不能打败所有人……以前我是觉得他挺可恶的,但最近……我觉得其实他跟我很像,都渴望得到别人的关心和在意……” 有那么一小会儿,曹祐的脑海里全是些,跟轩辕伽有关的事情。 从第一次在珊瑚水晶宫的大门前遇见轩辕伽,再到前几天在绝域里共同面对过的敌人,他越发认为天大地大,认识的人里头,也就剩得下这个同龄的轩辕伽,而非其他人。 “……” 是个人都能听明白了,曹祐对轩辕伽的那点感觉,不光是一份嫌恶,里头还包含着些陌路相逢的味道。 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因了那点阅历的局限,会有些情感上的共鸣,也算不得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奇怪的地方在于,轩辕伽听了曹祐所说的话语,竟然流露出了些微感动。 不知不觉地被项俞楚解开了被封的经脉,轩辕伽犹自像个木头人,一动不动地愣在了原地,连眼皮都忘了多眨动一下。 “想不到你们会有这么深的交情……” 呆看了一眼光芒中间的曹祐和轩辕伽,连谷不禁有了点羡慕。 他自个是想不出来这世上,有谁能够像曹祐一般,也说出些类似的话语来对他连谷进行一番在意。 短暂的羡慕过后,连谷终究是将目光钉在了轩辕伽的眼眸深处,期待着询问道, “这马门主的事情,可否劳烦二位帮我捋顺点思路?” “那天离开了惊云寨之后,我打算着离开东州回去找我师傅……” 尚未明白自己的谎言里充满了多少的危险,轩辕伽被连谷盯得个不耐烦了,半真半假地说起了自己遇到马杜的经历,其中全然没有提及过季敖和幽潭墓室的事情。 却不知冰晶里头的马杜那一双痛苦的眼睛,仿佛已经迸发出了无尽的怒意,似在谴责着他轩辕伽的无耻与卑鄙。 “我就说这种冰系功法在南方极为罕见,原来你是北都之人。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帮着马门主将那冰晶散去,也好方便我等替他化解那腹中之痛。” 敛去那些对鹤松的敬畏之意,在轩辕伽这半真半假的话语里,连谷对其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便也没多想去窥探人家的秘密,只想尽早让马杜少受些折腾。 原本,连谷的这个请求很正常,毕竟马杜才是他们金麟军真正想要找寻的目标。 然而,轩辕伽又不得不多了点犹豫。 他不敢保证自己不出手,连谷等人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搭救困居冰晶里头的马杜。 但他坚信一旦马杜得了个自由,势必会暴露出季敖。 到那时候,一切又会对他轩辕伽分外不利。 个把时辰以前,他轩辕伽还想收拾了马杜的小命嘞,除非马杜脑子被驴踢了,否则一定会把他轩辕伽和季敖的事情抖出来。 这一份来去匆匆的迟疑,没让受惊担怕的沈伯察觉到任何奇怪的地方,却让分外敏感的连谷等人,多了几分对于轩辕伽的怀疑,特别是信任过轩辕伽的曹祐。 曹祐以为轩辕伽和马杜的相遇,只是个小矛盾,但现在看来这里头必然还有隐情,说不定还攸关着轩辕伽的小命。 好在这点异样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久,只不过是寻常人身上的眨一眨眼。 随着那些裹在马杜身上的冰晶化为了灵力,飞快地回归了轩辕伽的灵泉,曹祐所怀揣的那点迷惑,也将得到个解脱。 ------------ 594、没想多复杂 当马杜再一次看清了,轩辕伽那张令人厌恶的嘴脸,他还没来得及大喊出声,告诉曹祐等人一些和轩辕伽有关,以及季敖的事情。 他的人已被项俞楚封住了经脉,连说话的能力都被剥夺了,别说挥一挥手指向轩辕伽。 一道从连谷怀里窜出的云状小白光,飞也似地滑向了马杜微张的嘴巴,似要溜进去探索那些,没有来得及被马杜喊出声来的话语里,隐藏着多少跟轩辕伽有关的大事。 行事利索果断,云状小白光潜进马杜的肚子里没一小会儿,便麻溜地裹出一条不被轩辕伽所喜欢的小玩意。 那小玩意似蜈蚣,又像蚯蚓,想要挣脱开云状小白光的束缚,尽情地舒展开腰板,却始终不能得偿所愿。 眨眼间,它已被白光里头泛出的剑气削为了木屑,不复任何生机。 “除了沈大夫留下来照看马门主,你们就先退下吧,有事再传唤你们。” 不对那条逝去不在的小玩意发表任何看法,连谷轻手一挥,示意西门谭华和项俞楚,可以各自带着手底下的人回去歇着了,不用多来关心马杜,会跟他连谷说些不为人知的悄悄话。 “末将遵命……” 西门谭华和项俞楚异口同声的,抱拳回了连谷一声,便都转身往大殿外退了去。 “……” 不把自己跟这些金麟军的人扯上些关系,轩辕伽呆看了马杜一眼,晓得那家伙是能看到他的存在。 至于连谷为何不选择当面释放了马杜的自由,好让马杜嚷嚷出一些对于他的恨意来,轩辕伽猜想这里头是连谷多了某些考虑。 没准从一开始,连谷就从自己所掌握的情报里头,知晓了他轩辕伽的来历,甚至于和马杜有关的那点儿秘密。 越想越觉得自己像只小绵羊,被贪婪的连谷所盯着,轩辕伽一个小慌乱地往外走了出,不敢轻易暴露出任何的异样。 “喂?!” 没有闲情把连谷想得那么复杂,估摸着马杜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任何的危险,曹祐担心轩辕伽这一走会没了个踪影,赶忙往外追了出来。 许是清晨时分所积攒而来的疲惫还没得个缓解,他追了好远,才在演武场这一个角落边,追到了轩辕伽的人。 “松开!” 左手被曹祐抓了住,由惊吓转为愤怒,轩辕伽怒手一甩,成功地从曹祐的手里挣脱了开。 本该乘着这个小空档,轻松地跑到更远一些的地方,但他却像个欠缺动力的无聊之人,等着曹祐说些挽留他的话语出来。 他以为季敖那家伙足够强大,能够及时料理掉那些个暗灵盟的人,进而来帮他解决掉马杜身上的痛苦。 可谁又曾想到,他等了那么久,甚至以身犯险跑进东州城里找大夫,到现在都没有等来季敖。 不去投靠季敖,他是真想回去找鹤松么? 有选择的话,他谁也不想依赖,只想凭着自己的能耐,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丰功伟绩。 “……” 讨来轩辕伽这么一番怒目以待,曹祐反倒说不出任何的话语来了。 早些时候,他还信心满满地料定轩辕伽是在躲避马杜的言语。 这会儿看来,人家可不光是在警惕着任何不利的因素出现,也在等待着一切可能的存在。 说是彼此有着些共同点,他却计较不出里头能有多少契机,能够帮他与轩辕伽建立起多一些的信任。 忽而,想到了自己目前所在的风梧山庄,曹祐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那么想要变强,为什么不试着加入金麟军?他们这里头虽没有什么白胡子糟老头,但一个个都有着各自的强项,多少是够我们学到一些本领的。” “?!” 听到其它的话语,轩辕伽或许会怒踹曹祐几脚发泄一下,可在听着这番话之后,他愣住了,心底里不由地生出了点对曹祐的好感。 曾经,他隐姓埋名地混入雪惑军,不就是想通过军旅之路,来发挥出自己这一身的潜能么。 若非惊云寨那事儿,可能这会儿他还顺利地在雪惑军里当个籍籍无名的小卒。 虽然那种生活作践了点,也好过他现在找不到个方向吧。 如今倒好,曹祐这笨蛋竟然口出狂言,提议他加入天下五军里头最强的金麟军。 凭什么呢?就凭他曹公子随便的一句话,还是他曹家真有些厉害的人物混迹在金麟军的高层? “走!我带你回去找连大哥。别的不说,就光是他们对你师傅鹤松的在意,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走你那么难遇的冰块功夫。” 看出了轩辕伽眼里的那点兴趣,曹祐也不经过人家的言语答复,贸然拉着轩辕伽的小手,真往大殿那边走了去,扰得轩辕伽满心窝的喜与忧。 偌大的风梧山庄大殿里边,已没了马杜和沈伯的身影,唯有舍了案牍的连谷,正准备找个地儿歇着去。 见着曹祐和轩辕伽去而复返,连谷心中多少是有了点准备。 从他阅历经验来看,曹祐是没被轩辕伽坑怕了,才会想着拉着人家的手来找他。 不往那桌子旁坐去,连谷就这样站在台阶上,静等着激动不已的曹祐,说些他所意料不到的话语出来。 “连大哥,我想……帮你推荐个人!希望你能同意他加入我们金麟军……” 又一次揽上了这种名为天真的稀罕物,曹祐满怀期待地看向高大些的连谷,没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任何的反对。 “这……推举之事,通常都得副将级别才能申请,不过你这朋友却也有被破格择用之能,但……” 等来了这种意料之中的事情,连谷反而忘了该怎么处理,他为难了。 其实,用不着曹祐亲自带着轩辕伽而来,他早就对轩辕伽有了足够的在意。 一个能够和赖家扯上点关系的人,怎么算都不会是个碌碌之辈。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情……” 抓不牢轩辕伽的手,曹祐从连谷的为难里,得到了一份对于自己的责备。 他给了轩辕伽这么个希望,却要亲眼见着人家尝到些失望,不是很可恶么。 “曹祐……你刚才说他师傅是谁来的,还记得么?” 本不想去离间了曹祐,和轩辕伽建立起来的那点小情谊,但连谷不得不来当这个坏人,事关重大。 ------------ 595、就有这打算 他的师傅,不就是鹤松那老不死么? 别人不知道这事儿,曹祐可是一早就知道了这破事儿。 结果,别人都把这当一回事儿,偏偏就只有曹祐没多在意。 鹤松再怎么讨人嫌,也跟鲛海是一个水平的人物,理该会有些身份和地方。 想当初鹤松来风梧山庄的时候,徐度等人再怎么愤懑,也没敢说些难听的话语出来。 足以见得鹤松之影响,绝对不下于那些王公贵族,没理由会让连谷过于为难才是。 “就算我师傅是鹤松,可这跟我受不受你们金麟军待见,又有什么关系?” 悟出了点儿别样的味道,轩辕伽可不管连谷目前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大着个胆子质问出声,似有讨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气势。 “本来你和你师傅的来历,都影响不了你那异于常人的体质,可惜有些事情的存在,到底是存在着了……” 打算将这坏人的身份扮演下去,连谷一甩脸上的那点叹息之意,认真地跟轩辕伽说道, “这事儿坏就坏在你有一个师兄,他的身份决定了你这辈子都无法被我们金麟军所招揽……” “他师傅和他师兄再怎么坏,那也是他们的事情,总不该就此去判定他一辈子都成不了个好人呀。” 仗着自己对鹤松的片面了解,曹祐同样接受不了连谷的回答,希望能够讨来一个更透彻些的答案。 “也是,不是所有坏人的亲戚都是坏人,但世道如此,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顺从。” 看着眼前这俩背景不俗的少年,连谷第一次觉得这世上很多的错误,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为了减少曹祐心中的那份误会,他又接着说道, “鹤松贵为四翁之一,与我们三宗九门有些渊源。他所教出来的徒弟,也该有个机会能进入我们金麟军。” “……” “但他老人家有个徒弟,也就是这小子的那位师兄,非常有能耐地创立了一个名为‘暗灵盟’的组织,深受帝尊忌惮着……” “暗灵盟?那不就是……” 不用连谷再多加解释,曹祐已然明白了对方接受不下轩辕伽的必然。 暗灵盟整体是个什么样的结构,他还没个清晰的认识。 但在东州这片土地上,曾经霸占着惊云寨的单祝等人,对东州百姓造成了多大的欺扰,他多少还是有些耳闻的。 一个惊云寨就贻祸无穷,那么身为暗灵盟掌舵人的寇若生,不是有着更大的危害? “?!” 心头一凉,轩辕伽这才晓得自己在明面上跟曹祐,有着那么远的一个距离。 他苦心竭力想要得到的东西,人家从一出手就随便拎在手上了。 可笑的是,他会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多努力一些,终有一天能够拼下一份,比曹祐这种人更辉煌的成就。 接受不了这样一个现实,轩辕伽嘟呶着个小嘴,愤然从这大殿里冲了出去。 这一次,他是真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但他想要逃之夭夭,去找一个能够毫无条件接纳自己的地方,反倒没那么容易了。 别看偌大的风梧山庄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实际上还是有很多人躲在暗处警惕着,以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刺客。 仿佛是提前得了他们连大将军的指示,这几个从院墙边现出身形来的金麟军小将,既没把轩辕伽当成刺客,也没想将他看成能够随意进出的宾客。 一阵剑光祭出,六道光芒不一的剑气,凛冽地拦在了轩辕伽的身前,迫得他往回退了两三步。 “走开!” 近乎歇斯底里地呐喊出声,早已将寒刃戟攥在手中,轩辕伽越发不喜欢这些身披金麟甲的大汉。 他明白了他们的阻拦,一定是受了连谷的命令,目的自然是不想他这个贼寇头领的师弟,轻易离开他们的监视范围,以免哪天他也成为他们所控制不了的贼寇。 一戟寒芒挥扫而过,他没有冲开这个小范围的封锁,倒是等来了一个严谨些的防御。 “曹祐!你不该跟他走得太近的,那样只会给你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略有不好意思地承受着那一道来自曹祐的埋汰,连谷不等曹祐被外边那点小动静勾搭出一些反应,急忙出声喝住了他。 “他若以为这是我哄骗他的结果,那才是真的麻烦……” 未能察觉到潜伏多时的云木小剑,被封了行动的曹祐,满脸的苦笑。 “只要他的灵力有限,他是走不出风梧山庄的,也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 从那台阶往曹祐的身边走了来,连谷微微伸手一接,接住了凝缩成形的云木小剑,显得是那么的有把握。 确实,轩辕伽再强也有个限度,断然无法从金麟军的将士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地溜之大吉。 “早知你从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我就不应该多事地说出那种提议来。” 思索着所有能够想法的方法和经验,试图解开这一道由连谷所施加的苦闷,曹祐满含着些悔意,有点儿后悔没有在项俞楚出手之前,救走轩辕伽。 “即便没有你的参与,那家伙对雪惑军和金麟军也已有了些恨意,所以你根本就不用多加自责。” “……” “这一切,说是运气的话,他的运气确实很糟糕,不仅有寇若生那种师兄,而且体内还流着一腔被赖家所忌惮的血液。当年,赖家坚守上原九郡……” 轻拍了一下曹祐的肩膀,连谷在安慰曹祐之余,想要透露出一点和赖十三他们有关的秘密,以便曹祐能对轩辕伽的背景有个更清楚的认知。 不料外边的吵闹声安静没一会儿,却飘来了点血腥味,扰乱了他这一心酝酿好的思绪。 “快帮我解开……” 行动上受了个限制,感知能力尚且留有大半,曹祐心知连谷的把握出了点差池,唯恐外头出现了些奇怪的人物,会让轩辕伽那可怜的家伙受到点伤害。 他急忙大喊出声,盼着连谷能让他有个小自由。 “天塌下还有我们这些高个子撑着,你就安心在这歇着。” 不打算给了曹祐自由,连谷眉头一皱,也担心外边出现了些无法无天的恶徒,快步一走跨出了大门,只留下行踪诡秘的云木小剑守在曹祐的身边。 ------------ 596、那些经验里 那是什么东西?很显然不是经常在地面上行走的生物。 可能是来自于某个大户人家的祖坟,亦或者是一处不为人知的深渊。 被远处传来的那些惨叫声惊了着,有气无力的轩辕伽,跌跌撞撞地往这一个小院子里躲了来。 他不想多去思量这附近是否有那厮的同类,只愿多点儿休憩的机会,以图逃出风梧山庄。 嘶,几道细微的小伤口冷不防地从他的胳膊上渗出了点疼意,惊得他以为自己是被那些毛绒丝发所伤,差点就用这断了大半截的寒刃戟,来帮自己卸下这条受了伤的手臂。 待他冷静下来一些,借着寒刃戟上映照出来的微弱光芒,他才发现这屋里是某人曾经的闺房,一应物品皆还算齐全,唯独没有点止血的伤药。 顾不得抹掉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轩辕伽翻箱倒柜地找了小半会儿,最终才选择了用这么一条白净些的手绢,裹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许是,外头那妖孽被金麟军的人收拾掉了,进而缓解了半空中弥漫着的那份异样感。 他那虚惊过度的心,才渐渐有了点放松。 “废物!在那么大的一个动静之下,连这小小的风梧山庄都走不出去。” 夺走了那些从窗外照来的光亮,季敖亮着他那一双惹人嫌的绿芒大眼,气恼地喝斥了轩辕伽一声。 他不认为那些个金麟军小将所造成的伤势,能够要了轩辕伽的小命。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没了些休息片刻的想法,轩辕伽猛地从这衣柜旁爬站而起,警惕地看向了季敖的所在,不太敢确定那是季敖本人。 他虽躲到这屋子里有一小会儿了,但他始终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备,不可能会察觉不到季敖的出现,乃至于这厮用那些沙土将整个屋子都封了住。 “哼!” 季敖冷哼一声,没有再多跟轩辕伽吐露只言片语,而是怒目圆睁地瞧向了门口的位置。 他能凭借着一身强悍的修为,在这个风梧山庄里头来去自如么? 还是说他季大爷,也跟此时的轩辕伽没个分别,都是来这里避难的? 本就很暖和的屋子里,平白多了他覆盖而出的这些泥土,瞬间变得更为闷热。 他季敖能够习惯这种闷劲,倒是苦了轩辕伽还不习惯。 时间一久,不是他逮走轩辕伽,也会是他把轩辕伽活活闷死在这里。 伫立在这一处屋顶上的项俞楚,很想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又不得不释放出一些灵识来搜寻所有可疑的目标。 那妖物虽被其他人料理了,但他坚信罪魁祸首也潜入了风梧山庄。 对方的用意是什么?是抢回马杜,还是要对连谷不利? 本来,他也不知道季敖和轩辕伽,就躲在他眼前的那一间屋子里。 但在对比了邻近那些灵气的变化之后,他又多在意起了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土味尘气。 有人是有人的,问题在于那人修为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贸然出手的话,会有几分胜算? 假装没有发现到那屋子的可疑,他耐心地静站着,像极了某些屹立在峰巅的得道高人。 同样知道着项俞楚的出现,季敖好似没有发现到轩辕伽那粗重的喘息声,兀自等待着个突围的良机。 他在等待什么样的好机会?外边就站着个项俞楚,又不是连谷那种身份的二世祖,犯不着如此谨小慎微才是。 掂量了一下脚底这些软绵绵的沙土,季敖多瞧了不远处的轩辕伽一眼,考虑着以轩辕伽目前的状态,能够在地底下待多久? “你要找马杜的话,往那边去应该能找着他……” 认为季敖的出现,多半是为了逮回马杜,轩辕伽释放多了些灵力,帮他手里这截寒刃戟续出了个完整的身板。 他想外头就算有千军万马在守着,只要他俩其中有个人能往另外个方向分散一点注意,剩下的那个人总能多点溜出风梧山庄的机会。 “只要他火器门还在一天,他就跑不到多远的地方去……” 虽也认为把轩辕伽往外丢出去,能给自己带来不少的便利,甚至制造出一个偷袭连谷的苗头,但这一切又都引不起季敖太大的兴趣。 这会儿,他所在意的只有一件事情。 于是,这厮奇怪地问道, “那天你这兔崽子是如何寻到我的踪迹?” “感觉……” 被季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懵了着,轩辕伽没有多想片刻,近乎本能地吐出了这个无法令人满意的答案。 他将那种法子当成是感觉,但在心底里,又明白那极有可能是一种常人所没有的能力。 因为不懂得那种能力是有何而来,也就只能将其称呼为感觉了。 “好个感觉!” 不再去介怀项俞楚的出现,季敖侧身一跃而来,揪着轩辕伽的衣服就往地底下遁了去,速度异常迅速,没让那一片土地有过多的异样。 但是,那点儿涟漪般的异样,已经足够项俞楚对他俩发起追踪了。 “?!” 虽然是慢了一步,但是从屋外破墙而入的项俞楚,依旧逮到了一丝轩辕伽所残留的气息。 能够如此完美地融为地灵的一部分,可见季敖的修为已入臻化之境,随便就能斩杀了任何一个弱者,其中可能也包括他项俞楚。 可在军人的荣辱面前,他不会多去在乎自己的安危,只想尽力一窥季敖的能耐。 学着往地底下钻去,他是没有那个信心和能耐的,也没轩辕伽所说的那种感觉,能够依赖的不过是一些经验。 凭着过往的那些经验,他选了个大概的方向,果断地追了去。 在他怀揣的那些经验里头,他相信轩辕伽的再次出现与否,将决定了他是否能与季敖过上一两招。 “报!启禀将军,项将军发现敌踪,孤身追往莱州方向。” 在这一阵金光的簇拥之下来到了连谷的面前,这位金麟军小将好不容易找到了连谷的人。 他却远远地见着他们家连大将军,在一具黑糊糊的尸体旁沉思不语。 这里,既是轩辕伽跟那几位同僚较劲过的地方,也是今夜里纷争的开始。 ------------ 597、冤枉了他们 浑身多了一阵哆嗦劲,从醉乡梦谷里难受地睁开了双眼,这俩家伙想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前一刻,满脑子里还是那一位衣着翩跹的俏佳人,眨眼的工夫就看不到什么美景,只有这么一间晦气满满的屋子。 咆哮着从那硬实的床板上跳过来,这厮刚把拳头往前挥去,又后悔着要往回缩一缩。 结果拳头没有撤回来,他的人倒是多了一道气劲,往那天井里飞了去。 “你也想到地上凉快一下嘛!” 见着那个体魄健壮些的家伙,也满怀着些怨气从那床板上站起了身,一身金麟甲的张曻蠡怒声斥道, “你们队长只身犯险,亏得你们有脸在此享福。” “你?!” 饶是脑袋里还残留着不少疼劲,齐寿平再怎么个迷糊,也从张曻蠡的话语里,晓得了他们家老大项俞楚,这会儿不在附近,而是独自跑去执行某项危险的任务。 模糊地瞪了张曻蠡一眼,他又将目光移向了张曻蠡身旁的那个人影,思索了老半会儿,才想起那矮个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讨人厌的曹祐。 “头儿……他在哪儿……” 咬牙一定神,邱福桐是清醒了很多,但他的脑袋依旧眩乎着,暗叹那品仙楼的琼浆玉液太过醉人,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后劲。 “……” 即便这会儿连谷能调动的人手很少了,但是找他们这俩家伙,真的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么? 项俞楚也不弱,一旦遇到个不利的环境,肯定懂得保留实力,而非鲁莽地跑去送死。 让他俩去找项俞楚,反而有种要他俩去送死的可能。 站在这门槛边的曹祐,不理会身后那一道厌恶的目光,困惑地望向了摇晃不定的邱福桐。 “把这些醒酒汤喝完再说!” 甩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这个酒葫芦,张曻蠡也理解不得他俩跟项俞楚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样的生死牵绊,但愿项俞楚所追之人不是什么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盗吧。 偷偷地在心底里帮他们祈祷了一番,他也不多招呼曹祐一声,自顾往大殿那边跑了去,不等他俩完全将酒醒完。 追丢了?驻足在了这一处的树梢间,项俞楚不再肯定心中那个方向便是季敖和轩辕伽遁走的方向。 看了看四周这静悄悄的林子,在隐蔽处留下一个他们金麟军特有的记号之后,他是想果断地退回去,可有些时候,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他放弃那些可能。 被远处那一只寻常的夜枭勾了个兴趣,项俞楚凌身而进,悄无声息地跟在了它的身后。 夜视能力分外不错的夜枭,能够清楚地瞧见底下那些枯枝烂叶堆里所躲藏的蛇虫鼠蚁,却没及时发现到项俞楚的跟随。 也难怪它会大意些,这黑灯瞎火的,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在这片吃人不吐骨头的林子里瞎晃悠,何况它这一路过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怪异之举。 飞了个七八里地,大老远就瞧见了那一杆横梁,它不觉得有任何值得高兴的地方,懒洋洋地拍了拍翅膀,准备乘着寒风的余威,滑向那个目的地。 怎料,脚底下突然溜上来一条凉飕飕的物什,将它这大半截的身子戳成了串儿。 咚的一声闷响,这家伙瞪直了双眼往下坠去,呼喊不出任何惹人注意的声响。 “这里便是我们暗灵盟奇行军在东州的一个据点,地方是小了点,目前还能方便他们临时调协之用。” “……” “晚上的话基本见不到任何光亮,近到跟前才稍微能发现一些,但也会被我们的人发觉。” 仿佛把自己这辈子能说的话都说了出来,这人僵着个脸,不是很喜欢跟在她的身旁听候差遣。 像这样的一种活计,随便找个本地人就够招呼她了,却要让他这种杀手,来执行侍卫的任务。 “哼,我看有人站在了门口,你们也会跟头蠢猪一样,闷头睡到天亮。” 不以为然地嗤笑了声,她也不学世俗间的女孩儿,穿着些长裙衣裳,而是这样裹了件便于夜间行动的紧身衣。 若非她的个子比那人矮了大半截,就她这一身的煞气,已够惊走百里之外的飞禽走兽。 “殿下教训的是……” 循着她的纤手所指,这人也发现到了那个陌生的气息。 心知自己把灵识放出去,既能准确地锁定那人的位置,也会被对方所察觉。 不给那人任何逃走的可能,他拽着一条暗紫光芒的残影,极速掠到了这一边,不管人家修为强与弱,一出手就是一刃锋芒毕露的掌刀。 “?!” 料到来人定是个高手,老头为保小命不敢有丝毫的侥幸,一爪柔风摸了上去,撇开了这刃掌刀大半的威势。 可他的年纪到底是大了些,反应和气劲终究不及来人,多少是得吃上点大亏。 余下的那一小份锋芒,穿进了他所凝聚而出的这道橙光罡气,给他的老身板造成了个内伤。 顾不得吐点淤血出来散散火,老头尽展毕生所学功法,硬是凭着那么七招变化,帮自己同对方拉开了个距离。 “……” 这些个后知后觉的家伙,刚从屋子里跑出来,就见到了两阵刚柔相欺的劲风较量了开. 他想要过去搭把手,又都没有那么个厚脸。 其中有一两个高傲些的家伙,还想把那丫头当成攻击的目标,哪知她是一眼都不想多看他们这群蠢猪。 说他们是蠢猪,真没冤枉了他们,这么多人在看着,都能让半只脚踩进棺材里的老头跑远? 这,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么? 一时间,这些个所谓的高手,纷纷施展开自家身法,追逐起了老头的身影。 “?!” 瞄见那么耀眼的一点橙光,项俞楚可不敢跑上去掺和一番,即便那个被人追逐的老头,是个积德行善的财神爷。 目前他所关心的事情,唯有这一卷从夜枭脚上夺来的密函,说不定这密函里记载着东州未来五十多年的沧桑变化。 可惜他想袖手旁观,远处那些不惜浪费灵力的蠢猪,已然窥探到了他的气息,容不得他全身而退。 ------------ 598、不自量己力 项公子别的能耐不吓人,这等假装路人的本领,倒是十分的出神入化。 别人没有近到他三十步以内,基本是瞧不出他跟那些飞天遁地的修行者有何联系。 等到为时已晚,才会去感叹这世上真会有人攥着一身的修为,偏偏喜欢收敛起来,捻着这把弯来绕去的破铜烂铁,冷不防地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当然了,这种把戏也不是万能的,特别是在对方有帮手的情况之下,用一次也就到头了。 “啊!” 嗅着那一道自蛇弧剑飘来的死亡凝视,大汉暴喝一声,玩起了这般跺脚的把戏,急速往项俞楚的攻击范围外退了出去,却不想让项俞楚有个溜走的可能。 几根染着些白光的石柱,从四个不同的方向蹦了出来,枉想限制住项俞楚的行动。 在它们出现的同时,临近的那一片土地里传来了点闷声,似有孵化出更多石柱的可能。 “……” 按捺住心中的那点小紧张,项俞楚一剑蛇弧削了出去,切豆腐一般划出了一条退路。 前脚踩着那块平整的石头,刚要往侧方稍微避开一些,他的正前方又出现了些灵力的波动。 那是一劲拳风,威力虽不足以撼动天地,震碎他体内的骨头还是绰绰有余。 犹如灵蛇掠水,施展开身法躲避攻势的同时,他仍不忘给予对方试探一击。 一点迷人的虹光脱离了蛇弧剑的锋芒,以弧形运动之姿,拐向了大汉的命脉。 “?!” 尽管亲眼见识了同伴死在项俞楚的手中,而对项俞楚有了十足的戒备。 但这会儿见到那条虹线滑向自己的身板,大汉才晓得自己的防御是多么的侥幸。 若不是提前在自己的弱处覆盖了点护体罡气,恐怕他也得两眼一瞪呜呼哀哉。 不敢耍弄那种猫耍耗子的游戏,他果断地释放出自身灵力,以地利之便,碾向了杀意全无的项俞楚。 须臾间,他和项俞楚所处的这片山林,满眼尽是些土尘灰气,不复那些黑润的枝叶。 切掉百来块石头,对他项俞楚而言,可能不是太难的事情。 不过要在这眨眼间的空隙里,既保证自身毫发无损,也要将对方斩杀于此,实属不易。 面对那么强悍的一阵岩锋,项俞楚以手中之剑滑出了个剑网,模拟高手们所用的护体罡气球,好让自己不受那些土尘灰气所伤。 饶是这样,他也得考虑一下呼吸问题,不可能长久游走在其中,而不去将一点儿泛着白光的尘灰吸进腹腔。 秉持着项俞楚柔而弥坚的进攻特点,蛇弧剑一弯再弯,溜进了那些白光灵力的中心地带。 可惜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它很快就被弹了开。 脱离了项俞楚的大手,蛇弧剑远远见得那些白光实质为了更多的石块,护在了大汉的全身,助其形成了一颗丈外来大的岩弹石球。 看似钝糙的岩弹石球,实则锋利无比,那些被掀飞而入劲风里头的小石子,每一颗都有破石碎金之势,断不是寻常人能够逃脱的小凶险。 暗自替项俞楚捏了把冷汗,蛇弧剑想要回去帮一帮他,又无法做到像那些鼎鼎大名的灵剑一样,有个通灵护主的能耐。 它只能这样无奈地紧闭双眼,祈祷项俞楚也有人家那么浑厚的修为。 本应完好的衣服,瞬间都被切成了丝条,顾不得这点儿小狼狈,困居险境里的项俞楚心神一颤,遥想到了当年窥探过连谷的一招剑技,或许可助他从此脱险。 他的手中是没了蛇弧剑,但他的心里还有着蛇弧剑的踪影,再配合上一些灵力所成的剑气,足够施展出那一招的潜力。 殊不知,他的资质并不比连谷差多少,如今这一招落在他手里,威力已比连谷当年所施展而出,要强悍数倍了。 紧随项俞楚心中的那道剑影,这一股气劲飞快地从他的指尖脱出,怼向了那颗白光芒亮的岩弹石球。 “吾命休矣?!” 被这群牲畜包了个严实,老头仰天一叹,暗感在劫难逃。 早些时候,装在这个醉香大葫芦里的十来斤酒液,都被他用来招呼这群牲畜,没了点助燃剂的他,可生不出那许多的战意来。 碍于老命的珍贵,老头小动作挺多地摸向了这个三尺大葫芦的底部,似要放出点帮手来解围。 “既知死路一条,就该乖乖站着等死!” 第五诀尚不知老头与东州曹家有何关系,本能地召唤出了一把暗紫淡芒的剑刃。 一旁的那些人都很想将孤立无援的老头大卸八块,以保他们在无意中泄漏给老头的那些秘密。 但碍于第五诀这人在场,他们谁也不敢多抢了人家的猎物,担心坏了个规矩,会被第五诀斩杀于此。 他们一个个都久闻第五诀剑法高明,几近杀人于无形。 现在看来嘛,第五诀的剑确实很快,快到修为不俗于他们,也看不清第五诀是什么时候划出了手中利刃,又是为何只留下老头的那几根胡须,只知道这附近莫名多了点女儿香。 “?!” 修为远在这群蠢猪之上的琳王,岂能不知那一小会儿的工夫里,具体发生了何时。 不等那群蠢猪反应过来,她从十里之外走了来,一掌摸向了那人和老头的残影,好心帮老头留下了点心理阴影。 那都是什么样的一个人?速度为何能那么快? 得益于老伙伴的出现,老头才能在这人的帮助下,暂时逃离开琳王的魔爪。 抓着这条断了大半截的金链子,老头在感伤醉香大葫芦破碎的瞬间,那头祖传的妖孽纠缠向琳王,他的心里除了些伤心,便剩得下一大堆的惊悚。 在他生平的记忆里,他就见识那么几个速度极其快速的人,现在一个对比,又觉得他们跟琳王的速度比起来,还差了一点,包括这个出手救了他的恩人。 “噗” 这人稀里糊涂地出手救了老头,自己倒惹上了些内伤。 这么多年来,她还真没受过如此重的一掌力劲。 可见她还是嫩了点,能够在琳王的眼皮子底下救走这个被欺负的老人家,当真是运气太好了。 可是,她的运气能够一直都这么好么? 顺着这一撮血液的流逝,她的人不得不暂时停歇在了这一片的小林子里。 ------------ 599、修为差不多 修为相差无几,能凭什么获胜?多半是关键一刻的判断。 胜在寻常时候思考成了习惯,在这等生死光头,他也还记得带上点儿理智,而不学人家那般肆无忌惮地释放着灵力。 有时候,他也会觉得修行者是悲哀的,一旦沉陷于力量,也就离得灭亡不远了,与他们的初衷遥遥相反,永远不可能到达天地齐寿的境界。 面对自己的战场边沿,突然多出了两个陌生人,项俞楚的心中满是些苦闷。 这说明了什么?那些个远去的牲畜,极有可能会因为这俩人的关系,不舍千里跑来问候他项俞楚。 “呵,臭小子,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在乎别人?” 同样意识到了某个可能即将出现,大汉宛如有着一副金刚不坏的躯体,无所顾忌地嘲讽向了项俞楚。 即便项俞楚所施展而出的那一招五形环锋,破开了他的岩弹螺旋锥,害得他在短时间内,不能够生出足够多的护体石块。 可他一样不会轻易受伤,因为他还很强。 “这话怕是在说你自己,自己浪费了那么多灵力,又时刻以为破绽无露,真是可笑。” 以气御剑将蛇弧剑牵引回了手中,项俞楚看也不多看远处的那俩人一眼,专心攻向了那牲畜。 实际上,他也浪费了很多的灵力,始终找不到这凡胎肉体的牲畜,究竟把罩门藏在了什么地方。 “哈哈……难……难道……” 嗤笑于项俞楚往他身边袭来的徒劳之举,然而见着项俞楚越坚定地跑来,大汉又不得不怀疑对方,早就掌握了自己的弱点。 没错,他这能够将灵力化为石头的功法,在防御层面是挺有意思的。 可这世上大部分的能力都是有破绽的,况且项俞楚从始至终都以气出招,恰恰攥在了他的忌讳上面。 许是他的破绽一早就被项俞楚知道了,亦或者项俞楚对他这种水平的对手,有了个系统的了解,知道他们大部分都会有着怎样的破绽。 他这一怕,倒是给了项俞楚很好的捕捉空间,进而窥探他防御最弱的位置。 “?!” 在老头看来,项俞楚那年轻人的出剑速度,堪比第五诀,都很果断和利索。 他不知道项俞楚为了寻找那人的破绽,具体花费了多大的气力。 但他晓得在项俞楚那一剑刺出之后,那人再也无法凝聚出足够的灵力,来强化自己的功法和躯体。 与此同时,一个更为糟心的问题,出现在了老头的心底里。 循着彼此间的那点儿羁绊,他知道了那头祖传妖孽的死亡,这也意味着琳王在往这边赶来了。 就凭这位大恩人目前的修为,可否与琳王一战? “该死!” 一边往这林子里赶,一边往肚子里灌着些醒酒汤,齐寿平忽而皱眉,忽而咬牙地跑在了小队伍的前头。 等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点有用的线索,他却找这了几具身披金麟甲的尸体。 那里头是没有项俞楚的尸体,可谁又能保证这会儿项俞楚还活着呢?没准早被贼人杀了。 “他们……不会是早我们一步出发的……这里不还是在东州么?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厉害的家伙……” 率先丢开了手中这个没了醒酒汤的葫芦罐,邱福桐小心翼翼地摸到了那几具尸体的旁边,愕然发现他们都是被人从侧边一击毙命。 到底,他们遇上了什么人,而项俞楚这会儿又是在哪个位置? “这边!” 不想再继续浪费任何时间,齐寿平纵身一跳,往这一处的树冠丛间跃了来,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项俞楚,以免自己最终找到的只是项俞楚的尸体。 “这样太慢了……” 没见着邱福桐第一时间跟上齐寿平的脚步,曹祐倒是说出了点疑惑之意。 没错,他们仨是一路追着项俞楚所遗留下来的暗号,才找到了这个地方来。 但项俞楚留下记号的用意,真是要等他们来支援么? “你懂什么?那可是我们的头儿,现在他有危险了,难道要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到死都得不到个帮助嘛!” 去而复返的齐寿平,一拳就往曹祐的脸上挥了去,直接将曹祐打向了一棵老树的身前。 “曹祐也没说错什么,我们来得晚了,不该这么……着急……应该想想这附近是个什么环境,大概会有些什么人会出现,不然就算找到了头儿,也不过是送死……” 站起身来看了坐在树根旁的曹祐一眼,邱福桐也认为此时的齐寿平太激动了,失去了平时该有的那些判断能力。 不就是见到了些同僚的尸体么,也许他们是另外一队外出执行任务的人,而不是今夜里去找项俞楚的呢。 “哼,你想陪他这个胆小鬼在这里,我可不奉陪!” 稍微冷静了些,不对曹祐抱有任何的歉意,齐寿平依旧相信着自己的判断,想要往他所认为正确的这个方向而去。 结果,他还没找到另一点线索,倒先被远处传来的那点儿不详之气惊了着。 瑟瑟发抖的同时,他想快些赶往那边,却发现有一团暖流裹向了自己。 等他缓过劲来,他气恼地发现邱福桐正紧紧地抓着的他,仿佛是在怕他再往那边迈出一步。 “看来我们的速度都太慢了,多耐心地等一会儿吧……” 看清了那道紫芒流光是出自于曹祐躺过的位置,邱福桐瞥了眼那些被惊醒的飞禽走兽,略有点自知之明地忍下了齐寿平的怒视。 一言不合,他反而成了这个老朋友的对手,好像不去找项俞楚,会背负上某些洗脱不得的罪恶。 也是,他们这个小队里来来往往,已经死过很多人了,每次受伤最重的都是项俞楚,他俩都不希望见到他的尸体。 嚯,一暗一金两道气劲的相怼,扰得这山里头的生灵都没了个打盹儿的心思,纷纷逃命着蹦向了远方。 身处重灾区的项俞楚和老头,那真是有了点苦不堪言的滋味,随时都有被这些气劲撕碎的风险。 这就是修为上的差距,何况人家与他俩横跨了不止一个灵阶的修为,随便就能将他俩如蝼蚁般摁死。 ------------ 600、前边的六年 那是谁?那明显就不是自己这边的人。 夜视能力都还算不错的曹祐和第五诀,远远地望了彼此一眼,便都顾着思索如何让己方得到更大的优势。 唯一的共同点,他俩都在关注着那俩修为不凡的家伙,到底会先把谁打趴下。 小小的战场内,出现了六道光芒不一的罡气,有的是护体罡气球的模样,有的则是薄薄的一层紧身相随。 谁也没有心思去理会别人家是因了什么功法和机缘,才练就了如此强大的能耐。 “这种热闹有什么好看的!赶紧离开这里为妙。” 最为理智一点的小欧桓,不客气地敲了一记曹祐的脑袋,把他从琳王那一身的煞气里拽了回来。 这地儿是够热闹的,却也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能把她俩的师学渊源揪出点眉目来。 再说了,这等疯丫头打架,多半都是一样的可能,没什么新鲜。 “这事我倒给忘了……” 得了小欧桓这一个及时的提醒,曹祐连忙寻找起了同样身处边沿地带的项俞楚。 没先看到项俞楚的身形,他却先瞄见了一个略有点熟悉的人影。 不多理会那人究竟是谁,曹祐施展开幽冥奇行步,静悄悄地来到了项俞楚的身边。 一见项俞楚没有受到任何致命伤,他那一脸的委屈,尽皆化为了虚无。 “你……别的事情先不说,我们趁着这个机会,把那人带回去……” 惊觉到身旁多出来了个曹祐,项俞楚也算见识过一些大场面,懂得这种时候确实不该,多感叹那俩人诡异的身法与修为。 急切之中,瞧见了老头的存在,他才想到老头会被第五诀等人追杀,身上准是揣到了些有关他们的秘密。 于是,项俞楚就想着这趟浑水捞点便宜,却不料第五诀那人估摸到了他的小心思。 “既然这样,一起走吧!” 又一次跟第五诀来了个对望,不太喜欢那人的眼神,曹祐循着项俞楚所指的方向,看到了可怜兮兮的糟老头。 一把拉住项俞楚的手,将其拉进了这个紫芒罡气球的保护范围之内,他也顾不得隐藏些什么能耐,比之那俩缠斗不休的家伙还要诡异,逮着了反应不及时的老头,撒腿就跑向了邱福桐他俩这边。 “啊……” 人家没有伤害他俩的意思,他俩却被无辜地伤了一遍。 防备不住这阵突如其来的劲风,不约而同地往后飞撞开来,邱福桐和齐寿平缓了小半会儿,才发现项俞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他俩的眼前。 好似几辈子没见到项俞楚,这俩家伙瞬间忘了找罪魁祸首曹祐算账,哇的一声就扑向了项俞楚的怀抱,大有哭丧的嫌疑。 “停!都成何体统?我都还没死,被你们这么一哭,岂非真跟死了没两样!” 受不得这种奇怪的氛围,项俞楚一个推搡,直接甩开了搂住他的齐寿平和邱福桐。 清楚地明白着目前的处境不甚安全,他在心有所触之余,仍不忘喝道,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些离开!” “项大哥,你们先走一步,我晚点再回去……” 察觉到了第五诀的气息,曹祐自叹这个小重逢浪费了很多时间。 他担心琳王那边腾出手来,会让局势更为复杂,机智地将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老头,推到了项俞楚的身旁,转身召唤出了龙魂刀。 “好……我们先走一步……” 原本,项俞楚是想让速度更快一些的曹祐,带着老头回到风梧山庄。 但眼下情况不明,他着实不想让曹祐浪费掉太多的气力,往返于他和风梧山庄之间。 于是,他果断地抓着老头的手,窜往了风梧山庄的方向。 这一次,项俞楚明白了连谷为什么会想要让曹祐加入金麟军,加入他们这一个小队。 在曹祐的身上,已经存在了一种不逊于他项俞楚的反应能力,这种当机立断是每个将领都需要的基本潜力。 “我们在风梧山庄等你……” 看了看此时的曹祐,邱福桐不免有点自惭形秽。 他想留下来跟曹祐一起争取点时间,又觉得连项俞楚都信任了曹祐,他自个没道理还要去怀疑曹祐的能力。 彼此是同伴,第一要务不是去探索对方的实力,而是信任! “……” 跟着邱福桐护送项俞楚和老头,齐寿平心底里尽不是些滋味。 从第一眼看到曹祐的时候,他就觉得那臭小子极为不顺眼,非常瞧不起人家。 可这会儿呢,人家不仅带回了项俞楚,还不自量力地留下来断后。 从这么一件小事上来看,人家曹祐又有什么地方不够资格成为金麟军的一部分呢? 既然大家都是金麟军的人,他齐寿平又何苦再质疑人家的能力呢。 怀揣着这一份忏愧,齐寿平有点后悔刚才太过冲动,而出手去打了曹祐一拳。 等他一边跑着,一边往后望去,那地儿已没了曹祐的身影。 “阁下行色匆匆,难道是在找我么?” 心底里没有多大的把握,能帮项俞楚他们争取到足够撤退的时间,明面上的戏谑,他还是装的很像。 倚身在这一处的大树边,曹祐也不把龙魂刀拿出来晃悠两下,只这么故作镇定地咬着一片落叶,双手环抱而立。 “?!” 被曹祐那奇怪的问候惊了一着,第五诀急忙止住了往前移动的心思。 眼见着曹祐从那树后走了出来,他才想起他在那个小战场上见过曹祐。 若他知道那就是曹天的儿子,估计他会更为激动一些。 出于一贯的作风,在多打量了对方两眼之后,他出手了! 那家伙的速度很快,不在于身法的多变,而在于那股要置人于死地的杀念。 一个职业的杀手想要去杀一个人,多半也是这样,瞬间就能燃起所有的杀意,让对方猝不及防。 亏了自己在身法上没落得个劣势,曹祐不敢有所轻敌地祭出了他的龙魂刀,来领教这等常年活跃于黑暗里的高手。 旧的战场已经停歇,没人知道为何会消失,而新的战场悄然开启,谁又清楚孰强孰弱。 叮,漫天光影摧枯拉朽。 『第六部,完』 ------------ 606、关于大结局 从二零二一年六月三日晚上零点,开始创建了书名《十二龙之灵器劫》,到二零二一年六月五号的中午十二点十五分,正式更新。 我等待了两天,也想过去其它网站,同时更新着,看看最后是谁比较快过一下审核。 结果,我还是选择留在了这里,留在了这个平台。 在一开始的一天一万字的更新,再到后来的四千字更新,甚至于两千字,可能大多是因为签约的关系吧。 第一部书总想着有些成绩,然而签约遥遥无期的,连日常的评论,乃至于推荐票都很少看到。 所以有空的时候,我就每天坚持着,自己给自己写点评论,投点推荐票,全当是无聊里的练习不要脸,自己给自己加油吧。 有人说看了第一章,要么是主角曹祐的名字里头,那个‘祐’字,把他请退了。 也有人说一开始的,介绍‘十二家族祭’太过墨迹, 也有人说,分不清谁是主角,故事背景又是什么? 也许,当我决定以夏侯巍和妙白珏开场,就注定了要讨很多人不喜欢,也就等于把他们都劝退了。 关于这一点,其实写到六百章这里,我仍然固执己见,认为这样的开头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要说有毛病的地方,可能是曹祐这一个十二岁的生活里,主线还不够清晰。 他没有去接触到大人世界的痛苦与无奈,一直活在被人保护,和无法保护别人的辛苦里头。 可能这一点,才是我想说的故事吧。 一个十二岁的小孩,承受不了那么多的人情世故,太残酷也太曲折了。 到头来,算上我自己在内,对六百集有过粗略观看的,我猜想是不超过两个人的。 因为这里没有大家所希望的快意恩仇,也没有那么多的霸道逆天,勉强只能算是一篇小童话,一个不适合小孩子观看的,发生在玄幻国度里的童话。 到了六百集这里,是我所构思的六个段落的最后一段。 即便有了《兵临至尊》里的部分情节延续,但我个人认为这本书到这里是结束的。 它有很多事情没有讲明白,时而想要透露点十二凶煞之地的故事,又时而想要说一说三宗九门的人,看起来是挺混乱的。 但静下心来,有时候我这个写故事的人,却在这些混乱里边,看到了另外的一个自己,亦或者曾经的自己。 我是一个曹祐,又不是那个曹祐,困居于身边之人的无奈,最终造就了自己的无奈。 反反复复,聊以终日。 二零二一年九月十七号,在这一百零九天里,平均下来一天,是到一万字了,但也像极了一万个的无奈。 希望在这个完整的故事讲述之后,我能真从自己的笔下,去感受多一些的人情冷暖吧。 三年太久,六年无期,能够拥有的,多是每天最后的一两个小时。 结尾说一句,太辛苦的事情,让它在能停的时候,停一停吧,不要把生活搞得乱糟糟,最后又要怨怪这些所谓的兴趣。 毕竟……离开了这片土壤,活人也不该被棺材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