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 主公勿慌,子龙来也 砰! 耳鸣,黑暗…… 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李裕疼的睁开了眼。 “卧槽!……没死?” 呼啸间,肩膀传来一阵剧痛,疼的李裕龇牙咧嘴,但又搞不清状况。 “我特么从三十楼跳下来,怎么坐在囚车里?” 观星士?秦始皇? 李裕被脑子里跳出来的信息吓得瞠目结舌。 这纵身一跃就跳出了两千年? 随着脑子里爆炸式的信息汇总,李裕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穿越到了秦朝始皇历三十六年。 观星士夜观天象刚好遇到火星在星宿内发生‘留’的现象(荧惑守心),又刚好遇到陨石坠落。 好嘛,还瞎琢磨了几个大字送给秦始皇:荧荧火光,离离乱惑。 这满口胡话的观星士不死谁死。 李裕挣扎着扛起肩膀上的枷锁,挪动了一下身体,疼痛让李裕本能的龇牙念叨道:“惨成这样还不送个系统安慰下?” “吵什么吵,给老子安静点。” 一声冷喝传来,李裕这才注意到身旁还跟着一个骑马的军士,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叮~ “系统开启。” 李裕心中一喜,终于等到你了。 “都是你这神棍害老子跟着去上郡吃苦,”军士一边骂,手上马鞭忽然挥出,朝着李裕劈来。 叮~ “宿主光环开启,触发系统抽取。” “恭喜宿主获得人物召唤系统” 军士马鞭落在囚笼的柱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吓得李裕急忙默念:召唤! 叮~ “开启人物随机召唤。” 李裕听到人物召唤就已经很蛋疼了,现在还来个随机召唤…… 这一刻,李裕只求着中华文明五千年,来谁都行就是别来文人…… 叮~ “人物已安排到位。” 被系统玩到崩溃的李裕,忍不住大喊道:“贼老天,你坑我!” 骑马军士忍不住啐了口吐沫骂道:“奶奶的!叫你别吵吵,听不懂还是怎滴。” 说完,骑马军士又掏出一柄大刀比划道:“再哔哔结果了你。” 正当李裕胆寒发竖之际,只见前方官道忽然出现一个路口。 身穿白袍,手持梨花枪,一名骑着白马的少年双手一挥,挽了个枪花。 “主公勿慌,子龙来也!” 李裕眼前一亮,子龙?哪个子龙?七进七出那个? 李裕脑补间,一抹银色划过,只听到车旁军士应声倒地。 赵云(字子龙): 武力96 智力76 等到李裕看清白袍少年容貌,眼前跳出一组数值。 莫非…… 系统是让自己召唤历史牛人为自己所用? 开创新时代? 继承始皇帝的意志? 横扫蛮夷? 李裕越想越是澎湃难挡心潮,想着再来一次召唤,怎料系统没了回应。 当! 木质囚笼被一枪挑飞,赵云收枪下马,帮李裕打开枷锁,跪地说道:“子龙来晚一步,让主公受惊了。” 赵云单膝跪地,一口主公叫的李裕心猿意马。 终于知道刘皇叔为何一直都要把赵云留在身边了。 换做张飞关羽,那只会一口一个大哥啊…… 李裕扶起赵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子龙啊,多亏你来了。” 赵云看到李裕浑身带血,忽然眉头一簇,怒道:“这厮竟敢伤主公!看我割下他的头颅。” 话音刚落,赵云便抽出腰间宝剑朝军士的脑袋砍去。 身临其境的李裕,哪里见过这种血腥场面,连忙阻止道:“子龙住手,这军士也是身不由己,现在既然已经死了,那便顺手把他埋了吧。” “主公,当真是面善心慈,子龙受教了,”赵云言语之中满是崇敬之意。 李裕见其又要跪下,连忙阻止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只可跪天地父母,以后万万不可随意跪下,若是我说的在理,你只需恭敬一声便是。” 叮~ 系统音效来的莫名其妙。 李裕以为又触发了召唤条件,等了半响也不见动静,这才骂骂咧咧了一句:鬼系统! 看了看赵云,面白无须,剑眉星目,俊朗的面孔让李裕生出一种梦幻感。 眼前一闪,多出一条好感度100,也不知道有何作用。 指挥赵云清理了现场,这才牵马狂奔。 作为咸阳北上的重镇,河东郡城门处齐刷刷的站着两排军士,眼睛盯着每一位进出城门的商贾走卒。 见有人骑马而来,军士长伸手喝道:“好胆,你二人可知庶民不可拥军马。” 李裕连忙下马说道:“军爷误会了,身后这匹确实是军马,但并不是我们拿来买卖的。” 军士长见李裕极力解释,有些狐疑道:“有何缘由,速速说来。” 李裕拱手道:“我二人乃是从都城往东郡去行商的商人,在官道上看到一匹走散的军马,心知这东河郡距离最近,方才赶来送还军马。” 李裕胡编乱造了一番,看向军士长,军士长扫视了几眼,未曾看出猫腻,这才说道:“算你们识相,军马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李裕听到军士放行,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骂道:鬼系统,一毛钱不给怎么活啊。 看着赵云疑惑的表情,李裕解释道:“大秦尚武强军,庶人不能骑乘军马,不可私自买卖军马。 除了先前军士身上搜到的十几枚铜钱,若是不用军马换入城,怕是要饿肚子,还有啊,以后在外面叫我先生就行了。” 赵云默默点了点头。 李裕把马匹丢给酒肆的伙计,自顾进了酒肆,寻了个无人的桌子坐下。 “听说秦皇又要准备东巡天下了。” “好端端的咸阳宫不住,不知何为。” “可曾听说前些时候东南夜空划过一颗祸星,据说这一次是跟祸星有关系。” “原来如此。” 李裕二人刚刚坐下,屁股都没热乎,就听到有人提及那陨石坠落的事情。 陨石那玩意差点把自己害死,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明明就是个陨石坠落,你们为何要说是祸星呢。” 旁桌两个汉子见有人搭话质疑自己,其中一人瞥了一眼李裕说道:“去去去,两黄毛小儿懂什么。” 被人呵斥黄毛小儿,李裕也不怒,毕竟这个时候的大秦对于科普那是一无所知。 更何况,秦始皇这是历史上第五次东巡,寓意众多。 长城之外匈奴猖獗,国内愚人妖言惑众者频出。 若不出巡震慑宵小,内忧外患之下,一手建立的帝国必然遭受疮痍。 看到赵云呆坐在桌前,李裕只好苦口婆心的说道:“子龙,你可知什么是荧惑守心。” 赵云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李裕笑了笑说道:“这荧惑啊,就是天上的一颗星星,大一点星星,跟咱们所居住的这个地方在一条线上……” 看着赵云知其然而不知所以然的模样,李裕摇摇头,举杯喝下一口带渣的酒。 酒一入口,只感觉一股馊味充斥味蕾。 “呸!” 这特娘什子酒,简直没法喝。 看来自己有必要,也有义务帮助人均寿命不到四十岁的大秦子民增长知识,提高生产水平了。 李裕心中念着科学兴邦强国本,正准备一展抱负之际。 叮~ 一声熟悉的音效在脑中响起。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说服。” …… ------------ 第二章 世界之大,子房知否 说服? 秦皇历三十六年的嬴政已是49岁,痴迷长生不老到了根深蒂固的境地。 何况诸子百家被李斯弄出一个焚书坑儒,害的四处逃窜躲避。 有心之人趁机四处惑乱民众,此时的大秦帝国已经初见内乱端倪,这个任务难啊…… 两相比较之下,李裕想到始皇帝出巡的路线图,当即招呼赵云骑马疾行,直奔云梦山。 云梦山是哪? 有什么隐秘? 以李裕的猜测,大概率因为丞相李斯,以及李斯的老师荀卿(荀子)有可能在云梦山中隐居。 李斯辅佐嬴政多年,不得荀子面见,但行尊师之仪不为过吧。 嬴政深知其中道道,自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裕二人行至半途,只见官道上一黄衣青年骑马而行,腰间揣一柄折扇,马侧挂着一个黄皮酒葫。 散发披肩,悠哉悠哉~ 李裕走近观之,便见得这人貌若女子,面带阴柔之色。 再观其形,李裕一惊…… 偏偏是男儿身? 黄衣青年看到有人驱马同行,思索片刻,面带和善之色问道:“二位兄台何去?” 听得黄衣少年语气尽显沉稳,李裕笑了笑,拱手回道:“我二人前往云梦山看景。” 黄衣少年先是一愣,九月看景? 随即一笑,摇了摇头道:“不然,我观这位白衣小兄弟背伏长兵,腰携宝剑,定然是一位行武的高手。 再观兄台手无一物,却又先行半马,必是小兄弟的兄长或是主家,不知子房可有说对。” 子房…… 初汉三杰? 谋圣张良? 厉害了我的系统…… “原来是子房兄,子房兄慧眼识人,幸会幸会,”李裕惊讶的说道。 张良神色流转,轻轻说道:“哪里哪里,不知小兄如何称呼。” 李裕哪能不知张良在想什么,诸如是:这种事情只要有口能言,有眼善鉴就行。 既然张良看出二人行装打扮,又戳破谎言。 李裕反而不急着表露身份,笑道:“子房兄悠哉于这官道旁行马,莫不是在享受人生?” 见李裕反问,张良摇了摇头,欲要开口。 李裕见状,又道:“见子房兄于路边走马观花,腰间挂酒,想必是心中苦闷,我观你面色无异,是否心中藏着秘密啊。” 李裕口吻生花,又把神棍的特质发挥了出来,心中笃定张良此行为始皇帝而来。 张良心中一惊,这俊秀少年语气中带着笃定,眼神中带着自信。 只看我面相就知道我有秘密? 怕不是在试探? 当即摇头笑道:“如今国强民安,又修长城拦御匈奴,子房又有何忧,人不得志,饮酒观途,更谈不上秘密。” 话语间,张良心中已是多了一丝防备。 李裕笑了笑说道:“子房兄知匈奴未灭,为何不报于始皇帐下,一展胸中抱负呢,饮酒思仇可不是好男儿的行径。” 李裕话音刚落,张良神色大变。 这二人难不成是帝国鹰犬? 嬴政的走狗? 心中掀起惶恐不安,身形有些僵直,右手已是握住了剑柄。 见张良神色有异,李裕知道是自己话语奏效,拍了拍马背说道:“我二人欲去拦截始皇帝陛下的车驾,不知子房兄可有兴趣一起?” 张良神情变换,已是再度震惊。 拦截嬴政的车辇? 这人莫不是疯了。 虽不知这少年是如何看破自己身份,但若是嬴政的走狗,此刻怕是动手了。 又闻其邀约,张良神色一缓,说道:“子房何惧之有。” 此时的张良,已是手捧黄石天书的牛人,先前让力士刺杀嬴政不得手,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 看着李裕二人策马扬鞭,不再多想,双腿击马腹追寻上去。 “子房兄,你观之一路觉得李某二人何如。” 等到了半途,寻一茶馆坐下,李裕拍了拍身上灰尘笑道。 张良思索片刻说道:“我观李兄面善之余,心怜穷苦贫民,当为俊杰。” 李裕摇了摇头道:“何为穷,何为苦?何为俊杰。” 张良没想到李裕忽然与自己谈思论道,言语中皆有一问,放眼思索片刻,心中已有答案。 “言穷乃是民劳不得果,言苦乃是为民有口难言。只有心念民忧其苦,方为俊杰。” 见张良张口便是仁义之道,李裕摇了摇头道:“那子房兄觉得一断于法比之无为而治如何。” 张良见李裕提之法家与道家论术,心中淡然道:“各有其优,各有不足。” 李裕笑了笑说道:“然也,法治天下可定人心,遵循自然顺天利民。” 张良为之一振,笑道:“李兄高论,子房受教了。” 李裕心中一喜又道:“那不知乱世当头,可行儒否。” 张良看了李裕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儒尊人治,德政,乱世难为一统。” 张良审时度势的言论深入人心,李裕方才释然为何刘邦得其助力可胜项羽,不愧是谋圣。 不过李裕也知道张良对嬴政的仇恨不是说化解就能化解的,这最难的就是国仇家恨了。 “子房既知审时度势之理,那觉得始皇帝之治然否。” 张良摇了摇头,避谈道:“相国大人儒法之道兼修,得皇帝陛下重用,是为帝国的中流砥柱。” 见张良避谈嬴政,李裕叹了一口气道:“始皇陛下一统六国,让多少人流离失所,国仇家恨可藏不可忘啊。 但为君者,披靡天地,横扫八荒乃是为了华夏子民不受外敌侵扰。” 张良忽闻李裕神色凌然,言中之意慷慨激昂,问道:“李兄是指陛下一切都是为了抵御匈奴?” 李裕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子房可知大秦之外有多大。” 张良皱眉说道:“听闻帝国之北为辽阔无垠的草原,东临之地乃是无望大海,极南是为深林毒地,西为一望无际的荒漠。” 李裕又叹了口气道:“是如子房兄也不知晓这天地之辽阔,世人皆愚昧啊。” 张良心中闪过一丝狐疑问道:“李兄此话怎讲?” 李裕面带失落,随手拿了一根筷子蹲到地上,叹了口气这才比划起来。 地上画了一个小圆,又在小圆上面画了一个小圆,最后画了一个大圆把小圆套在里面。 李裕指着圆圈,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个小圆是秦国,上面的小圆是匈奴草原,这个大圆也只是我们所处世界的冰山一角!” 秦国居然只是小圆! 冰山一角? 张良不淡定了,神情大变道:“李兄是如何知晓?” 李裕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低声问道:“子房想知道?” 张良觉得话语有些玄乎,李裕是如何得知? 但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众多,自己偶遇黄石公,也是带着玄乎…… 若世界真有那么大……七国互相征战几百年,岂不是成了笑话。 张良定了定心神,看向李裕的目光已是多了一丝异样。 李裕这才说道:“且问子房兄,千百年来,炎黄子孙可曾突破阻隔正真走出去?” 张良摇了摇头。 古人遇到了障碍,人力不可为,就觉得已经是大地的尽头…… “即是如此,子房尊儒圣,安能系私仇。” “与此何干?” 张良这才明白过来,看着眼前这有些神秘的少年,说那么多是为了劝解自己,脸上升起一丝怒意。 李裕也不急,笑道:“若能破除阻隔,何愁儒术论一统,那时再谈私仇亦可。” …… 张良沉默不语,李裕心里很慌。 又过片刻。 叮~ “恭喜宿主成功说服张良,任务完成度1/2。” 叮~ “恭喜宿主解锁人物召唤系统隐藏功能,解锁度1/2。” …… ------------ 第三章 一颗甜瓜说地球 系统依旧坑爹。 1/2是什么鬼…… 坐在马背上,李裕感觉到满满的套路,看着满天乌云迎面,再也忍不住长啸一声道:“贼老天,你该打个雷把这个系统劈了……” 轰隆隆! 天边一道闪电划过,吓得李裕座下老马身子一颤,踱步嘶鸣。 身后赵云神色一变…… 主公真神人也,说打雷就打雷。 张良追身丈外,只听到李裕一声怒吼,嘴中念念有词:什么老天打雷……言词生涩古怪。 天空当真降下了一道雷霆,顿时吓得瞠目结舌。 李兄当真是莫测高深,这喊呼雷唤闪的本事生平仅见。 三人策马狂奔,终于是在下雨前到了云梦山附近小镇内。 只见小镇周遭住户,已是闭门关窗,大街上人影萧条。 疑惑之下,李裕已是猜出些许,随意找了个客栈住下,又要来些酒食,这才说道:“子房兄可曾看出……” 话中之意溢于言表,张良眼中神色复杂,随后点了点头道:“巡狩天下已经开始,这镇中已被帝国骑兵清萧过了……” 帝国骑兵出现,意味着影响华夏后续历史的最后一次东巡开始了。 一条黑色长龙续续而行,三万帝国铁骑驰骋在夯实的军道上。 嬴政坐在缓行的车辇内,看似平静的内心实则波澜起伏。 “始皇帝死而土地分。” 天坠之石上被人刻下的八个大字,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入嬴政的内心。 嬴政厌恶死字…… “赵高。” 脸上泛起威严,炯毅的眼神透过车窗,似要看穿星空。 “始皇陛下~” 话音未落,车辇内响起一声老阴阳的答应,白无须的脑袋随着跪坐的双膝挪动而晃动。 赢政看着手中竹简道:“今行至何处。” 赵高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借着昏暗的灯火,看出始皇陛下很不高兴。 急忙问了窗外侍臣一句,回首逢迎道:“陛下,已到云梦镇外了。” 赢政适时放下书简,说道:“传相国随行。” 赵高脸色一变,急切道:“陛下不可……” 此时的嬴政,只想看看那些受到妖言迷惑的民众是何反应。 朕乃祖龙,寿与天齐,为何无人能理解朕的治国理念…… 嬴政胸中有一团怒火,必须得以释放,双眼微眯道:“大军在这镇外留宿,速去安排。” 赵高见嬴政铁了心要去镇中观望民情,不敢再行劝阻。 李斯听闻赵高所言,面无异色道:“咸阳之外,陛下还是放不下心中杂念啊……” 赵高点了点头,看向李斯道:“相国大人之意?” 李斯露出一丝耐人寻味,摇头说道:“有中车令的暗中保护,想来陛下的安全无忧,本相说的可对。” 赵高心中一惊,不露声色道:“相国大人说笑了,奴家手无缚鸡之力,还欲寻蒙将军护卫陛下才是。” “末将领命!” 蒙毅双手抱拳,朝着嬴政车辇拜道。 夜色降临,一抹星光挥洒大地这个临近咸阳的小镇越发冷清。 李裕喝着酒,随口说着一些云里雾里的话语:“为何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那是因为距离太远,传送光需要时间,所以存在间断性。” 客栈里三三两两的食宿客,竖起耳朵在那听着,满脸的懵逼。 间断性? 传输? 这是啥玩意。 不单食客听不懂,就是被颂为谋圣的张良也听不懂。 话语间,客栈的伙计点起了屋内灯火,顺手准备关张。 呲! 一只剑鞘插在了即将合上的门缝里。 “店家慢着。” 门一打开,蒙毅手握剑柄看着厅堂内还有三两桌食客,当即喝道:“官家出行,你等庶人速速回避。” 不待蒙毅讲完,身后一身穿黑金龙条服饰,鬓胡烙腮的嬴政直接走了进来。 黑色镶金龙纹袍…… 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扑面而来,张良瞳孔一缩,拿筷的手忍不住一抖。 李裕这颗来自两千年后的心忍不住砰砰乱跳起来。 这威严的容貌,伟岸的身姿…… 卧槽…… 终于见到千古一帝了。 嬴政眼神深邃的看向李裕这桌,如同一千瓦的探照灯,刺的李裕不敢直视。 “蒙卿退下,朕的疆土,朕的子民,何须在意行刺。” 这霸气的话语听的李裕虎躯一震,就差跪地膜拜了。 “始皇帝陛下巡狩至此,庶民还不跪拜。” 李裕闻声一个哆嗦,特娘要没猜错,这股阴阳味一定是赵高那厮了。 赵高话音刚落,厅堂内桌椅响动不休,跪倒一片人头。 李裕三人动作慢了一些,只见赵高一声呵斥道:“大胆刁民,面见陛下,为何不跪。” 这一番动作,来的确实有些快,李裕愣了一下,已是慢了半拍。 若现在才跪,未免太突兀,要是不跪,怕是分分钟被砍的节奏…… “儒生张良,尊圣人论,遇君行人礼。” 说完,朝着嬴政鞠躬作揖三首。 李裕心中咯噔一下,你丫前几年才刺杀始皇帝未果,如今又这么直白的自曝身份…… 是真不怕被嬴政认出来,还是故意当儒家典范。 张良不卑不亢的来了这么一出,嬴政反而笑道:“朕灭六国焚书千万,你等可觉得朕之过错。” 见张良又要出言,李裕深吸一口气,打断道:“恕小民斗胆,陛下灭六国彰显为族类之一统,毁百家书论为言行之一统,何错之有。” 话语一出,嬴政,李斯二人脸色一变,审视起眼前这个俊秀的少年。 多少年了,嬴政的用心良苦无非就是要听到自己的子民说这两句话…… “哦?朕重徭役,征你等庶民修筑长城,开通直道死伤无数,可是朕之错。” 李裕摇了摇头,笑道:“陛下胸襟早已超越了帝国疆域的辽阔,修长城是为攘外异族,不过……” 朕劳苦为民,难得听到有人歌功颂德,正是听的心潮澎湃,怎么能停。 见李裕欲言又止,嬴政面色一凜,说道:“朕心中搪塞已久,准你等言论自由。” 李裕这才说道:“陛下灭六国之后急于攘外,但须知帝国人口不过两千万,如今陛下徭役两百余万平民修建长城,阿房宫,视为劳民伤财之举。 见嬴政面色难看,李裕又道:“须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人民群众才是帝国行进的动力。 更要知道帝国之外,是无垠的疆土,有众多国度不弱于秦。 陛下行劳命伤财之举动,不过是为异族提供机会罢了。” 嬴政没想被这个年轻人骂的了个狗血喷头,竟还句句在理无法反驳,怒道:“朕的铁骑有何不敌之国,毛头少年你又从何得知域外疆土广袤无边。” 李裕心中惶惶,一番言论下来已是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润桑,继续说道:“不若陛下休息片刻,小民演说一理让陛下知晓,我们所处的疆域,不过是安居一禹,井底之蛙罢了。” 不消片刻,李裕让客栈伙计取来一颗甜瓜。 甜瓜…… ------------ 第四章 朕的脚下是一个球? 李裕本想找九个土豆的…… 但想到土豆是十七世纪的产物,这才寻思了一颗甜瓜。 李裕找身旁食客拿了一根发簪,凭借记忆画了个大概。捧着瓜球欣赏了片刻,这才抬头说道:“若陛下准予,还望一同观之。” 蒙毅,赵高二人看着少年手中甜瓜,神情紧张。 “这少年莫不是刺客,先用言语吸引陛下靠近……想要借机行刺。” 李斯则从头到尾都在专注于少年言行,面色显得有些呆滞。 “这少年言论大有法家的痕迹,又有道家的影子…… 如今瓜上刻画,又好似杂家,这到底是谁人弟子?” 李斯陷入沉思之中。 反观赵云,张良,先前已经被李裕半路画圆论强行脑补过,如今已是有些见怪不怪了。 见嬴政迈开步子,赵高先一步上前,低声说道:“你这小儿说的天花乱坠,倒要看看你耍的什么花样。” 等嬴政几人靠近桌前,李裕轻轻拿起甜瓜道:“始皇陛下,天圆地方之谬论已经影响我等许久,遇海见山便说尽头,殊不知我们脚下大地,如我手中甜瓜这般,乃是一个球……” 一个球? 球? 朕的脚下是一个球? 李裕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惊为天人。 李裕没管几人是何表情,指着手中甜瓜又道:“你们可以把这个甜瓜的瓜皮当做我们的脚下土地,被我削皮的地方就是大海……” 嬴政还是不理解,忍不住问道:“大海比地多?” 李裕看着眼前快震惊到麻木的千古第一人,笑道:“陛下,正是如此,我们脚下的海洋是土地的两倍多。 而土地加起来是帝国疆土的十六倍甚至还要多。” 嬴政坐不住了…… 李斯坐不住了…… 张良也坐不住了…… 七国争了五百年的地盘就是过家家? 嬴政心中熄灭的战火又重新燃了起来,迷失的自我如同聆听到了仙音。 对于脑中装着帝国版图的嬴政,李裕的实物阐述不难理解。 嬴政声音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振奋,说道:“朕……如小友此前所说,这十六份地域有不弱于我大秦的国家?” 李裕点了点头,言语坚定道:“罗马帝国,他的战火已经烧了四份地域。” 嬴政勃然色变道:“不可能,这罗马帝国强过我大秦四倍?” 李裕摇了摇头,说道:“并非罗马帝国太强,而是他们没有天险山川阻隔,邻国弱小难挡,我华夏子孙内耗了几百年给了他们机会罢了……” 说到此处,李裕闭口不言,全都留给嬴政自己思考…… 嬴政脸色时而潮红时而紧促,起身踱步几回,忽然放声大笑。 “愚昧无知,哈哈哈哈,愚昧啊……朕雄心一统六国,想着六国遗民能理解朕的心思,怎料朕也只是大一点的青蛙罢了……” 赵高见始皇帝自称青蛙,李裕话语玄之又玄。 老脸一横,上前喝道:“你这妖人,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老阴阳话语一出,嬴政摆手斥退,怒急反笑,看向李裕沉声问道:“朕何尝不知外患侵扰,但如今只想知道帝国内忧何解。” 李裕看了一眼张良说道:“帝国内忧来自六国遗民,诸子百家,来自民众受劳役之苦……” “何解!” 嬴政如同恶龙看向财宝,眼神中闪烁着异彩。 李裕连忙说道:“减免役税,拓田积粮,实践利民,聚贤慧众。” 嬴政皱眉不语。 李斯,张良一同问道:“效墨家理念,行儒家德政?” 李裕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正需要墨子提出的‘三表’理念,来带头让帝国的民众消除积怨。 等的就是李斯开口,嬴政神色一缓开口道:“相国以为如何?” 李斯则是看着张良回道:“回陛下,斯觉得此法可行。” 李斯推行法治,废儒罢墨,如今又行儒效墨,前后之矛盾让人费解。 张良欲言又止…… 李裕张口说道:“子房可有看法。” 张良摇了摇头,声色黯然道:“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时也。” 嬴政面色潮红道:“好一句英雄亦适时,朕历四巡不及博士一语,若他们能懂这个道理,朕何必焚书。” 嬴政如今的处境,全因无人能懂他。 看着千古一帝居然有些落寞,李裕不忍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陛下何须在意愚人之言论。” 嬴政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沉吟道:“吾观先生有大才,可愿为吾帝国之士否?” 众人虎背一震,听到嬴政不用朕自称,心中掀起惊涛。 李裕眼神流转…… 历史的车轮或许会因为我的出现发生改变…… 苏沁…… 想到那个卑微的自己纵身一跃。 李裕脸上闪过一丝异色,秦二世而亡,那我便亲手把这大秦帝国打造成盛世。 李裕神色一凜,正声道:“某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话音一落,嬴喜形于色,大步上前扶起李裕,大善道:“得先生一人可敌百万师,哈哈哈哈。” 年近五十的嬴政放声大笑,眼中神采奕奕…… 见嬴政笑声震耳,赵高连忙开口道:“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啊。” “朕心澎湃,朕心澎湃啊。” 叮~ 嬴政话音刚落,还是那个盈盈于耳的声音在李裕脑中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说服,完成度2/2。” “恭喜宿主触发系统升级。” 叮~ “系统升级完成,触发隐藏任务奖励。” “恭喜宿主获得隐藏任务奖励,指定人物召唤系统,召唤次数:1” 叮~ “恭喜宿主系统升级成功,触发隐藏功能。” “恭喜宿主获得能力:探知。” ……系统连珠炮,炸的李裕脑袋嗡嗡作响。 系统这是改性了?终于舍得给金手指了。 能力探知? 李裕带着满脑子的嗡鸣疑问看向了嬴政。 嬴政: 好感度70 李裕眉头一皱,好感度是什么玩意儿,金手指这么鸡肋吗? 重点是赢政这个大忽悠,说好的伯乐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李裕随即看向李斯跟张良,心道:如此具有说服力的论述,好感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吧。 李斯: 好感度50 张良: 好感度70 好嘛,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看了看蒙毅跟赵高那厮,不出所料的低…… 蒙毅: 好感度55 赵高: 好感度1 看到赵高的数值,李小年一愣,忍不住又瞥了一眼。 1? 这老阴阳习惯了偏见,还是说见不得正常人比他帅。 李裕目光回到嬴政身上,心中起了波澜,或许这就是帝王的悲哀…… 高处不胜寒,唯孤独常伴。 ------------ 第五章 灌输治国新理念 “陛下,今已到长沙郡境内。” 嬴政如若未闻,继续问道:“先生所说太阳系,何为自转,何为公转……吾还是有些不明白。” 这好像是初高中的课程吧,涉及到物理学等等…… 你这个两千年前的古董当然不明白了。 但李裕可不敢这么说,笑了笑说道:“陛下,既然车府令都说到长沙郡了,那今日的天文学暂且论述到这,关心民情方才是当务之急。” 嬴政近几日神情舒展,内心无比欢愉,天天邀约李裕进龙辇作陪。 李裕也在震惊中感受到了什么是帝王式享受。 六匹马力的房车在高速公路上驰骋,这种体验恐怕只在小说上能看到了。 也不得不佩服嬴政,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跟一个好奇宝宝似的,左一个为何,右一个何解。 聆听教诲的嬴政,见李裕中断太阳系的论述,眉头一皱,看向赵高的脸露出了一丝不悦。 白瞎了你陪朕那么多年,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吗? 没看到朕忙着学习新知识吗? 嬴政不耐烦的挥手道:“赵高!给朕弄一套民服来,朕欲学先生所说,微服私访。” 赵高白净的老脸顿时一变,自打遇到这个少年,陛下对自己多年的恩宠全都消散如烟。 不单被赶出龙辇,还天天被呼来喝去…… “是,陛下。” 回完话,赵高老脸顿时阴沉下来。 叮~ “恭喜宿主触发系统隐藏功能,仇敌数量:1” …… 李裕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情况? 这系统还能给自己树立敌人? 不过转念一想,李裕心中已有答案,有句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对赵高也多了个心眼。 不多时,赵高捧着一身紫色衣衫入了龙辇,李裕借机出来透透气。 九月秋收,看着直道四周一片金黄的谷子地,壮实的汉子低着头忙碌着。 李裕站在田埂边问道:“老哥,今年粮收如何。” 忙碌汉子抬头看了看,露出质朴的笑容说道:“今年旱水,秋芒晚了些,赶不上征收粮税怕是要被抓去北边修长城咯。” 李裕有些意外,很大的一片地就汉子一个人在收割谷子,又问道:“那家里没其他人帮忙嘛。” 汉子依旧没有起身,低头忙碌道:“大儿子被征去修阿房宫了,婆子带小丫在城中编麻贴补家用呢。” 这时候,嬴政换下了那身象征地位的黑金龙袍,一身紫色华服看起来有些富贵相。 身后跟着的蒙毅,李斯,赵高也都收换了行头,赵云,张良亦朝着田间走来。 嬴政听到李裕与庄家汉子的对话,眉头一皱,低声问道:“相国,阿房宫进度如何。” 李斯有些错愕,这种事情始皇陛下从来不问,如今倒是像变了个人,连忙回道:“刚开始搭建……” 嬴政眼神一缩,又道:“劳工几人?” 李斯不敢欺瞒,如实道:“七十万苦力……” 嬴政面色巨变,阴沉道:“七十万?” 修筑长城征民四十万,阿房宫居然要七十万…… 李裕如若未闻,继续开口道:“那不知一年收粮几石,家中可有剩余。” 汉子这才抬起头道:“我家有地两亩,一年收六石,征四石。” 李裕听的直摇头,商鞅变法之后土地变多,但也经不住巨额的赋税…… “你家中三口人,那岂不是只够吃三月,”李裕尽可能的提高了音量说道。 “民不饱食!岂有此理。” 嬴政遭当头棒喝,面色已经快要阴沉的滴出水来。 咸阳宫内每日批奏章四十斤,不见一文提及庶民日不能饱食。 若非今日亲耳听闻,是万万不敢相信。 帝国的赋税已经这么重了吗? 李裕说道:“商鞅之功利国利民,土地拓宽了两倍,可是如今陛下也看到了……” 嬴政闻李裕之言,怒意渐消,张口说道:“先生不说,吾也该当其罪,朕的帝国原来早已千疮百孔。” 嬴政说到这,忽然朝着李裕轻轻一躬,沉声道:“吾自诩祖龙,却不能尽眼看天下,顾民生,若非得遇先生棒喝,朕将成暴政之典故。” 晚年的嬴政信奉鬼神之说,此刻亦将李裕比做指引自己前行的仙人。 若非仙人,如何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若非仙人,又如何能以二十岁的年华胸怀千古经纶。 叮~ 李裕习惯了这个前奏音效,就好像听习惯了手机短信的感觉。 眼神一扫嬴政,就知道好感度提升了。 嬴政: 好感度85 “陛下能感受到庶民疾苦,便也不晚,如今首要任务便是以民为本……” 嬴政眉间拧成一团,神色变换间,忽然说道:“李斯,传朕旨意:帝国之内,庶民减赋税三年;除去维系边防军队之开销,地方军除却维系治安的军士,全部撤编为民,开南疆之域以为耕地。” 嬴政话一出口,李裕反而震惊了,这方法跟改革开放的那位裁军策略如出一辙。 不愧是千古一帝…… 李斯面色一变,忧心回道:“陛下~,若此时撤除地方军士,六国遗民无人镇压……” 话未说完,李裕笑道:“相国大人无需多虑,六国遗民之忧患,我有一法可定之。” 李斯对于以法治国的理念一直停留在武力镇压阶段。 这同样也迎合了当时秦始皇的处境,从而被后人论述为暴政的朝代。 刚才那些话说出口,嬴政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胸膛起伏呼吸急促道:“先生有何法可行?” “曾听有一句话是这样讲的:师夷之长技以治夷,虽然用于当今帝国之患不太恰当,但亦是同理。” “李兄之意是指子房可行游说?”沉水多时的张良忽然开口,言语之中带着一丝淡然。 而李斯略一思索,面带喜色说道:“先生言论之高,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陛下,此法可行。” 张良曾驱人暗中刺杀过嬴政,如今嬴政不识张良属正常,但李斯不同,师出荀子,而荀子又是张良的师叔。 有这层关系在,由出身韩国的张良来牵头,说服百家甚至六国遗民是再好不过。 见嬴政看向自己,张良心中挣扎片刻,又看了看李裕,这才拱手道:“如若始皇陛不弃,六国遗民便由子房游说……” 李裕笑而不语,你这谋圣潜水这么多天,也该利用一下了。 嬴政没有丝毫迟疑,昂首阔步走到张良跟前,扶手道:“先生举荐之人,定是德才兼备,朕安能弃之。” 始皇帝的亲善…… 传言…… 张良内心已经动摇,眉宇间那丝阴柔已经消失不见,沉声拱手说道:“事关天下黎民,陛下把如此重任交于我手,良今日便启程赶往东郡吧。” 不知为何,嬴政变了,自己也变了。 这一切,好似都是因为那个迷雾重重的李兄。 叮~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支线任务,初汉三杰。” 系统又走神了? 张良: 好感度90 看到张良的好感度跳出来的时候,李裕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一翘,若有所思。 ------------ 第六章 错把毒药当仙药 李斯走了,带着帝国的意志。 这艘跑偏的航母,又开始回到正轨,启帆航行。 凝望着嬴政伟岸的背影,李裕莫名一笑。 “先生可知吾为何祭拜此地,”嬴政忽然转身问道。 李裕点了点头说道:“舜帝南巡崩于苍梧之野,葬于九嶷山。” 嬴政面色带愧,挥手道:“德孝之源啊,咳咳……” 话语未落,嬴政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赵高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了嬴政,忧心道:“蒙将军,快把仙药拿来。” 李裕眼神一凜,仙药…… 只见蒙毅从怀中取出油布包,拆开油布,又从中取出一个小罐,摇晃磕出一枚红褐色丹丸。 硫化汞(朱砂)…… 李裕面色一变,终于知道秦始皇怎么死的了。 赵高接过丹丸就要给嬴政服下,李裕疾步上前,挥手阻止道:“陛下不可,这哪是仙药,分明是毒药。” 汞跟硫化物反应成的硫化汞,毒性没汞那么强,但长时间服用过量,无异于慢性自杀。 这话李裕不会说,说了嬴政也听不懂。 被李裕这么一吼,赵高白净的老脸忽然憋红为紫,扯着鸭嗓喊道:“瞎说,御医炼制的仙药怎会是毒药。” 御医炼制的丹药,如若是毒药,那自己岂不是被加上一个谋害帝王的罪名。 赵高此刻恨不得将李裕剥皮拆骨,活活寡了。 赵高愤恨的用眼角瞥了李裕一眼,开口怒骂道:“你这是诬陷!诬陷老奴……” 看着赵高如同受了气的怨妇人,李裕偏体生寒…… 嬴政忽然一把抓住丹药,眼中尽是惶恐的看着掌中红褐色丹丸,问道:“先生说吾长期服用的仙药是毒药?” 噗! 赵高脚下一软跪倒在地,“陛下,老奴冤枉啊……” 嬴政眉头一皱,真想一脚把这老阴阳踹到山脚去,太特么碍事了。 李裕闪过借刀杀人的念头,虽然只是一瞬,随即又否了这个念头。 我这杀鸡都手抖……还是算了吧。 李裕当即点了点头解释道:“陛下,这所谓的仙药无非就是提炼的丹砂而已。” 丹砂? 嬴政缓了片刻,这才问道:“丹砂?这是何物。” 李裕笑了笑,忍不住叹道:“丹砂,顾名思义就是一种矿质砂石。通过炉内高温烧锻出一种名为汞的金属,想必御医又加了一些硫磺提炼,最后辅以药材研磨成粉末,合制成药丸。” 解释完原理,李裕叹了口气,说道:“哎,当真是庸医杀人不带血,陛下今后不可再食用此物。” 赵高阴声道:“虽然先生不凡,但也请拿出证据来,方才能说服我等,陛下,您可不能听信他一人之言啊。” 嬴政此刻也是有点不敢彻底相信李裕的话,问道:“先生可有方法鉴别这是毒药。” 这丹丸太小,再加热提炼汞的效果不太明显。 李裕思索片刻方才说道:“这丹丸乃是慢性毒药,分次服下效果甚微,但若经常服用,日积月累放才会让服用之人显现出症状来。 想要鉴别是否服用的是汞毒,只需要陛下张开嘴巴看一看牙龈交界处是否有一条蓝灰色的线,这条线又叫做汞线。” 嬴政惶恐的张开龙口呲着牙,对着赵高急忙问道:“有没有线?” 赵高凑近一看,两眼一瞪,惊慌失色道:“陛……陛下,真……真有。” 嬴政有些懵逼,体内肾上腺素急剧飙升,脸色黑成了锅底。 妈了个巴子,朕真是求长生蒙蔽了双眼,让这群老小子骗的晕头转向。 要钱给钱,要权给权,要童男童女三千,那也是毫不含糊。 到头来居然是群庸医骗子,居心叵测到用毒药来害朕。 嬴政越想越气,顿时龙颜大怒:“蒙毅何在!” “末将在!” 蒙毅作为忠心不二的蒙氏子弟,皇家的带刀侍卫,此刻也是愤怒到了极点。 “炼丹方士害朕性命,该当如何,”嬴政双手攥拳,怒目而视。 蒙毅横声直言道:“斩满门,诛九族。” 嬴政怒急而笑:“天不亡朕……” 在此,这群庸医方士已是被嬴政定了死罪。 而李裕也遗憾没机会见到方士头头,徐福本人。 据猜测,徐福此刻应该是带着童男童女去寻仙山了,如今这老小子怕是在瀛洲当土皇帝吧。 嬴政忽然朝着李裕微微躬身,说道:“先生救我性命,需受我一拜。” 言语之中满是感激涕零,就好比说:从今以后你我便是救命的恩情了。 李裕感受到了其中的意味,微微侧身笑道:“当不得陛下行此大礼,李裕会被雷劈的。” 嬴政却是不管,朝着李裕就是一拜。 李裕作为无神论者,随口一说也只是为了客套。 怎料天空刹那间乌云密布,昏暗的天空闪过一道雷霆,咔嚓一声闷响,划过天际。 吓得李裕跳了起来。 我去…… 我就说说啊,老天爷你老别当真啊。 倒是嬴政几人面色大变,看向李裕的眼神有些超脱。 嬴政对于先前的猜测又信了大半,这位先生当真是仙人下凡,错不了了。 叮~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祖龙之死。” 嬴政: 好感度100 李裕有些意外,但也在意料之内,毕竟救命的交情,怎么说也会好感度爆棚。 叮~ “恭喜宿主获取首位人物好感度100,触发隐藏功能。” “恭喜宿主获得能力:勘探” 叮~ 蒙毅: 好感度90 李裕笑了笑,奖励貌似很不错,勘探这个看似鸡肋的技能,以后能派上大用场。 顺带看了一眼老阴阳赵高,好感度依旧是0,这说明什么?李裕也不打算去猜了。 嬴政看自己的眼神容易让人想歪,李裕忍不住打了个颤,说道:“陛下,我就说吧,你乃天命祖龙,不能随便行之大礼。” 嬴政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有些忐忑的说道:“仙生所说,这丹丸是慢性毒药,那吾吃了两年了……可需解毒。” 还问可需解毒……不解毒马上你就得给嗝屁了。 李裕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这个简单,陛下你只需要每天食四个鸡蛋蛋清,一大碗热牛奶便可。” 李裕停顿了一下,又道:“木炭磨成粉,一升水配二钱木炭粉每七天喝一次,这样保持大半年也就差不多了。” 李裕说完其实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不是学医出身的。 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以后看看情况再说吧。 嬴政面色潮红,连忙说道:“赵高,都记住没有。” 听到始皇陛下没有责罚自己的意思,赵高白净的老脸露出一抹喜色。 点头哈腰道:“记下了,陛下~” 李裕忍不住有些恶寒,这老阴阳当真是卑微到了极点。 但为何没借机弄死他(她)呢…… 莫非是自己太善良? 善良到就算是恨我恨的咬牙切齿,我也是站在你面前云淡风轻,任你能看不能碰的那种。 看着天边的乌云没有散去,李裕张口道:“陛下,时候不早,我们还是下山去吧……” ------------ 第七章 变法只是帝国的开始 七日前。 相国李斯站于咸阳宫前高声宣读始皇帝诏: “始皇陛下心系黎民,四海八荒承祖龙庇佑。 今施行减军减赋三年,望九州之民拓田积粮。 始皇陛下屠夷之心直冲九霄,望贤能共助之。” 百官闻之变法,无不拍手叫好。 …… 而今告示一出,帝国之内,万民朝拜。 嬴政面色红润,神清气爽道:“多亏先生高论,我才能真正感受到子民的爱戴之情啊。” 李裕笑了笑说道:“哪里哪里,这也是陛下谦听善用之功劳,况且,变法这只是帝国的开始。” 看着街道上行人匆匆,商贩走卒叫卖声不绝于耳。 嬴政越看越是欣喜,不由感叹道:“这就是变法带来的变化啊,赵高,准备一道圣旨,吾要赐先生为仙君侯(彻侯),封地一郡,拜封国士无双。” 这么突然? 这么随意? 就在大街上? 二十等爵位君侯,封地一郡,再加上国士无双的头衔,随随便便在大街上完成了封赏? 赵高呆若木鸡,蒙毅哑口无言,李裕愣在当场。 赵高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弄了个中车府令职,(秦二世为丞相,安武侯)。 蒙毅祖辈满门忠烈,也才世袭拜上卿,封十九等关内侯。 然而李裕听到赏赐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高兴…… 二人心态崩了呀。 嬴政眉头一皱,看起来李裕好像不是很开心,当即有些惶恐的问道:“先生是觉得赏赐太少了吗?” 李裕很想说:老赵啊,我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吗? 随即摇了摇头道:“陛下多虑了,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也是百姓的天下,李某自认不善治理之道,所以赏赐一郡就算了。 如今变法刚刚开始,相国大人应该有些应接不暇,还望陛下早日回朝处理政务吧。” 李裕言下之意就是:陛下东巡什么的就算了吧,只要变法开始,六国遗民暂时不会闹腾了。 嬴政神情一变,脑子嗡的一下。 是啊,天下是朕的天下,也是百姓的天下…… 嬴政心中感慨万千,点了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吾当回朝当政,让帝国变法推至每一寸土地。” 叮~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推动变法。” “恭喜宿主获得隐藏任务奖励,指定人物召唤,召唤次数:2。” 李裕一愣,这莫名其妙又完成了一个隐藏任务…… 看着召唤次数,回想到嬴政让赵高准备圣旨…… 这时候的圣旨都是锦帛绸缎,书籍基本是竹签排班之后的竹卷,一斤竹只能记录三四百字。 李裕脑中灵光一闪,已是有了主意。 “召唤蔡伦。” 叮~ “人物已经安排到位,剩余召唤次数:1” 茫茫人海,系统这是要让我跟蔡伦来一场相遇吗? 李裕无语…… 只能四处张望,看看谁可能走过来叫自己一声主公。 嬴政见李裕四下打量张望,有些疑惑道:“先生这是……” “没事,刚看到个熟人。” 李裕无奈的摆了摆手,这满大街的人,又不认识蔡伦长什么样。 “陛下,今是否起驾回宫。” “宫~……”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李裕这才恍然大悟,蔡伦跟赵高的属性一样啊。 李裕忍不住心里嘀咕道:狗系统?你把人安排去咸阳宫了? …… 系统并不鸟你。 李裕只能作罢,随即看着赵高开口问道:“赵府令,你可知道宫里有没有一个叫做蔡伦,或是叫蔡敬仲的……人。” 赵高一愣,没想到李裕会找自己问人,白净的老脸皱眉思索片刻,这才说道:“奴家不太清楚,印象中没这么个人……” 赵高对于宫内之人几乎廖怀于胸,语气也颇为自信。 见赵高不像是搪塞之言,李裕摆了摆手,一时无语。 三万大军簇拥着龙辇先行,嬴政几人则是乔装在后。 龙辇过处,百姓跪拜。 “相比以前的不情不愿,其实老百姓只是求一个安稳生活,求一口粮食度日罢了,”李裕看着谷地早已收割一空,满地的秸秆扎堆放置,有些感叹道。 嬴政面露思索之色,坦然的点了点头道:“仙君所说是及,吾求长生罔顾百姓,却是暴虐之行,如今想来惭愧,愧对百姓。” 李裕面色无异,但心中欢喜的紧。 没有什么事能比得过把秦始皇三观扶正更让人舒心了。 “这秸秆禁烧,不如对百姓开放养殖牛羊马,增加劳力收入,牛肉,猪肉这种食材也可以适量开放市场。” 嬴政面色有些古怪的看向李裕,张口问道:“不知仙君这么做可有何讲究。” 李裕笑道:“今年秸秆余留太多,如果全部焚烧的话,别说是长沙郡,就算是咸阳城也会被烟雾笼罩。 再加上燃烧之后的烟尘对人畜本身有害,所以我才建议开放养殖业,百姓能因此增加收入,富人能吃上肉食,畜生粪便又能让土地肥沃,一举多得。” 嬴政听到后段也是两眼放光,神情兴奋道:“确实一举多得,仙君果然是能常人所不能,每每语出惊人,又让人觉得该当如此。” 李裕笑了笑继续说道:“如果能规范养殖业,以后国库之中可库存大量肉干,若有战事也能让将士们当做军资。” 嬴政在也忍不住亢奋笑道:“哈哈哈,吃肉食的将士自然身强力壮战无不胜,此举善!大善!” 蒙毅看李裕的眼神,也是变的有些崇敬起来,拱手道:“大哥常年驻守北疆,抵御匈奴,修筑长城,若真如仙君所说,大力发展养殖业,军马,耕牛,猪肉大量涌入,定然能让帝国从生活到军事上都得利,蒙毅拜服仙君。” 蒙毅,蒙恬兄弟二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作为始皇帝的‘忠信’二人组,别看现在蒙毅不吭不响,在帝都咸阳着实是有巨大的能量的。 李裕能收到蒙毅的钦佩自然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因为接下来,李裕那个让人日不能寐的事情,还需要仰仗军队,自然是要跟蒙毅打好关系。 当即笑道:“为陛下出力,为帝国繁盛,我等自当肝脑涂地。” 叮~ 蒙毅的好感度提升在李裕的意料之内。 但即便是没了奖励,以现在的能力,或许不能学霸王。 但做一个能让大秦走向世界的先驱者那还是小菜一碟的。 ------------ 第八章 把奸人全得罪了 “咸阳宫阙郁嵯峨,六国楼台艳绮罗。自是当时天帝醉,不关秦地有山河。” 八百里秦川,内藏千古帝都,看着李商隐口中的咸阳城,李裕的思绪万千。 龙辇外人影攒动,始皇回宫,万人朝拜。 一群身穿官服的博士激动莫名又眉开眼笑的样子,若非克制,恐怕都想冲到嬴政面前跪安了。 咸阳宫正殿内,百官聚首,看到始皇陛下跟一个年轻人同行,无不露出震惊疑惑的神情,而后纷纷猜测。 这年轻人是谁…… 居然跟陛下并肩同行…… 好像陛下对其还有些毕恭毕敬? 毕恭毕敬……莫非是错觉? 行至咸阳宫前,嬴政直接无视了百官恭敬跪安,露出一脸正色,说道:“仙君便随我一同入住咸阳宫如何。” 仙君…… 一同入住…… 这话一出口,就有点太不适合了…… 话音刚落。 九卿之首的奉常,主管皇室内事的宗正,两位年过半百的老头就跳了出来。 宗正赵浦面色急切道:“陛下,皇家后院怎可让外人留宿,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赵浦话音刚落,奉常齐缨就接口,如同商量好的一般。 齐缨躬身说道:“赵宗正所言极是,我皇家之礼仪怎可为外人道尔,还请陛下收回玉口。” 李裕是一脸尴尬加懵逼…… 什么情况? 我答应了吗? 我也没说我不是外人啊…… 但既然这两老头针对的是嬴政,李裕也懒得跟着较真,索性一个人在那装傻充愣,权当看戏。 嬴政没想到一番诚心相邀,李裕本人都还未答应答,这两老家伙就急不可耐的跳出来阻拦,面色一时间有些阴晴不定…… 嬴政心头闪过一丝质疑:奶奶的腿,朕的豪宅想给谁住就给谁住,难不成还要这两个老不死的点头准予? 当即眉毛一挑,板着脸问道:“朕的后院该当如何,莫非还需宗正奉常二位首肯不可?” 宗正赵浦看了看奉常齐缨,好似在说:你快拉着我一点,再继续下去,陛下可要发飙了…… 然而或许是奉常齐缨会错了意,连忙投过去一个眼神道:你加油,你可以的,我挺你。 赵浦收到齐缨的‘力挺’,当即腰杆一直,直言不讳道:“陛下,祖规礼法如此,并非我等执意阻拦,祖规礼法不可破,还请陛下收回先言。” 居然搬出祖训来了…… 嬴政眼神一凜,怒气上涌,直接骂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祖训都是拿来打破的,你们这群墨守陈规的老家伙懂什么。” 没等二人说话,嬴政又道:“仙君乃是朕请回来的国士,怎可与普通人论之……” 嬴政的言外之意那就是,如今朕说的算,搬祖规出来也没用。 当然,若你二人还要继续纠缠此事,朕就要发飙了。 俗话说的好,越老越油,面皮越薄。 何况是当着文武百官面被骂,赵浦跟齐缨脸色难看如锅底。 嬴政话都说那么直白了,二人顿时心中打鼓,但已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进退两难。 好在这二人平日人缘不错,左丞相(御史大夫)冯去疾又从李斯口中得知不少关于李裕的身份来历。 连忙出言说道:“陛下,二老也是一时情急,方才会阻拦陛下。” 冯去疾眼神流转,又道:“何况仙君还未答应陛下……” 李裕心中暗骂道:这群老狐狸,果然没一个是善茬儿。 答应吧,百官不答应,不答应吧,嬴政脸面过不去…… 李裕左右为难间,瞥了一眼李斯,你丫好歹说句话啊。 怎料李斯拒不回应,双手抱合,低首垂胸,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不闻不问。 李裕忍不住骂娘:奶奶个腿的,你好歹是百官之首吧,不劝架就算了,眼睁睁看着御史大夫把锅丢过来。 既然如此。 李裕嘴角微微一翘,说道:“陛下,既然公卿大臣们觉得不合礼法,如若我拒绝,陛下又失了颜面。 不如这样吧,陛下觉得咸阳城哪座府邸最好,赐予我就行了。” 李斯猛然抬头看来,神情精彩至极…… 听李裕这么说,嬴政面色缓合不少,公卿也怕继续掰扯下去惹恼了嬴政。 心中暗自找了个理由搪塞道:相国大人为百官之首,居然在一旁看戏…… 公卿三人当即附和道:“仙君所说在理,这个折中的办法好,既不失皇家威严,也不落皇家待客之道,臣附议。” 李斯神色变幻,欲言又止…… 但台子都被人搭好了,还能怎么说。 继续打陛下的脸?那不是找死么。 索性一沉到底,府邸丢了就丢了吧,都是些身外之物。 沉默…… 场面一度尴尬。 嬴政正了正声色,缓缓说道:“既然相国没有异议……赵高,宣读旨意吧。” “是,陛下。” 赵高撇了一眼众人,清了清嗓,这才开口道:“宣始皇陛下意志:赐李裕为仙君侯,世袭永昌;拜封国士无双,另赏府邸一处,耕地千亩,银钱万两。” 赵高顿了顿语气,又看了看李斯,见李斯神情早已恢复常态,这才又道:“奴家替陛下想好了,这咸阳城啊,最好的府邸莫过于相国大人的青檀院了。” …… 李斯想不通啊,我一法家的代表人物,这几天为了推行儒术墨论不眠不休图啥? 到最后居然莫名其妙丢了相国府,真是见了鬼了…… 但既是木已成舟,李斯也倒坦然接受,开口说道:“既是仙君看得上斯的府邸,斯亦倍感荣幸,不过府内家眷还需安顿,望仙君宽限几日。” “啧啧,这才是官场老油条啊,处事圆滑,毫无破绽,”李裕听了李斯的话,忍不住暗叹道。 但明面上,李裕还是含蓄道:“那本君只能对相国大人说一声抱歉了,本君不曾想到咸阳城这么大,府邸那么多,偏偏是相国大人的住所最好……” 李裕话语一出,李斯不干了。 奶奶的腿,这话什么意思? 说我以权谋私? 本相大人不计小人过,府邸都让出来了,合着说我堂堂帝国丞相就不能住的好一点?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斯冷哼一声,面色一僵不再多言。 叮~ “恭喜宿主触发系统隐藏功能,仇敌数量:2” …… ------------ 第九章 对不起了,龙亭侯 把嬴政身边的两大红人都给得罪了,李裕心里苦啊。 但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还是找被系统坑了的蔡伦才是首要任务,至于仇敌多少,李裕都不带怕的。 朝堂一退,赵高便忙着出宫给嬴政弄解毒配方。 李裕适时的出现在宫门外,阻拦道:“赵府令,给陛下弄解毒配方?” 赵高心急火燎的出门,怎料被人拦住去路,一抬眼才发现是李裕。 所谓彼一时此一时,以前李裕只是个平民身份再怎么受到陛下抬爱,那也是平民。 如今不一样了,二十等的君侯兼国士,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不比相国李斯低。 赵高心思活络了起来,李斯被李裕气的甩手离去,可是被自己看个正着。 连忙赔笑道:“原来是仙君大人,不知仙君可是有事交代。” 赵高前后转变之快,不愧是阿谀奉承的宗师级人物,李裕算是领教了。 李裕笑了笑,揶揄道:“赵府令不愧是陛下的生活管家,面面俱到啊。” 赵高粗一听,也拿不准是褒扬还是讥讽,皮笑面不笑的说道:“哪里哪里,得陛下赏识,奴家自当尽心尽力才是。” 李裕也不打算继续跟这老阴阳瞎扯,直言道:“听说赵府令虽然只管陛下车马,但内宫的大小事物其实都是赵府令在总领操办,对吧。” 赵高白净的脸上露出一抹骄纵,忽然笑道:“哎呀,都是宫内总管们抬爱奴家罢了,谈不上总领,不过若是仙君大人有事的话,奴家自当尽力操办。” 没想到赵高察言观色的本事这么高,李裕心中有些惊讶的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赵府令可记得之前在长沙郡,我好似遇到一个熟人,但眨眼间又不见了。” 赵高恍然道:“哦,仙君是要寻那……蔡什么的一个人对吧。” “蔡伦,也叫蔡敬仲,应该是最近才进宫的……” 赵高眉毛一挑,心中有些狐疑,但还是自信的接道:“仙君放心,如若这人在宫内,老奴必然给您查的妥妥的。” 李裕也不拖泥带水,连忙说道:“那就麻烦赵府令了,若是寻到这人,还麻烦府令大人把他带到相国……我的府上。” 赵高心中闪过一丝异样,虚应道:“仙君客气,若是没其他事……” 李裕挥挥手道:“赵府令去忙吧~” 此间事了,李裕双手一背,身后跟着小赵云,晃晃悠悠的出了咸阳宫。 …… 李斯虽然心中不快,但也算大方,除去家眷财物,全都一股脑的送给了李裕。 这倒着实让李裕吃了一惊,看着李斯扬长而去,忍不住大呼一声:谢~相国大人慷慨。 李裕得意的甩了甩这盖着“天赐授予”四个字的羔内皮做成的地契,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一环两千平的豪宅别院。 自此,我李裕也是个大地主了…… 李裕春风满面的招呼道:“子龙,走,随本君瞧瞧咱们的新家。” “是,君爷。” “君爷?嗯,这称呼我喜欢。”见赵云这个小透明随口给自己换了个称呼,李裕忍不住笑了笑。 李裕二人环视这曾经的相国府,正被府邸豪华而感到震撼时,门外忽然传来些吵闹声。 李裕回身看去,愣了一下,以赵高为首,身穿华服的一群文武官员挤进了门堂…… “叨扰仙君了,奴家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下官等叨扰仙君,为仙君乔迁新居贺喜……” 赵高话音未落,又响起官员们七前八后的恭贺声。 李裕有些懵,一群公卿博士带着自认为拿得出手的贺礼登门拜访,这待遇也是生平头一遭。 一眼扫去,只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少年,不,是小太监跟在赵高身后,有些颤颤巍巍的低着头。 叮~ 蔡伦: 好感度100 李裕有些诧异,这一次怎么没有直接认主的环节…… 即便系统都提示了,李裕还是开口问道:“赵府令,不知我要找的人是否找到了。” 赵高神情有些一样,心中有些忐忑,这小子早不进宫晚不进宫…… 赵高让出半个身子,硬着头皮说道:“仙君,你找的蔡伦是不是他。” 李裕点了点头道:“没错没错,敬仲,还不过来让本君瞧瞧。” 蔡伦这才抬起头晃动了一下身体,不过抬腿迈步看起来很是别扭。 李裕心里咯噔一下。 莫非…… “仙君见谅,这小子是最近一批入宫的幼童,早上刚净完身,脆着呢。” “卧槽……” 李裕忍不住惊叹一声,连忙走过去扶住蔡伦,这才又道:“你小子怎么想的,不老老实实在家里种地,怎么跑宫里来了。” 赵高跟前来恭贺的官员没想到,仙君居然对一个小太监这么热情。 不等这群老头开口,李裕连忙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这小子父母跟我是旧相识,如今又……” 一群官员也是有眼力价的,连忙放下东西,口中念叨着下次再来登门拜访之类的,匆匆退走。 赵高则是满脸狐疑,这小子父母怎么说应该也有三十好几四十岁了,仙君这是驻颜有术吗? 但既然人送到了,还没找错人,赵高也就堆着笑脸说道:“既然人已经送到,那奴家就不打扰仙君适应这新居了。” 李裕看着笑的满脸褶子的赵高,有些好笑的说道:“这回全仰仗赵府令了,把这小子捞了出来。” 赵高一听,李裕好像没打算询问净的事情,连忙应道:“小事,小事,陛下那还需老奴照料,那……” 李裕挥了挥手,忍不住说道:“陛下身体要紧,记得一定要是生鸡蛋的清液直接生吞,还有碳水也要记得喝。” “仙君放心,奴家记着呢。” …… 送走了赵高,李裕叹了口气,这才仔细打量起改良了四大发明之一的蔡伦来。 蔡伦(字敬仲): 武力11 智力87 “啧啧啧,想不到啊,这么个白白净净的小少年居然会是史书里那个跟着窦太后搞内宫权谋的蔡伦。” 看着他走路的样子,李裕内心满是深深的罪恶感…… 只能暗自感叹一声:对不起了,“龙亭侯”,没能拉你一把,让你健全成长。 ------------ 第十章 宰相肚里能撑船 要是晚一点召唤,蔡伦应该不至于会缺斤少两…… 李裕带着愧疚说道:“敬仲啊~听说你从小聪明伶俐,还识字知书?” 蔡伦低声回道:“是,是的,仙君大人。” 李裕脑海闪过一个念头,先前赵云被召唤出来,是带着家伙事儿来的。 但蔡伦的出现年龄不符合历史上造纸的时间线,也不知道有没有把造纸术带在脑子里。 李裕带着疑惑,试探性的问道:“敬仲啊,如今陛下的诏书,旨意都是用的锦帛写字,文人墨客用的都是竹简排版,前者价钱昂贵,后者繁重不方便,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能解决。” 李裕失望了…… 蔡伦满脸不解,亦可说听完引导变得呆若木鸡了。 这剧情不对啊,难不成白白浪费一次召唤? 李裕窝火憋气狗系统,但又满怀期待的给予蔡伦鼓励的眼神。 过了片刻,蔡伦稚嫩的脸庞露出一抹思考,轻声说道:“仙君,小人曾经用渔网捞过水里的水草,感觉若是有办法把水草变成可以书写的东西,或许……” 李裕眼神一亮,好像抓住了什么,连忙说道:“可以可以,你小子以后就留在本君的府邸,好好思考这个问题,若是能弄出新的书写方式,本君重重有赏。” 蔡伦有些震惊,这才刚进宫还没安排工作呢,就被当朝仙君侯请到了府邸,还交代了一项看起来很了不起的事情。 顿感受到重视,蔡伦连忙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多谢君侯提拔,敬仲定然肝脑涂地,想出新的书写方式。” 这召唤出来的文人跟武将好像区别有点大啊。 李裕忍不住看了一眼赵云,难不成赵云生性沉默寡言? 李裕摇了摇头道:“起来吧,如今你先好好休养身体,府内你可随意挑一间屋子住下,以后还要指望你小子给我办事呢。” 蔡伦莫名受到器重,感激涕零道:“小人定不负君爷赏识。” 打发了蔡伦,李裕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继续逛着自己的地盘。 搞定了住所,但偌大一个宅院,没丫鬟没佣人。 想到这,李裕忍不住吐槽道:这该死的李斯,就不能大方一点么…… 殊不知李斯已经很大度了,被迫搬家不说,还亲手送上地契。 这是李斯当官以来,头一遭这么窘迫憋屈。 李斯坐在新居大厅里,手里捏着一本儒论,自怨自艾道:“也好,如今陛下施行儒术,或许学生又能见到老师了……” 李斯弃儒论法,被荀子逐出门墙,当然,也不能说逐出,只不过是闭门不见罢了。 如今也算是沾了李裕的光,李斯忽然开口道:“管家,给本相挑三十个手脚利索,身姿面容姣好的丫鬟,再备些银钱,送到仙君侯府上。” 李斯的管家顾顺是个心思活络的人,自家相爷不但不记恨,还送礼送丫鬟,连忙回道:“老爷真是心胸豁达……” 李斯却是摇了摇头,暗道:你懂什么,若不是本相看不透那李裕,李裕又受到陛下赏识,我豁达个鬼哦…… 李裕花了约莫半个时辰,逛完了整个曾经的相国府,忍不住暗自乍舌道:啧啧,全是楠木家具,重点是够大,李斯真是富得流油。 “仙君老爷在吗?” 李裕眉毛一挑,刚刚莫不是有人叫我? 等到李裕再次确认,就看到一老头带着二三十个丫鬟佣人,顺带着把门口的贺礼一起搬进了内院。 不等李裕开口询问。 当首的老者忽然恭迎靠近,开口说道:“仙君老爷,相国大人让小的来给您送礼来了,祝贺您入住新居。” 原来是李斯…… 李裕忍不住笑道:“这算哪门子新居,不过,是要多谢相国大人慷慨割爱才是。” 顾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说道:“那是,我家老爷知晓您住处还未添置丫鬟佣人,特意派我给您府上送了三十个丫鬟。 当然,我家老爷也知晓陛下的赏赐的银钱还未拨下来,怕仙君老爷有需要用钱的地方,特意备了银钱千两,仙君老爷您看放哪合适……” 李裕一愣,李斯还挺大方嘛,自己刚念叨着这厮小气,就给我送人送钱来了…… 见内院一会儿就堆积成山的各种贺礼,李裕有些感慨道:“不愧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东西都搬到该去的地方吧,毕竟老管家你比本君熟悉此地啊。” 看着李裕皮笑面不笑的样子,还真是找抽的嘴脸。 老管家尴尬的笑了笑,点头道:“那小人就斗胆替仙君做主了。” 说完,老管家顾顺麻溜的把那些东西分类归纳,挥着衣袖指挥他带来的几十个丫鬟佣人,片刻功夫,就把堆积如山的东西安置妥当。 顾顺脸不红气不喘,脸上带着一丝自傲,问道:“仙君老爷可还需要其他?” 其他? 难不成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对于李斯,李裕持保留态度,先不说现在还被记恨着,就是历史上残害同门韩非子于死地那一段,就值得李裕重视起来。 当即摇了摇头道:“回去替我谢谢相国大人,剩下的本君自会慢慢操办。” 李裕是秉承着送上门的东西算不得人情,何况自己却是需要人手跟银钱打理府邸,也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如今人手凑合够维持府邸的日常,但也还缺一些厨娘啊什么的。 李裕看着眼前这些十三四岁的丫头,心里忍不住嘀咕:在如今这个时代,也倒是真的无解……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你们都是李相国精挑细选出来的,本君也就不说什么了,府里现在缺少各种人才,若有自认为做得好,有能力的,大可以毛遂自荐,本君可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这群十三四岁的丫鬟佣人,看着年少俊秀的李裕,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居然是一位侯爷。 估计是碍于生份,现场有些静的诡异。 直到一个怯声怯气的丫头开口,这才打破了这份寂静。 “君爷,奴婢跟王大娘学过厨艺,可以做饭!” 也不管做的好不好吃,首先小丫头敢开口就是勇气可嘉了,李裕笑道:“好,以后府邸的厨房就交给你了,你家君爷的胃可是很挑剔的。” 看着这群胆怯的丫鬟被自己摸肚子的动作逗到憋笑。 李裕这才挥了挥手道:“本君要出去一趟,这些事物你们比我熟悉,先这样吧。” ------------ 第十一章 沉迷造纸 李裕通过两三天的走访,把咸阳城转了个遍。 这时候的房子那是真叫一个便宜,一间铺子一年租赁费用只需二两银钱。 对先前的李裕来说,确实很贵,但此一时非彼一时啊。 李裕搭上嬴政这条线了,还弄了个侯爵,对于侯爵来说,这点钱那真的都是毛毛雨了。 …… “大人需要多少间房屋,只管知会下官一声便是,何必您亲自跑一趟呢。” 看着京畿内史赵又廷面露恭维,说话顺耳。 李裕忍不住笑道:“内史大人这话说的不够妥当,既是同朝为官,自然还是见一面的好,铺面该收多少还是要收滴,不能搞特权。” 李裕所说的话,所谓的特权,对于长期处于权贵中心跟王公贵族打交道的赵又廷来说,赵又廷并没有放在心上。 或许还有点诧异,君侯居然会说这种话。 但这话是从李裕的口中说出来的,赵又廷也只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连忙点头道:“是是是,君侯所说在理。” 搪塞之意溢于言表,李裕也不傻,更懒得计较。 在大秦,王侯将相三公九卿,包括土财,庶民,奴隶。 这样等级分明的制度下,说不搞特权,那就是质疑陛下的治国之道。 李裕甚至闪过一丝念头,要不要连带大秦的等级制度也变革一下。 但随后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样太过超前的理念却是不一定适合如今的大秦。 既然想明白了,李裕也就不啰嗦了,如今什么最重要,当然是权跟钱。 要立志把大秦壮大,二者缺一不可,权利算是有了,钱嘛…… 李裕赌一根辣条,如今的大秦国库绝壁没存款。 所以,一切还是要靠自己丰衣足食,让赵云把一个包裹放在了桌上。 李裕这才说道:“内史大人公务繁忙,本君就不再打扰了,桌上是两间铺面租赁五年的定金,五年一共一百两银钱,一分不少。” 赵又廷脸色变了变,连忙说道:“君侯使不得啊,若是让陛下知道了……” 这世道,流行强送不收钱? 李裕有些诧异,当即打断道:“无妨,陛下若是问责你,你就说本君硬要付钱的。” 能任职京畿内史,赵又廷自然有过人之处。 刚才那么说,也只是为了等李裕一句话好让自己交差,听到李裕起身交代,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堆笑道:“不敢不敢,下官送您。” 尽是些圆滑如狐的老油子,国库都亏空了,还不想办法挣钱,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 “道阻且长啊。” 出了内史府,李裕又差赵云叫来了蔡伦。 修养了几天,蔡伦走路顺畅了许多,不过对于男人来讲,净身应该是史上最恐怖的宫刑了。 李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关心道:“小蔡啊,这几天修养的如何了。” 蔡伦脸上露出了一抹娇羞? 怕不是李裕看错了…… 只见蔡伦躬身拜道:“多谢侯爷关心,小人已经没事了,小人这几日天天在琢磨造纸的事情,已经有了些眉目。” 系统没有顺带送造纸科技的业务,但蔡伦能花费三两天就想明白,确实让人有些震惊。 李裕心中一喜,笑道:“哦?快快说来听听。” 蔡伦略一思索,组织了一下语言表述,这才开口道:“最近小人在想,这纸张若能如同布匹那般顺滑延展那就好了,随后又想到小时候随父母上山砍柴破竹,那些树木竹节千丝万缕,若是能把这些树……” 李裕越听越震惊,蔡伦造纸的大概李裕是知道的,但如今当场听到那又是另一种体验。 见蔡伦论述大有滔滔不绝的趋势,李裕连忙打断道:“光论述不行,走,咱们要结合实践,正所谓实践出真知……” 李裕之所以把咸阳逛了一个遍,就是为了找这么两家可以快速改成造纸车间的地方。 一间磨坊,旁边带着仓库。 李裕带着蔡伦,赵云一头扎进了坊间。 一月后。 朝堂都在传:仙君侯李裕初至咸阳,带着两个小年轻进了磨坊,一月不见人影。 李裕这初来乍到的新人,做出这种诡异的举动,也怪不得官员们众说纷纭。 嬴政正看着手中关于六国遗民的奏折,心思却不在奏折上面。 仙君居然带着两个俊秀的少年在磨坊里待了一个月。 …… 嬴政脸上露出一丝狐疑,待在磨坊里做什么? 能做什么? 这位仙君侯的行为当真是出乎意料的飘忽,让人难以琢磨。 嬴政先是摇了摇头,拿奏折的手点了几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才说道:“赵高,跟朕去南市走走。” 赵高只是看了一眼,回道:“是,陛下。” …… 李斯自从被李裕祸祸到咸阳城西,地方是清静了。 但上早朝的路途那是真的远,往日四更天上朝,只需要一刻钟就能到咸阳宫,如今却是要三更天就起床。 心中正窝火,又听管家嘴里听到李裕好似在磨坊里捣鼓什么东西,已经一个月了。 李斯手指在桌上敲击着竹卷,这是先前上奏到嬴政那里,关于六国遗民的奏折。 李斯沉思了片刻,手指一收喊道:“备车,去城南坊市。” …… 李裕双眼通红的盯着磨坊内那一池子的乳白色浆液,随着赵云跟蔡伦慢慢把纱布从池子里提起,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慢点!慢点!” 随着纱布两头提起,上面染了一层薄薄的乳白色粉末,放置在旁边光滑的石台上。 “快快快,上木板,大石压上,”李裕再次喊道。 这已经是第三次改良了,容不得李裕不着急,此时的李裕,包括赵云蔡伦二人也是一样,蓬头垢面头发脏乱,连带着身上的衣服都带着一些树削白浆,邋遢至极。 李裕面色憔悴的看着大石压在纱布上面,忽然露出一抹潮红,奋声喊道:“小蔡,起火,烤它!” 奶奶的,忙活一个月,就看这一发入魂了。 蔡伦更累,毕竟少了点什么。 但也同样亢奋莫名,手脚麻溜的在石台下点起了一炉火。 李裕刚刚的喊声不可谓不大,吓的刚刚走到门口的赵高一个踉跄。 “起火,烤他?” 莫非仙君侯是在行私刑? 赵高白净的老脸显得有些惊慌。 ------------ 第十二章 这么丝滑 当你聚精会神的等待着一件事物的发生,是不会注意外界的干扰的。 于是乎,赵高摸到了李裕身旁,李裕三人也不曾发现身旁多了一人。 “君侯?你们是……” “艹!” 三人被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李裕更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赵高没想到李裕居然这么大反应,只听到其口中吐出一个字,连忙问道:“草?” 李裕惊魂甫定道:“赵府令走路都不带声啊,真是吓死个人。” 说话间,李裕眼睛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赵高,目光又汇聚到石台之上。 赵高好奇的看了一眼石台,眉头一皱,心中疑惑不解。 这仙君侯三人怎么如此异常,这么一个石台上难不成有仙丹宝贝不成,居然如此聚精会神。 但又想起嬴政还在门外,捏着兰花指说道:“陛下好奇君侯在做什么,所以想来看看。” 李裕一愣,嬴政这么闲的吗? 以李裕对历史的认知,嬴政晚年虽然痴迷于长生不老,但同样也是一个工作狂人,批阅奏折到深夜也是家常便饭。 正因如此,李裕才会诧异嬴政居然放下政务…… 莫不是自己已经帅到足以吸引老少爷们儿的地步了? 诧异间。 石台开始因受热而将纱布上的浆液烘烤出了热气,李裕顾不得招呼,随口说道:“陛下来了?那就请他进来吧,正好可以见证这奇迹的时刻。” 李裕是魔怔了吗? 居然让始皇陛下进来…… 赵高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李裕,作为嬴政的头号拥护者,赵高白净的老脸顿时一横,出言训斥道:“既知晓陛下在门外……岂能……” “早就听闻君侯废寝忘食忙碌于坊间,我本还不信,如今却是亲眼所见。” 嬴政先是出言打断了赵高,随后又见李裕三人聚精会神的围着屋内一个石台,好奇的问道:“君侯这是在制造什么东西?” 李裕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嬴政,居然能看出这是在造东西,笑了笑说道:“陛下还请耐心等待片刻,这东西马上要横空出世了!” 还真是在造东西…… 约莫一刻钟,随着石台不断的烘烤,纱布上的水气慢慢消失不见,李裕大喊一声道:“子龙,快搬开石墩!” 赵云听到主公发话,双手极速抱起百十斤的石块放到一边。 蔡伦随后把石台上的纱布块拿了起来,李裕从纱布侧面轻轻往上一提,一块薄如蝉翼,带着丝丝书树香的奶白色纸张完美呈现…… 欣赏着手上这张来自几百年后的纸张,李裕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这是大秦帝国走向世界,打响的第一枪!” 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李裕三人兴奋无比的表情,无疑让嬴政跟着一乐,问道:“君侯……你制造的这张白色东西,有什么名堂?” 李裕喜笑颜开道:“陛下,以后有了它你的工作时间就可以大大缩短了。” 工作时间? 嬴政愣了一下,随即明悟道:“哦?君侯说这张白色的东西能帮助我处理奏折政务?” 此刻只觉得多说无益,李裕将刚刚出炉还带着一丝余温的宣纸平摊在桌上,看着桌上毫笔,李裕忍不住叹道:“蒙恬将军造出了毫笔,如今我又造出了宣纸,这第一笔字当由陛下你来完成。” 嬴政见李裕将毫笔双手奉上,面色露出一抹异色,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问道:“君侯,这张白色的东西叫做宣纸?能用来书写?” “陛下放心,倘若这都不适合书写,那天下间就没有比这更适合的代替品了,”李裕话语中带着自信道。 嬴政有所期待的结果毫笔,毫笔蘸墨停在半空,略一思索奋笔行书写下八个大字: 文能治国,武能安邦。 书写无比的流畅,流畅中带着丝滑,墨色摊在宣纸上显得黑白分明,一股淡淡的奇异树香配着墨香迎面扑来。 嬴政轻轻仰头吸了一口,有些沉醉道:“竟能这般丝滑,当真是妙不可言,君侯竟能造出如此神遗之物。”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像这样一张大小的宣纸,陛下觉得能写几个字。” 嬴政先是一愣随后一喜,脸色大变喊道:“百字?不不不,千百字。真如君侯所说,以后批阅奏对那是轻便自如啊。” 眼见嬴政大有礼拜的苗头,李裕连忙阻止道:“陛下,如今这宣纸刚刚起步,还需改良加工工艺,让速度更快些。” 嬴政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若是产量不能提高,亦同锦帛那般贵重,得不偿失。” 李裕其实是想借此机会向嬴政调拨一笔银钱,也不知道这么隐晦的提示能否get到。 李裕观嬴政脸色红润,比之前好太多,想必是自己的偏方奏效了,笑道:“陛下,最近身体是否有不妥之处。” 嬴政笑了笑说道:“还要多谢君侯的方子,除却吞食蛋液有些让人无法承受,身体倒是比以前舒坦多了。” 李裕看着嬴政神情有些异常,也不点破。 毕竟是自己疏忽,忘记了告知这偏方吃完就得往如厕跑…… 念头一转,李裕这才看向桌上八个大字,嬴政的笔风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锋锐难挡。 又见赵高盯着桌上的宣纸露出一副猪哥样,李裕恍然道:“倒是忘了赵府令乃是书法大家。” 赵高颇为自豪的笑道:“咯咯咯,多谢君侯夸奖,奴家的字虽然还不错,但比起陛下睥睨天下的气势来,老奴的字不值一提。” 看着赵高眉飞色舞的样子,李裕忍不住腹诽,嘚瑟就嘚瑟还不忘拍一拍龙屁,当真是服了。 嬴政面色淡然,深知赵高这厮又在拍自己马屁,若论书法当排第一。 当即话锋一转道:“君侯造纸可是需要什么东西,尽管提。” 奶奶的腿,扯了这么久,这嬴政总算是开窍了。 李裕当即说道:“造纸所需甚多,比如石灰,嫩树皮,竹子等等……” 见都是些树皮竹子之类的寻常之物,嬴政不禁一愣…… 正当嬴政要开口的时候,门外却是响起了李斯的声音。 “哟,仙君侯,陛下也在啊。” 作为帝国的二号人物,李斯跟嬴政私下里更多的像是亦师亦友的搭档,完全不生分。 李斯眼神中带着一丝异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嬴政见李斯来了,摇了摇头笑道:“李相国怎也来了。” 李斯拱手拜道:“陛下,实则是君侯的魅力所致……” ------------ 第十三章 转变 话刚出口,却是连自己都无法信服。 李斯尴尬的硬塞道:“确实是仙君侯的魅力所致,斯才会如同陛下这般寻人寻到坊间来了。” 只见嬴政脸色一凜,说道:“相国近日是在为六国遗民的事情头疼?” 俗话说得好,肚子里的蛔虫深知肚子主人下一秒会放什么屁…… 见嬴政忽然提起这茬,李斯面露难色的说道:“陛下,微臣这不是为了更好的解决此事,方才回寻到仙君侯这里。” 李裕这下子算是看明白了,奶奶的腿,这两个老狐狸,原来是上自己这项庄舞剑来了。 两人家大业大,好像也不在乎这小小的造纸行当…… 李斯见李裕面无异色,自行解释道:“陛下深居咸阳宫,这制物的坊市无疑是斯更为清楚,所以特意替陛下应承下来。” 李裕嘴角一扯,讥笑道:“本侯的魅力何时大到能够吸引相国大人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李斯的这个借口实在太烂了。 面对李裕的讥讽,李斯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君侯一出手,便造就了历史,这样的宣纸横空出世,无疑是造福帝国今后千千万万的读书人。 不过这种宣纸也容易让更多的思想渲染到民众之中,比如六国遗民。” 真是个老狐狸,就知道你丫没安好心。 李裕也不点破,摇头说道:“相国大人此话讲的,就有失偏颇了,六国遗民同样是陛下的子民,何须如此提防。” 嬴政笑而不语,李斯则是说道:“君侯有所不知,六国遗民虽然棘手,但还不至于让帝国无法处置,六国被我大秦所灭,但一些人依旧不甘于就此六国归一。” 李斯话音刚落,嬴政忽然开口说道:“我虽有心庇佑万民,然万民却有人欲灭我之后快。” 李裕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人的私心以及羁绊。 当即开口道:“归化六国遗民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时间不允许再慢了,倘若我能活到百岁,君侯所说帝国之外是真的,亦只有一半的时间来踏上征途啊……” 嬴政语气中带着一丝感叹,神情有些落寞。 李裕笑了笑,说道:“陛下何须叹气,帝国的意志是可以继承,征途也非一日之功。” 李裕这话一出,嬴政脸色变了变,这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沉默良久,嬴政忽然面色一正,直勾勾的盯着李裕问道:“若是君侯,你会选谁。” 选谁? 抛开历史,嬴政遗诏考虑的人选是对的,只不过走的突然了些,让赵高跟李斯有了可趁之机。 说起这二人,李裕忍不住看了一眼赵高跟李斯,这才开口道:“陛下心中其实已有答案,现在无非是怕大臣们因此分派内斗,影响了帝国内政的公允。” 嬴政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神情忽然变得有些希翼,说道:“君侯能一眼看出那丹药的药效成分,那……” 李裕眼眸一缩,嬴政对长生的念头果然不是一两天能消除的。 索性直言道:“陛下多想了,这丹砂毒是我偶然得知,又从一位江湖游医口中得知解毒之法罢了。” 嬴政显得有些失望,李斯察言观色间,忽然开口道:“陛下,六国遗民的问题要紧啊,若不及时处理,后患无穷啊。” 嬴政本就在为立储的事情头大如斗,又听到李斯的提议,嬴政面色一变,看向李斯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杀意,但又转瞬即逝。 奶奶个腿,六国遗民要紧,那朕的死活不要紧了? 见嬴政脸色难看,李斯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躬身道:“陛下,微臣没那个意思……” 前一秒还跟搭档似的,征询六国遗民的事情,如今又画风突变。 李裕心中有些庆幸,果然是伴君如伴虎,奶奶个腿,还好当初选择了扮高人忽悠嬴政。 若是靠着系统自立为王,怕是没等到嬴政驾崩,就被帝国铁骑碾碎成渣了。 李裕略一沉吟,开口说道:“或许,我有一个办法能让六国遗民快速归一。” 见李裕把事情回归正题,嬴政面色稍缓,问道:“君侯有何办法?” 李斯静默在一旁洗耳倾听,李裕坦然道:“这个办法说到底,还跟这宣纸有点关系。” 李裕说到这,又稍稍卖了个关子看向二人。 嬴政神情一变,问道:“不知君侯所说,具体何为。” 李裕笑道:“其一,陛下需要下一道旨意,宴请六国遗民中比较有威信的人,当做代表来咸阳宫中做客。 其二,我会利用宣纸绘画一副地图,借此机会献给陛下。 其三,利用这幅地图说服各国代表。” 世界地图! 嬴政心中一震,瞳孔一缩,双眼直视李裕,问道:“宴请何为?说服何意?” 李裕嘴角微微翘起,心中笃定这个大招放出来应该足以让六国遗民对帝国的内视消失不见。 “宴请六国代表只为谈判,若是陛下觉得横扫六合就算一统,又觉得没必要的话,后面的事情也就不用考虑了。” 嬴政诡异的露出一抹笑容道:“朕若同意,六国遗民未必敢赴邀。” 嬴政这么一说,李裕反而松了一口气,拱手说道:“陛下能首肯,那后边的事情交给微臣便是。” 微臣? 李裕从未低下的头颅,如今居然自己称臣了。 嬴政先是有些恍然,随即一笑,言语之中多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君侯有把握说服六国遗民?” 李裕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多的不说,至少有七成把握。” 李斯,赵高默默听着这惊人的信息量,心中已是震惊万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嬴政的心被李裕的态度转变,惊起了一丝涟漪,眼神一亮开口道:“以君侯的本事,七成足矣。” 话音刚落,嬴政又道:“不知君侯绘制地图需要多久?” 李裕伸出三根手指道:“三日便可。” 嬴政看着桌上那亲手写下的八个字,沉声道:“李斯。” 李斯神色一凜,躬身道:“臣在。” “七日后,于咸阳宫内宴请六国代表。” 说完,嬴政摆了摆手,转身又道:“赵高,回宫。” “是。” 这短短的半个时辰,这先后的转变之快,在嬴政走了之后,磨坊内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过了片刻。 李裕看着嬴政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忽然开口道:“相国大人可是有事?” 李斯神色变换,又看了看赵云,蔡伦二人。 李裕笑道:“相国大人但讲无妨。” 李斯略一沉吟,问道:“不知君侯今日之转变,何为?” 李裕何尝不知李斯所想,笑道:“以相国的才智,定然是想问本君为何不静待机会?” 李斯心脏剧烈的颤动了一下,神色一凜道:“始皇陛下于九嶷山的事情我早已听闻,以君侯的手段……” 李裕却是摇了摇头道:“相国大人莫不是以为乱世而立,方有用武之地?” 磨坊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李斯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之后直接挥手离去…… 叮~ 李斯: 好感度60 看着仇敌数从2变成了1,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 心中默许了自己态度的转变,但对于李斯好感度转变,确实是始料未及。 人心,果然是一个难以揣测的世界性难题,李裕有些后悔当年为何没有去学习一下心理学。 ------------ 第十四章 项氏聚首 说好的三天,便是三天。 李裕三人当天休息了半日,随后带着从织布坊定做的一块大型布匹,弄出了几张长宽两米的加厚宣纸。 李裕凭借记忆中的世界地图重新绘制,期间报废了三张宣纸,终于是画出了世界地图大概全貌。 随后又让街口编制竹筐的刘老头帮忙弄了一个类似灯笼的竹编圆球。 说到这,想必也知道李裕要干什么了。 李裕用一张白纸剪裁成条,完整的把竹球粘贴拼接成了一个纸球。 清奇的画风下,一个简陋的地球仪制作完毕。 …… 与此同时,嬴政的旨意悄无声息到了帝国东部临海的东郡。 东郡,大秦帝国版图东北部,占据江浙及山东以北一带,是灭六国之后,大秦为了集中管束六国几百万遗民,特意划分的地域。 一处临海渔村内,聚集着上百男女老少,从他们的穿着可以看出这是一群骨子里透着高贵的落难者。 这群人围坐在渔村中心的一颗老槐树下,像是在商谈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位居中的斑驳老丈面色沉重,忽然开口道:“秦皇此举或许另有他图,子房你能否解释一下。” 张良直视老者目光,笑道:“想必在场众人都是跟良一般,于秦国有着亡国之恨,但众位可知良为何最终却甘愿成为嬴政的说客。” 在场众人不解此事已经多日,一少年忽然开口问道:“张良先生本是儒家典范,做法确实让我等不解,还望解惑。” 张良神色带着一丝崇敬,回忆道:“全因一个能让嬴政放弃巡狩天下,重新行儒效墨实施变法的年轻人。” 老者面色一变,问道:“你是说最近帝国的转变出自他人之手?并非嬴政,李斯的密谋?” 张良轻轻点了点头道:“良可以以圣人之名起誓,此事千真万确。” 张良以圣人之名做担保,在场众人面色一变,那此事的可靠度已经不用怀疑了。 “天下居然有这样的奇人?我项羽倒想好好会一会这人,”一短打少年忽然出声道。 斑驳老者眉头一皱,说道:“少主!老夫觉得此行你不宜露面,还是让老夫先去探一探嬴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少年面色一变,急切道:“亚父,这可不行,羽儿可不放心您一个人入那咸阳虎口,你还是带上我吧。” 被叫做亚父的老者面色一僵,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心中五味陈杂。 在场的众人都在等一个推翻大秦的机会,眼看机会就要近了,怎料帝国的乌云忽然散去,多多少少有一丝不甘心啊。 项氏一族的命运到底该何去何从。 在场之人,除去一些当初因焚书逼迫无路的百家子弟,剩下的基本是六国遗民,而其中保留完整的便是楚国项氏一族,其余的皇族已经被追杀殆尽。 嬴政此时召见六国遗民代表,无疑是羊入虎口。 但既然嬴政敢公开宴请六国遗民,也说明此行或许有一丝耐人寻味在里面。 项羽虽是少主,但毕竟年幼,万事都以范增为主,见范增沉默不语,项羽着急也是无用。 张良见状,略一思索道:“范老何必忧愁,此行项家少主进咸阳宫未必会有危险。” 项羽闻言一喜,说道:“张先生所言极是,本少主此行定然不会给亚父添乱。” 范增似是想通了,忽然开口道:“少主要跟去也不是不可,但到时候一切得听老夫安排。” 项羽喜形于色,笑道:“全凭亚父做主。” 看着项羽的神情心中却是黯然神伤,范增有一种预感,项氏一族或许再也回不去曾经的辉煌了。 见范增首肯,张良心中一喜,神情流转间说道:“或许此行之后,大家便会发现这帝国版图外的另一番风貌。” “希望如此吧,”范增作为在场众人中最有威望的人,自然是希望一切利好。 海风吹在老树上,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只见一个骑马少年飞奔而来。 项羽看清来人,笑道:“嘿,是龙且回来了。” 龙且下马拱手道:“禀少主,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丞相李斯确实是于咸阳宫内设下百人宴,宴请六国代表,以及天下俊才豪杰,声势浩大不似假的。” “以嬴政的魄力,肯定不会假,怕就怕这是一招请君入瓮啊,”范增眼神闪烁道。 距离宴请还有四日,东郡至咸阳少说也要三日半,在场百人,若一一说服,张良自认没那个时间。 但只要能说服眼前老者,这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想了想说道:“良知晓范老对嬴政对秦国的忌惮,毕竟这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抉择,但若这世道真如良先前所说那般,范老又作何选择。” 范增神色变换,张良早些时候所谓的地理学说画圈论述,确实让人意动,但若只是那蜃楼……两相比较下,范增更偏向于保守。 张良见范增又开始拿捏不定,又道:“若是月前的帝国,或许伺机而动还有希望,但如今不同了,既然李斯主持了变法,嬴朕又韬光养晦,以良之见,若我等一意孤行,或许……” 范增瞳孔一缩,想要谋事必然离不开民意,如今缩减赋税,普通平民又怎会愿意妄动干戈。 见范增摇摆不定,项羽反而有些心乱道:“大丈夫当一往无前,亚父怎滴婆婆妈妈,那嬴政既敢公开宴请,若是行那等屠狗之事,岂不是给了天下人以把柄。” …… 在场众人多为满腹经纶之士,范增见项羽自诩屠狗之事,忍不住喝道:“少主这说的什么话,平日让你多读点书就是不听。” 张良笑了笑说道:“项家少主天生气力惊人,所谓天道自然,想必这也是定数,范老何必挂怀。” 一旁众人也是说道,话糙理不糙,是这个道理。 范增这才神色一缓,说道:“既然如此,免不得要豪赌一场了。” 说完朝着在场众人拱了拱手,神色一凜,又道:“我等亡国之流聚集一隅,眼看机会飞逝,如今又恰逢始皇帝嬴政设下宴席,若我等不去,反而觉得我等怕了,若是如此还谈何复国……启程吧。” 话音刚落,眼中那一丝落寞却是被张良看了个正着,张良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时无言。 ------------ 第十五章 坐如针毡 “啧啧,相国大人还真是舍得下本钱,本君看着这装潢都觉得眼花缭乱,”李裕背着手在咸阳宫内逛来逛去,有些无所事事的说道。 李斯却是摇了摇头道:“君侯此话讲的可不妥,陛下于这咸阳宫内宴请六国遗民代表,如若潦草粗简行事,那不是让遗民代表看笑话吗。” 李裕也不反驳,只是觉得以秦末的经济实力这样做有些太过铺张罢了。 想到要在这大殿内开一堂地理课,李裕反而多多少少有些紧张起来,走到一块红布面前轻轻掀开一角看了眼地球仪又匆匆盖上,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李斯觉得好笑,开口问道:“想不到君侯也有这样一面?” 李裕心中咯噔一下,也是太紧张了,忘记李斯这家伙还在不远处盯着自己,只好忻忻道:“有吗?不过是怕陛下宴请的人不来,让本君的杰作白费罢了。” 李斯笑而不语,反倒是有些好奇红布内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搞的如此神秘,当即试探道:“这红布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何物,君侯如此神秘,倒也吊人胃口。” 李裕笑了笑,说道:“相国大人马上就能知晓了。” “呜~” 话音刚落,咸阳宫外响起了一声号角长鸣。 李斯面色一凜,说道:“仙君侯与斯一同迎接遗民代表如何。” 李裕一愣,摇头说道:“还是相国大人主持吧,本君可不喜抛头露面,于一旁观望即可。” 李斯也不强求,看着十几道身影慢慢朝着咸阳宫走来,拱了拱手说道:“那君侯随意,本相前去相迎。” 看着李斯出了宫殿,李裕忍不住有些诧异,嬴政居然这么重视六国遗民代表,想必嬴政马上出来了。 李裕刚刚转身,就看到赵高那厮扶着嬴政慢慢从宫侧绕到了正殿。 嬴政面色越发红润,李裕有些惊讶自己那副偏方的效用也太好了点。 就在这时,宫门外响起了宦官黄门的吆喊:“丞相李斯携百官及遗民代表一十六人觐见。” 嬴政面色淡然,安坐在高台龙椅上,无形中一股威严霸气发散开来,开口道:“准。” 话音刚落,赵高忽然扯着嗓子喊道:“陛下昭百官遗民觐见~” 李裕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带话情景,呆愣了片刻,心中憋笑的看着门外众人在李斯的带领下一一进入。 百官整齐的站列两侧,躬身跪拜道:“陛下圣安~” 声音整齐,在大殿内回响,嬴政却是眼神凌冽,看着六国遗民最前的老者,闭口不言。 老者面色一变,连忙躬身拜道:“庶民范增,携六国遗民代表拜见始皇陛下。” 躬身拜见与跪拜之间的差别,不言而喻。 待的片刻,嬴政方才幽幽说道:“众卿平身,诸位贵客平身。” 这莫非就是所谓的王者之气? 李裕不得而知。 见众人挺胸鄂首,李裕这才看到了熟悉的面孔,顺带朝张良使了个眼色。 李斯上前两步,站于居中位置道:“启奏陛下,此记遗民代表一十六人,是否看座入席。” 嬴政挥了挥手,眉毛一挑,说道:“朕的天下,朕的子民,何来遗民一说。” 李斯连忙躬身道:“陛下说的是,如今帝国一统再无异国,有的只是我大秦的子民。” 这两老狐狸又开始搭班子唱戏了…… 李裕无奈的撇了撇嘴,正好给嬴政看到了,嬴政话音一转,笑道:“不知君侯觉得相国所说理否。” 嬴政话音刚落,殿内上百双眼睛刷刷刷刷看向自己,李裕一时间有些愣住,有些尴尬的拱了拱手道:“相国所说在理,帝国之下万民皆为炎黄子孙,若能拨得云开,外域疆土将取之不竭。” 嬴政点了点头,挥手道:“诸位请入座吧。” 待百官坐下,嬴政忽然开口道:“不知坐席诸位都是出身哪国啊,”见无人开口,嬴政又道“李斯,便从你开始吧。” 李斯起身拱手道:“斯本是楚国上蔡人士。” 话音一落,被搁在一旁多时的项羽忍不住低声嘀咕道:“呸!卖国奴。” 声音不大,也刚好让身旁范增听到,范增面色一变连忙举杯道:“庶民范增同是楚国人,想不到楚国居然出了相国大人这么一个人才,失敬失敬。” 李斯拱了拱手道:“原来是范老,幸会幸会。” 话音刚落,李裕心中惊起滔天巨浪。 范增也就算了,大名鼎鼎的鸿门宴便是出自他的计策,但看到身旁那少年的时候,李裕不淡定了。 忍不住低声疑惑道:“楚霸王?” 待的项羽起身自报身份李裕还是不可置否的脑袋嗡嗡作响。 除却现在还在沛县泗水当亭长的刘邦没有出现,这秦末汉初的牛人可就都出现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两股伺机而动的势力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扰乱了历史的车轮,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也是在情理之内的。 随着百官纷纷报出出身及身份职务,除却少部分人是秦淮出身的秦人,在场百官居然大部分都来自曾经的六国之内…… 这样的境况,让范增等一十六人面面相觑又坐如针毡。 如若先前李斯是卖国贼,那此刻的项羽却是憋红了脸,双手握拳捏的煞白,愤恨的拿起案几上的酒水一饮而尽,面色难看的快要滴出水来。 看着场上气氛快要陷入冰点,这可不是李裕想要看到的,李裕只好起身说道:“诸位之所以分国界论出身,无非是先前几百年华夏文明的繁衍还沦陷在分封制的体系里不可自拔,用我的话来说,这就叫固步自封。 千百年的内斗迎来了始皇陛下的一统,分封制改成集权制,或许在坐的你们很多人是曾经的权贵,但在我看来无异于是一群安居一隅的井底之蛙。” 李裕的话语洪亮深沉,把在坐众人批了个底朝天。 只见项羽挣脱范增的拉扯,起身怒道:“你又是何人。” 李裕虽然不知道此行为何项梁没有来,反而是年少的项羽,但既然大名鼎鼎的项羽如今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屁孩,李裕忍不住笑道:“小小少年倒是直爽,不过我是何人又与你何干。” 呛一呛年幼的楚霸王,李裕只觉得浑身舒爽,不待项羽开口,又道:“本人李裕,得陛下赏识,随便弄了个君侯当当。” 随便…… ------------ 第十六章 如鲠在喉 李裕话音刚落,百官哗然,嬴政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暗骂道:什么叫随便弄了个君侯当当,真以为按军功积累的侯爵那么好拿,还是说朕昏庸到了随手封侯的地步。 李裕不以为然,又道:“陛下宴请你们来呢,就是想让你们放下心中那点小九九,帝国变法只是开始,日后还会有更多惊喜等着你们,若是想要土地,大可以去外面抢夺异族,没必要把眼光盯着咱们大秦的疆土。” 嬴政眼中带着赞赏,也不说话,全权让李裕发表意见。 李裕看着在场众人错愕的表情,笑道:“不管你们是准备反秦,还是等待揭竿而起,本君在这要告诉你们,没那个机会了。” 尽管李裕说的云里雾里,但有心之人听的却是内心惶惶不安。 嬴政安坐高台察言观色间,眼睛微微一眯。 范增怕项羽又生事端,连忙起身道:“君侯所说亦是无凭无据,不过倒也在理,如今帝国变法初开,百姓得以修养,可以说乃是皇恩浩荡。” 听到亚父居然对着始皇帝喊皇恩浩荡,项羽一脸的不可思议,心中也是怒气渐长。 叮~ “恭喜宿主获得系统隐藏功能,仇敌数量:2” …… 李裕脑中响声来的莫名其妙,忍不住讥讽道:自己是仇恨收割机么? 果然小娃娃更容易记仇啊。 “子龙,把本君的道具拿上来,”李裕随手一挥,又道:“希望在坐的各位等会儿不要惊掉下巴,也烦请赵府令帮忙一起拉开画卷。” 画卷随着赵云与赵高二人拉开身行而慢慢露出真面目。 在场众人何曾见过白花花的宣纸,何况宣纸上还用毫笔勾画出了一副复杂的轮廓线。 皆尽忍不住起身凑近,嬴政看着场下露出的震惊面孔,忍不住想要起身。 但随即又按耐住身行,自我安慰道:朕早已知晓脚下乃是一个球,还知道日出日落、白天黑夜是因为地球公转自转造成的,可不是你们这群庸人可比的。 不知何时起,嬴政居然多了一分傲气,就好像大学生对待文盲的那种…… 李裕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根木棍指着地图就开始讲道:“我们所处的这片疆土,位于整个世界地图的最中间,两面临海,至于其他地方……” 那地图上的国家要真让李裕全部标出来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大概做了一个粗略的讲述,上百人听的云里雾里,惊掉一地下巴。 李裕看的分明,手中木棍轻轻一挑,红布滑落在地上,露出架子上那颗李裕精心制作的地球仪。 嬴政看到那颗球心中震惊之余,起身说道:“这颗球莫非就是君侯常常讲起的地球?” 李裕眉毛一挑,想不到嬴政居然这么识货,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地球。 当即开口道:“没错,这就是我跟陛下讲过的,我们脚下大地的真正样貌。” 在场很多人都是年迈龙钟的中老年,除去张良看出一些门道,其余人都是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敢相信。 张良凝神屏气道:“君侯说脚下大地如同这个球一般,那为何我等并不觉得走路在画圈?” 李裕笑道:“那是因为地表土地足够大、足够宽广,再加上地球引力的作用,人仅仅凭借双眼是无法感知到的。” 偌大的宫殿内,上百张懵逼的脸庞,李裕知道自己又讲深奥了,当即摇了摇头道:“那些太过深奥的知识你们还理解不了,你们只要知晓咱们所处的世界真的很大,绕圈一周八万里。” 说到这,嬴政忽然起身走下龙椅,带着一丝傲色道:“朕横扫六合是为了让吾华夏子孙止戈兴仁,朕修长城为了阻止那域外蛮族大军南下掠夺我华夏子民。” 嬴政言语之中带着一丝自豪,又带着一丝无奈。 言外之意就是朕懂的天下愚民不懂,反而妄图反秦,如今看来朕的决策是多么正确。 无形打脸最为致命,看着在场那些曾经嘲笑自己泰山封禅的博士目瞪口呆的嘴脸,嬴政只觉得浑身舒服到颤抖。 李裕忍不住笑道:“陛下深有远见,如今帝国得以休养生息,不出一年以帝国的国力北伐匈奴亦是小事。” 嬴政轻轻鄂首,看向范增几人问道:“可知朕为何把东郡遗民放任自流?” 范增几人面色一僵,欲言又止。 嬴政忽然摇头道:“朕扫平六国,北拒匈奴,军队的巨额的开销全来自庶民百姓,你们亦可说朕剥削暴政,但如今得君侯指点,帝国变法万象初新,若你那叔父还妄图指染朕的江山,” 说到这嬴政神情一变,深邃的眼眸扫视众人。 项羽只觉得脊背一紧,脑门上一层细汗渗出,心中惊气滔天巨浪,嘴里如同塞了一根钢针…… 李裕眼神一亮,原来如此,历史上秦二世短暂的两年统治期,项梁带着遗民起义反秦,如今却是隐藏在暗处韬光养晦么…… 李裕心中暗自得意,只要嬴政这条威震天下的祖龙不死,起义军终究是跳梁小丑。 这话语间,范增脸上神情变换数次,只好拱手叹道:“始皇陛下,楚已亡矣,庶小民等绝无反秦之意。” 范增不曾想始皇嬴政的宴席比之凌迟还要过之,若能拍屁股走人,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嬴政转身的瞬间轻轻拍了拍李裕的肩膀,这才自顾回到龙椅上说道:“传朕旨意,自今日起,举国发展养殖业,牛羊猪马皆为利往,小农可贩之。” 原本的大秦重农耕,重军事,耕牛比人金贵,战马比人金贵,如若买卖都是杀头的大罪。 嬴政话一出口,大殿内又是一阵骚动,李斯心知肚明这是李裕的主意,只好咳嗽道:“陛下圣明,如今土改农耕,配合养殖畜牧当为首要。” 百官见丞相李斯已经把话说死,也不敢抬着脑袋去顶撞已经拍板钉钉的事,众人附议。 赵高眼疾嘴快,见李斯示意,当即喝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 嬴政当着六国遗民代表的面玩了一出朝堂议会。 李裕目瞪口呆,这样的套路,自己这个博古通今的人物居然看不懂了…… ------------ 第十七章 差点被项羽锤了 “天下臣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是嬴政现在内心的真实写照。 出了宫,李裕先是去了一趟造纸坊,蔡伦尽心尽力的招了几个看似粗糙实则心细的汉子,把周围几处房屋全都盘了下来,凿开围墙合成了一处,此时的君侯造纸坊硬要说起来,也可以叫做造纸厂。 看着造纸厂初具轮廓,每天可出产宣纸百张,蔡伦又把宣纸按照厚度划分出两个类别,李裕心中有些小激动。 当被蔡伦询问这些纸张如何处理的时候,李裕不假思索的告知蔡伦道:“如今产量还小,先囤积起来,仓库注意防潮,防虫即可。” 说完,便带着赵云回了君侯府。 如今的大秦已经接近入冬,屋内升起了三五个火盆,随着时间流逝,这才感觉到一股暖意。 看着一旁精神抖擞脸色发红的赵云,李裕忍不住说道:“子龙啊,你要不也坐下来暖一暖?” 赵云看了一眼李裕又看了看跟前围着的三个火盆,说道:“多谢侯爷关心,属下不冷。” 李裕又看了看屋内的丫鬟,有的人脑门甚至已经开始冒汗,这才发觉不对劲,难道是我病了? 还是说这副小身板不耐寒…… 就在此时,大门外传来一些响动,一名仆役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说道:“侯爷,门外来了十几个汉子,说是要见侯爷一面。” 莫非是项羽那拨人? 李裕眼睛一眯,轻轻挥挥手示意仆役带人进来,随即暗自皱眉想道:如果历史已经被自己更改,那接下来的事情是否还会发生? 李裕忍不住生出一股危机感,尽管如今有好感度一说,但如李斯那般反复,说不准哪一天嬴政头脑发热…… 思考间,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好气派的府邸,当真是不知百姓疾苦。” 光听声音也知道是项羽那毛头小子,李裕如若未闻道:“真是稀客,不知子房此行之后还要离开帝都吗?” 项羽见自己被无视,顿时火冒三丈,插话喊道:“亚父,这就是你要孩儿拜见的人?如此目中无人之辈,孩儿宁愿先回东郡也……” 项羽话音未落,范增急忙开口道:“君侯恕罪,羽儿生性如此,还望君侯莫要往心里去。” 李裕摇了摇头,笑道:“本侯何以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范增见项羽神色变换,怒喝道:“先前怎么跟你讲的,你又是如何答应为父的,大丈夫当言而有信,这是立人之本,还不给君侯赔礼道歉。” 见范增忽然发飙,项羽身子一软,但听闻要让其给他人道歉,顿时憋的耳根赤红,又见李裕双眼直视自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果然是宁折不弯的楚霸王。 李裕心中忍不住感慨万千,又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摸了摸项羽的脑袋道:“一往无前是好事,但也只是莽夫行径,须知能屈能伸方才是大丈夫。” 项羽一愣,自己的脑袋被人摸了? 下一秒,李裕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怒发冲冠,只见项羽怒容满面,赤手一拳朝着李裕袭来,避无可避。 范增等人心中咯噔一下,急急喊道:“少主不可!” 话音未落,说时迟那时快,赵云轻轻一拨李裕肩膀,李裕只觉得一股大力把自己拨开,项羽一拳轮空,气得咬牙切齿道:“无耻混蛋,看我锤爆你头颅。” 霸王举鼎要是真的,那刚刚自己受一拳那不得嗝屁? 李裕脑门见汗,心中一阵后怕,生怕赵云不是对手,连忙念叨:召唤李存孝。 叮~ “人物已安排到位,剩余召唤次数:0。” 本是留着次数应对主线祖龙之死的,怎料杀出一个项羽,鸡肋技能还看不到对方战力值,李裕只好悄悄心里排腹了一下。 只见这电光火石间,项羽跟赵云对了十于招,赵云被一拳震退,李裕瞳孔一缩,武力96就这么被劝退了? 又闻侧厅冲出一人,身高体阔身穿狼皮,全身肌肉虬扎。 李存孝: 武力??? 智力51 李裕忍不住双眼一扫而过,怎料三个问号懵了一脸。 “好胆,休要伤我主公。” 声音传来,却是响如洪钟,李存孝同样一拳轰出,项羽噗噗噗退出三步半,这才止住身形,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这个形如小山的大汉。 李存孝收起弓步,轻轻甩了甩沙包大的拳头说道:“小小少年,力气倒是不小,能吃孝爷一拳的人可不多。” 项羽吃了闷亏也不说话,拱了拱手站在一侧。 范增脸上带着惊恐不安,直接躬身行礼道:“请君侯恕罪。” 李裕眼神一凜,对于贸然出手袭击自己的人,管你是不是项羽,当即怒道:“恕罪?请问范老,恕何罪?” 见范增支支吾吾,李裕又道:“尊卑不分,目无尊长,还是说袭击帝国重臣?” 这项羽不是来拜访自己的吗,见面就要锤爆自己的脑袋,李裕心中一片茫然。 要不是急中生智喊了帮手,特么不是得冤死? 好在战神往身边一站,无形中的威慑力让项羽这群人吃瘪,李裕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子房,你我当初相遇也是缘分,如今我得封君侯,如果不弃,还望子房兄能助我一臂之力。” 张良笑了笑,说道:“是啊,李兄当初说要拦截陛下龙辇,我还带着疑惑不解,没想到一眨眼,李兄已是帝国的君侯了。” 见李裕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张良轻轻点了点头。 李裕大喜,这才说道:“方才虽有一些不快,但本侯还须知你等来访的意图,可别跟我说就是要来锤爆我的头。” 范增连忙拱手道:“不敢不敢,多谢君侯宽仁。” 见气氛缓和,范增这才开口说道:“本次前来,是听闻君侯研造出一门手艺,亦是大殿内示范于我等的那副地图所用的材质……”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拐弯抹角的,就说奔着宣纸来的不就完了,当即开口道:“哦?范老何以问我材质?” 范增朝着身前右侧拱手道:“君侯研造纸张代替传统的竹卷,乃是天下读书人的恩人,老朽方才忍不住想要……” 不等范增说完,李裕脸色一变说道:“天下读书人?真是好大的威压,本侯的造纸秘方岂能随意给予,何况如今想要推广宣纸是可,但产能远远不足,若范老只为这事前来,还是早些回吧。” 说到最后,李裕都忍不住挥手赶人了,这种老掉牙的道德绑架当真是源远流长。 ------------ 第十八章 卖纸风波 李裕自认不是圣人,宣纸这东西自然是需要收钱的,何况意识到危机感的李裕决定要挣钱,很多很多钱。 但一说到钱,秦朝的货币实行了统一,却依旧让李裕这个出门扫码的现代人难以接受。 秦律规定:黄金为上币,单位“镒”(合20两或24两 );铜为下币,单位“半两”,一枚秦钱重约二十克。 这话怎么理解呢? 就是说出门的钱袋子装上二十来枚铜钱,那么钱袋重量少说也有一斤重,若是以后消费提高了,人们岂不是要背一个箱子出门? 看着选来的汉子得心应手的操作着,一张张白花花的宣纸出产出来,而这些宣纸经过剪裁用麻线装订成册子,又售卖换成铜钱。 账房身后的大木箱子抬走一个又一个…… 李裕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还是低估了帝国王公贵族的私人小金库底蕴啊,一册书纸售价五十钱,若非富的流油,怕是没人会买之。” 嬴政脸色难看,已有发怒的迹象。 若今日的售卖引来的是平民百姓中的学子儒生,那说明这个价格他们能承受,也间接说明百姓开始富足起来。 但基本上都是官宦子弟前来购买,那就说明很多问题了。 李斯在一旁欲言又止…… 李裕只好劝说道:“不过陛下也不用太过担心,国库亏空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 士农工商,帝国的商人因为政策导致几乎绝迹,如今陛下慢慢开放养殖业,又减免徭役赋税。 不出一年,农民的收入就会大大提高,如今这计策也只是能直白的看出一些弊端罢了。” 李斯心中长舒一口气,附和道:“君侯说的在理,陛下,如今民生初定还望切莫急躁才好,王公贵族看似购买欲强盛,怕也有讨好仙君侯的意味在里面,更不能以面论概。” 嬴政眼睛一瞥李斯,心中却是排腹道:你李斯十几房小妾,光是搬家都用了一个车队,当真以为朕是瞎子不成? 只不过如今天下初定,内忧外患繁多,分身乏术罢了。 嬴政散去心中诸多思绪,忽然开口道:“君侯的造纸厂以后供给平民百姓,价钱以平价算。” 平价…… 李裕愣了一下,怎料嬴政没好气的又道:“只要能让仆役饱收,以后督造府的造纸厂算你半成分红。” 半成看似不多,实则是大把的油水,正真的躺着赚钱…… 李裕明白过来嬴政的意思,当即笑道:“陛下圣明,多谢陛下。” 这不大不小的龙屁拍的适时,嬴政脸上又变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反倒是李斯在一旁看的双眼通红,呼吸都是有些急促了起来。 奶奶个腿,这半成的收益那可是来自全国的王公贵族啊…… 李斯也只能暗自吐槽一句李裕走了狗屎运,来安慰自己幼小的心灵了。 李裕刚从后门送走了嬴政李斯二人,满心欢喜的回到后堂。 屁股都没坐热呼,屋外忽然传来蔡伦急切的呼喊:“侯爷,门口被人给堵了。” 李裕心中诧异,这始皇帝刚走,就有人来堵门? 还是说凑巧碰上? 想到赵云在外面守着呢,能有什么事,李裕惬意的哼着小曲往前堂走,半分钟的路硬是走了一分多钟。 蔡伦跟在一旁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李裕。 君侯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一入眼,就看到七八个汉子躺在门口,跟蔡伦所说的堵门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中一人捂着流血的嘴念念有词道:“我家主人说了,在这咸阳城内若要开门做生意,还得……” 手势比划的意思不言而喻,当即明白这是遇到收保护费的了? 李裕反倒乐了,笑道:“那你可知我是谁。” 嘴巴流血的汉子喝道:“我管你是谁,想要日后生意好过,赶紧给钱。” 李裕好气又好笑,莫非你们还能还能躺门口讹钱? 看了看自己的行头,又看了看门面,这也难怪这群人跟没长眼睛一样。 李裕一没朝服,二没官方授权,门面都是随手盘下来的普通门店,还真不用知道他是谁。 李裕暗嘲自己想当然了,笑道:“你把你家主人是谁告诉我,我就老老实实交钱,如何?” 汉子估计是被打懵了,支支吾吾道:“我家主人乃是当……” 话音未落,身旁汉子连忙捂住这流血汉子的嘴巴,喝道:“二愣子,你他娘不想活了。” 被叫做二愣子的汉子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想到出钱指使那人的阴冷模样,忍不住一股脑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 “说,是谁指使你们来捣乱的,”赵云冷不丁一挥手喝道。 一柄长枪忽然架在了脖子上,二愣子吓得双腿打颤,口中多多嗦嗦道:“休,休想,我们兄弟出,出来混,讲的就是一个信誉。” 李裕看的哈哈直笑,道:“我看这群人也怕是二道的打手,哪里知晓正主是谁,子龙算了吧。” 赵云这才收起长枪,站在一旁注视着眼前这七八人,喝道:“还不滚吗,别挡着侯爷做生意。” 其中一个精瘦汉子听闻拿枪少年居然叫旁边的男子侯爷,眼中瞳孔一缩,吓得招呼一声弟兄,连滚带爬的夺门而逃。 直跑到一处墙角,这才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愤怒的一巴掌拍在跟前尖嘴猴腮的汉子脑袋上,说道:“二狗子你奶奶个腿的,这要命的差事你也敢接,差点害死老子。” 二狗子莫名其妙被老大打了一巴掌,摸着脑袋问道:“老大,你干嘛打我呀,这差事挺好的啊,虽然没办成但好歹也弄到了五十钱定金不是。” 这被叫做老大的汉子怒道:“你懂个锤子,给钱让我们办事的人看起来本就不是啥好鸟,你可知道刚刚那白面娃儿叫那卖纸的主人啥玩意儿?” “啥玩意儿?” 老大怒其不争的又是一巴头,喝道:“特娘的那是个侯爷,侯爷懂不懂,真特娘差点别你小子害死。” 二狗子被一巴掌拍的晕头转向,“猴爷是啥?” 老大一拍脑门道:“真特娘的笨死你算求,只要记住那家卖纸的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主就对了,还有,那五十钱给老子退回去,不能要。” 泼皮头头倒也算讲道义,没办成的事情还知道退定金,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有些人的钱拿着烫手,还不如不要。 ------------ 第十九章 南郊疑云 “侯爷,府外来了一队人马,自称是廷尉府的差爷。” 新来的管家因为名字叫张德力,这才被李裕招进府的,办事了几天也算是对得起名字,但眼力见就差了点。 李裕放下手中和了一半的稀泥,有些疑惑的问道:“廷尉的人不是主管司法审判的部门吗,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李裕双手互相蹭了几下又道:“德力啊,莫不是府上谁人触犯了秦律?” 张德力来侯府当差也不过三五日,刚把君侯府的人员摸了个遍,还没来得及造册登记人员信息呢,哪能知道啊。 张德力也算心思活络,脑中闪过一丝机灵,道:“禀侯爷,小的不清楚啊,不过平民犯事应该是京畿府出面才是啊,这廷尉管的是地方办不了的案子。” 李裕这来咸阳也有些时候了,但侯爷国士只是挂了个名,说白了就是有名无实的虚职,当即起身说道:“既然是廷尉府的人,那也不能怠慢,你先去把人请去客厅,本侯洗个手便到。” “是,侯爷。” 看着张德力一路小跑而去,李裕脸上满是疑惑之色,自言自语道:廷尉府的人到底所为何事? 既然毫无头绪,李裕当即甩了甩手道:“子龙,存孝,随我去看看。” 二人如同哼哈二将一左一右,同时称是。 自从上回被项羽一拳差点吓破胆,李裕自此以后,除了睡觉都要让二人跟着。 客厅里一共六人,身穿廷尉特制授服的两人神色淡然的坐在椅子上,身后四人则是一身墨色劲装打扮,左腰挎着一柄三寸短刀,右侧挂一壶狼牙利箭,身后背着一柄秦弩,脸上遮着怒目鬼脸,说不出的诡异。 李存孝忽然低声问道:“子龙对上可有胜算。” 赵云面色无异,微微侧头道:“那秦弩凶厉,三丈之外无把握,”李存孝随即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二人于身后耳语,李裕听的分明,也是忍不住瞳孔一缩,带着骇然笑道:“不知廷尉府的贵客怎么有空于我府上做客。” 带头二人深知眼前青年当下深受陛下赏识,连忙起身相迎道:“劳烦侯爷,我二人惶恐。” 当即自报身份,一人名叫赵鹏,另一人名叫林凌,分别担任廷尉府的左右执事。 右执事拱手道:“贵客不敢当,今日我二人倒要叨扰侯爷了。” 李裕笑着凑近了些,全无半点侯爷的架子,也是李裕把赵云二人对话听了去,故意站的近一些说道:“叨扰谈不上,不过向来只管大案要案的廷尉府直冲侯府,却是让本侯顿感意外,不知所为何事。” 李裕开门见山的询问,方才说话自己人连忙说道:“我二人奉陈大人之命前来,只是找这位小兄弟做个简单的询问,侯爷不必担心。” “何事?”李裕见这人指了指赵云,心中反而有些意外道。 右执事不敢怠慢,连忙说道:“三日前据巡防军士交代,城南近郊发现了八具尸体,皆死于非命,遂报京畿处处置,京畿府赵大人随即派人查探到那死亡的八人,最后出现地点乃是侯爷城南的那处造纸厂,所以……” 李裕一听顿时明白过来,笑道:“所以赵大人觉得处理不了,甩给了你们廷尉府处理?” 林凌长舒一口气,点头道:“侯爷明鉴。” 李裕有些狐疑道:“那天本侯也在场,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吧。” 见二人有些为难,李裕又道:“你二人公务在身,又事关八人性命,本侯亦实话实说,绝不欺瞒。” 林凌朝赵鹏使了个眼色,赵鹏这才开口道:“是这样的,下官想要确认那八个泼皮是否到过侯爷售卖宣纸的铺子。”见李裕点了点头,赵鹏又问道:“那是否是这位兄弟与八人大打出手?” 李裕听到这反而笑了笑,道:“本侯当时内堂有贵客,只是听闻铺中管事报信方才知有人上门捣乱,遂出了内堂,见那八人已经躺在地上了,至于是不是大打出手,相信亦本侯这护卫的身手还不至于,无非是一些小伤罢了。” 见赵雷一手握小册,一手用笔记录,李裕笑道:“书册使用起来是否顺当。” 赵雷下意识点了点头道:“这新的书写确实顺当,”随后反应过来,连忙又道:“还要多谢君侯为帝国带来便利。” 李裕笑了笑说道:“本侯知晓的就这么多,至于为何死在了城南近郊,还需廷尉府的兄弟尽快查明,好还我侯府一个清白。” 赵雷二人闻言,神色一变,起身道:“侯爷言重了,这案子已经询问完毕,确实跟侯府毫无关系,有一点那也是无关紧要,我二人这就回去交差了,侯爷告辞。” 见这廷尉府一行人来去匆匆,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天下太平了,反而诡事迭生。 见管家送走廷尉府的人,赵云忍不住说道:“侯爷,我那日出手收了九成九的力气了。” 李裕理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拍了拍赵云肩膀,道:“子龙放心,那群泼皮与你无关,你出不出手那群人都会死。” 赵云有些疑惑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李裕没有明说,只是摇了摇头道:“最近怕是要不太平了,存孝,吩咐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存孝面带尴尬道:“嘿,别提了,侯爷你让俺去牧市寻马,哪有什么宝驹,都是些凹糟等待配种的牛马,更别说让俺骑了。” 李裕忍不住笑道:“哈哈哈,是我疏忽了,我还以为各地郡遣散军队,那些军马会回流到民间呢,改日本侯找陛下要一匹好马送你。” 李存孝闻之侯爷要给自己寻马,一扫之前尴尬,顿时喜笑颜开。 李裕也是无奈,搞不懂为何三次召唤人物各有不同,但作为神州第一猛将,还是有必要先行给李存孝寻一匹神驹才好。 免得每次要出门,找不到一匹能承受其重量的好马,只能选择尽量不出门。 李裕随即又道:“既然暂时找不到马匹给你,你先呆在府中给我训练那些刚刚挑来的小子。” “嘿嘿,知道了侯爷,俺定然不负侯爷嘱托,”虽然憋在家里有些抓狂,但一听到可以训人打发时间,李存孝还是忍不住拍手笑道。 ------------ 第二十章 放任自流 月明当空,偌大的咸阳宫内,唯书房灯火通明。 一道黑影快速滑落,遁入御书房内。 嬴政一人安坐在榻,手中拿着奏章静静观看,低声问道:“何事。” “禀陛下,廷尉府的执事早晨去了君侯府,不足一刻钟便离开了。” 嬴政眉间平淡,虽是夜深,但眼神却是依旧深邃明亮,又道:“还有何事?” “君侯府内多了一位壮士,如今正足不出户的训练二十名少年。” “哦?那些少年是否都是孤儿。” “正是。” 嬴政心中先是一惊,随即带起一抹笑意,道“仙君侯在做何事?” “仙君侯……好像玩了一天泥巴。” 嬴政一愣,“玩泥巴?” “仙君侯身旁两人实力不俗,属下也不敢靠的太近,未曾看清。” 嬴政忽然笑了一下,轻轻挥手道:“退下吧,可以把你的人撤回来了。” “是。” 黑影一闪而逝,嬴政放下手中折子,看着窗外月明星稀,神色微簇,暗自念道:仙君侯啊仙君侯,朕何时才能看穿你神秘的外衣呢,还是说,你当真是天上仙人? ……沉默了许久,嬴政面色一缓,心中的疑云消散。 即便你是仙,只要一心为帝国着想,那朕便放任自流吧。 一夜无话。 大秦清晨的空气出奇的香甜,李裕看着木板上那些用泥捏制的小型模塑,满意的点点头。 李存孝摸着到了脑袋道:“侯爷,俺看这泥塑怎滴像埋死人的坟堆啊。” 李裕忍俊不禁笑道:“本侯这手艺,哪里像坟堆,分明是一个小型铸造流水线。” 李裕说的东西李存孝并不是很清楚,只觉得很高深,憨笑了一声道:“对了侯爷,俺跟子龙昨夜发现之前那股时有时无的气息不见了,今早侯府附近那些眼睛也一并消失了。” 李裕神色自若,起身看了看赵云,问道:“可曾察觉到什么?” 赵云摇了摇头道:“存孝大哥实力比我强,他应该有所察觉。” 李存孝神色一变,有些冷峻道:“这应该是个善于隐藏的高手,但身上的杀气是藏不住的,俺猜测至少也是百屠级别的,至于侯府外围的那些眼睛,虽然穿着平民的衣服,但也都身形不弱。” 咸阳城住的越久,越会发觉其中的势力错综复杂,即便是始皇帝的眼皮底下也不例外。 李裕头一遭听到百将这种实力划分,兴趣所致,随即问道:“你们实力怎么划分的,什么是百屠?” 李存孝忽然拍了拍胸脯,傲气说道:战场上以一当十为校将,敌百人是为百屠将,斩杀千人是为千钧将。” 李裕忍不住问道:“那往上呢?” 李存孝忽然愣了一下,嘀咕道:“那俺就不知道了。” 李裕笑了笑,心想:如此划分的话,往上便是万人敌吧。 而后开口问道:“那你二人是什么实力。” 李存孝嘿嘿一笑,摸着脑袋说道:“虽然俺与子龙不曾上过战场,但少说也是百屠级别。” 李裕轻轻点了点头,以两人的曾经的知名度,百屠将或许都低了。 遂又看向地上模板道:“子龙,去把我书房桌上那幅图纸带上,咱们去一趟城东近郊,顺便拜访一下铸造司的官员” 作为掌管帝国核心经济的部门,少府一般设有:监一人,从三品;少监二人,从四品下,各自掌管铸钱,盐税,矿藏,以及百工技巧之政。 这样的油水衙门,李裕为了以后的想法是必须打好关系的。 丢下李存孝一人独守府邸,李裕二人乘坐配置两驱马车前往城东近郊。 一下马车就感受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氧化物气味,冒烟的地方被严密的巡逻军驻守着,可以说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手持长戈的军师神情严肃,隔着三丈高的栅栏门出声询问道:“车上可是可是仙君侯。” 赵云掏出君侯特有的紫金授印道:“正是。” 木门伴随着锁链的声响缓缓打开,军士又道:“还请劳烦君侯大人下车步行。” 李裕深知秦律的严谨,也不做作,当即下车步行,问道:“你家府监可在厂内。” 军士拱手道:“佟大人正在铸钱司内视察,小卒并无授权进入,还望君侯自行前往。” 军士说完便伸手朝着右手边指了指说道:“佟大人应该在前方第四铸造坊处。” 李裕笑道:“多谢。” 不愧是帝国最核心严密的铸造工厂,除铸造劳工进出需要赤身检查外围,一般人几乎没权力进入。 走到第四铸造坊又探查了一遍身份,这才让李裕一人进入。 进入铸造坊内一股热流扑面而来,与屋外的寒冷形成冰火两重天的感受,期间夹杂着铜臭还是汗臭味,李裕也分不出了,只见一群光膀子大汉汗流浃背的烧造铜水,倒入模具,人工式的生产线井然有序。 一身穿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一手拿着布巾擦汗,一手抚着蒲扇朝自己走来,笑道:“君侯大人,稀客稀客。” 李裕看着眼前这个大腹便便又汗流浃背的中年,笑了笑说道:“府监你这工作当真是辛苦。” 府监冯延生,一个从工匠爬到从三品的励志人物,李裕不得不正眼相看。 冯延生脸上带着一丝淡然,双手朝着城东拱手道:“多谢君侯大人体谅,下官本就是工匠出身,幸得陛下赏识,荣当这少府府监,自然是得尽心尽力,为帝国繁荣出力。” 李裕心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年头工匠精神着实让人崇敬,当即点头道:“有府监你这样尽心尽力的好官为陛下监管钱库,是陛下的福气。” 客套完了,李裕也不在拐弯抹角,当即掏出那份亲手绘制的新铸造流程道:“虽然不知少府治下铸造司手艺如何,还望冯大人能够掌眼一观。” 冯延生先是一愣,待细细观看之后,脸上泛起一抹潮红,比之燥热还要红上几分,惊叹道:“这流程倒是容易理解,但为何需要制造那弧形熔炉,以及水车乃至盐矿融水这三处。” 李裕作为工科高材生同样震惊万分,就这么一掌眼就把自己花费许久的铸造工艺看的七七八八了? 心中犹如万马奔腾,本还打算带上模具一同讲解一下,怎料这地方藏龙卧虎啊,脸上泛起笑意,说道:“冯大人厉害,我本还准备了一板泥塑模具,若是觉得可行,那指不定以后还需要冯大人帮忙谋划一处工坊建造生产线。” 冯延生眼中泛着精光笑道:“先前就听闻侯爷对于农耕经济,儒学墨法颇有研究,又研造出那造纸的技艺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如今居然还涉足铸造,”说到这冯延生神色一凜,躬身道:“您真是帝国所有工匠之楷模,若非下官已经上了年岁,恨不得投入侯爷门下求学。” 李裕忍不住一愣,心中稍微平复道:“府监谬赞了,这图纸以及模具便先行放在你这,那三处流程你只管建造出来,到时候本侯自会讲解。” 府监冯延生如若珍宝的擦了擦手,小心叠放起来,生怕汗水打湿了图纸。 “不若侯爷与我先行出去,新工坊的事情还需下官禀报陛下定夺。” 本来只是打算拿过来掌掌眼,得证之后在去找嬴政商量的,见冯延生如此说,只好连带模具一起递了过去。 也乐得清闲,当即客气一声,离开了这让人浑身难受的帝国工厂。 ------------ 第二十一章 心思各异 宜春宫,也叫秦离宫。 位于咸阳城东南皇家园林宜春苑内,木植花草繁茂,虽是凛冬之季,亦可常见翠竹黄花伴山水。 是为始皇帝嬴政第十八子胡亥的居所,此时的胡亥盘坐于翠竹庭院内,持毫笔低头书写。 “十八世子的书写功底越来越浑厚了呢,”对坐一人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阴媚。 胡亥抬眼看来,其面容俊朗,鼻梁高挺,双眼眉目间亦有七分似嬴政,只不过一双赤瞳显得有些诡异。 胡亥停笔道:“那也是夫子教的好。” “陛下让老奴教十八世子写字,是老奴的本分。” 谈及嬴政,主仆二人不由露出一抹异色,见赵高言语之中带着幽怨,胡亥与之对视一眼,分明看出各自眼中藏着心事。 胡亥忽然起身问道:“夫子可知最近父皇在做什么,亥儿已经许久未见父皇来宜春苑了。” 赵高眉间一拧,叹气道:“最近几日,陛下皆由蒙上卿侍候,老奴知之甚少。” 胡亥拿起剪刀修了一下盆中枝叶,侧耳吟声道:“是吗,亥可是记得夫子暗中扶持了一个组织……” 赵高看着胡亥背影,脸上闪过一丝鬼魅,道:“十八世子是不准备安于现状了?” 胡亥那妖异的赤瞳一缩,转身笑道:“世人皆知立长不立幼,何况咸阳内外谁不知十八世子喜玩乐,何谈安于现状。” 赵高忽然拱手道:“陛下因逢仙君侯,病根好了大半,这将来的事……依老奴看怕是有些说不准啊。” 胡亥话锋一转,道:“大哥因顶撞父皇被派去督蒙恬军,若因此与蒙家打下交情……” 赵高嘴角忽然一扯,眯眼笑道:“十八世子无需忧心,蒙家世代忠良,只为陛下尽忠。” 胡亥摇了摇头道:“未必啊,此次巡狩父皇已是答应亥一同前往,最终却又把我留在了咸阳。” 赵高神色一变,心中泛起一丝涟漪,若大公子扶苏得以召回,那蒙毅之仇何以报之。 但教授十八子胡亥多年,其能力比之扶苏确实是差的远了,遂心生一计,笑道:“陛下子嗣三十二,唯独疼爱于十八世子,若世子表现能够超过大公子,未必没有一丝希望。” 胡亥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父皇之心犹如天上繁星难以捉摸,以亥之能想要超越大哥,莫不是痴人说梦。” 赵高神情流转,忽然道:“于帝国而言,若要专权于己,血脉至亲才是最大的阻隔。” 胡亥神色一变,心中不禁起了波澜,有些疑虑道:“以大哥的性子,若真到了那一天,亥却也是相信大哥不会不顾及血脉恩情。” 赵高先是冷笑一声,随即叹了口气道:“据老奴手下罗网得报,陛下旨意经由蒙上卿之手,已于三日前出了咸阳城。” 胡亥心底一惊,咸阳内满是父皇的影子,夫子是如何做到暗中培养势力还不被父皇查觉的。 胡亥又摇头否定道:“不可能,以父皇的手段,不可能察觉不到,但即是如此,父皇为何放任……” 见胡亥脸色变换,赵高眼神一闪,笑道:“咯咯,十八世子无需竭虑,江湖势力还入不得陛下他老人家的眼。” 胡亥闻言一愣,江湖势力? 见胡亥心神动摇,赵高嘴角微微一笑,身形一动,忽然低头附耳说道:“仙君侯如今深受陛下赏识,若世子能得其助力,未必不能……” 胡亥心神一震,心底那株深埋的种子如淋甘露,带着一丝希翼萌芽生长。 …… “最近总感觉怪怪的,莫不是一氧化碳中毒了?”李裕忍不住自嘲的摇了摇头。 身旁的府监冯延生闻言,有些疑惑的问道:“君侯大人,一氧化碳是什么?” 也不怪冯延生化身好奇宝宝,乃是最近几日跟随李裕监造新的铸造坊,李裕随口说出的那些知识让工匠出身的冯延生逢疑必问。 为什么铸造坊流水线中的淬火阶段需要加入海盐? 为什么加热炉要加一个吹风口安置水车? 为什么这个铸造坊要建造在临近河流的地方? 而李裕解答这些疑问的方式就是直接带着一群铁匠监官围着建造好的铸造坊直接上手。 用李裕五字真言来说就是:实践出真知。 对于身边这个四五十岁的府监来说,李裕颇为无奈,但也乐在其中,指着加热炉笑道:“看到上面的烟尘了吗,木炭燃烧的时候并不是完全变成明火去煅烧金石,有一部分木炭因为加热直接变成了气体流逝,这部分流逝的气体就是一氧化碳。” 监冯延生一脸懵逼,李裕忍不住捡起旁边一根木炭说道:“我们呼吸的空气里面有一种叫做氧气的成分,也就是你们平常为什么加风箱之后炭火的温度会升高的原因,这个氧气让木炭燃烧,然后两者产生某种非自然的交融……” 李裕忽然摇了摇头,停顿一下又道:“得,本侯浪费口舌了,冯大人只需要知道,这玩意就跟你们放屁一样,吸多了容易让人头昏脑胀,甚至变成白痴或者死亡。” 见李裕无心再说,在场众人不管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的,都是点了点头。 冯延生说道:“君侯大人,加热炉运用水车持续加热,在根据情况进行风箱人力加热,再加上木炭磨成粉之后的加入,确实能够融化被称作铁的金石,而海盐融水之后确实如你所说,更容易冷却,也更不容易断裂,而且硬度方面也更高,若是这铁物能够广泛运用,比之铜兵更为轻巧,军队战斗力起码提升三成。” 李裕却是笑而不语,何止是三成战力,若是以后能形成锻钢,面对这时候的外族敌人肉搏厮杀,简直是把对面兵器当菜砍,当然,把人当菜砍也没问题。 当即直入主题道:“本侯要求的二十套盔甲兵器是否造好了。” 冯延生闻言忽然有些犹豫道:“君侯大人,帝国律可是说了不能拥兵持械于私,若是陛下怪罪下来,下官可是兜不住啊。” 李裕轻轻拍了拍冯延生的肩膀,笑道:“冯大人放心,这二十套盔甲就是为陛下准备的,你就等着封赏吧。” 冯延生闻言一喜,神色一动,躬身道:“谢仙君侯提拔。” ------------ 第二十二章 国之利器 “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金人十二,重各干石。” 灭六国后,始皇嬴政下诏收回了军队的铜质兵器聚众融之为钱,以铁器更替配备军队,不过因为锻造工艺的问题,并未普及全军。 李裕也还没蠢到以为秦帝国使用的还是铜质冷兵。 铁兵易折,这时候的兵刃虽然经过简单淬火处理,但成品效率确实是极低。 李裕这种加入海盐融入冷却水中的方法配合整套新铸造生产线,可以大大缩减锻造所需要的时间。 淬火时间缩短,再加上回火反复锤炼,经过三锻之后的铁器已经初步向钢转变。 李裕满意的抚摸着手中这柄按照唐刀式样设计的锻刀,忍不住喜形于色道:“本侯让帝国的锻造工艺前进了至少百年,三锻秦刃当为帝国大杀器。” 冯延生灼热的双眼盯着李裕手中闪着寒光的锻刀说道:“侯爷所说百锻钢,以下官推算,至少需要耗时一年时间,着实恐怖。” 李裕收起锻刀笑道:“那个不急,冯大人以后可有的忙了。” 冯延生心雀跃,面带容光道:“全凭侯爷提拔,若是日后但有需要,下官必然唯侯爷瞻首。” 李裕却是一愣,随即笑道:“冯大人客气了。” 话语方落,二人车马已是到了咸阳宫前。 嬴政面色淡然,眼中带着一丝异色道:“蒙卿可安排妥当。” 蒙毅拱手道:“陛下,二十名军中好手,已安排妥当。” 嬴政轻轻鄂首,期待之意溢于言表,嘴角挂着一丝莫名的笑,道:“仙君侯总是能给朕带来意想不到的东西。” “陛下气运齐天,得君侯辅佐何愁匈奴不灭。” 蒙毅话音刚落,小黄门一路小跑至殿前:“启禀陛下,君侯一行人已至宫前门。” 蒙毅低声道:“还请陛下移步教场。” 二十名军中好手穿上李裕带来的亮银盔甲,手握三锻刀,面色冷峻,但也藏不住眼中的惊讶。 见嬴政走来,李裕迈步上前笑道:“陛下,微臣近日心血来潮研制出提高兵刃强度的办法,今日特地邀请陛下观赏之。” 嬴政神色一变,身穿新式装备的军士看起来就让人眼前一亮,当即问道:“君侯已是朕之肱骨,帝国之基,此番作为倒是让朕满怀期待。” 秦军尚武,嬴政也不例外,对于军队的乐趣要大过民生。 李裕忍不住拱手道:“这二十套盔甲刀刃,乃是微臣借助少府冯府监之力一同打造,此番让陛下评鉴,也是为了让帝国军士面对匈奴异族时大放异彩。” 嬴政轻轻鄂首道:“以君侯的名言来说,实践出真知,既然二十位军中好手已经安排给你了,朕观之即可。” 李裕也不再废话,当即清了清嗓喊道:“你们都是帝国最优秀的军士,现在有十人已经身穿新式盔甲,有何感触。” 身穿新式军甲的军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喊道:“启禀君侯,新式盔甲更加贴合身体,也更为轻巧。” 蒙毅闻之问道:“这军甲若是过于轻巧,防御是否不足。” 李裕摇了摇头道:“蒙上卿大可无需顾虑,这套盔甲采用牛皮制甲其外又嵌铁片,铁片上钻孔以铜丝连接缝制而成,刀剑难伤。” 李裕对于盔甲的改动其实也只是体现在铁片的形状跟材质伤,铁片呈现菱状,互相紧密贴合,比之帝国圆状,方状甲片来更为密集。 多说无益,李裕直接喝道:“你们分为十队两两配合,可以碰刃也可以对砍身体。” 话音刚落,二十名军士全力出手,顿时火花四溅,叮叮当当的金铁声不绝于耳。 不出半炷香,装备了新式军备的十人身上盔甲完好无损,另外十人有六人甲裂,四人甲穿。 而对比刀刃,现役青铜剑满是缺口,新式锻刀毫发无损,二者比较之后,高下立判。 在场众人面色大变,嬴政忍不住上前拿起锻刀刀刃观看,神情流转间喜不自禁。 “此当为帝国之杀器,刃窄而利,刀头为直角刃,刀身带半槽,此番设计君侯可有何讲究。” 没想到嬴政还是武器专家,一眼就能道出真谛。 李裕愣了一下,笑道:“这锻刀微臣取名为秦刃,单刃可劈刺,比之传统刀剑更为轻巧,但材质也更为坚硬,那半身血槽乃是用于刺穿敌人身体放血之用……” 嬴政面色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道:“莫非君侯对于军队战场近身肉搏熟之?” 李裕笑了笑说道:“陛下说笑,微臣连战场都未曾上过,哪懂什么两军对垒肉搏,无非是知晓人体本身乃是依靠血液才能存活。” 在场几人看向李裕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其中当属冯延生变化最大,只见冯延生拎过一柄秦刃,轻轻摸了摸刀身上血槽说道:“怪不得君侯你说这秦刃杀敌如同杀猪宰牛,原来是用来放血啊。” 冯延生一脸痴迷之色,心中忍不住感叹:这可是老夫亲眼见证的宝器,随后一股傲气油然而生。 嬴政放下秦刃,眼中光芒大盛道:“秦刃,好一个秦刃,真帝国利器。” 话音刚落,遂又话锋一转。 “仙君侯李裕,少府监冯延生造研有功,各赏银钱万两,锦百匹,升任冯延生为正三品兼军督造,延少府监职。” 嬴政话音一落,看似封赏很一般,但聊胜于无,李裕当即拜谢恩赏,却也是李裕已经到顶无法在行封赏。 至于冯延生,本已是九卿核心之一,从三品到正三品以及军督造这种挂职,这一个小小的变动看似没啥,重点是受到嬴政当面奖赏,这意义就大了。 见嬴政居然挥手示意蒙毅收下这二十副军备,李裕连忙开口道:“陛下,这二十套军甲能否赐予微臣……” 嬴政一愣,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笑道:“哦?仙君侯可知帝国律?” 李裕心中有些忐忑,低声说道:“微臣晓得,不过微臣如今要为帝国尽心尽力,身边没几个人保护,微臣睡觉都怕啊。” 嬴政也不戳破,李裕那点小九九早被自己看的一清二楚,嘴角微微一翘,笑道:“嚯,倒是朕考虑欠周,要不朕再让蒙卿给君侯府安排两队亲军?” 蒙毅心中震惊万分,陛下这可是首开先例了,不过一想:陛下为眼前青年开过的先例还少吗?随后有些羡慕的暗自摇了摇头。 叮~ “恭喜宿主完成系统隐藏任务,军民融合。” “恭喜宿主获得隐藏任务奖励,指定人物召唤次数:1” 李裕没想到,最好的奖励不是来自嬴政,而是系统奉送。 ------------ 第二十三章 惊不惊喜 早在轩辕时期便有对于矿藏地貌的详细描述,如今大秦更是借助被磨成球状的磁石来寻找矿脉。 而“上有丹沙者,下有黄金;上有慈石者,下有铜金;上有陵石者,下有铅锡赤铜;上有赭者,下有铁,”这段记载,也正是出自轩辕皇帝与大臣伯高的对话。 嬴政坐在龙椅上闭眼聆听,时而点头鄂首,时而睁眼询问,全然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看着冯延生侃侃而谈,口沫横飞,大有陛下不喊停绝对不停的趋势。 虽然矿藏需求与日俱增,李裕也觉得此时颇为关键,随即拱手打断道:“陛下,微臣能否知晓如今帝国编军几何。” 尽管李裕已是军制侯爵,而冯延生亦是挂职军督造,对于提及帝国的军机密要,李裕心中也多有忐忑。 嬴政只是轻轻一扫,示意蒙毅讲之。 而蒙毅一愣,似是未曾想到李裕会询问军队之事,见嬴政既然鄂首同意,这才开口道:“此前各郡裁军数十万,如今帝国三军约六十万。 分别是内史蒙恬所领长城军团,军三十四万,驻防长城抵御匈奴。 南海郡尉任嚣所领岭南军团,军二十一万,震慑百越。 关中禁军五万,分别由中郎令赵奢领亲卫军八千,卫尉赵貉皇家护卫军一万二千,再加内史府维持京都治安的地方军三万。” 李裕轻轻点头,这还是没算上地方治安军,随即又道:“那不知军中骑兵又有几何。” 蒙毅神色微变,回道:“骑军多以骑射,适用于对战匈奴,帝国骑兵偏重于上郡蒙恬军中,约五万骑。” 想到大秦此时的骑兵多采用皮带束马腹来保持平衡,并未研发出马镫,马鞍这种神器。 蒙恬居然只有五万骑兵就能把匈奴打的退出河套地区? 李裕心中带着震惊开口道:“陛下,微臣听闻帝国中有骑、射、戟、车大军种,其中又以骑、射为主,蒙将军的黄金火骑兵虽然军士骑术超绝,但也只能骑射冲锋,不能做到在马上灵活挥舞剑戟,对否?” 以嬴政看来,李裕虽然看似文弱,但身边那两人都是不世猛将,若能参军必然是军中一大助力。 而李裕此时挂着侯爵,若是再有战事,当为不二人选,随即笑道:“君侯询问帝国军事,莫非想从军?” 李裕一怔,嬴政少见如此笑眯眯的神情,这是想干什么? 当即小心说道:“微臣这身板怕是不太适合军中生活,”随后话音一转,又道:“帝国如今正值凛冬,来年开春百姓必然安居乐业,如今微臣有一想法,或许可让骑兵战力提升数倍。” 数倍!而不是数成? 嬴政神色一变,面露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逐字逐句问道:“君侯方才是讲数倍?” 李裕面带笑意并不说话,只是双眼与嬴政对视,眼中看不出一丝怯意。 言外之意就是要告诉嬴政,老赵别惊讶,你没听错。 李裕自信的表现,让嬴政心中有些雀跃,但嬴政是谁,一眼便看出猫腻,似笑非笑道:“君侯可是需要封赏?” 这么快被识破,李裕嘴角难免抽搐了一下,心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李裕的皮面功夫也是与日俱增,脸不红心不跳的打了个哈哈道:“哈,微臣在怎么要封赏陛下也只是赏些金银珠宝,微臣可不是贪财的人。” 嬴政眉毛一挑,笑道:“哦?那不知君侯想要何物,若是朕有的你只管开口。” 李裕嘴角一翘,嬴政心中咯噔一下顿感不妙,但既然已经开口,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了,只求着仙君侯开口不会太过分…… 如今嬴政身体慢慢转好,支开了赵高,又时常于后宫留宿,虽然时常有血脉喷张之感,但亦认为是体内排毒的后遗症,并未放在心上。 李裕并不知道此时的嬴政想歪了,当即开口道:“听闻陛下曾经于东海之滨立一造船坊,派遣船工千人日夜赶工……” 未想这是嬴政最不愿提及的痛处,话音未落,嬴政面色巨变,起身斥道:“君侯从何听来?” 李裕不曾想这造船坊会让嬴政这么大反应,略微一想也就明白过来,连忙劝说道:“陛下曾受徐福蒙骗,为之造船出海,此番微臣不过是想要那船坊研制船只罢了。” 嬴政闻言这才神色一缓,想到九嶷山若非李裕道破玄机,自己此刻只怕还被蒙在鼓里。 虽然有些失态,还是忍不住怒气上涌,道:“君侯此话怎讲?” 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陛下,未雨绸缪总是好事,一些不可知之地,没有船只是无法抵达的,如今正值民安军强之时,研造船只迫在眉睫。” 原来是为此事,嬴政长舒一口气,并未答应,而是神色一凜问道:“蒙卿以为如何?” 蒙毅作为内谋之臣,自然是有自己的看法,当即说道:“陛下,君侯所说不无道理,当年屠睢将军领五十万军攻打百越诸国,亦是吃了水军羸弱,毒瘴之苦,最后死在毒箭之下。” 嬴政此刻静下心来方才觉查船只的重要性,当初岭南军百越一战有多心疼,估计只有自己知晓。 见李裕直视自己等待一个结果,嬴政这才开口道:“君侯想要那造船坊也不是不可,不过得答应朕一个条件。” 有戏! 李裕随即笑道:“陛下请讲。” 嬴政忽然起身走至李裕身前,抚着李裕肩膀道:“除去你所说提升骑兵战力的方法,朕还需要一只驰骋大海的水军,你可能做到?” 李裕神色一凜,正声道:“两年之后,如陛下所愿。” 嬴政瞳孔一缩,拍了拍李裕肩膀,转身瞬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李裕敢要,朕还不敢给? “今日起,帝国造船司归仙君侯所有。” 话一出口,众人呆立当场。 不是只要一个造船坊吗,怎么变成整个造船司了? 而且还是君侯‘所有’,这跟君侯‘监管’可是天上的地下啊。 蒙毅,冯延生心知肚明造船司平日看似声名不显,但绝对是帝国重要机构,光凭运送盐粮这一点,二人已是一脸茫然。 陛下到底是在想什么? 这么重要的部门说丢就丢了? 看着嬴政离去的背影,李裕愣了半响。 老赵刚刚是说造船司归我‘所有’? 待反应过来,李裕神情反而有些怪异,看着嘴巴能塞下拳头的冯延生,无奈的摊了摊手。 心中有些悲凉道:这就是猪脚的蜜汁光环? 我只想问你租一套房,你却说要送我一个楼盘。 ------------ 第二十四章 意不意外 造船司隶属少府管辖,与之盐监,治栗漕,以及诸多郡府都有交接。 “冯大人放心,虽然陛下把造船司甩给了本侯,但依然归你少府管辖。” 听李裕这么一说,冯延生面色一缓,看着门外宫殿群无奈的点了点头。 李裕见冯延生一改之前健谈之姿,有些欲言又止,随即问道:“冯大人这是还不走?” 冯延生看着李裕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下官只是在为明日早朝头疼罢了。” 李裕有些狐疑,但既然冯延生不说,自己也不好追问,随即出了咸阳宫。 看着李裕离去,冯延生是有苦难言。 虽然上了君侯府的战船,但明日的早朝这咸阳宫内肯定是要吵翻天的,特别是治栗内史梁咏跟盐监谭维山两个老匹夫…… 想到此处,冯延生这个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物,也免不得头疼起来,叹了一口气甩手离开。 以李裕两世为人的眼光,还是能猜出一项专权主义的嬴政为何突然当起了甩手掌柜。 这个转变,或许可以说成是嬴政释放的一种信号。 老赵要开始准备立储了! 除了这个原因,李裕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嬴政散权。 诸如大秦三公九卿,唯独太尉之职空缺多年,这军权的最高职务为何空缺,明眼人一想便知。 讨要造船坊的事情,虽然是为了造船,但李裕也另有打算。 作为鱼米之乡的南方,乃至东南亚,这样的超级粮仓放着不开发那不是浪费吗? 但想要开发帝国以南,必须征服百越诸国。 而此时的百越,虽然被大将屠雎以及副将赵佗打的偃旗息鼓,割地两郡之多,但秦国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五十万混编军(刑徒,苦力)分五路攻打百越,最终大将屠雎死于越人土著毒箭之下,军队更是缩减到二十一万,只能驻守岭南地区,行之震慑,无法寸进。 以此看来,征服百越也着实让李裕头疼。 而找机会接触岭南军现任副将赵佗是李裕的另外一个打算。 虽然说无冤无仇,甚至都不认识,但凭赵佗这个能趁秦末大乱割据称武帝的人物,李裕也不能当他不存在。 一想到赵佗就联想到正在沛县当亭长的刘邦,还有暴走而归的项羽,躲在暗处的项梁。 李裕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庭院内正在操练的二十人喃喃自语。 “奶奶个腿的,这一个二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待的皓月当空,李裕在书房内写下一份奏折,这才悠悠转转回了卧室,和衣而睡。 五更上朝三更起…… 李裕猛地睁开眼睛,心中咯噔一下,起身穿上鞋呼啸着出了门。 这是李裕第一次体验上早朝,有些类似每周例会,大致一月三五次的样子,但凌晨三点起床是真的无法接受。 “宣百官觐见~” 李裕匆忙赶到咸阳宫前,便听到老阴阳高声宣告从殿内传出老远,隐约伴随着一群黑影攒动着缓缓进入咸阳宫内。 “诸位爱卿近日可好啊。” 难得嬴政这月于心情舒爽,思绪清晰,面对百官亦是变得和善可亲,出言问好。 但若谁人当真以为和善可亲,必然会感受到什么叫做瞪眼杀。 百官纷纷称好,吃好睡好身体好,连带帝国运转都变得越来越好。 但就在这时,大殿前忽然站出一人,形如老叟,脸上有些枯槁之色,拱手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嬴政看到是治粟内史梁永站了出来,心中就已知晓何事,但依旧坦然自若道:“梁卿有何事,尽管说。” 治粟内史梁永今年已是六十又四,身形有些佝偻,神色严峻道:“听闻陛下欲将造船司归于私有?” 嬴政点头道:“正是。” 梁永闻言神色一变,笑道:“即是如此,陛下欲让我粮食交于私运,向私人交付运费?” 嬴政还未开口,李斯闻之眉毛当即一挑,笑道:“梁大人莫不是睡糊涂了,造船司掌帝国船只运输,但于公于私都属于大秦的,就算要交运费自然也是交到国库。” 梁永闻言语塞,这想好的说辞好像没了用武之地,随即看向盐监史谭维山。 谭维山比之梁永又稍显年轻,瞥了定足垂首的冯延生一眼,上前两步拱手道:“相国所言并不妥当,陛下,这造船司干系盐粮这等民生之本,若是交于私人掌管,无异于分封土地,这是其一; 众所周知,不论是粮运还是盐运,运送的船只必需由帝国军士押送,此前交由郡县地方军护送,而后改由少府编军管辖,若是如此一来,如今该归少府监冯大人管呢,还是把编军划归仙君侯管辖,这是其二; 若是归少府监冯大人管,堂堂九卿之一本该由相国大人代陛下管辖,而如今却成了君侯府的下属,实不合规矩。” 在场官员大多都懂得明哲保身之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但也不曾想到这盐监谭维山如此能说,当是把众人瞌睡都念叨出来了。 嬴政看似云淡风轻一般安坐龙椅之上,然心中愤恨的紧。 奶奶个腿的! 早些时候恨不得把朕的专权批的一文不值,吹鼓分封才是王道;如今老子想要放权吧,一个个张口闭口不合规矩。 梁永见得嬴政,李斯面色淡然,蹙眉道:“谭大人所言极是,这若是让仙君侯来管,这自拥私军也是不妥。” …… 百官无语暗道:这两老货真能唱,能不能唱快点各自回去睡觉? 想法归想法,谭维山拱手笑道:“梁大人这话在理,臣附议。” 殿内二人双簧愈演愈烈,李裕驻足了片刻,身子干脆往门柱一靠,闭眼静待佳音。 此刻李裕方才知明白冯延生昨日为何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必是猜到今日这朝堂上会有戏份。 搭台唱戏也是一门讲究的本事,嬴政作为帝王更是深得精髓,当即开口道:“冯卿你有何看法。” 话音未落,百官为之一振,正主出场,好戏来了。 冯延生此前脚下生根不为所动,就是等待嬴政的信号。 冯延生与盐监同住屋檐下,皆是少府官员,但二人向来不和。 如今见嬴政亲点,冯延生迈腿上前两步,拱手道:“启奏陛下,我少府管辖甚广,大到钱银盐税,小到百工奇技,谭大人所说亦不无道理。” 这向来不对付的冯延生居然会向着自己这边说话,谭维山虽然诧异,心中却是一喜。 谭维山正要拱手附和一句,怎料冯延生话锋一转,喝道:“陛下,造船司如今民生军务两用,实为不妥,既然盐粮都是民生之本,整好梁大人与谭大人又默契如斯,微臣觉得二者归为一家亦无不可。” 梁永二人脸色大变,同声道:“陛下,万万不可听信。” 冯延生却是不管,又道:“如今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盐粮不分家才能更好的运作,与民之便利。 我少府此后只管铸造金石铠甲,船只御车,专心于帝国工技腾飞。” 大家都知少府设立一监,二少府,其中一府还是空缺,如今这是打算踢开谭维山自立山头啊。 嘶~ 百官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冯延生平日不显山不显水,如今怎滴如此犀利。 谭维山面色赤红,急忙喊道:“陛下,此计决然行不通,盐矿当属少府统管才好……” 李裕看的通透,冯延生算是自己人,独占九卿之少府更利于己,嘴角一扯高声喊道:“微臣觉得冯大人此话在理,臣附议。” 宫殿本就有些昏暗,李裕先前又让黄门秘而不宣,此刻开口却是让嬴政有些意外。 百官本以为今日戏份不多,上朝前都没吃东西的,怎料梁谭二人搭台唱戏许久,如今早已是饥肠辘辘,腿脚麻软。 就算是李斯面面功夫修至高深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暗道: 特娘的见了鬼了,君侯若无军职是无需上朝的,这仙君侯事要闹哪样…… 李裕可不管那么多,大摇大摆的走到李斯身前,双手举着一封奏折,高声喊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秦朝的朝事其实不多,基本就是走个过场,更多的还是平日递呈奏折,由嬴政,李斯分工私下处理。 好巧不巧的就在这时,嬴政肚子发出咕的一声…… “咳咳~” 赵高反应过来,连忙咳嗽一声。 昏暗的灯火洗下嬴政面色一黑,嘴角微微抽搐道:“君侯本无需上朝,既然来了……那便把奏折呈上来吧。” 百官…… 嬴政…… ------------ 第二十五章 凛冬将至 咸阳秋凉,上郡则裹上了银装色。 茫茫大地上蜿蜒曲折着一条黑色长龙横卧在银色的大地上,无数个白色营房扎根在巨龙的身下。 天空中升起的渺渺炊烟这才宣告着这天地内还有人的踪迹。 “丁头,不知今年何时可以回家啊,俺想老婆娃儿了。” “就是说,丁头,能不能劳烦您去问问长官,今年的银钱啥时候发咯。” 营帐前一群被徭役征来上郡修长城的苦役盘坐在一口烧开的大锅前,端着碗七嘴八舌的询问着。 因为这算是老丁第二次来修长城,所幸被长官们点了名,当了这五十号兄弟的领头,平日又比较关照手下这些兄弟,所以都叫他丁头。 老丁当初犯了事,第一次来到上郡,心中跟大部分人一样,都认为要死在长城脚下。 但让老丁没想到的是,这修长城虽然算不上美差,但至少每天包吃住,服役一天还能抵扣六钱(这里的钱是指铢钱,一枚半两钱等于十二铢钱),如果是未犯事的那叫做劳役,一月可领二十枚铜钱。 一年到头结算下来,那可是相当于八石粮,可谓是一人吃苦全家来年不饿,这也是老丁第二次主动服役的原因。 看着今年新来的这群青年苦力老丁心中反而感慨万千,道:“兄弟们不要吵,这饭呢帝国供给,有些兄弟呢我也知道,你们犯了事,但帝国修长城的差事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身后的妻儿老母,如今方才入冬,想必翻过年去,这帝国的换防军也就来了,到时候咱们就能回去了。” 一个年轻瘦弱的青年干笑着回道:“谁说不是呢,俺还以为犯事儿被抓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就死定了呢。” 老丁欣慰的拍了拍瘦弱青年说道:“你小子还没娶媳妇儿吧,这粥虽然稀了些,让你多喝一碗。” “嘿嘿,丁头你家丫儿今年十四了吧。” 老丁神色一变,抬腿就是一脚扫到青年屁股上,连声呵斥道:“滚滚滚。” 有人听不下去讥讽道:“瘦猴,你丫也不找泡尿照照,还敢惦记丁头家丫丫。” 话一出口,一营的劳役顿时笑作一团。 这样的五十人一营的劳工团遍布整个上郡,无人知晓的付出着汗水,于茫茫大雪中抵御着城墙之外的匈奴人。 蒙恬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回首说道:“弟毅来信,称陛下东巡至长沙郡遇到一奇人,救陛下丹毒之殇,后陛下拜之为国士,这奇人觐言陛下行儒效墨,改善民生,陛下当真就答应了,而后提及了立储的事情……” 身旁白裘青年闻言却是神色平静,言语清淡道:“蒙家世代忠良为帝国之军魂,而今蒙将军镇守北疆,让匈奴人望而却步,汝弟亦是官至上卿,是为父皇的左膀右臂,向来伴随父皇左右,蒙卿的来信自然不假。” 蒙恬眼神迥异的看着白裘青年道:“公子不想知道陛下对于立储是何态度吗。” “扶苏即为父皇长子,如今能看到帝国百姓安居乐业,百家思想重回民间,足矣。 至于父皇要立谁为储君,父皇自有定夺,扶苏不能干预,也不可干预。” 看着眼前的青年,蒙恬心中多少有一丝失落,或许是缺乏锐气这种东西的缘故吧,但更多的还是对公子扶苏的赞赏,拱手道:“蒙恬相信公子的心胸,必然能够有让陛下赏识的那一天。” 扶苏轻轻一笑,拱手道:“得蒙将军赞赏,扶苏甚幸,”说完,扯了扯身上裘皮又道:“天气太凉,还是回帐里吧,”蒙恬轻轻点头跟随。 天边一道黑影疾驰而来,在木栏栅围起的帅帐外停了下来,一边发出‘呼哧’的响鼻声,脚下马蹄在雪地上胡乱的踩出一串黑印。 “你下去吧,记得回营帐喝口热汤。” 跪地斥候卒闻言有些感动,拜道:“多谢将军。” 蒙恬爱兵如子,扶苏常见之,见斥候离去这才开口道:“扶苏于上郡已有半载,时时见将军爱兵如子,亦时时心中欢愉。” 蒙恬笑道:“兵如手足,方为利器,驱如臂使之。” 扶苏轻轻拱手道:“扶苏受教了。” 蒙恬这才取出斥候加急送来的锦盒,打开锦盒蒙恬不禁瞳孔一缩,有些狐疑的说道:“莫非是新的联络方式?” 扶苏闻蒙恬惊喊,起身朝锦盒看去,也是诧异到皱眉,嘴中念道:“非军用黑龙卷轴,更不是火漆卷宗,不知父皇是何用意。” 巴掌大小的册子被火漆封住,静静的躺在锦盒内,蒙恬有些意外的看向扶苏,道:“按斥候所述,这是蒙毅亲手加急送来的。” 扶苏拆开火漆,蒙恬轻轻转身走到虎帐门口,深邃的眼睛看着帐外漫天飞雪凝神静气。 “铁血镇乱世,优柔断山河。罚吾儿督长城军修筑长城,汝若知己身之错亦可于即日启程回京。 凛冬将至,北原狼族隐匿不出,需蒙卿多加提防,来年秋收便是北上之时。” 扶苏瞳孔一缩,拿册子的手不禁一抖,俊朗略带优柔的面庞随即泛起一抹潮红。 “扶苏今后恐无法与你促膝长谈了,将军。” 蒙恬神色冷峻,坚毅面容难得的露出一丝异样。 “公子得陛下召回,可喜可贺。” 扶苏看了蒙恬一眼,走到跟前看着虎帐外茫茫白雪,意味深长的低声道:“父皇书中亦让将军好生修养,来年秋收,帝国铁骑该出击了。” 蒙恬瞳孔一缩,单膝跪地道:“末将!遵命!” 扶苏呼出一口寒气,感叹道:“这北原的雪扶苏还是头一次见到,真不知长城外的匈奴人是如何渡过这极寒之苦的。” 闻扶苏言语中带着儒家特有的优柔寡断,蒙恬与之相处半载,心中多少有些无奈。 扶苏是陛下的长子,性格过于平淡优柔,缺少始皇陛下该有的那种睥睨天下的锐气。 眼前的长城虽然延绵数千里,但以游击为主的匈奴人,在边境地区骚扰了数百年,甚至一度冲破长城阻隔南下掠杀,蒙恬对匈奴人的深恶痛绝已经到了骨子里。 无奈讥笑道:“九原郡土地肥沃,水资源便捷,匈奴人却只会游牧。” 说到此处蒙恬停顿了一下,又道:“想来陛下急诏而来,必是有大事需要公子面见。” 扶苏眼神一闪,心底多少有些惆怅,“随将军安排。” …… 看着马车疾驰而去,蒙恬神色一凜,心中其实还憋着一句话不曾说出。 “这样一群不开化的腌臜强盗,就该杀光以绝后患。” ------------ 第二十六章 心思缜密 “君侯可在家?” 君侯府门前来了两人,穿着看似普通,但看门小厮却不敢怠慢,连忙报给管家张德力。 “张管家,叫门的人是一白净的高个中年,声音有些细声细气的。” 张德力什么人,能到君侯府当差自然不会太差,只听门仆稍微一描述,急忙晃动着有些发福的身体一路小跑。 一路疾风带喘气,见到正主那一刻,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看吧,果然是宫里的人,我张某人可是被君侯称赞过人如其名”的自豪感。 “原来是赵府令,我家君侯正在后院小憩,”张德力扫了一眼身前二人,心里忍不住惊诧能让赵高上前叫门的人可不多。 连忙又道:“二位大人请。” 李裕正与自东郡返回的张良探讨遗民对策,听闻看门小厮来报,忍不住笑道:“子房怎么看?” 张良面色淡然道:“曾听闻赵府令乃是陛下钦点去教授十八世子学习律法的夫子,若是子房猜想不错,赵府令此行必然是陪伴十八世子来访。” 李裕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期待道:这就要见到秦二世了? 话音方落,只见张德力带着二人已经到了后院。 抬眼看去,赵高自然是晓得,又一扫身旁那个少年,约莫二十岁,看其外貌俊朗却透着一股混血的味道,眉宇间有三四分像始皇帝嬴政,必然是张良口中的十八世子了。 李裕起身相迎,有些打趣道:“哟,赵府令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侯府,当真是稀客啊。” 随即看向胡亥,赵高会意,笑了笑介绍道:“侯爷一向繁忙,先是研造纸张,如今又常常进出少府监管辖的铸造司坊,为帝国劳心劳力,奴家听说之后呀,对侯爷的钦佩已是如那滔滔江水般收止不住了,整好奴家最近又在十八世子身边伺候着,而十八世子亦是……” 赵高这一波连环屁拍的毫无破绽,李裕忍不住有些飘飘然,随即又听到胡亥拱手接道:“胡亥亦是常常听闻夫老师谈及君侯的事迹,神往君侯许久,如今特地与老师一同拜会君侯,还望君侯勿念叨扰。” 李裕忍不住正眼看了看胡亥,心中腹诽道:这小子谦逊的样子虽然假了点,但也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废柴二世祖嘛。 李裕笑了笑,好歹也是嬴政的儿子,应该没那么差,随即微微拱手客气道:“十八世子驾临侯府,本侯惶恐,还请入座。” 胡亥见李裕客客气气,不由心中升起一股本该如此的想法,脸上少了些拘谨谦逊,身形一动就要落座。 赵高微微一瞥,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我的活祖宗哎,人家君侯客气一声让你坐你就坐啊,你胡亥虽是世子,但这上门拜访先入后入也是有讲究的。 若是主人再次让你先坐那就是好客,若是没等到主人开口自己就坐下,这就叫太拿自己当回事…… 但要出声阻止亦是来不及了,赵高心中无奈至极,见李裕神色无异这才稍微放心了点。 胡亥却是全然不知赵高在想什么,只觉得就该如此。 胡亥扫了一眼赵云,张良二人,随即一屁股坐在软榻上,目光转向门侧的丫鬟,笑道:“君侯还真是会享受,这城东的宅院归臣子的可不多,这应该原本是李相国的相国府吧,还有这软榻的垫子是虎皮的吧,这些丫鬟也是个个水灵。” 赵高站在一侧刚刚落下的心又是一紧,听的有些懵逼…… 李裕先是一愣,随即又有些释然,且自嘲道:得,三句话就暴露本质,这二世祖享受玩乐的思想是深入骨髓了,真草包也。 但李裕嘴上也只能尴尬的说道:“呵呵,十八世子倒是好眼见,这君侯府原本就是李相国的居所,丫鬟也是相国大人送来的,本侯倒是没那些心思折腾这个。” 胡亥正准备接话,一旁赵高却是听不下去了,生怕胡亥张口就把李裕得罪了,连忙咳嗽了一声说道:“君侯说笑了,您如今可是陛下跟前的大红人,陛下连造船司都划归君侯私有了,这府邸本该如此才是,不然倒显得配不上君侯了。” 李裕心里忍不住称赞道:还是赵高这老小子会说话啊,难怪这厮早间犯事蒙毅操作了一番,嬴政都舍不得杀他。 换成李裕,若不是有个金手指可以查看好感度,只怕也是被赵高花言巧语捧到天上去了。 奈何王者带青铜,赵高心累又难以言喻之,只能直话直说道:“君侯这,可方便……” 这稍一停顿,话中之意也是溢于言表,张良见机起身告退,顺带挥手示意佣人退下。 偌大一个后院此时便只剩下李裕、赵云,胡亥赵高主仆四人。 赵高看了一眼赵云,这才开口道:“君侯可知始皇陛下子嗣三十二人,谁人最收陛下疼爱。” 李裕心中清楚的很,脸上却是装作狐疑道:“哦?陛下最疼爱之人莫非……” 赵高白净的老脸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笑道:“没错,正是十八世子,世子心思本单纯,” 说到此处,赵高话锋一转,低声道:“但若是此前,陛下身体抱恙,修筑骊山陵亦是接近完工,十八世子必不会与其他手足争什么,安心做一个逍遥王。 而今时却是又不同了,陛下龙体经侯爷调理已渐渐好转,又生了立储的念头……” 话至此处,李裕已是明白赵高二人的来意,看了一眼胡亥,笑道:“赵府令的意思无非是如今天下太平,又是十八世子的老师,想要为世子争一个未来?” 赵高神色变换,开口道:“与侯爷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正是如此。” 岂料李裕却是满怀的鄙夷,讥讽道:若是与你们一老一小两个奸人为伍,怕是哪天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李裕眉毛一挑,冷道:“理虽如此,但赵府令莫不是忘了,宦官不得摄政。” 赵高二人不想这李裕语气突变,胡亥神色一变就要开口,但赵高是什么人,眼疾嘴快道:“哎,所以老奴方才代十八世子寻求君侯的帮助,若是君侯能力助十八世子,将来当有君侯您的一半功劳。” 李裕瞳孔一缩,以赵高的谨慎,应该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才对,顿时有些猜不透赵高所想。 见李裕沉默不语,赵高神色一凜,又道:“据奴家所知,大公子扶苏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想必侯爷在想我赵高为何如此沉不住气吧。” 李裕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又闻赵高说道:“老奴虽然算不得手眼通天,但这些年还是留了些后手的,侯爷又是异姓爵……” 讲到此处,赵高已是诱饵频出,吸引力不可谓不大,可惜李裕却不为所动。 动不动就画饼,还是半壁江山,这样的功力李裕自认不如,当即开口道:“唉,赵府令此计不妥,且不说陛下他老人家还健在,就算不在,还有相国大人指点江山,如今说这话确实是早了些。” 赵高眉头微锁,眼中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机一闪而逝,皮笑面不笑道:“君侯分析的亦有道理,相国大人那老奴自会打点,不过还望仙君侯仔细考虑一番,今日言论还望君侯……” 李裕神色一闪,点头笑道:“无第五人知晓。” 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仙君侯还未明确拒绝,赵高心中虽有不快,但也未曾表露出来,拱手道:“即是如此,叨扰君侯休息了,告辞。” ------------ 第二十七章 应对危机 赵高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就算告诉你他要带着胡亥参与争储,也会让你找不到话里的把柄。 待二人离去,赵云脸色一变,低声喊道:“侯爷……” 李裕从未见过赵云如此谨慎的样子,开口问道:“子龙可是察觉到什么?” 赵云狐疑道:“方才属下从那赵府令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杀气。” 李裕笑了笑,看着门外说道:“无妨,你去把子房跟存孝叫来。” “是。” 待赵云离开,李裕的眼睛变得有些深邃起来,心中讥笑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作死去吧。 看着走在中间的李存孝,赵云张良二人成了弟弟,莫名有些搞笑。 李裕忍不住笑道:“先从子房说吧,东郡最近可有变化。” 张良轻轻鄂首,一丝忧虑挂在脸上道:“良借诸多同门之口,确实打探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李裕骇然,还真让自己说中了,当即开口问道:“比如说?” 张良轻轻叹了口气道:“遗民百姓自从感受到变法带来的好处,反秦之心已是淡去,唯独一些贵族还不死心。借此消息,良打探到有一队人马越过南岭封锁,悄悄进了百越之地。” 李裕眼神一凜,说道:“多少人?” 张良摇了摇头道:“人数不确定,不过听说自变法之日起,便有大量身强力壮的遗民前往南岭边界,最后又都消失了。” 李裕点了点头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分批乔装成山农猎人骗过南岭的边军,悄悄进的百越。” “侯爷慧眼如炬。” 至于人数,就算一天偷偷分批一二十,两个月下来也是五六千人。 “嘶” 想到这,李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真是自己猜想的那人带队,这五六千人的队伍的绝对会是一只很恐怖的战力…… 至于岭南军团二十万人,赵佗那厮不叛变就要烧高香了。 变数太多李裕没法太过细想,随即问道:“那二十个小子训得如何了。” 李存孝打着包票拍了拍胸脯,瓮声瓮气道:“侯爷,那群小子还不赖,穿上侯爷带来的那身玩意儿,少说也能以一敌三了。” 以一敌三? 李裕要的是一当十,当百,不过前提还是要看冯延生那里的铁匠厉不厉害,能否造出那等大杀器了,如果能开发出来,这二十人就是大秦的第一支特种兵了。 李裕伸展了一下身体,说道:“存孝,你的冲天槊应该锻好了,嗯,应该还有一套甲。” 李存孝一愣,随即喜出望外看着李裕,撑开双臂给李裕来了一个熊抱,呼喊道:“侯爷威武。” 突如其来的一抱,力气着实不小,勒得李裕差点背过气去。 赵云在一旁连忙喊道:“李大哥,还不把侯爷放下来。” 李裕双脚落地,这才呼出一口气暗道:“奶奶个腿的,李存孝的力气还真配得上三个问号的数值。” 但也只是随意吐槽一句,李裕对李存孝的好,都已经好到让人嫉妒的份上了。 张良就是其中一个嫉妒份子,笑道:“君侯近些时日都在研造兵器铠甲这种军备?” 李裕轻轻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听闻子房认识一个名叫韩信的人?” 这张良有些吃惊,李裕是如何知晓韩信这个人的? 韩信这人单凭言论可交之,但其行为张良不敢苟同,大丈夫靠着混吃混喝存活于泗水周遭,有些无法与之同行,自从来了咸阳便许久未曾见过了。 张良想了想,随即开口道:“良与之认识,但如今也是许久未见,不知去了何处。” 李裕无奈的点了点头,系统走神安排的隐藏支线居然这么难。 正要寻张德力前来问问冯延生来了没有,好巧不巧张德力亦是迎着后院而来,身后跟的正是冯延生。 只见冯延生一张老脸带着疲惫与兴奋,远远便喊道:“侯爷,成啦!成啦!” 从冯延生的言行不难看出,自己精心设计的诸葛弩必然是打造出来了。 李裕一拍双手,大笑道:“冯大人,来的正好啊!” 赵云几人心中疑惑,只能跟在李裕身后一路迎了上去。 “东西呢?”李裕脸上带着兴奋问道。 “下官已经命人抬到中庭了。” 李裕也不多说,连忙拉着冯延生朝着中庭一路疾走。 却是不知自己安排给冯延生打造的东西太过于精密,把冯延生累坏了,几乎几天几夜没合眼。 这兴奋劲儿一过,不由两腿发软,眼前发黑,连忙喊道:“君侯慢点,下官不行了。” 李裕这才注意到冯延生已经走路带飘,面色发白了,连忙柴张德力去拿些吃喝来。 见冯延生喝下几碗稀粥,又牛饮了两壶水,李裕那叫一个担惊受怕,连说数声“慢点吃,”真是生怕冯延生噎死或者呛死,让自己白白丢失一个科技人才。 李存孝也是心急自家宝贝武器,件冯延生吃喝的差不多,回过气来,直接抄起冯延生抱到了中庭石凳上。 冯延生擦了擦汗,有些虚弱的说道:“君侯不必管我,这诸葛弩下官与三名工匠研制了三天三夜,方才初步研制出三连发,其有效杀伤应该在五十步左右。” 李裕看向冯延生不禁有些肃然起敬,奶奶个腿的,这才叫工匠之楷模。 李裕第一次因为古人对新事物探知的热情而躬身,道:“冯大人此行当真是让人钦佩,本侯先行谢过。” 冯延生见李裕忽然躬身,吓得一哆嗦站起来,朝着李裕也是躬身喊道:“君侯使不得,下官惶恐,若不是君侯那份图纸画的那般细致,下关也是造不出来啊” 二人客气一番,李裕示意李存孝拿起两节冲天槊。 李存孝左右比划了几下,有些一头雾水道:“侯爷,这就是您说的特殊之处?” 李裕见李存孝憨态可掬,忍不住笑道:“这东西应你要求太长太重,而且也不好携带,所以本侯让铁匠给你改造了一下,重量依旧是八十斤,长一丈七尺,你先把两节杆子接到一起,转动一下试试。” 李存孝闻言将之合到一起,轻轻转动了一下,接口处粗细套在一起,经四个燕卡卡住,合二为一。 其巧妙的衔接让李存孝爱不释手,当即在身前舞了个呼哧。 吓得赵云二人一个踉跄,差点把手中盒子拿来抵挡。 李存孝这才嘿嘿一笑,收起冲天槊憨笑道:“好使好使,多谢侯爷。” ------------ 第二十八章 九星连弩 连弩早于三国二百多年便有面世,只是未曾运用于战争,所以声名不显。 到了三国时期,诸葛亮加以改造,让其一次能发射十支箭,火力很强,遂声名大噪,称诸葛连弩,又或作元戎弩。 但是体积、重量偏大,单兵无法使用,多用来防守城池和营塞。 而李裕让冯延生打造的连弩则是在借鉴秦弩的基础上改良的小型连弩。 弩箭上方机匣为铜质,设立一小盖,可装设九支箭矢,箭矢长约三寸,铁制。 下身机膛分设三轨,可单发连射,亦可三轨同发,膛后推拉臂改为侧面拉栓,弩臂,弩弦皆保留秦弩的式样。 看着铁盒内散发着寒光的利器,李裕压制住激荡的心情,问道:“冯大人,连弩威力如何。” 冯延生经过短暂休息,面色已是慢慢红润,开口道:“因为追求小巧及方便携带,弩臂缩短,但增加了可拆卸的箭轨,使弩箭更加精准,”说到此处,冯延生已是亢奋起来,双手比划道:“二百步可穿透军甲,三百步次之,四百步则无法造成杀伤。” 如此便携的小型连弩达到了中型秦弩的射程,威力更是不俗,最重要的是摒弃了秦弩单发之后需要双脚踩弩臂上弦的尴尬境地。 听完冯延生绘声绘色的描述,李裕神情流转间呼吸有些加重,比预想的还要好。 穿透跟刺穿仅仅一字之差,但杀伤却是天差地别,李裕眼带闪光,露出一排大白牙笑道:“冯大人不单是尽心尽力,手下能工巧匠也是颇多,本侯甚是欣喜。” 冯延生得李裕夸赞,一张老脸堆起笑意,连连推诿应该的。 冯延生虽然办事牢靠,但李裕也是手痒难耐,既然如今已是沦落大秦,不体验一下冷兵器是为过意不去。 二十个铁盒,二十套连弩,每个铁盒内配套了六十支箭矢,一个箭囊。 在冯延生的示意下,李裕很快掌握了技巧,放入一根三寸铁箭,拉栓一提往后一拉,算是上弦完毕,随即在远处木桩上放置了一块铜甲。 嗡~ 厚重的弦音伴着箭矢离弦的欢愉。 咻~ 一道肉眼难辨的光影一闪,只见远处木桩铜甲发出一响清脆的金铁声。 待几人凑近一看,李存孝本还欢喜的脸庞忽然变得有些惊诧,看着被洞穿的铜甲,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道:“奶奶个腿的,普通弩箭俺还能看到箭的轨迹,这连弩竟是咻一下就没影了,威力巨大如斯,若是射到人身上那不得穿个透透……” 李存孝说完,李裕掀开铜甲,三寸箭矢又刺入背后木桩七分,仅仅留下一小节尾巴在外…… 众人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威力着实可怖的紧。 李裕也觉得这连弩太过凶残,但转念一想,这连弩制造麻烦,箭矢都需要定制,根本没法大批量制造,又放下心来,呼出一口气道:“冯大人,把这玩意儿的图纸烧了,脑子记着就行了,决然是不能让其外露。” 李裕此刻才想到保密这方面存有漏洞,有些担心起来,或许需要想办法弄一个身份凭证来制约。 而冯延生先前本来与工匠测试还没觉得如何,或许是疲惫的关系,只考虑了最远的杀伤,未曾计算百步以内威力如何。 此番正眼观看李裕测试,方才觉得太过惊骇,如此凶器如果面世……遂不敢继续想下去。 冯延生同样长舒一口气道:“君侯说的是,此番神器的制作关键决然不能泄露出去。” 李裕又让李存孝叫来那二十名少年,开口说道:“你们是本侯亲手挑选出来的孤儿,给你们饭吃,让你们有住所,如今又让人培养你们,你们说该当如何回报于我。” 二十名少年皆尽身形一震,屈膝喊拱手道:“为侯爷效死。” 李裕神色一动,笑道:“都起来,你们小兔崽子记住了,你们的命轻易死不得,本侯还指望着你们今后大放异彩呢。” “遵命。” 说完,李裕忍不住有些躁动起来,这才是二十号人就让自己激动不已了吗? 奶奶个腿的,那蒙恬面对三十万大秦军队又是什么心情。 冯延生则是看着这二十柄连弩肉疼,毕竟是自己参与打造的心血,如今有些空唠唠的,想到连弩还未命名,连忙说道:“侯爷,这连弩先还未取名呢。” 李裕随即笑道:“既然能一次储九支箭矢,不如就叫九星连弩好了。” “九星连弩?” 在场几人不禁跟着念叨了一遍名字,忽然觉得这名字有些贴切又霸气,当即点头称赞好名字。 李裕随口一说,也是觉得还不错,当即又道:“此番事了,还要冯大人随我进一趟宫。” 冯延生轻轻鄂首答应,并未出言询问何事,当然,也没必要问。 交代了李存孝继续督促这群少年练习使用弩箭,这才与冯延生进了咸阳宫。 嬴政近身体越发显得有些发福,或许是蛋白补充太多的缘故。 因为李裕二人的突然到访,有些惊讶道:“什么风把君侯给吹来了。” 李裕则是尴尬的笑了笑,前几日早朝无意中让嬴政丢了个老脸,如今有些唏嘘道:“陛下这话说的,微臣近日因为铸造司的事情无暇分心,这不,一有空就想到来看望陛下了。” 嬴政心中一百个不相信,脸上却是摆着一副朕心甚慰的表情,道:“哦?君侯可是又研制出了什么奇异物件?” 李裕与冯延生对视一眼,这才开口道:“算是吧,我与冯大人打算改造一下军用弩,使之能连发三箭。” 嬴政眉头一拧,道:“连发弩?朕的军队不是早已装备此种武器了嘛,还能如何改造?” 嬴政这话一出口,李裕忍不住心中腹诽道:我的老赵啊,你秦军的连弩可是用多柄单射弩用一根木杆绑在一块,这算哪门子连射…… “陛下,那捆绑弩箭可算不得连弩,如今微臣与冯大人研制的这款方才是真正的称之为连弩。” 嬴政神色一变,来了好奇心,但见二人乃是空着手而来,心中疑惑道:这仙君侯不会又憋着什么坏想要空手套朕来的吧。 随即笑道:“朕只关心成品如何,若是君侯你等能够改进军备,朕自然是重重有赏。” 李裕点了点头,拱手道:“陛下,除却这改进军备的事情,微臣还有一事需要陛下准予。” 嬴政没多想,直言问道:“说。” 李裕略一思索,开口道:“陛下,微臣所说便是那日奏折所说,还望陛下准予。” 嬴政心中有些躁动,这几日还是压着仙君侯的奏折没批,原因无他,这小子居然想讨要一只五百人的军队另有他用…… ------------ 第二十九章 交谈与遇袭 嬴政对待拥私军享封地这两件事的态度,可以说足够的深恶痛绝。 只要你爵位足够高,允许你享受封地内出产经济的俸禄,也可以说是分红,但却不能搞土地私有化,更不可以佣有私人军队。 李裕讨要五百军卒的诉求,无异于挑战权威。 先前虽然尝试放手一部分权利,比如造船坊,小农经济对平民开放。 但提到军队二字,又是仙君侯李裕开口讨要,嬴政反而有些拿不定主意, 嬴政手指轻轻在大腿上敲打着,沉思片刻,忽然开口道:“君侯上奏的折子朕看了,一共三件事,不若先说说后两件事如何?” 李裕已是有了空手而归的打算,又听到嬴政如此说,无奈的笑道:“若秋收准备攻打匈奴人,陛下必然要先把百越灭了。” 嬴政神色淡然,摇头道:“百越之地已然俯首,君侯所说并非必要吧。” 李裕笑道:“事在人为,若此后岭南军以地势割据不出,陛下该当如何。” 嬴政神情流转,脸色微微一变,虽未说话,但眼神已经是直勾勾看向李裕。 李裕笑道:“虽然百越如今已然俯首称臣,但倘若岭南军以南岭诸峰割据中立,亦或倒向百越,以帝国如今的军队的数量,怕是只能放任而无能为力吧,陛下。” ……也不是没有可能。 嬴政心中虽然震惊,但却是没多少惧色,问道:“以君侯自处,该当如何?” 李裕抬眼看向嬴政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俯首称臣并不能长治久安,若是微臣,定然于秋收之前攻打百越,然后方能安心北上攻奴。” 嬴政这才发现,李裕居然还具备了一些军事素养,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随即又想到李裕既能当面凑请,胸中肯定已有解决之道,当即笑道:“以君侯之论,该如何克服解决百越之地的难题?” 李裕神色一动,心中早已有了想法,笑道:“只需……” “报~!” 就在此是,一名军卒狂奔至大殿内,瞬间踉跄扑跪在地,声音自宫外一路飞驰到了殿内。 “启禀陛下,公,公子车驾于咸阳北二百里遭遇袭击……” 突如其来的消息,谁也没料想到。 李裕心中无比震惊,这军卒口中能被称作公子的,除了扶苏也没谁敢自认公子了。 而军卒话没说完,嬴政已是猛地站起身来,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正常,只是声音低沉道:“情况如何。” 李裕本还奇怪,随后想通其中关键,军卒出现报袭,而非报丧…… 闻之始皇陛下开口询问,军卒不敢怠慢,连忙说道:“公子车驾于北郡一处密林穿越时受袭,车驾被毁,受了些轻伤,如今正在回京的路上。” 李裕心中似有猜测,急忙问道:“行凶之人几何,都是些什么人。” 军卒一五一十告知道:“身份还未查清,这些人个个蒙面,且身手矫健,还善于使用毒烟,毒箭,闻之让人头晕脑胀……” 越听到后面,嬴政脸上的冷意越浓,道:“你部负责护送,由何人指挥。” “王离将军。” “哼,堂堂老太师之孙,通武侯之子,部下五百军士还护不了朕儿之周全,你退下吧。” 看着军卒告退,嬴政亦是面露不快。 李裕想了想,连忙说道:“陛下稍安,这伙贼人胆敢在陛下眼皮底下动手,绝非泛泛之辈。” 说到此处,李裕已是打算让李存孝偷偷带着训练多日的特战小队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而且,此事之后很有必要推行奏折中的第三点,打造大秦身份证,可惜没来得及细说。 至于嬴政口中的老太师,通武侯,恐怕就是王翦父子了,而这此负责护送扶苏回京的王离,反倒相对平庸,在蒙恬军处任裨将。 虽说王离失职之罪不小,但此刻还不是追责的时候。 李裕这才又开口说道:“陛下,王将军虽然失职,但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行迎回公子才好,刚才军卒也说那群贼人善于使毒,公子又受了些伤,微臣怕……” 李裕话语未落,嬴政面色一变,道:“蒙卿,蔡医官可否上路。” 却是方才蒙毅见机行事,偷偷让宦官去了趟医馆,请来老医师蔡淼。 蒙毅点了点头道:“已让两千禁卫军连同蔡医师赶去。” 不愧是嬴政的臂膀,李裕不禁暗自夸赞一声,随即开口道:“陛下,微臣也略懂一些皮毛,不若赶去看看能否帮得上忙。” 嬴政这才想到眼前仙君侯李裕的本事,当即鄂首道:“有劳君侯。” 李裕点头拱手之后与冯延生互看一眼,后带着赵云离去。 而冯延生,自然是要细说与李裕商讨好的城防连弩给嬴政听。 “陛下。” 嬴政心中有些躁动,冯延生乃是自己一手提拔,又是工匠出身,如今却似仙君侯跟班一般,当即问道:“冯卿何事?” 冯延生拱手道:“陛下,孔论有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咸阳乃是帝国之大脑,信息传递之中枢,城防军五万虽是帝国精锐。 但城防工事却有不足,微臣近日与仙君侯研制出来的城防巨弩可一连射出三支箭矢,有摧山毁石之力。” 冯延生一出口就引用儒家经典,不过说的也算在理。 嬴政一愣,本以为冯延生会提仙君侯奏折的事情,却是说的其他,但既然是对国家有利,乐见其成。 遂向蒙毅问道:“蒙卿觉得这世上可有能摧山毁石的军工器械。” 蒙毅如实道:“此前帝国军用巨弩可射二百八十丈,若近距离亦是有摧毁巨石的能力。” 嬴政神色一凜,挥手道:“既然冯卿如此自信,准你铸造司更换咸阳城防工事,事后朕亲自检查。” 冯延生听后脸上泛起笑容道:“陛下放心,必然差不了。” 冯延生笑意不减,眼神坚定却欲言又止,看起来就是还有事。 嬴政有些诧异,随即咳嗽一声问道:“咳,冯卿还有何事,一并讲吧。” 冯延生这才开口道:“陛下,方才君侯提及第二点还未说明,微臣也不知君侯想法,但第三点却是可以为陛下解惑。” 嬴政忍不住手指着冯延生笑骂道:“你这老小子,也不知受了仙君侯什么好处,说。” 李裕奏折第三件事,原话是这样写的:“帝国之内皆为大秦子民,先有商君(商鞅)行竹刻登记户籍,用以验证子民身份,称之“照身帖”。 不论此物优缺,而今宣纸已经量产为百姓所用,微臣可增进改之。” 李裕的话说的很直白,就是用宣纸造册就行。 到了冯延生宣讲给嬴政听则是:“此番改动只需各地郡县寻画师数名,对百姓容貌画之大概,又辅以形容,户籍人签字,官府留章其上,对之编号存留官府,铸造统一制式铁牌分发给户籍人即可,此谓之:身份证。 而后户籍人家血亲几口,只需书册一本,每逢新生增户则让官府留信息以红章盖之,逝世者则用黑章,此谓之:户口簿。” 冯延生说的口舌生烟,嬴政则是听的神采奕奕,拍手叫好。 如此一来,户籍人以及血亲只需自己存留一本书册,各自悬挂一枚帝国铸造的铁牌,也就是所谓的身份证,上面留有编号,地址,以及姓名,出生八字。 而后嬴政叫来了李斯,又嚷冯延生讲了一遍,李斯同样觉得可行。 这悬挂铁牌比起竹签来,更容易存放保存,特别是针对帝国军卒,如果全员配备此物,不用担心奸细,更不担心被人仿冒身份信物。 嬴政这位帝国的主人加上皇帝的首席秘书李斯,二人拍板之后更是雷厉风行直接安排冯延生推行此物。 此后铸造司火力全开,打造无刻字的光板铁牌,等待大一统之后的第一次全面人口普查。 ------------ 第三十章 神医华佗 而此时,李裕对于先前上奏的三件事已是全都抛之脑后,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赶路上。 因为想到先前军卒的话,让李裕有了一些猜想,赵云将马车驱的极快,秦直道上只看得到一阵尘土飞扬。 赶路半响,这才在咸阳城北约百里的一座县城,发现了蒙毅派来迎接公子扶苏的军队驻扎在城外。 李裕二人随即走近,又自曝身份进了城,看着全城戒严,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道:“看样子,扶苏的情况怕是不容乐观啊。” 一路亮明身份这才进了县令府邸,县令陆丰闻之当今陛下最为宠信之人,国士仙君侯李裕驾临府邸,连忙迎了出来。 李裕随口询问了情况,陆丰不敢隐瞒,公子扶苏的情况不容乐观,亦可把李裕当成代始皇帝亲临,随即说道:“公子左臂遭受了毒箭擦伤,此时已经陷入昏迷。 因这次袭击中毒的军卒多达六七十人,其中当场死了二十几个,其余军卒状况跟公子一样,陷入昏迷。” 县令陆丰这边讲述病情,而老医官那边则是急的满地打转。 蔡淼此行带了徒弟当帮手,药箱里也配备了各种解毒药剂,本以为万无一失,岂料实际情况下这十几种解毒药剂根本无从使用。 老医官顿时脸黑如锅底,急的来回踱步,冥思苦想解毒之事,不由暗叹一声:吾命亡已。 医道毒术本是一家,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只要弄清楚是何种毒,根据毒药配置相应的解药即可。 但这回不一样,劳什子贼人用的乃是混毒,在不清楚毒药成份前,老医官断然不敢配药。 王离眼看老医官蔡淼束手无策,急忙问道:“蔡医官,您老别晃悠了,能不能救您老倒是知会一声啊,可急死我了。” 蔡淼老脸拧成一团,枯槁的手有些颤抖,伸出一根手指比划道:“老朽只有一成把握……” 王离作为名门之后,没能继承发扬老王家的军事天赋,五百帝国军士居然被七百人偷袭还几乎得手。 王离心颤了一下,脑门快速渗出一层细汗,有些惊慌道:“一成?蔡老,您再想想办法,公子安危可是关系着咱俩,乃至成百上千人性命啊。” 就在二人围扶苏落脚的房间有心无力举足无措时。 陆丰带着李裕走了进来,二人本以为来人或是医家帮手,但近看之下却是两个毛头小子,不由对县令的做法有些恼火怄气。 如今情况特殊,这种未曾见过的人陆丰居然也带了进来,王离怒道:“陆县令,你莫不是忘了而今什么情况,有心接待他人不若寻一些医者回来。” 陆丰一愣,这王离发的哪门子火,当即阴阳怪气道:“王将军这是冲谁发火呢,这位乃是仙君侯,国士李大人,算起来王将军见了侯爷还得好好礼拜才是。” 王离脸色一变,这仙君侯的大名也只是听闻,未曾见过。 李裕闻之眉头一拧,这县令也不是啥好鸟,油腔滑调的,让人不喜,当即挥手道:“哎~,无需多礼,如今情况紧急,我看还是这位老医官给本侯描述一下病情吧。” 在场几人吃了一惊,还以为李裕乃是陛下派来迎接公子的。 这言外之意,难不成是来问诊的? 是了,蔡淼自宫中有些传闻,始皇陛下的病症乃是被仙君侯治好的,于陛下有救命之恩,所以才会受到陛下的宠信。 蔡淼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得年龄身份,当即拱手道:“君侯,您是否也懂医术,还望君侯接手啊,老朽先行谢过。” 李裕哪懂什么医术,当初嬴政那个汞中毒,也只是恰巧好奇浏览过一些描述病情以及治疗解毒之法罢了。 但又不能说自己是瞎猫碰死耗子,随即开口道:“本侯知道一些皮毛罢了,不及老医官你本事大,” 李裕话未说完,蔡淼急了,连忙喊道:“君侯啊,公子现在脸都绿了,若是再不寻求解毒之法,我等性命不保啊。” 蔡淼的呼喊让李裕一惊,对啊,自己好奇摸了过来,以嬴政的思维肯定是觉得自己出马万事无忧…… 若是扶苏挂了,这在场的人怕是没几个能独善其身。 也不废话,心中直接喊道:召唤华佗。 叮~ “人物已经安排到位。” 这一刻,李裕只求着系统靠谱点,别特娘玩幺蛾子,什么进宫净身之类的少来点。 而好似系统感受到了一般,县令府外一衙役急急忙忙跑了进来,禀报道:“大人,门外有一白发老者求见,说是君侯大人的门客。” 李裕当即开口辩解道:“还不快快将之请进来,此乃本侯请来给公子解毒的医者。” 俗话说:病急乱投医。 在场几人面色一喜,何况仙君侯发话,自然是有几分可信度的,也权当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同时催促喊道:“快快快,将老医者请进来。” 李裕此番只觉得诧异,方才老医官说公子脸都绿了是什么鬼…… 中毒能让人脸色发青,紫,黑,这不都是影视作品小说里说的吗,但唯独发绿是真的闻所未闻,也可能是李裕孤陋寡闻。 开门走到床前,只见一身白裘的扶苏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嘴唇发紫,而本来俊朗异常的面容果然是绿色的。 李裕忍不住心中嘀咕道:奶奶个腿的,还真是绿色的。 只听闻门外走进一老者,背负一药箱,双目传神,白发童颜。 李裕双目扫视,跳出一排数值。 华佗(字元化): 武力21 智力99 特殊职业:医,称号神医。 李裕当即一惊,莫非这种特殊人才都会多出一个职业介绍? 头发虽然有些凌乱但也不影响响当当的神医名号。 只见华佗进门之后未曾张望,而是直接走到床前看向扶苏,低声自语道:“脸绿乃为毒入脏器之肝脏,嘴唇紫黑乃是恶毒郁结之状,” 又轻轻触碰扶苏胳膊上的伤痕,沉吟道:“此乃毒伤患口,看似平常但伴有浓水散出,实为毒根,需刮疗之。” ------------ 第三十一章 麻沸散的奥秘 封建社会,医者为“方技”,贱业也。 这么牛逼的人物,若果不被曹爱妇(操)这小心眼间接害死在狱中,或许后世的中医还会更上一层楼。 华佗死在了关羽之前,刮骨疗毒的典故虽然纯属罗演义编造,但也是为了颂扬关羽的神勇,毅力,耐力,烘托华佗的医术高明。 而华佗如今能以扁鹊(秦越人)提出的‘四诊法’望闻问切中的望诊,直接一针见血的说出公子扶苏的症状以及治疗方法。 所以李裕以此推断,华佗生在战乱年代,虽然没给关羽刮骨疗毒。 但也怕没少借其病人刮一刮练练手,毕竟中医是需要积累经验,实践出真知不是。 李裕感叹间,华佗却是又道:“君侯唤老朽前来为这公子治病,出门急了些……” 见华佗翻找行医药箱,李裕不禁无语道:系统果然还是不靠谱更多一些。 正要开口询问,只见蔡淼眼中带泪,一把夺过徒弟手中的药箱问道:“这位老前辈是否需要一些药材,或许晚辈这会有。” 蔡淼说完长舒一口气。 眼前这位老医者虽未动手医治公子扶苏,但仅仅凭借岁数与先前的望诊就让蔡淼信了七分了,一边是性命有望保住,一边是看能不能从中学到一些治疗混毒的经验。 华佗神色流转,开口沉吟道:“这位小公子看起来金贵,怕是忍不住此后解毒之痛,如今老朽这缺一味生草乌配制麻沸散。” 蔡淼听闻华佗需要草乌,当即一喜,连忙回道:“晚辈这有。” “那便极好。” 要说蔡淼年纪也不小了,李裕猜测怎么也有六七十了。 反观华佗虽然须发皆白,但却是驻颜有术,保养的如同五六十。这一口一个前辈晚辈的称呼,看起来是如此怪异。 华佗动手轻轻在扶苏伤患处扎了一针,唤道:“快盛半盆清水来。” 遂又看向蔡淼,双眼带着一丝异色道:“老朽这一剂药方名为麻沸散,可止疼镇痛。 需曼陀罗花一升,生草乌、全当归、香白芷、川芎各四钱,炒南星一钱。 本该入三升水辅以大火熬煮为半碗药汤,但如今病人毒已入肺腑,好在老朽携带有研磨成粉的药材,你只需将生草乌磨成粉,用素锦包裹严实之后,以大火熬煮至粘稠即可。” 蔡淼暗暗记下药方,心知这老前辈有意提点自己,随即点头道:“晚辈记下了。” 话音未落已是亲自抓了药包,倒门外煎煮。 能亲眼目睹麻沸散的制作过程,李裕不禁有些兴奋。 方才华佗言中所说麻沸散可止疼镇痛,而非所谓的全身麻醉,有些让人费解。 李裕有些狐疑的问道:“华老,这麻沸散可能让人丧失痛觉。” 华佗以银针戳破扶苏患处,针眼处缓缓流出一黄绿色血液,回首道:“侯爷说笑了,老朽还未找到让人丧失痛觉的方法,这麻沸散以曼陀罗,也就是所谓的蒙汗药为主药,可让人减少疼痛的程度,而且需要老朽一味特质的蒸煮剂引服,方才能让效果最佳。” 李裕神色一动,蒸煮剂? 不待李裕开口询问,华佗已是从药箱内掏出一棕色陶罐,罐口用秸秆扎成团,辅以一块黑布包裹塞住。 华佗轻轻拨开塞子,递到李裕鼻前一晃,说道:“就是以此物引服麻沸散,” 这股熟悉的味道…… 李裕有些飘飘然了,想起之前初到大秦酒肆里喝到的土味马尿,这特娘的才叫酒。 随即看向华佗的眼神都是有些冒光,心中震惊道:奶奶的腿,作为医生,华佗肯定研究过为什么酒可以让人血脉喷张以及脑子迟钝,而且是率先掌握了78.5摄氏度的奥秘,率先研制出了蒸馏酒。 所谓蒸馏酒,其实就是利用酒精沸点是78.5摄氏度,又通过蒸馏的方式把酿制的酒水提纯获取高纯度的酒精。 想到此处,李裕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明知故问道:“华老,此为何物?” 华佗举之为傲,道:“老朽将之称为蒸馏剂,当然也可以称之为酒,只不过此种酒入口颇烈,而老朽作为医者,却是不能沾染此物。” 李裕忍不住咧嘴一笑,能不烈嘛,一罐蒸馏酒少说有六十度,若是没有勾兑过的原浆,或许度数更高。 也难怪麻沸散被人传的如同神物,利用酒这种物理麻醉,如果喝的足够多,确实是可以当得全身麻醉二字。 李裕心中闪过一丝贪婪,笑道:“华老说得此物如此神异,不若今后多研制一些,让本侯品尝一番是何滋味。” 华佗面色红润,摇头笑道:“君侯若是想要尝试,此番事了自当遵命。” 王离却是一头雾水,这不是解毒药剂吗? 仙君侯居然还说要品尝…… 但怎么说如今境况也是正在往好的方向走,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诚心诚意的拱手说道:“此番还要多谢君侯大人。” 李裕面色淡然,心中却是对王离有所期待,或者说是王离身后的两位军事大佬有所期待。 作为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王翦,以及虎子王贲,父子二人解甲归田于乡野的那份睿智,就不是平庸的王离所能比拟的。 李裕暗自摇了摇头,心中有些惋惜,开口道:“此番这贼人定然是谋划在先,又伺机于暗处,王将军带五百军卒于明处,又是敌众我寡,能保住公子性命已是不易,无需自责。” 李裕话语刚落,王离心中已是有些了然,仙君侯为何能得陛下赏识了,却是主动交代起了事发经过。 话语间,蔡淼领着徒弟端着半碗浓稠的药汁到了华佗面前,恭敬道:“前辈,药剂已经熬制好了。” 华佗轻轻鄂首道:“从陶罐中取三两浆液掺入药剂中,将其灌入病患口中,确保药剂入病患腹中。” 说到此处,又开口道:“除此之外,此番老朽欲要为公子举刀,将之患处破开,让毒汁脓液散尽,遂需要大量止血散,麻布,以及一根缝制衣物的底针,这些东西老朽药箱中皆有,却是要你来当帮手,如何?” 蔡淼闻之面色大喜,连连点头道:“学生愿意。” 华佗也不出言拒绝,用热水洗了洗手,随后直接从箱内取出几根半透明的膜状物体套在手指上。 李裕不由神色一凜,心中闪过三个词:讲究!专业!牛X! ------------ 第三十二章 刮骨疗毒 本就中毒陷入昏迷的扶苏被强行灌了一剂麻沸散,三两老白干,可想而知,后果必然是醉生梦死。 华佗又让王离按住扶苏肩膀,赵云按住小臂,随即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半圆形小刀,以炭火烧烤片刻,又用白布轻轻一擦。 寒光一闪,对准扶苏臂膀就是一刀,切口整齐,且无血喷状。 李裕看的目瞪口呆,这特娘平时要是没刮上几十上百个病人,打死也不会相信。 这看似随意的一刀,用三个字形容那就是:快,稳,准。 伴随着皮肉被破开,华佗手术刀轻轻把创口阔开一条缝,大量血水伴随着脓液流了出来。 “啊~” 这毒伤带来的郁结如同找到了宣泄口,扶苏下意识的发出一声呻吟,声音中夹杂有痛楚,也有舒爽。 就在这时,华佗忽然开口道:“短短半日功夫就让创口内部发生溃烂,毒素深入脏腑,这毒也算稀奇,应是混毒不假。” 蔡淼在一旁看的仔细,前人最多行针放血,而华佗这种用刀的手段当真是骇人听闻,更是未曾见过。 闻之华佗开口,蔡淼连忙应道:“学生便是被这混毒搞的束手无策。” 技也,实力为尊。 这蔡淼一把岁数了还能看清这点,一口一个老师尊称华佗,着实不易。 华佗眉头轻轻一皱,自语道:“北地狼毒霸道,唯有南方蛮夷善于使用混毒,而这位公子所中之毒一为吸入之毒,二为兵刃淬毒,如此说来是为南方蛮夷之毒。” 果然! 李裕神色一变,华佗无意中推断毒源出处,倒是与自己猜测的行凶贼人出自百越不谋而合。 而这群百越人如何深入秦地暂且不论。 蔡淼回道:“如老师所说,确实为两种用毒手段,外面军卒中毒未死者基本都是吸入毒烟所制,已由学生安排服用汤剂解毒。 少部分人则是被毒箭所伤,只要是毒箭入肉,则皮肤染绿,当场溃亡,学生已是检查过死亡军卒的尸体,无一例外。” 华佗点了点头,手上小刀在扶苏创口内轻轻刮蹭,一些溃烂的肉糜被清理之后,显现出里侧有些发黑的臂骨。 华佗随即换了一柄形状奇特如锄,只比针粗一些的器物,同样灼烧擦拭之后深入创口,开始刮蹭。 扶苏此番双眼紧闭脸庞都是扭曲起来,身体剧烈摇晃,汗水不禁如雨下。 手臂更是发出强劲的力量想要挣脱束缚,可见刮骨之痛入心入髓。 华佗不为所动,只消片刻工夫,又取出一些酒水浆液掺入开水清洗伤口,随后以针线缝合创口,这一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而此番手术也算是告一段落, 李裕却是从中看出了大秦医术的短板,经此之后很有必要发展医学。 而就在这心思流转间,蔡淼取来止血散敷在创口处,随后用麻布带包扎。 王离此人虽然庸才,但毕竟红门,又上过战场,对于这等疗伤去毒的手段也是惊为天人,深知其寓意,若是能运用到军队,必然能造福手底下的军卒。 想到其中关键,王离连忙堆笑道:“老神医出手,果然是神妙,公子的脸绿都变淡了不少。” 华佗轻轻摇头叹道:“老了老了,这一台手术下来,这把老骨头是有些吃不消了。” 李裕心神为之一震,此时的华佗已是高龄,必然是不能如同曹爱妇那般呼来喝去,人家华佗跑了还要抓回来坐牢,导致其身亡。 李裕忽然笑道:“知道华老不喜拘束,日后若是您老不想动手了,可为您建设一出学舍,寻一些学生弟子来学习医术。” 李裕字字由衷,更是触动了华佗内心深处对于世俗看待医学为贱业的无奈,不由得老泪纵横,连连点头。 叮~ “恭喜宿主触发系统隐藏任务,医者仁心。” “多谢侯爷为医者学术着想。” 华佗话音刚落,李裕脑中又是传来一阵叮叮声。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提示,这就说明应该是在场几人的好感度提升了。 蔡淼: 好感度100 王离: 好感度80 严忠: 好感度90 前面两人还好说,这蔡淼的小徒弟居然乱入了。 李裕有些无语道:狗系统,这路人甲的好感度有用吗? …… “子龙,扶华老稍事休息。” 见华佗眉头的细汗,这手术从来都不是一门简单的工作,其中消耗的心神常常让医者昏厥。 待的赵云将华佗扶坐到椅子上,华佗喝了一口热水,这才开口道:“骨毒已经祛除,脏腑之毒只需调制一些解毒药剂服下,再辅以针灸,过个三两日便无大碍了。” 没了这临头一刀,蔡淼神色已是变得淡了许多,秉承着先秦到如今不断改善的黄老医学,蔡淼自问还是有一些水准的,开口道:“老师,这剩下的脏腑之毒便由学生代劳可好。” 华佗一愣,随即笑道:“你我既都是医者,心中有方自然可为之,且无需师徒称呼,探讨即可。” 战乱几百年,医学有进步但却无发展之地,或许只有华佗蔡淼这样的医者前辈才能体会其中心酸。 华佗的话,让李裕沉思良久,这才问道:“华老,既然公子之毒已解大半,不知何时能转醒?” 华佗笑道:“算算时间,如今毒去烧退,麻沸散剂药效也是消散大半,应该随时能转醒。” 李裕点了点头,又与王离谈论了几句其爷父二人的境况。 伴随着床上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李裕忍不住嘀咕道:前世被兄弟逼着自刎,如今昏迷中被人刀刮,这悲惨的扶苏终于醒了。 “王将军可在,”扶苏悠悠转醒,眼中还带着一丝宿醉。 王离一个箭步上前,握住扶苏的手沉声道:“末将在。” 扶苏欲要坐起,但怎料脑子有些混沌,稍一用力就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王离连忙开口道:“公子中了贼人的毒箭昏迷半日,还好君侯大人带着老神医及时赶到,” 王离话音未落,李裕忽然开口道:“我看公子还是好好躺着休息吧,免得挣开了刚刚缝合的创口。” 若说此刻扶苏最想见到的人是谁,除却自己父皇嬴政那便是大名鼎鼎的仙君侯李裕了。 扶苏虽然与李裕素未谋面,但通过声音判断,说话的人年纪不大,而王离话中早已提示来人正是仙君侯李裕。 扶苏心中不由有些激动的喊道:“王将军,快扶我起来,能得与之君侯一见,扶苏之幸也。” ------------ 第三十三章 山有扶苏 扶苏被王离搀扶着坐直了身体,脸上显得有些兴奋,亦可能是三两真蒸溜酒的缘故。 “君侯恩情,扶苏自当铭记于心,我居之上郡离京千里远,亦听闻君侯大名,而今得见实乃扶苏之幸焉。” 李裕这才首次看到扶苏正脸,剑眉星目的脸庞神似嬴政,虽然少了些许锐气,但却是多了几分儒雅韵味。 或许,这也是嬴政贬扶苏去上郡的原因之一,去蒙恬军中沾染一些铁血,增长一些阅历。 李裕笑了笑,拱手道:“公子言重了,既为帝国之士自当肝脑涂地,反倒是公子还须得净心修养几日才好。” 而今劫后余生,扶苏犹如梦醒,贼子猖狂尤敢于光天白日下行凶,可见看似太平的帝国之下包藏着的是些什么人。 自行返回的寓意,虽已听蒙恬提过,但这一切都是父皇说的算,当下仙君侯提倡行儒效墨,深得扶苏之心。 “扶苏所言非虚,凭君侯所说所做,是为造福天下万民治国之良策,扶苏此后还望能叨扰君侯不吝赐教。” 李裕自是不好拒绝,当即笑道:“公子若有闲情,大可来君侯府一坐。” 得李裕首肯,扶苏面上一喜,似乎牵动了创口,疼的龇牙道:“接始皇陛下诏书,本该今日入京,扶苏不敢耽搁,还望麻烦王将军配一辆车驾。” 扶苏对嬴政的尊称,也证实了扶苏确实是一个深受儒家孝悌影响的护爹宝,李裕心中多少有些感触。 历史上的扶苏,拥有三十万长城军跟蒙恬这样的大将,还有百姓的拥戴,不至于落到自刎的地步。 但恰恰就是这样的性格,反而成为了致命的弱点。 李裕沉思片刻,支开退了蔡淼师徒,方才开口道:“公子可知为何陛下会让你去监蒙恬军修长城,修直道?” 扶苏一愣,当即摇头自嘲道:“始皇陛下失望了,让扶苏去军中反省。” 李裕有些失望,扶苏还是没能从军中学到认清现实与理想。 “蒙恬将军为陛下臂膀,固有忠信二字标榜,手下又有三十万大军,陛下将之交于你手,可不是为了让你反省过错的。” 扶苏神情一变,不知李裕是何意,当即问道:“那以君侯的看法,始皇陛下是何意。” 李裕也拐弯抹角,直言道:“陛下很失望,但又期待公子能学会认清现实,才会让你去蒙恬军中了解战争的残酷。 可知山有扶苏,隰有荷华。陛下还是很喜爱公子你的。” 扶苏眉头一皱,思索片刻,这才点头道:“君侯所说,始皇陛下当真有此意?” 李裕无奈道:“公子你是陛下之子,虽有楚国血脉,但如今天下大同,秦楚又有何区别。 陛下要的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继承人,而非懦弱之辈。” 李裕直白的话语如同一根根尖刺,把扶苏射了个对穿。 怪不得离开时,蒙恬将军神情之中带着失望。 扶苏带着一丝迷茫,扪心自问道:蒙将军也是跟父皇一样,对自己大失所望吗? 不,扶苏要为父皇分忧! 扶苏幡然醒悟,仙君侯这是在点醒自己,急忙问道:“扶苏该如何做,还请君侯教我。” 李裕眼底一丝异样,却是摇了摇头道:“做你自己以及回京修养。” 李裕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想了想,如今的大秦已经偏离了历史正轨,或许扶苏这样的孝顺孩子反而讨喜。 尔虞我诈的心思,手足相残只会触摸到嬴政的逆鳞。 不得不感叹:老赵的心思越来越猜不透了。 随着王离不知从哪寻来的车驾,扶苏毒伤未愈又不易疾行,不然天黑便也到了咸阳。 李裕跟扶苏匆匆道别了一声,直接带着赵云华佗回了君侯府。 一入府邸,张德力立马迎了上来,低声说道:“侯爷,孝爷的手下已经回来一个时辰了,正在书房外等您。” 李裕面色无异,心中却是一喜,见张德力称呼李存孝“孝爷”,不由打趣一声道:“张管家,你家一共几个爷爷。” “顺便帮华老安置一处宅院,要静。” 说完,也不等张德力反应,直接挥手进了书房。 张德力愣在原地,疑惑不解道:“我有几个爷爷?肯定只有一个啊。” …… 李裕见自己一手打造的特战小队队员跟来,这才开口问道:“说吧。” “是,侯爷。” “孝爷带领属下一路往北寻找贼人踪迹,随后又折返到咸阳城南附近,随即发现了那伙人的踪迹。” 李裕一听,又是‘孝爷’二字,无奈的一拍脑袋,但听到发现了踪迹,还是玩的一手灯下黑,不由感叹这群贼人胆子够肥。 李裕略一思索,随后问道:“那群贼人如今躲在何处,有多少人。” “城南七十里,一处渔村。” 这是打算渡江逃跑? 说起来贼人这么容易逃窜,还跟李裕的变法有点关系,裁军太多了,治安军明显不足。 忽然想到李存孝这大老粗有些不靠谱,连忙问道:“可曾动手……” “回君侯话,属下离开队伍时还未动手。” 言外之意就是保不准你刚走,李存孝那家伙就动手是么。 李裕本来还自信满满,仅凭借九星连弩,这只特战队也能以一当十,二十人齐上阵以一当百也不是问题。 但自从看到王离那群属下被毒的东倒西歪的样子,就忍不住心中打鼓。 毒是个好东西啊,若是弄好了可是妥妥的范围杀伤性武器。 不过是否有点不太人道…… 想了想,李裕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解下身上的信物交于特战队员,道:“你去廷尉府找陈伯言陈大人,让他派点人跟着你去支援你们孝爷。” 李裕故意把孝爷二字拖的很重,特战队的小子听的分明,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应了一声就跑的没影了。 书房之中归于寂静,过的半响,李裕忽然开口道:“子龙,你是否想过上阵杀敌。” 赵云面色淡然,想都不想回道:“保护侯爷胜过杀敌。” 李裕知晓这小子没讲真话,但也不戳破,看着烛光摇拽,摇了摇头道:“会有机会的。” ------------ 第三十四章 第一莽夫 两个时辰前,咸阳城南七十里渔村。 “头,难不成真要白白放弃此处据点?这渔村可是经营了好几年了啊。” 被叫做头的男子蒙着面,虽然看不清面容神色,但眼中透露着一丝不舍,已经替他说明了此刻的心情。 见大哥不说话,身旁一个中年壮汉开口骂道:“蠢货,没看到头正在思考么,”随即又道:“照我说,头,赶紧撤吧,我总感觉外面不太对劲,万一要是被秦国的鹰犬发现了我们藏身在这,岂不是要被一锅端了。” 无缘无故被骂,矮胖的汉子有些委屈的嘀咕道:“还不是怪你那一箭射歪了。” “车灭猛!老子那一箭要不是被那将军模样的小子扫了一下箭尾,怎么可能歪,何况就算只碰到肌肤,冼夫子配制的蛤蟆毒也能要了扶苏小儿的命。” 就在这时,蒙面男子神色一变,忽然拿起桌上的弓箭,低沉道:“别吵了,岳老三你负责把做好的下水漂发下去,这里不能留了,咱们今晚就渡河。” 想到如今的河水温度,矮胖男子不禁打了个冷颤,瞥了中年壮汉一眼,应声离去。 等到叫岳老三的人离去,中年壮汉这才开口道:“头,岳老三着实没头脑,若不是他们那队人留下了尾巴没清扫干净,怎么可能让人追踪到这里。” 话语之中满是抱怨牢骚之意,蒙面男子忽然笑道:“你以为这里之前没被人发现?” 中年壮汉神色一变,狐疑道:“头的意思是……” “没错,此处据点早于半年前就被秦帝国的人发现了,只不过那人留了一手,想要咱们帮忙办事罢了,”蒙面男子眼中露出一丝耐人寻味道。 中年壮汉先是讥笑,“这大秦内也不是铁板一块嘛,不过大哥,白天那群是什么人,看装备像是廷尉府的人,但追踪技巧也太差了。” 蒙面男子笑道:“肯定不是廷尉府的,那几只蚂蚁要是敢出现,让他们尝尝蛤蟆毒的滋味好了。” 李存孝这么大的个头,若是知道被人暗地里比喻成了蚂蚁,怕是要把那人生撕了不可。 而李存孝带着秦一到秦十九此刻正埋伏在渔村靠外一处密林里,嗡声道:“小二十这会儿应该到侯爷府上了吧。” 秦一开口道:“孝爷,早着呢,小二十这才走了半柱香呢,七十里的路程少说也要个把时辰。” “奶奶个腿的,那等通知到侯爷再赶过来岂不是要两个时辰,”一听需要那么久,李存孝没耐心的骂道。 秦二挠了挠头道:“老一,你说咱们侯爷是不是真的神仙,要不然这一身无敌王八壳还有九星连弩是怎么造出来的。” “老二,以后不要背后议论侯爷,只要记着咱们能有今天都是侯爷栽培的,”秦一见秦二议论李裕,一脸认真的说道。 秦二神色一变,有些无语道:“你丫也就比我高一点点,不然真想让你也尝尝被人叫老二的滋味。” 见二人又开始拌嘴,李存孝抬手一人给了一巴掌,虽然收着力,但依然让秦一秦二不由膀子火辣辣的疼,不敢再吭声。 “奶奶个腿,你两小子当初砍个亡命徒都能手抖半天,最后吐的稀里哗啦的,你孝爷要没记错应该是秦二你吧。” 就在李存孝揭短讥讽的瞬间,秦一忽然神色一凜,低声道:“孝爷,你看那些贼人手里的是啥玩意,还在那吹气。” 李存孝铜铃大小的眼睛瞪的老大,朝着秦一指的方向看去,看着那些人手里黑灰色的东西慢慢鼓起,神色一变,怒道:“奶奶个腿,那玩意儿怕是用完整扒下来的牲畜皮缝制成的漂子。” 秦一秦二互相看了一眼,一脸疑惑道:“孝爷,啥是漂子?” 李存孝忽然站起身子,挥舞了一下臂膀说道:“就跟水袋子一样,这玩意吹饱气扎起口来,人抱着它可以在水里不沉。” “那这群人岂不是要打算渡江逃走?”秦一当即看出猫腻道。 李存孝拿起冲天槊往地上一杵,呵斥道:“奶奶个腿,等不了了,秦小子该你们表现的时候到了。” 当初李裕为了给这群小子取名字,冥思苦想许久都觉得不满意,索性按照个子高低排序,前面加一个秦字做姓。 李存孝更是直接懒得叫后面的数字,秦小子三个字概括。 而为了让这群小子壮胆,更是直接找廷尉府打听了一些还未落网的染了人命的逃犯来追捕击杀。 抛开最矮的秦二十去侯府报信,在场十九人一听要搞事情,全都调试好了连弩严阵以待,只等李存孝一声令下。 十九柄连弩全都对着地,这是李裕特别交代过的,这是为了防止某人擦枪走火,误伤队友。 就在岳老三带着抱怨发完几十个下水漂的时候,李存孝忽然大喊一声直接冲出树。 “奶奶个腿,让这群贼人尝尝你孝爷的厉害。” 一出树林,李存孝身上明晃晃的银梭铠甲在月光下有些晃眼,只是瞬间,小山一样的身形就冲出老远。 岳老三瞳孔一缩,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一柄巨大的兵器呼啸着朝自己砸来。 哐! 一簇红白之色迸溅开来。 这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再等渔村散落成几团的人影反应过来,挽下背后的弓箭想要射击的时候。 十九个面庞青涩的少年忽然分成三组,手中一柄小巧的弩箭忽然发出咻咻咻的声响。 借着月光依稀能看到几团人影如同割麦子一般噼里啪啦倒下一片,同时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百步距离下,九星连弩的霸道显露无疑,这群没穿铠甲的贼人直接被洞穿身体,甚至可以继续射到身后的人。 眼看这么眨眼功夫,自家兄弟死伤近半数,其他侥幸存活的弟兄四散开来,又遇上那身体如同小山的李存孝挥舞着冲天槊乱抡,触之即死。 蒙面男子神色巨变,拉开强弓直接朝着李存孝射出一箭。 李存孝忽感一股劲自侧面而来,该为单手提冲天槊,一手直接朝着虚空一抓。 嗡~ 除却箭尾因震荡发出的嗡嗡声,蒙面男子忽然脊梁骨发凉,不由惊骇道:“车灭猛!这是什么怪物。” ------------ 第三十五章 收尸都赶不上热乎 “奶奶的腿,贼人好胆。” 李存孝手掌微微用力,箭矢一分为二,随后被丢到地上,抬眼看着蒙面男子喝道。 作为部族中的勇士,蒙面男子自持武艺超群,背后一柄弯刀配合藤盾更是用的出神入化,少有敌手。 如今见到这身披银甲的壮硕怪人,不由心底犯怵生出不敌之心。 这群人手中的弩箭威力之大,当世闻所未闻,也为此前低估这群人的实力而懊恼,可惜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眼见李存孝朝着自己冲来,心知不管如何今晚都是走不掉了,把强弓丢给中年壮汉,硬着头皮喊道:“黄二郎,你我联手看能否敌过这怪物。” 中年壮汉手接过强弓,搭弓举箭道:“头何必如此悲观,二郎手中强弓也不是吃素的,你我一近一远未必不能敌。” 话音刚落,蒙面男子已是举盾握刀一个滚地,朝着李存孝下盘砍去。 蒙面男子判断不错,若是一般人的铠甲,这一波滚地刀却是神操作,免不得断腿断脚。 但却碰上了李裕给李存孝新打造的银梭铠甲,这银梭甲乃是利用全银丝混铁编制而成。柔韧贴合全身与四肢,就算夜里不卸甲,除了会感觉有些重外,亦不会觉得不自在。 被人攻击下盘,迎面又是一箭射来,李存孝不慌不忙,挥舞手中冲天槊挡下利箭。 趁着脚下蒙面男子一击溜走的空隙,李存孝又是一槊扫出,蒙面男子堪堪举起盾牌一挡,只觉手中藤盾遭遇巨力,小臂传来剧痛。 李存孝轻轻咦了一声,收回冲天槊,却是槊锥刺穿了藤盾,连人带盾扯了起来。 说起冲天槊,形状类似狼牙棒,但棒头上又多出一根三寸长的锥子,用李裕的话说就是一个奇葩的钉锤。 蒙面男子惊慌失措间,忍着小臂剧痛放弃藤盾,李存孝冷哼一声直接抓住蒙面男子胳膊往上一抛。 与此同时,黄二郎冷箭射在李存孝背部发出一声金铁声,随即落在地上。 李存孝手中冲天槊朝着蒙面男子一扫,槊上铁锥应声入肉,伴随着一声惨叫,蒙面男子顿时丢了性命。 见到头头死状凄惨,黄二郎肝胆俱裂,丢下手中强弓转身就跑。 李存孝低声喝道:“休跑!” 话音未落,手中冲天槊勾起地上弯刀朝着黄二郎甩去,黄二郎只感觉后颈一凉,却又往前跑出两步,这才扑倒在地。 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到好大一颗脑袋滚落地上,却是被飞来的弯刀来了个人首分离。 看着逃跑的黄二郎倒地,李存孝这才嗡声道:“两个腌臜货,除了会偷袭。” 如果李裕在场,定然会接李存孝嘴里的后半句:不敌孝爷一合之将。 又说特战小队一十九人,第一轮九星连弩乱射之下,顿时让这群贼人死伤大半。 贼人四散开来举箭就射,又是夜晚,并非人人都像黄二郎那般准头。 特战小队借着身上的王八壳直接原地换箭矢,七八百人的贼人团伙也耐不住这般射杀。 仅仅半个时辰,渔村内已是哀嚎遍地。 十九个少年不带丝毫怯懦,纷纷抽出腰间秦刃施展残血补刀法。 席间,还将一些肉眼可见的完好箭矢收回箭袋中,直到林中传来一声夜鹰的咕咕声,李存孝这才大手一挥带着少年们离去。 廷尉府的人姗姗来迟。 两百来号人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凄惨场景,久久不能回神。 这里不久前经历了什么…… 来收尸都赶不上热乎的? 而廷尉府此行爷足够重视,直接派出了曾经去过侯府的赵鹏,林凌二位廷尉府左右使。 赵鹏二人互看了一眼,心中无比的震惊,据这侯府的军甲少年描述,这里色贼人多达七八百人,而负责监视的人只有二十…… 林凌作为办案好手,仅仅是观看了渔村内外片刻,就得出结论道:“此地贼人遭受了强弩的射击致死,一部分则是伤残遭人补刀而死。” 赵鹏吸溜一口凉气道:“秦小哥,你家侯爷为你们配备的连弩居然厉害如斯?” 秦二十虽然个头小,但心思亦是细腻的很,见廷尉府的人在套话,直接开口道:“我等身为下属只是奉我家侯爷命令,追寻行刺的贼人,如今贼人既然已经伏诛,那小人这便回府了,此地还得交由二位大人探查结案。” 话音刚落,秦二十也不等赵鹏二人开口便转身离去。 赵鹏无奈的摇头自嘲道:“仙君侯是越来越神秘了,居然能培养出如此大杀器的队伍。” 林凌却是惊疑不定道:“据说这只小队貌似只有二十人,这特娘到底怎么把七八百人打趴的?” 二人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不敢相信的神色。 又见自己带来的百来号手下愣在原地,当即呵斥道:“看什么看,赶紧收尸啊,堆在这特娘的会发生瘟疫的。” 待的赵鹏呵斥,这只二百人的廷尉府小队这才将贼人的尸体全都聚到一起。 而后细心的下属在尸堆里发现了一些箭矢,当即连扣带挖取出六七十枚,无一不是上好的三锻铁制成。 赵鹏带着惊讶用箭矢往自己佩刀上轻轻一划,不可思议道:“我去……难怪这玩意可以直接射入体内一击致命,这也忒锋利了点。” 林凌却是想的更多,低声道:“这玩意儿这怕是需要定制吧,从尸体伤痕及打斗的痕迹判断,这玩意儿应该是还能回收利用,我们既然是收尸,免不得要把这些特制箭矢送到侯府去。” 赵鹏眼睛一亮,拍手叫好道:“好办法,如此一来还有望能找仙君侯探探口风。” 林凌却泼冷水道:“这样的弩箭只怕造价不菲,何况赵兄可在其他府衙军队见过?” 林凌这一盆冷水交来,赵鹏不禁有些哑口无言,随即有些不死心的笑道:“既是如此,还得咱们陈大人去找始皇陛下吹吹风才好。” 林凌见赵鹏不死心,也不再多言,仙君侯是什么人? 只怕是始皇陛下亲自去侯府讨要,怕也不见得能弄到。 何况君侯府培养了这样的一批人,这样的装备,若没有找始皇陛下报备,打死林凌也不信。 眼红归眼红,若是因此恶了仙君侯李裕,只怕下场也不会太好。 林凌这个左使相比起右使赵鹏来,还是要冷静的多,见箭矢搜刮的差不多,这才命人撒了些石灰,一把火将这渔村付之一炬。 ------------ 第三十六章 山路十八弯 君侯府二十侍卫夜挑八百刺客。 睡到天明的李裕被这一夜间传遍咸阳城的消息给炸醒了,更重要的是嬴政来了。 李裕只来得及穿好衣服顺手接过麻巾擦了擦眼角,便连走带跑的赶到了客厅。 进门一瞅眼,就看到嬴政安坐在客厅正堂的太师椅上,淡漠的表情挂在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 赵高,蒙毅二人则是神色平常的看着李裕,而李斯则是坐在左侧首座,双手抱实,眼中带着一丝耐人寻味。 身旁一位脸黑身胖的男子倒是让李裕吃了一惊,倒不是有多熟悉,反而只是朝堂上见过两面,只因为长相酷似某神探,李裕随口一问知晓了名字,这人就是九卿之一,廷尉府的陈伯言是也。 乍一想,还以为到了早朝现场,李裕错愕中又带着狐疑问道:“陛下,相国大人,陈大人,这一大早的,你们……怎这么大阵仗。” 嬴政挑着眉,深邃的眼眸李闪着精光,随即微微摇头感叹道:“仙君侯啊仙君侯,朕与你相识多久了。” 李裕一愣,嬴政这是话里有话啊,当即笑道:“回陛下,自云梦山下至今已有快半年了。” 嬴政又问道:“那你觉得朕对你如何。” 仔细一想,这开场就封最高逼格的爵位,赏赐住最好的豪宅,老赵对自己还真没话说。 李裕拱了拱手,随心道:“得陛下赏识厚爱,微臣惶恐。” 就在这时,嬴政忽然语气一变,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朕还是头一遭被信任之人给瞒在鼓里啊,你说这人可不可气?” 一旁的赵高那是搭戏的高手了,各自又带着小心思而来,但既然一把手挑起大旗,自己怎么也要搭把手把戏演足了才是。 只见赵高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老奴这侍奉陛下那么久了,还是头一遭见到陛下一个人坐在咸阳宫里唉声叹气的模样,别提有多愁人了。” 李裕眉头一皱,没听明白。 这大清早的,一群食物链顶层的人物,跑来侯府就为了抱怨一声:啊,自己被人欺骗了感情,我可不可怜? 李裕只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只有一群乌鸦在鸣。 见李裕没接话,场子冷的有点彻底,赵高那白净的老脸忽然憋的有些发红。 这时,久坐不语的李斯忽然觉得自己堂堂相国,坐这么冷的场子有些不合时宜,屁股有些凉。 当即挪了挪身子,开口说道:“君侯平日为帝国发展劳心劳力,又是造纸又是发展农牧业,如今还天天泡在铸造司里。 这陛下啊,就是怕君侯你到时候累坏了身子,还望君侯保重身体才是。” 本以为李斯开口会好些,怎料依旧山路弯弯,绕的李裕头脑发混。 而这时嬴政忽然开口道:“相国说的对,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还是君侯你教朕说的,可别到时候教会了朕,君侯你先倒下了。 要知道现如今帝国离不开君侯,而朕也需要你,君侯的身体已经不归你私人所有了。” 这一波拐弯抹角的描述…… 李裕心中忽然蹦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莫非老赵爱赶鸭? 不可能!坚决不可能。 李裕摇了摇脑袋,觉得自己应该还没睡醒,想歪了。 但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说道:“不是,陛下,你们到底所谓何事,微臣都快被你们弄糊了。” 当下之意就是你们快别绕了,有事快说。 李斯略一沉吟,说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斯来提一句,是这样的,昨夜西风凋碧树…… 城南七十里一渔村发生一桩械斗,这是自变法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人命案件,又牵扯很广,因此经廷尉府调查,那群人便是昨日袭击公子的刺客不假,但廷尉府的人最后却说情报来源于君侯府,这就让陛下以及微臣有些迷惑不解了,还望君侯你解惑。” 李斯讲述间,几人莫不作甚,只是定定看着李裕,让李裕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 奶奶个腿的,一大早绕的头晕眼花就为这事,直说不就完了,当什么秋名山车神啊。 李裕却是忍不住腹诽了起来,心中明了了这一群大佬来的目的,心中不由一松,但却摆出一副悲痛的嘴脸说道:“哎,相国大人所说属实。” 李裕戏精附体,看的嬴政几人一愣,陈伯言久坐多时,又是案发之后的第一目击者的长官。 虽然有些绕,但陈伯言心头确实是不解李裕为的哪出,当即问道:“据本官所知,那八百贼人栽在了君侯府一只二十人的侍卫队手里,这样的不世之功亦属首遭。 而据本官手下诉说,君侯那些身穿银甲的侍卫可是毫发无伤,这样的战绩君侯该自傲啊,如今却为何摆出一副悲痛的模样,莫非是有人受了伤?需不需要本府特制的疗伤药啊” 装,接着装。 李裕越来越确信这群大佬不是来嘘寒问暖的,是来演戏套路自己的。 李裕摇了摇头,叹气道:“哎,陈大人有所不知,我那些手下啊,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那手上的连弩确实是异常厉害,但那些特制的锻铁箭矢更是金贵的要命。 一根箭矢折算下来最少也需要一两黄金,这还是没算上冯大人府中那些工匠辛勤劳作的工钱。 这一场战斗下来,射出去千来根箭矢,只收回来八百多,本侯心痛啊。” 说完,李裕不禁偷偷瞥了一眼嬴政,只见嬴政老脸一黑,在场几人无不惊骇道:“什么?一根箭要一两金?” 这本想借着阵仗压一压仙君侯的气焰,顺带把这等无敌的杀敌法宝拿到手里攥紧,才不至于担惊受怕。 怎料仙君侯一开口就给跪了,这玩意儿单单箭矢就昂贵如斯,更何况是连弩本身…… 这么昂贵的东西,哪里是在射杀敌人,分明就是在滋滋滋的丢钱啊。 嬴政肉疼的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黑着脸说道:“这么说杀了区区八百人,就损失了上百两金子?” 要说在场谁人比嬴政还要肉疼,自然要数老财奴赵高了,没有宦官不爱财,这是亘古不变的茬。 赵高听到嬴政说丢杀敌八百堪比丢弃黄金百两,呼吸都是急促了起来,神色古怪的看着李裕一言不发。 心中哀怨道:不愧是仙君侯,这把射箭杀敌玩成了丢金抛钱的操作,老奴佩服到求求你也射我几箭好了。 ------------ 第三十七章 还请陛下脱衣 ‘区区’二字如同一柄巨锤敲在李裕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回话。 李裕简单揣摩了一下嬴政当下的心情,就好像现实里的普通男人们丢给女友媳妇儿一张卡,嘴上说着没关系,随便刷;下一秒等到了消费短信,又忍不住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那种。 随便杀个八百人,居然用了老子一百两黄金,这么多钱足可以养活一只百人的骑兵队了。 但硬要说起来,并不是嬴政舍不得花钱,而是李裕提前偷换了概念,声容并茂的一番诉苦就是为了让在场的人觉得这装备好是好,但不适合大量装备制造。 而李裕也真就不打算大量制造,如今的大秦还不适合装备如此奢侈的武器。 一切还是得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科技发展固然要超前,但还是要考虑到整体国情,这一番苦心,李裕是不指望有人懂了。 而就在这时,陈伯言轻轻一笑,李裕有一种错觉,好似这样的笑容不应该在黑脸判官的脸上出现才对。 陈伯言是有私心的,国家若这般大张旗鼓配备连弩,军费开销肯定超负荷的,而若是小规模更换给廷尉府这千八百人,想必是极好的。 不单能更好的维护治安,也可以作为保护陛下的一只奇兵来定义,想想未来某天他陈伯言带着一千廷尉府的捕快横扫数敌军…… 陈伯言压住心中那丝小火苗,悄悄给李裕使了个眼色,示意李裕私下谈。 李裕则是有些疑惑,但既然陈伯言不想抬出来言明,李裕自然是不会傻不拉叽的开口询问。 而李裕想通了嬴几人前来的目的所在,当即拱手道:“陛下,我之所以没敢报给陛下这霸道的九星连弩,就是因为存在着这么一个微乎其微的缺陷。” 微乎其微…… 这种巨伤财的缺点还叫微乎其微? 在场这些大佬,无一不是把表情管理修炼到登峰造极的高手,但今日确实是被李裕口中谈吐的用词惊的高潮迭起,颜词尽失。 嬴政面色一冷,哦了一声道:“哼,君侯跟冯延生那老家伙私藏这么一手,又搁朕跟前说那城防连弩的事情,倒是玩了一出鱼目混珠。” 见嬴政面色一冷,李裕也猜不透嬴政是不是真的发怒了,当下连忙拱手道:“陛下,造出这样的杀器微臣也是怕知道的人太多,泄露了机密,而今早已让冯大人将那图纸烧毁了,那几个匠人也是把妻儿老小接到了咸阳城里……” 嬴政耐心听完李裕辩解,神色稍微缓和不少,开口道:“谅你也不敢欺君罔上,此种武器听闻君侯称之为九星连弩?” 李裕长舒一口气,接道:“不错,此种连弩可存储九之箭矢,而每次拉弦可射出一到三只箭矢。” 嬴政几人又在心中又估算了一下此种连弩的造价,倒也变得没之前那么热衷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而后嬴政话锋一转,道:“君侯此番又救下吾儿扶苏,倒是让朕又欠你一番恩情,这到让朕为难的很。” 李裕一笑,打了个哈哈道:“陛下严重了,或许这就是天意。” 把一切归功于天意,倒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嬴政无奈的笑道:“你倒是会说话,朕且问你,那被蔡医称作老师的华神医如今可在府上。” 李裕心中一喜,当下社会对于医者的看法着实让李裕头大不解,《庄子·天下》里说: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 方技,又是医术、卜卦、星占、面相这类技艺的总称,老百姓看不懂也理解不了啊,就认为是不学无术的骗人把戏,靠骗人为生的谋生手段,归之为贱业。 如今嬴政主动提起来,李裕倒觉得是个让医学腾飞的好机会,当即笑道:“在的,陛下稍等,微臣这就差人去请华老过来。” 李裕特意用了请字,倒也不是为了加强在场几人心中的分量,而是自打把华佗召唤出来之后,心里就莫名的尊敬这类食人间疾苦的医务工作者。 不多时,华佗好似经过张德力特意装扮了一番,头发稀松却一丝不苟的束起成髻,一身白布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出尘脱俗。 嬴政带着一丝打量的意味,看向华佗,而华佗也在张德力的告知下知晓了眼前这些人,个个都是通天的大人物,首座那位更是当今始皇陛下,当即躬身拱手道:“小民华佗,见过始皇陛下。” “老神医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话语未落,只见嬴政居然起身上前扶住华佗,开口又道:“虽然朕未曾见过老神医手段,但听闻蔡医绘声绘色的描述之后,朕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病人居然还能用这样的手段治疗。” 这嬴政凑近搀扶,又开口称赞自己,华佗非但没有表现的受宠若惊的样子,反而再下一秒说出一句让众人闻之色变又瞠目结舌的话语。 “还请陛下脱衣……” 李裕在一旁听得分明,顿时脑门上划过一道黑线。 今天众人的调调貌似都很怪异,莫不是昨夜天象异常,引起了月食潮汐? 华佗话一出口,又见嬴政面露怪异,这才发现话语说得突兀了,连忙又道:“陛下误会了,小民见陛下面色红润,实则却是虚浮躁动,应该偶有血脉喷张之感,所以方才想要让陛下解除衣物,方便小民观之病情。” 李裕一惊,想起早些时候的系统任务祖龙之死,分明被自己解毒了的嬴政,早已生龙活虎,却又不提示完成,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却是被华佗一语道破玄机。 华佗的医术水准李裕丝毫不会怀疑,这也就把李裕坚信嬴政死于丹砂毒的猜测给否了。 嬴政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李裕连忙喝退了无关人等,又看了看嬴政,嬴政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无妨,既然老神医想要为朕亲自问诊,自无不可。” 李裕不敢怠慢,当即安排了一雅间,只留下了蒙毅以及李裕华佗二人在场。 头一遭见面,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能看出自己平日有何状况。而看李裕一副我没说过的神情,嬴政心神具震,任由蒙毅帮忙褪去身上衣物,只留下一条白色褥裤,赤裸裸的坐在床上。 华佗面露难色,时而皱眉,时而用手指在嬴政胸膛附近比划,过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小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 第三十八章 华佗的绝活 华佗话才出口,李裕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嬴政不知华佗言外之意,淡然一笑道:“但讲无妨。” 华佗起身说道:“观之陛下口舌下有微弱中毒之状,必是有人配方解毒,否则早已性命难保,但未除毒根,此为其一。 又观之陛下外饱内虚,眉间有暗淡郁气,双眼挂丝而胸前生疱,这是操劳过度引发的气血郁结脏腑而于流露皮外的表状,此为其二。” 华佗这才说到气血郁结于胸,手指便在嬴政胸前比划了一下。 李裕心中咯噔一下,暗自吐出两个字:卧槽! 下一秒,李裕只希望嬴政不是曹爱妇那种小心眼,想要活命就得有大局观啊,老赵。 只见嬴政面露侥幸的看了一眼李裕,若非当初能遇到仙君侯李裕,只怕早已于东巡的路上毒发身亡了。 而此刻,心中早已是完全信服了华佗的医术水平,不吝赞许道:“闻华医诊断,当真是不可思议,就是不知朕的病情可还有救?” 华佗伸出两根手指,作切除状说道:“这毒根已是扎根在陛下脏腑内,还需切除才行,而气血郁结之症同样是因为脏腑内的污秽堆积堵塞了经脉,亦需要切除。” 嬴政不解,疑惑道:“如何个切法。” 华佗笑道:“开膛在先,刀起刀落在后,摘除病变脏器则陛下之病可治。” 就算嬴政再怎么见过大场面,这特娘的居然要给自己开膛破肚,想想都觉得瘆得慌。 不由脸色大变,摇头摆手道:“老神医与朕说笑?这活人开膛破肚了可还能活?” 华佗思索片刻,一脸平淡道:“可活。” 嬴政语塞之际,李裕却是开口接道:“华老所说,确实可活,不过还需准备准备,以保万全之策。” 华佗一听这话,有些意外的看向李裕说道:“侯爷居然还知晓医理?” 李裕笑了笑,嬴政这才插进话说道:“老神医,朕身上的毒便是君侯所解。” “倒是老头子眼拙了,侯爷能想到用蛋清液吸附肠胃里的毒物残留已殊为不易,”华佗忽然笑道。 李裕却是惊了,这华佗既没有问过嬴政也没有问过自己,这是怎么知道自己用的是蛋清解毒…… 华佗见李裕面带疑惑,当即笑道:“老头子要是没两把刷子,那还怎么混,”说到一半转向嬴政说道:“若是小民没猜错,陛下早间刚刚饮过蛋液。” 嬴政有些诧异的点了点头,华佗这才解释道:“小民鼻子异于常人,可嗅出常人所不能闻见之气味。” 李裕心中一动,刮骨疗毒那种小手术跟开膛手术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没法比。 而李裕相比手术更担心的是如何鉴别血型,以及环境消毒的问题,这类术前术后的必备条件。 先前想过狗血剧情滴血认亲法,但有人尝试过就算加猪血也能融到一起。 也想过对比血液颜色或者外貌的相似程度,可惜这些都是不靠谱的谣传,早就被人揭穿了。 而今听到华佗能人所不能,或许这鼻子就是一个生理外挂呢,当即带着侥幸问道:“华老鼻子灵异,能否闻出血味的相近程度。” 华佗这回更惊讶了,这可是自己看家绝活,还未给人提起过,侯爷这是怎么知道的。 但随即又摇了摇头,打消了顾虑,不管怎么只晓的,能把想法跟自己想到一处的人,那绝对都非常人。 华夏地大物博,高人异士常有显露,何况年纪轻轻就已是君侯国士,要是没有身怀绝技,华佗是不相信的。 李裕的年轻反倒是给自己添加了一些神秘色彩,让华佗想当然的开口说道:“君侯果然是同道中人,这般未卜先知倒是老头子不能及,鼻子‘闻血识宗’也是老头子的一门绝技,否则怎能为人手术。” 若华佗真能识别血型,那便只需找一处安静且足够干净的房间,就能满足手术要求了。 李裕面色一喜,笑道:“陛下,我看改日不如撞日,既然华老能识别血型,那手术便没有问题了,只是还需陛下血亲子嗣前来供血。” 嬴政如今已是听的云里雾里,心中不解道:人的血液不都一样吗? 难不成朕的血液与众不同? 嬴政越想越离谱,当即笑道:“还需君侯与朕分说分说,何为血型?” 李裕笑道:“陛下,这血型就好像人与人之间为何不同样,是一般说法,若是没有人提供同血型的血液,那华老给陛下手术损耗的血液就没法补充,得不到补充那么陛下就有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 知道嬴政厌恶死字,李裕索性也就把字含在嘴里,嬴政却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不就是要找点血液嘛,老子三十多子嗣,应该足够了吧,当即笑道:“原来如此,血亲的事情好说,朕让赵高去安排,不过……” 说道半段,嬴政反而有有些迟疑道:“老神医那开膛的手段当真靠谱?” 不待华佗开口,李裕倒是拍了拍胸脯道:“陛下,微臣可曾有让您失望过。” 见李裕胸有成竹的站了出来,嬴政定睛看着李裕思索了片刻,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长舒一口气,说道:“蒙卿。” “臣在。” 嬴政光着上身,穿着一条白色褥裤,忽然变得不怒自威,挥手道:“卿先行写下遗诏,若朕毙,则拥立扶苏为帝,若朕存,则首开立储之争。” 蒙毅面色平淡,瞳孔不可察觉的一缩,拱手称是。 李裕心头一惊,始皇帝始终是始皇帝,语气之中锋芒毕露,使得自己不由躬身礼拜。 带嬴政下定决心,又立了遗嘱,方才开口说道:“朕相信你仙君侯可以救朕一次,那便能救第二次,一切……拜托二位了。” 这还是头一遭收到嬴政如此寄托式的话语,李裕心头一暖,拱手道:“陛下,放心。” 此刻,再多的言语都不如从仙君侯嘴中听到放心二字,更让人安心,嬴政忽然起身说道:“便由君侯操办这一切了。” 待蒙毅帮嬴政穿好了衣裳,悄然儿走。 李裕这才发现腰酸背痛得紧,今日躬身的次数加起来怕是比平时不知多了多少倍,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 ------------ 第三十九章 三十二子闻之判血 嬴政前脚刚走,李裕想了想手术场地的事情,还是觉得安排在咸阳宫内比较稳妥。 遂又连夜差人让冯延生的铸造司赶造了一张纯银的床板,以及华佗所需的手术工具。 李裕忙里忙外了两天一夜,华佗却是老神在在的安坐在椅子上,看着下人蒸馏酒浆。 见李裕进进出出好几回,华佗摇头笑道:“侯爷身体不错,老头子我就不行了,还要麻烦侯爷给我找几个帮手来才好。” 李裕听闻华佗打趣身体老弱这个不争的事实,开口说道:“等陛下做完手术,本侯定然为华老开办一间学医的学堂,您老到时候就去教教学生什么的,培养一些弟子也乐得清闲。” 华佗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本青色书卷,摊在手心说道:“与侯爷匆匆相见至今,老头子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这是我花了一辈子心血著作书写的医治心得,今日便送予侯爷吧。” 李裕轻轻接过书卷,《青囊经》三个字印入眼帘。 李裕微微一愣,莫非这也是系统的隐藏功能? 这还真提不得,只听得熟悉的音效忽然想起。 叮~ “恭喜宿主获得召唤人物指定道具:青囊经。” “恭喜宿主探索获得系统隐藏功能,学习。” 叮~ “恭喜宿主获得隐藏能力:医术。” 李裕不禁窥视了自己一番,并且第一次动用探知能力。 李裕: 武力49 智力91 特殊称号:仙君侯,国士无双 特殊职业:医(入门级) 召唤人物:赵云,蔡伦,李存孝,华佗。 能力:探知,勘探,学习。 这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自己的智力居然达到某些游戏里一流谋士的水准了。 除却武力值诟病不小,堪比大街上的路人货色外,其他看起来还是很唬人的。 但这学习能力也需要获取,就有些匪夷所思了,李裕小心翼翼的翻开这未曾传承下来的青囊经首页。 李裕惊奇的发现自己的特殊职业:医(入门级)后面附带一个经验值:1/100 …… 这系统是闹哪样,居然还需要获取经验值。 李裕忍不住好笑的摇了摇头,看着华佗说道:“华老,不,既然受了您的医术传承,该叫您老师才是。” 话语未落,李裕识趣的自然下跪,华佗却是一伸手拦住李裕下跪的身势,连忙说道:“侯爷使不得,使不得,你这样做老头子折寿的。” 李裕惊了,华佗武力不是才21吗,这是哪来的力气托举自己,愣是让自己这白花花的百来斤肉下不去分毫。 李裕纳闷的琢磨了一下,只怕又是系统搞的鬼,无奈的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华老恩赐。” 华佗脸色泛红,摆手道:“哎,人老了就这样,生怕哪天我这一身本领断了传承。” 李裕还欲讲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看着华佗坐在椅子上有些落寞的身影,心中一动:华老放心,过不了多久,本侯再把医圣药王,药仙给你唤来凑一桌。 收起青囊经,李裕这才准备询问一下接下来的血型配对怎么个弄法,张德力却是忽然跑了过来说道:“侯爷,宫里来人差信了,说是始皇陛下的血亲安排好了,请您跟华神医去一趟。” 李裕看了一眼院里搭起的几个蒸馏装置,开口问道:“这两天下来弄了多少酒浆啊。” 华佗把手往背后一背,迈开步子笑道:“足足几大坛了,这开个膛还用不了那么多,剩下的只怕都是侯爷的口食了。” 自打知晓了华佗有蒸馏酒的方法,李裕软磨硬泡弄了一小瓶掺着水喝,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大秦食物枯燥乏味就算了,连酒水也没法下口这是李裕不能忍的。 还有茅房,李裕嘴皮子都磨破了,方才在侯府里挖了几个大坑,又搭建了几个看的过去的遮挡式茅坑,美其名曰:如厕。 那些排泄物也难不倒李裕,坑外连通一个大型化粪池,上面铺上些青蒿,满了就让人拉去田地里当肥料。 而外面平民的茅房就懒得吐槽了,茅厕建在猪圈里,人吃米粮,猪吃人中黄…… 这种令人作呕的节约粮食的方式也是让李裕自从来到大秦,还未吃过一片猪肉的原因。 随着李裕的不断上书建议,而帝国粮食也因为变法慢慢富足起来,这才让大秦子民改掉了这个难以启齿的弊端。 李裕拍打了一下封装酒浆的大缸,随即心满意足的与华佗乘车进了宫。 等待李裕二人的,是身材各异且容貌各有特色的龙子龙女。 三十二人,大如扶苏三十当立,小如十岁女娃精雕细琢。 李裕不禁摇头感叹:老赵战斗力当真不俗,这特娘算算年纪,哪怕是一年生一个也要三十二年啊,何况还有岁数相近的。 待李裕靠近之后,扶苏作为大哥,当仁不让的站出来迎笑道:“扶苏见过君侯,不知此行所为何事,居然要让诸多弟弟妹妹齐聚一堂。” 扶苏因毒伤的关系脸色有些惨白外,却是是众多嬴政的子嗣里长的最像嬴政的那一个。 而李裕心里居然会闪过一个念头,觉得血型匹配最后会是这扶苏。 遂又心中一叹:那也忒惨了。 既然扶苏开口询问,李裕也不好得太过片面,当即说道:“本侯身旁这位,想必公子已经知晓,如今陛下召集你等血脉至亲于一堂,不过是为了帮陛下一个忙,至于最后谁有幸能与陛下匹配,还要看天意。” 李裕把话说的玄之又玄,不禁让在场的众多龙子龙女神色一变,随随即喜笑颜开。 无一不是觉得能帮上父皇的忙,这是天大的恩赐,当即有人开口问道:“就是不知怎么了帮法。” 李裕看了看华佗,华佗当即开口道:“方法不难,老头子这有一小瓶始皇陛下的血液样本,你们只需用各自桌前的银针扎破手指,把血液滴入瓶中装好即可。” 华佗说完,李裕又让人把贴好名字的小瓶发放到众多龙子龙女的桌前。 众人也不迟疑,若能帮得上父皇的忙,这可是平日争抢不来的好事。 甚至有龙子狠心到用针划破手腕,李裕全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无语,这爱表现可是用错了时候。 只是小半个时辰,收集了嬴政子嗣血样,李裕又马不停蹄的进了咸阳宫一处静密的园子。 嬴政早已在园中等候多时,见的李裕前来,这才开口道闻到味:“君侯,神医可曾寻到朕的血脉。” “子龙,把箱子抬上来。” 随着赵云把箱子打开,放眼是三十二只黑色的小瓶子。 华佗开口解释道:“老头子虽然鼻子异于常人,但还需分开子嗣血液才能与陛下的血液做比较。” 话语未落,华佗已是一边拿起小瓶开始闻了起来。 ------------ 第四十章 开膛手华佗 华佗一连闻嗅了二十多个血瓶,居然都没有找到与嬴政血型相匹配的。 李裕不禁皱眉道:“不会是O型血吧。” 嬴政闻言一愣,疑惑道:“欧型血?那是什么血。” 李裕笑道:“陛下,O型血就是一种归纳的说法,就是说明陛下的血型世间罕有。” 李裕话语刚落,华佗却是一喜,手上捏着小瓶子一晃,喊道:“找到了,这个瓶里的血型与陛下相配。” 李裕看了看箱子里还剩下三瓶,当即开口道:“华老,还剩下三个,不若一起测了吧。” 华佗愣了一下,看到李裕送来的眼神,连忙说道:“对对对,一视同仁,希望还能在找到一个吧,这样比较把稳。” 随着最后三瓶血型闻嗅结束,不出意外,并未有多一份。 这也更加落实了李裕的猜想,这老赵应该就是O型血吧。 但就算是O型,那么多子嗣里居然只有一个…… 想到这,李裕眼中忽然变得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看嬴政的眼神都多了一丝同情。 而直到华佗闻嗅完毕,嬴政还停留在李裕那句话的字面意思上。 朕的血型世间罕有? 这不是应该的吗? “禀陛下,与陛下匹配的血型乃是公子扶苏。” “扶苏?” 嬴政反应过来,看着华佗再次确认道。 华佗把手中小瓶递上,瓶身上显露出扶苏二字,嬴政神色不可置否的闪过一抹异色,低沉片刻方才开口道:“传扶苏过来。” 而此时的茯苓园内,气氛反而有些诡异。 扶苏,胡亥,将闾,高,这些嬴政的儿子们安坐在椅子上,有的手指敲打着扶手,有的沉思默想,还有的眼神飘渺,显然心中有事。 蒙毅神色淡然,走入茯苓园内轻轻喊道:“传始皇陛下谕,公子扶苏可入泰安园,其他世子公主散了吧。” 蒙毅话音刚落,在场众人大为不解,扶苏微微一愣,并未讲话。 胡亥则是神色一变,有些妒忌道:“胡亥请问蒙上卿,父皇为何独召大哥一人,我等儿女体内流淌的亦是父皇的血脉啊。” 蒙毅摇了摇头道:“十八世子,臣只知晓此番于血脉无关。” 丢下这句话,蒙毅带着扶苏离开了茯苓园。 宫中小路幽静,蒙毅忽然开口道:“恭喜扶苏公子。”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恭贺,扶苏有些疑惑道:“不知蒙上卿喜从何来。” 蒙毅笑了笑,并未做出解释,拱手道:“公子入了泰安园便知。” …… 李裕看着冯延生连夜赶工的器物,久久不语。 李裕虽然也是医道小白,终归还是耳读目染了些许常识,但看到手术工具中居然有锤子,尺锯,以及诸多钩状器物…… 不由心头一颤,这玩意儿要是让老赵看到了,只怕是要高呼救驾了。 好在刚刚已经让嬴政服用了麻沸散以及三两蒸馏酒原浆,如今正摇晃着脑袋陷入沉睡。 而自己只是要求找两个人给华佗打下手…… 李裕看着身旁被嬴政叫做隐秘卫的两位高手,不禁惊诧异常。 就算赵云都没有发现这二人如何忽然出现的,当真是如同鬼魅一般。 看着二人如同两根杆子一样杵在原地不动,李裕不禁开口问道:“二位如何称呼?” …… 沉默半响,却是蒙毅带着扶苏打破了屋里的尴尬。 或许是上次侥幸逃过一劫,扶苏眉目间少了一丝优柔寡断,多了些沉着冷静。 “见过君侯,扶苏该为父皇做些的什么,”扶苏一入屋内,扫了众人一眼,随即看着躺在银床上已经陷入沉睡的嬴政沉声问道。 李裕惊讶扶苏的改变,而扶苏何尝不惊讶于眼前的诡异气氛。 那些骇人的奇形铁具,赤条上半身睡在银床上的父皇,以及向来神秘莫测的皇庭死侍,隐秘卫。 眼前的这一切,都让扶苏震惊之余,又觉得理不清头绪。 李裕不禁笑道:“公子勿需担心,此番也只是为因为华老无意中发现了陛下病情让人堪忧,当下正要为陛下医治。” 扶苏点了点头,隐隐作痛的臂膀似乎有意提醒自己,此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是那般骇人听闻,不叫人信服。 遂摇了摇头道:“扶苏该如何协作,还望老神医安排。” 华佗此间忙于更换身上的装备,穿上泡过酒浆晾干的麻衣,又用一块锦帕蒙住口鼻,这才开口道:“此番手术最忌打扰,以及人身上的浮尘之气,箱内这些麻衣乃是用酒浆浸泡晾干之物,还望几位穿上。” 除却华佗身上的一件,箱子内还有四件,扶苏及两位隐秘卫必须穿戴,而最后一件则落在了李裕手上。 蒙毅与赵云则沦为门外看守。 随着一切有序的进行着,银床旁架起了一个高台,华佗用李裕设计的空心银针刺入扶苏手臂,随即通过银针后的芦杆流入一个特殊处理的尿泡内,如果血液需要注入嬴政体内,只需把尿泡一头的口子打开一点即可。 这就是李裕眼中的吊瓶注射器,虽然莫名的简陋,但也无可厚非,血液需要晃动才能使其不凝固。 而后华佗重复了给扶苏刮骨疗毒的手段,化身为开膛手,小刀快很准的划破嬴政肚皮。 李裕看的呼吸一窒,奶奶个腿的,第一次见到肠子顺着压力释放往外流…… 华佗忽然开口道:“带上手套,用钩子拉开肚皮。” 华佗的话自然是说给身旁两位隐秘卫听的,而隐秘卫也不愧是忠心不二的死侍,华佗说啥都是照做。 李裕瞥了一眼扶苏跟一旁的蒙毅,两人脸色煞白到不敢直视现场。 而李裕更是强忍着一股说不出的酸爽,倒退了几步靠着窗户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但透过人的间隙,李裕还是能看到华佗的手在嬴政的身上翻找着什么,随后只听华佗要了剪刀一把,咔一声脆响。 一坨黑红色软绵绵的东西被丢到了银盘中。 过了片刻,一块黄色物体被取出丢在银盘内,发出一噗的声。 又听华佗说了声:“擦汗。” 隐秘卫闻言,擦汗的手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内心起了波澜。 扶苏坐在高台上早已吓得昏死过去,全凭另外一名隐秘卫大高个搀扶着。 李裕则是倒吸一口凉气,被这身临其境的惊悚大片吓的双腿发软。 叮~ “恭喜宿主完成系统隐藏任务,祖龙之死。” “恭喜宿主获得隐藏任务奖励,召唤人物次数:1。” “恭喜宿主特殊职业,医学步入初级,经验值101/500。” ------------ 第四十一章 万象更新 春雨绵绵,万物复苏。 回想冬日里那一幕血腥,李裕还是会觉得无所适从。 更为滑稽的是自己堂堂仙君侯,居然是被赵云公主抱抱出门的。 而嬴政手术当夜便醒了,拖着肚子上巨大的伤疤,硬是一声没哼。 又同李裕聊了足足半个时辰,最后丢下一句:此后三月便有君侯与相国辅政。 自此开启了老赵隐密且漫长的为期三个月的休养模式。 …… 李裕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赵云,随即开口道:“子龙,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没。” 赵云长了一岁,气质声音都发生了一些改变,拱手道:“侯爷,都准备妥当了。” 李裕这才站起伸展了一下身体,说道:“走吧,华老这秦皇医学院首度招生办学,怎么说也不能晚到。” 若说今天的主角,必然不是李裕,也不是嬴政,而是白发苍苍的神医华佗。 自从华佗为嬴政开膛祛除病痛隐疾,而嬴政之事知之甚少的情况下。 李裕一声令下,建千亩林园设为帝国医者之机构,称之为:秦皇医学院,又诏曰天下万民,广收学徒。 而华佗本人则是被任命为秦皇医学院的第一任院长。 华佗没想有朝一日还能亲眼见证医术正名,而且还是通过自己的双手,大有一种如梦如幻的错觉。 而今华佗一身白袍挂在身上,这是李裕找裁缝设计的最新款式医务人员制服,美其名曰:规范。 华佗此间正站在秦皇医学院的大门口,双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来回踱步,都七老八十了还如孩童一般,咧嘴笑个不停。 眼见李裕到来,华佗露出一脸亢奋的应了上来,笑道:“侯爷您来啦。” 李裕忍不住啧啧称奇,笑道:“今个儿华老春风满面啊,恭喜恭喜。” 华佗却是连说客气,遂又说道:“全凭侯爷,老头子这才了了心愿。” “哟,看来本相与诸位同僚还是慢了一步。” 正待李裕开口之时,身后想起了李斯略带打趣的声音。 李斯身旁跟着黑压压一片人影,李裕不禁一愣,好家伙,朝堂上能见到的大小官员起码来了一半之多。 这是闹的哪出? 岂不知近三月来,嬴政秘密修养无人知晓去处,闹的满朝文武人心惶惶。 而蒙毅却是出现在朝堂上,宣读了嬴政的旨意。 而李裕也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度过了最为风光的三个月。 组织修建医学院,推广随行军医的理论,风头一时无两。 相国李斯虽然不明其中关键,但通过李裕的口风,还是知晓了一些隐密。 此番借着医学院招生大典,带着百官纷纷前来祝贺,也都是为了配合李裕营造一种假象。 曾经猜疑过岭南军团的大将赵佗,这种人便是属于典型的深藏不露,静待机会的主。 听从李裕的建议,嬴政这才玩了一出失踪,放出些疑似失踪暴毙的风声。 岭南军便有了一丝不好的苗头,虽然还未达到叛变的程度,但拒绝了咸阳每月奉命视察的队伍进入岭南,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而这样的风声自然也影响牵扯到了嬴政诸多子嗣的内斗上。 如今的大秦看似万民安居,实则有诸多潜在弊病纷纷渗出表面,谓之暗流涌动亦不为过。 而这一切,也恰恰是嬴政跟李裕密谋之后想要看到的,正所谓把病态暴露出来,才能更好的对症下药。 而官员之中心思缜密之人,或是以相国李斯为首的一丘之貉,自然是抱团取暖的好。 至于胆敢参与各个世子明争暗斗之中的官员,怕也是注定竹篮打水。 随着恭贺进入尾声,李斯这才忍不住找到李裕,寻了个僻静之处询问道:“君侯,陛下什么时候出来主持朝政啊。” 话一出口,也映射出李斯心头的那一丝忧虑,始皇陛下到底有没有事谁也不知道。 从始至终,都只有李裕跟蒙毅知晓内情,就算李斯寻到蛛丝马迹,扶苏那里也是一问三不知。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怎么,相国大人这是在担心什么,难得陛下图个清闲,相国大人这还不乐意干了?” 李斯脸色微微一变,忽然笑道:“那倒不是,本相只是怕这来之不易的百姓安生乐业,因为一些小人挑拨导致战火再起。” 李裕随即打了个哈哈,淡然道:“相国大人手段倒是不小,不过还请相国大人放心,乱不了。” “希望如此,劳烦君侯告知陛下,世子之争该当如何。” 见李裕神色淡然,有心掩盖什么,但碍于嬴政这一点,李斯不敢询问真相,开口丢下一个问题之后拂袖而去。 看着李斯转身离开,李裕高声喊道:“无手足相残则放任之。” 是夜。 桌上一壶小酒,两道人影相视而坐。 “陛下如今可还有不适?” 却是嬴政端坐在侧,手中端着一盅蒸酒,倒也不是嬴政酗酒,而是华佗吩咐每日三盅小酒可活血化瘀,疏通气血。 即是华佗的医嘱,嬴政自无不从,而李裕则是每日陪酒的聊伴。 嬴政喝下手中美酒,火辣的感觉刺激着味蕾,咧了咧嘴道:“华神医刨制的酒水确实不同于民物,入口柔顺,入喉则烧。” 嬴政这话一出口,李裕就知道嬴政身体没毛病了。 以李裕的理解,嬴政类似于在说:身体好着呢,没看到朕心情好到品酒? 遂又开口道:“陛下,岭南的事情……” 嬴政这才神色一变,沉吟道:“万世伟业,岂能任由虫蚁腐之,也好,便把这百越之虫当成是试炼场吧。” 话音未落,嬴政又道:“蒙卿何在。” “臣在。” “今命章邯为上将军,自行招募军卒二十万,以待朕命。” “是。” 李裕听到章邯二字,不由心中一惊,如若李裕没有猜错,此刻章邯应该还在骊山督造皇陵…… 李裕不禁闪过一个念头,遂开口道:“陛下,这百越之地非一日可破,让章邯将军自行招募军卒或许太过缓慢,这于秋后北击匈奴不利。” 听闻李裕开口,嬴政倒是一愣,又见李裕欲言又止,随即笑道:“君侯若是有话,但说无妨。” 李裕心中一喜,说道:“闻章邯将军如今正在为陛下建造后事陵寝?”见嬴政点了点头,李裕这才又道:“微臣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或许可以省去招募军卒的琐碎事情。” 嬴政鄂首道:“说。” “骊山修建陵墓者,多为刑徒,足足二十万余,若陛下此番下旨征之为军,想必这二十万骊山刑徒能发挥的战斗力不比正规军卒差……” ------------ 第四十二章 章邯的秘密 刑徒者,黥、劓之罪犯也。 这样的一群罪犯,人数虽多但也只是乌合之众罢了。 嬴政有些疑惑的看着李裕,却是不知李裕接下来有何奇策。 “陛下,大秦律,斩敌者可得房田,更能封侯拜将,这样一群鞭策之下又心死绝望的犯人若是听闻了这样的消息,陛下以为会如何。” 嬴政心头一震,随即开口道:“无望之人如聆朕意,必然重燃曙光,其爆发出来的能力确实会异于常人。” 李裕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又道:“如此一来,既省去了招募军卒的时间,又可对这群刑徒实施军事训练。” 嬴政沉吟不语,心中笃定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而李裕从来不是一个开口提议只提一半的人。 遂又开口问道:“刑徒者,毕竟难以训之,不知君侯接下来又该如何施为布策。” 李裕看了看嬴政,随后摇头笑道:“倒是没有想过,然陛下既敢临任一位管理后勤的少府为上将军,微臣反倒是相信这位章邯将军能当此任。” 见李裕耍了个滑头,想要套自己的话,嬴政不由感叹道:“时势造英雄,君侯亦是圆滑了不少啊。” “陛下大病初愈还需静养一阵子才是,微臣……” 被嬴政当场戳破,李裕老脸一红,岔开话题的同时亦是有了离开之意。 嬴政哪能不知,却是摇头道:“风雨欲来啊。” 李裕不禁有些腹诽道:倒是没看出你老赵忧心忡忡的样子,这胖了的三五斤五花肉怕不是白长的。 李裕却是不敢这般说,但思前想后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一时间进退两难。 “退下吧。” 直到嬴政松口说出三字,李裕这才松了一口气,脚下生风三两步退出了园内。 李裕之所以急着退走,也是想要在嬴政的旨意抵达之前,见一见这章邯,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章邯的名号,想必都不陌生。秦末最后一位大将,先后斩杀数位起兵伐秦的诸侯王,其中便有项梁。 最终先后败给项羽两次,降楚王项羽,遂被封为雍王。 这样的人物,李裕怎能不见上一面。 李裕去往骊山的路上下起了春雨。 章邯本人此间正淋着雨,冷眼旁观着脚下一众刑徒在雨中搬运建材,雨水流过的面颊显得有些冷峻。 “大人,有一位从咸阳而来的年轻人想要拜访大人。” 章邯心中泛起一丝疑惑,咸阳来人? 此时的章邯明面上,不过是一受命监造皇陵的小官罢了,而咸阳那种地方来人,自然是需要重视,随即问道:“可有留下姓名?” “未曾,不过小人听闻那人身旁护卫称之为侯爷。” 仙君侯李裕? 章邯脸上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似乎早已知晓一般,当即淡然开口道:“给本官准备一套更换的衣服。” “是。” 在大秦,大型的建造场地设有专门管理的机构,称监造府,又设少府一职全权负责施工建造的进度。 监造府有些类似于现在的建设指挥部,而章邯的职务就相当于建设部长。 李裕出于好奇打量了府中一圈,除了能遮风挡雨,确实也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正当李裕等的无聊之际,门口传来些响动,只见一身材高挑的男子进门后取下蓑衣,遂抬眼看来,目光正好与李裕四目而视。 李裕不禁被章邯那凌冽的眼神直视的心中一惊,这样的眼神好似不是一位后勤官该有的。 而章邯则是微微拱手道:“下官章邯见过大人。” 李裕没想章邯居然认出了自己,有些惊讶道:“章邯将军无需多礼,此后还要有劳章将军才是。” 章将军? 章邯闻言一愣,随即心思一转,已是从李裕的话语中洞察到了关键信息。 但嘴上却是带着不确定问道:“大人言之将军,是……” 李裕看着章邯神色淡然,不禁说道:“今晨闻陛下临命一人为上将军,预统领二十万大军,让本侯心中实在好奇,这样名不见经传又不曾统过兵的人如何能当大任。” 见李裕意有所指,章邯神色一变,说道:“始皇陛下深熟用人之道,而作为臣子,陛下既有所指纵然粉身碎骨亦受之。” 李裕这回越发惊疑了,这章邯果真是不太正常。 不过说回来,若是手里没两把刷子,也怕是不会被嬴政放心用来给自己建造皇陵。 “相信要不了多久,陛下的诏书就到了,不过将军的担子可不小啊。” “还请君侯大人指点,”李裕的话语如此直白,章邯自是明了道。 李裕点了点头,心中甚是满意,出言问道:“岭南军异动,百越之地死而不僵。 始皇陛下本意让你募兵二十万,一月后入岭南,但本侯却建议用这骊山脚下二十万刑徒为军,不知将军觉得如何取舍。” 帝国三大军团之一的岭南军居然有异心? 章邯面带震惊,神色一凜道:“此前变法裁军许多壮丁劳力,可此时已过半半载,就算全员招募老兵入伍,募兵二十万亦是太过仓促,而侯爷所说录用这些刑徒为军,不得不说是一奇策,更是奇兵。” 说到这,章邯不由朝着李裕鞠躬礼拜,随后方才又道:“不过比起征募而来的军卒,刑徒莫过于难以约束。” 李裕面带赞赏,笑道:“将军莫不是忘记了帝国新出台的‘身份证’。 这骊山刑徒多为六国遗民,少部分方才是触犯律法的秦人。 只需为他们出具一张身份证,随后编之为军,享杀敌军功制。” 章邯神色一动,脸上首度露出笑意道:“君侯高论,如此奖赏鞭策之下,必然可行。” 李裕当即问道:“却是不知若将军领这二十万刑徒大军,比之岭南军如何。” 章邯冷笑道:“那岭南军此前五十万余,百越之地虽然路途险阻,但亦不至于死伤大半。” 李裕一听章邯不知哪来的底气,遂又问道:“将军倒是自信,不知将军若为统军将帅,又当以谁人为先锋。” 章邯这才面露难色,悻悻然道:“无人可用。” 李裕如同老狐狸一般算计,一步一步把章邯吃的死死的,当即笑道:“本侯倒是有不少将才,可为杀敌先锋。” 章邯心头一惊,原来这才是仙君侯的目的所在。 不过转念一想,此番募兵任命来的突然,骊山刑徒虽然不错,但始终与岭南军团有些差距,若无大将为锋,章邯知晓自己想要取胜何其困难。 章邯亦只能释然,道:“还望君侯援手。” 这般说,章邯也是心中有苦难言,作为始皇帝一手打造的隐秘卫统领,这个秘密只能埋在心里。 而这个身份也恰恰就是嬴政信任章邯的依仗,只不过李裕不知道罢了。 ------------ 第四十三章 骊山刑徒 “本侯手中有一无双战将,可入将军座下。” 作为宿主,李裕完全不担心李存孝在谁的手下当差,只关心章邯能不能治得住自家那位‘孝爷’。 章邯心中一震,那位带二十人挑翻八百贼的巨汉? 说起咸阳城南渔村的事情,除廷尉府的人知晓外,就数章邯手下的隐秘卫了。 据情报显示,这巨汉应该算是大秦第一猛士了,章邯震惊之余则是露出一抹喜色,笑道:“何人居然当得君侯无双之称。” 李裕忍不住一笑,倒是忘了自己也挂着一个国士无双的称号,李存孝这个历史扛鼎的牛人称为无双战将倒也没落了名声。 而李存孝没了自己的监督,只怕是要让章邯头疼了。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相比起手下的将才来,小赵云更理智一些,但李存孝那厮当保镖怕是没小赵云这么贴心,思虑再三,李裕这才打消了让赵云出征的想法。 “将军可要代我管教好此人。” 章邯愣了愣,听李裕的口气,貌似对这位巨汉猛士颇为无奈。 或许其中有些隐情,但陛下任命的旨意即将降临,手中无人可用的的章邯也只能坦然接受。 遂又看向赵云笑道:“君侯身旁这年轻护卫想来也是位高手。” 这章邯倒是不客气,李裕哑然失笑道:“将军这就过分了。” 但见章邯实在是手下无人,李裕又补充道:“这些刑徒来自全国,其中不乏藏龙卧虎之辈,如若借此机会来一场选拔比斗,必然能给将军找到一些可用之人。” 章邯神色一动,笑道:“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章邯话语未落,门口却是传来动静,李裕抬眼看去,不是蒙毅还能有谁。 蒙毅反倒是吃了一惊,仙君侯李裕居然在这! 而蒙毅只是前来传个口谕,至于李裕想去哪爱去哪,就是陛下他老人家也不管不问,蒙毅自然不会多事。 但君臣礼节还是要有的,明眼看着府内李裕几人,当即喊道:“监造府少府章邯,章大人可在。” 章邯神色一动不敢怠慢,与李裕相视一眼,随即迎出门外,跪道:“臣在。” “奉始皇陛下口谕:即日起,封监造府少府章邯为上将军,骊山刑徒众修缮皇陵有功,特准刑徒众以待罪之身入伍为军,此间月许募兵二十万,震慑宵小以安海内。” 蒙毅话音刚落,章邯一改之前淡定,脸上露出一抹喜色,笑道:“谢陛下龙恩,章邯必将不负圣意。” 蒙毅对章邯的身份了解亦如同李裕一般。 虽然知晓嬴政常有跟隐秘卫对话的情景,但这些隐秘卫的真是容貌以及身份却是丝毫不知。 这样一个少府官员,还是主管后勤的…… 作为帝国内谋士之首的蒙毅,同样不解嬴政的这一手任命。 待章邯起身领命,蒙毅这才开口道:“没想到君侯大人也在此处。” 李裕笑了笑,说道:“早蒙上卿一步罢了,本侯只怕是跟蒙上卿一般,被陛下这一任命弄的有些好奇了,想来你我二人看到的不过是表象罢了,你说是不是啊,章将军。” 章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虽然眼前二人都是忠于帝国,忠于陛下之人,但自己的另一层身份除了陛下,确实再无第二人知晓。 章邯只好打了个哈哈道:“二位大人说笑了,陛下能监天下万民,仅此而已。”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既然章将军不说,我二人自不会再问,既然蒙上卿也在此处,而时日也尚早。 此间我与你分说的事情,改日今日便贴出告示,看看这集合了六国众的骊山刑徒中,能否寻到一些个人才,为帝国效力。” 章邯点头道:“为帝国将者,自当人中翘楚,武艺超群才是。” 蒙毅则是有些好奇,仙君侯又在玩什么幺蛾子,静静的待在一旁聆听。 李裕则是心中早已按耐不住想要康康秦始皇陵墓的最初样貌。 而黥刑、劓刑,这种且早于两千多年前的行为艺术,也对李裕有不小的吸引力,遂一同前往骊山脚下。 小雨过后,施工现场有些狼藉,监守的军卒挥舞着手中的长鞭,时不时发出一声脆响。 刑徒除却衣衫褴褛,满面疮痍外,倒也看上去颇为壮实,想必章邯对这些人还不错,至少管饱。 章邯低声告知了一名从官样貌的军士此行目的,军士随即上前对着刑徒喝道:“你们这群犯事之人倒也好命,如今陛下隆恩,骊山之徒可入伍为军,享军功封赏,摆脱犯奴之身。” 这话一出口可不得了,现场成百上千的刑徒停下手中的工作,其中一人挥舞着手上的镣铐,狐疑道:“大人此话当真,莫不是寻我等犯人的开心。” 这人算是这一波刑徒中比较有威望的人,也就是犯人头头。 军士还未开口回答,李裕早已对着众多脸上带着刺字,或是少了鼻子耳朵的犯人心中震惊莫名了。 或许是当场看到了这种刑法的残酷,李裕直接上前两步,开口喊道:“我乃仙君侯李裕,此间确是为募兵而来,始皇陛下圣恩,今四海之内国泰民安,北有匈奴蛮夷扰我中原,南有百越人蠢蠢欲动,陛下欲让你等行戴罪立功之事,此后拜将封侯亦非难事。” 都是一群罪犯,这劳役少则两年,多则七八年,虽然饿不死,但又是皮鞭又是劳累,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都过够了。 此间居然能让自己成为帝国的军人上阵杀敌,还能拥有军功…… 这样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刑徒众人听闻之后,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着刑徒之间互相传告,骊山脚下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欢呼。 而李裕乘热打铁道:“虽然不知此前你们的监造官对你们如何,但如今章邯少府已是被封上将军,还需寻几位得力干将。 本侯又觉得你等虽是劳犯,但其中必有人才被埋没,此间给众人一个机会,只要比武能胜过我身边这位小将,则封为将军,能五十招不败则为裨将,可有人乎。” ------------ 正文卷 ------------ 第四十四章 浪七? 现在的李裕像极了送温暖的老好人。 先是口头相送猛人李存孝,如今更是让护卫赵云上前挑阵,章邯感动的都快要哭了。 蒙毅则是一言不发,看着那些蠢蠢欲动的刑徒,心中暗暗佩服仙君侯这一番宣言利诱的言行之高明。 就在这时,刑徒中一阵骚动,随后走出一人,身体不算太壮但肌肉线条透过褴褛的衣衫隐约可见。 李裕瞳孔一缩,只见这人脸上密密麻麻六七个刺字,比之其他人来的更加可怖。 “若给予一柄趁手的兵器,我可为将。” 语气低沉,但言中之意溢于言表,赵云闻之神色一变。 李裕更加惊讶了,低声问道:“章将军,这刑徒为何脸上刺字比之其他人更多。” 章邯眼神一闪,说道:“这人真名不详,但此番已是第七次进骊山了。” 李裕有些疑惑道:“这么说来,此人已是受刑七次?” 章邯轻轻点头,李裕这才开口道:“不知这位猛士姓甚名谁,又需要何种兵器。” “浪者四海为家无名无姓,小人曾七进骊山,君侯可叫小人浪七。” 浪七?七郎? 不知跟自家七进七出的子龙比起来如何…… 这名字是怪了点,李裕不禁一笑,随即问道:“不知浪猛士需何种武器?” 浪七站在原地,神色坚定道:“若得斧钺一对,小人可与这位小将一战。” 话音刚落,李裕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地点对上了,用的武器也对上了,这人看来是想隐藏姓名,既然知晓了这人的真是身份,李裕反倒饶有兴趣的打量了起来。 “可,章将军还请寻一对斧钺来给这位猛士,”李裕心中了然,又拍了拍赵云的肩膀道:“这人不弱,子龙小心行事。” 不消片刻,待双斧送达浪七手中,只见浪七挥舞了几下手中一双斧钺,嘴角一咧拱手说道:“不知怎么个比法。” 李裕欲要说点到为止,怎料赵云忽然解下背后梨花枪,开口道:“即是侯爷选将,自然是点到为止,不过比斗之事亦有难测,猛士无需留手。” 李裕神色一震,小赵云这是解放天性了吗,还是技痒难耐了。 浪七哈哈一笑,道:“正合我意。” 华话音未落,赵云轻轻一跃移步至桥下一块平地上,落地之后又挽了个枪花,那动作要多帅有多帅。 李裕看着这个场景不禁摇了摇头,暗叹可惜了,这里没有女观众,否则以孝赵云的颜值穿着,自然是女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浪七神色一变,双手一挥斧钺,三两步便也到了平地之上。 赵云,浪起二人互相说了个“请”字。 话音刚落,只见赵云手中长枪豁然捅出,浪七双肩一沉不动如山,双斧微微一架又冷喝一声。 只听的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响起。 “好力!” 电光火石间,已是交手数十招,桥上几人看的拍手叫好,李裕不禁笑道:“章将军觉得此人如何。” 章邯心头闪过一丝震惊,拱手笑道:“君侯真乃神人也,章邯监军两年之久,且不知这刑徒之中有如此高手,君侯却是未卜先知一般。” 李裕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是觉得这些刑徒来自五湖四海,六国亡而命途多舛,有这等将才并不奇怪,须知将才易得而帅才难求焉。” “好一句将才易得而帅才难求焉,”蒙毅神色一凜,深以为然,不禁想到了自己大哥蒙恬,适才开口道。 这说话间,赵云二人已是走出百招,李裕神色一动,此名为浪七的猛士若真是历史上的那人,却也是有些让人忧虑。 李裕思略再三,只好出低声言道:“章将军,此人只可领军冲锋,而不可独领一军,切记。” 李裕此间话语玄之又玄,莫不是这人出身刑徒? 需要观察? 章邯虽然疑惑,但也是点了点头授意。 好在赵云如今虽然只是十七岁,但武力高达96,后期亦还可有增长的余地。 又斗十于招,只见赵云一手回马枪折返,猛士浪七方才朝前追出半个身形,只来得及匆匆防守。 赵云手上长枪又变路数,改刺为挑,浪七只觉手中双斧脱离而出,直至被挑飞。 这刹那间,浪七双手朝着枪身抓去,但赵云手中长枪已是抵住了咽喉要害。 浪七瞳孔一缩,神色变换,没想眼前白袍少年如此厉害,不过倒也算坦率,叹气一声,双手这才撒开枪身,有些失落道:“浪七输了。” 赵云闻言神色一动,手枪而立拱手道:“小子侥幸胜了半招,承让了。” 在赵云眼中,这看似只是一场比斗,但也同样关乎李裕的颜面,既然侯爷信得过自己的实力,免不得要全力而为。 但也不得不佩服眼前这猛士,能与自己交手近两百招,可见这刑徒之身的猛士自身实力不容小觑。 见赵云压住浪七得胜,李裕不禁轻轻舒出一口气,李裕还真怕这浪七把赵云比下去了。 这样一来,李裕只能笑了笑,鼓掌道:“这刑徒之中果然能人辈出,能与子龙走上两百招,浪七猛士当为一将。” 见李裕开口,浪七不禁一愣,不是讲要胜过白袍少年才能为将吗,虽然心中很想为将,但还是说道:“这位大人,在下已经输,却是当不得将领之名。” 说完,浪七就要转身离开,李裕却是一喜,这人的为人也不似历史那般不堪嘛。 李裕当即说道:“输人不输阵,浪七猛士如此坦然倒也对本侯胃口,不过此番选将并非于我,而是章邯将军说的算。” 见李裕话锋一转,章邯不禁神色一凜,问道:“本将军觉得猛士当为一军之将,可愿追随本将军,为阵前先锋将,上阵杀敌?” 浪七眼神闪烁,为先锋将者自然是战功至上,不禁心头一喜,屈膝半跪道:“属下愿意。” 二人对话间,李裕却是拱手笑道:“恭喜章将军喜得良将。” 就在这时,蒙毅沉默许久方才开口道:“如今已有两人为将,不知君侯觉得此番比试是否继续?” 蒙毅的询问章邯深以为然,不禁看向李裕,而李裕想了想,二十万骊山大军,若分化成四万人为一军,至少也要四五个将领。 而李裕觉得,带兵打仗不似三国演义那般阵前比斗,只需要大将厉害就行,反观之魏武卒那种编排方式,若军队细滑的越厉害,沟通协调越好,军队的战斗力也就越强。 思虑再三,李裕当即有了一个想法,若以这骊山军为实验对象,用现代的军队细滑编队组成会怎样? 李裕生出这样的念头,越发不可收拾,连忙开口道:“比试继续,不过规则稍微变化一下,挑战本侯这位小将之后,获得相应实力的职务的人,再次接受后来者的挑战。” 如此一来,到也能让赵云抽身出来歇息歇息,在场几人不禁都点头赞同。 ------------ 第四十五章 骊山军团雏形 骊山脚下的刑徒。 或许现在该称之为骊山军才对。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骊山军士,比斗拉开帷幕,而随着比斗进行,二十万众的骊山军分割成了一个又一个小型比斗场。 而这一切,都在按照李裕的想法有序进行着。 这些通过层层选拔选出来的人,自身实力不俗,而且能服众。 ------------ 第四十六章 99式连弩车 “陛下,仙君侯昨日原话便是这般讲的……” 蒙毅描述昨日李裕在骊山脚下的言行时,依然有些莫名的激动。 此时的嬴政,经过调理修养神色早已恢复正常,精神比之过往还要好上一些。 本来听蒙毅讲述昨日之事还颇为淡定,怎料听闻李裕居然把骊山军直接就安排在了骊山脚下。 嬴政这下不淡定了,骊山距离咸阳不过百里,若是给这二十万骊山军配置了军备,万一有个好歹,这咸阳宫还保不保得住了? 奶奶个腿的,他仙君侯想要干什么? 嬴政当即脸色一黑,说道:“配置军备的事情再议,想要藏住二十万大军虽非易事,但也不是不可能。” 说到这,嬴政不禁皱眉道:“仙君侯不是造船吗,咸阳以南有一汉中郡,临汉水亦可入长江,可为屯军之驻地。” 蒙毅神色一凜,昨日安排确实欠妥,二十万大军并非募兵而来,忠诚度还需效验。 蒙毅暗自记下这一点,免不得待会儿还要去君侯府替陛下带去口信。 而李裕自然也是没想到水军这一条,若能将骊山军打造成水军,又配备连发弩在船上,想来八百米射程内皆是无敌。 此间,李裕刚把李存孝派去骊山,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而听人回报,章邯倒也大方,直接任命“孝爷”为骊山军第一军团军长。 要知骊山军二十万众,又分为四军各五万人,李存孝被任命为军长,手下可是驱使足足五万人,而侯府这只特战小队也只能暂由赵云统领。 随着蒙毅带带着嬴政的口谕到来,李裕也是听得直拍脑门,自己堂堂造船司的掌门人,居然忘了这茬。 遂直接带着蒙毅又去了一趟铸造司,寻到污头垢面的冯延生。 一见面,李裕便惊于冯延生这堂堂三品大员居然劳心劳力到这幅模样,遂带着敬佩之情寒暄道:“冯大人可要保重身体啊。” 听闻李裕这般说,冯延生却是白眼一番,心道:奶奶个腿的,我也不想这般劳累啊。 遂又满眼委屈的看着李裕,好似在说:还不是怪君侯你一天折腾些奇思妙想的花样,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人…… 李裕似乎是感受到了冯延生的异样情绪,有些尴尬的拍了拍其肩膀道:“嗨,冯大人幸苦了,等本侯回去让华老给你开几副补药好好补补。” 冯延生这才开口说笑道:“侯爷,那99式连弩车前几日刚刚研制成功。 而这几日应您要求,铸造司停下了所有的铸造项目,全力铸造组装99式,想来不用一月,侯爷所需的四十门99式连弩车,能全部组装完毕并配备给骊山军了。” 李裕满意的点了点头,遂又说道:“不知让你研制分铁皮船可有进展。” 冯延生却是眉头一挑,面带一股傲气道:“在木船外镶嵌铁皮的方法,倒也难不倒我冯某手底下的工匠。” 李裕笑了笑,看着冯延生的眼神都是变得不一样了。 奶奶个腿的,这冯延生若放在现代社会,怎么说也是被供养起来的科研大佬。 特娘的是个人才! 李裕在心里把冯延生夸了个遍,这才说道:“哦?那螺丝跟螺旋桨研究的如何了。” 冯延生这才老脸一垮,一言难尽道:“这个……工匠还在研制中。” 本来以李裕的想法是把战舰设置成铁盒子那种战舰,但没有氩弧焊氧焊这些东西…… 只能退而求其次,选用木质船体,铁质船架,最后以铁皮为外壳,镶嵌在船身上,这样的铁皮船想来可以称霸海域了。 只是组装铁零件需要的螺丝,以及船尾设置的人力式齿轮螺旋桨这两种东西太过精密,以大秦的工艺水准,还需要摸索一段时间。 反正也不急,李裕笑了笑,连忙安慰道:“这个不急,目前第一代战船还是以铁皮船为主,不过船身预留的孔径必须留,而且甲板上还需要预留四个摆放99式连弩的位置。” 冯延生神色流转,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反正船体设计的就分为小中大三种体型。 又听闻陛下已是让骊山刑徒二十万一夜变成了骊帝国第四军团,想来是准备灭掉百越人以及那些不死心的蠢贼。 而李裕则是搓了搓手,直接相冯延生讨要了库存的四台99式连弩车。 只见弩车身长不过六米,前后车轮全用上好木料打造,附带四十五度转向的拉杆,灵活无比。车轮,车身又裹上铁皮,真正的刀枪难伤。 而最核心的连弩本身,则是由君侯府特战小队使用的九星连弩改造而成,在其原理上又添加了铁皮挡板用来更换箭匣子。 整个弩机箭道排列为九纵十一横,密密麻麻的箭道,光是看看都恐怖霸道至极。 而面对赵佗的岭南军,想来四台99式足以。 李裕计算了一下箭矢射出的角度覆盖范围,最终得出至少需要四台99式弩车同时安排上战场,才能完成火力压制。 随着99式连弩车配上马匹,四辆狰狞霸道的新式军备浩浩荡荡的开赴靶场。 八百米开外,被军卒放置在木桩上形成左右长百米,前后三排各三米距离的军用盾组成的盾阵,已是变成了一条黑线。 而后,李裕走上一台99式弩车,双手握着一根二十厘米长的推拉杆,亢奋喊道:“蒙上卿,冯大人,子龙,不若我们三四人各自驾驭一车,试试这新式连弩车的效用如何?” 蒙毅神色一变,看似淡然的外表下,心中早已躁动不已,当即上了弩车,开口问道:“这弩车如何使用?” 而冯延生则是老脸带着潮红,双手同样扶住那根推拉杆,开口道:“蒙大人只需朝前轻轻一推,这九十九支箭矢便会在一秒内射出。” 见蒙毅瞳孔一缩,不由震惊道:“如此复杂的连弩车,操控居然如此简单?” 李裕闻之简单二字时,笑而不语。冯延生则是心生不屑,对外行人的不屑,摇头道:“蒙大人以为很难?” 蒙毅心知已是说错了话,不该拿这样的神器来跟传统弩车比较,只好一笑置之。 冯延生又让技师调准好了精度,李裕这才开口喊道:“待会本侯倒数三个数,我们四人同时推动推拉杆。” “三” “二” “一” 咻咻咻咻~ 一连串破空音如同美妙的音符在跳动,在箭轨前留下一团团雾气。 瞬时见,只见一串密密麻麻的箭影黑点落在远处盾牌上,发出一阵咚咚,而后声传出老远。 新造的铁质军盾直接被射成了碎片,就算第三排的军盾,也是被射成了筛子。 待李裕几人御车靠近,看到现场狼藉一片的时候,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 第四十七章 七千跑男 99式连弩车的威力,居然恐怖如斯,怕是火药爆炸也不能让铁盾分尸…… 但回头一想,毕竟是以点破面,又是那般密集的巨型箭矢,一个一米多的巨盾,至少被同时射了三四箭。 而这样的玩意儿射在人身上,只怕是用高射炮打人,史泰龙电影才敢这么演的血腥桥段。 …… 随着李裕带弩车先行至汉中郡,骊山大军随后抵达。 而李裕则让汉中郡守刘世昌早早准备好了建造所需材料。 因为骊山军的特殊性,建造一座容纳二十万人的巨型军营,只用了三天时间。 “君侯大人,您说的军编模式确实效率极高啊,” 章邯看着骊山军连营二十里,亦忍不住高声惊叹。 李裕神色流转,看着眼前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军障,久久不语,直到章邯出言惊呼,方才回过神来。 又听闻章邯不解的问道:“君侯大人,挖槽设立这些障碍陷阱有何目的。” 李裕有些神秘的笑了笑,说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这是一套体能训练的法子。” “体能训练?” 章邯有些想明白了李裕设置障碍的用意,但总不能二十万人都来这地方训练吧。 遂又问道:“这训练场是否用来筛选优劣?” 李裕忍不住看了一眼章邯,道:“章将军你说的倒也差不多,不过这训练场不是拿来筛选优劣的,而是用来给更为优秀的军卒特训的。” 章邯心头一动,却是来了兴趣,开口问道:“特训?如何特训?” 李裕笑了笑,指着训练场上的李存孝说道:“很简单,如今骊山军军连营二十里,又按照军团分为东南西北四处。 而各营房门口道路至中间交叉位置,一个来回刚好二十里左右。 只要军卒自营房门口集结,而后奔跑到中间柱子位置再折返回营。 限时三炷香,能归营者赏钱百枚。” 章邯神色一动,难不成仙君侯这是准备亲手打造一只魏武卒那样的兵种? 不过这奖赏确实诱人,要知道刚刚李裕说的不是赏百钱,而是赏钱百枚。 以常见的五铢钱计算,也是五百钱了…… 而章邯出于好心,想要提醒李裕,若这群刑徒出身的新兵蛋子,有十分之一的人能回营,仙君侯怕是得破产不可。 但李裕不觉得这二十里长跑能有多少人达标,毕竟三炷香四十五分钟左右,已经达到了一般运动员的水准。 虽然先前整编成军已是抛开了残弱老者,但军卒队伍中,依然有一大部分已是人到中年。 了不起这一轮长跑拉练下来,能有千八百人入围就不错了。 但李裕还是低估了这五百钱对平民的诱惑力,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论。 随着章邯一声军令下,传到了东西南北四个军营,(为了方便叫唤,东南西北四军称为第一到第四军)营内顿时爆出一阵阵狂吼。 “哈哈哈哈,一百枚大钱?” “跑个来回就能挣五百钱?” “奶奶个腿的,仙君侯真是阔绰。” “这一百枚大钱俺孙跑跑就提前笑纳了。” 这是军营里诸如此类的反应,而一些明白人则是蓄势待发,抓住一切机会做准备。 这时的军营内,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有的人猛喝水,有的人狂撒尿。 还有少数聪明的人,则是用布条把鞋子牢牢捆在脚上。 而今武将奇缺,除却李存孝统领第一军,浪七统领第二军,第三第四军则由章邯兼任。 而浪七又是个好胜的主,本着从二十万人中选拔出来的将军,只有浪七独一号,凭借这一点,这第一军的统领就该是浪七。 但怎料忽然空降了一位超级巨汉,浪七就莫名其妙成了老二。 此间却是来了机会,谁的军团能够拿到的赏钱多,自然谁就暗中赢了一筹。 四营门口同时点上了一炷香,若是能从空中往下看,定然会看到四条黄龙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脚穿方头鞋履的骊山军,虽然有低中层的军官从中指挥,但不乏有部分人跟不上而掉队,部分人因为争抢时间而太过朝前,导致整个队伍凌乱不堪。 三炷香轮流点亮,四十五分钟,说快也快。 李裕同章邯依旧安坐在新式训练场处,相谈甚欢。 但李裕右边眉角不经意间跳动了几下,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随着四个军营负责驻守营门的军卒来报,李裕差点当场昏厥…… 奶奶个腿的,七千人通过第一轮…… 大秦的跑男这么厉害的吗? 李裕心头巨震,一口老血已是上到嗓子眼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看着章邯的轮廓是越来越像老赵,见李裕面色忽白忽绿,章邯也不敢太过打击,低声道:“君侯大人放心,军中的事情自然是帝国军库来承担军费。” 这话一出,李裕不由觉得章邯就是就是嬴政本嬴,两个字:大气! 但,秉承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人生格言,李裕还是咬着牙说道:“无妨无妨,这七千入选的军卒,本侯自然是要好好训练一番,才能对得起本侯的付出不是。” 李裕笑的有些渗人,章邯不禁心中发毛,暗自替这群跑步挣钱的军卒捏一把汗,也不知入选是可悲还是可叹。 而后只好看这训练场叹了口气,一时无语。 三炷香内跑到营房的七千军卒无一不是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享受着香甜的气息,眼中满是一百枚大钱的影子。 那孙跑跑赫然在列,当即四脚朝天的咧嘴喘息道:“俺老孙说了,一百大钱归俺咯。” 也不知是谁吐槽了一声道:“钱不钱的无所谓,俺只想看看仙君侯的样貌,若是没有他老人家,俺们还在骊山脚下当刑徒挨鞭子呢。” “就是就是,听说仙君侯弄了个啥子变法,赋税徭役一并没了,俺们老百姓可是过上好日子了。” 随着有人跟话,诉说着李裕的功德,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把一百枚大钱的事情抛之脑后。 或许李裕也没想到,这群刑徒能被解放免刑,并且应征入伍为君士的骊山刑徒心中,李裕无异于圣人。 ------------ 第四十八章 白袍儒将 人无信不立,当天吹的牛批,就算再怎么肉疼,也是要偿的。 至于怎么偿……李裕还没想好。 但二十万骊山军,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的整好挑出来七千人,未免太过巧合。 李裕只好把这一切归结为老的天安排,天意如此,以此来籍慰心中那颗滴血的心。 而帝国造纸厂的利润巨大,李裕得到的一成分红虽然看起来不少,但这么几个月下来,也不足以支付七十万五铢钱的巨额开销。 好在李裕灵机一动,看着训练场上的因一场体能测试而入选的七千人,笑道:“恭喜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成功从二十万骊山军中脱颖而出。” 在场几千人经过昨日的歌功颂德,又亲眼看到恩同再造的仙君侯本侯。 而李裕一副亲和的样子,让这七千人心里不禁泛起一丝异样,那一百枚大钱赏钱的事情,早就跑到九霄云外了。 李却是不知道这些,心中反而盘算着怎么填补窟窿,就算章邯提示的走公费报销这一块也是想了不下十遍。 但如今的大秦,工、农、牧以及医学业火力全开,国库哪还有资金来为自己的海口买单。 李裕再三思索之下,方才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修长城抵御匈奴,是为了保护中原的帝国子民不受侵扰;修直道是方便给百姓的出行提供便利以及军队调动速度;而今又提倡变法改革,又让帝国民生得以改善提高……” 李裕如同一位宣讲家,口吐莲花滔滔不绝,硬是把一场尖兵选拔变成了洗脑大会。 章邯听得脑袋昏沉,台下七千人反倒是很受用,亦可用群情激昂来形容。 李裕见目的已经达到,这才又苦口婆心的说道:“如今帝国国库开销较大,为了不影响帝国的正常运转,昨天承诺你们的一百枚大钱被……” “君侯大人,那些钱俺们不要了。” “老刘说的对,俺们如今摆摆脱囚笼成了军人,自然要为帝国着想,那钱俺们不要了。” 李裕心头一喜,倒也没想赖账,遂笑道:“钱呢,要给,不过先放本侯这,给大家存着当老婆本如何?” 李裕这话,训练场上发出一阵哄笑。 过了片刻,李裕这才话锋一转,说喊道:“你们在场的七千人耐力不错,所以你们今天才能站在这里听我讲话。 而从今以后,你们将在此进行为期一个月的特训,训练完毕之后,你们将成为一只特殊的战无不胜的军队。” 李存孝闻言咧嘴一笑,自觉的走了出来,拍打着巨大的拳头喊道:“侯爷,俺可不太会说啊,抡拳头倒是可以。” 看着李存孝这智力51的主,还能指望你孝爷? 李腹诽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你好好在第一军当你的大军长就行。” 而既然是上天安排,又天意如此,让这二十万骊山军里挑选出七千人来。 那带七千人队伍的将军里,谁最出名? 这只言片语间,李裕心中却是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既有言曰:名军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不见一见这大名鼎鼎白袍儒将,怎么对得起这套系统。 叮~ “召唤人物已安排到位。” 随着熟悉的音效响起,李裕不禁神色流转,露出满是憧憬的目光。 不多时,一名军卒自营房外而来,禀报道:“启禀侯爷,将军,斥候在军营外巡到一鬼鬼祟祟的中年男子,该当如何还请二位大人明示。” 这系统是越来越会玩了,安排! 李裕笑了笑,说道:“这中年男子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军卒抬眼看了看李裕,随即又想了想,这才神色一动说道:“禀侯爷,那中年男子一副儒生打扮,还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 听完军卒描述,李裕忍不住咧嘴一笑,道:“你做的不错,把人给我请进来吧,要快!” 居然用了请字! 还要快? 军卒瞳孔一缩,随即拱了拱手,心领神会的退走。 章邯却是脸色一变,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李裕,有些捉摸不透的问道:“刚听闻君侯用了一个请字,却是不知来人是何方神圣。” 李裕转眼看着章邯,笑道:“一位可以训练这群跑男,而本身又是谜一样的的男子。” 跑男? 谜一样的男子…… 就在章邯一脸问号的时候,一匹快已是马疾驰而来。 李裕一愣,这么快? 这才几句话的时间,还没有一炷香吧? 怎么那骑马之人好似刚才的那名军卒? 快马疾驰而来,带起一阵尘土飞扬,近身之后方才发现马背上还横挂着一个人。 白色的衣袍沾染了些尘土,头发早已被颠簸的凌乱不堪,带军卒将其抱下马来,呈现在李裕面前的是一位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 李裕不禁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军卒,指了指白袍男子,却欲言又止的样子。 军卒跪膝拱手道:“启禀侯爷,小人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位先生请来了。” 奶奶个腿的!这军卒是在邀功? 李裕哭笑不得,只好无力的的摆了摆手,打发了那抢戏的军卒。 这才走近了几步,打量起白袍男子,只见这男子并不出挑,身形瘦弱高挑,嘴角周围上留着一撮寸须,浓眉细眼。 李裕无法想象这就是历史上那个四十其战皆胜,克城三十二座无一不破的神一样的男人,陈庆之。 而随着动用探知技能,李裕这才露出一个该当如此的表情。 陈庆之(子云): 武力37 智力??? 特殊兵种:白袍军(上限7000) 光是智力显示为神秘三问,就让李裕眼前一亮了。 而后又多了一个特殊兵种的提显示,李裕这才咧嘴一笑说道:“可是陈子云,陈先生?” 既然归为儒将,称之先生亦并无不可。 陈庆之先是捋了捋头发,随即一双深邃的眼睛看向李裕,拱手道:“庆之见过侯爷。” 叮~ “恭喜宿主获得首位自带兵种的历史人物。” 叮~ “恭喜宿主激活系统隐藏功能,兵种特性。” 随着一连串提示音,李裕看陈庆之的眼神越发的神采了。 这陈庆之不愧是自带光环的神人! 若非被老天嫉妒的撒泡尿把白袍军给淹死,只怕当时的魏国就得灭亡了。 ------------ 第四十九章 陈庆之练兵 陈庆之手下七千人,能取得堪称完美的战绩,并且大小四十七战多为以少胜多的经典案例。 以李裕的推断来看,其中不乏夸大的嫌疑。 但处于南北朝的混乱局面中,这七千人能够随陈庆之南征北战,便已经说明了其能力必然不会平庸。 至于白袍军被被洪水吞噬的事迹,也不能作为白袍军会不会浮水的依据。 以此大胆推断,白袍军极有可能是一支结合马上骑术、步兵军阵、浮水水军的多用途兵种。 有句老话说得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李裕正是这样打算的,随即指着训练场中的七千人说道:“本侯知道你有能力带兵,这七千军卒便由你来带,如何?” 陈庆之神色一动,深邃的双眼匆匆扫过训练场,随即看向李裕,颇为淡定的点了点头。 如同在说:小事一桩,交给我吧。 李裕不禁想到水淹白袍军的事情,遂又有些担心的问道:“不知子云可懂水?能浮水否?” 陈庆之一愣,随即又点了点头,说道:“侯爷放心,交给庆之。” …… 李裕下意识的看了看陈庆之,又瞥了瞥李存孝,心中莫名有些怪异。 难不成数值打问号的主,都这么迷之自信? “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优先让这群兵蛋子学会抗晕船跟浮水。” 既然选择了陈庆之,李裕乐得当一个甩手掌柜,丢下这句话之后,直接离开了训练场。 而这偌大的训练场上,就只剩下陈庆之,以及七千双互相瞟来瞟去的眼睛。 陈庆之拍了拍身上灰尘,又轻轻擦了擦脸颊,径直走到了军卒面前,拱手高声喊道:“我乃陈庆之,此后愿与诸位同袍同吃同睡。” …… 然而话音刚落,当场有人笑出了声。 在大秦,活在按照军功划分三六九等的世道里,将军与士兵同住这样的痴语,说出去都没人信的。 陈庆之的本意是走亲军路线,尽管讥笑的声音响起,但他并不在意,依旧一脸淡定的说道:“从军者,马革裹尸为宿命,奋勇杀敌护家安。 我自寒门起,不穿纨绮,不好丝竹,唯有军者能让我动容。 陈某自认胸有抱负,若诸位弟兄信我,陈某必能保诸位……” 说到这,陈庆之神色一凜,人群中适时的响起一道询问的声音。 “难不成将军还能保我等不会死于战场?” 陈庆之摇了摇头,遂又自信道:“陈某虽不能护各位周全,却能让诸位成为百战雄狮。 战场杀敌赢战功,屯田安家为主荣,亦不是难事。” 战场杀敌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荣誉地位? 战功能让底层阶级获得田地房屋,有了田地房屋才会有家。 家对于常年在外劳役漂泊的人来说,比任何东西都要贵重。 而陈庆之在给出这样的承诺后,训练场上讥笑渐消,反而多了几分敬重。 若是庸才领军,怕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更何况是仙君侯点将,如此一来,陈庆之算是在这七千人面前站住了脚跟。 而后,陈庆之神色一凜,说道:“军者,能力强弱直接关系到自身在战场的生存能力。 只有活着,才能获得更多的人头,战功;只有活着才能享受杀敌领功带来的荣誉名利,对与不对。” 孙跑跑很怕死,本想凭借着从小善于奔跑的长处,混个一百大钱留着当老婆本。 但莫名其妙的钱没拿到,还面临着即将开始的特殊训练。 且,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好私下里找人打听战场存活的方法,以确保自己小命万无一失。 如今这白袍将军居然高喊存活口号,跟那些战场存活回来的老人讲述的完全不同。 孙跑跑顿时心有戚戚焉的高声附和道:“对!没错!” 陈庆之本还心中打鼓,如此慷慨激昂的宣讲,若无人应答岂不尴尬。 这眨眼间,就等到了一名知音,不禁喜上眉梢,道:“上阵杀敌,首先就得学会谨慎惜命。” 孙跑跑及时的问道:“大人,如何谨慎,如何惜命。” 看着孙跑跑认真聆听的模样,陈庆之笑道:“你小子看来是个惜命的主,叫什么名字。” “孙小圣。” 孙跑跑不过是因为跑的快,劳友送的别称,原名确实是叫孙小圣。 虽然名字怪异了点,陈庆之还是点了点头道:“今后,你就是本将帐前亲军了。” 在秦朝,将军可由低到高拥有五十到五百的亲军护卫。 说完,陈庆之也不看孙小圣那兴奋的嘴脸,忽然变得冷峻道:“从军者,令行禁止,今日任务只有一个,绕训练场跑三圈,完成之人可以回营休整。” 早在进入这训练场地的时候,陈庆之便留意到这座训练场的不一样了。 训练场呈现一个长方矩形,障碍围绕整个训练场一周,模拟了各种各样的场景以及会遇到的地域。 其中一个五百米的人工沼泽地,及占地两百米的水坑让陈庆之眼前一亮。 难怪仙君侯离开前,会说那样的话,看来是早就设想好了。 陈庆之看着瞬间划分为数十只百人小队的军卒,不禁瞳孔一缩,嘴巴微张。 这是如何做到的…… 侯爷不是说新兵蛋子吗? 陈庆之却是不知道,这群骊山刑徒之前便习惯了按照百人为营的施工管理。 如今又被李裕以细化的军编模式来编队,行动迅速一点也是正常的。 随着陈庆之一声令下,区分成几十只百人队伍的七千军卒,在排长的口令下分批次进入了训练场。 整个训练场一圈约莫四里长,如果只以长度来说,对于通过了二十里选拔的这些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难就难在这四里地分为四段不同的路程,每一段路程地质都被人为改变。 第一段为平整的夯土地面,长约为二里,其间以实木搭建了桥、围墙等障碍。 第二段为沙质地面,其上用渔网罩住,只留下一个三十公分高的空间,想要通过只能匍匐前进,长三百米。 第三段是李裕设计的泳池赛道,长约两百米,水深足足一米二,对不会浮水的人而言,只能是望而却步。 最后一段则是一片五百米的人工沼泽地,每一脚下去都是五十公分深。 这样的训练增加了趣味性,同时也增加了难度,对于军卒们而言,则是意味着体能消耗的巨大挑战。 ------------ 第五十章 神器堵嘴 以李裕的设想,舰队能下海,马队能入草原,至少也是深秋的事情。 但事发突然,骊山军这才训练了半月余,上郡蒙恬军斥候已是发现了匈奴的踪迹。 虽然未有明显的军队集结迹象,但匈奴人出现在长城军团的眼皮子底下,就已经多多少少有些不正常了。 …… 这是李裕上的第二个早朝,而且还是被嬴政点了名的,想不去都不行。 这一次的早朝很有意思,文武官员先是各安其分,做着日常事物报告。 随后画风突变,又各持己见,剑拔弩张了起来。 李斯为百官之首,倒也拎的清事态权重,说的好听是百官之首,但军权一直都是嬴政一手在握。 而今嬴政秘而不出,藏身幕后,自己也不好的偏袒,索性垂首抱拳。 一副你们争论你们的,我看戏就好的态度。 这一场早朝,本是李裕这个挂职侯爷跟相国李斯的对台戏。 怎料李斯提前哑火,李裕只能一个人在这干瞪眼…… 毕竟,李裕是头一遭遇到这种境况,只好把目光求助于蒙毅。 蒙毅见李裕无力的求助,这才出言制止道:“诸位大人都静一静,今日叫你们来,可不是听你们吵架的。” 随着蒙毅发声,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九卿之一,负责外交事务的典客卢安定,忽然开口道:“蒙上卿,相国大人,君侯大人,始皇陛下已是多日未曾露面了。 虽然三位大人都说陛下在修养,但如今事态可大可小,万万不可再行放任之举啊。” “卢大人说的是,陛下已经多日不早朝了,如此怎能治御天下,”遂又话锋一转,说道:“早立储君辅政,方才是当务之急。” 李裕闻言看去,奶奶个腿的,居然又是宗正赵浦那个老家伙…… 这话一出口,武官那边却是不干了。 什么狗屁当务之急,立储君可不是吹吹风,说立就能立的,那得看嬴政愿不愿意才行。 郎中令赵奢,卫尉赵貉互看一眼,由赵奢开口道:“宗正这话就不对了,蒙内史的加急军情已然奏表至京都,可要分清先后缓急才好。” 说完,赵奢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赵浦,满是鄙夷之色。 赵浦比之赵奢年长至少一二十岁,又见被这小子鄙夷,顿时吹胡子瞪眼道:“郎中令你虽是九卿之一,但也只是负责京都附近军务,如今军情来自边疆上郡,与你何干?” 不待赵奢开口,赵浦又道:“更何况,有蒙恬将军三十万长城军驻守北疆,哪怕是边疆告急,又与你这个郎中令何干。” 赵奢气结语塞…… 赵浦这话无异于打脸赵奢,当面数落郎中令这个官职华而不实。 但武官却不这么想,作为保卫帝国核心咸阳的最后一道防线,卫尉府跟郎中令相当于亲卫军, 既然是军人,自然就有义务防患于未然,而不是等到敌人打到咸阳城下,方才有用武之地。 赵貉眼见赵奢被数落的面红耳赤,已是有了暴走的迹象,连忙拍了拍赵奢的肩膀。 赵貉可不是赵奢,赵貉与嬴政有着血脉关联,遂开口骂道:“老匹夫,你说谁没用呢,我等是要护卫京都安全,但也不是等着敌人找上门才动吧。 你们这些文官除了嘴皮子利索以外,对军务真心是懂个屁。” 别看赵貉黑瘦矮小,但实打实的暴脾气,平日只是自持身份,不与嬴政难堪罢了。 如今嬴政不在,这赵老匹夫又数落拜把子的兄弟赵奢,这脾气就收不住了。 眼看赵浦被骂的老脸潮红,场面趋于愈演愈烈,李斯反倒是站不住了,连忙劝架道:“都是为了帝国着想,何必如此。 想来匈奴人只是侦察试探,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太大动静。” 说到这,李斯却是忽然看向李裕道:“不如仙君侯来说上一说?毕竟平日陛下可是颇为倚重君侯呐。” 这么快就转移注目标了? 李裕不禁一愣,随即看向李斯腹诽心谤了一句:老狐狸。 略一沉吟,这才开口道:“依我看,匈奴这事,可大可小,亦须防患于未然才好。” 历史上诸多朝代都受到匈奴人的侵扰,至暗时刻,更是差点让华夏文明灭绝。 李裕对匈奴人同样深恶痛绝,所以更偏向武官多一些。 赵貉,赵奢闻言神色这才一缓,站回了位置。 而赵浦则是有些急促的喘息着,看的李裕心惊胆颤,生怕这老家伙下一秒背过气去。 李裕只好说道:“赵大人也不必介怀,立储君于公于私都是大好事一件,这样有利于培养下一代。 但如今陛下身体健康,倒也不急,反倒是匈奴人的事情,需要重视起来。” 见仙君侯李裕说话还算中肯,赵浦这才长舒一口,瞥了一眼赵貉,冷哼一声回了位置。 没想到这样火药味十足的境况,还能被李裕把火给灭了。 李斯对李裕不由高看了一眼,说道:“君侯可是有什么法子应对?” 李裕笑了笑,摇头道:“本侯也不懂行军打仗之事,不过本侯却是知道,若是匈奴南下,长城军团陷入到匈奴人的牵制里,帝国其他地方发生事情,只怕无暇顾及。” 如今嬴政在哪,李斯隐约有了猜测,但对于李裕如今所指的事情,倒是并不知晓。 李斯神色一变,目光带着一丝征询的意味,低声问道:“不知君侯所指……何事?” 李裕却是摇头道:“此事还未发生,本侯也不敢讲之,但亦是有了些苗头。” 见李裕不说,想来是嬴政不允,李斯也不再追问,只是觉得有些不妙啊。 帝国方才从泥潭中起身,如今又遭遇这诸多变故,当真是多事之秋。 始皇陛下到底在布置什么? 还是说陛下如今这样,跟仙君侯有关? 李斯神色流转,有些狐疑的看向李裕,又道:“不知君侯接下来如何安抚文武百官?” 蒙毅的告提点,无异于嬴政的亲口告知,所以李裕来之前,早已想好了对策。 不就是匈奴人要来了吗? 不就是岭南百越准备搞事情吗? 打匈奴人无非是马术方面不如对方流畅,打越人无非是没法抵御瘴气,毒物之流。 这些统统难不倒李裕,既然李斯问题,李裕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当即拍拍手,喊道:“子龙,把本侯箱子抬进来。” 在殿外等候了半响的赵云闻李裕呼唤,这才抱着一个大木箱子走进了咸阳宫。 随着箱子打开,四样东西摆在百官眼前。 一对半椭圆的铁物,一副前后翘起的凹槽皮凳,两条绑着铁质夹扣的皮带。 文武百官看的一头雾水,李裕却是笑道:“不知在场的诸位大人有多少人会骑马,以及骑过马,有过的举个手给本侯看看。” 只见大殿里超过七成的人都先后举了举手,哪怕是半只脚踩在泥土里的赵浦也赫然在列。 李裕忍不住啧啧称奇,遂又说道:“地上这几样东西,不看不起眼,但就是这么几样东西,足以让帝国的骑兵,乃至普通人的御马之术攀登上一个新的台阶。” 而就在百官纷纷凑近观看的时候,赵云不知从哪牵来了一匹黑色的骏马,身旁却是还跟着一个铁匠。 只见这马四蹄呈现火红色,随即有人一眼认了出来,并惊呼道:“这是陛下那匹神火驹!” 李裕咧嘴一笑,拿起地上的御马三件套就丢给了赵云,而赵云又一件一件递给了那名铁匠。 铁匠来自铸造司,乃是首席铸造官,此行不过是为了替李裕演示一番御马三件套的用法。 前两样倒还看得懂,到了给马蹄修脚,并把那对半圆铁疙瘩镶嵌进马脚的时候,在场众人不淡定了。 这是什么操作…… 李裕也不解释那么多,随口问道:“这宝驹可有人敢骑上去试试。” 骑……上去试试…… 始皇陛下的****是能随便骑的吗? 百官纷纷摇头摆手拒绝,心想:怕是没死过。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只怕是这群人不知道这马的主人早已变成了自己吧。 李裕随后在文武百官目瞪口呆,惊掉下巴的神情下,翻身上马。 动作可以说是行云流水至极,毕竟,李裕可是在泰安园里练习了好几天的御马之术。 这一套东西,就算是当时的嬴政,听闻了李裕的讲解之后,也是龙颜大悦。 而这马镫,马鞍,马蹄铁,随着神火驹在大殿内哒哒哒溜了几圈之后,才算是展示完毕了。 而李裕也成了第一个,胆敢在咸阳宫里骑马的人…… ------------ 第五十一章 草原雄鹰 冬去春回,长城以北的大地早已是绿意盎然,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王离护送完扶苏之后,便回到了上郡,蒙恬的身边。 而近日,匈奴人的零散骑兵时有出现在眼皮子底下,让人看了颇为恼怒。 王离不禁问道:“将军,这匈奴人到底想干什么?” 蒙恬眺望着长城外绿意丛生的大草原,眼中闪过一缕精,从嘴中吐出五个字,道:“狡猾的耗子。” 匈奴人生来狡猾残暴,跟蒙恬军交锋了十几年,有些谈蒙色变。 但凡长城军有一点风吹草动,匈奴人凭借着一人两三马的超强机动性,跑的比兔子还快,蒙恬望而兴叹。 而今却是匈奴人主动暴露行踪,其中隐约透露着挑衅的味道,这让蒙恬有些疑惑不解。 难不成匈奴人长本事了? “可有来自帝都的消息。” 蒙恬在等始皇帝嬴政的口谕,便随口问了一声,却见王离摇了摇头,不禁神色有些黯然。 而王离看在眼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说道:“对了将军,属下刚收到一封来自仙君侯的信,以及一箱东西。” 仙君侯? 蒙恬瞥了瞥信封,不像是帝国机密信件,遂接过信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蒙恬惊讶顿起,待其看完手中信件,满脸的不可置信,世间居然有这么犀利的东西…… 蒙恬急忙问道:“那箱东西呢?” 见蒙恬神色变化,王离连忙说道:“属下以将其抬到帅帐中……” 王离话音未落,蒙恬已是朝着帅帐走去,背影略带匆忙。 …… 一望无垠的草原深处,是羊群遍地,漫山奔忙的牧羊人。 一队人马正在草原上驰骋,快速靠近此处。 这匈奴人马队中,有一位行将朽木的老叟,却是身着汉人的服饰。 如今,这老叟正挨着马队最前面雄壮的汉子,低声细语着。 “冒顿贤王,您也看到了,王庭的勇士如此挑衅,秦人也没什么反应,如此良机,还望您尽快拿主意才是。” 见左贤王冒顿有些无动于衷,老叟急道:“如今长城以北有小国数十,其中又以河西的月氏国,东侧的东胡王,以及贤王您的匈奴部落实力最为强盛。” 老叟身旁的雄壮男子,原来就是如今头曼单于的大儿子,左贤王冒顿。 冒顿神色一变,有些皱眉道:“为何把我王庭放在了最后。” 老叟闻之,忽然笑道:“蒙恬军当年击败的主力大部分来自王庭,而今的王庭实力如何,冒顿贤王比老朽更加清楚。” 冒顿看着草原上的羊群,心中有些躁动,有些惊疑的开口问道:“老贤你说的情况,虽然足够让人心动,但这是不是你们中原人的骗术,本王并不知道。” 老叟神色一变,看着冒顿忽然叹了口气,说道:“据老朽所知,冒顿贤王现如今的处境怕是不妙吧,若您不能下定决心,老朽只怕现在就得启程去寻东胡王了。” 冒顿闻言,面色阴晴不定又沉默许久,遂瞳孔一缩,忽然开口叫住老叟的身形。 “慢着,你就不怕本王现在杀了你?” 老叟闻言一笑,不禁摇头道:“老朽已是暮年,若怕死贪生,又何必冒险进这草原呢。” 眼前这老者居然如此魄力? 左贤王冒顿不禁摇头道:“东胡王贪婪无比,又最恨中原人,老贤若两手空空而去,只怕都见不到东胡王。” 老叟心底一喜,嘴上却是说道:“正因为如此,老朽才会找上左贤王这样的雄鹰。” 冒顿咧嘴一笑,说道:“雄鹰?那老贤你该找的人不是我,我的父王头曼单于,才是草原上真正的雄鹰。” 老叟神色变得有些讥讽,道:“左贤王真是这样认为的吗?” 见冒顿沉默不语,老叟这才又道:“头曼单于老了,人这一老啊,难免心头就有失偏颇。 贤王你这样的雄鹰,就该展翅翱翔,而头曼单于却打算让阏氏所生的幼子,代替左贤王的位置……” 老叟逐字逐句都小心观察着冒顿的神色变化。 而冒顿听闻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早就如同饿狼一般咬牙切齿了。 老叟随即话音一转,又道:“以我们中原的习俗来说,这叫夺嫡,这样废长立幼的行径是难以想象的,何况你那同父异母的弟弟本就不如贤王您。” 老叟循循善诱了许久,又辅以激将,这才让冒顿心头一狠,下定了决心道:“如此,还要老贤助我才是。” 老叟孤身一人前往草原游说,已是提提心吊胆数日,说不怕死那都是假话。 如今见冒顿被说服,这才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拱手回道:“那便提前祝冒顿单于称霸草原了。” 当初为了训练一群忠心不二的亲卫,冒顿连老婆都是射杀了,更何况是想要罢逐自己左贤王身份的父亲! 冒顿眼中精光一闪,多了几分决绝与凶厉。 是夜,冒顿带着忠心不二的几十个亲兵,趁着头曼单于狩猎归来又未曾防备之际。 一箭射向其头部,几十个亲卫无一例外,齐齐拉弓射向头曼单于,匈奴王庭一夜之间易主。 正待冒顿欲要砍下头曼单于的脑袋时,老叟连忙拱手劝道:“冒顿单于还请停手,怎么说也是您的生父,还是留个全尸吧,这样显得单于您更加高贵。” 冒顿神色一变,先是有些不快,听到最后的时候反倒是笑了起来,道:“中原人就是狡猾,便依你。” 话音刚落,却是没看到老叟眼中精光一闪,流过一抹异色。 而今冒顿自立单于,王庭右侧东胡王又势大,却是还需解决这个大患,方能让其雄心勃勃南下,牵制蒙恬的三十万长城军团。 片刻间,老叟已是想好了对策,遂开口道:“而今单于新立,还需巩固自身,想来东胡王听闻风声必然会狮子大张口,以实力强压与冒顿单于你。” 冒顿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刚刚接手了父亲头曼的六万王庭骑兵,但还未站稳脚跟。 而今东胡王实力强悍,确实不可硬悍,遂开口询问道:“不知接下来老贤有何对策。” 老叟先是笑了笑,遂逐字逐句的说道:“虚以委蛇。” 冒顿却是不懂中原人的对敌之策,又问道:“老贤说点顿能听懂的。” 老叟闻言解释道:“想必东胡王听闻王庭之事,会以势力来压迫新立的冒顿单于你,到时候,还需单于忍让,让东胡王轻视与你,这样,单于才能有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站稳脚跟。” 冒顿本就善于隐忍,于是点了点头,算是听信了老叟的建议。 ------------ 第五十二章 虚与委蛇 阏氏,单于之正妻。 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 老叟神色微变,匈奴人为了堂而皇之的继承财产,这样的习俗真是毫无人伦纲常可言,让人不寒而栗。 而冒顿却是觉得很正常,何况眼前这位曾经的大母,是如此的美丽。 也正是眼前这个女人,让头曼单于欲借月氏之刀杀死冒顿。 看着阏氏眼中带泪,但一脸的淡然的样子,冒顿有些惊讶的开口道:“我美丽的头曼阏氏,看来你不是很意外啊,你准备好做我冒顿的阏氏了吗?” “阿骨黎黎此刻,已经是你冒顿单于的阏氏了啊。” 话语落下,露出一抹香艳,老叟闻之神色一变,没有半刻犹豫,直接冲出了单于帐。 只听老叟轻轻啐道:奶奶个腿的…… 遂见老叟有些迷茫的看向天南,脸上挂着一抹忧虑。 如今这样的行径,无异于养虎为患,但前路险阻,已是不得不如此了,只希望少主那边一切顺利吧! …… 青天白日,牛羊戚戚。 天边忽然传来震天的嘶吼与呼哧,铺天盖地的骑兵疾驰而来。 呜~ 一队匈奴斥候自边界极速奔回,预示着敌袭的牛角号响彻天际…… 老叟瞳孔一缩,心道:果真还是来了。 冒顿匆忙穿好衣服,冲出了单于帐,看着有些慌乱的族人高声喝道:“不要乱,哈德大将。” “在。” 只见一个牛高马大的壮汉出列应道。 “可查探出来人是谁,哪个部族的?多少人马?” 哈德作为刚被提拔上来的大将,对于冒顿来说便相当于左膀右臂,忠心无须质疑。 只见哈德低声道:“尊敬的冒顿单于,斥候说,来袭的骑兵带着东胡王的旗帜,至少有几万人。” 冒顿单于微微变色,连忙呼唤道:“老贤觉得东胡王此行何为?” 老叟闻言应道:“不出所料,东胡王想要羞辱冒顿单于您。” 冒顿眼中凶光一闪,遂又隐藏下去,挥手道:“哈德,让部族的勇士严阵以待,不要贸然出手。” 说完,又看向老叟问道:“顿该如何应对。” 老叟闻言点了点头,道:“东胡王本性贪婪,但也不敢贸然开战,以老朽猜测,这东胡王大军压境,是为了给冒顿单于您施压罢了,且另有所图。” 见冒顿单于眼神闪烁,老叟又道:“只需冒顿单于忍让一时,让其麻痹大意,此后另行打算。” 冒顿点了点头,说道:“伊维律,你带两万人马去边境,看看东胡王打的什么注意。” “是,尊敬的冒顿单于。” 话音一落,看着左贤王依维律亲点两万勇士,奔向了匈奴王庭与东胡王势力的的边境线。 冒顿不禁感叹:人到用时方恨少,草原的才能还是太少了啊。 冒顿弑父自立单于,又以铁血手段镇压了一些头曼单于的死忠。 如今除却亲叔叔,右贤王巴赤手握一万大军外,其余五万人马皆尽在冒顿掌控之中。 而东胡王手下却有十万大军,于己两倍的兵力,压在冒顿头顶,这让冒顿不得不忍让。 此间,冒顿呼唤了部族内能用的手下,聚于单于帐内。 “如今东胡王大军压境,诸位又都是我族脊柱,倒是说说该如何应对。” “尊敬的冒顿单于,我匈奴人是天空上翱翔的雄鹰,草原上奔袭的狼,东胡王想要乘虚而入却是妄想,属下愿领手下一万勇士抗之。” 说话的是冒顿右侧扎着辫子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正是冒顿的亲叔叔,右贤王巴赤。 有心人自然不会放弃此番表忠心的机会,帐内七八人,竟然有五人都是赞成出兵抵抗。 老叟听的无言以对,在一旁直摇头。 冒顿看在眼里,问道:“不知老贤为何摇头。” 老叟皱眉道:“六万兵马对阵十万,同样是草原骑兵,在坐诸位觉得有几成胜算。” 见无人说话,老叟又道:“冒顿单于新立,你们表忠心情有可原,但如此做亦让冒顿单于陷于凶险之中。” 老叟话音刚落,单于帐内激进派不干了,右贤王起身呵斥道:“你这中原人乃是异族,用你们的话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尊敬的冒顿单于,叔叔不知你为何让一个异族人坐在贵宾的席位。” 说到后半,右贤王巴赤已然是用血亲的身份来询问冒顿单于了。 冒顿神色不变,反而笑道:“叔叔既然都学会用中原人的话语来举例了,那想必知晓秦人蒙恬军能打败我们草原人的原因了吧。” 巴赤闻言一愣,遂又觉得无言以对,闷声坐下海饮了一口奶酒。 既然话不投机,单于帐内的气氛倒是有些凝结了。 就在这时,左贤王伊维律回来了,不过脸色不怎么好。 冒顿见状,心底生出一股不好的兆头,问道:“可是见到了东胡王?” 伊维律看了一眼冒顿单于身旁的阏氏阿古黎黎,面色瞬间煞白。 冒顿察言观色间,心中咯噔一下,本就黝黑的脸庞顿时黑如锅底。 内心交战片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的左贤王,你说吧。” 右贤王巴赤眉头一皱催促道:“伊维律,你倒是说啊,东胡王他想干嘛。” 伊维律无奈的摇头道:“东胡王说了,此行只需单于送上座下千里马,还有……” 冒顿怒气横生,但依旧没有爆发出来,咬牙切齿的从嘴里蹦出一个字:“说。” 伊维律又看了看阏氏,愤恨道:“东胡王还想要冒顿单于您的阏氏……” 砰! “岂有此理!,若是不给呢!” 此话一出,顿时点燃了单于帐,右贤王一拳捶在案几上,羊肉酒水撒了一地。 左贤王伊维律难言道:“不给,东胡王欲带兵十万侵占我族王庭大片疆土。” …… 东胡王十万兵卒,闻之语塞。 观之冒顿,反而是最为淡定的一个,只见冒顿与老叟对视一眼,遂开口道:“诸位稍安,既然东胡王想要顿的千里马,那便送去。” “不可啊,此马乃是我族的宝藏啊,”听闻冒顿居然要把千里马送走,有人连忙反对道。 对于匈奴人来说,一匹千里马,意味着借种而来的宝马血统以及能力,这也是匈奴人的马术马匹比其他势力国家更为出众的原因。 冒顿却是淡然道:“送去吧,一匹马而已,我族需要休养生息。” 伊维律又道:“那……”,其言中之意,溢于言表。 阏氏…… 此间,冒顿看向阏氏充满了不舍,但…… 良久,冒顿不顾阏氏阿古黎黎的哭泣,摇头叹气道:“一并送去吧。” “顿……”阿古黎黎心中一凉,苦涩无奈。 冒顿挥了挥手,低沉道:“等着我。” 老叟面无表情,心中却是惊涛骇浪,冒顿的隐忍能力居然恐怖如斯…… 这样的人物一旦崛起,自己这番行径,到底是对是错。 ------------ 第五十三章 狼骑奔袭 头曼单于的阏氏,冒顿单于的阏氏。 这是匈奴人传统下一个女人的宿命,阿古黎黎选择了屈服遵从。 但转眼,却又成为了这臃肿丑陋的东胡王的女人。 看着肆意讥笑的东胡王,阿古的心死了,随着草原的风一同散去。 “冒顿小儿居然如此软弱?” 东胡王肆意欣赏着身前这个匈奴人的阏氏,皱着眉头狐疑道。 遂又揪着阏氏阿古的头发问道:“你说是不是啊?” 见阿古如同一摊烂泥瘫在软榻上,眼中透露着死气。 东胡王顿时觉得兴趣全无,冷哼一声,遂又重重把阿古的头甩朝一边,出了王帐。 吃着匈奴人送来的肥羊,美酒,东胡部族已是欢庆四五日了。 “我们的布拓,尊敬的王,您来了。” 见东胡王布拓出了王帐,想来是已经办完事儿了,连忙递上羊腿恭敬道。 布拓一边吃着羊腿,一边心有所思,开口道:“哈吉,近日冒顿小儿可有何动静?” “回大王,据探子回报,匈奴人那边时有歌舞聚会,想来是那冒顿新任单于,顾着享受呢。” 哈吉如此一说,东胡王布拓疑虑顿消,不禁咧嘴笑道:“真是个懦夫,阏氏都在本王帐下了,还顾着享乐安生。” 哈吉连忙点头哈腰道:“大王说的是,这冒顿毕竟只是个小儿,应是怕了大王您。” “哈哈哈,此后每年都向匈奴人索要女人,马匹肥羊供给我族,”东胡王不禁喜笑颜开,喝下一大口美酒说道。 东胡王部族歌舞升平是真,匈奴人的歌舞聚会却是一个字:演。 岂知这匈奴人的歌舞聚会乃是老叟觐献的计策。 老叟听着斥候回报,不禁点了点头,所幸是这佯装之计起了效用,连忙说道:“尊敬的冒顿单于,此番东胡王觉得您软弱可欺,丝毫不放在眼里,已是歌舞升平四五日之久。 冒顿单于眼中精光一闪,接话道:“想来东胡部族中的士兵族人大都开始麻痹恍惚!” 说完,冒顿整个人已是亢奋不已。 老叟先是心头一惊,随后神色一凜,说道:“如今,正是匈奴狼骑出击的时候。” 时不我待! 冒顿点了点头,高声道:“诸位大将可听到?” 见座下两位贤王,两位大将都点了点头,冒顿忍不住站了起来,道:“左贤王你带一万五千骑,过阴山东进,突袭东胡王牧羊地,其余人等随我奔袭东胡王所在。” 话音一落,单于帐内众人已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 要知这短短数日,冒顿手下兵卒已是多了万余人,可以说,除了老弱妇孺,全员皆兵。 只见众人翻身上马,腰上束好皮带,借着夜色悄然前进。 只待六万骑兵在冒顿的带领下临近边境,这才开口道:“哈德,带人去把东胡的斥候杀了,点火为号。” 哈德点了点头,作为匈奴新进的第一勇士,点杀几个斥候自然轻而易举。 冒顿特制的响箭射入黑夜,带起一阵脆响。 匈奴人的可怕已然暴露无遗,就算是这样的黑夜里,匈奴人的弓箭也能百发百中。 老叟虽然骑马骑的屁股疼,但此刻亦是脊梁骨发寒,只顾得上震惊了。 几个东胡的探子只听到一阵声响传来,应声倒地。 “匈奴的勇士们,随我冲锋!” 呜~略略…… 冒顿话音刚落,一阵似吼非叫的怪异呼啸声从军中传来,如同群狼出击,可谓诡异至极。 或许这就是匈奴狼骑的由来,诡异的声浪传出老远,必能直击人心,令人未战先怯。 说来轻巧,匈奴狼骑兵一路高歌猛进三百里,不见丝毫抵抗。 直到看见了大片的篝火,而此间东胡王睡眼惺忪的听到一阵狼嚎,不禁打了个冷颤,酒意全无。 “敌袭,敌袭!蠢货,快起来对敌,”东胡王布拓吓得惊慌失措,一边呼喊,遂一脚踢在哈吉的屁股上。 哈吉扭动了几下身体,却是依旧呼噜声起。 此间冒顿带领着匈奴狼骑兵已是突进了百里,东胡部族这才零零碎碎的有人起身,也是如同东胡王那般惊诧。 而后敌袭的号角大作…… 待匈奴狼骑铺天盖地,黑压压一片靠近之时,东胡王已是穿戴整齐,翻身上马想要逃走。 可眼看敌人将近,又能逃到哪里呢,只能拼死喊道:“东胡的勇士,拿起你们手中的利箭,给本王杀死那帮蠢奴。” 一边是军备整齐骑马奔袭,一边是匆忙迎战,东胡王十万大军,两万驻扎牧羊地,而身边八万军卒,只有四万多形成了战力。 但面对冒顿的大军突袭,也不过是螳臂挡车罢了,战场局势可谓一边倒。 看清东胡王的瞬间,冒顿面色狰狞,抽出弯刀奔马袭来。 “老贼受死!” 东胡王早已心惊胆颤,又闻来人正是冒顿单于,只来得及惊讶刹那,斗大的头颅眨眼落地。 张嘴睁眼的脑袋遂又滚动了几下,方才停住。 冒顿双手颤抖,借着火光依稀能看到脸上的神色变换了数次,遂呼出一口气,开口道:“传令下去,东胡王已死,投降不杀。” 是夜,东胡王一招毙命,东湖部族疆域尽归于匈奴。 兵卒,女人,牛羊等一切财产全都被带回了匈奴王庭。 老叟看着喋血的冒顿,神色一动高声呼唤道:“恭喜单于大仇得报。” 冒顿深知此番能一击致命,杀死东胡王,眼前的老者功不可没,遂咧嘴笑道:“全凭老贤的计策,冒顿才能手刃仇敌。” 话音未落,冒顿单于已是把手勾搭在老叟肩上,又道:“老贤不肯曝出姓名,顿也不问,但能否恳请老贤留下来做我匈奴的国师?” 闻言,老叟心中大惊,这冒顿莫不是想要立国而居? 而此间老叟却是摇头道:“尊敬的冒顿单于,老朽衣襟老小世代居于中原,此前却是说好了,只能助你一同北方草原,好叫单于莫让老朽难做……” 冒顿点了点头,心中多少有些失落,遂而又生出些许惆怅。 果然! 还是中原人才更胜,是部族子民无法比拟的。 此间,冒顿雄心勃勃,眼光已是看想了西边的诸族,而后摇了摇头,呼哧着草原的歌谣,缓缓而行。 天苍苍,琴悠扬,为我心爱的女人,把酒干。 秋草黄,江水长,何时秦地再为王…… ------------ 第五十四章 岭南军变 南方多林地,一马难行。 这日,在听闻有北方来信时,少年急切的拉着身旁中年男子的手臂问道:“可是亚父来信了?” 中年男子眉头一皱,如今已是寄人篱下,这侄子还是同没长大一般,毛手毛脚的。 少年眼见叔父不喜,这才撒手立于一旁。 中年男子看了看舍内百越人的首领,拱手道:“桀骏首领,我部范谋士已在北方草原站稳脚跟,并助匈奴人击杀东胡王。 如今正在准备攻打月氏国,想必一统草原南下牵制蒙恬军也指日可待了。” 原来这说话的中年男子正是楚国贵族项燕之子,项梁。 而身旁那少年则是早些时候去过咸阳,又于咸阳宫被讽的少年项羽是也。 被项梁称作首领的人,则是以山间密林为战,创造丛林山地战的鼻祖桀骏,嬴政的大将屠雎就是被其属下毒箭所杀。 桀骏画着奇怪的纹路刺身,遍布全身,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问道:“哦?不知项将军如今打算怎么做。” 项梁早先听闻范增建议,带着八千楚国子弟兵越过山间,寻找越人踪迹,如今已是跟越人同住多时,语言习俗亦是学会了大半,当即说道:“还需首闽中郡的人作为内应,今夜子时,我楚国八千子弟必敲开城门。” 自秦国一扫诸国,又大军伐越以来,一直在林间东躲西藏了好几年。 如今有机会出头,并且不需出一兵一卒,如此大好的机会,自然是再好不过。 桀骏神色一动,答应道:“可以。” 项梁闻言一喜,想来闽中郡已是囊中之物,而后又道:“岭南军的副将赵佗,此人心思缜密,野心亦不小。 如今时机成熟,我又与其约定好今夜子时一同起兵,此后只怕这人手下二十万大军,你我不敌,而沦为附庸,此番还需桀俊首领于我军,携手并肩才好。” 桀俊混迹岭南多年,最不缺的自然便是情报,对赵佗这人早有耳闻。 南海郡尉兼岭南军主将任嚣,已是染病卧床许久。 如今北地草原威逼长城军团,使得蒙恬不敢擅离,秦地又变法改革,郡县属军撤编为民,这倒是随了他赵佗的心愿。 而桀俊带领的百越族人,能战者不过两万人,相比赵佗手下大军二十万,却是个不小的威胁隐患。 沉吟片刻,桀俊这才开口道:“不知项将军欲要如何。” 项梁自持贵胄之后,手下八千子弟亦是精兵良将,又有侄子项羽这个猛将在手。 遂开口道:“今夜夺城之后,与桀俊首领结盟,遂自称一国。” 称国? 桀俊心头一震,知晓这意味着什么,遂又问道:“谁人当主?” 项梁神色一动,想到范增的话语,沉声说道:“自然是尊桀俊首领为主。” 项羽神色大变,就要开口,项梁连忙怒目而视,气的项羽咬牙切齿。 “却是不知何以立国?” 虽然心中莫名兴奋,但桀俊深知眼前这加起来不到三万的人手,想要自立山头,实属虚浮。 项梁却是笑道:“秦扫六国,杀人无数,而今六国遗孤又都存于东郡,只需今夜夺得闽南郡,以此北上,振臂一呼定然大事可期。” 当然,还需桀俊首领联合越地诸多部族一同行事,方才稳妥。” 桀俊听完项梁描述,已是神情亢奋,说道:“好策略,我看可行。” 随着桀俊话语落下,不出意外,闽中郡城一夜失守。 闽中郡治安城防军加起来都不到五千,何况城内事先安排了内应,何以阻挡项梁桀俊三万联军。 同时,赵佗击杀任嚣,夺了军权,虽然手中只有一半兵符,但赵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攻心为上。 又击杀少数反对者,南海郡亦是一夜丢失。 …… 两郡秘卫连夜狂奔千里,跑死了两匹马,这才赶到咸阳报信。 “启禀陛下,岭南军副将赵佗夺帅,已侵占南海郡,又兵分两路,直指灵渠,长沙郡。” “百越人首领桀俊,勾结余楚国项氏孽夜袭闽南郡,如今亦占为己有。” 祸不单行,一天之内竟是连丢两郡,如此看来,岭南八郡只怕保不住了。 再加上草原匈奴人异动频繁,泰安园内嬴政,李裕,蒙毅三人静坐,一时无人开口。 嬴政没想这些隐藏的弊端,全让李裕说中了,有些恍惚的看着李裕。 这算……未卜先知吗? 隐秘卫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李裕揉了揉狂跳的眉角,头大如斗,叹了一声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蒙毅眉头紧锁,出言道:“陛下,既然早有防备,如今该做决断了。” 南海郡尉任嚣乃是老臣了,病了几年仍驻守岭南,而今又遭遇兵变,此时只怕已是毙命。 嬴政不禁有些伤感道:“君侯有何良策。” 李裕不禁苦笑道:“而今除了出兵伐之,微臣想不到其他对策。” 嬴政眉头一皱,没好气道:“蒙卿你说。” 显然,嬴政看出了李裕不想掺合战事,虽然不知李裕出于什么原因,遂问向蒙毅。 蒙毅神色一动,说道:“陛下,近日北方草原亦不太平,还望陛下入朝处理政务。” 看着眼前二人踢球,嬴政脸色顿时一黑。 奶奶个腿的,如今的大秦除了蒙氏兄弟,居然没人可用了? 遂又看了一眼李裕,好在李裕有先见之明,弄了个骊山军团,不然此刻只怕是相形见拙了。 嬴政沉吟片刻,这才说道:“君侯,骊山军练的如何了?” 李裕忍不住摇头道:“此事陛下该问章邯将军,微臣近日忙……” 此话一出,嬴政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岂有此理,几天不上朝这一个个都学会推诿了? 殊不知…… 今年开春,农耕繁忙,畜牧首次上市交易,蒙毅,李斯都已是忙的浑身乏术了。 而李裕是真的忙,造船厂的事情,铸造司的大批量军备制造,秦皇医学院的事情,这全都是李裕在牵头。 嬴政又迟迟不肯立储君,一帮公子世子虽然时不时去表现一下,但也难堪大用,反而添乱。 见嬴政沉默不言,李裕思虑再三这才开口道:“陛下,储君该立,不如就以此次镇压叛乱为功,以功过来考校储君的人选。” 既然满朝文武都在等待朕的答复,仙君侯此法也算不错…… 而岭南乃是帝国的粮仓,不能乱! 嬴政神情一凜,沉声说道:“即是如此,蒙卿拟旨吧。” “今命章邯,领骊山军二十万,公子扶苏,十八世子胡亥随行,镇压岭南两郡叛军。 枭首赵佗,及百越首领者,赏万钱,封武安侯,兼任岭南大司农,食俸八千石。” 嬴政说言中最后一段,明显是看着李裕逐字逐句加上去的…… 李裕听的分明,顿时大为恼怒,自己好歹挂着国士无双,仙君侯两大头衔,俸禄一千八百石。 比起相国李斯食万石,九卿两千石来,真是少到不能再少了。 而今同样是封侯,挂职大司农,居然俸八千…… 嬴政却不管李裕做何感想,看着李裕难堪的嘴脸,只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心情都是舒畅了起来。 ------------ 第五十五章 大秦水师 出了泰安园,李裕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幽阁,不禁腹诽道:想要榨干我,想都别想…… 虽然眼红大司农的官职,还有那八千石的俸禄。 但比起七十万钱的欠款来,简直是杯水车薪。 李裕宁愿在后方琢磨如何挣钱,也不去战场上风餐露宿。 更何况,还是去遍地毒虫的百越之地,那不是要李裕的命吗。 但嬴政这般施为,也能理解。 大秦的军事人才已经凋零断代了,否则李裕也不会一连放了两员大将进到骊山军去。 想到骊山军,亦是许久未曾见过陈庆之的身影,也不知安排他训练的特种部队效果如何了。 李裕匆匆回了一趟侯府,跟管家张德力交代了一声,随后便骑马去往了汉中郡。 神火驹一路疾驰,赵云只能跟在身后吃灰,索性放慢了速度,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春耕的汉子,赶猪的大娘,还有光着屁股在田埂上玩泥巴的小童。 此时的秦帝国,从内而外都透露着一股勃勃生机。 而此间景象,功劳最大的人并非李裕,而是派人修路的嬴政。 而嬴政估计也没想到拿来军用的坦途,成了发展民生经济的关键。 李裕记得后世流行着一句话:要致富,先修路。 如今看来,这个思想早在大秦,嬴政当政时期,便已经想到并且实施了。 而就在这一瞬,李裕脑海闪过黑的的路面,白色的分割线,还有粉色的玛莎。 …… 沿途一路思绪万千,放眼望去,已是到了骊山大营。 而汉水码头就在不远处,河面上放置着十艘黑黝黝的战船。 李裕翻身下马,看着眼前这几艘黑乎乎的帝国战舰,呼吸都是窒了一下。 而越发靠近船身,这足以容纳千人的巨船。 李裕不禁心潮澎湃,大喊了一声:“冯延生牛批!” 不想甲板忽然探出来一颗脑袋,又圆又熟悉,正带着狐疑看来,不是冯延生又是谁。 冯延生先是一愣,没想到李裕来的这么快,随后喜笑颜开道:“侯爷来了,刚刚是在叫我吗?” 冯延生居然在汉中,这让李裕有些意外,而看情况,分明就是专门在等自己。 毕竟现在的冯延生相当于大秦总工程师,没事瞎转悠可不是他的作风。 李裕顿时有些感慨道:“陛下真该颁一个劳模给你。” 以为李裕说的是某种制造用的模具,冯延生随口问道:“劳模?那是什么模具?” 李裕却是哭笑不得,冯延生听到模字就想到模具? 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遂有些担心的问道:“我的冯大人,近来可好?” 冯延生见李裕询问近况,顿时神采奕奕起来,说道:“还好还好,就是那个螺丝困扰了冯某许久……” 还跟螺丝较劲呢? 李裕当即一拍脑袋,道:“我不是说了吗,那玩意儿暂时停止研造。” 冯延生的神情像极了被儿子管教的老父亲,搓着手笑道:“这不是左右无事,恰好手下又新招了一批工匠,研究研究……” 或许因为李裕是工科生,冯延生也算是这一行当的老祖宗,没来有些亲近。 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也别研究了,改天本侯去一趟铸造司,给你带份图纸,现在先给我说说这里的情况。” 一听有图纸,冯延生顿时觉得此番没有白等,随后咧嘴笑道:“工期太赶,造船司的工匠把帝国的运粮船改造了一下。 这样的铁皮舰船一共八艘,可容纳三千人的主船一艘,容纳千人的中型船七艘,全都是按照侯爷你的要求来的。” 李裕点点头,越人藏林而居,入水能行,“水行而山处”。 楼船还是他们首发研造出来的,而今骊山军又准备镇压百越叛军,没有水军还真不行。 八艘舰船,如此一来,陈庆之训练的水军却是刚刚好够装。 李裕扫视了楼船一圈,除了驻守楼船的军卒,却是不见陈庆之的人影,随即问道。 “陈子云人呢?” 冯延生神秘的笑了笑,朝着脚下甲板指了指,说道:“侯爷下去看看?” 见冯延生如此神秘,李裕顿时来了兴趣,笑道:“搞什么幺蛾子,带路吧。” 容纳千人的楼船,算上甲板的两层楼阁,上下足足五层。 李裕自甲板往下走,第一层楼道口写着“甲上”二字。 进到一层的时候,顿时眼前一亮,宽敞的内空间至少可以容纳四五百人。 中间一排柱子将船舱一层分为两半,想来是冯延生的手笔,如此排柱能够提升楼船的牢固性。 船舱两侧各有数个一尺的窗口,用来观察搁置长矛等利器。 遂又下一到中层,冯延生这才开口道:“这甲板中下层,方才是楼船的核心,中层为武器舱,下层为动力舱……” 冯延生话未说完,李裕正好透过楼道口,看到一道人影弯着腰,前后晃动着身体。 …… 李裕愣了一下,轻轻朝冯延生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走近之后,方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只见陈庆之手中拿着一块麻布,正卖力的擦拭着身前的99式连弩车。 …… 听到身后的动静,陈庆之忽然转过身来,原本想说“把油放下”,但见到来人是李裕,这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侯爷,冯大人,怎么是你们二位,我还以为去找伙夫的孙小圣回来了。” 李裕闻言有些懵,这陈庆之是忘记吃饭了?要不然怎么差人去找伙夫。 “你这又擦拭弩车又是找伙夫的,可是饿了?” 见李裕如此询问,陈庆之心知被误会了,连忙说道:“侯爷误会了,属下早间已是吃饱。” “那你怎么……” 陈庆之笑了笑,解释道:“弩车为铜铁之物,船上湿气重,容易损坏,所以……” “所以你才会让人去伙夫那里讨要油料?” 陈庆之一惊,张口道:“侯爷你怎么知道!” 用屁股想都知晓陈庆之的笨办法,无非就是怕生锈,然后用食用油涂抹。 李裕没好气道:“你这不好好训练兵卒,尽给本侯瞎操心,这连弩是用锻铁混铜打造的,本身就耐腐,又用树漆涂抹过,平时注意保持器身干燥就行。” 说完,李裕回头一想,这些军备是配备陈庆之的,他能爱惜羽毛自然是好事。 遂又说道:“包括外面的船皮,也是涂抹了树漆的,此后注意检查船身就好,若是有破损,记得跟冯大人手下知会一声。” …… 陈庆之脸色一黑,尴尬道:“属下这忙活了半宿原来是白忙活?” 半宿…… 李裕忍不住咧嘴一笑,看着冯延生道:“你没告诉子云?” 冯延生连忙摆了摆手,似笑非笑道:“我比侯爷早不了多久,又见陈将军对弩车爱护有加,一时忘了交代……” 李裕却是不信,这老小子对连弩车的爱护只高不低,只怕是想借机好好提醒一下陈庆之吧。 李裕也不点破。 一时间,船舱内两人窃笑,一人脸黑。 待孙小圣提着半桶油赶到船舱,却是发现陈庆之早已不在…… ------------ 第五十六章 大军开拔 “始皇帝诏:命章邯领骊山军二十万,扶苏,胡亥随行,一同前往百越之地镇压叛军。 枭首叛将赵佗及百越首领者,赏万钱,封武安侯,兼任岭南大司农,食俸八千石。” 一天之内,嬴政的诏书就送到了上将军章邯手里。 在拥有了李存孝,浪七这样的猛将之后,章邯本以为此行会较为轻松。 没成想关系到公子扶苏跟十八世子胡亥,这可都是始皇帝的心头肉。 而此行下达圣旨的人不是上卿蒙毅,而是宦官赵高…… 其中玄妙,只怕是自己这个隐秘卫头领方才知晓。 待送走了赵高,章邯这才开口道:“侯爷,出来吧。” 李裕与冯延生对视一笑,李裕开口道:“居然是赵府令传旨,倒是有些意外。” 章邯心头疑惑不解,方才仙君侯为何听到军卒来报,来人是赵高会选择躲避。 “侯爷,你为何……” 章邯心中无解,即便问了出来,李裕却是笑道:“我可是跟陛下说了不掺合军事,就算来人是蒙毅,本侯一样要避着点。” 李裕说了一半原因,还有一半原因嘛…… 自然是因为接下来,李裕想要跟随陈庆之的舰队一路东进,自然不能露了行踪。 见李裕如此解释,章邯半信半疑,却也不敢质疑,遂说道:“此行恐还要借助侯爷的楼船一用。” 李裕摇了摇头,道:“什么你的我的,这七千水师既是从将军手里选来的,自然便是归属骊山军。” 章邯闻言一喜,李裕却是又道:“不过,此行这舰队的事情还需子云做主,将军你不得干预。” 章邯自知不懂水战,得李裕首肯已是心满意足。 何况李裕嘴上虽是那样说,但谁都知道,那是李裕造船司打造出来的战船,又配备了最新的军备跟人手,宝贝着呢。 章邯自不会傻到去指手画脚,连忙点头道:“章邯自认不懂水战,这水师的事自然是子云兄为主。” 李裕想到一种可能,遂开口道:“将军可别跟我说是借船给扶苏,胡亥……” 话都没说完,李裕瞥了一眼章邯的神色,已是心有定论,遂又说道:“若章将军不想事后被陛下怪罪,就不该如此。” 眼见想法被李裕识破,又听李裕开口提醒,。 章邯思索片刻亦是不解,拱手说道:“还望侯爷指点迷津。” 李裕自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章邯踩雷,摇头笑道:“可有细想陛下旨意。” 章邯闻言,拿起旨意又看了一遍,顿时看出了端倪,不由脊梁骨发麻。 李裕看着章邯面色惊变,又道:“可是发现端倪?” 章邯神色一凜,朝着李裕躬身道:“多谢侯爷指点,否则章邯定然是要闯下大祸。” 李裕眼神一闪,止住了章邯的礼拜,说道:“换成任何人,只要细看一遍自然就能明白过来,将军不过是被扶苏,胡亥的名字乱了心神,何须如此大礼。” 料谁也不会想到,始皇陛下居然玩起了文字游戏。 章邯执意躬身,李裕自是挡不住,只好任由章邯说道:“侯爷这是拉了章邯一把,当得章邯一拜。” 这旨意上下两段文,初一看确实没什么,李裕当时都为奖赏红了眼。 但实则是嬴政的一次试探,以李裕猜测,试探的对象无非就是章邯。 即便二者有一层李裕看不透的联系,但毕竟章邯手上,拥军二十万是事实。 这旨意解读下来,无非三层寓意:其一,镇压叛军,且需要安排扶苏跟胡亥随军而行,不能只是露脸不做事。 其二,论功行赏看似诱人,实则烫手,此行明面是镇压叛军,暗中却是扶苏跟胡亥争夺储君的第一战。 而前来宣读旨意的不是蒙毅,反而是宦官赵高,这就明示了不让章邯干预过多,最好是保持中立。 而且这功劳章邯拿不得,扶苏跟胡亥只要不傻,同样不敢拿。 而此行,亦不在单纯的是一场镇压叛乱的军事行动,这就又多了许多变数。 论世事无常,这场夺储大战,最终谁人胜出,还犹未可知。 话尽于此,不等扶苏,胡亥到来,李裕告别一声,与赵云同乘一骑离去。 直到顺着汉水奔出百里,这才见到早已等候多时的陈庆之,遂借着搬运军资,偷偷上了船。 李裕拍了拍早已在船舱里的神火驹,笑道:“这一手暗度陈仓,能瞒过众人耳目了吧。” 岂料此时,一道黑影已是入了嬴政所居住的泰安园。 “启禀陛下,仙君侯李裕今日去了汉水码头,遂又与章邯将军聊了许久,而今已是顺着汉水而去。” 嬴政端坐在塌上,神色带着一丝莫名的笑,说道:“蒙卿,你说咱们的仙君侯耍这小聪明是想干什么去。” 蒙毅心知肚明,却是换了个话题,说道:“据说仙君侯制造那八艘铁皮战船耗费了不少资源,光是梁永梁大人都找微臣诉苦好几次了。” 嬴政一笑,问道:“梁卿?他不是管帝国粮运收成的吗?这怎么根君侯造船扯上关系了。” 蒙毅无奈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这铁皮船如果是新造,没个一年半载是没法下水的,如今仙君侯却是只用了一个月。” 嬴政不禁笑出声来,道:“怪不得梁永会找你诉苦,这仙君侯可是夺了漕运的运粮船?” “没错,而且还有一艘容纳三千军的主船。” 嬴政笑意横生,但眼中却是一片清明,眯眼道:“蒙卿觉得仙君侯这人如何。” 蒙毅心中咯噔一下,遂低声道:“承蒙陛下厚爱,君侯李裕劳心劳力,而使帝国革新,蒙毅佩服之二。” 嬴政面不改色问道:“为何是之二?” 蒙毅拱手道:“这第一自是陛下,君侯自然只能排第二了。” 嬴政眉头一皱,却是笑骂道:“蒙卿倒是变得滑实不少,想来没有朕,仙君侯当的第一咯?” 蒙毅没想这一拍,拍到了龙腿上,神色一变,连说“不敢”。 嬴政却是摆了摆手,问道:“扶苏兄弟二人,可曾出发?” 见嬴政话锋一转,蒙毅这才舒了一口气,又听出嬴政把兄弟二字的语气稍微加重。 蒙毅瞳孔一缩,拱手回道:“算算时间,公子二人应该已随章邯将军的大军开拔了吧。” 嬴政闻言只是轻轻鄂首,神色流转间,到也看不出什么。 随后见其摆了摆手,道:“朕,有些乏了。” ------------ 第五十七章 泗水刘邦 出汉水,入江河,五岳见恒山。 对于此行,李裕不通兵法,但陈庆之的一席话,却让李裕深以为然。 “既有巨舰,何不奔流入海,奇袭闽中郡,”短短一语,让李裕鄂首称赞不已。 而李裕事先又与张良约好,于眼前这座恒城碰头,索性开口道:“子云,停船靠岸吧。” 舰船靠岸。 想来是大秦的百姓不曾见过这样奇异的楼舰,不消片刻,已是引来大批围观之人。 李裕只好命陈庆之留守,自己则带着赵云,偷偷溜上了岸。 郡城入眼,街道繁华,小商小贩行走来往,吆五喝六的声音不绝于耳。 李裕甚是满意,开口问道:“子龙,你观之百态,以为何如?” 赵云这一年来跟随李裕到处奔走,见惯了大世面。 回想当初,初到咸阳时的肃清景象,亦不禁感叹道:“侯爷,这一郡之地的繁荣景象,竟比初入咸阳时还要让人震撼。” 李裕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无奈,道:“国泰民安便是如此,只可惜,有些人贼心不死,妄想打破这份得来不易的安宁。” 说话间,迎面走来一人,开口便道: “这位小兄说的好,想始皇帝横扫六合,披靡天下,如今又让四海升平,百姓丰衣足食。 这种种手段,让人佩服都来不及,这群贼子尔敢反之。” 李裕闻言一愣,这还是头一遭遭遇路人,又被强行跟话的。 抬眼看去,这人长的浓眉留须,嘴中叼着一根嫩草,整个人透露着那么一丝丝流里流气。 赵云顿时起了防备之心。 见李裕身旁少年有些防备,这人连忙伸手笑道:“小兄别误会,我乃泗水亭长刘邦,帝国的命官!” 这话一出口,李裕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响,顿时惊讶的合不拢嘴。 刘邦? 泗水亭长? 惊讶过后,李裕有些怪异的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刘邦。 心中不禁嘀咕道:亭长什么时候被列为帝国的命官了! 说话倒是冠冕堂皇,六的一批,岂知若按照正常剧本走,你老刘才是反秦第一人。 但转念一想,李裕又觉得哪里不对,野生的刘邦不该是在泗水亭混日子吗? 如今,居然出现在相隔大老远的恒山郡…… 莫不是遇到了冒牌货? 李裕一时有些不确定,只好悻悻的笑道:“老哥你倒是面生的很。” 刘邦闻言一愣,遂笑道:“小兄也是面生的很,听口音,小兄也不是恒山郡地界的吧。” 没想刘邦耳朵这么好使,李裕有些意外的笑道:“老哥你不是泗水亭长吗,怎滴跑到恒山地界了,据我所知,这可是擅离职守啊。” 李裕话语刚落,刘邦神色一变,嘘声道:“唉唉唉,声音小点。” 见李裕不说话,刘邦这才又道:“老哥我这不是手上有朝廷的差事嘛,本是要去往咸阳交差的,怎料走到这恒山地界,盘缠用光了,” 李裕一听,心里不禁乐了,这说辞也不怕没人相信吗? 遂又见刘邦掏出一块证明自己是亭长的身份牌,说道:“老哥见小兄你身姿不凡,定然是不缺钱,不若借老哥一点路费,待老哥办完了差事,一定奉还。” …… 听完刘邦的诉说,李裕不禁又看了看眼前的刘邦。 怪不得能跟吕后编出斩白蛇的大谎话来,原来鬼话连篇是刘邦与生俱来的技能。 但,既然汉高祖刘邦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李裕没理由拒绝啊。 说到底,还是同僚呢,同僚落难,自然是要帮衬一下的。 李裕笑道:“好说好说,不知老哥需要多少银钱赶路?” 刘邦像这样的碰瓷,今日已是第三次了,没想还真有人上当,窃喜道:“额……路费需多少,老哥还真没细算过,不如这样,小兄你看着给点,多多少少将来一并还你。” 李裕摇头笑道:“子龙,给这位老哥一枚钱吧。” 一枚! 刘邦听的真切,顿时有些傻眼了,还真是看着给…… 刚想说话,却见那白袍少年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包,从中取出一枚金灿灿的叶子。 原来是李裕嫌五铢钱太重,携带不便,遂让赵云换了些金叶子备着。 刘邦顿时不淡定了,只觉虎躯一震,心中震惊道:奶奶个腿的,今天是遇上有钱的主了,可笑居然拿芝麻绿豆的小小亭长去唬人…… 赵云递出金叶子一枚,刘邦却没接,李裕神色一动,询问道:“老哥?嫌少?” 只见刘邦猛然抬头道:“小兄不为刘某谎言而唾弃?” 话语之中尽是羞愧,显然知道李裕早已看破谎言了。 李裕摇了摇头道:“老哥多虑了,人生在世,有十之八九皆不如意,想来老哥如此也是有难处的。” 说完,李裕又对赵云道:“子龙,我与这位老哥投缘,再多予一枚金叶给这位老哥。” 话语刚落,刘邦顿时老泪纵横,如遇知音,不禁感哭流涕道:“小兄真乃大胸之人,老哥厚脸相问一句,小兄尊姓大名。” 看着刘邦这幅模样,李裕不禁笑道:“尊姓不敢当,姓李,单名一个裕字。” 刘邦闻言,心中却是咯噔一下,眉头猛跳。 是了,眼前这青年言语中带着一股京都地域的口音…… “草民该死,还望君侯开恩。” 刘邦噗一声跪倒在地,弄的李裕愣了半响。 随后,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却是九嶷山上被祖龙嬴政那一拜,给吓怕了。 好在天空一切正常,李裕不由长舒一口气,道:“起来吧,本侯今有事在身,不便透露行踪,还望老哥代为保密。” 刘邦此间早已吓的丢了魂,连连点头,称不敢。 当初让张良去寻萧何跟韩信,无非是为了完成任务,对于眼前的刘邦倒是没多少兴趣。 如今,也不知道张良找没找到任,找到了人,韩信,萧何有没有跟来,这都不好说。 看着眼前的刘邦,这才想起来传闻,萧何与刘邦乃是好友,而韩信与萧何又是故交…… 想到了其中关键,又拿定主意,李裕这才开口道:“刘老哥?随本侯一同去食味居看看如何?” 刘邦没想碰瓷碰到了李裕,这位活生生的仙君侯。 好在没被李裕问罪,心中也早已生出离开的心思。 但李裕不发话,刘邦哪敢擅自离开。 这又听闻李裕居然邀请自己一同前往食味居…… 刘邦脸色变了数变,犹豫不决,李裕看在眼里,又开口道:“听闻新开的食味居,已经可以摆桌上等肉,这有酒有肉,难免就要有伴,才能吃的舒心,老哥你说是不是。” 且不说什么上等肉,这已经是李裕第二次开口相邀了。 刘邦不傻,只好顺着李裕的意点了点头,道:“大人还是称小人,刘邦吧……” 见刘邦顺从,李裕这才眉开眼笑道:“还是叫你刘亭长吧。” 刘邦寻思着咂了咂嘴,朝着李裕拱手礼拜。 心想:亭长就亭长吧,总比当着仙君侯的口,自称老哥来的自在…… ------------ 第五十八章 三杰缺一 又说这食味居,其实就是李裕的产业。 自提及畜牧业,以及准予贩卖牛、羊、猪、鸡等牲畜起。 为了不影响农耕农作,李裕随手把犁地神器,“曲辕犁”的构造图,丢给了冯延生,用于增加效率,解放耕牛。 李裕又借此良机,在咸阳城开了一家名为食味居的酒楼。 半年多来,食味居已是形成了连锁,大秦四十余郡,除区一些偏远的郡县外,足足开了三十四家。 酒楼分三层,一楼为民堂,味美价廉,可食猪、鸭、鸡肉。 二楼为雅间,可食用特质牛羊,糟糠酒水,每天限桌供应。 三楼为丝竹雅苑,提供奏乐,可食肥牛,喝白酒。当然,三楼不是谁都能去的,即便是王公贵族,若没有预约,那也是不行的。 一入酒楼,人声鼎沸,如同菜市。 刘邦这个小地方来的芝麻官,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当即惊诧道:“乖乖,这么多人,这还是酒肆?” 只见迎面走来的胖掌柜,面带微笑,已经认出了李裕,连忙说道:“爷,您请上顶楼,张良先生同另外一位客人,已经在等您了。” 刘邦一进门,便开始在一旁咽口水了,又听闻居然还区分楼层,忍不住开口问道:“君侯大人,这样的地方怎么从来没见过啊,居然还区分三六九等?” 李裕瞅了一眼刘邦,心想这问题可是涉及到经济学跟生意经,说了你也不懂,遂摇头笑道:“如今帝国畜牧业刚刚起步,像牛肉这样奇缺的东西,暂时供应不了太多。 只能是以高价限量供应,来满足有钱的贵族或者豪绅口食之欲,等牛肉成了大众化的食物,这样的区别对待自然就消除了。” 但是呢,酒楼说到底还是一门生意,有人喜欢安静吃饭谈事,有人喜欢人多,这样吃饭香。 众口难调之下,自然也就根据需要分类了。” 刘邦也是读过书的,虽然并不安分,但还是有见地的点了点头,拱手道:“君侯所说在理,人本无贵贱之分,适者方能生存,越是有能力的人,自然而然就会风生水起。” “哟,老刘还学会适者生存了?” 刘邦一愣,抬眼看去,四目相视,惊呼道:“老萧,你让我好找啊。” 要说刘邦为何在这,便是因为这个被叫做老萧的中年人了。 而这老萧不是别人,正是在沛县任职的小吏萧何。 前几日张良找上门,简单说明来意,萧何听闻仙君侯李裕居然想要替始皇陛下招贤纳士,没有半分犹豫,直接了当的跟随张良一路来了恒山郡等候。 而刘邦无聊啊,发现没了心心相惜的好友踪迹,几番打听下这才寻到恒山郡。 此间,萧何见到老熟人刘邦,虽然惊讶,但眼前还站着一位年轻人,想来便是张良所说的仙君侯李裕。 萧何不敢怠慢,连忙起身礼拜道:“下官萧何,拜见仙君侯。” 话音一落,李裕自是走到了主位落席而坐,摆了摆手道:“你们都是本侯请来的贤才,无需多礼,请坐吧。” 此番大费周章,也都苦于大秦没有针对文人的科举考试,选武官还好,可以凭借军功多少,但是想要招贤纳士,非得互相推荐不可。 李裕看了看张良,或许是近日奔波劳碌的关系,张良瘦弱了不少,眉目间显得更加阴柔了。 不禁生出一股怜惜之意,感叹他不是女儿身。 遂又顿感恶寒上身,连忙打住念想…… 啐道:奶奶个腿的,莫不是最近混迹军中太久,这见了公猪也上树? 李裕连忙驱散心中乱想,开口道:“子房,近日可好。” 张良见李裕如此关怀,又因李裕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好,歉意道:“劳君侯挂怀,子房惶恐不安。” 李裕微微皱眉,问道:“子房何出此言。” 张良道:“君侯欲让良寻二人,如今只为君侯带来了萧主吏,至于韩信良未曾找到。” 眼见张良如此,与之相处数日,觉得颇为相投的萧何连忙帮衬道:“此前韩信倒是时常于我家中度日,后因家妇管教,韩兄夺门而去,后不知所踪……” 见张良二人接连开口,李裕无奈笑道:“既然没找到就算了,本侯又不是来问责的,何况有子房,萧先生相助这样的贤才相助,何愁帝国不能一展宏图。” 李裕本就声名在外,如今又亲善如斯,作为大秦官吏的萧何,心中好感顿生。 叮~ 叮~ 李裕微微惊讶,不想这只言片语间,一发二连系统音想起。 本以为只是好感度提升,遂又听到第三声音效响起。 叮~ “恭喜宿主触发系统隐藏功能,支线任务,初汉三杰难度提升,目前进度:1/3。” …… 李裕听完难度升级四个大字,不禁有些生无可恋了。 好不容易凑够两人,眼看就差一个野王韩信凑够一桌麻将,你特娘的狗系统来个难度升级…… 一时间,李裕双目瞪圆,心中怒骂道:狗系统,祝你一狗到底。 骂完,李裕这才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看着好感度充满了无奈。 张良(字子房): 好感度100 萧何: 好感度80 刘邦: 好感度65 这好感度一出来,也就解释了任务难度的提升,来自在哪。 李裕话语刚落,听到宏图二字的萧何不禁精神一振,顿感要出人头地了。 “君侯但有所指,萧何必不敢违。” 李裕,萧何二人的对话,而却无意中刺伤了刘邦幼小的心灵。 刘邦感觉被无视,左右看了看,拿起桌上清澈透亮的酒水一口闷下,一边抱怨道:奶奶个腿的,和着这一桌子四个人,张良,萧何是贤才,自己啥也不是? 刘邦的神色行为,逃不过桌前几人的目光,李裕正要开口阻拦,已是来不及了。 要知这新做的酒盅,一盅酒相当于一两,而且是蒸馏酒。 刘邦只觉得七窍生烟,喉舌发麻,一股火气直冲脑门,眼泪汪汪的咳嗽起来。 “咳咳,这……是,什么酒水,竟然,如此之烈……” 话语断断续续,李裕倒也听了个全,忍俊不禁道:“本侯倒是想拦,可惜刘亭长手速不慢,没拦住。” 说完,李裕又道:“刘亭长赶快巴拉一口饭菜,这可是本侯的特产精酿,一口相当于上百口糟酒。” 刘邦塞了满嘴饭菜,不禁脸色一黑…… ------------ 第五十九章 兵分三路 “将军,已到恒山郡地界。” 闻言,章邯定目朝前远望,这才发现,大军已是临近恒山了。 看着那座依稀可见的恒山,章邯不禁想,这恒山郡处于三河交汇处。 东可行至庐江,会稽两郡,下能借湘水入灵渠,直逼南海,北上则是中原腹地,是真正的军事咽喉要地。 难怪李裕会说:“到时候恒山郡汇合,然后分兵而走。” 想到这,章邯看了看时辰,直接下命道:“原地休整两个时辰,李存孝,浪七二位将军,留守军中。” 浪七面目狰狞,让人不敢直视,李存孝则骑一匹纯黑色宝驹,身形高大难挡,浪七在其身旁可谓娇小二字。 二人一前一后应声道:“遵命。” 而后章邯又与随行的扶苏,胡亥说道:“公子,十八世子,末将欲前往此地郡守府交接渡军之事。” …… 一般来说,像章邯这种皇命在身的大将行军,是不需要跟地方官交接的。 之所以如此说,无非是想找个借口去寻李裕。 扶苏神色流转,心头有些疑虑,但还是拱手道:“将军此行欲如何安排,扶苏自当听从。” 章邯轻轻点了点头,便带着几个亲兵朝着恒山郡而去。 待章邯离去,胡亥却是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道:“大哥,难不成你我二人,还得听从章将军的调令?” 胡亥一身行头,可谓是堂皇富贵,完全不像来行军打仗的。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开口呵斥道:“父皇既然命你我二人随军而行,一切安排自是需听从章邯将军调遣,十八弟莫要乱来。” 胡亥面露不屑,说道:“这叛军在帝国铁骑面前不过耳耳,父皇既然安排你我兄弟二人随军出征,自当独领一军剿杀叛逆,如此方能让父皇高看,而非于章邯这充当手下。” 扶苏,赵高皆是不敢相信,充满震惊的看着胡亥,未曾想到胡亥能说出这种话来。 扶苏欲言又止,只能心中一叹:十八弟仗着父皇宠爱,竟然说出如此儿戏之言,哎。 随即摇了摇头,转身离去,独留赵高一人头大如斗。 此行赵高被嬴政安排为随军监督办,专门监督记录将帅,扶苏,胡亥二人的言行举止。 但如今这番境况,这随军督办真心不是人干的活儿。 这要怎么记录嘛…… 难不成写上胡亥不尊军纪,不敬兄长?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一时间,赵高有些凌乱了。 但作为胡亥的老师,又在其身上花了不少心思,却是不能只看不管。 遂语重心长的说道:“十八世子,此行并非游山玩水,还望重视起来。” 见赵高扳着个脸,胡亥小声嘀咕道:“老师,那几位高手被你安排去哪了?” 赵高脸色一黑,看这情况,还是不说为妙,免得胡亥嘴松,徒生是非。 …… 而此时的李裕,则早已是酒过三巡,饭饱神虚。 李裕喝了一口清汤漱了漱口,念道:“这大秦没个茶饮是真心不习惯。” 自顾说完,看了看刘邦,萧何,李裕这才开口道:“算算时间,章邯的二十万大军,只怕是已经临近恒山了。” 张良闻言,神色一动,问道:“君侯准备如何安排。” 张良言下之意,自是问如何安排他与萧何。 李裕眼睛微眯,笑道:“萧主吏,刘老哥,你们觉得我该如何安排。” 萧何,刘邦互看一眼,萧何笑而不语,刘邦则是心中藏着想法,但此番初来乍到,不敢太过招摇。 刘邦摇头笑道:“君侯只怕早已胸有成竹,我与萧兄二人,悉听君侯之意。” 见萧何,刘邦不答,李裕倒是有些意外,这可不像是刘邦的风格。 李裕又看向张良问道:“子房,你觉得此行,我会如何安排。” 张良儒论在心,又谦逊低调,遂开口道:“不敢妄自猜测君侯之意。 不过,方才听君侯所言,此行骊山军二十万,又有公子扶苏,十八世子胡亥随行。 良倒是觉得,或许章邯将军会行分兵之法。” 张良并未直言李裕的想法,而是分析骊山军现况。 李裕听的真切,神色一动,问道:“子房何出此言。” 张良忽然露出一股谋士该有的自信,说道:“君侯应该知晓,此次叛乱的起因。” 见李裕点了点头,张良这才又道:“北方草原异动,牵制了帝国长城军团的注意在前。岭南军赵佗望风而动,鼓噪军变在后。 而又有余孽勾结百越人,想要另起炉灶,想必这其中必然互有关联。” 本想借着脑中历史,提前布置骊山军去岭南附近震慑赵佗,如今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好在变法是成功了,借此安抚了不少民心。 否则如今的大秦,只怕已是内乱不止,战火纷飞。 李裕与张良的判断不谋而合,这匈奴人与岭南叛乱的事情,确实不像表面看上去这般简单。 而张良仅凭借饭桌上的只言片语,就能把此事关联起来。 李裕心中佩服,遂开口道:“这中事端太过巧合,确实透露着蹊跷。” 张良闻言一笑,又道:“而今听闻赵佗军已是兵分两路,一路北上想要夺取长沙郡,一路越灵渠而西,意在桂林荒地。 如此一来,章邯将军想要快速平息叛乱,就必须兵分两路。” 李裕笑了笑,问道:“那百越人怎么办。” 张良闻言一笑,拱手道:“百越人善水,又藏身于林,想来渡口的水师便是为此而来。” 李裕不禁咧嘴一笑,叹道:“子房啊,以你的才能不去领军对敌,可惜了。” 听闻李裕夸赞,张良拱手道:“君侯过誉了。” 见张良侃侃而谈,又得李裕赏识,刘邦不禁暗中后悔。 好在没多久,章邯派人来信,言明身在郡守府。 而李裕这才吩咐道:“子房,你先去郡守府同章邯将军汇合,入军后去寻李存孝,让李存孝独领五千人前往庐江郡。 若章邯问起,你就说是本侯的意思。” 见张良鄂首,李裕又道:“萧主吏,刘兄,你二人便与本侯同程如何?” 要说大秦除了始皇帝嬴政,还有谁能让刘邦心中佩服,当朝红人仙君侯李裕,勉强算是一个。 刘邦闻言一喜,没有半分犹豫的拱手道:“季,愿同君侯前往。” ------------ 第六十章 狭路相逢(求订阅!谢谢支持) 闽中,作为曾经部族林立的越人汇集之地,其人口超过八成为越人,剩下的两成,便是当初为躲避战乱,逃至此处的六国遗民。 如今闽中郡为项梁,桀俊所占,又逢二人大肆招募兵俑。 桀俊百越军响应者频频,以预三万人众,入项家军者却是寥寥无几,不足其十分之一,其中意味,值得怀揣。 桀俊居于首座,项梁次之。 看着在坐众人,项梁不由大为恼火,眼中精光一闪,心道:莫不是真要给桀俊称臣? 如今自己手下猛将如云,唯独少了能说会道的谋士跟兵俑。 此间又想起了亚父范增,若范增在此必然会有应对之法,可惜范增远行他乡还不知归期。 项羽,龙且尚幼,又都是骁将,对于招募兵俑,游说民众之事,恐无太多想法。 至于投靠而来的钟离昧,韩信二人,项梁看二人面白无须,心中不喜,便直接无视。 桀俊看在眼里,思索片刻,方才说道:“依我看,项将军手下八千子弟能征善战,又有大将数名,招募之事其实不急。” 项梁神色一变,不知桀俊意在何为,当即问道:“桀俊首领此话怎讲?” 桀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据我所知,此间嬴政命章邯为上将军,领军二十万已渡过江河,又兵分两路直指赵佗而去,却是无暇顾及你我。” 项梁一惊,说道:“二十万?哪里冒出来。” 这要招募二十万大军,就算不训练,也需要至少一两个月。 项梁遂又狐疑道:“你我之事如此隐密,且毫无征兆,他嬴政怎么会知晓?” “大秦撤编半年之久,想来早有打算另起一军,”桀俊摇头苦笑,言语中多有猜疑。 项梁久久不语,桀俊却是开口叹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我还需同心才是。” 项梁面色一缓,鄂首抱拳道:“当然。” “算算时间,我派出的两万水军,再有一两日便到会稽了。” 见项梁鄂首,桀俊道出心中打算。 项梁闻言又心神一震,随即反应过来,冷笑道:“桀俊首领真是好手段,项某竟毫不知情。” 桀俊笑道:“初次合作,我自要小心行事,而今我手下六万人马,项将军亦是一万余人,细细谋划必然后事可期。”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项梁不由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该当如此。” 桀俊这人,能与秦军游战多年而毫发无损,显然有过人之处,项梁不禁点了点头,道:“还请桀俊首领安排。” 桀俊心头一喜,笑道:“我既已将后续托出,还望接下来,项将军能助我拿下庐江郡。 只要拿下庐江郡,鄱阳域内自是我越人水军的天下。” …… 三日后。 恒山郡一别,陈庆之驱舰船渡过江水(长江),直指会稽。 通过大秦的山川地图可知,江河,东海汇流之处,有一名为震泽的水域,也称太湖。 太湖便在会稽郡内,而自太湖入东海,可为李裕节省将近两日路程。 更重要的是,这会稽是制造铁皮楼船的造船司驻地。 眼前这八艘楼船便是于这里改造完成,下水前往汉中郡的。 眼见舰船自江河缓缓驶入太湖方向,李裕沉吟片刻,开口道:“子云,入太湖往造船坊方向行驶。” 船只在河流中行驶,想要靠岸都须得有渡口停靠才行,而行至大海,不说浪涛汹涌,单单是那看不见的礁石,便轻易不能靠近岸边。 想来李裕是准备去造船坊补给先登船只。 陈庆之点头道:“侯爷考虑周全,子云佩服。” 李裕不禁笑道:“本侯可不想葬身鱼腹。” 话音刚落,一个让人意外的声音响起,却是刘邦自顾在一旁观看江水山色,随心说道: “百越人善水,会不会不走寻常路,自海中而来,突袭会稽……” 李裕闻言一愣,随即一惊,刘邦所言非虚,会稽如今仅有两千军卒驻守,还是为了护送盐粮停留在此轮换的驻军。 想到这,李裕不禁忐忑道:奶奶个腿的,不会真来攻打会稽吧。 话语间,只见一艘小船疾驰而来,船上一人手中抬着一杆旗,狂摇不止。 看清旗语瞬间,陈庆之脸色大变,急道:“侯爷,舰船恐怕得加速了。” 李裕闻言一愣,问道:“为何。” 陈庆之回道:“那小船摇旗的意思是大秦水军用的旗语,他在告知我们,一炷香前,太湖入口遭遇一只不明船队袭击,他正去请求支援。” 李裕闻言一愣,看了一眼刘邦道:“奶奶个腿的,真是说啥来啥。” 刘邦闻言面色一变,有些尴尬的辩解道:“季只是随口一说,没想……” 没等刘邦说完,李裕反倒是乐了,笑道:“好在瞎猫碰到死耗子,快些靠近小船,让其上船分说。” 眨眼功夫,自小船上来四五人,为首是一个身穿官府的中年人,其余人皆身穿漕运的水军服。 为首官员一上船,眼见满船都是军卒,心头又是震撼又是高兴。 随后两眼扫视了一圈,看向身穿军官服饰的陈庆之,急忙喊道:“这位将军,我的祖宗啊,快去救救郡守大人吧。” 陈庆之闻言,却是笑了笑,不急不忙的说道:“不急,你且把情况速速道来。” 中年官吏好歹是郡守的属官,眼见还是有的。 方才匆匆赶路,准备前往恒山郡求援,又碰巧撞上这楼船水师。 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这些楼船出自哪里,方才连忙示意随行侍卫摇旗。 如今心中稍定,中年官员长舒一口气,这才开口自我介绍道:“小人朱聪,会稽郡守赵弘明赵大人的属官。” 李裕闻言,看了一眼朱聪,这朱聪前后语气变化,倒是让人高看几分。 遂又听其开口道:“半个时辰前,一只来历不明的水军忽然出现在入海口处,遂而进入太湖,直指会稽。 赵大人见敌人来势汹汹,起码有两万众,遂派遣小人前往恒山郡求援,而后,自己带着两千漕运水兵关上了城门。” 这是准备以两千漕运水军抵抗两万敌军? 在场众人一惊,一股佩服之意油然而生。 李裕都忍不住开口道:“可知敌人来自哪里。” 朱聪闻言先是一愣,遂又见陈庆之点了点头,心想眼前这年轻人怕是不简单。 遂不敢怠慢,说道:“启禀大人,小人早些时候出城时,远远看到敌军身着的衣物很少,且皆尽背负弓箭,驱使的船只也多是小船。” 这样的身着打扮,回想章邯之前搜集到的越人情报,李裕神色一凜,已是猜到突袭会稽的人是谁了。 李裕眼睛一眯,看着远处岸边传来的呐喊声,不禁念叨道:“就是不知项羽有没有跟来……” ------------ 第六十一章 巾帼桀英 却说会稽城上郡守赵弘明,本是生在水边初为漕运的水军,早年逢兵乱时勇猛果敢,是为将才,得人荐之以为郡守,守运盐粮船只安全。 今却是闻巡防兵卒来报,有大批船只自东海河道冲入太湖,一路直奔会稽。 而今帝国变法后,地方除治安军外一概撤之为民。 赵弘明深知以城中守城军卒五百余人,加之漕运水军一千八百人,乃是以卵击石,遂让属官朱聪前去求援,自己则是带着这两千余将士死守会稽。 看着城下攻城之人皆尽穿着简陋,背负弓箭,手持鱼叉骨矛,显然是南方百越族人。 赵弘明观之方才心中稍定,与身旁守城军官王德如说道:“好在帝国收尽天下之兵,否则今日只怕已是城破人亡。” 又说越人此行两万人,领军七千余直奔会稽城,却见城门紧闭,断了进路,攻打一个时辰不见效,反而让守城军射死几百人。 “撤到秦弩射程外。” 听到将令,越军这才慌忙退出箭弩射程。 又见一头目模样越人回到岸边喊道:“首领,我们缺少攻城器械,这会稽城一时半会怕是拿不下来了。” 乍一看,本称作首领之人竟是一女子,只见其身材凹凸妙曼,被不多的布料包裹着。 女子神色一变,看向身旁几人说道:“没想到这城楼上的官员倒是有几分能耐,不过……” 说到这,女首领语气顿了一下,眼神一闪,遂又说道:“区区两千人,还不足以守住会稽城。黄章你领一千族人,携瘴草绕道东门燃烧。” 黄章闻言一喜,道:“还是首领有办法。” 见黄章带人离去,女首领神色一变,这才朝着身边将领喊道:“去告知岸上的族人戴好面巾,待瘴烟飘过城头,直接攻城。” 话语刚落,一将领离去,剩下万余靠岸船只纷纷驶入湖中等候。 瘴草,乃是越人采集曼陀罗叶晒干,混着几种能使人昏厥的毒草制成的毒物的总称。 以火点燃之后盖上浇水的竹篓,产生大量毒烟。 想来女首领想要以毒烟麻痹甚至毒晕城中守军,再行攻城。 赵弘明时刻都在盯着城外敌军的动向,见一只约莫千人的队伍匆匆离开大军,往东门而去,心头大为疑惑。 此番攻城,敌军没有攻城器械,仅仅靠溜索爬墙,这样的攻城手段下,自己凭借两千守军足以守住三五日。 何况危急时,还能调动城中壮丁帮忙,所以赵弘明心一点也不担心东门失守,只盼望着朱聪能快点带来援军。 可就在敌军移动没多久,忽闻守将王德如喊道:“郡守大人快看,那是什么……” 赵弘明闻言,顺着王德如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东门方向忽然飘起一阵浓烟,在东风吹荡下朝着西门快速飘来。 而就在此时,西门外退去多时的越军又扑了上来,手中毒箭咻咻声不绝于耳,而敌军众人脸上,不知何时多了块面巾遮住口鼻。 赵弘明狐疑片刻,只见浓烟飘至,城楼上守城将士避之不及,吸入肺腑着咳嗽几声,便仰头倒下。 “不好,这是毒烟!快用衣物堵住口鼻,”待赵弘明反应过来,已是晚了,守城军卒倒下大片,又见越人溜索纷纷投掷挂上城墙。 一时间,赵弘明肝胆俱裂,猛然咳嗽几声愤然倒下。 就在越人爬上城楼,打开城门之时,李裕的舰船终于是赶到了太湖。 一眼望去,却见湖中密密麻麻停满了船只,船只大小各异,只怕千艘不止。 李裕头一遭见到如此场面,不禁愣在当场。 又闻陈庆之高呼一声:“全军备战!” 李裕回过神来,又见楼船上军卒早已严阵以待,个中弩箭,连弩车纷纷上弦。 心中不禁呐喊一声:这真不是演电影!太特么刺激了。 八艘楼船身形巨大,又全速前进,顿时带起一片白色浪涛。 而越人水军为了躲避瘴烟,刚才划入湖中没多久,见湖那头八艘巨舰如同八头巨兽迎面扑来,顿时乱作一团。 越人女首领神色大变,顿时大喊道:“快,全速上岸。” 越人水军闻言,稍作镇定,全速朝着岸边划去。 舰船追逐靠近之后,李裕方才看到会稽城上方飘起的一团烟雾,误以为城中失火,不禁疑惑道:“莫不是越人攻破了城门?” 陈庆之闻言摇头道:“越人如此船只漂洋过海北上会稽,只怕没法携带攻城器械才是。” 又见张良轻轻鄂首,赞成陈庆之所说,道:“子云兄所言甚是,据朱属官所说,郡守大人乃是水军出身,本就能带兵打仗,带兵两千人据守城门,短时间内应该毫无问题。” 话语未落,只见上千船只正奋力朝着岸边划去。 陈庆之脸色一变,遂开口喊道:“不好,这火贼人已经开始弃船上岸,只怕城门已是失守。” 刘邦初次感受到战争带来的热血,不由开口问道:“陈将军有何依据。” 陈庆之眉头一皱,指着越人道:“若是城门尚在,这群贼人应该往南或者北逃走才对,而今却是直接弃船上了东岸,朝着郡城奔去。” 在场几人无不闻之色变,李裕忍不住咧嘴道:“如此一来,本侯的楼船岂不是成了铁疙瘩?” 陈庆之苦笑一声,应道:“只怕是这样了……” 待楼船靠近岸边,放下竹梯,留下八百人于船上留守,其余人借着越人丢弃的小船上了岸。 一上岸,看到远处城门紧闭,李裕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奶奶个腿的,剧本怕不是写错了…… 说好的摧枯拉朽,首战告捷呢? 李裕虽然气结,但眼见陈庆之指挥着水军变成了陆军,而后开口询问道:“这群越人是怎么做到的,谁能告诉我?” 在场几人静默许久,方才由萧何开口道:“下官平日交友甚广,记得曾有结交过一位越族友人,偶然听他说起,越人长居山中,常与瘴气毒物打交道,常年以往便研究出来一些用毒的手段。 又见刚才城楼上方飘过一阵浓烟……” 李裕闻言,心中顿时明朗开来,遂开口叹道:“这越人能在帝国大军的围剿下存活至今,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却是不知这越军领头之人是谁?” 陈庆之闻言一笑,说道:“侯爷若想知道,末将上前一问便知。” 李裕忍不住开口说道:“只怕不妥,敌军少说万人,我们唯一能攻城的连弩车还拿不下来,如此贸然上前,怕是要吃亏。” 陈庆之一眼看出了李裕想法,笑道:“侯爷是想让舰船去船坊靠岸,卸装连弩车来攻城?” 没想陈庆之居然一语道破,李裕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这说话间,大军已是临近城下,陈庆之忽然开口道:“众军听令,南北向各为侧翼,谨防敌军绕后。” 女首领站在城头上,双手叉腰,眼睛微眯的看着城下大军临近,又见秦军忽然变换阵型。 女首领心头一惊,低声说道:“本以为是漕运的水军来援,没想到竟然是大秦的精锐。” 说完,不由长舒一口气,看了看被五花大绑的赵弘明,笑道:“差点就让你堵在城外了呢,你说我该怎么奖励你才好。” 赵弘明此刻早已转醒,并无不适,方才那毒烟只怕是一些让人昏睡麻痹之物。 见眼前女子居然是越人大军的首领,不禁面色大变,怒道:“我赵弘明自认精明,没想竟会败于女子手中,要杀便杀休要废话。” 女首领闻言却是一愣,遂开口道:“敢以两千人挡我,你倒算是个人物,可知闽中郡及周遭乡县,你们秦人官员都是往风而降的。” 赵弘明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却是不再说话。 女首领不以为意,笑了笑说道:“放心,你好歹是个郡守,我桀英还要留着你的命当条件呢。” 赵弘明闻言,心中顿时羞愧难当…… ------------ 第六十二章 两军对垒 桀英说话间,陈庆之又让军卒结盾阵,于会稽城前约莫三四百步方才停下。 对于李裕先前的想法,陈庆之并不赞成,随即说道:“侯爷,越人渡海远到,此时定然疲惫不堪,倘若楼船一来一回,只怕耗时不少,此间让越人休整过来,恐对我军不利。” 此前,李裕先入为主,又不想让军卒出现伤亡,方才会那般想象。 如今听陈庆之说道,确有几分道理,越人二万人众,若是休整过来,又是守城一方,确实不容小觑。 不禁自嘲道:“却是本侯想当然了,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属下反倒觉得侯爷的想法可行,若能将99式连弩搬运下来,一台足以破开城门。” 赵云忽然开口,反倒是激起了众人的好奇。 而赵云平日一直充当李裕护卫的角色,不声不响如同小透明一般,如今主动开口,众人惊讶好奇倒也正常。 李裕不禁想:莫非赵云跟着自己被埋没了? 遂又见赵云开口道:“侯爷想要于造船厂卸下舰船上的连弩,是怕舰船于此处搁浅,但此番做法却是舍近求远。” 李裕闻言一愣,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子龙快快说来。” 赵云拱手道:“也算不上什么办法,无非是利用刚才送我们上岸的小船,再行运送连弩车上岸。” 赵云话语落下,方法简单的让人羞愧。 集体沉默…… 遂见刘邦一拍脑门,面带自嘲道:“近在眼前的办法,我等居然视而不见,白费了这双招子。” “就好似明明手中拿着书本,还去寻它。” 李裕此话一出,倒是比喻的再恰当不过,众人皆是一笑。 说罢。 陈庆之连忙派人拆下一台连弩,又以小船将之一同城门前,以待攻城。 与此同时,越人将领居高临下,李裕等人的一举一动,通过城墙拗口都看的分明。 头目黄章指着连弩惊诧道:“首领你看,秦军捣鼓上岸的黑疙瘩,那是什么玩意儿?” 桀英眼睛微眯,又看了半响,只觉得此物有些眼熟,脑中忽然闪过秦君的攻城连弩。 虽然眼前这个黑疙瘩看起来与之前见过的秦弩不太一样,但心中已然笃定的八九不离十。 桀英神色大变,连忙朝黄章呼道:“秦军要攻城,你快带人去城门处,用城中木石车架堵住城门入口。” 黄章神色一变,连忙带人赶去。 桀英随后又道:“番禺,碌曲何在。” “在。” 只见得二人出列,同声应道。 “命你二人带一万五千人自东门绕道而行,待秦军攻城时杀出,务必擒杀秦军将领。” 见二人离去,桀英并未有丝毫放松,神色流转间,却是开口道:“阿木,去领两千族人,将此前守军军甲尽数换上,待我命令。” “遵命。” 吩咐完一切,桀英看着越发靠近的秦军,忽然露出一抹笑容,随口说道:“将这秦人官员推到城墙上。” 李裕正值专心于即将开始的攻城战,眼睛盯着城头乱瞄,想要看看有没有老熟人,可惜只能看到半颗脑袋在乱动。 忽然,城头上动了动,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被推到了城墙上半挂着。 李裕并不认识此人,但身旁朱聪却是眼神尖锐,一眼就认了出来,连忙喊道:“那人便是郡守大人。” 李裕眉头一皱,正要问话,只听的城头上有人嘶吼道:“底下的秦军听着,如若想要你们郡守活命,就速速退出太湖境内,自此隔江相望,互不侵犯。” 这话一出,李裕却是乐了,本要开口说教,奈何音量不够,没那么大声。 遂在一旁分说,让赵云帮忙喊道:“你等越人勾结楚国余孽叛乱枉上,如今又偷袭侵占我大秦城池,已是罪无可恕,如今在此满嘴狗屁,还劝你等贼子束手就擒,否则城门一破,尔等性命堪忧。” 话音落下,在场几人心头皆是一震,没想到斯斯文文的君侯李裕,居然说出如此粗鄙的话语。 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遂而让赵云红了面耳,如被炭烤。 刘邦倒是却是觉得亲切,咧嘴一笑,随了句骂得好,便不再说话。 桀英虽为首领,但亦是女子,怎料城下之人言词如此的粗鄙无耻,一时同赵云那般,弄了个面红耳赤。 过了片刻,桀英怒急反笑,也不让手下带话,自己就露出了身影,喊道:“无耻秦人,自古以来,江河以南皆为我越族子民世代居所,你秦人始皇残暴不仁,命五十万大军大肆征伐,杀戮我族子民,攻占我族土地,如今说这话,却是可笑。 今城中百姓数万,若是想要保其性命,还是速速退去。” 声音有些尖锐,传到李裕耳中,李裕不禁一愣。 我靠…… 女的? 越人首领是女的? 随后,李裕便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低声嘀咕道:“没想到越人首领居然是个女人,是家里没男人了吗?” 赵云挨得近,一时语塞,遂问道:“侯爷……这话也要我喊吗?” 李裕闻言一笑,连忙摆手示意,遂又说道:“话说回来,这女首领挺厉害啊,居然还知道用人质要挟。” 陈庆之闻言一笑,露出一抹迷之微笑,道:“君侯莫要上了这女人的当,末将猜测这只怕是越人的拖延之策,想来是拖延时间。” 陈庆之这话一出,李裕当即点了点头,不得不信。 毕竟身前几人,论带兵打仗,最有话语权的人便是陈庆之,其次是张良。 但以李裕的经验来看,女人都不是好惹的。 随即说道:“本侯还真怕这女人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张良闻言一笑,笑中带着一抹特别的味道,比之城上那妙曼的女子也不妨多让。 道:“君侯多虑了,良倒觉得此女必然不是如此。” 李裕闻言一惊,张良还有洞察人心的本事? 随开口问道:“子房有何见地,不妨说来与诸位听听。” 张良面色坦然,道:“良观之两万越军皆为此女调用,并无不服者,且调度有方,显然此女在越人族中有一定威望。 而见其并未击杀指挥守城将士,虽然有借此要挟侯爷的意思,但亦能看出此女并非无故杀戮之人。 以此两点,良觉得此女话中之意,意在拖延时间,或许此时,已是派人于暗中伺机而视,准备偷袭我军。” 陈庆之神色一变,与张良对视道:“这么说,此间东门守军定然不多。” 见张良点了点头,似有话说,陈庆之遂问道:“子方兄但说无妨。” 张良这才又道:“观之会稽城周遭,左侧为滩途,唯独我军右侧不远处有一小山丘。” 张良话音刚落,陈庆之不禁佩服道:“能得君侯赏识之人,果非泛泛之辈,佩服。” 显然,陈庆之已是猜出张良言中之意,而后,陈庆之神色一凜,开口道:“传我命令,命左军两千人遂连弩破城,攻占西城门,其余将士随本将突袭伏兵。” ------------ 第六十三章 小娘子莫不是诈我 咻~ 操控连弩的军卒闻令,稍微调整箭道角度,双手猛然一推,箭矢化为一团黑影朝着城门射去。 眨眼间,只听得城门处一声爆响传来,高大的城门顿时四分五裂,露出门后全貌。 可怜刚下到城门后,去布防的黄章部三百余人,前一秒还在抓紧堆砌防御工事,后一秒已是被迎面而来的巨箭射穿了身体。 黄章至死也想不通,为何秦军的攻城弩威力变得如此恐怖。 桀英同样没想到,眼前的秦军居然无视郡守赵弘明的性命,主动发起了进攻。 更让人震惊的是,城下不足六千人的队伍,居然兵分两路。一路朝着城门冲来,一路朝着自己伏兵的山丘奔去。 就算你秦军装备再怎么好,面对两倍于你的敌军,居然还敢行分兵之策。 如此一来,便需要面对数倍与己的敌军。 莫非城下将领是个憨憨? 毕竟,这样的野路子,桀英未曾见过,除此之外,桀英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而后,只见城外秦军忽然划分为数十个百人小队,阵型变成一字长蛇,朝着手下番禺,碌曲二将所带领的一万五千大军,发起了冲锋。 冲锋!! 桀英本还淡然自若得俏脸,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双目瞪圆,不禁骇然道:“步兵冲锋?” 岂知眼前这群骊山兵,乃是陈庆之不以常理出牌,结合李裕设计的训练场,强训一个月奔袭的结果。 七千军卒,个个都是奔跑健将。 像这种短距离的两军对阵,又有军盾铠甲作为防护,完全可以无视越军弓箭阻挠,形成有效冲锋。 而番禺,碌曲二将,乃至手下一万五千伏兵,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骚动顿起。 眼见行踪暴露,军心受到影响,番禹,碌曲二将只能暴喝一声:“杀呀!” 一时间嘶吼嚎叫不止,正所谓冲锋陷阵兵戈动,金铁沉声不绝耳,两厢厮杀,战成一团。 眼见城门被破,四千守城军竟抵不住两千秦军,桀英气的呲牙瞪目,正欲退去。 又见二十余人秦人军士护卫着一华服青年,正漫步朝着城中走来。 桀英俏脸闪过一丝决绝,心道:这男子必是秦军首脑,只要将之擒杀,此战定能翻盘。 随后,只见桀英朝身边仅有的两名护卫说道:“阿木,一会儿你带穿备军甲的族人冲杀秦军,阿呆,你挑五十名族中好手,随我溜索下城,将那秦人首脑擒下。” 阿木,阿呆二人闻言色变,阿木急忙劝道:“首领不可!那些护卫个个身披银甲,显然不是一般的军卒,此番行事太过冒险,首领还是随我兄弟二人冲杀秦军,往西门逃命吧。” 桀英神色一变,呵斥道:“逃什么,我军足足两万人,只需等候番禺,碌曲二位将军杀光秦军回援,到时候,会稽城归于谁手,还犹未可知。” 话音刚落,桀英瞥了一眼城外,见李裕等人离城门已是不足二十米,急忙说道:“速度准备,莫要延误了本首领的计划。” 待溜索上墙,五十个身强力壮的越人军卒蓄势待发。 李裕等人正值避让脚下横七竖八的越人尸首,迈步进城。 忽闻早已声音渐弱的城楼处爆发出一阵骚动,却是忽然杀出一队身穿军甲的越人,一时兵戈又起。 而后城墙上冒出几十人手拉绳索,几番纵跃就到了墙角。 “忒狗官!拿命来。” 李裕闻声看去,脸色不禁一白,只见一女子手持匕首呲牙瞪目,身旁跟着一群手持柴刀的越人,正朝着李裕这边冲来。 众人一惊。 没想到这般境地下,此女不去逃命反而兵行险招,好在身边这二十侍卫个个都能以一当百,陈庆之不慌不忙喊道: “速速保护侯爷。” 李裕神色变换,却是刚才有些被眼前女子惊到,而后反应过来,连忙挥手示意道:“不要用九星弩,将那女首领擒下即可。” 秦一得令,各自放下手中杀器九星连弩,遂抽出腰间秦刃迎了上去。 李裕又道:“子龙,你去会会那女子。” 赵云闻之,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想来是不想与女子动手。 李裕无奈摇了摇头,也不强求,以秦一几人身手,拿下那女首领亦不是难事。 仅仅一个交锋,五十越人已是被砍杀大半。 桀英神色大变,没想这些身披银甲的军卒如此恐怖,手中匕首亦不能伤其分毫。 女头领跟秦一战成一团,难分胜负。 李裕在一旁看的真切,不禁喊道:“秦一,若再拿不下此人,你就去当小二十吧。” 秦一闻言,心中只能苦笑道:奶奶个腿的,这不是怕手中秦刃太利,将其伤着了侯爷你怪罪嘛。 身旁陈庆之神色一动,笑道:“侯爷,这女头领身手不错,又能统兵渡海,是个不错的帮手。” 见陈庆之开口,李裕不禁鄂首赞同,遂见其但神情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不明所以。 这时,张良同样开口道:“子云兄所言极是,渡海奇袭会稽,又以毒烟下城,而此女身手了得,可谓巾帼。” 李裕不禁一愣,心道:这还用你们说,本侯又不是瞎子。 而陈庆之,张良都是出言提醒,李裕开口笑道:“本侯正有此意。” 陈庆之,张良二人相视一笑,不待其开口,李裕神色一动,又道:“想来子云身边还缺一名副将,我看此女不错,很合适。” 陈庆之闻言一愣,急忙推诿道:“侯爷不妥,女子于军中多有不便,何况属下与手下军卒已是如臂使之,有无副将并无太大影响。” 说话间,桀英与李裕的侍卫秦一已是斗了几十回。 又听的一旁青年有说有笑,桀英一时分心,被秦一找到机会拍掉了匕首,缚手而擒。 见胜负已分,李裕咧嘴一笑,开口道:“此行本想渡海偷袭闽中,没想到你们越人倒是与本侯想到一块了。” 桀英闻言却是一怔,想来是没料到李裕会透露军机。 而后反应过来,桀英俏脸忽然变得煞白,顿时变得有些苦涩。 心道:如今又已被此人擒住,即便知晓了机密,也于事无补了,只求父亲此行顺利拿下庐江。 而桀英想通之后,定了定心神,道:“哼,我越族首领已于闽中征集了十万大军,你想要凭借区区几千人偷袭闽中怕不是痴人说梦。” 说完,遂将脸瞥朝一边。 李裕不明所以,心中惊道:这才几天,越人就征集了十万兵力? 遂又觉得此女话中有蹊跷,但又拿捏不准。 过了片刻,李裕反倒心头一松,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越族女子,咧嘴笑道:“小娘子莫不是诈我。” ------------ 第六十四章 想得美! 桀英闻言,脸色猛地一变,不禁挣扎起来,呲牙瞪目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下流。” …… 李裕自认语气中绝无轻佻之意,但为何这越族女子如此大反应? 小娘子这词,本来只是用来称呼他人之女,冠以礼貌的用词,奈何稍有不慎,就很容易被人当成西门大官人。 李裕无奈摇了摇头,想必自己已是成了女子眼中的轻佻之人,只好苦笑一声:“带走。” 桀英奋力挣扎了片刻,奈何双手被束缚,肩膀又被侍卫押着,只能半推半就的跟随入城。 正待桀英想要等城外大军杀到,寻找逃脱的机会之时,却见一秦国军卒自城外奔来。 又闻军卒禀报:“启禀将军,城外叛军已被我军冲散,斩杀敌军将领一人,军众三千余,另一名敌将带着残余部下逃往会稽山方向,千军大人让属下询问是否乘胜追击……” 话音未落,桀英已是满脸震惊,不可置信道:“不可能。” 陈庆之微微摇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桀英,摆手道:“不必了,让几位千军打扫战场,回东门待命。” 待军卒离去。 陈庆之忽然抱拳拱手道:“此前我家侯爷很是欣赏你的才能,却不知这位女将军可否报上姓名。” 桀英先后已是遭逢惊诧失落,今忽闻秦军将领开口询问,却是一摇了摇头,一声不吭。 李裕在一旁看的真切,不禁眉头一皱,心道:这小娘皮还挺刚烈,若想要让其臣服,只怕是要使点手段了。 遂与陈庆之对视一眼,开口道:“若不愿说也不强求,待本侯休整一番,带上此女一同前往闽中郡,到时候当面过问逆贼首领便知。” 陈庆之闻言,笑道:“末将遵命。” 桀英瞳孔一缩,自己的虚实之计居然没有奏效,若换成自己,想来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眼前男子居然如此果敢,桀英不禁正眼看向李裕,心中有些好奇起来。 按照秦国军律,想要依靠军功封侯何其之难。 而眼前这男子,看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竟然能被中年将领称为侯爷。 桀英神色一凜,心中惊道:这人,只怕是秦都咸阳哪位大人物的子嗣吧。 想到此处,遂而心生一计,美目流转,忽然开口道:“桀英。” 李裕心中没有丝毫意外,得意道:嘿嘿,跟我斗。 遂装作没听清,故意开口说道:“什么?接应?你还有援军接应?” 桀英闻言美目一瞪,同李裕四目而视,咬牙切齿道:“是桀英!桀骜不驯的桀,英雄的英。” 见桀英气的咬牙,李裕这才作罢,不禁点头念道:“桀英,倒是人如其名的好名字,不过……叫起来倒是有些拗口,远不如小娘子好听。” 李裕义正言辞的夸赞,让桀英心头一松,却没想下半句画风突变。 桀英不禁一愣,随即怒到无言以对,俏脸憋到通红,方才从口中说出一个“你……”字。 而人在怒急过后,便想要大口大口的喘气。 奈何桀英双手被缚在身后,又被秦一五花大绑,想要喘息便觉得胸前勒的生疼。 此间画面顿时有些香艳起来。 李裕瞳孔一缩,呼吸一窒,慌忙把目光移向秦一,喊道:“一姑娘家,干嘛绑那么紧干!” …… 秦一莫名其妙被喷,不禁一愣。 李裕却是又道:“愣着干嘛,感紧给人家松绑啊。” 秦一被李裕的举动弄的有些悻悻然,一时间,举足无措。 “可……” 李裕见秦一磨磨唧唧,不禁摇头暗道:一群傻小子,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遂开口催促道:“可什么可!这么多人堆着,还能让她长翅膀飞咯?” 桀英有些莫名其妙,心想:这青年说的是真的?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暴起伤人? 思虑间,桀英左右看了看身旁全副武装的侍卫,还有青年身旁那名小将,不禁苦笑一声。 还真是高看自己了,即便真长了翅膀,只怕也是被当成靶子…… 待秦一真的将自己松绑,桀英看向青年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闪烁,亦或是心生恍惚。 却没人注意到秦一那个气啊,这是为哪般? 但又介于李裕在场,不敢太过放肆,只能低头遮羞。 而后用眼神刮向众兄弟,心里啐道:笑个屁。 …… 此间,城中战斗反而比城外结束的晚一些,只因那两千越人穿上了秦制军甲,又是困兽斗,战斗力自然提升了不少。 但眼见首领被擒,以阿木,阿呆为首的越军只好弃械投降。 一时间,会稽城由外而内,皆尽太平,百姓纷纷踏出房门迎出。 又见东门城头上披头散发的赵弘明在朱聪的搀扶下,匆匆赶来。 朝着李裕行礼道:“下官会稽郡守赵弘明,此番还要多谢君侯大人,让会稽的百姓免于一场兵祸。” “多谢君侯大人,多亏了君侯大人来得及时。” 场面之壮观,让李裕差点潸然泪下。 叮~ “恭喜宿主触发系统隐藏任务,平叛讨逆。” 叮~ “恭喜宿主首次获得民心。” “恭喜宿主激活系统隐藏功能:民心特性。” …… 正在接受赞美的李裕,忽闻系统音效,差点被自己绊倒。 不禁摇头苦笑:就差一下,眼泪就掉下来了,恰逢其会,系统依旧这么调皮。 若李裕没有记错,这已经是续兵种特性之后的第二个特性了,效用有待开发。 众人移步郡守府。 李裕看向桀英,见其眼神闪烁,遂心头一转,问道:“我若放你离去,你待如何?” 未等桀英开口,众人一惊。 赵弘明脸色大变,急忙开口劝阻道:“君侯大人,万万不可,此女犯上作乱,已是罪无可恕,当将其送交帝都邀功请赏才是。” 本来对这赵弘明守印象不错,不料如此贪图功劳。李裕心头不喜,看了一眼赵弘明。 赵弘明瞳孔一缩,心中一凉,心道:完了,想必此番功劳跟自己无缘了。 而桀英闻言,一张小嘴惊到撅起,不敢相信道:“你……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放我?” 李裕不禁应道:“是,我若放你回去,你当如何?” 桀英闻言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李裕话才出口,便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秀逗了,真是被感染了迷之自信。 桀英低头沉吟片刻,忽然抬头笑道:“想得美!” 李裕闻言愣住,这……莫非赖上自己了? ------------ 第六十五章 侯爷,小娘子真跑了 李裕两世为人,并非猪哥一枚,从中细想,此女着实不简单。 且不说她带人渡海而来,又偷袭会稽得手,单单胆敢带着几十人,想要擒杀自己,这样的胆识就非常人能及。 而后,李裕附耳与秦一交代了几声,又逢陈庆之手下千军级军官来报,索性轻轻摆了摆手,差人将桀英单独安置一处。 李裕开口道:“子云,继续吧。” 陈庆之闻言,身子忽然一动,跪地请罪道:“末将先前斗胆,未趁敌军涣散之时追击歼灭,乃贻误军机之罪,望侯爷责罚。” 陈庆之主动请罪,反让李裕有些莫名,作为李裕的手下爱将,这么做,定然另有用意。 何况陈庆之脸上哪有半点认真请罪的样子。 李裕不禁摇头,笑道:“先起来吧,你放走敌军定然另有所图,不若与诸位分说分说。” 在场众人皆尽点头,亦是觉得陈庆之为何放着眼看到手的军功不要,放任敌军逃走。 陈庆之见在坐同僚不解,遂开口解惑道:“侯爷,此乃我军首战,敌人几倍于我军,我军虽然借着军备精良,战而胜之,此间又无太大过失。 但越人手中之物,亦多是粗制简陋的骨矛柴刀。如此境况下,属下观之帝国将士,虽无战死,但多有负伤,此因实属不该。” 果然,在坐众人非带兵之将,只见胜果而自喜,如今闻言,却是如遭棒喝,不禁点头。 又闻陈庆之说道:“这全因手下将士对敌经验不足所致。” 说到此处,李裕已是听出个大概,笑道:“子云你这是要把越军当成练兵对象?” “然也。” 见陈庆之面露淡然之色,吐出两个字,众人皆是一惊,面露异色。 这非是陈庆之狂妄,而是觉得越人太惨了…… 李裕见天色渐晚,肚中又已饥肠辘辘,遂让郡守赵弘明弄了桌饭菜食之。 食过五味,忽闻秦一来报。 “侯爷,果不其然,那小娘子真跑了。” 李裕不禁一愣,随后眼神不善的看着秦一,带着些许质疑的语气问道:“嗯?其中细节讲来听听。” 秦一哪能不知侯爷所指,当即语气一变,小心回道:“侯爷,那越人女子将送饭的丫鬟击晕,透换了衣裳,翻窗逃到马厩,牵了一匹快马从东门跑了。” 李裕眼睛滴溜溜转了转,笑道:“交代你的话你都说了?” 秦一摸着脑袋,憨笑道:“就是按侯爷您的吩咐,在其门前与秦二分说,后来,那越人女子就跑的。” 李裕到底吩咐秦一说了什么话?会让那越人女子连夜逃走。 众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又好奇心作祟。 刘邦心思活络了起来,开口道:“只怕是侯爷故意放走那女子的吧。” 李裕本就对桀英的身份有所猜测,此间却是另有打算,遂开口道:“没错,本侯思来想去,这桀英虽为女子,但也算是个人才,本想将其招入麾下,可惜此女身在曹营心在汉,留在本侯身边,反倒是个麻烦,索性将其放走。” 听闻李裕又是曹营又是汉,这话有些生涩,刘邦不禁一愣。 但细想之下,李裕的话好似在比喻越女无心归降。 刘邦遂而拱手道:“这样的巾帼女子,即便是季来处理,也只怕是将其杀了了事,侯爷真义士也。” 刘邦来了个不大不小的马屁,李裕倒还挺受用,但其中用意,不足为外人道尔,只能一笑置之。 见张良笑而不语,显然是有话说,李裕这才开口道:“想必子房跟我想到一块儿了。” 闻言,张良轻轻鄂首道:“侯爷看似放虎归山,实则是借此女替我军带路,且那越人女子只为逃命,一时无法察觉中计,侯爷如此安排,让人佩服。” 得谋圣张良夸赞,李裕不禁有些飘飘然,随即开口念叨道:“算算时间,想必小娘子已是快走了半个时辰。” 秦一点了点头,道:“禀侯爷,自秦三跟随离去,正是半个时辰。” 侯府的特战小队训练多时,各种手段皆以成熟,追踪之事自然不在话下。 李裕点了点头,暗道是时候亮出杀手锏了,遂问道:“子云,船上军马几何。” 显然,李裕想以四千骑兵夜袭越军残余,才会询问马匹数量。 陈庆之闻言一笑,回道:“八艘舰船,各携军马五百匹。” 李裕眼睛一眯,说道:“速去安排。” 待陈庆之离去,众人一惊。 湖中舰船上,竟然装有马匹! 众人随船航行许久,但也不曾下到船舱观赏过,自然并不知里中情况,此刻震惊倒也说得过去。 而这,也是李裕跟陈庆之的秘密武器。 这七千兵卒,乃是结合水兵,步兵,骑兵的标准来训练的,军马自然无可或缺。 而舰船之上,中下层为兵卒操控弩箭,休息,乃至给予舰船动力的核心地带。 甲板上层空间巨大,自然就沦为堆放物资,军马的马厩了。 随着太湖上小船一阵繁忙,东门外已是军马齐聚。 李裕一声令下,四千轻骑衬着夜色,朝会稽山方向疾驰。 而李裕麾下一众文人,李裕便只带了赵云,陈庆之二人骑马先行,其余人等,随三千步卒紧随其后。 …… 却说桀英,其自诩谨慎,在屋内四下查探,忽然听到门外侍卫对话,不由脸色大变。 桀英本想借着李裕赏识自己的机会,遂而呆在李裕身边打探情报,以方便父亲桀俊行事。 怎料李裕居然想要把自己带回咸阳,献给嬴政…… 越人虽然远离京都,但嬴政的后宫是什么地方,桀英是知道的。 帝王后宫如同幽禁囚笼,若入了后宫,只怕再无出头之日。 对于桀英这种崇尚自由的女人来说,其中有大恐怖。 适而趁着守备松懈,偷偷乔装成丫鬟,又牵了马匹,蒙混出了东门,一路向着会稽山逃跑。 而桀英路上对此行逃脱,并无太多疑虑。 待月明星稀,桀英御马赶到会稽山附近,遂而撅嘴吹了个声段怪异的口哨。 只见林中忽然奔出上百人,带头之人正是手下大将番禺,而唯独不见了碌曲。 “首领……” 又见番禺言语带着颓意,桀英眉目流转间,已然知晓其意,顿时心头哇凉。 过了片刻,这才沉吟道:“番禺,如今还有多少族人。” 番禺叹了口气,竟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道:“没想那支秦军那般恐怖,竟能以步兵发起冲锋,属下与碌曲大哥以为对方不过四千人……” 听着番禺跪地辩解,对于族人剩下多少,是一概不提。 桀英不由叹了口气,自己从秦军口中早已得知了结果,如今这般,不过是为了再次确认罢了。 即便番禺不说,桀英心里也清楚,己方败了,而且败得彻底。 只是这刹那间。 桀英脑中不禁浮现出那青年男子的身姿容貌,遂而神色猛地一变,喊道:“糟了!” ------------ 第六十六章 狡猾如狐 桀英惊疑未落,只闻身后来路,忽然传来震天响动。借着皎洁月光,依稀可见来人乃是大队骑兵。 俏脸不由生出惧意,但眼看身前便是山林密布。 桀英美目一闪,呲牙喊道:“速速进入林中。” 待退回密林中,遥望来军,桀英长舒一口气,方才静下心来。 心中不由愤恨道:那青年秦官狡诈,竟是故意放我,哼,胆敢进入这片林,定要你好看。 眼见桀英带着越人退入山林,李裕顿时脸色一变。 本想这群贼人会借此一路往南逃,没想竟是停在了会稽山中。 即便知晓穷寇莫追,逢林莫入的道理,李裕也是有些不甘心,问道:“子云,可有何办法。” 陈庆之跟李裕一个想法,亦是没想到贼人胆敢停留山中不走。 遂沉吟片刻,开口道:“兵法云:穷寇莫追,逢林莫入。而我军此番又都是轻装骑兵,不宜林战。只能林外驻足,待后续步军来援寻他法。” 李裕心头闪过火攻的念头,但想了想又有违天和,何况自己意在桀英,怎能如此。 就在李裕来回踱步,寻思计谋之际,身旁赵云忽然开口道:“侯爷,属下有个想法……” 李裕闻言一惊,赵云先前攻城已是初露才能,没想此间又有妙计。 李裕顿时喜笑颜开,心中嘀咕了一句:子龙智力76怎么了?狗系统且看用他的主人是谁。 遂才开口道:“哦?子龙倒是本侯及时雨,速速说来。” 赵云神色一凜,说道:“侯爷此行只为擒拿越人首领,定然不许伤她,可若是大军进入山林,到时候混战一起,流影箭矢乱飞,难免疏漏。” 赵云言词一出,李裕,陈庆之不禁点头赞同:确实疏忽了此处。 遂又听赵云说道:“上回属下听闻存孝大哥领秦侍卫等二十人,斩杀刺客八百人,让人热血难挡。 而今属下亦只需秦侍卫等二十人为帮手,便可为侯爷擒来越女。” 李裕闻言,只觉虎躯一震,虽然心知演义杜撰偏多,但还是不由得心生敬佩。 遂而热血上涌,心道:如此胆识,当是常山赵子龙! 山中至少有越军残余九千人,陈庆之闻言就要阻拦,却见李裕高声笑道:“子龙好胆,秦一,你们兄弟几人可愿意随子龙一同?” 秦一与其余兄弟对视一眼,遂而拍了拍胸脯,齐声道:“愿为侯爷赴汤蹈火。” 声音划破夜空,让人振奋不已。 李裕心中欢喜,但还是忍不住咧嘴一笑,打趣道:“何须如此悲壮,子龙快去快回。” 李裕话音未落,赵云已是嗖一声冲进了林中,秦一几兄弟互看一眼,遂而跟上。 桀英在林中某处看的真切,只见二十来道身影忽然冲进林中,顿时瞳孔一缩,怒道:“竟是如此小看于我。” “番禺,命族人将箭矢染毒,射杀来敌。” 番禺闻言一愣,此前首领可是特意交代不能乱用毒箭,如今却…… 桀英取来一柄强弓,已然手指搭箭,心道:撑着兵甲锋利算不得本事,且让你看看我越族的真本事。 赵云协同侯府侍卫二十人,如一缕银梭在漆黑密林中穿行。 赵云低声道:“此前那越女便是从此处逃入林中,想必跑不了多远。” 秦一点了点头,低声道:“子龙大哥好胆识,比之孝爷亦不妨多让。” 话音未落,赵云却是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只听得迎面传来几响弓弦箭矢声,众人匆匆躲避开来。 心中惊讶越人耳目灵敏的同时,又借着月光照射,看到射入树干的箭矢竟然冒出一阵泡沫,显然是淬了剧毒。 “小心,箭矢有剧毒。” 众人听之,不由心神一震,虽说身上银甲防御极强,但仍然本能的躲在了树后。 秦一破口骂道:“奶奶个腿的,这毒好厉害,怕是沾之即死。” 赵云神色淡然,开口说道:“这样的剧毒定然制造不易,而箭矢射的挺准,我判断是由越人中的好手持弓,人数必然不多。” 秦一眼神一凜,赞成道:“有道理。” 遂而又见赵云开口道:“等下我冲出去吸引注意,你们伺机寻找越人弓箭手所在。” 众人闻言一凜,轻轻点了点头。 以此行事,只是片刻功夫,越军中的好手便接连折损数十人。 听闻手下来报,桀英气的咬牙道:“如此身手,只怕是那人身前银甲护卫。” “首领,该怎么办,那些射手可是族中精锐啊,不能再这样被杀下去了。” 桀英何曾不知这样的族人死一个少一个,乃是得不偿失,奈何找不到办法。 眼见银色的军甲在树林里穿梭,慢慢靠近,桀英神色一动,低声道:“即是如此,也怪不得我心狠这一回了。” 随后吩咐道:“趁着天未亮,番禺,你带六千人去往庐江郡寻大首领,其余人等随我杀出去。” 见番禺欲言又止,桀英又道:“大首领那边想来已经得手,身边又有装备精良的项家军,只有这样,才能助我军脱险。” 番禺能当上头目,自然不傻,若不如此,眼下九千族人谁也逃不出秦军骑兵追击。 “要不然……” “你不行,那青年男子的目标是我,只有我被抓,才会无恙。” 桀英直接打断了番禺的想法,遂而又道:“快去吧。” 直到番禺离开,桀英脸上这才闪过一抹异色,呢喃道:“杀我族人,此仇必报。” 又见其从身旁侍卫手中接过一个小瓶,在自己身上捣鼓了几下,这才开口道:“随本将杀出去。” 赵云几人一惊,只闻山中一阵呼啸,林木草丛乱动。 却是那越人女子带头冲杀而来,赵云不敢怠慢,连忙喝道:“秦侍卫,提刀与我拼杀如何?” 显然,赵云是在提醒不要用连弩,怕误伤了桀英。 秦一咧嘴一笑,道:“有何不敢。” 话音未落,秦刃已是应声出鞘,在月光照射下,透出一抹寒光。 然而,桀英的目标并非赵云等人,随口令五百族人围了上去,自己则是虚晃一枪,带着余下两千多人冲出树林。 赵云只来得及怒喝一声:“那越女狡猾,我等快快突围。” 李裕林外静候佳音,不想,那越女桀英居然带头冲了出来。 一时间,流矢纷飞,惊的众人座下马匹一阵躁动。 ------------ 第六十七章 醉仙灵芙 近距离交战,轻骑反而不如越人灵活。 眼看越人柴刀近身,陈庆之见状,急喝道:“全军下马,上战刀。” 面对装备精良的秦军,越人也只是堪堪能制造一些混乱,待陈庆之命令下达,局面摧枯拉朽的倒向秦军。 桀英见状,面无太多异色,心中知晓此行目的只为拖住秦军,让其不能追剧番禺本部人马。 待场面再度被秦军镇压,桀英手上一松弃了柴刀,已然准备束手就擒。 陈庆之见状一笑,心中已是了然,开口道:“留下两百军士陪同护卫侯爷,其余人等速速上马,随我追击敌军。” ??? 众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刚才敌军不过两千人,与会稽逃走的敌军万余,差之甚远。 眼见陈庆之带兵追去,桀英心中慌乱顿起,俊俏的小脸血色全无。 自始至终,李裕的目光都放在桀英身上,又见桀英弃了兵器,索性御着神火驹慢慢走近。 行至三丈距离,火神驹打了个响鼻,脚下踱步几许,任李裕如何驾驭,也是不再踏前半步。 李裕瞳孔一缩,心中若有所思,遂于丈外笑道:“小娘子,这大晚上的,干嘛跑呢。 若是这路上遇了歹人,出点啥意外,本侯可是于心不安啊。” 桀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慌乱美目流转,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异色,遂而讥笑道:“君侯大人倒是好手段,莫非你使计诈我,何须逃走。” 李裕也不知为何脸皮忽然厚了许多,即便如今被人当面看穿了把戏,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遂而神色一凜,说道:“兵不厌诈,何况小娘子不欲归降,本侯只能如此。” 桀英眉头一皱,怒道:“好一个兵不厌诈,君侯如此诡计多端,又撑着军备之利,即便是我输了,也是心中不服。” “不知本侯需如何为之,方能让桀首领心服口服?” 李裕心知此女狡猾如狐,刚才又被座下神火驹示警,心底顿时升起一丝警惕,有些试探道。 桀英美目盼兮,忽作小女儿状,笑道:“君侯丈外顿足,当我是洪水猛兽?还是说君侯大人怕了。” 李裕不禁一愣,心中警惕更盛。 见李裕无动于衷,桀英心头暗自算了算时间,却是有些急了,又道:“我虽是越族首领,但也只是一女子,莫非……堂堂大秦的侯爷,竟还怕了我这一介女流不成?” 而就在此是,赵云与秦一等人,亦是冲出了山林,遂见兵戈已然熄火,心中方才安定少许。 又经过桀英身侧,秦一不禁了皱眉,心道:怎么有股入人心脾的淡香? 随即瞥了一眼身侧狡猾难缠的越人首领,冷哼一声,跪身说道:“侯爷,子龙大哥带我兄弟几人一路搜寻,眼看就差一步……” 李裕心中清楚,赵云,秦一几人加起来不过二十一人,能全身归来已是万幸,不禁笑道:“无妨,此女狡猾如狐,你们没有着了她的道已是万幸。” 而就在这时,李裕话语刚落,桀英却是笑了起来。 “是吗,你以为……我真就愿意束手就擒了?” 李裕神色一变,却见秦一等人忽然脚下不稳,摇摇晃晃倒在地上。 赵云稍好一些,急忙出言提醒道:“侯爷小心,那花香有毒。” 但话音方落,人已是瘫软在地。 又见桀英忽然双手一挥,从其袖口出飞出大量白色粉末,朝着周遭军卒飘来。 李裕一惊,连忙御马后撤,并大喊道:“快散开,这烟有毒。” 军卒闻之,各相做鸟兽散,正待场面混乱之时,听得远处传来一阵银铃笑声。 “哈哈哈哈,此毒乃醉仙灵芙,世间并无解药,三个时辰后,你的手下必死。” 等李裕回过神来,桀英已是借着夺来的军马奔出老远,留下一身背影渐行渐远。 见手下军卒正欲追去,李裕不禁摆手道:“别追了,救人要紧。” 随即让人将赵云等人扶起,正欲下令赶回会稽,行船至咸阳寻华佗解毒。 又想起桀英遁去前所说,不禁面色一沉,心道:奶奶个腿的,好歹毒的女子,竟是这般轻易让我折了大将,以及苦心栽培的侍卫? 而就在这时,张良,刘邦,萧何三人,方才带着三千步卒抵达。 又见李裕周遭护军不过一二百人,身前还横七竖八躺着一二十人。 莫不是来援晚了,让君侯折损了部下? 张良三人想到此处,不禁面色大变,顿时心头一沉。 待三人走近,不禁跪身请罪道:“属下带军来迟,延误了军机,望君侯降罪。” 李裕心头已是哇凉哇凉的,听闻张良开口,这才回过神来,摇头摆手道:“都起来吧,不怪你们,是本侯大意了,那越族首领借着本侯不欲伤她,竟然人群中施毒……” 张良闻言一惊,看了看赵云等人,遂开口道:“好在侯爷平安无事,否则……” 说到此处,张良已是不愿再想下去。 而就在这时,陈庆之带着大队奇兵赶了回来,脸上略有失落。 同样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赵云等人,又看了看四周,惊诧道:“侯爷……这是……” 李裕不禁摆手,脸上难免露出一丝哀愁之色,说道:“一言难尽……先回会稽吧。” 见李裕兴致不高,陈庆之欲言又止,想来同样一无所获。 一行人兜了个来回,只斩了两千多越人,顿时士气低迷。 “侯爷,如您所说,那越人头领倒还真是诡计多端。如今之际,还是想办法为子龙等人解毒方才是首要,”陈庆之神色流转,连忙说道。 赵弘明闻言,虽不知君侯大人部下遇到何事,导致一众侍卫中毒。 但眼前这几位,已染是会稽郡内最好的医者,遂开口说道:“侯爷放心,下官找来这三位医者,乃是本郡方圆百里内数一数二的医者,伤者之毒应该无恙。” 李裕闻言点了点头,眼睛盯着赵云久久不语。 过了片刻,只见一位老医抚着胡须沉吟道:“启禀大人,老朽三人轮流观之病患,又探出此种毒情并不能致命,想来只是一种让人陷入昏迷的毒香。” 李裕闻言一愣,随即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扯着老医臂膀问道:“此话当真?” 老医三人互看了一眼,随即点头道:“我三人行医几十载,又得京都召唤,有幸于华神医门下学习半月,这样的病理定然不会看错。” 话音未落,只是听到华神医三字,李裕已然信了九成九,不禁欣然泪下。 心中不禁大骂道:奶奶个腿的,桀英那娘们儿居然唬我,待本侯大军开拔,定然将其抓来手撑三十大板。 ------------ 第六十八章 众人拾柴 赵云众人悠悠转醒,如临大梦一场,又闻李裕驻身守护三个时辰,顿时羞愧不已。 此间空闲,已是天微微亮,借着凌晨初光,一匹快马奔走至会稽城下。 只见那骑马的军卒手持求援信物,守城将领王德如匆匆看过,遂不敢阻拦。 骑马军卒又一路快马加鞭,奔向郡守府,李裕所在。 “报~诸位大人,小人奉庐江郡守孟大人之命,前来会稽求援。” 军卒跪身急道,随后将一封求援信件交到赵弘明手上。 赵弘明哪里敢看,就算敢看,仅凭借手中不到两千人的漕运水兵,那也不敢贸然前往支援啊。 赵弘明心知肚明,索性又将求援信交到了李裕手中。 李裕心知事态紧急,匆匆看过信中内容之后,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没想到越人与楚国余孽如此主动,竟然兵分两路,同时袭击两郡之地。 好在李裕留了一手,先前早已安排李存孝带着五千人马去往庐江郡。 即便如信上所说,叛军有六七万众,以李存孝的实力,只要不犯傻出城,想来也能周旋个一时半会儿。 李裕随手将信件递给陈庆之,方才说道:“子云觉得该当如何?” 陈庆之草草观之,遂而应道:“侯爷,还是您有先见之明,若非提前让李将军自带一军前往庐江郡,只怕庐江此时已然失守,属下佩服。” 话音一落,周遭几人,包括张良在内,无不点头称赞。 李裕见状,心中莫名的舒坦,又有些窃喜的意味,遂而脸上都不自觉的挂起了笑容。 然而事实如何,也只有李裕本人心里清楚,旁人无法求证。 被眼前这些牛人称赞,李裕不禁有些飘飘然,其间瞥了一眼众人,见众人面色有异,这才连忙咳嗽一声,正声正色的摆了摆手,说道: “哎,事先安排只乃小道耳,却是当不得诸位如此夸赞。” 说完,李裕看了看众人,又道:“还是说说如今该如何解围庐江郡吧。” 众人沉吟片刻,遂由陈庆之开口道:“若敌军真有六七万众,而中又有万余军备整齐的项家军,我军倒还真不能硬撼之。” 不可置否,张良不禁点了点头,说道:“良有一计,就是有些难以达成。” 闻张良开口,李裕眼神一亮,不禁问道:“子房,快快将来,能不能达成,且靠后再议。” 张良眉色一动,说道:“兵法有云:群狼讨逆,分而食之。 而今,叛军正值围攻庐江之际,若久攻不下定然心中急躁,我军只需寻到机会,将其分割,必能逐个击破。” 张良话音刚落,陈庆之却是皱眉道:“虽是如此说,但未免不切实际,且不说敌军六七万众,单单如何分割敌军,就是个大问题,据我所知,庐江城周遭并无山林河道,唯有北面几十里外,有鄱阳一湖。” 张良并不介意他人发出质疑,遂又说道:“子云将军所说不错,若良欲让庐江城作为诱饵,你当如何?” 陈庆之闻言一惊,遂而一喜,笑道:“子房大才,你是想利用叛军久攻不下的急切心理,来一出关门捉贼?” 张良微微一笑,如翩翩君子,又轻轻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二人对话粗略一闻,倒也可行,但细想之下又觉得其中难点颇多。 李裕不禁皱眉,提出疑问道:“但如何才能让城中友军知晓我等想法,又如何协调城中守将与我军配合?” 张良闻言却是摇头道:“这也正是良先前为何说难以达成。”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陷入两难,理论确实可行,但实际却难以达成。 众人冥思苦想许久,刘邦忽然一拍大腿,开口道:“何必如此麻烦,侯爷,若将先前破门用的连弩全数带上,那群逆贼定然望风而逃。” …… 众人还以为刘邦有什么好主意,没成想居然如此而已,不禁摇头摆手,言明不行不通。 刘邦却依旧觉得自己的办法可行,遂开口辩解道:“为何行不通,比起那什么关门捉贼的计策来,我感觉这样更靠谱……” 说道后面,眼见众人投来的目光,不禁有些发虚,声音越来越小。 就在这时,会稽郡守赵弘明忽然出言道:“经这位刘兄提醒,下官倒是忽然想起一个办法。” 李裕看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倒也乐得旁听,反正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遂而给予赵弘明一个激励的眼神,并说道:“赵大人有何妙计,且说来听听,大家探讨探讨。” 赵弘明这才拱手道:“下官曾为漕运水兵,初开河道之年,江河以南河岸多水贼,然而运送盐粮的船只数量庞大,且趟次频繁,周遭郡县的护军就想到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与解围庐江郡有何干系?” 听着赵弘明老生常谈,又八竿子打不到重点,于是乎,刘邦心生不屑道:还不如本亭长的连弩强攻之计呢。 由于心存意见,刘邦愤愤不平,遂忍不住开口打岔询问。 忽然被刘邦打断了讲话,赵弘明不禁老脸一红,怔在原地…… 李裕倒是听的饶有兴趣,遂开口道:“赵大人请继续。” 赵弘明这才长舒一口气,连忙说道:“这个,刚刚确实啰嗦了点,” …… “护送盐粮的水军就想到利用稻草秸秆堆扎草人,然后将草人立在船上,又给草人衣服带帽,遂而吓唬水贼。” 话音未定,李裕却是神色一变,遂而想到了一个典故…… 随即开口道:“赵大人不亏能为一郡郡守,若此计能成,当记你首功。” 赵弘明只是将脑中闪过的一丝想法说了出来,没想李裕居然如此高看,遂而心头一喜,恭敬回道:“多谢侯爷。” 李裕摆了摆手,却是开口道:“赵大人,命你向城中征集车架,越多越好,并将去年没用掉的秸秆稻草装车。” “遵命。” 看着赵弘明离去,李裕又道:“子云,你去向城中居民购置松油,布匹,有多少要多少。” 陈庆之心中虽然不解,但还是拱手离去。 一时间,郡守府只剩下张良,萧何,刘邦以及李裕四人。 刘邦这人爱热闹,好奇心也重,听闻李裕安排,心中一知半解,遂而问道:“侯爷,你这又是车架稻草又是松油布匹,是准备放火吗?” 李裕咧嘴一笑,并不回答刘邦询问。 遂而见张良鄂首与之对视,李裕顿时表情一收,故作高深莫测…… ------------ 第六十九章 一夫当关斩千人 “将军,这已经是敌军第三次攻城了,不若您休息会儿?” 看着敌军退去,庐江郡守孟知州面带着急之色,连忙出言提醒道。 显然,从其面容可以看出情况不容乐观,若非眼前这个巨塔一般的男人,三次带兵主动击退攻城的敌军,庐江恐怕已然失守。 李存孝忽然咧嘴一笑:“派去求援的兄弟冲出去几个?” 原来,李存孝之所以出城冲杀,是为了护送求援的军卒安全突破包围。 但这般冒险施为,使得五千骊山军死伤大半,如今能参战的不足两千余人,加上庐江郡的守军,总数不足四千人。 而孟知州此间立于城头防备观望,有多少人冲出包围自然一清二楚。 孟知州连忙应道:“五十骑死士,仅三人成功突出重围……” “三人?希望能求来援军吧,否则本将就得带兵突围了。” 孟知州心头一凉,只盼望着援军赶快到来,否则李存孝此刻说的突围,就不再是来回冲杀敌军了,而是放弃庐江郡。 李存孝作为李裕手下第一战将,亦可说是整个大秦的当世第一人。 而今项羽羸弱,想来不是对手,否则也不会任由李存孝来回冲杀,并且安全回城了。 项羽远望城头,那露出半个身形的李存孝,不禁有些失意。 我项羽自诩力拔山兮,竟挡不住那人冲杀…… 项梁看出侄儿失落,不禁安慰道:“羽儿莫要难过,叔父观此人壮如小山乃是世间异人,以你少年之能不可敌也属正常,但叔父相信,再给你成长几年,定然不输于他。” 项羽闻言,只能悻悻的握紧拳头,垂首立于一旁,黯自神伤。 待大首领桀俊带着几位族中将领返回驻地,不禁有些丧气,抱怨道:“那守城大将是个什么怪物,且不说凶猛异常,就是他身上穿的盔甲也是刀箭难伤。” 看到桀俊吃瘪,项梁一方反而没有丝毫讥笑之意,项梁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大首领,我们此行可是来了足足七万人,都说十倍之兵可攻城略地,何况几番冲杀之下,庐江守军损失大半,我们只需鼓舞士气,再行冲杀一轮,定可破城。” 说到损失,桀俊不禁脸色一变,带着抱怨道:“我越族军士可不像将军手下兵卒,得军甲之便利,几轮厮杀下来,已是伤亡几千人。” 作为反秦大军,手下兵将自然越多越好,一战损伤几千人,任桀俊如何败家也是心疼不已。 更何况除了闽中一郡,如今可算是一城未下,若让嬴政回过神来募兵出征,越人如何立足? 首战出师不利,桀俊不禁有些躁动,随口问道:“也不知赵佗那边怎样了,据说嬴政派了上将军章邯为统帅,还有两位皇子随同出征。” 项梁心头一震,那边可是足足二十万秦军征伐,不过并不希望局势一边倒,遂而开口说道:“不过赵将军常年据守岭南,对地形颇为熟悉,手下将士也都是经验丰富,秦军又是新兵首战,想来是赵佗军胜算大一些。” “希望如此吧。” 桀俊也希望赵佗能力抗秦军,这样,这边才能没有太多顾忌的攻占地盘。 越军连夜攻城三回,皆以失败告终,项梁,桀俊二人不得不让手下军卒扎营休整,否则士气低迷又饥肠辘辘,哪还有力气攻城。 待一顿炊烟淼淼,李存孝自是立于城头,看的清清楚楚。 遂而转身,咧嘴喊道:“城外敌军六七万众,三战皆不能胜,此间已是人累马乏,本将欲带领军中好手五十人再行冲杀,可有人敢随同吾?” 莫看李存孝凶猛壮硕,看似粗鲁莽夫,实则粗中有细,并非纯粹的莽夫。 一番话语刺激之下,城内军卒个个士气高昂,争相跟随。 李存孝随手点了五十人,朝庐江郡守孟知州喝道:“本将意在突袭,还望郡守大人看好城门。” 眼前男子居然如此刚勇,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此刻,孟知州已是惊诧万分,不由徒生敬畏,道:“将军放心,孟某以项上人头担保,城门定然不失。” 话音未落,李存孝毅然带着五十名勇士,御着李裕从嬴政手里讨来的宝驹黑麒麟,冲出门外。 孟知州连忙喊道:“关上城门,静待李将军归来。” 孟知州言语透露着必胜的心念,却是无形中被李存孝所折服。 又说庐江城西侧,是为赣江阻隔,而越人六万军众分成两部,各自围住庐江东南两门,项家军一万余人独守北面,以防秦军自鄱阳来援。 越人大营正值造饭吃食之际,又迎来了深受爱戴的桀英,桀英带着手下残余七千人加入,越军士气顿时有所回升。 然而,还未等桀英,桀俊父女二人相互吐露境况,只闻城门方向警戒声大沸,又见远处几十骑冲杀而来。 桀俊顿时三尸暴跳,怒骂道:“奶奶个腿的,四五十人也敢冲阵,给我留下他们,凡杀敌将者,为我族部将。” 一时间,阵营内肉粮泼洒,朝着李存孝五十骑围了上去。 毕竟,能当上部将的,无一不是领兵上万的头目首领,如此机遇,越军兵卒亢奋大过恐惧。 李存孝挥舞着冲天槊,如同一尊杀神,只要躲避不及的越人兵卒,必然脑袋开瓢,从此世间又多一亡魂。 这边杀的兴起,李裕那边却是悄无声息临近,此间距离不足十里。 李裕正与陈庆之说道间,一道声音自脑中响起。 叮~ “恭喜宿将李存孝杀敌千人,激活系统隐藏功能,宿主能力探知,解锁武力值显示。” …… 还未来得及细听,已然被李存孝杀敌数量给惊的嘴巴张圆,简直就是目瞪口呆。 李裕不敢相信的念叨道:“杀敌……千人……” 李存孝: 武力102 智力51 陈庆之闻言一愣,低声问道:“侯爷,什么杀敌千人?” 李裕一个机灵这才回过神来,随后咧嘴笑道:“此间正是好机会,子云,命全军全速开拔,准备迎敌。” 李裕是如何知晓十里外的战场情况对己方有利? 陈庆之虽然心中不解,但既然李裕如此说,想来只需要听从便是。 陈庆之一声令下,堆满稻草秸秆的车架顿时浇上了松油,又用布匹盖住,遂而开始全军奔袭。 ------------ 第七十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将军,东北方向火光冲天,我们是否需要回城?” 李存孝正杀的兴起,忽闻紧随身旁的军卒呐喊提醒,这才抬眼望去。 又见东北天际火光冲天,印染的整个天空都是火光色,李存孝顿时一惊,暗自念道:那边并非庐江城的位置所在…… 遂而咧嘴一笑,又用大手抹了抹脸庞血迹,说道:“莫非是援军来了?招呼弟兄们,随我杀过去。” 话音未落,李存孝已然御马奔袭,准备离去。 桀俊脸面透着黑,急切道:“项小将军,不若你出手将其留下?我带人去看看东北方向发生了何事。” 项羽神色一动就要出马,忽然被项梁抓住肩膀,又听项梁说道:“羽儿,此人勇猛无敌,还是不要鲁莽行事的好。” 显然是项梁被李存孝吓破了胆,连带项羽的实力都不怎么相信了,但也是好心,不想项羽受伤。 然而,在项羽听来,却是另一个意思。 合着我项羽不如那傻大个? 项羽脸皮薄,当不得如此羞辱,当即怒不可竭,脚后跟狠狠夹住马腹,座下宝驹受了刺激,直接撂蹄狂奔,朝着李存孝杀去。 “狂妄秦将,且受我一戟。” 声至剑到,李存孝举起举着冲天槊一挡,顿时火花四溅。 待看清来人,不想竟是交过手的项家少主,随即喜笑颜开道:“好好好,来的好,孝爷几个来回皆同敲瓜切菜一般,着实无聊,就让你来陪爷爷走两招。” 两招! 项羽闻言,脸色大变。 奶奶个腿的,叔父说我不如你就罢了…… 如今这敌将居然说走两招,这是看不起谁? 然而事实上,项羽手中只用一柄宽背铜剑,遇上力气弱于他之人,自然是一力降十会。 如今遇上李存孝,同样以力气见长,而李存孝手中乃是长兵器,重量足足几十斤,此前三场较量下来,项羽是初亏不小。 而后,索性将宽背铜剑换成了一杆青铜大戟,重量同样惊人。 初一交锋,李存孝心头一惊,这小子怎滴力量变大了不少…… 遂而看到项羽手中的武器变成了一柄大戟,顿时知晓了缘由,咧嘴笑道:“项家小子,这才对嘛,大丈夫学什么不好,非要学剑。” 项羽闻言一愣,却是没想到李存孝会如此说,项家乃是贵族,自然是尚君子之剑。 李存孝如此看低用剑之人,便是如同侮辱项家祖辈,项羽顿时血气上涌,怒道:“哇呀呀,找死。” 李存孝无语啊,眼前这项家小子怎滴一点就燃,眼神一凜,倒也认真起来。 项梁看到项羽换了兵器,居然能与李存孝走上几十招不见落败,顿时心头大喜,说道:“这边且有龙且带五千兵马协助宇儿围杀秦将,其余人等遂本将军攻城。” 桀俊闻言一愣,问道:“现在攻城?” 项梁笑道:“城中没了这秦将驻守城头,正是群龙无首,正该攻城。” 桀俊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当即下令全军攻城,遂又朝桀英说道:“女儿,你带两万人马去看看东北方向发生了何事,若是秦军来援,若能胜则取之,若事不可为,则见机行事。” 桀英美目流转,应道:“父亲多多小心,女儿这就去瞧瞧。” …… 却说李裕带四千骑兵先行,又携车架上百,各中车架上堆满稻草秸秆等易燃之物。 又见围城叛军大营周遭一片混乱,显然是李存孝冲杀造成。 遂而一声令下,点燃车上稻草,以骑兵牵动绳索拉车,朝着越人驻地奔去。 待即将靠近之际,又调转马头,让点燃的车架依着惯性冲入叛军大营。 点燃的车架少了支撑,顿时将车上稻草抖落一地,而草上又有松油助燃,一时间,遍地起火。 陈庆之临时点了赵云为将,带着四千骑兵冲入东门大营,适而遍地战火,人仰马翻。 …… 东门守将魏大锤,看着城外黑压压的敌军,早已是心中悲凉一片,免不得殉于此处。 忽见火光冲天,上百辆燃烧的车架冲入敌军,随后一白袍小将带着四千骑兵杀来,几个冲杀之下,越人叛军顿时乱成一团。 “嘿嘿,奶奶个腿的,天不亡我魏大锤,快去禀报郡守大人,看郡守大人如何定夺。” “遵命。” …… 城中郡守孟知州本在南门驻守,听闻东门来报,顿时喜上眉梢,遂而问道:“来人多少兵马?” 守城军卒说道:“大概四千骑兵。” “四千?” 孟知州顿时心头一沉,这刚刚的高兴劲又回落肚中。 但好歹是援军,又是骑兵,若是配合的好,收下东门一万五千叛军亦不是不可能。 想到此处,孟知州又道:“那东门外情况如何?” 守城军卒不敢隐瞒,连忙说道:“来援骑兵指挥有度,先以上百辆车架带火冲入敌军大营,随后便发起了冲锋。” 孟知州当郡守多年,虽不能带兵征战,但眼见还是有的,眼睛微眯,自顾说道:“不知援军将领是哪位将军带兵。” 守城军卒摇了摇头,显然并不知晓。 时不我待,如此良机,定要守住叛军攻城这一波,只要守住南门,待援军击溃东门叛军,自然会来支援此处。 孟知州心知这一点,连忙开口道:“去告诉魏守将,东门留下二百人守城,其余人等全部南门集合。” 城中调动频繁,城外各处却是大战四起。 战场上充斥着血腥,暴力,残忍。 这就是冷兵器战争! 李裕看着赵云入阵冲杀,四千骑兵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心中不禁感叹。 而就在东门的越人军队即将溃败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 却是逃走多时的桀英,带着两万人马赶到东门,又见秦人援军,果不其然,就是李裕那厮。 只见李裕身边同样只有二十来人护卫,正站在远处观望。 桀英银牙紧咬,暗骂道:当真是阴魂不散。 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连带李裕几人是骑着马的都忘了。 桀英美目盯着李裕所在,开口道:“全军听令,番禺你带一万五千众支援东门,其余人等随我擒杀敌军将领。” 五千人正面冲李裕而来,李裕顿时脸色一变,不禁骂道:“我靠!小娘子还真是不讲情面。” 话音未落,当即一挥马绳,撒腿就跑。 ------------ 第七十一章 以身诱敌 却说李裕,陈庆之二人,乃是秦军首脑,身边又只有二十名侍卫跟随,顿时成了整个战场上的香馍馍。 越人如同潮水一般蜂拥而上,好算李裕等人借着马匹跑出二里地,这才堪堪摆脱了越人的包围。 李裕回首看了一眼身后,不禁长舒一口气,摇头叹道:“奶奶个腿的,此行大意了啊,子房统领的三千步卒还未赶到,我等却差点被包了饺子。” 陈庆之闻言一愣,不禁摇头苦笑道:“我军军备整齐,又有连弩这等利器,对付越人叛军定是摧枯拉朽一般轻巧,然而侯爷对其情有独钟……” 说道后半段,陈庆之却是直接掐断了话语。 李裕闻言,有些悻悻然道:“子云,你这话用词就不准确了,本侯那是中意她的天赋才能。” 陈庆之笑了笑,并不否定,但表情明显透露着不相信。 就在这时,张良骑着马先行赶来,又见李裕二人神色匆匆,如同奔命。 顿时神色大变,自几里外便听到这边喊杀声震天响,莫非…… 显然,张良以为兵败,神色之中满是忧虑。 李裕则是眼神一亮,张良既然已经赶来,想必步卒援军也不远了,遂而开口问道:“子房!步卒离我们还有多远?” 张良心中疑惑,侯爷刚刚神色惊慌,但如今却是颇为淡定,莫非自己想多了? 张良又看了看李裕身后,也就是庐江城方向,火光映天,喊杀声此起彼伏,这才确定大战还在继续,连忙说道:“因为拆装三十二台99式连弩车花费了些时间,如今步卒离此处应该还有一炷香时间。” 一炷香? 那也就是说还有半个小时…… 李裕不禁有些躁动,四千骑兵趁着敌军混乱之时发起冲锋,两个来回便让东门一万五千余越军溃散。 但桀英的到来,目测至少也是两万人,稍微整合溃散兵卒,定然能让局面扭转。 李裕不禁皱眉道:“这么说来,赵云至少还需为步卒争取一炷香的时间……” 但以桀英的能力,想来不会给秦军这么多时间。 李裕神色一动,已是有了打算,看了一眼四周,遂开口到位:“子云,子房,你二人且在此处等候援军,我欲前往东门引诱敌军追击于此处。” 陈庆之,张良闻言神色大变,连忙阻止道:“这般太过冒险,侯爷不可。”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本侯可不想让四千骑兵陷入地阵包围,何况我座下乃是陛下昔日的神火驹,神速异常,又有秦一等人保护,想来不会有事。” 眼见张良二人又要出言阻拦,李裕挥了挥手又道:“我若以身诱敌,想必敌军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如此两军相向,自可节省一半时间。” 张良,陈庆之二人细想,确实如此,也便不再阻拦。 李裕直截了当的调转马头,轻轻一拍马背,喝到:“神火驹,且随本侯以身诱敌。” 神火驹如同听懂了话语一般,四腿撒欢,化成一道烟尘朝着东门奔去。 桀英此刻正待安抚军心,重新集结大军,以此对赵云所率领的四千骑兵形成有效的包围。 否则让赵云再这般冲杀几回,东门越军必然溃不成军。 看着东门先前一万五千人死伤过半,桀英面容阴沉的快滴出水来。 遂而手中强弓一挥,对准赵云射出一道利箭,赵云顿感身侧流矢来袭,险而险之的避开了身子。 但并侧的军卒就没这么好的感知了,顿时被利箭射下马来。 赵云神色微变,桀英的大军到来,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阻碍。 赵云浴血,看了看身后四千骑只余两千多人,越人大军却依然无休无止,好似杀不完一般。 赵云顿感境况不妙,将目光看向箭来方向,心道:擒贼擒王,先前会稽山一行,便没能抓住那越人女首领,如今倒是个机会。 遂而喊道:“全军听令,随我擒杀那越人首领。” …… 眼看赵云调转马头,带队朝着自己杀来,桀英神色一变,喝道:“番禺,你将那小将拦住,我带人绕身侧翼,以弓箭袭之。” “遵命。” 就在此时,李裕惹眼的出现在战场边缘,遂而开口大喊道:“你们这群逆贼,本侯身后大军将至,还不快快缴械投降。” …… 李裕扯着嗓子喊了半天,愣是没什么反应,只怪战场太吵了。 遂而心生一计,对着秦一说道:“本侯待会儿出言嘲讽,你们随我一起喊,并用九星连弩射杀越人。” 秦一几人得令,自是点头。 李裕冲入敌军之中,遂而喊道:“百越族人,犯上作乱,乃为叛乱,我乃仙君侯李裕,奉命诛逆,尔等还不投降。” 秦一跟着喊道:“百越族人,犯上作乱,乃为叛乱,仙君侯在此,奉命诛逆,尔等快快受降。” 李裕带人如此喊叫,跟前十丈内的越人听的清清楚楚。 而越人遭受秦军镇压,常年躲避山野之间,如今又见秦军将领居然只有二十来人,还敢冲入己方阵营大肆厥辞,不由得怒火中烧。 顿时有人呼啸道:“秦军狗官在这,兄弟们快来。” “秦人狗官落单了,兄弟们快来。” “真当我百越族人是砧板上的鱼肉?兄弟们一起上,将其抓来生吃活剥。” “对对对,一起上,将其剁成肉泥,方能解恨。” 李裕的话,越人的话,就像一颗陨石落入大海,顿时激起千层浪。 越人眼神入刀,恨不得生生活寡李裕,如此场景,如同坠入地狱。 李裕心头一沉,只觉得脊背衣衫已然冰凉,心道:应该差不多了。 随即调转马头,头也不回的朝着陈庆之所在冲去。 眼看拉开一些距离,李裕生怕越人不追,连忙放慢了速度,转身嘲讽几句。 越人哪能受得了这鸟气,顿时脚下生风,越跑越快。 听着身后喊杀声越来越近,李裕匆忙转身查看距离,顿时一惊。 只见身后已然黑压压一片,只怕有四五千众,李裕脸上随之闪过喜色。 就怕你们不上当! …… 此间,桀英忽然感觉身后大军吵闹异常。 抬眼看去,竟然隐隐看到一青年骑着骏马冲入阵中,不是那奸猾狡诈的秦国侯爷,那又是谁。 又见身后大军不知为何忽然朝着李裕追去,桀英脸色猛地一变,这才反应过来。 定然是那狡诈之徒的诱敌之计! “停下,那是陷阱,不要上当!” 话虽出口,已是晚了。 一人的声音如何盖的过千人万人的暴怒。 桀英眼睁睁看着围杀秦军骑兵的阵型,就这样被李裕破坏,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心中升起。 ------------ 第七十二章 杀器登场,东门告捷 战场瞬息万变,又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说。 眼见敌军后方阵型莫名骚乱,遂而变得薄弱,赵云心中一喜,又见敌军将领袭来,此番却是不再避让。 赵云御马加速,口中暴喝一声:“死来!” 只见赵云手中长枪顿时化作一道银光,射向来军敌将番禺。 番禺此前围堵赵云多次,都是匆匆交手便被赵云逃脱。 眼见赵云直冲而来,顿时心头大喜。 这秦军小将终于不逃了? 岂知骑兵冲杀,依靠的事速度优势,若驻足拼杀,四千骑兵没了机动性,定然敌不过几万越族大军包围射杀。 也正因如此,赵云深知其中优缺,方才面对番禺时,碰之既走。 可惜番禺不知啊,遂而自信爆棚,认为眼前白袍小将之所以来去自如,不过是借着马匹之利。 番禺手中一对奇形铁蒺藜耍得溜圆,双腿一沉,就要暴起。 然而赵云借着马匹加速,长枪如龙,速度极快,只是眨眼间,番禺只觉得胸前一凉,还未来得及反应,已然被长枪洞穿了胸口。 万军从中取敌将性命! 赵云嘴角带着一丝不屑,越过番禺的瞬间,抽枪而走。 这一切,是那么的流利顺畅。 虽然不知越军为何异动,但如此利好,赵云自不会放过。 待桀英前后回过神来,只觉得脖颈处一抹冰凉,却是赵云的长枪。 “尔等越族叛逆,你们首领已然遭擒,还不快快投降。” 赵云声音洪亮,虽然带着些许稚嫩,但配合满身浴血,倒也震人心神。 见首领桀英束缚了双手,又被秦军小将丢于马背上,越族大军顿时丢了军心。 其间,只听闻有人喊道:“此将勇猛,番禺大将都是不敌,我等还是快去南门寻大首领吧。” “首领被擒了,快逃啊。” 眼看东门敌军逃窜四散,赵云眉头一皱,低声说道:“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也不知说这话时,是有意还是无意,声音虽然不大,但桀英正好听到。 当初阿爹听信那楚国项氏的挑唆,也不知是对是错…… 一时间,桀英面色黯然,已然如同丢了魂那般失落。 …… 又说李裕这边,一路朝着陈庆之奔去。 陈庆之身后三千步卒早已到位,三十二台自舰船上拆下来的99式连弩车,呈一字形排成一排。 李裕自顾狂奔,冲入己方阵营,而越人五六千人紧随其后。 只待越人追兵露头刹那,连弩齐发。 只是一轮过后,场面静如死寂…… “嘶……” 也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率先打破场上气氛。 刘邦,萧何傻眼了。 张良,陈庆之同样目瞪口呆。 就算李裕见过世面,也亲手发射过99式连弩,但这样血腥恐怖的场面还是首次见到。 只见三十二台连弩同时发射,婴儿小臂粗的弩箭如同一阵狂风刮向越人追兵。 这让李裕想起了串串…… 顿时间,李裕只觉得眩晕袭来,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 这样的感觉,更甚者如张良,刘邦,萧何三人,早已是低头干呕不止。 唯有陈庆之如同见惯了场面一般,丝毫不受影响,遂出言询问道:“侯爷……你没事吧。” 李裕闭上眼深呼吸了几下,亦能感受到空气中那丝血腥味。 适才开口道:“本侯造出如此杀器,也不知是对是错……” 陈庆之闻言一愣,随即说道:“侯爷,此番虽然血腥了一些,但自此之后,能以此物震慑敌军,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对。” 此前看到死人亦无不适,但此刻却是决然不同,那股心悸久久不散。 李裕忍不住苦笑道:“或许这就是战争。” 话音未落,李裕遂而想到李存孝,赵云二将,又道:“倒是不能这般妇人之仁,速去支援子龙,存孝。” 见李裕调整好了心态,陈庆之神色变了变,拱手道:“末将遵命。” 说时迟那时快。 李裕带着三千步卒,架着三十二台明晃晃的大杀器开赴东门。 只见赵云带着残余骑兵奔袭迎来。 赵云翻身下马,身形站的笔直,拱手道:“侯爷,幸不辱命! 属下带四千骑于敌军之中冲杀七回,杀敌数千,斩敌将一人,方才擒住此女。” 李裕闻言一惊,不过随后一想:这?不正是赵云该有的样子吗? 李裕适而拍了拍赵云肩膀,笑道:“幸苦了。” 赵云神情流转,竟是有些泪目。 “放我下来!我要见你们侯爷。” 声音传来,李裕这才注意到,赵云的马背上还横躺着一人,正是越人女首领,桀英。 看着桀英趴在马背上,头发衣衫早已被颠簸的凌乱不堪,李裕忍不住凑近,顿时咧嘴笑道:“小娘子,又见面了。” 桀英双手被束缚,又面目朝下,抬头都费力。 听到有人靠近并开口说话,仅是听到“小娘子”三个字,已然听出来说话之人是谁了。 桀英顿时不淡定了,虽是在马背上,但也是拼命挣扎了起来。 殊不知马儿脚下跟着动了几下,桀英直接一个倒栽葱朝着地面砸去。 李裕顿时一惊,连忙伸手将其拦腰抱住,并将其身子转了个向,这才避免了头着地的下场。 待虚惊一场,李裕不禁叹道:“小娘子,可别想不开自杀啊,本侯可是还指望着你下海呢。” 下海? 桀英不禁一愣,还未来得及多想,遂而感觉身在某人怀中…… “放开我!” 言语之中带着些许娇羞,当然,看桀英脸色,更多的是怒气…… 李裕这才猛地发现,自己正怀抱美人,双手若无其事的摊在某处。 …… 当时抱的有多快,现在撒手就有多快! 回想刚才,李裕不禁老脸一红,心跳都是快了起来。 咳咳…… 眼看麾下众人早已把眼睛瞥开,李裕忍不住咳嗽了几下,这才开口道:“没错,本侯就是需要你带我下海。” 见李裕神色变的淡然起来,桀英虽然心中好奇,但嘴上却是说道:“哦?你这大秦的侯爷,要找一个能出海的渔夫做向导还不简单,为何偏偏是我?”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寻常渔夫怕是没有横渡东海的本事,何况小娘子还能统兵攻略城池,这才是本侯看中你的地方。” 桀英美目流转,忽然说道:“要我归降,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忽闻桀英有了归降的趋势,李裕急忙开口问道,至于什么条件,完全不重要。 桀英也是有些惊讶,看李裕的深色我,不像是随口说说,遂看了看李裕身后那些大杀器。 这才说道:“若要我归降与你,也不是不可以,只需要侯爷你不要再以此杀戮我的族人……” 李裕还未回答,陈庆之却是开口道:“你越族勾结楚国余孽,犯上作乱,前后兵力足足八万人,我军不过七千人,若不倚重兵器之利,何能胜之。” 桀英闻言,沉默许久…… ------------ 第七十三章 出言策反 “若我能说服大首领,带族人离开呢?能否……” “你跟桀俊是什么关系?” 见桀英沉默许久忽然开口,李裕嘴角忽然翘起,开口问道。 桀英美目流转,心底满是惊讶的问道:“你认识大首领?” 李裕笑道:“能够带领越人抵抗帝国大军围剿,并射杀大将屠雎,这样的人物自然是认识。” 桀英不禁瞳孔一缩,心头闪过一丝忧虑,据她所知,大秦针对六国乃至各处反叛军头目的通缉令,从来都是枭首示众。 何况是击杀秦国岭南军第一任大将屠雎的桀俊。 桀英不禁开口试探道:“我若能说服此行越族大首领,让其带领越人离开,能否放过大首领。” 李裕摇了摇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桀俊跟你是什么关系。” 李裕即便不开口,也是大致猜到了,而今,却是只为求证一下满足心中好奇罢了。 桀英美目流转,看着李裕低声道:“想必侯爷已经猜到了,大首领便是我阿爹。” 李裕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头一喜,开口道:“以越人的习俗,想必你便是下一任族长吧?” 桀英闻言一愣,遂而点了点头。 李裕眼睛微眯,开口道:“如此正好,而今你越族大军正在南门猛攻城门,若此刻你去说服你父亲头投降, 并且将楚国项氏拿下,本侯可以替你们越人,在始皇陛下面前求情,赦免你们的罪行,甚至为你越族争取一片地域栖息,列为帝国子民亦不是难事。” 桀英美目瞪圆,丝毫不掩饰心里的震惊。 桀英本想让李裕放越人离去,至于以后越人的生存状况,哪怕是跟现在一样躲居山林也认了。 而赦免罪责,提供居住地这样的事情,那是想都不会想的。 再说,面对异族,秦始皇的心中没有臣服二字,只有依靠杀戮来让帝国这台战争机器继续运转,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刚刚眼前这年轻的侯爷居然说可以为族人提供栖息地…… 这青年竟然有如此大的能量,可以说服秦始皇? 桀英不知道,但不知为何,心中却又有那么一丝希翼的曙光。 同样,李裕此行也是抱着跟秦始皇一样的目的而来。 但是,自从李裕踏上战场,面对冷血杀戮,这些看似异族的人,何曾不是在为了生存做斗争。 而扩展版图的大秦,在他们眼中反而是入侵者。 若论历史,李裕自然赞同秦始皇扫除后患。 但对于现在来说,李裕的出现,恰恰可以改变这种以血腥手段得来的结局。 驱夷治夷的手段何曾不是一种巧妙的手段。 桀英神色变换,咬牙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她要相信一回直觉。 “好,我答应。” 李裕闻言,没有太多惊讶。 毕竟自己刚刚开出的条件,越人,或者说作为头领的桀英没法拒绝,也不会拒绝。 遂而开口道:“子龙,将她放了,在给她一匹快马。” “是,侯爷。” 陈庆之几人虽有不解,但这几番对话下来,还是猜到李裕的些许用意。 见桀英拱手离去,张良首先开口道:“兵法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侯爷此计策反,乃不战而屈人之兵,实为上上之策。” “侯爷高明。” 即便领悟能力再怎么差,在场众人又听了张良的分说,顿时开悟,亦是毫不吝啬称赞之语。 李裕看着桀英离去的背影笑了笑,又道:“所说此女已然意动,但事无绝对,东门三万大军虽然溃败,但逃往了南门,若此时南门失守,反叛大军必然士气大涨,能否接受招降还是未知。” 说到此处,陈庆之已经猜到李裕之后要如何安排了,遂开口道:“侯爷的意思是让属下调整人手,化整为零继续往南门解围?” 李裕不禁笑道:“知我者子云也,我与子房他们领五百卒先行进城,以连弩车之利抵抗大军攻城,子云你且全军压向南门,若敌军不撤,则攻之。” 陈庆之闻言领命,李裕则带着五百步卒喊开了东门,遂将连弩车转运入城。 南门守将,亦是庐江郡守孟知州,眼看李存孝去而不反,又遭敌军猛攻城门,心头顿时凉透。 只怕今日庐江城不保! 正待孟知州孤立无援之际,东门火起,遂而传来大捷。 孟知州顿时虎躯一震,心知南门此刻不容有失,遂如同打了鸡血般喊道:“我大秦援军已至东门,将士们,人在城在!” “人在城在!” 南门将士热血上涌,不禁喊声震破天际。 越人首领桀俊只听得敌军城头猛然爆发出一阵呼啸,心头一惊,又待万人猛攻南门,遂开口说道:“看这情况,城中守军必然是要死扛到底,项将军,只怕此城即便攻下,怕也是伤亡不小……” 项梁眉头一皱,说道:“即便伤亡再大,那也是值得。” 桀俊神色一变,在他看来,这已经是第四次发起攻城了,即便将庐江攻下来,那也是不值得。 心头不禁骂道:你项家军不参与攻城,自然不知道心疼。 而就在攻城开始没多久,只见东门方向大军溃散而来。 桀俊稍微一询问,顿时脸色大变,喝道:“项将军,你手下精兵良将再不出手,此行只怕空手而归。” 项梁面色难看,想不到如今的大秦,居然能抽调出人手来援。 但更为震惊的是,越人大军三万多人,居然被七千人给打败了…… 这么不堪一击的越人,当真是找错了盟友。 然而事无后悔,项梁也只能开口喊道:“速去禀报龙且,让其带兵来援。” 话音未落,已然看向远处的项羽。 李存孝无心恋战,自然是边打边朝着东门移动。 项羽却是浑然不知战场变化,与李存孝打斗正酣,两百来个回合下来,已然满身大汗。 而就在这时,桀俊还在为女儿被俘而恼火,又见桀英骑着骏马奔来,顿时转忧为喜,连忙问道:“好女儿,你是如何逃脱的。” 桀英看了看项梁,遂而神色一动,说道:“我趁着敌将疏忽,抢了一名侍卫的骏马逃走。” 桀俊对于儿女的身手,自然是信得过,且不会怀疑丝毫。 但项梁却是瞳孔一缩,神色微变,心道:被擒之人,又是被敌军将领所擒,定然要被束缚手脚,哪还有能逃脱的。 想到此处,已是疑心顿起。 ------------ 第七十四章 膀子疼 项梁猜忌顿起,项羽不在身边,身侧又只有两百兵卒护卫,竟是有些慌了神。 “拖!” 而今之计,只能拖时间,拖到龙且带着项家军赶来,项梁不禁这样想道。 但桀英未必会给他这样的时间。 桀英自认谎言能骗的过父亲,但身侧这位项家家住却是没个把稳。 遂而一下马,就用眼角余光注视着项梁的一举一动。 “父亲,南门为何久攻不下……” 说话间,已然朝着项梁身前靠近。 桀俊丝毫没有察觉女儿桀英的异常,反而有些心痛的看向项梁说道:“若族人拥有项家军那样的军备,想必庐江此刻已是城破。” 桀英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又道:“项将军,不知你项氏大军可有遇到水上秦军。” 话语一出,有心人都能听出桀英语气之中,已然是有了怨气。 当然,这也怪不得桀英将气撒在项梁身上。 要怪就怪这项梁花言巧语说动了父亲反叛,如今攻城却将自己手下的将士支开。 这不是明显把越人当枪使吗? 桀英越是靠近,项梁心中越是谨慎,连忙开口道:“大首领这是哪的话,我这也是为了大家考虑,若是鄱阳水域来了秦国的援军,必然是军备整齐,我这是怕大首领手下的人难以抵挡,才会出于好心将项家军放在那个关键的位置。” 话虽出口,项梁自己都怕是不信,更何况桀俊父女。 桀俊如此冷嘲热讽,也只是处于项梁的小心思,并不像桀英那般是带着目的而来,故意的。 只待父女二人靠近项梁身前半尺,桀英朝着桀俊微微动了动右边嘴角。 这是桀英小时候犯了错,又怕母亲责罚,为此经常让父亲帮忙串供时用的表情…… 桀俊看分明,不由心头一震,女儿这个表情,作为父亲的他最为熟悉。 这是在告诉自己,我刚刚说了慌,接下来看我的行动,附和我就行了! 女儿这是要干什么…… 桀俊心头的震惊疑惑还未解开,只见桀英忽然从袖口中露出一抹寒芒,直指项梁。 当! 项梁早有防备,借着手中宝剑抵挡,退出半步,顿时怒目圆睁,刚想开口质问。 又见桀俊忽然袭来,项梁神色一变,喝道:“早就猜到你父女二人有异,果不其然我!” 桀英也不多话,手上匕首寒芒毕露,直取项梁上身,桀俊顾不得询问,手中弯刀袭向项梁下盘。 项梁哪是这父女二人的对手,险之又险的避过脚下弯刀,肩膀的皮质护肩,却是被桀英手上锋利的匕首划破,顿时血流不止。 项梁心知面对桀俊父女二人的围攻撑不了多久,遂而心生拖延,是以双眼一瞪,质问道:“这是为何啊?大首领莫不是忘了你我二人的誓言。” 桀俊语塞,这一切都是桀英先行动手,遂而看向自己的女儿桀英。 桀英冷笑道:“那便让项将军做个明白鬼,可知刚才东门大军为何溃败。” 项梁不语,但表情已然将询问的意思溢于言表。 桀英美目流转,笑道:“我与那人交手三次,第一次我军两万人,夺得会稽不到半个时辰,对方七千人攻城,我军败逃; 第二次,对方四千轻骑兵围困我军于山林,我诈降敌军,让族人逃走七千人; 第三次,便是方才东门战场,对方同样四千骑兵,冲散了我军一万五千人的大军,随后我带两万人增援,结果依旧被那人击溃。 父亲可知为何?” “对方居然用如此少的兵力……这……是为何?” 桀英话音一落,项梁,桀俊顿时大惊失色,对方从头到未居然只用了七千人! 这……到底是为何? 桀英的领兵能力,桀俊自然放心,否则也不会让她带人偷袭会稽,还能得手了。 “这都是因为秦军现在拥有了一种大杀器。” “大杀器?那是什么?” 桀英想到那从内而外皆寒气逼人的连弩,面带恐惧道:“那是一种能同时发射数十支巨箭的连弩!” 连弩?我与秦人交战多年,什么样的秦弩才会让女儿如此恐惧。 桀俊看着女儿桀英,心中越发好奇,但此刻却是…… 不等项梁开口拖延,桀英身形又动,并说道:“项将军,侄女儿知道你这是在拖延时间,但为了我族能得到一处栖息地,只能借你项上人头一用了,抱歉!” 桀英话语一落,项梁桀俊大惊! 项梁是为结果,为桀英杀自己的原因而惊慌,桀俊却是闻言女儿所说的族人栖息之地而惊讶! 前者惊慌失色到大喊:“羽儿快来护我!越人反水!” 后者却是喝道:“传我命令,越族大军停止攻城,全军围杀项家军!” 传令兵闻言一愣? 什么情况? 眼看城门都快攻破了,却反水了? “愣着干嘛,快去通知攻城阿嘎云。” 传令兵眼看大首领怒喝,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跑向带领越军攻城的大将阿嘎云。 而此时,项羽正在追击李存孝,李存孝不以理会,正欲脱身此处,去寻侯爷李裕。 怎料忽然听闻远处项梁一声暴喝,虽然没有听清在说什么,但越人大军在停顿了片刻之后,突然把骨矛柴刀砍向项羽。 李存孝一脸懵逼的看着越人如潮水般退去,又朝着北边冲去,心头狐疑道:这什么个情况?不打了? 遂而反应过来,朝着项羽咧嘴一笑:“嘿嘿,小子,好像你项氏一族的盟友反水了。” 项羽神色大变,手上大戟一挥,荡开袭来的骨矛,转身就走。 李存孝也不趁势追击,而是喝道:“小子,你孝爷从来不仗势欺人,快去逃命吧。” …… 项羽闻言,虎躯一震,头也不回的御着马,朝项梁所在狂奔而去。 “存孝~” 李存孝正要离去,忽闻对面本来数千骑,带头之人正是陈庆之。 李存孝咧嘴一笑,御马应了上去,摸着脑袋问道:“奶奶个腿的,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把孝爷我都给搞糊涂了。” 陈庆之闻言一笑,道:“哈哈哈,这都是侯爷手段高明,策反了越人首领。” “策反?” 李存孝闻言并不感冒,但看越人离去,倒也高兴道:“这样退走了也好,省得孝爷我杀叛军杀的膀子疼。” 膀子疼…… 陈庆之汗颜,遂而好奇。 眼前这尊大杀神,到底杀了多少人? ------------ 第七十五章 亚父失算害了某! “前徒倒戈,攻于后以北,亚父失算害了某,不甘啊……” 话音未落,只见桀英匕首没入项梁胸膛,桀俊弯刀忽至,一颗好大的头颅带声飞起。 “叔父!,奸贼拿命来!” 却说桀俊,桀英父女二人联手,待项羽御马回援之际,由大首领桀俊一刀砍下了项梁的人头。 而项梁人头未落,项羽三丈外见状,已是三尸暴跳,怒喝一声,手中大戟已然顺势朝着桀俊父女二人扫来。 桀英堪堪回首,顿时脸色大变,只来得及尖声喊道:“父亲小心!” 桀俊眼见项梁枭首,正待开口询问女儿到底为何之时。 身后传来一声暴喝,见女儿一脸惊容的俯身躲避,桀俊亦是匆忙低头。 一阵横风扫过头顶,桀俊还未来得及侥幸,项羽手中大戟换扫为挑,一条胳膊硬生生被挑飞,一声惨叫自桀俊口中传出。 项羽正欲杀之而后快,又见北方冲来一队人马,却是龙且带着项家军杀来,只是看起来有些狼狈,显然没想到越人反水。 龙且高声喊道:“少主快走,莫要恋战被围。” 项羽不欲打女人,又看到越人大军潮水一般围来,匆匆一瞥花容失色的桀英,怒喝一声道:“且让你父亲留着狗命等我项羽来取!” …… 李裕站在城头,南门外的境况尽在掌握。 眼见越军退去,李裕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喜色,念道:“不错不错,桀英小娘子诚不欺我。” 不敢相信越人大军就这样退了…… 而郡守孟知州却是恍然梦醒,激动道:“托君侯大人洪福,庐江城保住了。” 李裕咧嘴一笑,遂又说道:“孟大人,命人将城门打开吧。” 守将魏大锤见状,连忙拱手去开了城门。 而见孟知州一脸的雀跃,又频道不在线,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挥手下了城头。 就在这时,桀英一手架着桀俊,一手提着项梁头颅,面色惨白的朝城内走来。 魏大锤分不清状况,连忙看向李裕。 桀俊少了一条胳膊,虽然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但亦是步步血流。 李裕看的心头一惊,伤成这样,这位满身刺青的汉子居然哼都不哼一声…… “快去寻城中医者。” 桀英闻言,投来感激的目光,遂开口道:“多谢侯爷。” 李裕轻轻摆了摆手,瞥了一眼桀英手上的那颗头颅,遂而开口道:“是本侯该谢谢你,若非你劝降了桀俊首领,又杀了项梁,此地百姓难免遭受一场兵祸之乱。” 桀英闻言,惨白的俏脸恢复了些许血色,开口道:“还望侯爷莫要食言于我族才好。” 李裕不禁一愣,这小娘子对族人倒是上心,也难怪桀俊会准备让其当下一任族长。 “自然不会食言。” 话音刚落,李裕瞳孔不禁一缩,却是陈庆之身后跟着的李存孝,把李裕吓了一跳。 只见李存孝银白色的铠甲早已染成了血色,想来是血水结痂所致。 而手中冲天槊更是红白相间,不用想也知道,是些什么东西粘黏在上面。 在场众人不寒而栗,亦目不敢视。 却见李存孝翻身下马,朝着李裕迎了上来,咧嘴笑道:“侯爷。” 李裕只觉得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顿时脸色一变,连忙开口阻止其继续靠近。 “存孝啊,你该去洗个澡了……” 李存孝低头看了看,遂而憨笑道:“嘿嘿。” …… 说话间,众人已然入了城,又齐聚郡守府。 而李裕坐在首席,听着手下几位大将的反馈,不禁感叹:此战,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便是安抚越人,尽快开发百越之地,让其成为大秦的粮仓。 而对比大秦的口粮种类,稻谷的种植并不如粟、小麦广泛。 李裕思虑再三,这才开口问道:“孟大人,不知此地种植的粮食为何种?” 孟知州闻言一愣,没想到李裕会忽然问到农耕谷物。 不过作为本地父母官,孟知州对于农耕劳作在熟悉不过,随即回道:“禀君侯大人,庐江,会稽,以南,因气候水利,皆种植稻为食。” 李裕又道:“那产量比之粟跟小麦如何。” 孟知州道:“稻吃气候,且易倒,经常遭受虫害而夭产,自是不如粟麦产量稳定。” 李裕点了点头,不禁想到了后世的改良水稻…… 遂而话锋一转,看向桀英问道:“桀俊首领情况如何?” 桀英脸色微微一变,有些失落又有些惊讶,遂开口回道:“多谢侯爷关心,阿爹经过医者救治,已经止血,不过……” 见桀英欲言又止,李裕已然猜到了桀英想说什么,遂而叹道:“可惜了,若是华老在场,或许还能让其断臂归位,但如今他老人家远在咸阳……” 桀英眉目流转,牵强笑了笑,说道:“无妨,亏的保住了性命。” 说到此处,似是想起了项羽临走前所说的话,不禁又皱眉道:“侯爷,那项家少主逃走,只怕是奔着岭南赵佗去了……” 说了半天,倒是把项羽给忘了! 李裕不禁摇头,摆手笑道:“无妨,闽中郡如今是谁人驻守。” 桀英神色一动,变得有些不太自在。 但随即一想,李裕应该不会食言,自是不敢隐瞒,开口说道:“如今闽中为我族弟桀傲驻守。” 桀傲,桀英,桀俊…… 这名字倒是个个响亮。 李裕不禁心头憋笑,遂而说道:“倒也不得不防,你且派人回去,告知情况,小心防备项羽忽然南下闽中。” 桀英闻言一惊,族弟桀傲可不知道如今越人已然归降,若被项羽军诈开城门,倒是一个大患。 不待桀英开口,李裕又道:“子云,军卒伤亡如何。” 陈庆之闻言苦笑一声,看了看桀英道:“此前会稽一战,并无伤亡,如今却是死伤过半……” 李裕心头一沉,心如刀绞,痛苦道:“奶奶个腿的,好不容易凑起来的特种兵,居然折损了一半!” 桀英如若未闻,但心头何尝不是苦涩难挡。 心头暗骂道:这叫什么话,合着只有你大秦的兵金贵一样。 折损三四千人,就把自己手下八万大军给打的稀里哗啦…… 桀英简直是欲哭无泪,下意识看向李裕的眼神,都是透露着异色。 不过李裕也算心态好,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看向桀英,心道: 兵不在多,贵在精! 何况…… 眼前这不是就有机会捞一笔么。 ------------ 第七十六章 兵仙还是那个兵仙 李裕眼神透露着鸡贼,在桀英看来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只听得李裕忽然开口道:“如今虽初战落幕,但项氏余孽西逃,又有赵佗二十万岭南叛军虎视眈眈,为免除后患,还需我军西进,与章邯大军夹击岭南叛军, 但本侯麾下兵卒匮乏,还需越族子弟协助才好。” 李裕话语未落,桀英俏脸已是变得难看了起来,这不是明摆着让族人当打手吗…… 但眼下越军至少还有五六万,也难免李裕会忌惮。 想通其中关键,桀英只能叹了口气,道:“既然我军初降,自是任由大人处置。” 李裕这才咧嘴一笑,说道:“放心,本侯允许越人自成一军,并且,还会调拨一批军甲与你装备整军。” 没等桀英惊讶,李裕又道:“当然,这也不是没有条件。” “什么条件。” 桀英闻之异彩连连,没想到李裕居然不忌讳越人大军,反而调拨军备。 又听李裕说道:“只需从你族中抽调四五千人,给子云补充人手即可。” 桀英闻言,略一思索,回道:“到也不算多。” 李裕一喜,笑道:“这么说桀英首领算是答应了?” 桀英无奈的点了点头,心中叹道:即便你开口要更多,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此间事了,又闻军卒来报。 “启禀侯爷,越族阿嘎云将军求见,如今正在门外候着。” 李裕闻言一愣,遂而看向桀英,正好看到桀英神色一动,开口道:“大人,阿嘎云却是我族部将。” 李裕心头疑惑,随即开口道:“带进来。” 不消片刻,只见门外走进两人,一人身穿越人服饰,想必便是越族将领阿嘎云。 另外一人却是瘦高白净,并非越人。 不待阿嘎云开口,一旁的萧何,张良二人,惊讶顿起,同时喊道:“韩信?!” 高瘦男子闻言一愣,随即面色一喜,笑道:“哎呀呀,老萧,你怎么在这……” 萧何闻言一笑,说道:“何止是我,子房兄亦是在此。” 此时的韩信想必是没认出张良,听闻萧何介绍,这才打量了片刻,说道:“真是子房兄,好久不见。” 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有些敷衍了,显然是知晓张良,但不是很熟那种关系。 而如今的刘邦,没受到韩信投靠,也没有萧何举荐,自然也是不认识韩信本人。 李裕眯眼看着被后世称之为“兵仙”,“神帅”,兵家四圣之一的韩信,不禁啧啧称奇。 之前找了大半年的韩信,就这么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面白无须,年龄三十郎当岁,高挑的身形,一身素衣裹身,却是看不出什么门道。 正当李裕打量这韩信的同时,韩信也是注意到屋内落雨首席的李裕本尊。 而这时,阿嘎云才寻到机会开口道:“启禀大人,降将阿嘎云整备大军时,从军中揪出了混在其中的此人,属下见其神色淡然,想来是项家军的将领……” 话音未落,韩信却是摇了摇头,露出一丝傲气道:“这位将军倒是抬举某了,某前些时候投靠了项梁,可惜项梁那厮狗眼看人,若非如此,岂能八万大军输给七千秦军,如此不能识人之人,何能成事。” 言中之意便是说,若他韩信能受到重用,指挥此战,必然不会输。 如此公然叫板李裕,自然是让李裕身旁将领不爽,特别是领军大将陈庆之。 只听得陈庆之冷眼喝道:“放肆,虽不知你有何才能,但当着侯爷的面大放厥词,倒是有些狂妄了。” 韩信不以为意,依旧高昂头颅呈四十五度,仰望着天空。 李裕神色一动,故意无视了韩信,不禁笑道:“无妨,子云,萧主吏,且坐下说。” 见李裕并不在意,但也没开口赐坐,韩信不禁暗道:奶奶个腿的,怎么还不赐坐,脖子都快抽筋了…… 岂知李裕乃是故意为之,韩信什么尿性,李裕可是比谁都清楚。 如今这白嫖打野食的兵仙,只怕是没受到胯下之辱,索性晾上一晾,去去傲气,也是好的。 又过了半响。 眼见众人开始大块朵朵,韩信实在装不下去了,这才把脖颈一收,拱手道:“某家韩信,虽然投靠了项梁,但并未动手杀过一兵一卒,还望侯爷……” 说到这,韩信又看了看萧何,明显是想让老友萧何帮忙举荐一下。 萧何倒也够意思,起身说道:“侯爷,属下与韩信乃是故交,深知韩兄是有抱负之人,只是碍于平日无人能识,还望侯爷赏识。” 李裕这才抬头说道:“既然是萧主吏举荐,那本侯倒是不能怠慢,来人,赐坐。” 待韩信入席,却是开动手指,吃喝了起来,至于旁人说什么,那是一概不管。 直到李裕说起大军西进,支援长沙郡的时候。 韩信这才放下手中肉食,咂了咂手指说道:“侯爷万万不可冒险直入。” 李裕不禁抬眼看向韩信,笑道:“哦?韩壮士有何见地,不若说来听听。” 韩信闻言,这才开口道:“虽然上将军章邯带来大军二十万南下镇压赵佗。 但岭南军运营南地多年,又是当初攻打百越的屠睢大部残余,相比章邯所领新军,作战经验更为丰富。 况且,某可是听说章邯大军自恒山地界渡过江河后,行分兵之策。” 听韩信高谈阔论,李裕不禁来了兴趣,又道:“哦?据本侯所知,赵佗军亦是兵分两路,这有何不可。” 韩信闻言,忽然起身拱手道:“若是让某领军,自是不会行分兵之策,须以二十万大军逐个击破,方才是上上之选。 可惜,某先前还以为那上将军章邯是个人物,可惜可惜。” 这韩信到也不负盛名,一语中的…… 不过,分兵乃是嬴政要借此观察扶苏跟胡亥二人的能力,倒并非章邯是个憨憨。 李裕无法明说,只能问道:“子云,子房,你二人有何看法。” 陈庆之,张良二人闻言,略一思索,鄂首道:“韩兄分析的倒也不错,集中兵力逐个击破,确实为上策。” 李裕心头一动,又道:“既然韩壮士颇为自信,那不知在你看来,在坐诸位统兵之能比起你来,如何?” 韩信先是一愣,遂而心头一喜,拱手道:“恕某斗胆,以先前战况来说,除了这位将军能与某比肩,其余人统兵之能,不过两手之数。” 众人见韩信指了指陈庆之,不由心头一震,当真是大话不怕闪到舌头。 李裕倒是乐了,刚刚这么问,也就是想要满足一下自己的恶趣味,顺便证实一下历史对不对。 没想到,居然如出一辙…… ------------ 第七十七章 两行清泪韩壮士 见韩信丝毫不在意他人投来的目光,李裕咧嘴一笑,说道:“我等统兵不过十万,那不知韩壮士能统兵几何?” 韩信轻轻挥手,云淡风轻道:“自然是越多越好。” 哗~ 在场众人中,刘邦性格最为跳脱,韩信两放厥词,已然让刘邦不爽。 “唉唉唉,照你这么说,当今陛下岂不是要封你一个大将军才对得起你。” 刘邦话落,自是“切”了一声,显然是觉得韩信这人过于自负,心中颇为看不起。 韩信闻言,倒也不在意,反而淡然的拱了拱手道:“自无不可。” …… 狂! 这人太特么狂了! 场上气氛顿时落入冰点。 萧何老脸一僵,被韩信话语惊的手中酒水差点洒落一地。 特么的这不是坑我吗? 谁不知道当今大秦,不设太尉一职,兵权尽数归于始皇帝嬴政。 眼看气氛不对,生怕韩信又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李裕只好咳嗽一声,待吸引了众人目光,这才开口说道:“众说纷纭总比人云亦云的好,本侯观韩壮既敢品读高论,那想来胸中是有大抱负, 本侯麾下无大军,但若是韩壮士愿意留下为我侯府智囊,本侯自是欢迎。” 韩信如此高调为的是啥? 不就是为了能在李裕手下某个差事,能先有碗饭吃嘛。 何况韩信观看堂上众人,都颇为恭敬李裕,而李裕亦是待人随和。 而李裕能作为嬴政跟前大红人,能说出行儒效墨那种言论,能推动帝国变法,如此能量,当属一人之下。 如此好的机会,韩信自是不能错过,当即起身拱手道:“多谢侯爷收留。” 不出意外,韩信话音刚落,看到韩信好感度长到了70。 而今李裕的首要目标,就是完成那个该死的升级支线。 若非狗系统升级,此间只怕早已完成了人物,并且拿到奖励了。 并着提升好感度而去,李裕说出了一句让人惊讶的话语。 “韩壮士此言差矣,非是你谢我,反倒是本侯该谢谢你。” …… 众人一惊,韩信不由心头一震,疑惑道:“侯爷此话怎讲。” 李裕笑道:“受变法的影响,帝国初定,然,北有匈奴,西有羌族环伺,帝国兵力更是因此掣肘不足。 而今,百越再起兵祸,能得壮士这样的人才投效,乃是帝国之幸,你说本侯该不该谢谢你。” …… 韩信出身寒门贫苦,母亲去世都没钱下葬,心中虽有抱负,但也因抱负太过高远,得不到重用。 而今当得李裕一发糖衣炮弹,自是无所适从,遂而又听到李裕说道:“而今本侯虽无兵权,但说话还算管用,今韩壮士且先跟随辅佐桀英首领。 此行若能将赵佗军击溃,本侯自会禀明陛下,按功行赏。” 韩信心头一喜,连忙拜道:“多谢侯爷。” 桀英却是一愣,如此无辜躺枪,只怕是李裕想要以此人来监视自己…… 是了。 其他人都是李裕的麾下,唯独韩信新入,又方便李裕顺水推舟…… 桀英不由皱了皱眉,颇为无奈。 李裕满面笑容,心知肚明这番操作为哪般。 先前说的好好的,不会干预越军内务,让桀英自成一军,如今却是耳耳。 李裕遂而有些心虚的瞥了一眼桀英,见其脸上没太多表情,这才放下心来。 并开口说道:“今偶得韩壮士,当同饮一大白。” 众人鄂首,如今跟随李裕,且不说其他,这酒水是个好东西,晶莹剔透,入口则柔顺甘香。 乃是李裕找华佗问了蒸馏法,于咸阳开了一家酒厂,产量稀少,可谓一口千金。 只有李裕高兴的时候,才会让侍卫拿出一些来分享。 刘邦几人倒是在食味居享受过一回,算是熟悉。 韩信,桀英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酒水,不禁啧啧称奇,且小心抿了一口。 经过尾酒勾兑,度数已然降低了不少,但也并非那等拙劣的糟糠酒可比。 仅仅一口,韩信便是爱上了这个味道。 李裕嘴角不可察觉的微微一翘,心道:酒真是个好东西…… 借着酒精麻醉,李裕适时走近韩信跟前,开口道:“听闻韩壮士老母前年新丧?” 韩信二两老白干下肚,自是有了些醉意,但提及心中之痛,亦是眼神闪烁,惊讶道:“侯爷如何得知?” 李裕又看了看萧何,韩信这才反应过来,遂而恍悟,心道:难怪了…… 想当初,韩信没钱下葬老母亲,还是找了周遭旧识借了些银钱,寻了个村头山丘才将其埋了,这是韩信心头的一根刺。 而在座众人,也唯独萧何知道一些情况。 因此,韩信便以为是萧何所说,不由有些恼火。 但又听李裕低声说道:“本侯心知韩壮士当初窘迫,此间却是想问一问韩壮士老母亲葬地,待此战结束,定要为韩壮士老母加阴盖祠。” 韩信闻言,只觉得心头一暖,莫名的感动,遂而想到老母亲生前,含辛茹苦的将自己养大。 韩信顿时落下两行清泪,已然成了泪人,叹了口气道:“君侯大恩,小人没齿难忘。” 这一出年度大戏,虽然手段拙劣了些,但李裕也是迫不得已。 遂而拍了拍韩信肩膀,自顾回了座位。 ??? 李裕心头闪过一串问号,不禁问道:狗系统,忙活一晚上,酒精这样的杀手锏都拿出来了,韩信的好感度怎么依旧70…… 遂而回想张良,萧何二人的好感度提升历程,觉得并没有那么难。 又过了半响。 李裕这才无奈的摇了摇头,确定等不到提示了。 眼见天色不早,又吩咐了陈庆之去找桀英交接越人,补充特种兵的编制。 一夜无话。 只待天色渐亮,李裕正睡的香甜,一连串的声音忽然自脑中炸响。 叮~ “恭喜宿主完成系统隐藏支线任务,初汉三杰。” “恭喜宿主完成系统升级任务,初汉三杰好感度提升,进度3/3。” 叮~ “恭喜宿主获得系统任务奖励翻倍,指定人物召唤次数:9” …… 李裕猛地从床上坐起,不禁揉了揉脸颊,遂而用手拧了一下。 随着痛感袭来,李裕这才发现并不是做梦。 这是支线任务? 这奖励翻倍居然是次方算法? 李裕愣神了半响,这才吐出两个字:“卧槽……” 承诺华佗的事情,只怕是要提前了! ------------ 第七十八章 对嬴政而言没有秘密 “侯爷,怎么了?” 李裕的一声鬼喊,惊动了门外的赵云,赵云推门而入。 李裕这才从巨大的喜悦中挣脱出来,摆了摆手道:“无事,做了个梦而已,没想到把子龙给惊动了。” 赵云一脸莫名,刚刚好像侯爷是喊了声“卧槽”。 记得当初在作坊里造纸,赵高进来的时候,李裕也是这样喊了一声…… 莫非这卧槽两字有何特殊含义? 见赵云有些愣神,李裕清了清嗓子,说道:“子龙啊,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 “辰时么?” 李裕自语了一声,遂而想到这奖励来的有些蹊跷,刚刚只顾着高兴了。 遂又问道:“大军整备的如何了。” 赵云拱手道:“正要前来告知侯爷,陈将军正在会客厅等您。” 李裕不禁莞尔,这昨天喝了那么多,陈庆之居然能醒这么早,难不成老古人体质好? 带着疑惑,李裕匆匆洗漱了一番。 一入眼,会客厅内果真就陈庆之一人在那等候。 “子云,如何?” 看陈庆之有些许愁容,李裕不禁问道。 而陈庆之则是摇了摇头道:“子龙所说的越人神箭手,经过属下打听,大约有三百多人,此前会稽山一战,被子龙杀了约四五十人,如今桀英首领压根不肯放人。” 李裕忍不住笑道:“既然小娘子舍不得,那就算了,咱们做人也不能太黑,不过说回来,军力补充的如何了。” 陈庆之拱手道:“哎,凑合了两千多人,如今正在熟悉舰船知识。” 陈庆之话音刚落,李裕不由心头一喜,说道:“这么说,咱们的舰队到鄱阳了?” “昨天战后不久便到了,据手下交代,船上还多了一千会稽的漕运兵,是会稽郡守赵大人安排的。” 李裕不禁一愣,随即笑道:“那赵弘明虽说贪功了一些,但如今能分出一半人赶来支援,就冲这份心,请功的奏折把他算进去吧。” 陈庆之闻言点了点头,应道:“那一千水军怎么办?”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这送上门的兵,哪有不收的道理,正好船上缺人,全都留下吧。” 陈庆之不禁有些目瞪口呆,过了半响,这才说道:“侯爷,还有一事需要侯爷拿主意。” “说。” “如今舰队折返,闽中是否……” 李裕不禁笑道:“这舰队的事情,今后你自己拿主意,本侯或许该回京了。” 这…… 陈庆之还未来得及问李裕原因,就看到门外来了一个老面孔,正是蒙毅。 蒙毅的到来,在李裕看来,显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李裕当初可是玩了一招自认为算无遗漏的暗度陈仓,偷跑出来的。 而今战事起,李裕又露了面,想要再瞒住嬴政的耳目,那是不太可能了。 果不其然,只听得蒙毅神色一变,打趣道:“怪不得找遍了咸阳城都见不到侯爷的踪影,陛下可是念叨你许久了。” 李裕摇头苦笑道:“陛下日理万机,何怎会念叨我呢,怕不是蒙大人打趣于我?” 蒙毅神色一变,直言道:“侯爷严重,我可不敢拿侯爷打趣,确实是陛下念叨你多时了,而今正是让蒙毅来请侯爷回京的。” 李裕摆了摆手,有些试探道:“陛下可说时限?” 蒙毅道:“即刻启程。” 李裕不禁有些懵,这老赵何时变得如此猴急了,怕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遂又问道:“陛下可有说明是什么事?” 见蒙毅摇了摇头,李裕不禁自嘲道:能把蒙毅派出来,想来嬴政身边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正待李裕胡思乱想时。 蒙毅却是开口了,顺带从胸前摸出一个信封,说到我:“侯爷也莫要打听了,我这有一封陛下的亲笔信,想来会道明原因。” 李裕咧嘴一笑,嬴政搞的神秘兮兮的,反而让自己心中犯嘀咕。 只见信中内容大致如下: “君侯一去多日,想来自在的很。 骑着朕的神火驹驰骋沙场,感觉可还凑合?” 这短短两句话,已然说明了李裕自打离开汉中郡起,嬴政就已经知晓了,更何况连带驰骋沙场这样的词都出来了。 奶奶个腿的,没想到嬴政养的隐秘卫这么厉害…… 李裕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还好没那么高的志向取而代之,哪怕是有金手指也不行。 谁知道嬴政到底有多少杀手锏。 而这短短两句话,也不单单是提醒李裕,也算是嬴政释放的一个信号,大概就是很含蓄的表达思念之情。 咳咳…… 应该是友情吧…… 见李裕捏着信半响不说话,蒙毅眼神一闪,开口说道:“侯爷?我观这庐江城是否经历了一场大战?” 李裕却是没回答,遂而撇了撇嘴,问道:“蒙大人,我好像没有对不起陛下他老人家吧。” 蒙毅闻言一愣,随后想了想,摇头说道:“侯爷尽心尽力,此话却是何从说起。” 李裕自嘲道:“哎,我想自由自在的翱翔,可惜没有翅膀。” 李裕几句话前言不搭后语,愣是让蒙毅一脸懵逼,遂而无语。 “走吧,临走前带蒙大人逛一圈军营。” 李裕话一出口,蒙毅却是惊了。 他自鄱阳湖而来,除了鄱阳湖上停着的八艘舰船,并未看到有其他军队驻扎。 庐江城南门。 桀英统领的越人大军整备之后约莫还有五万五千人,加之陈庆之的七千人,便是足足六万之众。 军营连绵数里,蒙毅这才一入眼,便是惊的嘴巴能塞下一颗蛋那么大。 这…… 难不成李裕会变戏法? 还是说李裕要造反…… 按照隐秘卫的速度,眼前的情报,至少也要三天才能到咸阳。 这么说来,这支几万人的大军,也就是这两日内出现的。 而庐江城外明显有大战过的痕迹…… 蒙毅眼光毒辣,只是略微一猜测,就知晓了眼前这支军队的来历。 “越人?” 李裕轻轻点了点头,道:“不愧是内谋大臣,眼光独到。” 蒙毅谦虚道:“承蒙陛下抬爱罢了。” 遂话锋一转,面带惊讶道:“没想到君侯还有如此本事,居然能镇压一支叛乱的军队。” “蒙大人可听过一句话?” 蒙毅神色一动。 “君侯请说。” 李裕看着眼前的越人大军,缓缓说道:“驱夷以制夷。” 蒙毅神色变换,遂而说道:“君侯这般施为,只怕是养虎为患。” 李裕心知嬴政的铁血手段,多多少少对身边的人,比如蒙毅,都有影响。 所以,面对异族而言,从来都是主张灭族,以除后患。 而这,也正是李裕想让蒙毅看到的。 免得到了咸阳,嬴政从隐秘卫口中得知此事,反而不好。 毕竟,自顾君王多猜忌…… ------------ 第七十九章 嬴政的野望 在泰安园隐居多的嬴政,终于要回咸阳宫理政了。 听闻这个消息,可把相国李斯高兴坏了。 奶奶个腿的,盼心心盼月亮,终于是把始皇陛下盼出来了。 …… 却说李裕偷偷摸摸溜走,原来是为了逼迫嬴政离开泰安园,入咸阳宫主持朝政。 其间,虽然把李斯累了个半死,连带相国府的大门,都差点被文武大百官给敲破了,但结果确实是立竿见影。 这俗话说得好,温柔乡英雄冢。 若嬴政继续打着修养的幌子,行君王不早朝的美事,未免朝局动荡,得不偿失。 …… 眼看百官早早来齐,但李斯心里总感觉缺了个人。 又或是心有所动,李斯遂而开口问道:“冯大人,可知仙君侯去哪了?” 冯延生眼睛一眯,笑道:“哎呀,相国大人,实在抱歉,下官也是许久没见着君侯了,正有许多造诣上的问题等着讨教。” 说完。 冯延生心头却是疑惑不解,如今的朝堂吹的什么风,怎滴个个都盼着李裕出现在朝堂上。 “始皇到……” 黄门侍郎宋阕忽然传来,百官忽然禁了声。 而文武百官许久未曾见到嬴政本尊,各种猜疑顾虑更是满怀于心。 而今听闻黄门侍郎张口,一个个眼珠子瞪的老大,生怕来的是个假的嬴政似的。 待嬴政面色红润,龙行虎步的安坐在堂殿上,文武百官这才长舒一口气,齐齐礼拜一声。 嬴政神色淡然,但若自喜观察,便会发现嬴政嘴角始终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 原因无他,帝国的忧患即将排除,是时候野望未来了! 嬴政心情不错,笑脸说道:“众卿近来可好啊。” 然而,嬴政话音刚落,却是不知宗正赵浦为其着急上火了几个月。 遂而听到赵浦开口质问道:“陛下,您作为帝国的君王,怎能对国家政务置之不理,而学君王不早朝这样的亡国之举。” 特娘的,盼着老子出来理政,吵的最凶的是你赵浦…… 这人来了吧,骂的最凶的还是你赵浦…… 嬴政也没想到,这一露脸就挨批,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李斯意外的看向赵浦,没想到这老家伙还真敢说,亡国论都出来了。 正要说话制止。 只听得门外忽然传来李裕的声音。 “宗老啊,你这都一把岁数了,火气还这么大,陛下非是不理朝政,而是在下一盘大棋。” 下棋? 众人不解,年迈老衰的赵浦更是不解。 遂而看到李裕出现,赵浦顿时脸色一变,问道:“什么棋需要下几个月这么久?莫不是你李裕带着陛下玩躲猫猫不成?” 嬴政嘴角不禁微微抽搐,脸色有些发黑。 这老不死的,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难言之隐? 总不能说你们的祖龙,被仙君侯带人开膛破肚了吧…… 但嬴政之所以忍耐批评,也是知道几个月没露面,难免人心有些动荡。 而赵浦老归老,也多半是出于对皇家事物的关心罢了。 眼见李裕来到,嬴政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仙君侯归来,众位有何疑惑,大可找他询问解惑。” 这后脚才进门,嬴政就开始当甩手掌柜? 李裕忍不住暗骂一声,遂而开口说道:“陛下前些时候身体不适,便由本侯与相国大人主持政务,而诸位大人应该也是清楚的。” 见众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李裕笑道:“不知诸位大人可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宗正赵浦难得露出一丝耐心,问道。 “不见兔子不撒鹰。” 众人闻言一愣,遂而哗然,明显知晓其中含义。 “近日诸多军务变动,乃至叛军丛生,这……都是君侯与陛下的计引蛇之计?” 嬴政瞥了一眼赵浦,不可置否的鄂首示意。 好似在说:仙君侯说的都是真的,这些所谓的叛乱,都是因为朕玩躲猫猫引出来的弊端。 李裕看的分明,不禁解释道:“其中详情,太过繁琐,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但诸位大人只需知晓,陛下并非偷懒,我亦非撂挑子。” “那不知君侯近日离京,作何解释?”李斯忽然开口问道。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本想带着新下水的舰队去走一遭东海,没想却遇到越人大军偷袭会稽,庐江二郡。” …… 李裕话一出口,朝堂上又是一阵哗然。 赵奢不禁有些疑惑,遂而问道:“如今的郡县,已然不设编军,但一个郡至少也有二三千治安军留守,莫非那些越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攻打郡城?” 李裕嘿嘿一笑,说道:“若非本侯七千人马凑巧碰上,会稽,庐江二郡只怕早就易主了。” 帝国如今的境况,嬴政最为清楚。 随着章邯带领二十万大军南下,对垒岭南军叛将赵佗,已然分不出什么人手去镇压越人,以及楚国余孽了。 虽知晓李裕捣鼓了七千兵卒,但嬴政事先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倒是李裕有先见之明了。 眼见事情说开,一切又都是为了钓出帝国潜在的隐患,自然是没人再张口声讨。 嬴政这才开口道:“既然事情已经明了,不知众位爱卿还有何况禀报?” 李裕闻言有些意外,嬴政这大费周章把自己弄回来,不会就这样散会了吧…… 以李裕对嬴政的了解,只怕是憋着什么坏主意正要发大招呢。 果不其然,嬴政见没人说话,自顾又道:“既然众位爱卿无事,那便听听朕的心里话如何?” 心里话? 众人一惊…… 陛下这是要唠家常? 不待众人反应,嬴政却是忽然神色一凜,正声说道:“而今帝国初定,朕又闻仙君侯之提议实属真切,故而心有所感……” 嬴政这绕了半天不进入主题,明显是把李裕拉来挡枪。 李裕不禁脸色一黑,心中一万个妈卖批…… 不用想,李裕也知道嬴政要借机说什么事情了。 李裕跟嬴政在泰安园三天一小聚,两天一见面,自然是说了很多超前的理论,政论,难免就有嬴政比较上心的内容。 比如阶级问题…… 因为商鞅变法的缘故,赐田与军功挂钩。 这就促成了军功地主,以及旧时的贵族地主成为第一类人。 注重农耕,自耕农,依附农成了第二类人。 官私奴隶为第三类,商人,手工业者沦为末等人。 想必接下来,嬴政便是想要大刀阔斧……砍贵族…… ------------ 第八十章 搭台唱戏均分土地 果不其然,嬴政一出口便是说道:“秦律可维社稷秩序,儒墨之道可兴民生。 百姓本是自耕,而今却不得不变成军功地主的地奴,耕豪民之田,见税什五。 众位爱卿说说,这是为何?” …… 嬴政话语一出,文武百官纷纷低首垂眼,做未知状。 显然,吃着朝廷的俸禄,家中还收着大量地租,文武百官便是此话题中最大的一批受益者。 莫说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也会装作不知道。 土地这块大蛋糕,没人会嫌少,更不会将其分给平民。 按照李裕的说法,人口基数决定了帝国的上限。 而提高人口基数的根本,又取决于普通百姓能否吃上饱饭。 而能否吃上饱饭,自然而然便是百姓手中是否拥有自耕田作为衡量标准。 大秦历来以军功拔户,赐田为赏,这样的奖赏手段或许适用于初期,但并不适用于帝国如今所处的阶段。 嬴政见众人哑火,不由心头来气,随手一指李斯,问道:“李相国,你来说说。” 很突然,李斯以为嬴政会点李裕来开第一枪,却没想是自己。 李斯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犹如被人看光了身子…… 只见文武百官数百双招子直勾勾看着自己,李斯心头那叫一个苦,只能无奈的拱了手手,眼睛盯着手心回道: “陛下,臣觉得土地良田变成如今这般境况,显然不是一天两天造就的。” 说到这,李斯的话音戛然而止。 或许是李斯觉得,比起得罪身后成百上千的贵族大臣,功勋大户来,违抗圣意稍微轻巧一些。 而嬴政,李裕二人闻言,却是愣了半响,心头一阵无语。 …… 李斯特么真是个老狐狸…… 谁能不知道如今这情况,不是一天两天造就的,简直就是说了句废话。 然而,嬴政还真没办法继续逼迫李斯开口,只好把目光看向百官之中的赵姓族亲。 “郎中令,你来说说。” 忽然被陛下点名,赵奢只觉得虎躯一震,冷汗飕飕的。 但嬴政目光刺的脸皮生疼,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军功赐田……。” 话未说完,赵奢只感肋骨被人捅了一下,却是身旁族兄赵貉,用手肘重重的给了自己一下。 赵奢顿时气结。 嬴政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只能指望仙君侯李裕了。 见嬴政目光投来,李裕顺道扫视了一圈。 果然是够吓人的…… 若是目光能杀人,估计李裕已经千疮百孔了。 咳咳~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要不然李裕何必当初呢。 只见李裕深吸一口气,朝前踏出两步,大有一夫当关的气势,开口说道:“大秦以军功激励军卒杀敌,又以赐田为赏,本来无可厚非,但须凡事都需要有个度来衡量,若是赏罚失衡,就会让帝国的制度崩塌。” 见李裕开口帮腔,嬴政面色稍缓,说道:“何以见得。” 李裕不禁想笑,到头来居然是自己跟嬴政搭台唱戏,李斯这个丞相反而成了看客。 “而今陛下虽然答应减税减赋减徭役,但毕竟不是长久之策,奖励农田或许以前可行。 而今却是境况不同,老百姓急需耕地养活自己,才能提升人口数量。” 嬴政点了点头,又道:“那这些耕地从何而来,又如何分。” 李裕思索片刻,开口说道:“而今土地来源可分两种,一是已有的土地,二是还未开垦的荒地。但不管是哪一种,都需要收归国家所有,然后再按照郡县人口平均分配。” 李裕话语未落,文武百官已然炸了锅。 “万万不可……” “怎能如此……” “绝对不行……” 诸如此类,总之就是说,想要把手里的蛋糕再收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嬴政神色一变,知道动了徒弟我,就是动了成千上万地主贵胄得利益。 但嬴政是什么人,作为帝国的最高权利者,自是觉得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何况土地。 遂而听嬴政一声暴喝,道:“如此吵闹成何体统,今且不说土地最终如何,众位食君禄,是否该为朕分忧,何况天下亦是百姓的天下,近日叛军当道,莫不是忘了百姓不存而大厦将倾的警句。” 嬴政这话一出口,场面顿时安静了不少。 只见治粟内史梁永,开口倒:“陛下,此法行不通啊,即便我等百官为首带头效仿,但帝国足以百万军众,得军功者亦不是小数目。” 梁永作为国库的管家,面对土地这个话题自是有话语权的。 众人理性聆听,亦是觉得在理。 “帝国受军功之人没有百万,那也有十万吧。” “要是把这些人的地都给收了,那还不闹翻天了。” 李裕闻言一笑,说道:“如今只不过是探求一个办法,也没说硬要一次性就完成啊,诸位大人这可就过于盲目了。” 李裕这一年来都做了些什么,大家自然有目共睹。 爱不释手又那般丝滑的纸张,李裕造的。 铁锅炒菜可口又美味,李裕普及的。 就连食味居的美酒,都是李裕独家酿造…… 而正因为有李裕带来的这些东西,潜移默化影响之下,有些话从李裕口中说出来,远比嬴政说出来有说服力。 “看君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是有了办法?何不直言快语道来,拐弯抹角却是让人难受。” 没想到宗正赵浦居然第一个站出来说道,这让李裕震惊不小。 而既然赵浦都开口了,李裕自然也是不再藏着掖着,遂而说道:“帝国以南的百越之地,也就是江河以南的地方,多是未开垦的水稻良田,前几日我又将越人首领招降纳叛,危急尽解。 陛下只需迁徙一些没有耕地的平民百姓到此处,并且平均分配土地给予百姓使用。 这样一来,既不沾染中原地区各豪民的土地,更不会引太过起强烈的反响。” 在听出李裕所说,乃是权贵平民互不侵犯的前提下进行,众人这才稍微安心。 毕竟只要不影响以前的封赏就行,至于以后的军功是否封赏,且让始皇帝嬴政去头疼。 百官不禁点头同意,然而治粟内史梁永似乎是听出一些言外之意,遂而开口道: “如此一来,那豪民的良田没人……” 话未说完,嬴政却是连忙出言打断道:“既然君侯所说方法互不侵犯利益,想来诸位也是认同了?” 见百官模棱两可,嬴政冷哼一声,直接挥手而走…… ------------ 第八十一章 躺枪的老王家 土改的提及。 虽说并未影响到豪门望族,富豪乡绅的利益,但总归是给他们提了个醒。 嬴政又刻意散了朝堂会议,便是想要再听一听李裕有何办法,能够对付这些已然变成阻碍帝国发展的毒瘤。 “朕派蒙卿去寻你,也只是怕君侯有个好歹,须知如今的大秦,需要你李裕。” 书房内,嬴政的话一出口,不由嚷李裕有些意外。 又见嬴政目光炙热,想来是焕发了第二春,对于征服的渴望也再次显现。 李裕也不矫情,点了点头道:“陛下,大秦军功爵位的各个等级,代表了各中的土地数量,以及可食邑税的多少,而这些人,既可以不参与种地农耕,又能依靠手中大量的土地,租赁给贫民,这无异于剥削。 而越是有身份爵位居高的人,手中土地越多,自然而然,剥削的贫民也就越多。 就以侯爵来说,封邑一郡之地,一郡约莫三万户,十万人口,剥削如此多的百姓,李裕自认做不到。” 嬴政面色红润,并无太多波澜,单听了李裕得分析,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惊诧。 遂而问道:“莫非君侯早已知晓今天要土地改革?” 嬴政话才问出口,惊诧已然变成了震惊。 震惊当初封赏李裕的时候,李裕言辞拒绝了一郡的封赏。 原来,早在那个时候,李裕便看透了…… 本就知之甚多的李裕,越发被嬴政笃定成陆地仙人一流。 话又说回来。 李裕确实是对这种无异于站在别人肩膀上吃喝拉撒的行为,比较抵触。 但是,既然嬴政有疑虑,难免还是得解释一下的。 “陛下,微臣哪有那本事,无非是看得多想的多,看透了体制,遂而衍生出些许看法罢了。” 话刚说完,李裕生怕嬴政偏离主题,又说道:“大秦如今的侯爵约莫还有七八个,个个都是收租万户的大地主,其中又以当年的大秦军柱王翦,王贲父子二人最为突出,想来陛下更为清楚吧。” 王翦…… 王贲…… 嬴政神色微变,这二人可是为自己打下江山的大功臣啊! 李裕既然提及王翦父子,想来只怕是想要拿他两当典型了。 两位将军急流勇退,如今在野当个地主也无可厚非嘛。 嬴政反而生出一些念旧的想法,遂而说道:“能不能换一个选……” 眼见嬴政有些犹豫,李裕眉头一挑,直言道:“陛下,王将军当初只是为了不被陛下猜忌,才会每逢大战必要封地,其子亦是随同效仿。 如今也算是一门两侯,光大门楣,但亦可想而知,封地食邑得有多少。 微臣毫不夸张的说一句,王家堪称大秦第一地主。 若是能劝说武成侯王翦老将军,让其带头退还田地于国家,如此便能打响土地改革第一枪。” 嬴政神色变换,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旁蒙毅听的真切,忽然开口道:“陛下,君侯所说不无道理我,若是德高望重的王老将军带头,那蒙毅与大哥自当效仿。” 李裕心头一松,只要蒙毅松口,这事已然成了一半。 果不其然,蒙毅这才表完忠心,嬴政神色一凜,直接说道:“既然蒙卿也开口了,那便由君侯你去说服武成侯王翦吧。” 李裕心中没有丝毫意外,这任务除了自己,只怕是没人能行了。 而相比说服王翦,眼前更重要的事情,则是让嬴政下诏书迁徙人口去江河以南。 “陛下,帝国疆域甚广,然耕地开拓却依旧低效,除却说服豪民贵族这一道,还需陛下下诏,征集平民去开拓土地才是。” 嬴政点了点头,说道:“千里之地,开拓不足其三成,确实需要开拓土地,以备来年外战。” 嬴政既然点头,想来不用自己担心征集多少人去开垦荒地了。 李裕遂而拱了拱手,透露出一丝想要离去的意愿,毕竟王翦的老家距离咸阳不算近。 解决了心头大患,嬴政自是摆了摆手,李裕便出了咸阳宫,直奔频阳东乡。 王翦父子当年征战无数,而今急流勇退,过着乡野生活。 李裕多方打听,这才寻到了王宅,一个两耳一堂的普通住宅。 谁也不会想到,王氏父子居然低调如斯…… 看着朴实无华的王宅,这让李裕想到了同样朴实无华的踩着人字拖收租的某省人民。 没错,就是那个说旁边十栋楼都是他家的,卖鸭仔饭的辣个大叔。 如今的王翦父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明明靠收着十几万人的租金过日子,却住着一套不起眼的宅基地里。 据李裕估算,这东乡人口不过两三千户,以此为中心的方圆百里,只怕都是王家的地产。 虽然已经到了门口,但总归还是先找人摸一摸这王氏父子的脾性才好,毕竟李裕也没见过王翦父子长什么样。 李裕眼瞅了王宅周遭一眼,只见一名六七十的老头躺在树下歇息。 李裕便靠近了些,开口问道:“老丈,找你打听哥事儿呗。” 这老丈本在抬头看天,忽闻有人吵了他的清静,不禁有些恼怒,遂而挥手道:“年轻人,没看到老夫正在歇息?” 李裕闻言一愣,这老丈明明是在翘着二郎腿抬眼看天,这是哪门子的歇息。 何况现在是下午,农耕回来的人都要进过此处,来来往往熙熙攘攘,能歇息个鬼…… 李裕心中不解,遂而开口道:“老丈,你这专挑人来人往的地方歇息?” 老丈叹了口气,说道:“这人呐,年轻的时候风光过,老来清闲反而有些耐不住寂寞,索性每天看看人来人往的,也挺好的。” 此话一出口,李裕更是惊讶好奇了起来。 还别说,李裕仔细一瞅,这老丈身形没有丝毫佝偻,反而还有些呈现年轻人的壮硕。 须发皆白,脸颊轮廓虽然松弛干瘪,但依旧透露着几分坚毅。 李裕心中闪过一丝异样,遂而看了一眼王宅的大门。 莫非这老丈…… 想到这,李裕不由得惊了,遂而心头一喜,笑道:“没想到能在此处见到大名鼎鼎的武成侯,王翦大将军,晚辈失敬了。” 李裕的话才出口,老丈嗖一下直起了身子,哪有一点老人家的样子。 老丈有些意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遂而看着李裕,笑道:“没想倒老夫混迹乡野十来年,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号,哈哈哈哈。” 随着老丈话语出口,李裕即便有了猜测与准备,依旧是心头一惊。 还真是大将军王翦! ------------ 第八十二章 老王的家国天下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王翦急流勇退,无非就是“保命”二字,与贪财好利一毛钱关系没有。 而今,王翦已是下野了十几年,看刚刚起身的样子,哪像七老八十的样子。 而身体硬朗,恰恰说明这些年,大将军王翦过的很自律。 但是,一个拥有最高爵位,拥有几百亩土地的大地主,住宅府邸却如此寒酸,各中透露着怪异,或者说是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李裕心头疑惑,但亦有所猜测,遂而试探着说道:“老将军纵马半生,又位极人臣,而今甘于平淡的乡野生活,当是让晚辈佩服。” 李裕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否甘于平淡,也只有王翦自己知晓,旁人所说皆不作数。 王翦神色淡然,眉宇间透露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傲气。 本还喜闻乐见有人与自己搭话唠嗑,但听闻李裕所说之后,心中顿时有些莫名的烦躁。 甘于平淡? 甘他个姥姥…… 莫不是当年为了保命,选择淡出嬴政的视野而被迫告老还乡,谁特娘会来这穷乡僻壤呆着。 王翦越想越来气,这小子真是太欠揍了…… 明知哪壶不开提哪壶,简直就是不会聊天。 眼见王翦瞬间失去聊天的欲望,李裕嘴角不可察觉的微微一笑。 果不其然,随口一试探,便是看出来这位当年的军中大佬,不似外表看起来的甘于平淡。 一个十几年如一日保持身材,自律到可怕的老头。 若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老骥伏枥,再为帝国燃烧一下岁末烛火。 那便极有可能是为了老牛吃嫩草,可劲耕作无疑了。 然而王家的宅子不大,又是在乡下,显然不是金屋藏娇的桥段。 所以李裕猜测,王翦其实一直都在等嬴政的召唤,只不过嬴政不随人意罢了。 “小友看起来像是一路风尘而来,要打听什么事且快些说来,完了老夫还要静养。” …… 王翦的声音显然呆带着一丝不耐烦,想来是气上头了。 李裕心头窃笑,随即说道:“老将军,晚辈本想打听一下这王宅为何如此寒酸,却是没料到主人家就在跟前,晚辈还得跟老将军赔个不是。” 王翦一听这话,倒是有些意外了。 这年头,谦卑一些的年轻人可是不多见了。 “哎,都说功成身退,告老还乡,老夫却觉得此话不得理。” 眼见王翦话说了一半,显然是意有所指。 然而,即便是只有半句话,也足以说明王翦是真的不贪财,也不善于享乐。 李裕心头一惊,连忙说道:“老将军此话怎讲?” 王翦并未直面回答,只是指了指周遭田野房屋,随口说道:“君国天下,既然不在其位那便不谋其政,如果老夫还需带着身前的余威,那这乡下还有如往常的平淡生活?” 李裕无奈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告老还乡之后虽然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俗话都说“破船还有三千钉”。 像王翦这样的军权大佬,若是不彻彻底底划分界限,该抛的抛干净,显然是不会安心的。 若是成天门庭若市,晚辈门生故旧,即便嬴政再怎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会被有心人在耳边插上一嘴的。 “老将军竟能舍去身前功名带来的影响,完全融入乡,晚辈佩服。” 见李裕拱手礼拜,王翦眼神一闪,枯瘦的老手并不慢半分,却是于这刹那间止住了李裕的肩膀。 “小友何须如此,老夫既然已是以乡野闲人,便不再受大礼。” 李裕不禁一愣,遂而说道:“非也,此乃晚辈礼,老将军自然受得。” 王翦微微摇头,任李裕再怎么用力,肩膀亦是不下半分,只得作罢。 然而李裕心头疑惑更甚。 只听得王翦说道:“小友是否觉得老夫怕死?” 李裕本想点头,但随即一想,又摇了摇头,说道:“依我看来,军人当死在战场,而非朝堂,老将军只是不想陛下难做罢了。” 王翦轻轻鄂首,显然是李裕的话直击心头。 “没错,我等老臣功名利禄已然位极人臣,帝王需行帝王之术。 然而,即便我等当诛,多年的君臣之情,到头来心痛的亦是陛下,何苦来哉。” 李裕听着王翦忽然谈及君王,想来王翦是想到了其他老友,遂而有些许沉重。 李裕不禁笑了笑,试图把气氛活络一些,遂而说道:“老将军活得明白,连带着通武侯也是得您真传。” 只见王翦神色一缓,看向李裕的眼睛闪过一缕精光,不禁笑道:“小友倒是对老夫家门了解的很啊。” 李裕心头一惊,王翦这样的眼神简直可怕的紧。 仅仅一个对视,李裕便感觉被王翦扒光了身子,直击灵魂。 想来王翦已经猜到李裕来自朝堂。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王家父子爵位的人,除了来自朝堂,来自咸阳,便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更何况,眼前的李裕跟王翦实在相差太多岁数了。 王翦驰骋沙场的时候,李裕只怕还在玩泥巴呢。 李裕忍不住神魂颤栗,连忙吐露道:“晚辈受人之托,本想请老将军出山……不过晚辈没想到的是,老将军已然连带侯爵的食邑都是舍去多时了。” 王翦闻言神色一变,心头不禁有些震惊…… 请老夫出山? 这小子还真是来自咸阳? 王翦越想,心头越是痒痒,毕竟年岁越长,好奇心越重。 想到此处,王翦不禁摇了摇头道:“天下归一,老夫坐拥万顷良田有何意义,不若分与乡民,让其自耕糊口来的顺心。” 王翦话语一出,李裕顿时心生敬佩。 特娘的,这样的牛批人物,老赵居然也舍得放归山野。 这是打着探照灯都寻不到的忠臣啊! 忠于君王,忠于百姓,简直就是利国利民的模范。 这压根用不着自己来说服啊…… 李裕大喜过望,随后又定了定心神,张口问道:“老将军当真是忠君爱民的典范,不过话说回来,老将军可知晚辈此行为何而来?” 王翦并不知情,自是摇头道:“老夫虽然能看出一些你的来历,但又不是神仙,哪能未卜先知。” 李裕忍不住咧嘴一笑,说道:“晚辈李裕,正是受陛下委托,寻老将军出山,带头为帝国的土地改革新策开路而来……” 王翦神色一动,吐出两个字道歉:“当真?” ------------ 第八十三章 上阵不离父子兵 王翦的反应,把先前的一切疑惑都给出了答案。 很显然,老将伏枥,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再让嬴政召唤一回。 即便是让自己带队扛锄头,那也是毫不犹豫。 只见王翦眼中带泪,声音高亢,面色潮红的虚礼喊道:“多谢陛下还能记得我王翦,老臣自当肝脑涂地……” 涂地…… 一想到当年的大将军即将带队扛起锄头。 “涂地”二字,不由让李裕眉开眼笑,乐呵道:“老将军,不知通武侯如今在哪?” 王翦听到李裕提及王贲,眉头却是一皱,说道:“那小王八蛋没跟老夫住一起,不过这个时候,想来是在张木匠那里。” …… 如此一来,老将军王翦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 看了一眼王翦,李裕忍不住说道:“陛下时想要老将军跟通武侯同时出山我……” 李裕话一出口,王翦倒是笑了,笑的老脸都翻起了褶子。 只听王翦开口说道:“这倒也是,陛下要动豪民富绅手中的蛋糕,自然是需要从爵位最高的侯爵开始。 而今大秦的侯爵,我老王家就占了两个……” 王翦话中之意,也不知是自豪还是自嘲,总之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李裕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算上蒙恬将军,以及上卿蒙毅,这便有了五人带头。 想来大势所趋,若是不出意外,这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土地新策,必能成功推行。” 李裕话音刚落,王翦不由露出些许惊讶,但一细想,李裕话中又透露着一丝让人疑惑之处。 遂而开口说道:“好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天下初定,老夫以为陛下及李斯善战,于安定不利,于百姓不利。 而今听闻变法开春,又推土地新策,然也。 一番感言说尽,又听的王翦忽然说道:“蒙恬、蒙毅兄弟二人,一人为内史,一人为上卿,刚好继承了其爷爷蒙骜,其父蒙武的职务,倒是一段佳话。 但我老王家也不差,老夫与儿各封一侯。” 想来是提及到蒙家,王翦想到了以往的岁月。 人老念旧,李裕是知道的。 但还未等李裕太过感叹,只听的王翦又开口说话了…… 李裕不禁闪过一个念头。 莫不是自己把王翦的话匣子按了快进键? “这加来加去,明明就四人,何来五人之槊……莫不是你小子以为老夫不识数?” 原来,还真有与世无争到不知仙君侯李裕的人物…… 李裕不禁一愣,倒是过于自信了,不禁自嘲道:“倒是晚辈想当然了,老将军不理世事许久,晚辈徒为陛下赏识,落了个彻侯的封赏……” “什么?你小子……居然也是侯爵?还是彻侯?” 王翦神色大变,如同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看王翦的样子,李裕心头窃笑,心头的想法都是溢于言表了。 此时的老将王翦,定然是在想: 嬴政在搞什么鬼? 最高等级的彻侯居然封给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想当初老夫父子二人的的爵位,那都是人头堆出来的。 莫非世道变了? 这也不久啊,也就十多年而已…… 不待王翦如何震惊,李裕咧嘴一笑:“让老将军见笑了,小子这个侯爵水分比较重。” 听到李裕这么讲述,王翦这才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说道:“倒是老夫眼拙了,难怪先前小友说受人之托时面色淡然,想来本身必有过人之处,才会受到陛下的重用。” 李裕闻言,只是一笑,若是再谦虚下去,想必就过做作了。 只见王翦忽然又道:“不如这样吧,老夫随你一同去寻我儿王贲,如此再一同前往咸阳,你看如何?” 李裕自是喜闻乐见,有王翦带路,等到见了王贲,也就不用再费口舌了。 只见王翦忽然朝着王宅走去,只丢下一句话:“想必小友乃是骑行而来,且稍作休息,等老夫牵匹马来先。” 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老将军王翦的背影,心头有些感叹道:终归是个马背上的将军,这一把年纪了,居然还骑的动马…… 片刻功夫,王翦牵着一匹老马走了出来,面带微笑,遂而感叹道:“这匹爱驹陪伴了老夫十几年,终归是等到这一天了。” 李裕不禁有些感动,王翦身旁这匹马已然上了岁数,看其毛色,起码有二十岁的年龄了。 只见王翦一手拍了拍马背,一脚轻轻点了点马腹上的束带,身体轻盈的如同一只小鸟,瞬间立于马背之上。 李裕见状,这才招了招手,远在村口的赵云,这才牵着马儿走近,其身后牵着四蹄赤红,浑身棕黑的神火驹。 一入眼,王翦便是叫出了声:“这……莫不是陛下那匹神火驹?” 不可置否,得自嬴政的这匹神火驹是在太扎眼,王翦居然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等王翦更为震惊的表情,李裕同样翻身上马,不过却是一手把着马鞍,一脚登在马镫上。 要知道,在王翦的认知里,是没有马镫,马铁,马鞍的…… 眼见神火驹的背腹上出现了新奇的玩意儿,李裕又能安稳的坐在上面奔走。 王翦忍不住惊奇到位:“这马身上的东西是何物,居然能让小友这样单薄的身体安坐于马上?” 李裕笑道:“老将军,这是晚辈差人打造的行军物件,专门供给马匹使用的。” 王翦只是观望了几眼,不禁震惊道:“此物不凡啊,若是当年的秦军能拥有配备此物,老夫敢担保,十万铁骑,天下尽可去得。” 李裕丝毫不怀疑,当时的大秦,若是有了马上三件套,显然不止横扫六国这么简单。 只怕匈奴的草原已然沦为大秦的马场了…… 李裕不禁感叹道:“那是当然,而今正在配备给了长城军团的骑兵,想来征服匈奴指日可待了。” 王翦忽然变得迫切起来,好似心中燃起了某种信念,毫不掩饰脸上的嫉妒,说道:“他蒙恬倒是好运,有了这宝贝,他那五万皇家火骑兵只怕能在匈奴草原兜圈子了。” “哈哈哈哈,老将军何须在意,若是老将军有意朝堂,想来陛下也是极为高兴的。” 不待李裕话音落下,王翦却是摇头叹道:“老咯,有心无力啊,只能发挥一下余热,给陛下扛一扛锄头了,那些喊打喊杀的事情,还是留给你们这些年轻后辈吧。” 李裕不禁心头一软。 纵心有万丈火,然,暮年白首已是有心无力,谁说不是呢。 ------------ 第八十四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为何王贲将军会在张木匠家……” 眼看隔壁的东阳村就在远处,李裕反倒是放慢了速度问道。 王翦的身体随着马匹而左右摇摆着,亦是慢了下来。 王翦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们这种人,本就是为战而生,若是突然一下子闲下来,总要有点其他事物吸引注意力才行啊。” 李裕不禁点了点头,马背行军了几十年,这一下子闲下来,对于王翦,王贲父子来说,倒也是个折磨。 但真没想到,堂堂武成侯王翦,居然落寞到躺家门口打发时间,而通武侯王贲却是成了木匠学徒…… 就好比张飞丢了八丈矛,偏偏要学绣花的感觉。 而王贲这位曾今的大秦虎将,而今却想要拿起刻刀雕花,李裕反倒想见识见识。 待李裕一行三人踏进一眼便能看穿村尾,至多不超过百户人口的东阳村。 除了看到一些光着腚的小屁孩,或蹲在地上玩泥,或追逐打闹嬉戏,整个村子便看不到其他人了。 王翦也不说话,径直走到一家门前有棵大树的人家。 树上挂着一个木牌,牌子上写着“张氏木刻”四个大字。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咧嘴笑道:“这牌子倒是个好牌子,就是字迹写的太秀气了些……” 王翦瞥了一眼门牌,遂而挥了挥手,没好气道:“老夫在外面等,小友你自便吧。” 李裕不禁有些诧异,王翦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与这木匠家不对付? 李裕带着疑问悠悠踏入里这木匠家的大门。 入眼是一个三丈宽的前院,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雕,有的甚至还是未开刨的木料。 而此间却是从屋里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 李裕忍不住皱起了眉,心道:你说这大白天的,做个木雕木刻还关着门干什么。 咚咚咚~ 李裕只好敲了敲门,一连三声,屋里咯吱咯吱的动静戛然而止。 随后,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谁啊,难道不知道这的规矩吗?每逢单日不开张,你走吧。” 嗨,这倒奇怪…… 老古人讨生活都这般随意的吗? 由于李裕于王贲素未谋面,也没说过话,自是不知道说话的人是王贲还是张木匠。 李裕心中带着疑惑,又敲了敲门。 此间房门这才从里打开,露出巴掌宽的一条门缝。 只见一张胡子拉碴,脑门还渗着汗水的脸透过门缝往外看来,见是一个青年男子,这汉子遂而说道:“敲啥呢敲,这的规矩懂不懂啦。” 李裕心头一动,有些抱歉的说道:“这位大哥,我找人。” 汉子忽然拉开了一些门缝,李裕借机看去,只见汉子光着膀子,下半身只穿着一条褥裤。 …… 莫非自己坏了人家好事? 但这不是木匠家吗? 除了王贲,张木匠,最多还有个张木匠媳妇儿,这么说来,王贲并不在里头…… 李裕一时间有些傻眼,大白天的,怪不得关着门。 然后,只听得汉子皱眉道:“找谁?” 在男子皱眉的一瞬间,李裕仿佛看到了意思不怒自威的感觉。 李裕越发好奇起来,笑道:“不知这里有没有一位姓王,又是曾今大秦的将军的人?” 汉子闻言一愣,遂而有些惊诧道:“你找他干嘛?” 显然,汉子这么回答,那就是有了。 李裕又道:“听闻王老将军说起,通武侯这个时候在隔壁村的木匠那里,小子这便找来了。” 汉子闻言面色一变,双手推开房门踏出一步,有些震惊道:“你说什么?你去过父亲大人那?” 汉子的言行举止,显然已经表露了身份。 李裕没想到,万万没想到,跟前这个不修边幅,赤着上半身的汉子,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通武侯王贲? 真是活久见…… 不待王贲震惊,李裕也是震惊万分,遂而有些错愕的开口道:“原来您便是通武侯王贲,王将军。” 王贲闻言李裕的称呼,不禁一愣,遂而苦笑道:“通武侯也好,将军也罢,那都是过去了,而今我只不过是一木匠罢了。” 李裕不解,难道王贲隐姓埋名至此? 就在李裕以为王贲是为了更好的跟朝堂别过,而改了姓氏隐姓埋名成为木匠时。 里屋却是传来一声略显柔弱的声线,“老王,谁啊?快过来搭把手。” 王贲闻言,看了看李裕,又看了看门外,略显犹豫道:“要不小友先稍等片刻?我这手上还有点活没做完……” 李裕忍不住啧啧称奇,若是没听错,刚刚的声音明显是女人的声线。 莫非是王贲他媳妇儿?王离他妈? 但若是李裕猜想的这样,那王翦也不至于过门不入吧。 即便心头疑惑多多,但人既然找到了,倒也不急于一时。 遂而开口回道:“王将军自便,我便在门外等你吧。” 王贲闻言,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好好,小友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说完,不等李裕做作何反应,王贲又把门给合上了。 随后,屋内又开始传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李裕忍不住自嘲的摇了摇头,这王翦都七十多了,王贲应该也有五十好几了吧。 眼见李裕一个人走了出来,王翦有些惊讶,随口问道:“小友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莫非那小王八蛋不在屋里?” 这王氏父子居然连同称呼都是一模一样,一口一个小友。 李裕不禁咧嘴笑道:“那倒没有,估计是王将军手上的活还没完成,让我稍等片刻。” “奶奶个腿的,这小子翻了天了,哪有老子等儿子的道理。” 王翦闻言,顿时吹胡子瞪眼,一脸的气愤,骂骂咧咧道。 李裕看的分明,但就是猜不到这父子二人所为何事。 而刚刚,显然是自己没有告知王贲,王翦就在门外的缘故,导致王翦误会了。 李裕只好开口说道:“那个……老王将军倒是错怪王将军了,晚辈并没有说你在门外等着。” 说完,也不见王翦神色有丝毫改变,李裕算是明白过来,这其实跟自己说不说没太大关系。 过得片刻,王贲这才披了件衣服,从屋内走出来,手中还提着一对活灵活现的小马驹。 而王贲身后,竟还跟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妇人,以李裕的眼光来说,可称得上精致二字。 “父亲大人,您怎么在这?” 不等李裕开口,却是听到王贲高了八度的嗓音,带着满脸震惊的喊道。 王翦皱眉在王贲身上看了看,又看了看身后的美妇人,怒道:“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我儿当年的一丝风采,真是气煞老夫!” 话音刚落,王翦竟是大手一挥,就要离去…… ------------ 第八十五章 棒打鸳鸯不存在的 眼见王翦就要离去,王贲顿时脸色一变,看了一眼身后的妇人,却是几步上前,拦住了王翦。 并说道:“父亲大人,您老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大火气。” 王翦老态龙钟,王贲自是也不算年轻,但虎背熊腰同样健壮。 父子二人老眼瞪小眼了半响,这才见王翦说道:“若是还认我这个父亲,你这便收拾收拾,随我回家。” 李裕算是看明白了,想来是王翦怀揣温柔梦,不入老父门,这才让王翦谈之色变。 但今天李裕身带任务,自是不能袖手旁观,任由二人下去。索性搬出嬴政这尊大佛当借口,开口说道: “二位将军,说起来你们曾经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又都急流勇退,但而今始皇陛下召见,可不该如此随性,若是拖的久了,让陛下等急了可不是臣子本分。” 李裕这话一出,倒还真是灵丹妙药,王翦顿时怒气全无,。 王贲则是脸上写满了震惊,不可思议道:“这……父亲,这位小友刚才是说始皇陛下召见?” 王翦长舒一口气,这才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始皇既然还能记得咱们父子俩,确实不该再如此随性下去,便随这位小友一起入宫面见始皇陛下吧。” 王贲闻言一愣,想必是没料到这么突然,随即有些为难道:“父亲,能否随孩儿进屋内片刻。” 眼见王翦,王贲父子二人进了屋内,反倒是独留李裕与那美妇人二人愣在原地。 如此神神秘秘的,是在搞什么名堂? 不等李裕多想,妇人却是开口道:“这位大人,能否求您个事?” 原来,这妇人也是个精明的主,见王翦对李裕颇有些好感,也说的上话,这便心生想法,想要让李裕帮忙求情。 李裕苦笑连连,家事国事天下事,莫属于管别人家的家事最难。 但想到老将军王翦年岁已高,李裕又颇为敬重,索性开口问道:“夫人这般说,我倒是不知从何帮起,最起码夫人还得给我说一说情况才行……” 李裕说完,妇人神色变了变,遂而看了一眼房门,这才像是下定了决心,细声说道起来。 李裕也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张木匠,居然是这妇人的丈夫,张木匠原名张全,在几年前便病死了。 而这妇人则是为了讨生活,又怕做其他事情被有心人惦记姿色。只好拿起了张木匠平日的刻刀,木匠工具,慢慢对照着遗留下来的书籍慢慢琢磨。 几年的时间,倒也琢磨出些门道,雕刻一些小物件那是栩栩如生,慢慢有了名气。 而王贲则是前年为了寻木匠打造一对小木马,这便找到了张木匠家。 这一来不要紧,对上眼了…… 小王死活要带着张氏妇人,也就是眼前这个寡妇回去,老王死活不让。 这便有了今天这一幕:一个完整的3D立体沉浸式体验的棒打鸳鸯…… 听完妇人讲述,李裕心头不禁感叹,这妇人也是个苦命人。 而王贲,也是个有血有肉的汉子,当年为将,只娶了一房,也是难产死了,王离算是遗腹子。 难怪李裕觉得奇怪,为何王离没有继承老王家的强大基因,原来其中的缘由如此曲折。 正待李裕点头答应之际,王翦父子二人却是从屋里出来了。 王翦神色变得有些严峻,透露着威严,不禁感叹道:“倒是小瞧了你这妇人,屋内那尊版图,可有其他人见过?” 王贲站在一旁不敢出气,而妇人露出一丝英气,说道:“那是典武凭着印象口述的,小妇人借此亲手刻画之物,并无其他人看到。” 二人的对话,听的李裕有些发懵,李裕不禁好奇,开口问道:“老将军这是说的什么?倒是把晚辈听懵了。” 王贲在一旁小声说道:“就是一副大秦的山川地理图,是我按照记忆,让绣娘用小木快刻画,并且拼接起来的,方才不知小友身份,我便没让小友观看。” 即便没看过,也大概有了些想象,定然是有些像拼图那种。 李裕点了点头,有些惊讶的看向妇人,没想到这叫秀娘的妇人,倒是有些手段。 像这种用木块雕刻大秦的山川地理图,并且拼接起来,不但要求手上的雕刻技术要了得,还要心灵手巧才行。 联想刚才妇人拜托的事情,李裕连忙开口道:“老将军,如今帝国正大力扶持农耕医学的发展,同样的,少府监所管辖的帝国工坊亦是大力发展手工业……您老看?” 王翦点了点头,这才收起那丝威严,摆了摆手道:“罢了,既然你与我儿情投意合,老夫便不再干预。” 一时间,场面变得有些温馨,让李裕这个孤家寡人极度不适…… 奶奶个腿的! 李裕没想到自己横穿了几千年,居然还能当一回媒人…… 而等几人将屋内的大秦山川地理图拆分出来。 李裕看着足足装了三辆马车的大木箱子,不禁嘴角一扯,笑道:“说不定日后,还要找王将军借绣娘一用。” 王贲闻言一愣,李裕怕其误会,又连忙补充道:“我与陛下正在谋划大秦版图之外的事情,而版图之外的山川地理,我正好知晓一些。” 王贲听着李裕所说,不禁有些彷徨。 大秦版图之外? 那是什么样子? 为何眼前这年轻人会知晓? 即便李裕的话容易让人生疑,但终归是为了帝国繁荣,为了始皇陛下。 王贲却也是清楚的,随即笑道:“原来如此,即是为了帝国,为了始皇陛下,绣娘定然是不会拒绝的。” 王贲虽然做了绣娘的主,但李裕觉得,还是遵从一下主人本身意愿才行。 毕竟,整个地球的山川地理图要做成平面立体,工程量可是很大的。 即便是刚刚拆卸的时候。 李裕看到的大秦山川地理图,那也是花费了王贲,绣娘二人足足一年半的时间。 而这些大木箱子的立体刻画,足以甩开这个时代的沙盘图绘几条街不止。 可以预见,若是嬴政见到了这超脱时代的玩意儿,居然出自王贲跟一个妇人之手,会有何感想。 一想到老赵围着巨大的地球山川地理,不禁感叹的样子。 李裕的嘴角不自觉的越发上扬,甚至笑出了声。 ------------ 第八十六章 老将归,李斯的危机感 老而弥坚,用来形容王贲再适合不过。 后有齐白石五十六岁娶十八岁黄花大闺女,今有不惑之年的王贲钟情于少妇。 此来一路感慨,李裕几人带着三驾马车,黄昏前倒也入了咸阳城北。 嬴政自是已经知晓王翦父子到了咸阳境内,早早便带着蒙毅乔装到了城北静候。 大街上人流攒动,若不是提前知晓,也不可能一眼就认出乔装过的嬴政的样子。 但恰恰就是老将王翦,离开咸阳已然十几年,而今重归此处,心头感慨颇多。 眼睛更是瞅着大街上的一砖一瓦,一人一物,一切的风吹草动都是被老将王翦看在了眼里。 而嬴政乔装之后,与蒙毅二人静静站在驱车道上,看着李裕几人马车驶来,亦是不见丝毫不让。 “停车!” 李裕一愣,不知王翦为何忽然停住。 随即顺着王翦目光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竟是惊的李裕连忙下马行礼。 奶奶个腿的,嬴政亲自迎接,这样的待遇,李裕酸了。 王翦老归老,一个侧滑下了马背,几个大步便立于嬴政身前,躬身拱手道:“老臣见过始皇。” 茫茫人海,王翦一眼便看到并看出乔装的嬴政,由此可见,这十几年来,王翦心心念念最多的,只怕就是嬴政本人了。 否则不可能时隔那么多年,嬴政都从青壮年变成了大腹便便的中年了,还能一眼就认出来。 除此之外,让李裕惊讶的便是嬴政本人了。 要知当今天下,能让嬴政亲自迎接的人物,只怕是蒙恬大军归来,也不一定能有这样的待遇。 既然王翦父子都是上前礼拜,李裕自然不能不动,更不能落下了君臣礼节。 遂而上前拱手道:“微臣李裕,不负陛下所托,今带着两位武侯一同面圣。” 嬴政自是喜笑颜开,轻轻鄂首示意李裕此行将事情办得不错,王翦父子能来,就已经说明土改的事情必然是点头答应了。 又是多年未见,嬴政不由得脸上泛起一丝惆怅,问道:“多年没见,二位将军过得可还好?” 毕竟,按照嬴政之前的心理,严密监视王氏父子也在情理之中。 后面又觉得没必要,索性也就淡忘于江湖了。 但即便罢免了军职,单单凭借王翦,王贲父子二人身前讨要的钱财土地,凭借赐予的爵位,也足够锦衣玉食后半生了。 然而,如今看来,并未见身后有何女眷家属,这不由让嬴政有些许疑惑。 王翦老脸严峻中带着些许亢奋,显然是没料到始皇帝嬴政如此待自己。 王翦与王贲对视一眼,随即声音洪亮的同时应道:“多谢陛下关心,臣近年都安好。” 嬴政显然是大喜过望,面色潮红的问道:“不知二位将军的家眷为何不曾跟来?” 王翦轻轻一笑,笑的颇为淡然,说道:“该去的也都去了,小辈又有各自的家业,老臣与典武念旧,便留在老家随便盖了个宅子,宅中就三两个仆人,此行倒是没有跟来。” 嬴政闻言,一脸惊讶,没想到两位老臣居然过得如此平淡,或者说清贫…… “这是为何?” 嬴政不解,随即脱口而出问道。 不待王翦回答,李裕确实笑道:“陛下,土地改革的事情,两位将军早已走在了前头。” 嬴政闻言,竟是有些后悔。 没想到啊,自己居然因为当朝局势所迫,就这么放任王翦父子下野了…… 帝国将才因此断流,而今蒙恬独自守着北地边关,这才让南方的乱民有了可乘之机。 而王翦二人居然又有魄力将手中土地尽数分给了周遭贫民…… 一番对比下来,倒是让嬴政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罔顾造成的。 嬴政也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唉,终归还是朕负了两位将军。” 嬴政这话一出口,王氏父子吓的面色一变,顿时躬身道:“老臣无怨,但凡惶恐于心,也不会面见始皇了。” 好端端的迎接变成了君臣释然大会,这让站在一旁的李裕觉得无比的尴尬。 只好适时的开口说道:“陛下,如今身在街头也不是说话的地,恰好二位将军带了一分大礼前来,此地又离为此住地不远,不如回府中再做商榷?” 众人这才点了点头,遂而进了君侯府。 而王翦父子也是踏进君侯府那一刻,方才完全相信李裕当真就是帝国的侯爵。 而且深受陛下宠信,否则也不会将相国府换成了君侯府。 而在王翦父子看来,李斯那等文人,就不该住在如此阔绰的豪园中。 而此间…… 相国李斯正在城西的府上,与几位管辖盐粮土地的官员商榷事宜,莫名的打了个喷嚏。 治粟内史梁永见状,连忙关切道:“相国大人是否劳累染了风寒?” 李斯也是有些奇怪,随即摆了摆手,说道:“这艳阳高照的早春,本相并无察觉。” “而今陛下正极力推行土改,我等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相国大人还是要保重身体才行。” 梁永语重心长的说了一些话,李斯闻之鄂首,遂而摆手说道:“我看诸位大人,我们还是继续商讨对策才是当务之急。” 梁永当日便看出来了,始皇陛下是与仙君侯李裕搭台唱戏。 所谓的土改,所谓的开垦荒地,那也只是当务之急,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一旦南方荒地开垦完成,肯定是要把目标转到豪民贵胄身上的。 薅羊毛的事情,文武百官虽然不怎么过问,但家属下人仗着权势也没少这般做。 想到此处,梁永不禁感叹道:“相国说的是,而今土地改革虽说不曾影响到豪民贵族,但我们作为帝国的官员,手底下的良田自然也是不少。 若陛下当真一板钉钉推行土地改革,我们这些食君俸禄的官员也只能带头迎合,而不能作壁上观。” 李斯闻言,眼睛微眯,作为一步步往上爬,爬到位极人臣的李斯来说,这些都是小问题。 而李裕越来越得始皇陛下的宠信,这才是让李斯心头萌生危机感的大问题。 一个堂堂帝国丞相,被当成为办公的工具人,这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被当成机器…… 一台失宠的机器…… ------------ 第八十七章 送上门来的李相国 待相国府的个中职务大臣离席散去,李斯自顾又坐回位子上,皱眉思索着。 而就在这时,派去蹲守君侯府的小厮陆平忽然跑了进来,急声说道:“大人,刚刚有三辆马车及三五个人进了君侯府。” 李斯神色一动,开口问道:“是些什么人?可看清楚样貌?” “启禀大人,小的没敢离太近,不过其中两位,应该便是仙君侯跟他的侍卫无疑……” …… 陆平说完,李斯不由火冒三丈,骂道:“奶奶个腿的,记住仙君侯李裕跟侍卫长什么样有个屁用,我要的是其他人!其他人长什么样!” 眼见陆平支支吾吾半天,就说了一句:其中有一个女子。 李斯闻言,只能扶着脑门暗骂一声,用人不适。 但陆平多多少少也算歹带回来个消息。 李斯无奈的挥挥手,道:“陆平,你平日还算机灵……唉,算了,你且退下吧。” 待陆平走后,李斯不禁生出一个念头,遂而念叨道:难不成,本相也要学赵高那厮,笼络点江湖好手? 但随后又摇了摇头,自语道:“算了,既然李裕回来了,那免不得还要本相亲自跑一趟。” 说完,李斯自顾自的出了门。 对于李裕来说,行踪飘忽就算了,又总喜欢弄些鬼点子说服嬴政,这着实让李斯有些头疼。 放在以前也就算了,而今却想要谋夺土地所有权,这就等于是明着抢夺自己的钱袋子啊。 李斯平日对于身外之物不怎么看中,但没了土地的租税,全凭俸禄食邑,房中那十几房小妾怎么养嘛…… 这才是让李斯最头疼的地方! 而李裕自知这土地改革一旦推行,那些豪民不会也不敢恨嬴政,但恨不恨自己,那就不用说了。 如此,李裕自然也不会考虑太多,诸如李斯养不养的起十几房小妾这样的问题。 随着那木箱一个个打开,又被王贲,绣娘二人一个个拼装成样板。 大秦的山川地理图明晃晃的出现在嬴政眼前。 嬴政不由心头一惊,这比宫中那幅沙盘图绘不知好了多少倍。 每一处河流,山川,城池,渡口,全都是单独的木块雕刻,然后衔接在一起,宛如肉眼所见的实物缩小了。 嬴政神色一动,惊喜道:“这便是君侯你说的,二位将军要送我的大礼?” 李裕再一次看到这山川地理图,还是有些瞠目结舌。 心中无数次想开口问问绣娘的死鬼老公是不是鲁班的传人…… 但亦是觉得不好开口,只能归结于泱泱华夏五千年,能工巧匠大隐于市。 嬴政的言行举止,自然也是逃不出李裕的预想,见嬴政喜不自禁的露出满意的神色。 李裕这才说道:“两位将军人虽然离开朝堂多年,但心中亦是尝尝挂念陛下,又把陛下赏赐的良田分给了周遭贫民,这样忠君爱民的举动,这一路上让微臣几度想要落泪。” 也不管李裕说的是真是假,但嬴政自是听的心头发酸。 王翦,王贲同样听的两眼泪汪汪,以至于看向李裕的目光都带着一丝感激。 李裕也没想到,这样随意的一番表述,竟然让王翦,王贲,甚至绣娘的好感度一起突破了八十。 而就在老将王翦,王贲顺着李裕的话表忠心,表示愿意为嬴政,为帝国再出一份力的时候。 李斯来了。 堂内几人一愣,自是都认识。 李斯没想到刚刚陆平禀报的来人,居然是帝国的一把手,嬴政。 而更没想到的是,急流勇退了十几年,李斯都觉得只怕已经不在人世的武成侯王翦,活生生的就站在眼前看着自己。 这还不算,还有前几年跟随始皇帝东巡,回来半路上消失了的通武侯王贲。 李斯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却是震惊万分。 这特娘的真是活见鬼了…… 李裕在一旁看的真切,虽然李斯表情看似淡定的很,但以李裕对李斯的了解,这老狐狸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遂而开口问道:“哟,什么风把相国大人吹来了。” 李斯不禁老脸一抽,心中暗骂李裕奸猾。 刚刚张德力带路也爷娘不告知一声,明显就是故意交代过。 也不管李裕是不是故意的,李斯反正心中已是这么想。 为了不显尴尬,李斯连忙开口道:“原来陛下您也在啊,还有二位老将军,多年不见依旧硬朗啊。” 李裕眯眼带笑,却是不说话。 而嬴政显然没想到李斯会来,看李裕的神色,显然也不是李裕邀请的。 嬴政心头一动,却是猜了个透彻,随即开口问道:“李相国莫非也是来找朕交归土地的?” …… 特娘的! 李斯闻言心头一沉,暗骂来的不是时候,遂而苦中带涩,脸上偏偏还要带着满面春风说道。 “陛下,臣正有此意……” 李裕在一旁憋笑,嬴政却是不动如山,稳当的很。 只见嬴政面无异色,反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李斯说道:“土地改革刻不容缓,李相国还是理解朕的良苦用心的嘛。” 李裕遂而附和道:“陛下说的是,相国大人作为百官之首,自然是想要做个表率,你说对吧,相国大人。” 李斯越听,越是觉得来错了地方,但偏偏脚下钉钉,一步都是走不开。 “是是是,微臣亦是觉得该以民为本,何况这天下疆土都是陛下的。” 李斯被嬴政跟李裕架在火上烤,王翦作为老人,自然也是看的明白。 虽然当初不怎么对付,但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是土地改革,李斯又是百官之首,能一起带头自然是不错。 王翦笑了笑,抚着长须道:“李君侯,不知土地改革,怎么个改法。” 王翦一席话,却是道出了李斯的来意,之前朝堂上虽然提起土改,但并与自己未细讲。 而这也是李斯来找李裕的原因。 就想先问问情况,岂料特娘的没赶上时候…… 李裕闻言,看了看嬴政,这才说道:“大秦今时不同往日,需要大量农耕劳作让贫民吃饱饭,快速提高人口基数。具体细节,微臣已尽数道给陛下,如今只看陛下如何定夺了。” 嬴政也不啰嗦,直接说道:“传朕旨意,帝国之内疆土千万,然农耕之地十不足其三。 今征贫民三十万,迁徙会稽,庐江,闽中三郡,开垦荒地以为农耕,其地可自据之,豪民贵胄不可染指。” ------------ 第八十八章 土改初定,城管雏形 李裕的侯府上。 嬴政的话音一落,土地改革的事情算是板上钉钉了。 而接下来,如何让朝堂上那群文武大臣们闭嘴,并且乖乖交地,才是李裕该头疼的事情。 李裕思索来片刻,这才神色一动,说道:“陛下,有了几位将军以及相国大人的鼎力支持,这土地改革的事情算是定了。 但大臣豪民们私底下肯定会有怨言,而日后各郡各县的推广,也都需要朝臣地主们配合响应,如此一来,其中阻碍还是不小。” 在场几人除了李斯,那都是真心实意要为帝国土地改革出力的,李裕有意无意的提及李斯,简直就是往伤口上撒盐。 李斯莫名其妙的进了侯府的大门,然后莫名其妙被归为主动归还土地响应始皇帝号召。 现在倒好,李斯本人只字未提,已然被李裕绑到了嬴政推行土改的战舰上。 而李斯身兼儒法两家之长,之所以选择后者。 那也都是时势所迫,不这样做,不足以受到当时嬴政的重用,更不必谈如今位极人臣了。 单以一位朝廷重臣的眼光来说,李裕提出的土地改革,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而李斯经过极力挣扎,算是想明白了,所谓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自己丞相的位子稳稳当当,也没必要硬着头皮当好汉。 嬴政当初发飙发的多了,李斯自己看着都寒颤。 何况现在嬴政上了年岁,看似温和了些,但心中的想法也是越发难以揣度了。 须知生命诚可贵,一切皆可抛! 大不了以后搞点副业,小妾什么的,自己堂堂一家之主还治不了了? 李斯越想,脑海的思路越清晰,当即回神说道:“君侯所言不错,而今最大的问题显然还是后续推广的问题。” 李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调整好自己的位置,甚至看清楚形势,不由让李裕又高看了几分。 而嬴政作为老东家,对李斯这个掌柜的,平日拉得什么屎,那是一清二楚。 这忽然转了性子,倒也算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不知相国可有何方法?” 李斯小眼睛转了转,心头一动,随即说道:“陛下,而今想要让豪民贵胄交还土地,无异于抢夺他们的口粮,钱袋子。” 嬴政闻言一笑,显然是猜出来李斯的想法,心头不由暗骂一声老狐狸,适而看向李裕。 李裕闻言一惊,心头同样跟嬴政一个想法,这李斯就是个老狐狸。 这不摆明了想要嬴政许诺一些置换土地的条件吗? 但也不得不承认,抛开李斯谋私的问题不说,倒耶是个好办法! 现如今,有军方四位军柱牵头,那些凭借军功爵位富足起来的将士压根不敢蹦跶。 就算想蹦,那也是太平洋里十米跳,蹦不出什么浪花。 而如此一来,只剩下朝中那些嘴强王者,老炮OG了。 这可是一群毫不畏惧生死,拥有冷嘲热讽,唇枪舌剑技能的儒生,并且能让嬴政束手无策的存在。 要说谁能镇得住这些死脑筋,非得被他们尊为当世儒圣的荀子不可。 然而,这个时间段的荀子已然挂了好几年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嬴政许诺一些利好的条件,方能让这群人闭嘴了。 李裕点了点头,笑道:“相国大人倒是打的一手好牌,如此一来,非得让国库负债累累不可。” 李斯什么人,自是皮面功夫了得的主,摇头说道:“君侯所言差矣,君侯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不了解我们这些拖家带口的臣子的难处。” 这倒还让李斯说中了,李裕确实站着说话不腰疼,不但孤家寡人,还躺着数钱…… 李裕有些悻悻然的败下阵来,只好尬笑一声说道:“那不知相国大人有何良策,倒是需要讨教一番。” 李斯看着李裕吃瘪的样子,这一瞬间,别提多高兴了。 遂而挺起了胸膛,拱手说道:“君侯客气了,都是为陛下,为帝国出谋划策,到也谈不上讨教二字。” 这李斯到底是把话说的密不透风,极尽完美,顺带还拍了拍嬴政的龙屁。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自己这个官场小菜鸟算是见识了。 李斯扬眉吐气,神色都是不一样了,一扫刚刚进门的无措,说道:“我看君侯之前提倡的小农经济就不错,畜牧暂且不论,光是允许平民出街摆摊这一手,便是值得大力扶持。 但最近斯却发现,由于经营没有规范,也没有税收,导致多个郡县的道路,乃至咸阳西区经常被小商小贩的物资堵塞了交通,你说这怎么得了。” 李裕心头一惊,这倒是自己的疏忽,当时没有考虑周全。 但李斯想要借机收税,李裕自然也是看出来了,不过既然李斯提起这茬儿,李裕倒是想到一个办法,遂而说道: “相国大人考虑的周全,倒是我疏忽。” 说到这,李裕拱了拱手,看向嬴政道:“不过,我这倒是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让商贩们遵循规矩。” 李裕这话一出,嬴政,李斯倒是来了兴致,而王翦父子不在朝堂,自然只是作为旁听,并不发表看法。 只听李斯问道:“有何法子?” 不等李斯话音落下,李裕却是一笑,看着李斯说道:“且问相国大人一个问题,住在城里的人大多数都是豪民贵胄,对与不对。” 城内的房子虽说不值多少钱,但是对于平民来说,一年能有饱饭吃就不错了。 所以,城内确实是豪民贵胄居多。李斯也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而李裕见李斯并不反对,这才又道:“每个郡县可由当地官府组成专门的城市管理机构,派出执法队伍监督,并依次规划道路摊位,再让商贩们缴纳一定的出摊费用跟清洁费用,这样一来自然就解决了相国所说的问题。” …… 奶奶个腿的…… 这绕了半天,好不容易从土改绕到城市管理。 李斯本想借此找嬴政申请收税,收这些出摊商贩的税收拿来当条件贴补豪民贵胄。 没想到李裕直接说让官府出面,如此一来那就成了公家的事情,税收自然也就进了国家的口袋…… ------------ 第八十九章 赵浦:我还是躺着吧 “城市管理涉及到治安,治安又牵扯秦律,而对于秦律的熟悉度而言,当属相国大人你。” 李裕话音一落,朝堂之上,刚刚才吵完一架的文武百官,又把目光投向了李斯。 李斯神色淡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哪还有当时夺门而去的率性。 此前,李斯或许对于城市管理还很热忱,但此时非彼时。 李斯深知城管队伍今后要面对的都是些什么人,何况没好处的差事谁干? 李斯只好连忙拱手,并推诿道:“君侯这话就片面了,帝国的律法自然是我等为官之根本,何来我最熟悉。” 李斯话中代刺,在场的大臣们只要是明眼人,那绝对都听得出来。 同时也是心头一紧,巴之不得李斯跟李裕咬起来。 李李裕却是摇头笑道:“城管这个新部门,成天面对的人群都是平民百姓,一不能行为过刚,二不能太过柔和。 把握其中的度自然便是整改市场秩序的关键,而我思来想去,唯有身兼儒法两家之大成的相国大人你,最合适不过。” …… 李斯居然一时无法反驳。 过得半响,眼见朝堂变得安静异常,嬴政忽然开口说道:“这第一任城管司司长的担子,可有爱卿自认能够胜任的?” 沉默…… 在场众人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了,心知这是一份苦差,吃力不讨好,还得罪人。 只有沉默方能不犯错…… 然而,李裕却是不能眼看着这城管的事情黄了。 遂而与嬴政对视一眼,并开口说道:“既然没人接任,不如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又不觉得偏颇,咱们来玩抓阄?” 话音未落,宗正赵浦却是开口劝阻道:“堂堂朝堂会议,怎么能如此儿戏,抓阄?万万不可啊陛下。” 嬴政神色淡然,一人安坐在龙榻上,闭口不言。 李裕却是笑道:“哦?不知老宗正可能胜任?” 宗正赵浦神色一变,欲言又止,心头不禁后悔,自己挑出来自找没趣? 而眼看没人出言帮衬,赵浦老脸一冷,拱手说道:“若是陛下舍得让我这六十多岁的人外出奔波,老臣自是没有一句怨言。” 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活络起来,纷纷出言劝阻。 “这可不能啊,老宗正为帝国操劳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万万不可,老宗正还是好好养着身子骨伺候陛下吧。” 诸如此类之声不绝于耳,李裕心头暗骂一句:老狐狸! 又来道德绑架…… “老宗正啊,我看你是舍不得家中那房刚过门的小妾吧。” 这话一出,赵浦脸上顿时变得精彩起来,老脸憋的通红,愣是只挤出四个字:“胡说八道,李裕你这是纯属诬陷。” 李裕心头清楚,自己确实是在胡编乱造。 但恰恰就是这么巧,开春前赵浦的确新收了一房小妾…… 这事情非常隐密低调,在场之人知晓这事情的人不过二指,仅有同为老人的齐缨知晓一些。 然而,不管李裕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反正大部分人都是信了。 难怪老宗正霸着位子不让,原来是在老牛吃嫩草啊。 顿时,朝堂之上一群老男人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什么城管司司长,什么土改均分土地,那都不重要了。 一群老男人眼神迥异的看向宗正赵浦,赵浦却是第一时间看向了齐缨。 奶奶个腿的,好你个齐大嘴巴! 亏老夫把这么隐密的事情跟你分享,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那个小妾知道外,便无第三人。 齐缨那叫一个冤枉,满脸写着不是我说的五个大字示意赵浦。 而赵浦年事已高,又被李裕瞎猫碰着死耗子逮了个正着,已然心头大乱。 不管是不是你齐婴说的,重点是李裕如何知道的? 李裕也是没想到,看老宗正的样子,显然是心中有鬼,被自己碰着了。 李裕不禁有些瞠目结舌,眼前这个糟老头子…… 还能行? 这杀人诛心最是伤人,百官一个眼神,就把赵浦剥了个干干净净。 一想到以后这张老脸往哪搁,赵浦就恨不得现在有个地洞钻进去。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得赵浦哇的一声,自口中喷出一口老血,晕了过去。 李裕愣住了…… 这都能被自己气晕过去? 嬴政愣住了…… 为啥宗正赵浦被李裕气晕自己毫无怜悯之心?内心反而有一丝丝窃喜? 李斯看似平静,但心中却有丝丝庆幸,看样子今天这个早朝算是结束了。 见嬴政居然没什么反应,李斯连忙开口提醒道:“陛下,既然赵大人身体抱恙,不若今日早朝便到这?” 这字还未落下,只见李裕凑到赵浦身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快速抖出一颗药丸喂到了赵浦嘴里。 又听李裕若无其事的说道:“无妨无妨,老宗正只是晕过去了,我刚刚给老宗正服下了护心丸,想来过个一时半会儿,老宗正自己就能醒了。” …… 李裕话音刚落,李斯老脸已然黑如锅底,这几日的憋屈顿时化为一声怒吼,自心底大骂道:李裕,你姥姥的! 嬴政见状却是喜不自禁,本以为出了这个插曲,今天的两件政务只能完成一半了。 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李裕随身带着那个什么护心丸。 光听药的名字,嬴政也觉得赵浦死不了,遂而说道:“赵大人年事已高,还如此赶早上朝,让人佩服,也是朕的疏忽。 若待会儿赵大人醒了,还望诸位爱卿告知赵大人,若是以后身体不舒服,朕准他告病在家。” “陛下之恩德,臣等必然告知宗老。” 而没了赵浦的捣乱,李裕的提议顺理成章的放到了明面上。 只见李裕找人拿来了一个大木盒,里面塞满了上百个小纸团。 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在今天的朝堂上使用…… 如此手段,不禁让百官人生出一股无力感,只觉得前面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费口舌了。 待黄门侍郎抬着盒子从众位大臣面前走过,众人亦是不情不愿大人随手拿起一个纸团。 眼见众人要拆开,李裕适时提醒道:“这纸条里面一共九十九个数,为了保持公平,还望诸位大人不要将手中的纸条给第二个人看。 若是有人拿到了写着一的字条,那么对不起了,城管司的第一任司长便是他了。” 而此间,赵浦早就醒了。 只不过趴在地上继续装昏,也好过在朝堂上玩这么幼稚的抓阄游戏…… 更何况,起来受辱? 如此一想,赵浦还是觉得地板凉是凉了点,但……我还是躺着吧。 ------------ 第九十章 抓阄抓出来的城管大队长 “君侯,宗正大人怎么办?” 当李裕带着抓阄的箱子走到赵浦身边的时候,身旁的黄门侍郎提了一句。 李裕并未出声,而是蹲下身看着赵浦的面部,用手来回在其眼睛前面晃了晃。 “既然老宗正还没醒,我们先抽着。” 话出口的瞬间,却是没人注意李裕的嘴角微微一翘,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老家伙! 眼珠隔着眼皮动那么频繁,当我瞎啊! 既然赵浦想蒙混过关,那也怨不得李裕心肠黑一回了。 秦朝的早朝不像其他朝代,当真就是浩浩荡荡百十人,除去三公九卿十一人,加上其余大小官员也就三十来人。 但为何李裕会宣称九十九张字条。 无非是李裕从中玩了点猫腻,按顺序从二写到六十,剩下的三十多张纸条全都写着一。 而装阄的木盒一共分上下两层,下层为暗层,本是绣娘随手打造来放财物的暗箱。 李裕把那些写着一的字条,全部放到了下层,这样一来,想要谁抽到一字那还不简单。 眼看官员们搂着上层一顿乱抓,心头且不是滋味,生怕手气不好抽个写着一字的纸条。 大秦的官员皆是嬴政一手册封,李裕看着这些官员的百态,不由的好笑。 而走到李斯跟前的时候,李裕确实咧嘴笑道:“相国大人,请吧。” 李斯神色不冷不淡,显然对李裕的好感越发稀松了。 李斯冷哼一声,伸手进去倒腾了一下,而后说道:“本相的运气向来很好。” 李裕也摇了摇头,道:“相国大人到底自信,若是抽到城管司的司长,可莫要抵赖才好。” 李斯经过几番折腾,显然没了那心气,手指一撑,直接摊开了纸条。 看到纸条的数字之后,李斯看似淡定的外表下,那颗扑通扑通直跳的心,方才落下。 “看来让君侯失望了,本相字号三八,跟城管司司长离得甚远。” 李斯说话间,已然是带着丝丝欣喜在里面。 而李斯话语刚落,朝堂上众多官员也是纷纷举着字条喊出了自己的号码。 待全部看了一遍,治粟内史梁永惊讶道:“这……没人抓到,该怎么算。” 李裕看了看梁永,又拍了拍箱子,笑道:“要不然,诸位大人再抽一轮?” “使不得,使不得,怎能如此。” “就是,着抓阄哪有抓两次大人。” “君侯说的公平起见,没毛病吧。” 这新列出的城管司司长,比起管土地改革的上造府来,还要高半级。 堂堂五品的官职,居然没人代理接任…… 嬴政面色忽然有些难看,看着李裕问道:“君侯先前确实说过公平起见,朕怕再抓下去天都亮了,既然诸位不愿亲力亲为,可否有推荐的人手。” 沉默…… 这城管司看起来有些门道,但细细一想,其实就是为平民百姓服务的基础职务。 谁会吃饱了撑着推荐人去承受这一切。 而见自己的询问没人开口,嬴政越发觉得这群大臣碍眼的很。 只听的李裕忽然开口说道:“陛下,这不是还有老宗正的纸条没抽嘛,当初可是说了公平起见,人分都有份,现在少了一个宗正他老人家,除了重来,微臣也是想不到其他办法。” 李裕话音未落,已然是朝着嬴政疯狂暗示。 …… 众人闻言一愣。 这李裕太不像话了,老宗正都晕过去了还不放过他…… 不过回想起来,李裕说的到也没错,抓阄就是凭运气,也是为了公平起见,半途若是少了一个人参加,难免就会觉得膈应。 嬴政看到李裕抛来的眼色,也是反应了过来,遂而心头一喜。 想到:李裕果然还是李裕,肯定是藏了暗手,至于宗正赵浦,经常仗着自己一把年纪,总跟自己做对。 想到这,嬴政顿时豁然开朗,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朕觉得,要么诸位再抓一次,要么由谁来帮宗正抽一次。” 百官闻言神色顿时一变。 重新抓阄那是想都别想,至于帮赵浦抓一次…… 看似轻巧,若没抓到一还好,但若是运气不好,或者凑巧偏偏抓到,这算谁的? 正在一众朝臣两难的时候,李斯却是笑道:“我既然统领百官,而宗正又身体不佳,那先前的三八便算在宗正头上吧,我来抓这一次。” 李裕心头闪过一丝异样,看着李斯笑道:“相国大人倒是自信的很。” 而此间对话,一字不落的被躺在地上的赵浦听了去,在听到重抓小儿时候,赵浦已然受不住地板的冰凉。 心头同样期盼着不要重新再来一次,而后又听到帮自己抓阄…… 赵浦的心情那叫一个郁闷,都躺地板上那么久了,居然没能躲过去。 而今,李斯居然把三八的姿态哦让给自己。 赵浦一时间有些愣神,李斯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要不然这个时候醒过来? 赵浦既不想欠人人情,又不想亲手抓阄,正躺在地板上左右为难。 却是听得李裕说道:“既然相国大人开口,那便由相国你来抓取自己的号。” 李斯自认为运气俱佳,而这抓阄又有一丝赌的性质在里面,难免就有些上头了。 本来按照李裕的想法,是要让宗正赵浦发挥一下余热的,毕竟赵浦虽然人不怎么样,但确实长的慈眉善目,更容易让平民百姓接受。 岂料李斯居然大方的送出手中的号码,遂而自己再抓一次。 这是迷之自信还是赌徒心里,李裕不好猜。 但既然李斯想要当这个城管司司长,李裕不成人之美,岂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李裕遂而亲手抱过木箱,说道:“相国大人尊老爱幼的作为,当是我等学习的典范,那我便亲手给相国大人抬盒子好了。” 李斯神色一动,心头倒是没在意李裕的言行,只是点了点头,把手伸进盒子内。 就在这时,李裕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盒子上的其中一颗铆钉。 李斯全程毫无察觉,只是随手摸出一个纸团,笑道:“好了,君侯可以把箱子放下了。” 见李斯笑的有些过于自信,李裕心念一动,不禁嘲讽道:看你下一秒还笑不笑得出来! 果不其然,面带微笑的李斯摊开纸条,一个大写的一字印入眼帘。 只见李斯眨巴了几下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随后仔细摸了摸纸条上的字迹,这才确认的的确确就是一字。 莫非这是天意? 李斯嘴巴张了张,随即又合上,想来是已经无语了…… 而这也就是说,特娘的甩了一早上的牛皮糖,第一任城管司司长,非我李斯莫属了? ------------ 第九十一章 大胆刁民 李斯虽然主张依法治国,法治社会,而城市经营也需要依法管理,但并不代表李斯就能胜任城管这个职务。 而且李斯自认为,始皇陛下跟李裕这是在赶鸭子上架。 但既然是自讨的没趣,也就没地方发牢骚了,即便是再怎么不情愿,公家的活那还是要完成的。 而作为承了李斯情面的宗正赵浦,自然也是没闲着。 李斯挂职城管司司长,赵浦则要了个副职,两人搭档一并管理大秦城管司。 而大秦城管司作为新立部门,一共新招四十五人,其中四十二人专门负责对接大秦四十二郡,以及郡下众多县乡的城市经营。 而咸阳城内,则有李斯,赵浦以及三名办事官员跟随处理。 此间,李斯正带队巡查咸阳城的各个街道,进行大秦史上第一次城市治安管理。 盯盯着大太阳走了半天路,不但汗流浃背,而且脚底板都是快冒烟了。 一股怨念在李斯,以及赵浦的心中慢慢聚集。 走着走着,赵浦忽然停下脚步,双手扶着腰杆问道:“相国大人,老夫实在不行了,要不咱再歇一会儿。” 李斯看着赵浦皱巴巴的老脸,顿时觉得有些暴躁。 特娘的! 你一把岁数不在家好好呆着颐养天年,或是跟你的小妾行天伦之乐,非要要管陛下要一个副职干什么。 一想到整个上午一条商街都没走完,赵浦就连歇了三回,李斯就燥的不行。 眼见太阳顶天,若是再走下去,赵浦非得出个好歹不可。 李斯不禁看了看两旁的商贩,这才说道:“赵大人,您老要是实在走不动就回去歇着,再这么耽搁下去,这一趟下来非得三五天不可。” 赵浦自知体力不支拖了进度,有些悻悻然道:“相国大人,这巡查个摊贩街道,为啥不让咱们乘车呢……” “乘车?你老莫不是忘了陛下怎么交代的,”李斯心中烦躁,但也耐着性子说道。 而赵浦显然是记性不好,对于昨日嬴政说的事情,只记住了一些自认为重要的。 想了半天,赵浦还是没能想到嬴政有什么特殊交代,遂而问道:“陛下交代过?” 眼见赵浦是真的没留意,李斯此刻只觉得胸中憋得慌,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老头。 “赵大人呐,陛下就算不交代,这城管司的职责也不允许我们乘车窜巷啊,何况这大街小巷满是小商小贩,你马车能否通过还是问题。” 赵浦叹了口气,道:“难怪昨日朝会上,仙君侯会选择抓阄这种儿戏来选定任职者,果然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 李斯咂了咂嘴,并不否认,随即苦笑道:“走吧,我的赵大人,别抱怨了。” 若说城管司的巡街与京畿府的治安军巡视有何不同之处,前者负责出摊秩序,街道交通以及商贩收摊之后遗留的垃圾处理。 后者则是纯粹的负责城中百姓的治安问题,工作看似一样,实则天差地别。 待李斯,赵浦二人准备动身继续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李斯二人随着声音看去,只见两名小贩吵了起来,李斯顿时一阵头大…… 这好像跟自己没关系吧? 这好像是归京畿府管的民生治安问题吧? 李斯本是要转身就走的,奈何赵浦却是反而朝着两位小贩走去。 李斯无奈的叹了口气,心道:特娘的,走路你带喘,怎滴爱管闲事的时候反而精神俱佳呢。 “都是出摊做生意的,和气生财唉。” 两名小贩见赵浦这位老者走来劝架,似乎找到了讲理的地方,顿时又争着说道。 “老丈来的正好,你给说说理,张三他家的鸡透过鸡笼捉我家卖的菜,我跟他说理他还蛮不讲理。” 不待这个小贩说完,卖鸡的小贩反而讥讽道:“哼,不久捉了几片菜叶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要知道我家这鸡可是相国大人吃了都说好的,捉你家一点菜叶那都是算你家沾光了。” 李斯这才刚刚走近,听闻小贩一说,顿时老脸一黑,心道:特娘的,这不是诚心败坏我李斯的名声吗? 只见张三越说越离谱,就差说他家的小鸡是凤凰了。 李斯急忙喝道:“大胆刁民,竟敢败坏他人名,还借此声仗势欺人,真是反了你了,给我……” 李斯本想说直接拿下,结果看了看身旁的赵浦,却是直接把后话咽回了肚子里。 张三这种平民那里见过相国李斯的真容,再加上城管司的官服又是新添置的黑衫,还是那种麻布衣服。 这就让张三只觉得这人怕是多管闲事的普通人。 而一大早的还没开张,就被一个陌生人骂的狗血喷头,张三顿时恼火起来,随即喊道:“嘿,你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滴无故骂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自己这算是无故骂人?还跟自己讲王法? 李斯听闻张三的说词,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本想在说道说道,但又想到自己这么做岂不是掉份嘛,何必呢…… 眼看中年人哑火,张三如同斗赢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赵浦问道:“老丈,您说我说的在不在理。” 赵浦定在原地半响,并不是在看戏,而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被张三的说词给气到语塞了。 什么相国吃过的鸡就是国鸡…… 这歪七八糟的理论,让赵浦的站情绪已然是酝酿到了极致。 只见赵浦脸色涨红,口中顿时吼道:“岂有此理,你这等刁民怎配在始皇脚下做生,给本官滚出城去!” 要说这张三也是倒霉,本是借李斯的口来夸大其词,作出一副我不好欺负的样子,以此来让旁边卖菜的阿生仰视自己。 好巧不巧的赶上大秦城管司立制,而李斯,赵浦又正好带队出街巡查问题所在。 本就一肚子苦水怒火的李斯二人,又刚好遇到顶着自己的大帽去欺压别人的刁民张三。 别说赵浦听得怒骂,即便是李斯修养再好,那也是听不下去了,直接跟身旁负责记事的官员说道:“小钟,记录一下摊位,二八号摊位张三,滋事扰乱市场秩序,等会儿直接让京畿府来拎人。” “遵命,相国大人。” 相国……大人? 张三跟阿生二人顿时脸色大变,前者是惊恐,后者是惊慌。 但显然都没料到堂堂大秦的相国大人,右丞相李斯,居然会站在自己面前…… ------------ 第九十二章 药味相投的医务工作者 没多会儿,京畿府的官差便来了。 卖菜的阿生瞅了瞅卖鸡的张三,只见张三脸色煞白,双腿打着摆愣在原地,哪还有刚才的嚣张模样。 心中不禁暗喜,看着小子以后还敢瞎得瑟。 又见相国李斯让人收了张三的鸡摊,并把张三弄去了京畿府做客,阿生是感激的连连拜谢道:“多谢大人明断。” 李斯无奈的摆了摆手,却是一字不说的自顾转身离去。 待几人走出城西主街,入了城东,李斯依旧沉默不语。 而同行的赵浦算是看出来了,李斯这是真被卖鸡的小贩给气到了。 赵浦都不敢想为何李斯吃过的鸡就成了国鸡,但作为搭档,赵浦还是开口劝解道:“相国大人且消消气,那种刁民的话语别往心里去,或是按照那种说法,陛下吃过的鸡岂不变成了凤凰。” …… 李斯脸色更黑了,你赵浦一个记性不怎么好的老头,都能记得住还特娘说什别往心里去。 眼见自己的开解不奏效,反而越描越黑,赵浦老脸一红,知道自己这是伤疤上撒盐了。 受不了这个气,自然是不适合做城管的工作,而李斯这算是在做城管的路上渐行渐远了。 却说李裕合伙嬴政把小农经济带来的烂摊子丢给了李斯,反倒是彻底的闲了下来。 此间,李裕却是正在去秦皇医学院的路上。 而李裕自是记得当初答应帮华佗带几个队友壮大医学的事情。 索性趁着得空,一路疾风带闪,连用了三次召唤。 待提示安排到位,李裕这才想道:医圣张仲景,药王孙思邈,药圣李时珍,再加上神医华佗。 十大名医取其四,从外科到领床,从内科到妇科,再到伤寒杂病。 这样的豪华阵容,足够拉起大秦的医疗队伍,乃至让大秦子民面对天灾带来的疫情,战争带来的人祸也毫不畏惧。 待李裕走到秦皇医学院门口,果不其然,系统妥妥的安排好了。 只见三个老头一身布衣的等候在医学院门口。 李裕好巧不巧的刚刚走近,听到三位医学大拿正在互报家门。 “在下南阳张仲景,自八岁而学,行医已有四十六载。” “在下蕲春李东壁,今岁刚好四十有七。” “老朽京兆人孙思邈,空活百岁,行医亦是接近百年。” …… 三位医界互不相识,但皆能闻到对方身上有那股子味,药味相投到自报家门,也就不是那么奇怪的事了。 李裕乐呵呵的走到跟前,笑道:“三位老神医,别光站着啊。” 三人先是一愣,随即有了反应,同声说道:“侯爷你先请。” 而就在刚刚这一瞬间的情景,让李裕觉得就像是玩游戏忽然卡机了一样,等待加载数据中…… 医学院的大门敞开着,连平日守门的护卫都不见一个,这让李裕有些奇怪。 待李裕回首看了看三位医界大拿,心中不禁有些嘘嘘道:这样的名场面,居然没人来迎接一下…… 当初医学院建好,又大规模招生,可是让整个大秦的医者,乃至有医者心的学生挤破了头。 而华佗自然是成了众位医者眼中的老资历,乃至一座众人攀登的高山。 李裕可是清楚的记得那蔡淼一把年纪了,还自称想当华佗的学生。 而如今,自己身后跟着三座大山,居然连一个人都是没有? 若是换在后世,这可不是欢迎专家莅临指导该有的态度啊。 待几人走过冷冷清清的前院,入了中庭广场,却是吃了一惊。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影,只怕有三四百人盘坐在广场上,而台上只有华佗一人提着纸糊的扩音器卖力喊道:“人之机能来自心,行为来源于脑中枢,如何让……” 华佗的声音传出老远,李裕不禁开口笑道:“难怪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原来是华老在讲公开课……” 遂而看向张仲景三人说道:“三位前辈医术皆是行间泰斗级别,可是看到而今大秦的医学气象。” 三人不禁点了点头,张仲景首都开嗓说道:“大秦的医学分为确实不错,如此多的求学者,看来台上那位同行是为行家啊。” 张仲景眼中有些羡慕,又有些跃跃欲试的渴望,李裕看的真切,不禁叹道:相比起来,这张仲景跟李时珍果然还是年轻啊。 不同于张仲景,李时珍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草药成分,以及正在编录的本草一书。 倒是孙思邈老神在在的叨叨了一声:“唉,学海无涯,何况医学永无止境,侯爷这句泰斗老朽却是不敢当。” 李裕听的歪头咧嘴,只能笑道:“您老说得对。” 而心里,李裕却是暗道:难不成这就是孙思邈一百四十岁长寿的秘诀,谦虚? 华佗自是没看到李裕几人的到来,自顾自的教授分享医学知识。 显然是距离太远听不太清,李裕见孙思邈三人皱眉不已,随即开口道:“三位前辈不如一同上台去交流一下?” 张仲景早已跃跃欲试,听到李裕的提议自然不会反对,而李时珍略一思索也是点了点头。 只有孙思邈依旧老神在在,云淡风轻道:“也好,老朽这一生只见过灾荒病疫的时候,有多人求医问药,却没见过学医的人也能有如此盛况。” 孙思邈一句话,算是道出了医者在古时候的境况。 就好像商人在大秦的地位一样,都是贱业,多数人也只是为了求一口饱饭,也就是所谓的江湖游医。 而像华佗,孙思邈这些大拿,基本就是心肠爱好参半,再加上有追求,自然也就精益求精了。 在大秦,士农工商,商人最末,杂也次之,唯有士人农耕之夫方是人上人。 像农夫,因为土地制度跟量产的问题,根本解决不了大秦温饱。 而商人地位低下,无利可图自然也就带动不了大秦的经济。 杂业又生在主战的大秦年代,各行各业都不景气。 再说士人,有本事的人没几个,还一个劲的自嗨,社稷崩了就闹着搞自立。 像这样的近况下,李裕自然也只能是先解决粮食,顺带培养医者提高医疗水平。 最后再把小农经济提一提,这样一来,大秦的经济也就活过来了。 眼看孙思邈三人脚下带风一样走上台,与华佗老眼瞪老眼。 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孙思邈这是一百岁的人吗? ------------ 第九十三章 能动手尽量别哔哔 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而神医打架,却是造福百姓。 台上四人医术各有千秋,即便有人稍逊一筹也是不打紧,毕竟用孙思邈的话说,那就是学无止境。 而随着四人的探讨深入,台下众多求医道的学子,已然从似懂非懂到了满脸问号的地步。 四位医道老者讲着讲着就暗中较起劲了,这让李裕在一旁有些无所适从。 待华佗把台下学子散去,几人便把较量抬到了明面上。 只听孙思邈说道:“老朽技拙,行医半辈子,记录的各种疑难杂症一大把,顺手编写了一本千金要方,留作身后物。” 张仲景不甘示弱,挥手笑道:“巧了,在下行医亦算是有些心得,什么外感内伤,确是药到病除,平日行医重心得点滴,也随手写了本伤寒杂病论,留作传业授道之物。” 到了华佗这,只见华佗摆了摆手,笑道:“老头子不才,先是对猪狗牛马刨了十几载,方才给人医治。 对于外在开颅,里表开方,妇科,儿科皆有涉猎,当然,不算太精,没事又喜欢比划几下笔杆子,记录了一本经验之谈,前些时候送给了侯爷评鉴。” 待三人说完,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看向李东壁,也就是李时珍。 李时珍作为四人里面资历最浅的医者,手上的技术活还行,至于医论著才刚刚起手,甚至名字都还没想好。 李时珍脸色有些憋红,自己什么水准,自己还是清楚的。 其余三人皆是行医几十年的老资历,又是书籍又出论作的,这怎么比嘛。 但看着三人,乃至李裕投来的目光,李时珍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三位都是前辈,都是资深医者,东壁对医道的理解在三位前辈面前可以说不值一提,但东壁有一个远望,一个想要把天下千千万万能入药的草本植物全都归纳到一起,并绘制图集著名效用。” 李时珍的话一出口,现场几人顿时一惊。 天下的草本何止千万…… 而草本是否有药效,还需要无数次尝试总结,方能判断出来有没有药效,是何种药效。 虽说是有许多前辈留下医书典籍可作为参考,但依旧需要跑遍山泽荒野求证求真。 如此一来,这便是一项耗时耗力的医学大工程。 不过,若是能完成这项草本收集,足可以成为惠利后世医者的巨作。 孙思邈,华佗,张仲景三人心头不禁升起一丝佩服的情绪。 但话又说回来,为何华佗会把自己苦心编写的心得送给李裕呢? 要知道医者都有医者的傲骨,而一本耗费巨大心血撰写的医学著作,更是可以作为后世之人对当作人医术高低的一个考量。 但四人这么谈论乃至斗法,并不会有何结果,医术嘛,自然还是要亲力亲为方能见效。 李裕脑中上闪过一个念头,遂而说道:“四位皆是当世一流的医学泰斗,言谈之论远远不如开一场坐诊来的实在。” “侯爷说的在理,纸上谈兵远远不如实践,我们四人何不轮流坐诊为百姓解除疾苦,至于谁能技高一筹,自是有病患来评论。” 随着孙思邈开口,李裕咧嘴一笑,自己这才刚刚提及,果然还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用一句后世的糙话来讲,那便是能动手尽量别哔哔。 而这样的好事,别说李裕乐得看到,哪怕嬴政远在咸阳宫内,若是听到自家的医学院又多三位神医,怕是会坐不住前来慰问的。 随着四位老医在秦皇医学院门口坐诊治病,还不收一分一毫这个消息传开,咸阳城顿时热闹了起来。 众多身患大病小病的患者齐齐奔向医学院门口会诊。 华佗四人也是来者不拒,望、闻、问、切,皆尽所能。 而随着四人接手的患者越来越多,本来只是一场互相之间的切磋交流,顿时升级成了为大秦医学,乃至医学院打广告。 半天时间,神医坐诊便传遍了咸阳周遭半路日程的郡县。 而眼看一夜之间,医学院门口排起了长龙,李裕损顿时一个机灵。 这非得累死四位自己苦心找来的神医啊…… 遂而抛出一个条件:非疑难杂症不治。 意思就是说,小病小患的就别劳烦神医出手了。 但眼见病患聚集太多,这样容易造成一些隐患。 李裕又想到各办法,让人去布坊弄了一批布巾,又用蒸馏酒蒸煮之后,分别发给病人,以此来防止一些隐藏的疾病存在传染性。 待做完这些,医学院的学生自然也没闲着,被李裕安排出十几人当下手。 而医学院的学生非但没有拒绝的,反而纷纷争抢这难得的机会。 要知道李裕是什么人? 虽然医学院的院长是华佗,但明眼人都知道医学院是李裕一手促成建立的。 所以,李裕才是医学院的一把手! 更何况,当今始皇陛下身边的大红人,已然不是相国李斯了,而是仙君侯李裕。 且不说能跟着老神医们学到多少经验,单单能在李裕面前混个熟脸这便足够了。 若是以后有想要为官的,自然也是少不了拿来当谈资。 嗯医学院忙的热火朝天,自然也是瞒不住始皇帝嬴政的眼睛。 当天晚上,隐秘卫的消息乃至朝臣们的奏折就递到了嬴政手上。 其中又以李斯的奏折最为突出,嬴政一时间都愣住了。 要知道李斯若是有事一般都是当面说,何曾这么正式的递过奏折…… 嬴政即便不看奏折,也能猜到李斯上奏的事情必然跟李裕有关。 待嬴政打开奏折看了一眼,心中不禁笑道:果不其然! 事情只有一件,那便是批评李裕欺君罔上,做事情不上报。 这满大街的患者,万一来个会传染的病人,那岂不是让咸阳城遭了殃。 嬴政神色淡然,将奏折丢到桌上,忽然开口问道:“蒙卿,你怎么看。” 蒙毅摇了摇头,说道:“这事可大可小,就看陛下怎么解决了。” 嬴政心知肚明前些时候联手李裕,把李斯坑的不要不要的,李斯这个时候心中带火,想要奏李裕一本,那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嬴政闭眼思索了片刻,嘴角忽然淡淡一笑,已然心中有了解决的办法。 “既然两人有了矛盾,那便都去前线代朕慰问将士吧。” ------------ 第九十四章 帝王术,那个男人又回来了 “陛下的意思是……让相国与仙君侯去南线考校公子与十八世子?” 若说咸阳宫内谁最懂嬴政,不是李斯,也不是赵高,而是蒙氏双虎,内谋蒙毅。 嬴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轻轻鄂首说道:“没想到啊,这李裕居然能凭空拉拢那么多能人异士为其所用,而七千所谓的特种兵更是初战显威,你说说这李裕他还有什么不会的,不懂的?” 嬴政对于李裕的认知,本以为是一抹初晨的神秘,但越是发掘,越是往后,嬴政却发现李裕居然变得不可掌控…… 作为帝皇,嬴政自有一套御人的法子,李裕的做派,从初遇开始,便让嬴政觉得自己多说一句都是多余…… 李裕的存在可以说是一面为大秦帝国加速航行,并且不偏离正轨的司南。 大秦如今恰恰最需要的便是李裕这样的领头羊。 而作为曾经的第一权臣李斯,则变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蒙毅自然也知道嬴政这样做的目的,但却是只敢在心中猜测,而不敢言明。 作为嬴政的近侍大臣,最需要学会的便是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过了良久,嬴政又出言打断了这份安静。 “前些日子安排下去的人口计数,如今进展到哪一步了。” 见嬴政忽然换了话题,蒙毅连忙接道:“回陛下,君侯提议的人口普查顺带发放身份牌,如今进展颇为神效,已是统计出了大概。” 嬴政神色一动,问道:“我大秦子民而今人口几何?” “据统计人口的官员上报,一共发放身份牌预两千三百四十一万又七千一百一十七人。 此统计不包含山间越人与已开垦的西南夜郎地区。” “这么说来,我大秦人口居然比之七国之时,还要少上一些?” 蒙毅闻言神色一变,但不敢说谎,随回道:“陛下,七国之时人口约三千万,但随后这些年征战不止,人口数量锐减战也是在情理之中,而后始皇陛下一统天下,人口方才慢慢有所回升。” “还是太慢了……这样的人口基数,用李裕的话说,根本不足以支撑帝国对外征伐。” 嬴政自然知道大秦的人口问题,不止是战国时期战争带来的后遗症,还有天灾带来的饥荒跟疾病。 但自己的年岁已经不能在等了,如果按照现在的发展,至少还需要三五年的时间发展民生,提高人口基数更是需要至少十年。 那个时候的嬴政已然六十岁,而嬴政需要亲眼见证征掠天下的情景。 等不了! 但要想因此而提前发动对外的征掠,谈何容易。 嬴政思来想去,除了从仙君侯李裕身上寻找捷径,便没有其他哪怕是一丝机会了。 而此次李斯与李裕的小矛盾,自然便是最好的借口,李裕手下不是能人多吗? 那便让朕看看,你的出现能对南方的战局有多大的影响。 如果能让南方安定成为粮仓,北方匈奴草原成为马场。 朕便能让所谓的罗马,乃至世界诸国为之颤抖。 想到此处,嬴政当初横扫六国的雄心又重新燃烧起来。 蒙毅顿时感受到了一股让人颤栗,甚至想要跪拜的所向披靡的霸气。 此时的嬴政,似乎又恢复了当年的样子,蒙毅心头大惊! 那个男人又回来了? 不等蒙毅再作何反应,只听嬴政又道:“摆驾,朕要亲临秦皇医学院!” 始皇为何忽然重视起医学院了? 从医学院建立至今,哪怕是朝会上,除了当初京畿内史赵又廷提过那么一句,便未有人在对其有过太多的关注。 骨子里的秦人都是都习惯了士人当头,看不起贱业为生的医者。 但如今嬴政亲临,便是打算破除这一芥蒂。 让天下人知道,非但仙君侯提倡发展医学,朕同样关心医者。 而且还释放了一个信号,告知其他人,李裕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朕在背后力挺,不要阻挠。 嬴政的风向忽然改变,这让李裕受宠若惊。 曾经的一切论述也好,提议也罢,嬴政都没有太多的表示,最多就是采纳而已,这让李裕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今看到嬴政居然亲临秦皇医学院,李裕说不开心,那都是假的。 看病的百姓乃至张仲景三人,虽然没见过嬴政的面,但那个阵仗,身穿黑金龙袍的人,除了当今始皇帝嬴政,还会有谁。 “始皇万安。” 百姓跪拜,李裕执君臣礼。 李裕这样的转变,比起当初初遇嬴政之时的言行,已然改观太多了。 嬴政都看在眼里,遂而挥手道:“蒙毅,告知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因为我而改变什么。” “是,陛下。” 听闻蒙毅对嬴政意思的转达,百姓一阵惶恐。 始皇帝嬴政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冷血啊。 待医学院门口恢复之前的秩序,李裕这才走到嬴政车驾前问道:“陛下这来的突然,倒是让微臣惶恐。” 嬴政轻轻一笑,说道:“惶恐?我看君侯更多的是欣喜吧,”不待李裕回答,“君侯且上车与朕同乘。” 李裕心头一惊,本以为嬴政亲临是为了支持医学。 而今看来,只怕是另有目的啊……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嬴政此行的目的虽然未知,但从邀自己同乘一车来看,显然不是坏事。 想通此处,李裕反倒变得淡定起来,笑道:“陛下,微臣为了让大秦的人口稳步乃至跨越式的成长,可是又为陛下寻来了三位老医者。” 嬴政透过车帘自然是看到了医学院门口,台上与华佗同时接诊的三位医者。 “有时候啊,朕总觉得君侯是不是会一些所谓的仙术,才能让如此多的能人异士皆围着君侯转,而不寻朕自荐之。” 这话出口,显然是嬴政心里酸了,不过这也怪不得嬴政会这么想。 毕竟自己堂堂大秦之主,凭什么这些老神医,乃至几位猛将帅才不找自己这个主人,反而去找李裕这位新赐的侯爷。 李裕会仙术,能撒豆成兵…… 只有这种看似荒唐的理由能解释发生在李裕身边的事情,能让嬴政相信并说服自己。 除此之外,便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证明这些人真是李裕从深山老林里找来的…… ------------ 第九十五章 迫切与打算 虽然秦末的名将能臣确实不多,但听到嬴政因为眼红自己手下能人异士多,就说仙人仙术的事情。 李裕实在没法解释,更没法辩解。 说自己来自两千年后吧,连李裕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更何况嬴政听到这种无法理解的事情,会不会脑子一抽把自己给咔嚓了都不好说…… 李裕只好反问嬴政,看能否搪塞过去。 “陛下,我是不是仙人,你还不知道吗?” 嬴政闻言倒是一愣,心头思来想去,李裕确实没有仙人虚无缥缈的那种潜质。 嬴政摇了摇头,心道:仙人这种玄之又玄的词语,这千百年来,也没见过一心半点关于凡人遇仙的事情。 看破虚妄,嬴政又变得现实起来,随即说道:“且不说君侯从哪找来的这些医者,朕且问你,若是将来征伐外族,君侯可否来当朕的太尉。” …… “这……微臣怕是不合适。” 嬴政的话一出口,李裕差点没惊掉下巴,也不管这官职多么牛批,先拒绝再说。 嬴政面色忽然一变,讥讽道:“不合适?但为何朕却听说君侯三擒越女而放之,甚至还将其收为了下属,用一石二鸟的计策,平了越族之乱,又朕收编了几万越军,你跟朕说不适合?” 李裕神色一动,嬴政这怕不是想让自己带队出征吧…… 但大秦没有太尉的先例,这倒是不争的事实。 作为军政一把抓的嬴政来说,只有自己把握命脉,才能无后顾之忧。 如今怎么忽然变性了…… 李裕满脑子的疑惑,却又听嬴政说道:“这个事情不急,君侯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接下来,朕倒是需要你跟李斯去南线一趟。” 嬴政的话云里雾里,让李裕脑子有些转不过弯,这说着太尉的事情,忽然又让自己去南线…… 什么情况? 李裕一脸懵逼的说道:“陛下,我这才刚从百越之地回来……” 但李裕也知道,嬴政是有苦难难言,因为大秦的战后弊端太多了。 如今刚解决了农耕的问题,医疗,经济以及人口复苏却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急不得。 看嬴政的样子,估计是因为自己画的大饼太诱人,让嬴政有些着急了。 但不管怎么说,李裕现在也是食君之禄的人了,为君分忧乃是职业操守。 而更重要的还有一点,李裕的的家底还在南线呢,这回来半把月,不担心都是假的。 如今嬴政居然开口,李裕自然也就顺带了解一下情况,遂而说道:“陛下,南线的战况如何了。” 说完,李裕眼巴巴的看着嬴政,希望能听到一些有用的战报,或者战场情况。 当然,李裕这么说自然算是答应嬴政,而嬴政也并不意外。 毕竟,据嬴政所知,李裕回来少说也有半把月了,可一众班底几还在追着项羽西进呢。 战场最忌讳无头乱撞,特别是南线足足四十万大军交战,一个弄不好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改变战局动向。 “蒙毅,你来给君侯说说南线的情况。” 蒙毅得令,朝着李裕微微拱手,方才说道:“据三日前送来的战报来看,上将军章邯的骊山军团却是遇到难题了。” 李裕闻言一惊,当初把李存孝给调到了庐江郡,又瞎猫碰着死耗子把越人大军给平定收服。 这无形中已然帮骊山军消除了被夹击的风险。 为何骊山军还会遇到难题…… 但李裕随后一想到赵佗这人,也就释怀了。 赵佗盘踞岭南多年,手下二十万大军又都是精通林战和水战的精兵良将,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上将军章邯吃一壶了。 结合嬴政派去的扶苏跟胡亥二子,李裕虽说有了自己的初步猜测,但还是开口问道:“什么难题能难住二十万骊山军?” 蒙毅神色一动,说道:“骊山军的境况想必君侯比我更了解,” 说到这,蒙毅看了一眼假寐的嬴政,这才又道:“章邯将大军一分为二,这让本就有所不如岭南军的骊山军更是多了许多不确定性。 而今章邯本部还好,阻止了赵佗所帅本部十万人大军攻打长沙郡的打算。” 说到这,李裕嘴角微微一翘,果不其然,问题出在两位夺储的龙子身上。 虽然嬴政表现的很平淡,但以李裕猜测,嬴政越是表现的如此平淡,越是代表问题只会更严重。 要不然,嬴政为何莫名其妙让自己和李斯前往南线。 让李裕去就算了,还能理解,但让一朝宰相李斯去前线,这就大大超出李裕的认知了。 李裕心中疑惑,随即问道:“既然战场不利,微臣却是不知陛下为何非得李斯跟我一同前去?” 李裕话音刚落,只见嬴政忽然睁开眼睛,看着李裕说道:“今日回去,君侯便把府中的下人换了吧。” 李裕眉头一皱,随即心头一震,暗道一声:大意了! 奶奶个腿的,亏的自己还夸李斯宰相肚里能撑船,没想到却是这老狐狸早有预谋,安插的眼线。 虽然李裕现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但嬴政既然敢这么说,那便是真的。 难怪那天王氏父子刚到府上,李斯就来了,但李裕又觉得哪里不对。 回想起来,李斯当时登门的表情,分明是不知道来人是谁的…… 想到此处,李裕狐疑的看了看嬴政,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嬴政知晓,这不就是在告诉自己,府中的眼线都被朕帮你给清理了…… 李裕凭借着历史认知,对李斯虽然有些了解,但正真面对起来,放才发现自己真是想当然了。 就好像嬴政明明知道李斯的小动作,现在却又安排自己跟李斯一同前往南线。 如此让人摸不透的手段,同样超出李裕的认知范畴。 由此可见,历史终归是历史,是文人墨客留下的死物。 但历史人物毕竟是活的,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 而此刻开始,李裕也方才重视起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来。 看着嬴政慢慢说道:“陛下,南线平叛之后,微臣希望出海一趟。” 李裕心知若是南线平叛,嬴政接下来定然要攻打匈奴。 而如今大秦的经济不足以支撑远征,需要大量金银作为国库储存。 “出海?” 见嬴政不解,李裕这才解释道:“陛下,发动远征需要消耗的钱财粮食,乃至人口都是一个大问题,除非我们用掠夺的方式行进。 若不然,就只能增加国库的财政储备了,恰好微臣知晓海上某岛的黄金白银储备占比很高,远远高于一些土地广袤的大国。” ------------ 第九十六章 两千多年前的荼 始皇帝对于金钱的态度,明显不如对待战争那番热忱,但大秦有多少金矿,嬴政是清楚的。 而李裕话中的大国,虽然未曾提及名称,但明显说的就是自己执掌中的大秦。 什么样的小岛居然能比大秦的黄金还要多…… 李裕这一席话,算是勾起了嬴政的好奇,嬴政带着好奇问道:“君侯的意思是说出海采矿?” 李裕没想到嬴政居然能get到自己的点,遂而笑道:“也不全是为了采矿,就好比陛下修建直道、灵渠是为了让军队快速支援战场一样,海上的航行同样重要。 而且需要先行摸索,并且建立完整的航海路线,而微臣之所以选择此处小岛,其实是为了提前建立一处让大秦海军中转补给的地方。” 嬴政嬴政微眯,心中呈现究极震惊与矛盾,同时又有些鄙视李裕。 奶奶个腿的! 让你干太尉还不乐意…… 现在语出惊人,连今后海上的战略布局都开始规划了。 这到底是朕给的太尉的职务不够香呢…… 还是说你李裕就是个贱皮子! 鄙视归鄙视,但嬴政可以想象甚至预见将来的某一天,大秦的水师在蔚蓝且神秘的海洋上驰骋,那是何种的让人兴奋。 忽然,嬴政神色变得不有些太自然,甚至身体都是有些微微颤抖,猛地拉住李裕的手说道:“朕能否看到那样的一天,还得君侯多多操劳了。” 嬴政忽如其来的大手,让李裕觉得惶恐莫名。 但看着嬴政面露期待,眼中一副我相信你的样子。 李裕倒是不好得说丧气话,遂而说道:“陛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让大秦的版图再添新彩。” 得到李裕的答复,嬴政深吸一口气,随即挥了挥手,让李裕下了车。 …… 我是不是表了个假忠心? 李裕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愣了半响。 嬴政这一来一回,多多少少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说是为医学院而来吧,结果连马车都没下就走了。 一想到还未跟嬴政说起随行军医的事情,李裕就脑壳疼,只能感叹一声:老赵这甩手掌柜倒是当的过瘾…… 不过转念一想,即便李裕说了,估计嬴政也只会说:“君侯,你看着办,”诸如此类的话语。 “哎……” 李裕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自语道:说到底,还是手下不够用啊…… 看着华佗几人收了行头,说明今天的门诊算是结束了。 李裕走近之后,发现华佗四人早已是汗流浃背,脑门都还挂着些许汗珠,这样的场景配上四人加起来三百来岁的年纪,李裕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动。 这特娘的才是职业操守! 李裕心头不禁爆了句粗口,随即关心道:“几位老神医还望保重身体啊。” “多谢侯爷关心,今个儿接连坐诊了三日,我这把老骨头倒还真有些吃不消了。” 作为四人中年纪最长的人,孙思邈是累的够呛,但在同行面前不能也不愿落了下乘,因此凭借着毅力苦苦支撑到现在。 要知道孙思邈这个时候已经是一百零四岁了…… 不待李裕开口,只听的华佗忽然笑道:“老头子不才,曾于林中观察过诸多动物的形态,因此自创了一门养身的功法,若是闲暇,不若孙前辈与我探讨探讨?” 见华佗秉承着学无老少,达者为先,长者为先的道理,首度邀约孙思邈探讨健身的法门。 李裕不禁莞尔,这恐怕才是老人家该有的样子。 待派去寻找茶叶的人回来,喝喝茶打打麻将什么的…… 经过三天的高压坐诊,华佗四人的关系明显好了许多。 回侯府的路上,马车里就如同在开一场小型医学研讨会,四人话里话外全是对草药的分析,病症的探讨。 若是说一些常见的病症就算了,然而四位老学究所聊所说,尽聊一些隐晦话题。 诸如华佗提出的“换鞭手术”,就让车内一阵哗然。 李裕听完顿时就惊了,后世的医学再怎么发达,听过换心的,换骨的,换血的,换眼角膜的,唯独没听过可以换鞭的…… 关键是几人还时不时指着李裕的身形比划,冷不丁问李裕一句,“侯爷可曾行房,可有不妥之处……” 李裕坐在车内那叫一个如坐针毡,好在医学院跟君侯府两间距离不是很远。 待马车停在侯府门口,李裕自顾自的下了马车,不禁打了个寒颤,方才长舒一口气。 张德力一路小跑,面带喜色的说道:“侯爷,您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李裕的错觉,总感觉这几天张德力的神色不错,遂忍不住打趣道:“得力啊,本侯看你最近气色不错嘛,你不是有什么喜事?” 张德力闻言一愣,遂而耳根一红,支支吾吾半天,愣是半句话没说出来。 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看把你憋的,不说也罢,本侯差你办的事情可有进展了。” 见李裕问起了正事,张德力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打在侯府当差,侯府的待遇自然不用说,光是君侯府这个门面摆在这,就已经让张德力的身份地位莫名发生了变化。 虽然已经三十多接近四十岁了,但谁还没个春心荡漾的时候呢。 因此,张德力添了一房小妾,还让家中母虎不敢阻拦丝毫,这样的好事,自是这几日神清气爽,心情美好的缘由。 “回侯爷,正要跟您说这事呢,前些时候我把侯爷您的话原摸原样的说给了采药的药农,那药农在九江附近发现了侯爷需要的东西,但还需要侯爷亲自过目,小的才能给那药农赏钱。” 这就找到了? 那岂不是意味着大秦将出现第一种纯天然饮品了? 李裕大喜过望,遂而笑道:“别那么小气,就算没找对,人家辛苦跑一趟山里,该给的工钱还是要给的。” 张德力闻言,连忙点了点头,说道:“小的自是不敢克扣药农工钱。” 张德力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李裕甚是满意,遂又点头说道:“对了,过了今日,之前相国留下的那些丫鬟佣人全换了吧。” 张德力闻言一愣,但随即就想通了关键,连忙点了点头,把事情记在心里,回道:“侯爷放心,明天小的就去物色下人。” 说话间,李裕已是到了厅堂,只见一老一少两位身穿布衣的平民站在原地,神色紧张,想来便是张德力找的药农。 李裕随即走上前去和善的说道:“老丈不用紧张,我这侯府又不是官府的地牢,放松点。” 老丈听了李裕的话,不禁一愣,张德力眼疾手快,连忙说道:“你们杵在这干嘛,这是我家侯爷,平日待人和善的紧,赶紧把你二人寻到的叶子拿出来让侯爷瞧瞧。” “哦,是,是,君侯大人且看,这便是小人爷孙按您要求寻到的荼,不知是不是大人要找的那种。” 见老丈慌慌张张从篓子里捧出一把绿叶。 李裕细细一看,遂而捻了一叶送到鼻尖,一股久违的淡淡的茶香沁入肺腑,让人心旷神怡。 “没错,找的就是它!” ------------ 第九十七章 李裕炒茶 李裕寻到山间茶叶,便是如获至宝,但这其间也不得不说说“药农”这个词,乃至这个行业的兴起。 药农,并非种植药材,而是上山采药进行售卖的那一类人,这是秦皇医学院建成至今,短短数月内兴起的一个新职业。 以前的江湖游医,或者民间医者,无一例外皆是自己上山寻药。 而今天的秦国,有李裕大力扶持医术,医者的数量与日俱增,同样对药材的需求自然也就变大了。 但总不能事事都让医者亲力亲为,一边要诊治患者,还要消耗心思去山间林下寻找药材。 所以,李裕便让华佗告知了医学院的医者,或是学徒,凡是需要药材的,一律医学院门口贴告示,标明购买价钱以及介绍药材的简化图。 这样一来,久而久之,上山挖药材能卖钱这个消息传开之后,药农这个职业也就诞生了。 在李裕的默许下,张德力多给了老丈二十枚钱,而李裕本想借此询问一下老丈采茶的地点。 但随后一想,人家爷孙生活也不容易,索性好人做到底,直接老丈说好,每个月按时给侯府送新鲜茶叶,侯府每个月都给予收购。 老丈自然是屁颠屁颠的拉着孙子一阵礼拜,这才被张德力送出了门。 李裕看着一篓子新鲜茶叶,不论老叶嫩叶,估摸着也就一斤多一点,炒完之后一脱水,只怕能有一两炒茶就不错了。 “侯爷,小的知道您心善,但为何不把这荼叶的地址要到手,今后由小的给您安排岂不是更好。” 听的孙德力言语中的困惑,李裕一边翻看茶叶,一边笑道:“何必断了那老丈爷孙的财路呢。” 嘴上虽是这样说,但李裕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利用这茶叶的出现,来压榨一波帝国的贵族们了。 如今,土地改革虽然由王翦父子牵头,但也只是从荒地开始开垦。 贵族手中的大量土地还未被收拢到嬴政手里,腰包里的私财自然是不少。 而想要利用茶叶赚钱,也只能是抓住贵族的攀比心理,且图个新鲜。 而保住茶叶的制作过程,以及茶叶的原材料产地,又是让茶叶值千金的关键。 但现在手中茶叶实在太少了,这一斤多生茶,炒了之后估计还不到一两。 这样的数量,也就能让李裕自己喝个寂寞,至于靠次赚钱,还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正在李裕叹息手中茶叶太少的时候,华佗几人却是匆匆休整了一番。 见到李裕手中篓子里的茶叶,孙思邈有些惊讶的说道:“侯爷拿着一篓子荼叶,这是要做何用?” 孙思邈几人认识荼,李裕一点也不吃惊。 毕竟眼前这几位可都是医学界的大拿,荼这种能提神醒脑的草本植物,自然瞒不过几人的眼睛鼻子。 李时珍闻言也是一笑,说道:“荼叶可提神醒脑,但味苦涩,且不宜多吃……” 李裕闻言一愣,随即憋笑道:“这荼叶,本侯可不是拿来吃的,是拿来喝的。” “拿来喝?” 李裕的话一出口,反倒是让几人一愣,遂而开口询问。 “君侯莫不是想要借此煮一剂药汤?” “可是侯爷太过劳碌,需要安神补脑?” “若是如此倒是无须麻烦,老朽开一副方子就好。” …… 听着几位老神医七嘴八舌的询问,李裕却是再也憋不住笑,咧着嘴说道:“跟华老说的药汤,步骤上差不多,但其间啊,这荼叶还需用铁锅炒一炒才行。” …… 李裕这话一出,华佗四人越发好奇了。 这就这普普通通的荼叶,为何君侯非得为此大费周章呢? 而且,还要用铁锅炒…… 看着四位老头一脸的好奇加疑惑,李裕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唐朝之前的历史,确实是不注重品质生活,在李裕出现之前,甚至连做个小炒肉都办不到。 否则,也不至于让李裕下定决心开一家食味居,来满足口欲了。 还是那句老话,实践出真知。 李裕索性也不解释了,直接提着篓子一头扎进了后厨。 此间,厨娘正忙着给侯府准备吃食,冷不丁钻进来一个人,倒是把厨娘吓了一跳。 而对于厨娘来说,后厨就相当于她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绝对不容许外人进入。 厨娘正要开口驱赶,却是发现来人居然是自家君侯大人,而陆陆续续又莫进来一众老者。 吓得厨娘顿时有些慌张起来,莫不是自己做的饭菜不合胃口? 李裕礼貌性的笑道:“刘大娘,这后厨有没有还未下过菜的铁锅。” 厨娘闻言一愣,随即想了想,说道:“回侯爷的话,前不久张管家刚添置了两口新锅,倒是还没有更换。” 张德力站在最后面,忽闻厨娘话语,顿时有些沾沾自喜,并自夸了句:我特娘的怎么这么机智! 见李裕目光看来,张德力连忙露出身形,笑道:“侯爷,小的是听闻刘大娘说之前的铁锅太小不好用,这便又让人添了两口新的,没想到今儿刚好遇上了。” 这张德力自从当了侯府的管家,倒是越发得心应手了,人也变得机警圆滑了许多。 李裕当即夸道:“不错,张管家办事本侯放心。” 得了李裕的夸赞,张德力的一张脸的五官,都是笑的拧在了一起。 看着张德力那副表情,今晚免不得要找刘大娘弄点小酒小菜,小酌一杯了。 李裕摇了摇头,下人只要肯干事,干好事,倒也乐得多说夸赞的词语。 毕竟人家做得好,自己这个主人家的,该夸奖的词也不花钱,干嘛舍不得呢。 刘大娘手脚利索的把之前炒菜的锅换上了新的,又用清水前前后后洗了三遍。 眼见刘大娘还要洗第四遍…… 李裕这才连忙开口说道:“行了刘大娘,接下来还要你帮忙控制一下火候。” 刘大娘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连忙笑道:“侯爷尽管吩咐。” “正好这里三口锅,都给我把火起了,然后都用微火烧锅,一口比一口的锅温低就行。” 李裕这么说是有讲究的,叫炒青,便是要求三锅相连,循序渐进。 而这些也是李裕当初去过西南边陲,顺带学了些炒茶制茶的皮毛,如今活学活用罢了。 待刘大娘生了火,又找来了竹扎的扫把,李裕这才小心翼翼的拿出些许新鲜茶叶散入第一口锅中。 而随着时间流逝,华佗几人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全无枯燥。 李裕则是觉得燥热难挡,当茶叶入了第三口锅,看着已经翻卷成条的茶叶,李裕脸上反而露出些许潮红。 “成了!” ------------ 第九十八章 手艺被嫌弃了 一斤多荼叶分两次炒,最后成品不出李裕所料,只有不到二两。 待李裕将炒好的荼叶,小心翼翼的用烤过的瓦罐存好,这才忙得用手摸了摸脑门上的汗珠,说道:“四位医老,请吧。” 李裕说完,抱着茶罐自顾走在前面。 喝茶,自然是需要追寻环境的。 待落入庭院中,取出让人特制的沙壶,茶盅,小火炉以及绣娘帮忙雕刻的梨木托盘,李裕这才开始烧水沏茶。 而一众老头子围坐在桌前,看着李裕云淡风轻又各种讲究的行为艺术。 侯爷这是在干嘛? 炒出来的荼叶莫非另有妙用? 烧水冲服荼叶? 李裕这一番操作下来,在华佗四人看来,简直就是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但李裕却是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等着水开,然后浇壶,暖杯,最后才拿出茶叶开泡。 随着绿中带黄的茶水落入茶盅内,李裕这才开口说道:“华老,孙老,你们尝尝看?” 华佗四人从观看李裕炒荼叶到泡荼叶,而今又听闻李裕开口邀请自己喝荼叶,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 说完,李裕将茶盅举到鼻尖闻了闻,随后一饮而尽,满脸享受的看着华佗四人。 从李裕的表情中,华佗四人解读到的是,一切都在不言中,请满饮此杯。 华佗率先拿起茶盅,学着李裕的样子在鼻尖闻了闻。 这一闻不要紧,只感觉一股脱离了荼叶本身生味的甘香沁入肺腑,顿时间脑子都清明了些许。 华佗忍不住赞道:“好特殊的香味。” 说完,而后方才小口一嘬,将茶水喝下。 而后华佗红润的童颜慢慢变成了震惊,不禁咂了咂嘴,呼道:“甘甜如斯,这还是荼叶?” 这一开口,孙思邈几人顿时不能忍了,连连端起茶盅,皆是学着李裕之前的样子闻了闻,然后饮下。 无一例外,也不出李裕所料,只听得孙思邈喊道:“此物直入肺腑,还是水否?” 张仲景跟李时珍则是一言不发,但脸上享受的样子确是做不了假。 明显在告诉李裕,“续杯”二字。 李裕咧嘴一笑,明知故问道:“四位老医觉得此水比之温水如何?” “老朽思来想去,竟然只能用妙极二字形容于它!” “没想到啊,这普普通通的荼叶,经过侯爷这么一炒,一泡,竟能让沸水味尽甘甜。” 一泡茶只能喝两三道,但几人却是足足喝了四五道,直至味尽。 四人自是想要开口找李裕讨要一点荼叶的,但又碍于李裕方才苦心炒制,数量也不多,这才心有不甘又带着些不舍的离去。 李裕自是不会小气,但今天就弄了这么二两茶叶,分下来也没多少,索性只字不提。 眼见华佗几人欲离去,李裕有心解释道:“四位医老,待过几日药农采荼叶回来,我差人学了炒荼的手艺,自然会让人送一些去医学院的。” 听到李裕解释,几位响当当的牛批神医这才露出释怀,满心欢喜的辞别而去。 待目送几人离开,李裕这才说道:“得力啊,刚刚本侯泡茶的手艺可曾看明白。” 张德力先是点了点头,遂又摇了摇头,道:“侯爷,看是看到了,但是不太明白……” 李裕无奈的笑了笑,老古人能喝到炒茶就算是很精致了,自己这是在瞎讲究。 “不明白也没事,等会儿你找一巾锦帕来,包一些荼叶送到咸阳宫去。” 李裕话才说完,张德力一个机灵,震惊的指着自己鼻梁骨问道:“侯,侯爷,您让小的进咸阳宫?” 张德力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进一次咸阳宫,给始皇帝送东西。 张德力顿感如梦似幻,随即摇了摇脑袋,又用手拧了拧自己的腰间肉…… 一边疼痛袭来,一边听到李裕的声音传来,“愣着干嘛,快去啊。”这才回过神来,一路小跑奔着库房去了。 李裕看的直乐,也难怪张德力会紧张又兴奋,若是换了普通老百姓,能远远看到始皇帝的身姿,那就算是祖坟冒烟烧了高香了。 待张德力取了块锦帕,又拿了个小木盒回来,李裕这才有些不舍的取出五钱左右的茶叶放了进去。 说多不多,说少确实少了点,这点分量估计只够后世喝浓茶的人来一泡。 分完茶,李裕这才交代道:“进了宫不要乱看,记得告诉宫里那位,这茶得来不易,省着点喝。” 张德力闻言,连忙把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回道:“侯爷放心,小的省得,那泡茶的步骤细节需要交代吗?” 李裕摆了摆手道:“那就不必了,你只需交代用沸水冲开茶叶,然后等水能入嘴就行了。” 张德力点了点头,抱着装茶叶的木盒小心翼翼的离去。 李裕这才自语了一声道:只盼着老赵别喝完茶就来找自己讨要才好,毕竟马上要去南线了,自己得还得留一点存货。 却说张德力带着李裕入宫的信物入了咸阳宫,一路无阻的到了咸阳宫殿前。 张德力站在门外眼睛都不敢乱瞅一下,只觉得太特么不真实了…… 遂听的宫内走出来一位男子,却是在侯府见过的蒙毅。 张德力连忙说道:“大人,我家侯爷让小的为陛下送来一些新奇玩意儿。” 蒙毅神色一动,有些惊讶的说道:“仙君侯送的?” “正是。” “君侯有心了,那君侯可有什么交代?” 蒙毅虽然也想知道盒子里的是什么新奇玩意儿,但既然是仙君侯送给始皇陛下的,自是不能先行过问。 张德力略显紧张,连忙回想了一下李裕交代的事情,随后一字不漏的告知蒙毅。 蒙毅闻言却是点了点头,遂又摆了摆手,让黄门带着张德力出了宫。 “陛下,君侯李裕差人送来的东西。” 嬴政闻言却是顿感意外,讥笑道:“这仙君侯何时变得如此圆滑,居然能想得起朕了。” 听嬴政这话,显然是对李裕平日的做派颇有说词。 岂知李裕弄的三连弩装备侯府护卫,嬴政眼睛啊,但是一根毛没捞到。 还美其名曰:此装备太过耗时耗力,不宜大量生产配备军用。 再说那劳什子食味居,弄点美酒还要限量供应,若不是嬴政舔着老脸让蒙毅去要了几坛,只怕李裕是半滴不想给。 如今倒好,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李裕居然主动送东西进宫。 不过这八百年赶上头一遭,倒是让嬴政多少有些欣慰,毕竟仙君侯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的。 嬴政带着欣慰,索性放下手中折子,开口道:“打开来看看。” 蒙毅闻言,这才把盒子放在案几上打开来。 入眼是一块锦帕。 勾起了好奇心的嬴政不禁想道:什么东西居然还用锦帕包裹着? 但俗话说得好,大喜过望的反义词那就是大失所望。 只见一小撮荼叶安安静静的躺在那。 又因为李裕炒茶的水准问题,茶叶并非那么自然的成卷,看上去反而有些弯弯扭扭的丑感。 嬴政不禁一愣,蒙毅也是有些傻眼,遂想起刚刚那侯府的管家交代过,连忙说道:“陛下,君侯还让人带话了。” “说。” “君侯说,这东西名为荼叶,得来不易,且是君侯亲手制作的,让陛下省着点喝。” 蒙毅原话奉给嬴政,看着盒中肉眼可数的东西,都觉得李裕是不是太小气了点…… 嬴政闻言有些诧异,遂而质疑道:“这丑不拉几的玩意,居然是李裕亲手制作的?” 在嬴政的认知里,李裕给他留下的印象就是,复杂,精致,神秘。 如今倒好,这丑不拉几的所谓荼叶,居然是拿来喝的。 ------------ 第九十九章 弄个百八十斤 李裕自己也承认,亲自动手炒的茶叶丑了点。 但比起传扬炒茶工艺,让茶叶普及成为饮品,李裕自认为这点小瑕疵不足挂齿。 而嬴政之所以嫌弃,那也是因为有了对比。 但嬴政还是忍不住让人烧了沸水送来,并亲手往盏中加了一颗荼叶。 看着卷曲的荼叶在沸水中慢慢散开,嬴政不禁皱眉。 这就是新奇之处? 让朕看叶子在水中散开? 过了片刻,盏中沸水依旧没有变化。 在嬴政的刻板印象里,这是不可思议的,仙君侯李裕是什么人? 是能带一个小太监弄出宣纸,能让少府府监冯延生甘愿跑腿的人,这亲自动手制作的荼叶,怎么可能如此平平无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嬴政心中笃定,李裕送来的荼叶必然有其独特之处,否则哪能送得出手,还如此小气的只送了那么一点。 蒙毅神色一动,建议道:“陛下,莫非是这荼叶放的太少了?” “蒙卿你刚刚不是说,李裕让人带话给朕,让朕省着点喝吗?” 看着嬴政如今这有些反常的举动,蒙毅欲言又止,遂又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陛下,君侯也没说一次需要放多少荼叶啊,要不然……多放几颗?” 嬴政闻言一愣,遂而点了点头道:“有道理,只怕是数量太少的缘故。” 嬴政说完,遂又多放了四五颗卷起的荼叶。 这一放不要紧,不消片刻,一盏清透的沸水慢慢变了颜色,并且越来越深。 “原来如此。” 看着沸水变色,嬴政满心好奇的叹了一句,遂凑着盏碗闻了闻。 顿时,一股淡淡的清香沁入肺腑,只能用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来形容。 嬴政忍不住露出一丝享受的样子,再次叹道: “原来君侯这是为朕送的灵丹妙药来了。” 嬴政之所以会这样想,却是因为近日政务颇多,精神有些匮乏。 而李裕送来之物,居然让人闻上一闻就觉的精神好一些。 若是让朕喝了之后呢? 会发生什么事情? 嬴政免不得一阵猜测荼叶的功效,就差奉为神物了。 茶水初入嘴,涩中带着一丝甘甜,再一品,甘甜中又带着一丝回味。 而嬴政近日紧绷的神经也是有了些许松散活络。 待茶水喝尽,嬴政还有些意犹未尽,遂又续了一杯,并开口说道:“真是奇物,难怪君侯让朕省着点喝。” 嬴政一盏接一盏的喝着荼叶泡水,蒙毅是看的真真切切。 而后,蒙毅不禁咂了咂嘴,又咽了咽口水,心中想道:难不成这看似丑陋的玩意儿,泡成水真的那么好喝? 越想嘴巴越干,越想心中越是难耐,恨不得把嬴政手中的盏碗抢过来亲自尝一尝。 待嬴政一脸享受的喝了三盏之后,手中拿着的第四盏茶水,只是喝了一口,就觉得味道淡了许多。 嬴政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要省着喝,这荼叶就是个消耗品。 但盒中这么一点荼叶,只怕是一天就喝完了…… 嬴政眉头一皱,说道:“蒙卿,你觉得此物当真就如仙君侯说的那样,只有那么一点?” 蒙毅闻言,心头闪过一丝无奈,抱怨道:我特娘连闻都没闻过…… 但蒙毅嘴上却是不敢这么说,想了想李裕的原话,这才说道:“陛下,君侯是说得来不易,并非只有这么一点。” 蒙毅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想看看能否让仙君侯多送一些入宫,自己好跟着沾沾光…… 嬴政觉得蒙毅说的在理,得来不易确实不代表李裕手上的荼叶少,遂而神色一动,说道:“蒙卿言之有理,且让仙君侯先给朕送个百八十斤来尝尝,不然去了南线朕怪惦记的。” …… 蒙毅脸色一变,心中预期着借嬴政的口,看能不能从李裕手上弄个一斤两斤的。 本还觉得这么做不太好,没想到始皇陛下居然张口就是百八十斤…… 只见刚要准备动身的蒙毅听了嬴政的话,顿时一个踉跄,随即老脸一抽。 仙君侯既然会说省着点喝这种话,想来数量不会太多。 但始皇陛下让自己找李裕要百八十斤,这不是找李裕的不自在吗? 蒙毅也不敢扫了嬴政的兴,只能问道:“陛下,这是要让仙君侯跟相国大人今日就动身吗?” 见嬴政轻轻点了点头,蒙毅心中叹了口气,一脸苦逼的出了咸阳宫宫。 却说嬴政狮子大张口,李裕全然不觉,。 此间反倒是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静待嬴政的旨意到来。 毕竟这南线的战场不比百越之地。 百越之地对阵越人,那是运气外加精锐军队在手。 南线战场却是实打实的四十万身穿军备的大军对垒,以李裕的估计没有个把月,估计都回不来。 而这一切,还得看战场上的变化,以及嬴政怎么想。 洗完澡,李裕又差人去了一趟医学院,让华佗精挑细选了五十名年轻又学习过外科的学徒。 这五十人可是医学院师生的一成多,而且是新生力量,眼见就要跟随李裕去战场那种凶险之地。 对于一心想要壮大医学的华佗来说,免不得一阵肉疼。 而华佗也知道,李裕组建军医的目的,是为了让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大秦兵卒能多一分生的希望。 而面对战场,那就意味着有数不尽的伤者。 华佗自然也希望自己教授的外科医者能有大量的练手机会,这样才能从实践中成长起来,正真成为独当一面的医者。 看着华佗亲自送来五十名学习外科的学子,李裕心中不禁生出些许豪情。 或许是即将上战场的原因,又或者是李裕吸取总结了擒拿桀英时的一些教训。 只觉得眼前这些医者太伟大了,这五十人若是成长起来,足以成为大秦军医的奠基人。 而正在这时,蒙毅带着嬴政的旨意来了,同行的还有相国李斯。 蒙毅上门的先后顺序,也暗中以说明了李斯如今的尴尬地位,堂堂一国右丞,居然要主送上门,找李裕集合。 只见李斯一身素锦衣衫,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想来跟李裕一样,刚沐过浴。 李裕咧嘴一笑:“相国大人,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 李裕这话一出口,本是随口一问,但进了李斯的耳朵,只让李斯觉得李裕这是在耀武扬威,明知故问。 李斯遂而眉头一皱,心中暗骂道:特娘的,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 第一百章 大哥啊,我太难了 “本相近日清闲的很,闲的在城中四处晃悠!” 李斯说话的时候,李裕能感受到李斯的那种咬牙切齿。 还在为坑他去当劳什子城管司司长怄火? 要说李斯这人,历史上是说他贪恋权势,怕扶苏这个亲近儒家的大公子继位后断了他的权路,方才与赵高勾结,来了一出鲍鱼掩尸,篡改遗诏的戏码。 但那也是嬴政这位祖龙挂掉之后,才生出的心思。 如今嬴政活的好好的,李裕不但改了帝国的治国理念,还抢了风头,却也不见李斯有什么大的动作。 所以啊,时势造英雄,也造奸臣,英雄流芳百世,奸臣遗臭万年,但这一切总有诱因才会并发。 李裕总不能凭借着历史记录,就把奸臣之流一棍子敲死吧。 这样好吗? 这样不好,这属于开挂偷袭,是不讲武德的表现。 即便是位极人臣的李斯记恨自己,李裕也不在乎。 因为李裕相信,大秦之内除非嬴政想让自己死,否则,以自己现在的地位手段,足以自保。 李斯话中带刺,李裕不以为意,反而笑道:“相国大人可不能这么想,要知道从此以后,咸阳城小到卖饼卖菜的,大到开铺做生意的。 形形色色的平民百姓富商巨贾,只要看到城管司,就会想起相国大人,想起相国大人,那这些商贩绝对会肃然起敬,并安分守己的啊。 如此一来,相国大人既给陛下管理好了秩序,又赚到了声望,何必愁眉不展呢。” 李斯闻言一愣,李裕这话说的好像有些道理,随后一琢磨,还真如李裕所说…… 这城管司看似鸡肋,而且又忙又累,但管理的却是大秦的郡县城池,面对的受众是大秦的百姓。 大秦有四十二郡,数百的县城,受众就是千千万万的百姓。 想到此处,李斯眼中顿时就有了亮光,心中不禁叹道: 特娘的,城管司简直就是为自己这个推崇法家的人而专门设置的部门嘛。 面对这样有意义的差事,自己跟赵浦居然还抱怨城管司是个苦差。 李斯顿时为没能理解始皇陛下的良苦用心而羞愧。 正待李斯心中懊悔之时,李裕见蒙毅似乎对自己有话要说,遂而开口问道:“蒙大人此行,是带了陛下的旨意?” 蒙毅闻言,神色略微有些许不自然,一想到陛下的话,蒙毅就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已然决定今日,便让君侯同相国大人一起前往南线,代陛下慰问前线将士,望这场叛乱早日平定。” 听闻蒙毅带了始皇帝的口谕,李裕,李斯四目而视,又都不可置否的一同点了点头。 作为臣子,自然都不愿意看到刚刚平缓,且向着繁荣发展的大秦,又因为内乱而导致国家动荡。 李裕心头一动,遂开口说道:“陛下指明要我李裕前往南线,便是倚重于我,且南线战场瞬息万变,此事宜早不宜迟……” “就是不知相国可否准备妥当?” 李裕说完,还捎带问了一下李斯。 却是看见李斯只身一人前来,连个随从都没带,李裕心中有些诧异罢了。 李斯闻言摇了摇头,笑道:“既然是受命前往南线那等兵乱之地,自不是去享受作乐的,本相只此便可,还看君侯是否筹备妥当。” 李斯这话一出口,倒是带着些许只身效死的味道,让人有些另眼相看。 而李裕却不能如此两袖清风只身前往。 想想还在南线且情况未知的一众门客下属,李裕就恨不得挥手间带着百万大军杀到,灭了赵佗这等带头造反的叛逆。 可惜这样的想法只容李裕空想,而大秦的国力不支持啊。 但李裕眼下能做多少事情,却是要力所能及尽可能的筹备好才行。 军医,随行护卫,哪个都不能少,若是可以,李裕自然还想找嬴政要点人手。 但蒙毅既然没说,想必嬴政是准备一毛不拔了。 李裕也是有些无奈,这咸阳周遭百里,京畿府,卫尉,郎中令三处职务。 手上足足七八万装备精良的将士,却常年窝在家里,这特娘的谁受得了…… 即便这些将士曾经或许是身经百战,但这么些年过去了,这郎中令跟卫尉两处司职的地方,只怕早就成了官宦子弟的乐园了。 若把嬴政换成李裕,打死都不会要这样的将士守护自己的。 李裕带着一丝无奈说道:“本侯自然也是准备好了,只不过为了帝国未来着想,此行却是多带了五十名医者一同随行……” 李斯,蒙毅二人闻言一惊,李斯不禁开口问道:“君侯你带这么多医者去前线作甚?” 蒙毅自然也是大为不解,连忙点头附和道:“是啊,医者不比军人,哪能与军人一同随行呢。” 早知蒙毅会这么问,李裕颇为淡定的摇了摇头道:“本侯何曾不知医者的身板不如军人,但万事开头难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学外科的医者不比其他医者,需要大量的病患练手……。” 说到此处,蒙毅却是一愣,而想通其中意味之后,又颇无奈的一笑。 原来,眼前这些年轻医者,都是跟着华神医学外科的…… 而一想到华佗,就不禁想起始皇肚子上那蜈蚣一样的恐怖刀痕。 蒙毅顿时一个哆嗦,看眼前这些年轻外科医者的目光都是有些不一样了。 而作为嬴政跟前的内谋,李裕的话外之意蒙毅自然是听出来了,遂笑道:“这个……君侯也知道,帝国如今的兵力相形见拙……” 李裕闻言却是冷哼一声,说道:“蒙大人啊,要知道本侯手下这些医者可都是帝国的财富啊,其未来的价值丝毫不亚于一只百战之师,你跟陛下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蒙毅被李裕说的老脸一红,但任李裕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蒙毅也只能苦着脸回道:“侯爷,京畿要地,始皇陛下的安全不得有失啊……” 蒙毅话音未落,李裕却是板起脸说道:“当真没有?” 第一次见仙君侯如此强势,蒙毅不禁咽了咽口水,又想到陛下交代的差事,一张老脸顿时抽搐起来。 大哥啊,我太难了…… 几番衡量之下,蒙毅大着胆子把心一横,举着两个指头说道:“君侯啊,至多给你这个数。” 李裕本就是故意摆谱,眼见真从蒙毅身上拔下了毛来,心头顿时一喜,笑道:“两万?蒙大人够意思!” “不,不是两万……” 李裕话没说完,蒙毅已是惊的说话都不利索了,连忙出言打断道。 而李裕闻言,心头顿时凉了半截,心道:只给两千人? 本还想跟蒙毅讨价还价一番,但想到如今帝国的兵力确实也不太富足,遂摇头叹道:“两千?哎……两千就两千吧。” “也不是两千……” 蒙毅这话一出口,就看到李裕那张俊秀的面庞黑成了锅底,连忙解释道:“君侯还是别难为我了,这还是我私下替陛下答应你的……” 见蒙毅话都说到这份上,李裕也是演不下去了。 想想当初公子扶苏,堂堂帝国的大公子,那也不就五百人护送吗? “行吧,两百就两百吧。” ------------ 第一百零一章 戏精附体 好在李裕没有强人所难,蒙毅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 李斯在一旁看的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也不得不佩服李裕演戏的功夫,那是越来越来越纯熟了。 又怕同僚蒙毅难做,遂出言道:“俗话说兵不在多在于精嘛,能有两百名护卫京畿要地的将士随行,本相倒是放心得很。” 李裕闻言却是一愣,瞥了李斯一眼,心中骂道:放心你个鬼,若是遇到了敌军,只怕你李斯是第一个撒丫子跑的。 更何况,我李裕像是缺那两百将士护卫的人吗? 骂归骂,但既然李斯都开口帮腔了,李裕自然也不能太过于为难蒙毅。 要知道蒙毅作为嬴政的内谋大臣,传声筒这份工作确实不好做。 眼见李斯给了台阶,李裕这才顺势说道:“相国大人说的是,聊甚于无嘛,倒要感谢蒙大人的慷慨,不若入府中喝口茶水再走?” 李斯闻言一愣,喝水就说喝水,为何李裕要说茶水? 李斯带着狐疑,皱眉问道:“君侯所说茶水是何物?” 李裕还未开口搭话,蒙毅眼中闪过一丝希翼,灵机一动抢先说道:“侯爷所说的茶水,莫非是那荼叶泡的水水?” 水水? “噗~” 李裕闻言心头猛地一震,却是没憋住笑出了声。 李裕这莫名一笑,倒是把蒙毅弄懵逼了。 蒙毅不禁扪心自问道:方才哪里说错了吗?没有吧! 如此之后,蒙毅又看了看李斯,李斯同样一脸不解。 李裕自知在相国李斯,上卿蒙毅面前笑的有失身份,遂岔开话题解释道:“没错,就是荼叶泡的水,只不过本侯嫌荼水不好听,所以去了中间一横,变成了茶,茶水。” 这么一解释,李斯倒是有些明白了。 想来所谓的茶水,就是一种叫做荼的叶子泡的水吧。 李裕说完,生怕李斯二人化身好奇宝宝,也不再做过多的解释,而是伸手说了一个“请”字。 待入了侯府,同样的地方,同样的沏茶流程李裕又来了一遍。 这倒不是李裕刻意显摆茶艺,而是想要借李斯,蒙毅这样的朝中重臣的口,先把茶叶的名声打响。 而茶水对于李斯来说,是未知的新奇产物,所以,李斯除了有些好奇茶水的颜色,对于茶水的味道等等,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欲望。 想来是觉得,这不过就是加了几片叶子的沸水而已。 然蒙毅却是另一种表情,先前在宫中看到嬴政那副模样,现在对于茶水的渴望,要胜过在场的所有人。 待一杯茶水下肚,蒙毅方才露出一脸释然的表情,随点头道:“难怪陛下让我向侯爷多讨要一些荼叶。” 李斯闻言,心里却是越发好奇起来,真有那么好喝? 遂直接端起茶盅一饮而尽,而后咂了咂嘴,疑惑道:“为何本相感觉这水除了有些苦涩外,并无其他感受。” 李裕不禁摇了摇头道:“这喝茶是有讲究的,牛饮,细品,不可同日而语乎。” 李裕这是在讥讽自己如牛饮水? “那不知要如何个细品法?” 李斯作为脸皮厚的代表,显然不会因为李裕的比喻而羞愧,反而开口询问喝茶的讲究。 李裕倒是习惯了李斯这般做派,淡然开口道:“小酌怡情,懂否?” …… 李斯闻言不禁老脸一黑,方才确实是好奇心急了些,一口闷了。 见李裕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李斯这才神色一缓,轻身慢手的抬起茶盅,小嘬了一口。 茶水入口,先涩后甘,一股独特的香味沁入肺腑。 李斯不禁打了个寒颤,遂而一饮而尽,不禁叹道:“这茶水自有一股道家的韵味,难怪君侯会把荼改为茶来读。” 李裕闻言一惊。 只是请你喝口茶,顺带帮忙宣传一下而已,没想到居然还能从中喝出道韵来了? 遂又听得蒙毅问道:“难道不是君侯嫌荼水这个名字拗口吗?” 李斯摇头道:“不然,蒙大人把茶字拆开看看。” 蒙毅闻言一愣,随即开口说道:“艹,人,木?” “这草字当头,人与木合,暗合道家之精要,道法自然。” 李斯的话,蒙毅也不管听懂没懂,却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李裕反倒被李斯这番话说的一愣一愣的。 但细细一想吧,李斯的说法还真像那么回事,李裕不禁有些傻眼了。 这…… 李斯难不成有了弃法入道的念头? 想到此处,不禁让李裕想起了张飞骂吕布三姓家奴的桥段。 李裕适才看了看李斯的样貌,倒是有那个味儿了。 但一想到喝茶是带有目的的,李裕连忙摇了摇头,驱散杂念说道:“这茶呢,产量稀少,制作起来更是麻烦得很,本侯忙活了大半年,如今也只是弄出来不到二两的份。” 不到二两! …… 李裕这话一出口,顿时把蒙毅弄的嘴巴微张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蒙毅本还想趁机开口,提一提陛下交代的事情…… 李斯却是没憋住,惊道:“这茶叶产量竟然如此金贵?” 李裕见自己的话奏效了,遂咧嘴一笑,摇头道:“可不是嘛,虽说荼叶不算少见,但二位大人须知道,你们喝的这个茶叶,是本侯经过很多道复杂的工序之后的产物,金贵之处便在于此。”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斯,蒙毅都不禁点了点头。 心道:我就说嘛,这普普通通的叶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用沸水一泡,就有这般奇特的味道。 原来是需要很复杂的处理,才能最终让喝到嘴里的水质变味啊。 见李斯二人被自己的话说服,并且深信不疑茶叶的稀少跟贵重。 李裕心头窃喜,遂而叹了口气,说道:“本还想送一些茶叶给二位大人品鉴,但早间茶叶刚刚制成,就分了一半送进了咸阳宫……” 李裕说着说着,就把目光看向了蒙毅,并且满眼都是亏欠之意。 李裕把这么贵重,乃至于可以称为稀世奇珍的茶叶,直接分了一半送给嬴政…… 自己先前却那般小气,只替嬴政允诺了两百随行护卫护送…… 这两相比较下来,让蒙毅怎么受得了? 蒙毅只觉得羞愧难当,顿时觉得对不起李裕这口茶的招待,对不起陛下的倚重,对不起大哥的关怀。 “侯爷别说了,毅这就入宫,并会向陛下力争调拨一只军队随侯爷南下。” 得了蒙毅的口头保证,李裕嘴角微微一翘,连忙推诿道:“这怎么好意思呢,陛下他老人家的安全还是需要保障的。” 岂不是,李斯都差点入戏了,却是在看到李裕那鬼魅一笑之后,又清醒了过来。 李裕这演技,李斯越想越恐怖,心中顿时大骂道:特娘的仙君侯,本相差点着了你的道! ------------ 第一百零二章 奔南赴前线与李斯交心 蒙毅带着满心亏欠回了咸阳宫,又把李裕当时言行举止毫无保留的与嬴政一顿分说。 别看嬴政端坐在那一脸淡然,实则心中已是惊讶莫名了。 一向不偏不倚的蒙毅,此时却为李裕说起了好话…… 而听着蒙毅话里的意思,李裕是想找自己讨要一些将士随行南下。 但若论大秦谁人最懂李裕的心思,莫过于始皇帝嬴政莫属了。 嬴政听了半段,已是猜出李裕寓意何为了,但碍于君臣之节,倒还真拿李裕没办法。 免不得心中笑骂道:好你个李裕,倒是长本事了! 随后看着那副王氏父子送的大秦山川地理图叹道:“仙君侯这是想有借无还啊。” 蒙毅闻言一惊,竟是没想到嬴政会这么说,心中不禁有些忐忑起来。 生怕嬴政到头来一个兵不给,让自己陷入说话不算话的尴尬境地里。 而蒙毅始终认为,李裕是始皇当下最为倚重的人,这些将士到头来那都是要回咸阳的。 何况李裕讨要将士也是为了所谓的军医培养计划,这从哪方面讲那都是大公无私的做派,要点人手那也不为过才是。 为何陛下会说有借无还这样的话呢? 蒙毅百思不得其解,遂不再揣摩圣意,开口说道: “陛下,此行南下仙君侯还筹备了五十名外科医者一同前往,说是要为帝国培养随行军医。” 嬴政闻言神色一动,自己可是亲身体会过外科手术的人,深知华佗教授的外科门道多么神奇。 那这么说来,倒是朕想多了? 李裕那小子真就只是为了保护这些医者,方才找自己要人? 嬴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心中显然不全信。 随行军医的事情李裕自然不会骗自己,但怕就怕南线平叛结束后,李裕难免不会打京畿护卫军的注意。 一想到此处,嬴政立马就止住了调拨大军的势头,开口说道:“蒙卿啊,既然你都替朕做主了,那朕也不能小气,在多给仙君侯调拨三百人,共计五百卒随同护卫。” 蒙毅闻言,神色不禁一变,连忙躬身拱手道:“陛下,臣……” 眼见蒙毅慌忙行礼解释,嬴政却是眼睛微眯,伸手示意道:“蒙卿不必解释,速去找郎中令调拨人手吧。” “谢陛下。” 蒙毅闻言,连忙拜谢一声。 等出了宫门,蒙毅一阵后怕,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心中叹道:奶奶个腿的,若不是仙君侯的话让我左右为难,也不至于擅自做了始皇陛下的主…… 下次打死也不会如此行事了,不,没有下次才对。 待蒙毅找到郎中令赵奢,又说了陛下的口谕,赵奢自然不敢怀疑,亲自点了五百护卫军让蒙毅带出了宫。 …… 却说蒙毅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侯府门前,前后时间绝对不超过半个时辰。 看着马队分站两列的队形,李裕不禁大喜过望。 眼前的人马可远远不止李裕还跟李斯打赌的三四百人,少说也有五百人。 “侯爷,这是陛下让我从郎中令手中调拨的五百卒护卫,并配备了军马。” 果不其然,蒙毅不失所望的带来了五百护卫军,而且是连人带马。 李裕忍不住脸都笑成了一朵雏菊,拱手说道:“蒙大人不愧为陛下的臂膀,这已经大大超出本侯预期了。” …… 蒙毅闻言,却是不禁翻了个白眼,心中讥讽道:你李裕的预期难道不是两万人吗? 此刻却又说五百人就超出预期…… 想到此处,蒙自哪还不清楚自己先前是被李裕诈了,不禁老脸一黑,心中怒骂一声:奶奶个腿的! 遂神色一变,挥手道:“既然人已经交接给了君侯,那毅就祝二位大人一路走好,告辞。” 说完,也不等李裕再客套两句,蒙毅却是拍了拍身上的衣衫,转身就走。 这…… 李裕不禁一愣,遂有些悻悻然的收回手,轻轻摇头说道:“不容易啊,本侯为了帝国着想,可是把蒙上卿给得罪了。” 也不知李裕这话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旁人听。 反正李斯闻言后,心头不由感到一阵暗爽,看着蒙毅离去的背影愣愣出神。 该! 至此。 只见一队帝国骑兵快马加鞭,从南门而出,极速朝着南边奔去。 “相国大人可还好?” 闻言,却是李裕带着一众人马朝着南线奔袭了上百里,考虑到身后的医者身板薄弱,遂下令稍事休息。 而李裕眼看李斯扶着腰身并未下马,所以出言问道。 李斯闻言,脸上不禁一僵,遂又摇头叹道:“这久不骑乘快马,倒是有些不太适应了。” 李斯出奇的没有跟李裕冷言相对,反而让李裕有些错愕。 “相国大人日理万机,如今出来透透气也好。” 李斯坐在马上,看着周遭山色一阵出神,遂缓缓点了点头道:“与君侯相识自陛下东巡云梦山下,想不到啊,转眼便已同朝半载有余,君侯又得陛下赏识器重,真是岁月如梭。” 没想到李斯也有这样的一面…… 看着李斯遥望山色的背影,李裕不禁咧嘴一笑,起身上马道:“即是休息够了,那就继续赶路吧。” “也不知道章邯的二十万大军如今身在何处。” 李斯有些意外道:“连君侯也不知道如今帝国大军的动向?” 李裕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先前带着七千人马平了越族之乱,本相借机一路西进的,没想到陛下直接让蒙毅把我抓回去了,如今军队的动向却是丝毫不知。” 李斯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君侯这个抓字用的倒是贴切,若非蒙毅把你带回咸阳,朝中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 “不至于吧,陛下他偷偷躲在泰安园静养,怎么可能任由朝臣们议论下去。” 见李裕不以为然,李斯发出一声冷笑,说道:“君侯倒是心大,虽然不解陛下为何消失了那么久,但君侯却是低估了你对帝国,对陛下有多重要。” …… “陛下……是生怕君侯你在外有个好歹,那君侯给陛下画的大饼,就成了一纸空谈了。” 李裕闻言不禁嘘嘘,但又有些欲言又止。 这半年多来始皇的变化,以及帝国的变化,那都是实打实的受到自己的影响。 而李斯作为旁观者参与其中,自然看到的东西比自己多得多。 此间又是与李裕并肩前行,嬴政这么安排的目的,自然是显而易见了。 “所以啊,本相虽然心中妒忌于你,却也是没什么办法,就如当初与君侯见面时,子房所说的时势造英雄……” ------------ 第一百零三章 局势不容乐观 李斯引用了张良说的前半句,但后半句“英雄亦适时也”却是没说出口。 也不知是李斯自认为不是英雄还是另有其他想法,李裕不得而知。 此间再无话题,索性埋头赶路。 李裕的人马行至江河河岸,又顺着江河一路往东,目的地是南郡。 而如此高强度的赶路,别说李斯这样的文臣乃至身子薄弱的医者学子受不了,即便是身后的护卫军也是有些受不了了。 护卫军多年不曾参战,虽然也有日常训练,但强度远远没有如此巨大。 而护卫军受命带队的将校,是赵奢的侄子,任职守城校尉的赵重。 而今看着仙君侯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头,赵重错愕的紧。 难不成仙君侯真像传闻说的那样,是陆地神仙? 要不然怎滴不会累呢…… 岂知李裕身下的神火驹乃是通灵的神马,这奔跑起来比之寻常马匹,那叫一个稳字了得。 这短短三四百里下来,跟热了个身差不多,何况神火驹久不撒欢,早就憋得慌了。 正待赵重犹豫要不要上前询问李裕,是否休息一会儿再走。 南郡城却是自地平线上慢慢拔高,索性也就闭口不言了。 “先入南郡城问问情况再做打算。” “是,侯爷。” 待李裕率着五百余骑靠近南郡城,却是看到南郡城早已戒严了。 “来者何人。” 城头上忽然传来询问声,李裕没有急着回答,反而觉得事情恐怕不似想象的那么轻松。 “瞎了你的狗眼,君侯及相国大人在此,还不速速开门。” 赵重在京都咸阳大爷惯了,没想赶了几百里路还特娘的吃闭门羹,心头早已是不爽了,遂仰头呼喝道。 天色虽晚,但城头守将还算有些眼见。 眼下这些将士人马军备皆是上等,定然不是流窜的岭南叛军。 岭南军之前归属帝国,但军备却是普通的铜片甲,以及皮甲,这波人马看起来更像是咸阳的护卫军。 莫非真是咸阳的大人物到访? 一想到此处,守将陈皮也不打算通报南郡郡守胡玉了,连忙开了城门出城迎接。 李裕跟李斯名声在外,但并非人人都见过其真容。 但有句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 陈皮的舅舅在咸阳城中给大人物当差,陈皮这才混了个巡防守将的职务。 而对于李裕,李斯这样的大人物,自然是从他舅舅那里有所耳闻的。 特别是像李斯这种从微末摸爬而上的人,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陈皮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心中惶恐,连忙低身拱手道:“小的陈皮见过二位大人。” 说完,连忙让身旁的手下去给郡守府报信。 陈皮…… 李裕闻言一愣,遂而看向这位叫做陈皮的守将,不觉有些喜感。 但更多的,还是疑惑南郡这种隔江而立的城池为戒严。 李裕带着疑惑问道:“为何南郡会实行戒严?” “大人有所不知,前些时候上将军所率领的帝国大军与岭南叛军在灵渠以北,以及长沙郡以南接连数战,冲散了不少军人,而不管怎么说,岭南军用的还是帝国的兵军备,我们肉眼难以识别,所以郡守大人这才让小的闭了城门。” 这位郡守到还算机警,就是不知其庐山真面长什么样了。 李裕点点头,遂让赵重原地待命休整。这才同李斯一并前往郡守府。 走至半路,却是见一精瘦的中年男子快步迎面走来。 “下官南郡郡守胡玉,见过相国大人,见过君侯大人。” 陈皮这些人是没见过李斯,李裕的面目,但胡玉不同,常年需要到咸阳城走动关系。 相国李斯自然见过不少次,而仙君侯李裕,每个郡府那都是有专门的人物画像传阅的,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此时,胡玉那叫一个紧张啊,从未想过这样两位大人物忽然降临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南郡。 是路过还是特意来此,都说不准,胡玉遂试探性的问道:“不知二位大人何故到此江河小郡来了。” 话语一出,李斯看了看李裕,而李裕却是笑道:“郡守大人不必惊慌,我二人只是路过此地,顺道找你询问一些事情。” 胡玉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回道:“大人请讲,下官若是知晓自当知无不言。” “不知胡大人对于最近南线的战况了解多少?”李裕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而胡玉一听这话,心头顿时一惊,莫非眼前这二位是始皇陛下派来督战的? 是了! 定是帝国大军作战不利,始皇这才派了丞相李斯,君侯李裕南下前线。 想至此处,胡玉已然知清楚了李裕这行人的动向,遂开口说道:“要说南线近况,还要属长沙郡守知晓的更为准确,毕竟长沙郡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按理说,章邯带着二十万骊山军南下平叛,即便不敌赵佗的岭南军,应该也相差不远才对。 怎么看这南郡郡守胡玉,却是是一脸的忧心忡忡的样子。 正待李裕疑惑不解,胡玉却是又道:“大概五日前,上将军章邯命人来告知我等江河三郡,注意防范岭南叛军夺城。” “具体有没有说为什么?” “说是岭南叛军有部分曲部佯装成帝国的大军,诈开侵占了不少县城,而黔中郡,长沙郡,南郡三大郡城是岭南叛军的首要目标……” “原来如此,难怪连南郡都实行戒严了。” 听胡玉这么一说,李裕倒是能理解为何隔着江河的南郡都戒严了。 岭南军身穿帝国的军备,确实是无法轻易分辨,但这跟章邯军的干系应该不大。 李裕又道:“那不知胡大人可知章邯曲部大军动向?” 李裕话才说完,就看到胡玉一脸为难的样子,显然并不清楚。 李裕神色一动,遂又问道:“那胡大人可知帝国的舰船最近在哪出现过。” “侯爷所指的舰船可是那八艘黑乎乎的楼船?” 眼见胡玉见过自己那八艘宝贝疙瘩,李裕神色一变,急切问道:“在哪?” 胡玉被李裕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心知事态紧急,连忙说道:“前几日便是那八艘舰船忽然出现在湘水之上,方才解了长沙郡之危。” 李裕闻言一喜,遂而拍着脑门道:“对啊,庐江到长沙,走湘水南下入灵渠,这才是追击项羽残余最快的方式。” 想到这,李裕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陈庆之自然不会傻到跟桀英的越军一同步行,但这也恰恰说明,南线的局势不容乐观…… ------------ 第一百零四章 阳奉阴违 岭南叛军与帝国大军较量,又都配备有大秦统一制式的装备。 若非骊山军还能倚靠郡城作为据点,只怕把两方军卒丢到遍野上,旁人都难于分辨。 而正是有了这个顾虑,李裕神色一动,方才把心中想法说出。 “相国大人,不若你带着医者们借道水路,去长沙郡内待我一同汇合?” 李裕这话一出,李斯不禁一愣,随即问道:“君侯的意思,是想带着五百将士走陆路南下?” 李裕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又道:“自此跨过江河,随时有可能遇到敌军的探子,何况如今敌我难分,若是再带着这些手无缚鸡的医者走陆路,到时候恐怕无法顾及。” 过了半响。 这才听到李斯开口说道:“……倒也是个办法,既然君侯执意如此,本相自然乐得个安稳,不过,君侯此行,只怕凶险不小。” 李斯所说凶险,李裕何曾不晓得,正因为如此,李裕的脸色从未有过的严峻。 而为何李裕会变的如此? 想来是因为当初在会稽山下,被桀英下毒的事情吓到了。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对待战争,李裕再不会那般轻视儿戏。 毕竟,小命是自己的…… 李裕不禁摇了摇头,说道:“相国大人既然同意,那就有劳胡大人安排一下船只,顺便派些个人手护卫相国大人周全了。” 胡玉闻言,连连应道:“侯爷放心,这是下官份内之事,定让相国大人稳稳当当去到长沙郡。” 胡玉话音未落,李裕不禁摇了摇头,反而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这胡玉本就为人谨慎,何况李斯那么大个官在眼前晃悠,自是不会有任何问题。 即便有危险,相比起李裕即将带着五百骑护卫渡江南下,才是真的需要好好谋划考虑的事情。 否则,江河对岸虽然茫茫上千里,但岭南叛军亦是足足二十万众。 李裕不相信这赵佗不会分派前锋斥候部队摸索帝国大军动向。 而之所以这般抉择安排,还有个让人无奈的原因。 李裕不是不想走水路,只不过南郡渡口但凡大一些的船只,都已经被章邯征调去了长沙郡。 眼下这南郡的渡口也好,码头也罢,只有一些用来渡人,渡牲口的小船。 这样的小船,如何能一次装乘五百护卫骑兵? 虽然迫于无奈,但李裕还是知道轻重缓急,且事不宜迟的。 “相国大人,长沙城见。” …… 看着李裕离去的背影,李斯神色流转,略微有些诧异与明悟。 难不成,陛下派李裕来南线,还有其他任务? 还是说……李裕是故意支开自己? 但不管怎么想,李斯也不得不承认,李裕这人平日脸皮是厚了点,又一肚子坏水,却也不乏是条让人敬配的汉子。 毕竟区区五百护卫军在身边,换做李斯来选,却是宁愿只身一人乘船走,也不会去冒险穿过南线战场的。 也是这一刻,李斯方才完全明白始皇帝为何偏偏安排自己跟李裕同行了。 督励帝国军队虽是此行目的,但怕只怕,始皇帝是有想让李裕代掌军职的想法。 任太尉? 一想到大秦多年来从不设太尉,李斯就细思极恐。 “看来,大秦的天,是真的变了!” 李斯喃喃说完这句话,却是一声不吭,只有眼神闪烁,让人猜不到他当下在想什么。 却说李裕出了城门,只看到赵重以及几名属官在原地等候,其余将士皆不见了踪迹。 李裕心中疑惑,遂问道:“其余将士去哪了?” 话音一落,只见赵重躬身俯首,回道:“启禀侯爷,末将见二位大人久久不归,想着待会儿还要渡河。 如此一来,又需要耗费不少时间,便擅自下令,让其余将士先行渡河,而末将随同属官在此等候侯爷,任凭发落。” 李裕是没想到,这赵重看似愣头青,又是京城执垮,但办起事情来还有板有眼。 虽然不乏赵重耍小聪明,想要讨好自己,但李裕还是不吝夸奖的说道:“发落什么,你小子办得不错,知道事态紧急,需要节省时间。” 赵重先前顶着擅自做主的压力,图什么? 不就是为了在仙君侯面前表现一下吗? 如今能得到李裕的赞赏,赵重自然是如同心中抹了蜜一样,脸上的笑容都是收不住了。 遂又说了句:“为大人分忧是属下应该做的。” 李裕闻言却是一愣,军中最忌讳什么? 最忌讳自以为是,违抗军令的人。 虽然赵重做的没错,但却是违抗了李裕的命令,李裕随即神色一冷,问道:“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李裕的神色告诉赵重,刚刚自己拍仙君侯的马屁拍在了地板上。 因此,赵重来不及多想,张口说道:“护卫陛下安全……” 赵重话没说完,李裕的神色却是越发的冷了。 本还打算从嬴政手里骗点护卫军以为己用,如今看来,这护卫军虽然省了训练的时间,但远远不如从街角收来的孤儿好。 “作为军人,第一要务就是听从,服从命令,第二位才是完成各项任务,本侯不希望过了江河,还看到擅自做主的情况。” 说完,李裕轻轻拍了拍坐下神火驹,也不等赵重作何反应,自顾朝着码头而去。 眼看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赵重只觉得两颊火烧火燎,也不管身边属官是何目光神情,低声骂道:“看什么看,还不跟上。” 待属官一个个急忙急忙去追李裕的身影,赵重在原地冷哼一声道:我舅舅乃是陛下族亲,九卿之一,你李裕一个野路子,无非是走狗屎运得到陛下的青睐罢了。 …… 若非李裕有好感提示,都不会想到刚刚训斥完赵重,转身的功夫,就让赵重记恨在心了。 李裕左思右想,刚才的话语明明拿捏的还算适中啊,换做谁都只会觉得教训的是。 没想到换了这赵重,李裕前一秒夸他,他笑的跟个烂柿子一样,后一秒,李裕就说了句擅自做主,他赵重就不服了? 这不就典型的阳奉阴违,小人一个? 也亏的系统提示李裕,算是提前告知人物性格,否则过了河又遇上事情,这尼玛还不得被坑死…… 想到这,李裕不禁把赵奢那老货的祖宗十八代,都挨个安排了一遍。 不对啊…… 赵奢那老货跟嬴政祖上不就是同一个人吗? …… ------------ 第一百零五章 本是同根生 渡过江河,李裕携五百将士直奔长沙郡。 因为是沿着湘水自上而下,一来好认路,二来则是看看能否遇到帝国的水师。 然而,李裕一路奔袭南下,直至洞庭湖周遭,除却沿岸的渔村小寨,偶尔有人出门讨生活外,却是不见半艘大秦的楼船驶过。 这不应该啊! 即便南线战火纷飞,水路航线亦不该如此冷清,或者说死寂才是。 而面对如此诡异的境况,李裕神色一动,心道:该不会这周边有叛军出没吧…… 越是这么想,李裕心头那丝预感越是挥之不去。 好巧不巧的,赵重也觉得周遭环境有些不对劲,遂开口说道:“侯爷,这洞庭湖周遭也太安静了,不会是有叛军摸到这附近了吧?” 赵重话才刚刚说完,只听的一阵马蹄震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有人来了?” 就在这时,李裕胯下神火驹忽然有些躁动,不禁打了个响鼻。 李裕神色顿时大变,连忙说道:“也不知是敌是友,先进村里隐藏一下行踪,快。” 虽然不怎么服气眼前这位跟自己差不多岁数的仙君侯,但身在战场,赵重自然也不敢大意。 眼见赵重挥了挥手,五百护卫军一溜烟冲进了村庄内,各自寻了些房屋掩体挡住行踪。 李裕抽空用眼光扫视了一眼掩藏的护卫军,心头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 毕竟,眼前这五百人许久不曾上过战场,乃至有些人连血都没见过。 而听刚才的动静,少说也有两三千人…… 就在马蹄声越来越近的时候,一直沉默寡言的赵云忽然低声开口说道:“侯爷,外面的马蹄印子没掩……” 李裕闻言老脸一红,顿时有些尴尬,遂笑道:“无妨,且让秦一他们把弩箭上弦,等看清来人是否认识再做打算。” 话音未落,只见远处黑压压一众人马停在了刚才李裕他们所在的位置。 “将军,刚刚明明听到这边有动静,如今怎么没了……” 一络腮模样的大汉一手扶着马鬃,一手拉着马绳疑惑道。 而被叫做将军的男子,同样有些不修边幅,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似的,头发凌乱,盔甲有些许破损。 只见这将军啐了一口唾沫,并未说话,而是四下观察着什么。 见自家将军不发话,络腮汉子有些意外,不禁骂道:“奶奶个腿的,要不是两日前太过大意,被章邯那狗日的冲散了队伍,咱们何必在这洞庭湖周遭打野食。” 另一名副将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看了一眼将军,遂才说道:“老潘,你这说的什么话,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谁知道长沙郡下会忽然冲出来那么几艘铁疙瘩。” “倒也是……若非如此,长沙郡只怕已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 副将心中叹了口气,还欲说些什么我,却是见自家将军忽然抬头,神色冷峻道:“此地有大量马蹄印,小心些。” 将军话音一落,老潘脸上闪过一丝自傲,咧嘴笑道:“我就说吧,老子的斥候不是吃干饭的,说今儿有帝国的一小队人马渡过了江河,正朝着咱们这个方向奔来,没错吧。” 将军,副将二人闻言也不反驳,毕竟三人一同共事了这么些年,知根知底。 而经过将军提醒,老潘遂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眼,冷笑道:“嘿嘿,看样子这只小队不超过一千人,而且……还没走远。” “将军,末将请命,只需给我一千人马,定然将这支过河的小队吃了。” “潘达,别莽撞,先听听将军怎么说。” 见潘达又要带头冲锋,同为副将的毛峰连忙开口阻止道。 潘达闻言,有些不满道:“毛峰,你这是怕我抢了功劳?” 毛峰为人冷静,想到的自然比潘达多得多,随即摇了摇头,无奈道:“抢功?又不是屠越人杀匈奴,这算哪门子功劳。” 这话一出,潘达老脸一僵,竟是被噎的无话可说。 那将军模样的汉子见二人争吵,这才眉头一皱,呵斥道:“行了,有这世间吵,不如想办法跟曲部汇合。” “将军说的是……” 这将军名叫彭狆,本是原南海郡郡尉任嚣手下的偏将之一。 但因副将赵佗夺了帅印发动叛乱,又镇杀了几个不听话的部将,这才随了大流。 作为大秦的军人,彭狆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跟自家的大军在战场上刀戟相向。 没人想这样,但又不得不这样…… 要知道当初征伐百越至今,已是过了好几年了。 而今岭南军部分高层也都在南海本地开枝散叶有了血亲羁绊。 也正因如此,众多偏将方才会被赵佗以此威胁,不得不听命与他。 如今眼睁睁看着曾经的战友兼下属,随同自己一步步踏入深渊,彭狆就有些踌躇,叹道:“本是同根生,何苦来哉。” 彭狆这样犹豫的表情,已经表路过不止一次了。 但潘达自认为军人就要履行天职,这样犹犹豫豫,婆婆妈妈的样子,不该出现在军人身上。 如今眼见彭狆犹豫不决,急眼道:“将军,打不打?” 彭狆闻言脸色一抽,恨不得立刻拿把刀劈了潘达。 彭狆难得文绉绉一回,那么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结果闹的个不解风情。 看着潘达那张老脸,彭狆不禁骂道:奶奶个熊的,你丫脑子是不是有坑…… 但明里却是不能这样说,因为自己手下这些军卒里,指不定有赵佗的人手正在监视着一切。 因此,彭狆只能把心思放在当下,遂说道:“你两可想过这支帝国来的帝队伍,为何不走水路却甘愿冒险走过河南下。” 对于人家为什么不走水路,潘达完全不想动脑子去瞎猜。 倒是副将毛峰闻言,心头一动,说道:“将军多虑了,大秦除了帝都的守卫军,压根没法调动任何军队投入岭南,这样一只不足千人的队伍,只怕是南郡郡守派来的斥候吧。” “既然如此,潘达,毛峰你二人各带千骑,自此处向西,北两地搜寻,我自带一千人马在这洞庭湖附近搜索。” 潘达,毛峰二人得了将领,遂互看了一眼,抱拳回道:“末将潘达,毛峰,得令。” 见二人带队各自离开,彭狆这才神色一变,看向东侧一里开外的那处村落。 ------------ 第一百零六章 老凡尔赛了 彭狆既能以平民的身份在岭南军团中任职一偏将,想来不是武勇过人,就是有真才实学。 对于李裕五百军众的去向,单单从地上马蹄印子以及周遭环境,彭狆就能判断出个大概。 彭狆之所以遣走了身边的副将毛峰,潘达二人,也只是为了让藏匿起来的未知对手觉得自己薄弱,如此方能引诱其主动突围。 而李裕看到彭狆的安排时明显一愣,眼神不禁有些闪烁。 就在这时,只听赵重忽然开口说道:“看来叛军并未发现咱们藏身村中,反而分兵去追寻咱们下落了。” “侯爷,机不再失啊,如今叛军至多千人,要不咱们趁机突围?” 赵重话音一落,李裕顿时火起,撇头瞪了一眼赵重,心头不禁骂道:干啥啥不行,自认第一名。 而赵重自认为很懂,还欲开口说道,李裕却是直接压着嗓子骂道:“蠢货,那么明显的诱敌之计都看不出来,你真当敌军将领是傻叉?” 赵重眼看着自己的发言不但没受到李裕的赞同,反倒是被李裕劈头盖脸的一顿乱骂。 赵重脸色顿时大变,低下的头颅也藏不住眼中那一抹异色 但作为反复之人,赵重心理调节的自然也快,反而堆笑道:“那不知接下来,侯爷有何办法?”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道:“一个字,等!” 赵重闻言当即一愣,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讥笑。 还以为你仙君侯有多大的能耐呢,没想到头来是因为不敢带头冲阵,甘当缩头乌龟啊。 李裕全神盯着村外敌军动向,却也没看到赵重峰嘴脸,不过,难免有些不自在。 彭狆骑在马上神情自若的看着村落方向,因为他知道,帝国的这支小股部队注定会忍不住上当,并选择突围,而自己只需要等待就行了。 然而,彭狆没想到且不知道的是,这支几百人的队伍中有一个李裕这样的存在。 而李裕觉得村中虽然简陋,但终归可以限制骑兵冲锋,否则凭借自己五百来人的队伍,想要成功从三千叛军骑兵眼下突围,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这场本该激烈的突围战压根打不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彭狆慢慢有些着急了。 先前并没有与潘达二人分说细节,想来算算时间,二人应该已经带着队伍无功而返了。 而村中此时若还没有动静,那等自己人马汇合,就只能选择强攻那村落了。 作为老兵,想要在战场上存活下来,彭狆自有一套心得体会,总结下来,那就是谨慎二字。 也只有谨慎惜命,才能有命享受战后的战果,很多军卒只是纯粹的蛮勇,以至于抛头颅洒热血之后,化为了一堆黄土。 命大的则稍好一点,能混点战功等待两年的兵役期满,回到家乡享受功士之名。 “侯爷,此时还不突围,等另外两队人马归来,咱们可就无处可躲了。” 眼见时间流逝,李裕都闭眼养起神来了,赵重顿时老脸一黑,急了。 李裕闻言,眉头不禁一皱,问道:“你这是在教本侯如何打仗?” 赵重神色一变,连忙拱手道:“末将不敢。” 看着赵重那副嘴脸,李裕反倒是有些想年陈庆之几人了,若是换了他们任何一人在身旁,定然不会如此。 而就在这时,久不开口的赵云忽然说道:“侯爷,属下请战!” 李裕不禁一愣,遂问道:“子龙啊,你有何良策。” 赵云拱了拱手,方才说道:“启禀侯爷,云并无良策,但亦可只身前往引开叛军。” 李裕闻言心头一震,遂而有些意外道:“那我等突围离去,你如何寻我?” 赵云神色一变,却是只顾着一腔热血,并没有考虑自身的周全。 李裕见赵云不说话,遂又道:“子龙忠心赤胆本侯知道,但亦要寻万全之法才行,切勿以自身效死来表忠心。” 这话一出,赵云脸色忽然涨红,不禁心头一暖,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李裕说道:“侯爷之关爱,云定保得侯爷周全。” …… 奶奶个腿的,难怪这李裕能得到陛下他老人家的赏识重用,蛊惑人心的手段倒是一套一套的。 在赵重看来,李裕就是个满口仁义道德的怂货。 而下一秒,却是听到李裕说道:“全军听令,秦弩上弦准备战斗。” 光速打脸来的尤为突然,赵重不禁一愣,问道:“侯爷……咱们往哪突啊。” 李裕心想:突你老木,猪脑子除了想突围还能干嘛? “突围?你见过逃跑的大秦军人?” 李裕一声质疑竟说的赵重哑口无言。 尼玛…… 不知是谁听到了声响就让人找地方躲起来。 难不成现在还想跟对方三千骑拼刺刀? 一想到李裕不准备突围,赵重就越发的心慌,不禁后悔道:当初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跟舅舅请命,随了这么个护卫对象。 如今倒好,半点好处没混到,还落入了危机之中…… 眼看着叛军三支千人队伍又合拢到了一块,赵重再也憋不住话,硬着头皮问道:“侯爷,末将接到的命令是保护你跟相国大人的安危,但如今侯爷你却是要求我护卫军五百众全都听命于你,末将斗胆请问,侯爷带过兵打过仗?” 李裕闻言一笑,摇了摇头道:“不曾打过,但这有何干系?” “侯爷既是没带过兵打过仗,何来指挥我等听令于你,若是把我等将士的命随意玩弄与鼓掌,恕末将不敢苟同。” 李裕何曾听过如此直白讥讽的话语。 虽说这赵重是赵奢的侄子,又跟嬴政有着几百米开外的血统关系。 但李裕还是对于赵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而感到震惊,遂而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宣示你赵重才是这五百护卫军的头头?” 此间,赵重却是没在低下头颅表示敬畏,自也说明赵重就是这样想的。 李裕随即一笑,讥讽道:“还真当本侯需要你这五百骑的保护?” “看好了,击败对方三千人马,本侯只需要二十人足矣。” 俗话说的好,无形装哔最为致命。 面对李裕这一番话语,赵重神色微微一变,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李裕,心中不禁闪出四个字: 痴人说梦? ------------ 第一百零七章 将计就计 却说潘达与毛峰二人带队归来,脸上写满了郁闷二字。 不等二人开口,彭狆却是先一步说道:“你二人是否郁闷没找到那支帝国的队伍。” 潘达,毛峰二人前后点了点头,又听得潘达说道:“忒神了,难不成那支小队长了翅膀?” 彭狆笑了笑,随即伸出手指说道:“不,那支小队非但没长翅膀,而且近在眼前。” 潘达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些狐疑道:“将军你的意思是说……那支小队在那村子里?” 彭狆随即点了点头,解释道:“本将一开始便察觉此处异常,先前不曾告知你俩,只是想让你们分散我军兵力,遂让村中之人觉得有机可乘,而后按耐不住性子选择突围。 可惜……” 彭狆说到后段,却是无奈叹惜一声,遂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因为在彭狆想来,即便是同泽之战,亦要有血性男儿刚勇无前的气势,这般作为方才是大秦的兵。 然而,却摊上了李裕这么个蹲草的高手,白瞎了苦心设计的计策。 “将军无须叹惜,大不了俺老潘带人把那村子平了就是。” 眼见彭狆的计策没有奏效,潘达当即拍了拍胸脯喝道。 彭狆眼神一凜,鄂首道:“也只能如此了。” “将军,下令吧。” 就在村外的叛军意图马踏村落的时候,李裕拍了拍赵云的肩膀,说道:“子龙,等下能否出奇制胜就看你的了。” 赵云神色一动,拱手说道:“侯爷放心,赵云定不辱命。” 李裕欣慰的点了点头,看着村外说道:“秦一,村口的东西准备好了?” 秦一作为侯府的侍卫,李裕的话那就是圣旨,无须考虑对错缘由,只要遵循就可以了。 而李裕安排的事情自然是完成的妥妥的,就在李裕话音刚落的时候,只见秦一比了个大拇指,随即说道:“此处村落早已废弃,毛毛料料的易燃之物很多,已经筹备妥当了。” 李裕闻言一喜,笑道:“好,只等村外那队骑兵进了村,你就安排人把进村的道路用大火封上。” “遵命。” 直到此刻,一旁的赵重这才知道李裕是准备用火来惊扰马匹,顺势截断敌军。 赵重本以为接下来会听到李裕的安排,毕竟自己手中五百护卫军也是不小的战力。 结果…… 李裕一言不发的看着村外,在无半句言词。 这倒不是李裕不想安排任务给护卫军,而是觉得没那必要。 毕竟,只要脑子不是缺斤少两,都能想到护卫军的职责是什么。 李裕即便不安排任务给赵重,难不成赵重还敢眼睁睁的看着李裕被人突突了? 不能够! 所以,李裕从头至尾都知道这一点,而且正真能运用的也只有苦心培养的侯府护卫。 就在村内的李裕紧张的谋划着一切,村外却是马蹄阵阵,潘达带着千骑为前军直冲村落而来。 不得不说老天爷都站在李裕这边,村落东侧靠着湘水,西侧一排房屋从南到北并排建立。 虽然多数成了残檐破瓦,但这并不影响其阻拦骑兵的效用。 只见潘达带着前骑冲来,到了村口那屁大点地方,却只能容得下三五骑并排入村。 李裕把村口的情形看在眼里,遂而咧嘴笑道:“别以为三千骑就能横着走,要知道障碍对骑兵的限制无异于自缚手脚,动手!。” 潘达进了村第一眼,自是不消分说,李裕及身后五百护卫骑兵暴露无遗。 “嘿嘿,倒叫你潘爷好找,果真如将军所说,藏身在这破村子。” 眼见目标出现,潘达压根不会考虑两侧的房屋内有没有人。 潘达看着李裕及其座下宝驹两眼放光,遂喊道:“其余人等乱杀,唯独那骑宝马的青年给老子留活的。” “杀!” “杀!” 情况危急之下,赵重哪还能看着李裕表演二十人对战三千人的戏码。 尽管马匹受到了限制,但大秦的军队人手一柄秦弩,那都是标配。 不待潘达靠近,赵重早已将手中上了弦的秦弩射空。 就在这时,李裕忽然放声喊道:“你等都是大秦的兵,却随同赵佗那等叛臣贼子一起造反,等日后归了黄泉哪有颜面见列祖列宗。” 潘达的人马闻言皆是一缓,刚刚提起来的杀气顿时弱了几分。 岭南军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反叛,如今听到李裕这么说,哪能不犹豫。 潘达暗叫一声:不好! 遂后大声喊道:“不要听信了那人的鬼话,想想我们的妻儿,给我杀。” 一提到妻儿,大多数安家在岭南南海郡的军卒,无一不是呼吸急促,随后咬牙朝着李裕奔去。 而就这么一句话的时间,千人涌入村落,李裕身旁冲出一道闪电。 却是赵云趁着敌军被李裕扰乱了心神,一骑绝尘般的冲了出去。 潘达打遍军中无敌手,见到这样的状况不惊反喜,并高声笑道:“少年好胆,来的好!” 赵云神色冷峻,枪出如龙,潘达接了一枪便脸色骤变,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并心道了一声:“好厉害的小将,莫非是名门之后?” 不待潘达猜到答案,又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却是见村口火光冲天。 潘达顿时有些心惊肉跳,上当了? 见潘达手中大刀一软,赵云不禁眉头一皱,讥讽道:“哼,跟某对战还敢分心,找死!” 赵云的言外之意,那就是在说:看不起谁? 潘达一惊,方才回神,但显然是犯了大忌。 随后潘达只感觉手上一痛,却是赵云下手毫无保留,一枪挑了其手碗。 潘达大刀脱手,仅仅三五个回合,就被赵云长枪抵住了喉咙。 而村口的房屋门窗忽然被人从里面踹开,箭矢带着破空声射出,潘达身后一阵人仰马翻。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彭狆毛峰二人带着两千人马,本是留在村口随时支援,所以慢了潘达几丈的距离。 但恰恰就是这几丈的距离,被忽然出现的众多箭矢,燃烧的草料破木挡住了去路。 彭狆心头猛地一震,完全没料到村内这一小队人马居然非是龟缩不敢突围,而是故意等着自己上钩…… 而透过大火,彭狆刚好能看到自己的人马被对方射的人仰马翻,毫无招架之力。 如此数量的箭矢…… 彭狆只觉得脑袋翁的一声,莫非,对方不止几百人? ------------ 第一百零八章 鹿死谁手 “都是秦人,何必刀剑相向。” “只要你能说服村外的叛军党羽投降,我可以保证你们的罪行祸不及家人。” 眼前这些军卒,已是被秦律安了一个犯上作乱的罪名。 李裕即便有心让这些人戴罪立功,恐怕嬴政那里也是需要杀一儆百的。 所以,李裕只敢保证这些带头造反的岭南军将领,不会被连坐家人。 潘达神色变换,早已没了刚刚那股对于战场掌控的自信。 反而有些意外的看着李裕说道:“想不到我老潘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大秦出一个像你这样年轻的将领。” 遂只见潘达忽然高声笑道:“哈哈哈哈,小兄弟,大秦的兵只有战死,何来投降?” 噗! 话音未落,只见潘达欲要借着赵云的枪尖自裁,可惜枪头刚划破肌肤,便被赵云拽住了枪身,任潘达再怎么用力,也是不能让枪头在往自己脖颈挪动半分。 这样的情行,莫非李裕亲眼所见,还真不晓得大秦的兵将如此刚烈。 然唯独让李裕不解的是,这些人既然并非真想反叛,那为何不倒戈杀向赵佗,还能落的一个好名声,乃至最后论功行赏。 因此,李裕不得不带着狐疑问道:“图什么?” 潘达摇了摇头,自嘲道:“我也想知道特娘的图什么?” “可惜,身不由己……” 李裕眼神一凜,骂道:“好一个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就能助纣为虐行,这欺君犯上的逆事?” 潘达哑口无言。 就在彭狆眼睁睁看着先行冲进去的千人骑军成了活脱脱的箭靶,十不存一之际,村口的火灭了。 本想牵动马匹下令进攻,但从村内敌军刚刚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来看,明显不止五百人…… 彭狆不禁有些犹豫了,副将毛峰急的脸色发红,却也只能开口催促道:“将军,快下令进村支援潘副将吧。” 彭狆看着村口的烟尘,神色变换数次,愣是看的毛峰急火攻心。 “将军,在不支援就晚了。” 这也怪不得彭狆犹豫不定,在搞不清楚村中敌军箭矢数量多少的情况下,如此贸然进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但又不得不进村,彭狆神色一动,问道:“这村子周遭可还有其他地方能进村。” 毛峰叹了口气道:“刚刚属下都已经打探过了,这村子临江河而建,又刚好处在河湾处,只此一个入村的路口……” “奶奶个腿的,大意了,难怪这支小队不急不躁完全看不出有突围的打算。” “这样的地利,完全就是一个小型的攻城战,我等用骑兵攻城,当真是傻到家了。” …… 毛峰脸色难看,只能悻悻说道:“哎,现在也不是复盘揽责的时候,还望将军救援潘副将。” 直至此时,彭狆才平复了些许心潮,不禁摇了摇头道:“这村内定然就只有四五百人,但刚刚射出的箭矢频次如此之高,毛副将你也看到了。 我等如此冲杀进去,无异于箭靶子,何况现在村口堆堵了上千马匹……” 毛峰神色一凜,点头道:“还是将军分析的有理,那潘副将岂不是……” 说到这,毛峰已然觉得潘达此行载了,这样的队伍,不可能没有军中好手。 即便军中没有人能跟潘达一较高下,凭借手中弩箭,只怕潘达也是有死无生。 “将军,不如放火烧了这村落,逼对方放弃驻守……” 彭狆闻言一愣,却是没想到毛峰既然出了这么一招毒计。 毛峰自然看出了彭狆的想法,解释道:“将军,既然没法救人,还不如一把火烧光敌军,为潘副将报仇解恨。” 彭狆心头一跳,眼下这倒不失为一个好计策,当即一狠心道:“吩咐下去,全员下马备箭,只待一把火烧了这村落,敌军胆敢冒头,直接射杀。” 毛峰闻言一喜,只能在心中为潘达默哀道:老潘,对不住了,兄弟会为你报仇定然。 就在彭狆安排下马备箭,火烧村落之时,秦一眼见情况不对,连忙向李裕禀报道:“侯爷,村外的叛军好像弃马了……” 李裕眉头一皱,有些疑惑的看着村口方向说道:“这个时候,对方放弃马匹寓意何为……” 看着村口渺渺的烟尘,李裕顿时反应过来,脸色一变骂道:“卧槽!这么狠。” “快,去将村口的死马移开,顺带把活马聚集到村口。” 秦一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按照李裕的吩咐执行下去,然而单单凭借二十来人,面对上百伤残了的马匹,这倒是让秦一几人犯难了。 李裕看在眼里,遂把目光看向赵重道:“如果不想被对方一把火烧成猪头,就让人去把村口清理出来。” 赵重直至此时,方才从二十人团灭千骑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应道:“属下遵命。” 赵重毕恭毕敬的退走,去安排护卫军帮忙收拾马尸,这倒不是说赵重被李裕的手段给征服了,而是他不想变成李裕口中的烧猪。 眼见赵重的护卫军加入清理,李裕不禁看了看潘达,问道:“村外的将领是谁?” 潘达早就把自己当个死人来看待,听到李裕开口询问,却是咧嘴一笑,说道:“想知道?那简单,你走出去自然就知道了。” 潘达莽是莽了些,但还不傻,这支军备精良的队伍,明显来自帝都咸阳,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想必是个重要人物。 若能让彭将军抓回去,便有了交换的筹码,难说可以借此换回众多弟兄家人的性命。 李裕虽然不知潘达的想法,但如今已是成了作茧自缚之人,谋求突围才是当务之急。 难怪有人说,两军对垒不是演电视剧,更不是战前挑阵,瞬息万变的战场随时随地,每时每刻都会发生变化。 先前还踌躇满志的李裕,此刻却是被村外的将领来了一招瓮中捉鳖。 不,是瓮中烧猪,守株待兔,反将一军。 可想而知,此时的村外叛军,定然把秦弩对准了村口,但凡有人冲出去,就会变成敌军的箭靶子。 如此慕容复的手段,当真让李裕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 只见村外忽然飞起无数火光,纷纷落在屋顶之上。 而村落房屋本就是木质结构,房顶更是干燥的芦杆茅草堆砌,遇火就燃。 好在村口的马尸清理的差不多了,秦一又集结了几百匹叛军遗留的军马。 李裕见状,御着神火驹挨近了村口,随即眼神一闪,冷声喊道:“待会儿趁着马匹掩护,第一时间冲杀出去,逢敌军不留活口。” 面对生死存亡,必不用分说,众人纷纷点了点头,擦亮了手中秦刃。 “杀!杀!杀!” ------------ 第一百零九章 一马当先 破败的村落化为火海,拔高的火焰带着热浪袭来,在李裕的眼瞳中慢慢放大。 “侯爷小心。” 赵云话音未落,李裕坐下的神火驹撂蹄动了动,躲开了被风吹来了火焰。 李裕神色一动,忽然说道:“秦一,把马匹赶出村。” 秦一得令,遂将几百匹军马尽数放出,又挨个在马屁股上来了一刀。 马儿吃痛嘶吼,撂起蹄子就朝村外狂奔。 “跟上,出了村顺着湘水南下冲杀。” 村外叛军将领彭狆,乃至普通军卒严阵以待。 忽闻村内马儿狂啸,上百马匹瞬间从村口涌出,皆是朝着自己所在位置奔来。 而彭狆两千人马距离村口只有百余步,吃痛的马儿只需一个加速,眨眼便到。 彭狆脸色大变,完全没想到潘达冲陷进去的千骑马匹,成了敌军的助力。 而透过马匹亦是看到了李裕众人的身影,彭狆双目瞪圆,急急翻身上马,并喊道:“快上马。” 彭狆虽然竭力嘶喊,但怎能盖过千骑狂奔带来的动静。 叛军手中弩箭三三两两的射出一些,便被狂奔的马队直接给冲散。 再看此时战场情形,早已是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李裕趁势喝道:“不要恋战,朝长沙突围。” “侯爷,此时擒杀敌将,敌军必乱。” 李裕闻言,遂看向那忙于躲避马匹的敌军将领彭狆,神色一动说道:“子龙有几成把握。” 面对李裕的谨慎,赵云嘴角微微一翘,傲然道:“只要侯爷下令,那厮必能手到擒来。” 李裕闻言,顿时虎躯一震,心头不禁升起一股豪迈之意,从口中吐出一个“好”字。 “快去快回。” “遵命。” 赵云得了李裕首肯,顿时调转马头,直冲彭狆所在位置奔去。 彭狆先是被几百匹狂奔的马儿吓到仓惶躲避,遂见李裕众人藏身马群后面向南奔逃。 还没来得及下令追击,就看到一白袍小将调转马头朝着自己奔来。 彭狆瞳孔一缩,不禁有些诧异道:“毛副将,刚刚伤亡如何。” 毛峰眉间拧成一团,想来是有些气急败坏了,说道:“上百人躲避不及,被马匹踩踏的不成人形,另有两百来人受了伤……” 彭狆闻言老脸一黑,骂道:“奶奶个腿的,我彭狆今日必为潘副将报了此仇。” 话音刚落,只见彭狆抽出腰间一柄短戟,迎着赵云奔去。 赵云见状不惊反喜,笑道:“来的好!” 一阵金铁碰撞的声音响起,却是两人对到了一起,战作一团。 只是初一交手,彭狆便知自己不敌这白袍小将,遂抽身开来猛然问道:“你是何人,竟有如此身手。” 赵云见状却是不答,毕竟刚刚可是相当于签下了军令状,说好的手到擒来。 见赵云不搭话,反而长枪耍的溜圆,作势朝着面门刺来。 彭狆举起单边戟一挡,伴随着“哐”的一声,单边戟脱手而飞,彭狆脸色猛然一变,只觉:“吾命休矣” 却是赵云刚刚留了一手,想要试探其实力,而今全力而为,自是手到擒来。 赵云长枪如龙,挑飞彭狆手中武器,顺带一挑枪尖,已是抵住了彭狆的咽喉命门。 彭狆顿时呼吸一窒,不敢再动丝毫,仓促间说道:“你,你……到底何人?” 说话间,只见赵云伸手一拽,彭狆顿感一股难以抗拒的大力将自己拽了过去,被缚了双手伏于马背上。 这才听到赵云笑道:“等你跪在我家侯爷面前,你自会知晓。” 这话一出,彭狆心头一阵狂跳,遂而有些无语。 这…… 侯爷? 彭狆顿时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封侯拜将乃是军人一辈子的最高追求与渴望,大秦的侯爵稀少到一只巴掌都能数过来,且个个都是军神一样的人物。 而今,居然让自己遇上了…… 难怪凭借五百人就让自己三千人马损兵折将。 彭狆越想越是觉得不可思议,心中本还为成为俘虏的事情羞愧,但此时,彭狆反而引以为荣了。 而随着潘达,彭狆先后被俘,毛峰早就没了底气,又听到敌军小将喝道:“你家将军已被某擒下,还不投降?” 毛峰更是生出一股挫败感来,遂而丢掉手中的兵器,喝道:“我们败了,众兄弟都随我投降吧。” 一时间,战场风向又转,李裕见状,按耐不住的停住身形,调转马头朝着赵云方向奔来。 看着赵云安坐在马背上,一手俘着敌将,满脸的意气风发。 邀功之意溢于言表,李裕恨不得抱着赵云来一句:晚上给你加鸡腿。 但这话刚到嗓子眼就被李裕咽回去了,遂笑道:“子龙好样的,到了长沙郡本侯定为你请功。” 身旁秦一确实一脸的酸意,显然觉得刚刚自己捅马屁股的那招计策不比赵云差。 得到李裕的廉价夸奖,赵云不禁脸色一红,拱手笑道:“多谢侯爷夸奖。” 遂又听赵云说道:“若非秦一兄弟捅了马屁,让马匹发狂冲散了敌军,我也没机会擒住敌将,若论功劳,侯府护卫皆尽有功。” 话音未落,秦一众人顿时脸上一喜,不由得对赵云又亲近了几分。 李裕深知战场便是如此,牵一发而动全身,遂笑道:“不论谁的功劳,此番平叛军三千却是假不了,到时候一并领赏。” 皆大欢喜,可惜有一人高兴不起来。 赵重深知从遇到叛军开始,自己手中五百护卫军却是连一刀都没劈过,除了抬过马尸…… 这样的表现是指望不到李裕大发善心分功劳了。 而赵重的脸色变化自然逃不过李裕的眼睛。 也亏的赵重有自知之明,没有开口讨功,不然,李裕必定毫不客气的一个巴掌扇过去。 待叛军缴了械,赵云这才将彭狆从马背上拎下来,并说道:“这就是我家侯爷,还不跪下。” 看到李裕正脸的时候,彭狆有些傻眼了。 侯爷这么年轻? 彭狆的三观再次崩塌…… 但身边能有如此身手的侍卫,又能得京都护卫军护送,想来不像是假的。 想到此处,彭狆脸色一变,悠悠跪地道:“罪将彭狆,见过君侯大人。” 李裕闻言一愣,心道:莫非自己人格魅力有所提升? 否则这叛军将领为何跪的这么快,还自称罪将? 还是说另有隐情…… ------------ 第一百一十章 长沙郡 击败彭狆曲部三千人,李裕生怕又遇到被大战冲散的敌军曲部,遂不敢在洞庭境内再做停留,压着彭狆残余两千余人,一路奔向长沙郡。 湘水延绵,不缓不急,长沙城下停靠着上百艘船只,而其中又有八艘巨大的黑色舰船盘在江面上。 看到这景象,李裕这才稍微安心,派了秦一先行去叫门。 又说长沙郡近日刚刚经历一场恶战,长沙郡守于世同那还能坐的住,没事就喜欢到城楼上看看江面有无敌军动向。 却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赵佗前几日帅军突袭长沙郡,要不是上将军章邯及时赶到,又借助江面上那八艘巨无霸击溃了叛军两百余艘舰船,只怕如今的长沙郡已然成了叛军的驻地。 而今,始皇陛下又派了相国李斯前来督军,长沙郡守于世同宁愿多上城头走走,也不愿坐在郡守府干着急。 毕竟,随着章邯大军开拔,只给长沙城留下原本的三千治安军,以及上百艘船只,可谓“外强中干”四个字。 看着江面无恙,于世同定了定心神准备回府。 就在这时,于世同余光看到一人骑着快马朝城下奔来。 随即便听到那人喊道:“仙君侯已到近处,守城的将士麻烦通报一声,放我等入城。” 于世同听到仙君侯三字,如同吃了一剂定心丸,面皮一动,笑道:“快快开门,看城下小将盔甲,定然是仙君侯的护卫假不了。” 身旁守将得令,不敢怠慢,遂开了城门,于世同更是亲自下到门口迎接。 待李裕人马靠近,于世同心头一紧。 相国大人描述所说,仙君侯李裕明明只带了五百护卫军前来…… 眼下却是足足两三千人,莫非是敌军诈门? 不过,于世同的这一顾虑,在李裕骑着神火驹出现的那一瞬,便烟消云散了。 “下官长沙郡守于世同,见过君侯大人。” 李裕本就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胜仗,心情自然美滋滋,又见长沙郡守亲自相迎,遂翻身下马,笑问道:“于大人客气,相国是否到了长沙?” 于世同站直了身形说道:“相国大人早于清晨便到了此处,此时正在郡府内安歇。” 李裕不禁一愣,随即讥笑道:“相国倒是舒坦,本侯却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差点都到不了长沙了。” 于世同不明所以,顿时一惊,又见李裕等人确实风尘仆仆,还有被烟火熏过的痕迹,连忙开口询问道:“大战?附近有叛军?” 这倒不是于世同大惊小怪,而是这几日被叛军闹的吃不好睡不好,只要听到叛军的动向,尾椎骨都会不自觉的一紧。 所以一听到大战了一场,就脊梁骨冒汗。 李裕闻言笑了笑:“于大人无须惊慌,那些叛军已被本侯平了。” 于世同眼睛一亮,随即反应过来,惊讶道:“莫非就是侯爷身后这些上缴了军备的人马?” 李裕轻轻点了点头,于世同正待开口,秦一眼疾嘴快,却是咳嗽一声插话道:“这也不是说话的地……” 于世同闻言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称是,自觉的上前带路。 对于长沙城,李裕已是二进宫了,看着眼熟的街道建筑不禁有些唏嘘。 当初便是在这条街上,嬴政随口封了自己一个侯爵。 如今回忆起来,李裕反而有些感慨,心道:想不到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 “侯爷,到了。” 李裕愣神间已是看到了郡守府的大门,而李斯正站在那似笑非笑。 “君侯无恙,本相可算放心了。”李斯拱了拱手笑道。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让相国费心了。” 李斯轻轻摆了摆手,又道:“看君侯的样子,这一路上,想来并不太平。” 李裕点了点头道:“刚过南郡马头百里,在洞庭附近遭遇一股被冲散的叛军,有些摩擦。” 李裕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却是不想讲述太多内容。 李斯神色流转,笑了笑说道:“不管怎么说,君侯能平安那是再好不过,本相可不想日后只有我一人去督骊山军。” 李斯话音刚落,李裕瞥了一眼于世同,遂说道:“我两本是来寻上将军章邯,如今却是又落了个空,想必于大人是知晓章邯大军的动向吧。” 于世同连忙拱手回道:“回禀君侯大人,前几日长沙城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各有损伤。 后因城外那八艘巨舰到来,击沉了敌军舰船上百艘,这才成功让长沙郡转危为安。” 李裕点了点头问道:“那可知事后章邯将军带领的骊山军去了哪里?” “章邯将军临行前交代过,空留百艘舰船为疑兵之计,他本人则是带着曲部八万余人,汇合后援的六万越军,陈将军所领七千水军一同追击赵佗叛军大部。” “公子扶苏与十八世子无恙吧。” 说到这,李裕方才问起此行南下大人最终目的。 于世同看了看李斯,说道:“下官当初于军中看到二位龙子的身影,却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君侯大人放心,当日下官见到公子扶苏与十八世子胡亥并无大碍。” 李斯神色淡然,想必是早已知晓,见李裕问起,却是开口说道:“君侯觉得当下,我等该如何安排行程?” 李裕露出思索之意,过得半响,这才说道:“既然章邯去追击赵佗本部人马,我与相国大人跟随在后,却也是不太妥当。 要是途中又遇到被冲散的叛军,我生怕相国有个好歹。” …… 李斯闻言老脸一黑,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李裕,心道:为何偏偏本相有个好歹,奶奶个腿的,说得好似你李裕能上天一样。 对于李裕还以颜色的言词,李斯一笑而过,毕竟作为丞相,脸皮不厚肚量不大那也是做不长久的。 遂见李斯说道:“君侯多虑了,本相虽然不善武力,但骑马奔命的本事还是有的,此番南下已然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言外之意,却是想说生怕嬴政怪罪。 李裕闻言一愣,刚刚那般说,虽然夹杂着些许个人情感在里面,但也确确实实为了李斯着想。 可惜李斯不领情…… “既然如此,城外五百护卫军便跟随相国大人吧。” 李斯眉头一皱,不解道:“君侯这是有何打算不成?”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相国大人不会真以为陛下他老人家打算让我们一道走吧……” 李斯闻言,瞳孔不禁一缩。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境况分析 李裕话一出口,李斯这才反应过来,当下之行重中之重并非督军二字。 毕竟,曾作为后勤官员的章邯能让始皇钦点为上将军,足以可见章邯必有不凡之处。 否则,凭借二十万刑徒出身的骊山军,想要击溃岭南叛军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始皇安排督军是假,让李斯,李裕二人择两位龙子中的一人辅之,才是关键。 至于战况结果如何,并不是李斯该关心的。 而李裕恰好提醒了自己,李斯顿时生出些许感激之意,虽未说话,但却是轻轻点点头。 见李斯明白过来,李裕遂又想到刚刚于世同的话中内容,问道:“刚刚于大人是说,章邯将军曲部八万人?” 于世同连忙点了点头道:“正是。” “也就是说,章邯将军兵分两路,那另外一路为谁人统领?” 于世同回想了一下,说道:“这个下官没听章邯将军提及过。” 李裕点了点头,神色一动,心道:既然陈庆之他们一行人跟章邯在一起,那另外一路大军必然由章邯的副将或者浪七带领才对。 毕竟,骊山军内也找不出更为适合的人选独领一军了。 李裕心中不禁闪过一丝忧虑,遂摇了摇头道:“相国大人,事不宜迟,不如你我就此别过?” 李斯顿时一愣,心道:这么突然? 真就打算留五百护卫军让自己自生自灭? 李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遂开口说道:“君侯如此安排怕是不太妥当,要知始皇陛下的本意便是让我二人齐心南下前线督军,乃至有辅佐之意。 若是你我二人分开而走,且不说如今没能与章邯将军的大部人马搭上,便是如今南线战局混乱,敌我难分的情况下出个好歹,被叛军以此为要挟,使得帝国大军投鼠忌器。 你我性命事小,影响了战局事大啊。” …… 李裕闻言不禁有些目瞪口呆,看着李斯那张老脸顿时觉得陌生了些。 但随即一想就明白了过来,李斯之所以说这么多,说到还是求生欲使然。 “相国大人的担心我能理解,但如今境况不一样啊,陛下既然不舍得派大军护送我等,我们又不能呆在长沙城内什么也不做对吧。” 李斯点了点头道:“帝国的处境君侯是知道的,何况护卫军的职责是守护京都周全,这倒也不能全怪始皇陛下,本相只是纯粹觉得君侯与我同行,才能更好的利用城外那五百护卫军……” 李斯话音未落,李裕只能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默默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相国大人便与我同行吧。” 还未等李斯开口应道,又听到李裕补充道:“不过,我可是要提前申明一下,接下来相国大人既与我一同行,那接下来的遇到的任何事情都得听我的。” 李斯闻言脸色一变,但眼下也没想到太好的办法,只能轻轻点了点头道:“早就听闻君侯平了越人之乱,更是征服越人大军为己用,如今战事吃紧,本相自然以君侯的意愿为主。” 李斯说完,只看到李裕咧嘴一笑。 “相国大人能如此说便好,当然,我也是怕今后你我二人各持己见延误了战机才会如此说。” 李裕这话一出,李斯不禁翻了个白眼,心中冒出两个字:“才怪!” 李裕演了这么久,李斯作为人精,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只是觉得两人这么继续下去怪累的,也就顺势让了一步。 李裕自然是满心欢喜,毕竟能让堂堂相国李斯让步妥协,那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就在这时,只见一文官喘着粗气跑了进来,说道:“启禀郡守大人,刚刚收到一份来自前线的机要文件。” 于世同不敢耽搁,连忙起身接过信封,又转交给了李裕。 就在这瞬间,于世同还不忘偷偷瞥了一眼李斯的表情,好在李斯并无不快,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也不由得于世同不谨慎,向如今这样的情况,于世同也是活久见。 虽然李裕有爵位在身,但并无官职,按理说李斯这位丞相才是话权人。 但结果恰恰就是这么让人诧异,相国李斯与仙君侯李裕二人看不出有什么太过激烈的言词,但李斯让步是明白的事实。 李裕既然拿到了话语权,自然不会纠结这些。 看完信件之后,李裕却也不说话,只是把信递给了李斯,等李斯看完后,这才出声说道:“相国大人以为如何?” 李斯神色一动,看向于世同道:“以信中内容来看,章邯将军并不知道陛下派了你我二人南下,所以只是告知于大人湘南有可能出现敌军动向,让于大人小心驻守长沙。” 于世同闻言脸色一变,遂拱了拱手道:“这……下官该如何是好。” 李斯遂将目光看向李裕,毕竟答应了李裕的事情,李斯还不会自打耳光。 李裕见状却是一愣,随即摆手说道:“于大人无需惊慌,章邯将军信中也只是说有可能,况且叛军先前攻城未果,再一次攻城的可能性不大。” 听到李裕随口一分析,于世同紧绷的老脸这才一松,说道:“君侯大人说的是,下官可能是太过紧张了。” 看着于世同的模样,李裕不禁想到了会稽郡守赵弘明,以及庐江郡守孟知州。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那不知君侯觉得,你我二人如今还要南下寻章邯本部吗?” 见李斯询问,李裕不禁笑道:“自然是要去的,不过章邯信中提及另外一军为副将洪升统领,虽然只是提醒于大人注意分辨敌我,但未曾不能看出,这副将洪升带领的另外一军吃了败仗。” 李斯神色一动,惊讶道:“何以见得?” 李裕神情自若,说道:“既然章邯曲部放弃水路,自是打算直奔海南郡而去,而洪升的这支大军想来从一开始,就直奔灵渠附近围堵截断叛军回巢,不过从信中内容分析来看,显然是没能堵住,并且还吃了败仗。” 李斯,于世同闻言不禁一惊,于世同更是高呼道:“十万大军没能拦住退败的叛军?这……不可能吧。” 李裕闻言摇了摇头,道:“岭南军南征多年,如今虽然叛变,但早已吃透了江河以南,湘水两岸的地域,章邯当初又不得已兵分两路,如今想要凭借骊山军获胜……”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人心向背 李裕虽未说完,但李斯也是感同身受。 知道如今的大秦想要凭借骊山军平叛赵佗的岭南军乃至获胜,除非军中能再出一个王翦,白起之流。 否则凭借半吊子骊山军,外加一个主管后勤的章邯,并不具备言胜的说服力。 何况早先于世同也说了,若非仙君侯手下幕僚带着七千水军赶到,长沙郡早已失守。 “对了!” 李斯顿时眼前一亮。 莫非始皇陛下派李裕前来的目的,便是为了改变战局? 可自从那一日云梦山下偶遇李裕开始至今,李裕并未展现过军事方面的才能。 虽然一些惊世骇俗的研造工艺经过李裕之手纷纷出世,治国安邦之论也是让人侧目震惊。 但,行军打仗毕竟不是文工理论,还需要一定的天赋。 会稽郡那一战,请功的折子早已呈到始皇的桌上,可迟迟不见封赏,自然也让李斯觉得会稽那一战未必真如奏折所说敌军八万。 至于当下,李裕分析的境况虽然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想让李斯心中笃定,却也是有些牵强。 毕竟大秦的军队,还是足足十万人,居然挡不住退败的叛军归巢…… 这要放在平日,章邯那个副将指不定早被革职查办了。 但既然找不到其他办法,李斯权当李裕说的是真的,遂问道:“君侯所说不无道理,却不知君侯有无办法逆转战局?” 没想到李斯居然把自己端那么高,李裕咧嘴一笑,说道:“相国大人言过了,单单凭借我一人之力哪能扭转战局啊。 不过,我心中倒还真有个想法,或许可以挽回一些局势。” “什么想法?” 李裕眼神一凜,只从嘴中突出四个字。 “人心向背。” 李斯闻言一愣,这算哪门子办法…… 遂又听到李裕说道:“先前本侯遭遇小股叛军围堵,从叛军将领脸上隐约可以看出,他们并无反叛之心。” 李斯神色一动,追问道:“此话怎讲?” 李裕神色变换,遂开口道:“都是我的猜测,不一定准。不过,想要弄清楚叛军的想法,倒也简单的很!” 未等李斯等人作何反应,李裕又道:“秦一,去让赵重把那叛军将领带来。” “遵命。” 等秦一走后,李裕又在秦二耳边知会了几句,二人却是一前一后离开了郡守府。 不消片刻。 只见秦一一手扶着秦刃,一手抓着彭狆身后的绳子,不疾不徐的喝道:“我家侯爷有事问你,劝你老实回答。” 彭狆闻言,却是抬眼看了看郡守府的会客大厅,遂摇头苦笑一声,自嘲道:“你们召彭某来这,无非是想问清岭南军反叛的缘由。如今某已是战俘一个,君侯有何想问的这便说来,彭某自不会有半句欺瞒。” 在彭狆看来,自己已是战俘,日后也难免成为阶下囚,甚至祸及家人。 如今放在眼前的路,也只有坦白交代,将功补过一条。 李裕先前耶说过,可保祸不及家人。 因此,彭狆心中早已打算将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以求能得到李裕的一个承诺。 本还以为询问过程会有些阻挠,岂料彭狆已是打算主动交代。 李裕不禁心头一喜,说道:“你倒是看的清局势。 既然如此,那本侯问你,岭南军团替陛下驻守海南郡数年,而今即将迎来大秦的盛世,何故跟随赵佗那厮背叛陛下,与大秦为敌?” 李裕这话一出口,彭狆脸上不禁满是羞愧之色。 过了片刻,却见彭狆忽然抬眼看向李裕,叹道:“我彭狆入伍已有八年,跟随过两任岭南军的统帅,不说南征北战替陛下安定百越之功劳,却也有苦劳,我何故反叛……哈哈哈哈!” 说到这,彭狆神色忽然一变,骂道:“要怪,就怪赵佗那厮太过阴毒,知晓我等将士大多立足于百越,并以我等家人为要挟,让我等犯下这不可饶恕的逆罪!” 说完,彭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祈求道:“只求君侯大人看在我等岭南将士是被胁迫的份上,将来能为我等妻儿老小在始皇陛下面前求情。” 李裕忍不住唏嘘一声,难怪为大秦平叛百越的功臣,岭南军团会忽然反水。 原来是因为军中的中高层家属被赵佗那厮给惦记了。 都说祸不及家人,赵佗却偏偏以别人家人做要挟,很多将士还都是赵佗曾经的下属。 这样的行径,用一句李裕身前的话来讲,那就是不按规矩办事,不讲武德。 见彭狆跪了半响,而李裕最看不得下跪这种行为,随即说道:“起来吧,你这遗言说的太早了。” 彭狆闻言先是一愣,遂反应过来,并理解了李裕话中的意思。 “多谢君侯大人不杀之恩,罪将彭狆当以待罪之身为始皇陛下效死平叛岭南之乱。” …… 李裕不禁有些无语…… 我有说过这话? 还是说彭狆对我说的话理解有误。 但李裕随即一想,如今自己还在为大秦提高人口基数而苦恼,若这些叛军真被嬴政给杀了,只怕老赵也会跟着心疼吧。 毕竟,反叛的发起者才是罪魁祸首,而这些被镇压的叛军最终的归宿,或许还是继续为帝国征战沙场。 李裕想到此处,也是有些于心不忍,遂顺着彭狆的话说道:“既然知晓自己的罪行,还望彭副将接下来不要让本侯失望才好。” 彭狆脸上难得露出些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君侯大人放心,罪将省的,不过我那群弟兄里面,估计有不少赵佗安插的眼线……” “放心,我早已让负责看押的守卫放松警惕,卖了个破绽给你手下兄弟,若是此间有甘愿为赵佗卖命的人……” 说到此处,李裕眼睛微微一眯,言外之意溢于言表。 彭狆不禁心头一寒,心有侥幸道:好在我早有归顺之意,否则…… 李斯则是瞳孔一缩,不禁想到一个词来形容李裕。 “千人千面。” 也确实是没想到李裕居然有如此杀伐果断的一面,这让李斯这位法家弟子吃惊不小。 就在这时,早些时候离去的秦二回来了。 当然,同行的还有两人,潘达,毛峰。 三人一见面,就听到潘达一脸惊喜,高声喊道:“将军,还以为你被……” 潘达话未出口,一旁的毛峰连忙拉了拉潘达臂膀,打断道:“罪将毛峰,潘达,拜见君侯大人。”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抓重点! “若本侯能让你们三人事后不受逆罪牵连,你们当如何?” 李裕眼神迥异,看着眼前彭狆三人说道。 彭狆三人互看一眼,心知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遂一同拱手拜道:“愿为君侯效犬马之劳。” 李裕见彭狆三人已然归降,当即说道:“说来也简单,只需你们三人陪本侯演一出戏即可。” 李斯听到演戏二字,心头由泛起一丝异样,看向李裕的眼神都是显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又见得彭狆拱手应道:“愿闻君侯大人高论。” 李斯张了张嘴,却是又把刚到嗓子眼的话给咽了回去,心道:“且先看看李裕有何妙策,能助骊山军打开局面。” 李裕神色一动,说道:“只需彭将军带领手下一路南下归巢便可。” 静默片刻…… 众人脸上带着惊讶与不解。 “如此简单?” “不对,这不是把我等往火坑里推吗?” 潘达是个直性子,显然憋不住心中疑问。 但彭狆却是神色一凜,理解了李裕的用意,遂说道:“大人的意思……是想要……” “诈门!” 李裕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彭狆,心中有些许惊讶。 能够理解并猜到自己话中之意,这彭狆的智谋确实并非同武力一样平庸。 厅内几人同时听到李裕,彭狆一同说出计划,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海南郡可是赵佗的大本营…… 这李裕是疯了吗? 凭借两千来人去诈门,且不说能不能成,就算成功了只怕也是瞬间被叛军给淹没。 而作为降将的潘达,毛峰,彭狆三人,心里虽然坚决反对,但却是没有退路可言。 见三人脸色瞬间垮下来,李裕自顾摇了摇头,看着门外说道:“成天打打杀杀的不好,内战!早该结束了啊。” 彭狆闻言一愣,随即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说道:“大人说的是,你我皆是大秦的子民,这场内战确实该结束了。可……” “你们三人既然早有归降之意,想来岭南军内大部分人也同你们一样……彭将军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彭狆闻言,心头不禁有些羞愧,一时语塞。 李裕见状,倒是不疾不徐的笑道:“既然章邯差人来报信,那就说明章邯的骊山军距离长沙郡不到三日的路程。 如此一来,也就能推算出章邯大军的大概位置。 到时候只需你等佯装被我军追赶,而后借助马匹之利拉开距离,让赵佗开了海南郡城的大门……” 听了李裕的说词,彭狆脸色不怎么好看。 毕竟,只有彭狆自己心里清楚,赵佗对岭南军的信任,仅仅是对那几名直系将领而言。 对于彭狆这样更偏袒于大秦的将士,可想而知赵佗心里会如何堤防。 但今时不同往日,既然李裕帮自己扫除了赵佗安排在曲部中的探子,自然是无后顾之忧了。 彭狆随即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吐露实情道:“大人可知为何我军突袭强攻长沙城没能得手。” 李裕闻言一愣,心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本侯让人研造的八艘楼船如救世主一般忽然出现在湘水之上,让叛军望风而逃。 难不成彭狆是想要拍一下自己的马屁? 但嘴上还是低调的问道:“为何?” “说原因之前,还要让大人知晓,岭南军这些年为了适应林地战而把大量军甲改制成了皮甲,机动性增加却少了防御力,对上同样使用秦弩,乃至刀枪剑戟都能轻易给岭南军造成损失……” …… 彭狆说了半天自认为有用的话,在李裕看来却都是废话,甚至听的李裕都有些无语。 李裕甚至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这位童鞋到底想说什么……难不成一锅乱炖之后,想看自己如何抓重点? 大写的无语挂在李裕脸上,彭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即说道:“大秦以武勇金石之利器为先,想要区分岭南军跟大秦如今的军队,只需要观察军卒穿着的军甲。” 李裕闻言一愣,随即咧嘴一笑,心道:这才对嘛!说重点不就完了。 而后李裕才饶有兴致的开口问道:“也就是说,只要骊山军换上皮甲,赵佗的亲信就无法分辨?” 彭狆闻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遂又开口问道:“大人想要伪装成岭南军诈开海南郡的大门,虽然看似凶险,但因为之前两军大战,让岭南军被打散了不少的缘故,此计确实可行,不过……” 听到彭狆忽然犹豫踌躇,李裕不禁眉头一皱,问道:“不过什么,有话直说。” 彭狆脸色变了变,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难题需要解决,否则即便我带领弟兄们到了海南郡城下,也只会被赵佗安排到城西大营归队,而不会让我等直接进城。” 李裕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 “除非……能以利诱得赵佗不得不开门让我进城……” 彭狆话中犹豫不决,在李裕看来也无可厚非。 毕竟李裕能理解,当下除了以人为饵,以利诱之,要不然确实没法让龟缩回巢的赵佗开城门。 见气氛忽然有些安静,久不发言的李斯忽然开口说道:“本相虽然不擅军事,但听君侯跟这位将军的意思,是想要鱼目混珠,瞒天过海?” 李裕看着李斯轻轻点了点头,忽然,李裕脑中闪过一丝狡黠,看向李斯的眼神顿时一亮。 有了! “相国大人。” 李裕忽然开口,而看自己的眼神更是有些让人毛骨悚然,李斯不禁诧异道:“君侯有话但说无妨。” 李裕嘴角轻轻一翘,笑道:“始皇陛下派我俩前来督军,说的好听是代陛下巡授慰问,其实就是见我俩心不和,趁机发配到前线思过来了。” 李斯面无异色的看着李裕,心中却是笃定李裕不安好心,但李裕所说又确是事实。 因此,李斯脑中极力猜测分析李裕的言外之意,却始终理不出头绪。 只能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道:“君侯这话到也没错,不过眼下还是说说如何助力章邯大军平叛吧,至于你我二人的事情,容见了章邯乃至公子,十八世子再说不迟。” 见李斯不上当,还小心谨慎的把话题拨回正轨,李裕不得不暗骂一句:“老狐狸!” 但李裕并不灰心。 毕竟,眼下除了李斯这个位高权重的丞相,实在没有比他更合适做诱饵的人了。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千防万防,李裕难防 看着李斯防贼一样防着李裕,彭狆三人不明所以,又不敢出声多言,只能尴尬的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俗话说,不怕没话聊,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因为这样诡异的气氛比尬聊还让人难受。 “咳咳,二位大人,下官还得去城墙上巡查……您二位?” 好在于世同趁机找了个借口,这才打破了刚刚诡异的气氛。 李裕轻轻抬手欲要开口说话,李斯却是连忙抢先道:“君侯想说什么本相大概猜到一些,不过本相要说的是,此计定然行不通。” 李裕忍不住好奇道:“相国此话怎讲?为何行不通?” 李斯脸色顿时一变,心中暗骂道:奶奶个腿的,还真想让我去当人质诱饵? 李斯心有不平,说的话语也就不是那么心平气和了。 只听得李斯说道:“君侯想让本相去当人质饵料诈门,本相虽然也想为大秦效死,为始皇尽忠。 但并非本相推诿惧怕,而是那赵佗从未见过本相的样貌,就算你让彭将军抓着我去到海南郡,那赵佗也未必会相信。” 李斯说完,便把目光看向李裕,遂轻轻一笑道:“正好相反的是,因为仙君侯年前研造推广了纸张,推动变法,又是始皇陛下亲封的侯爵爷,全国四十二郡府皆下发了君侯你的肖像……” “所以,若论我等之中谁更能取得赵佗的信任,能让赵佗乖乖放彭将军等人入城,只怕君侯来当这个饵更为合适吧。” 李裕闻言,不禁嘴巴微张,却是被李斯一番言论说的合不拢嘴。 李斯若生在后世,必然是辩手中的辩手,是那种可以从一到四全包的辩论高手。 果然,能混成一国丞相的人皆非善辈,若是不能练就一张巧舌如簧的口舌,只怕在朝堂上都能被口水淹死。 李斯明明有一张这样厉害的嘴,可偏偏在朝堂之上反而喜欢沉默是金。 李裕这回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做权谋高手! 原本是李裕挖的坑,想让李斯跳,可硬生生被李斯一通分说之后,反而把李裕给推下去了。 李裕不禁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赵佗作为攻打南越的五十万大军的副帅,好歹也是一将军,竟然不认识相国大人?这倒好生让人疑惑。” 只见李斯皮笑肉不笑道:“始皇之威,震八方。这些将帅之才自然面见过始皇,但很凑巧啊,本相记得这赵佗一共只进过咸阳宫两次,而恰好两次进宫,本相都在为陛下奔波劳碌,却是与赵佗不曾照面。” 李裕眉头一皱,心知自己并不了解赵佗太多的生平,哪怕是历史上有记载,也是寥寥数笔。 此间对于李斯所说,李裕到还真拿不准真假。 莫非还真得自己顶上当这个诱饵? 李裕思来想去,确实是找不到理由反驳,心中顿时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这叫什么? 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裕挖的坑自己跳,这主角光环怕是个环保色的…… 见李裕眉头不展,李斯心头那叫一个舒坦,连带眉目间的神采那都是有些不同往日了。 李斯越看心中越是舒坦,不禁有些傲然道:想跟本相斗,你小子还嫩了点。 李裕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啧啧,这当人质诱饵的背后,是可以拯救四十万大军的生命,是可以影响并改变其身后几十万个家庭。 战争预示着女人,孩子,老人,有可能将要失去家中的顶梁柱。 若我李裕能因此让这场内战就此止息,如此功德,这样的功劳一件,相国大人既然相让于我,那我李裕就却之不恭了。” …… 李斯见过的战争多了,多到已经麻木了。 没想到今天会听到李裕拿挽回生命家庭来当说词。 虽然是李裕刻意渲染的,但这反而让李斯觉得不可思议,甚至都产生出一种异样的错觉,觉得此番当人质去诈门居然是一件神圣了不起的事情。 这样神圣的举动,若真能成功,那就不止是大功一件那么简单了,还预示着他将受到万民敬仰,载入史册,名垂千古。 李斯后悔了…… 李斯酸了…… 李斯抬了抬手,欲言又止的样子,李裕怎能看不到。 因此,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又道:“没想到相国大人甘愿把如此神圣而可以让人名垂千古的事情让给我,我李裕何德何能啊……” 说完,李裕不禁用余光瞥了一眼李斯。 只见李斯咽了咽口水,却不知李斯现在早已是百感交集,正在天人交战。 我李斯现在早已将位极人臣,再怎么奋斗,那也都是为后世子孙谋福荫。 眼前有这样一件天大的功劳,我居然给推诿了,我在想什么? 不不不,这是李裕这只小狐狸下的套,千万不要往里跳。 不,这就是大功一件,大到可以载入史册,可以名垂千古。 或许连李斯都不会想到,就是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其实已经过了一炷香还要多。 李裕不禁笑了笑,看着李斯眉头紧锁的样子,心中不禁期盼道:老狐狸应该心动了吧! 就在这时,李斯终于是被内心给说服了。毕竟,这样的利诱摆在眼前,谁人能不动心。 只见李斯喉结滚动了几下,遂说道:“本相想了想,陛下派君侯前来,想必是更希望君侯能在军事方面有所建树,而不希望看到君侯羊入虎口。 若此番君侯主动落入叛将赵佗的手里,且不说其中凶险,难免让本相于心不安,让陛下担忧……” “君侯须知晓,如今的大秦可以没有我李斯,但绝对不能没有你李裕。 所以,像当人质为饵这样危险的事情,当下或许本相会更适合一些……” 李斯这话若非李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真保不准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可惜…… 李裕心中笑开了花,面上却是不苟言笑,反而有些慎重其事的说道:“没想到相国大人居然如此无私无畏,舍己为人,当真让人佩服。” 说完,李裕还不忘假装抹了抹眼泪,其实不过是憋不住笑,借此掩饰一下罢了。 但在李斯看来,就是那么回事。 连带仙君侯李裕都被自己这番选择给感动到哭,何况是其他人呢? 可以预见,此番以身作饵将会迎来怎样的明天。 哪怕是此计以失败告终,想来那赵佗也不不会杀了自己,既然没有性命之忧,何乐而不为呢? 李斯越想越是兴奋,遂而看向李裕的眼神都是多了一些柔和,心中对李裕的好感顿时提升了不少。 “本相的性命可就交给君侯了。” ------------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陪演,一出好戏! “只要联系到上将军,则大事可期焉,相国只管放心便是。” 是日,李裕一行人乔装成岭南叛军混入了彭狆的骑兵队伍里,一路随行南下海南郡。 待到半途,李裕亲手把李斯来了个五花大绑,遂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接下来可就要辛苦相国大人你了。” 李斯心知成败就在当下,虽然有所不适,但还是任由李裕将其捆成了粽子,其间更是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一切准备妥当,李裕这才让前来报信的骊山军斥候拿着亲笔的手书先一步回营复命。 时光匆匆,李裕一行三千人摇拽了四日之后,终于是临近始皇叫人修建的灵渠附近。 看着千年前的人工渠道,李裕不禁感慨道:“始皇之功在于社稷,更利于后世,非墨客穷儒可诋毁。” 而就在这时,派出去摸查情况的斥候归队,却还受了些伤。 “启禀大人,灵渠西北方向发现大部军队行进。” 众人闻言一愣,李斯更是一个机灵从马车上坐了起来,惊道:“不是约定好了吗? 等我们越过了灵渠抵达离水附近,章邯方才会派出三万人马佯装追逐解救本相,可眼下这是怎么回事?” 一路上颠颠簸簸摇拽了数日,又是被李裕捆着双手前行,李斯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而若非李斯心头惦记着此行乃是大功劳,怕是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李裕眉头微簇,又思索片刻,随即说道:“会不会是此前被冲散的岭南军?” 彭狆当即站出来否定道:“大人,岭南军兵分两路,其中一路是前往夜郎黔郡方向,而赵佗本部十万人被冲散的也只是一小部分,定然不会是现在遇到的这支。” 遂才听的斥候点头道:“彭将军说的没错,小的遇到那些斥候都是穿戴帝国的制式铜铠。” 李裕瞳孔不禁一缩,说道:“莫非是另外一支骊山军?” 李裕早就知道章邯自恒山郡渡河后兵分两路,一路为章邯统领顺湘水而下驰援长沙郡,一路为副将韩元年统领,直奔灵渠以求阻击岭南西进的大军。 而且据章邯来信所说,统军的副将韩元年为人谨慎,想来不是个冒失之人。 但在李裕已经跟章邯通过气,让骊山军见到这支三千人的岭南骑兵就绿灯的情况下。 总不可能是韩元年主张来一个下马威,这才放任骊山军大人斥候动手的吧。 毕竟,就算不考虑章邯的军令到没到,以韩元年的性格,也不可能见面就开干啊。 要么就是韩元年压不住随行的赵高,或者是胡亥…… 而李裕也是在看了章邯手书回信之后,方才知道原来兵分两路之时,章邯已经把扶苏,胡亥分配好了。 而既然此行多了些许变数,李裕为了不让此次计划泡汤,随即不消分说的问道:“你们探查半径是多少,在何处遇到对方斥候的?” “西北二十里,一处山泽之下。” “二十里?” “那倒还好!” “对方除去斥候用马,整军随行马匹不足一千,如此看来,我等现在全力赶路,只需要半日就可以拉开对方百里的距离。” 李裕闻言不禁点了点头,又自问自答道。 别看李裕已经乔装成了一名普通岭南兵卒,但无论装成俘虏的李斯,还是降将彭狆,现在都是以李裕为主心骨。 所以,无论现在李裕说什么做什么,在他们看来都是对的。 遂而听得李斯开口说道:“既然君侯已经猜到对方可能是骊山军,那还等什么!赶快赶路啊。” 李裕咧嘴一笑,心知李斯这并非是怕自家军队追上来,而是因为被捆了半路,有些遭受不住舟车劳顿之苦了。 但李裕却是不说破,随即大手一挥道:“彭将军,接下来便一口气渡过灵渠直奔海南吧。” 彭狆神色一凜,知道接下来李裕安排好的正戏就要开始了,而且其中关键还是自己手下这两千多号兄弟。 “大人放心,彭某以性命担保,此行计划决然不会有误。” 李裕闻言不禁点了点头,毕竟彭狆都立下军令状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众人经过这一小插曲,顺势渡过灵渠,又朝着南海方向狂奔三十里,这才悠悠看到十万骊山大军的黑龙旗越来越近,而其中一个篆写的章字大旗迎风飘扬,十足的气派。 营帐密密麻麻的铺散开来,可谓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头。 首度看到如此宏大震撼的真实场景,李裕遂而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震撼,说道:“相国大人可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李斯神色一凜,说道:“大秦以武立足,本相倒还真没有体验过亲身立于十万大军面前,确实让人血脉喷张。” 李裕轻轻鄂首道:“太特么壮观了!” 特么? 李斯闻言一愣,这是什么词,遂有些狐疑道:“君侯刚刚说什么壮观来着?” 李裕不禁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的口吐芬芳了,连忙解释道:“没什么,就是震撼而已。” “那接下来?” 李斯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远处骊山大军的驻扎地说道。 李裕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接下来,只希望相国大人与彭将军配合的默契一点,别让赵佗那厮给看穿了。” 李斯闻言却是有些皱眉道:“君侯放心,本相既然敢陪你玩一出大的,自然省得此计关键在我。” 听李斯说完,李裕反而有些紧张了起来。 毕竟,大秦内外敢这么大胆,敢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怕是只有李裕独一份吧。 按照李裕跟章邯的约定,只要李裕等人行至骊山大军巡营队肉眼可见时,骊山大军自然会有所行动。 果不其然,李裕站在原地等了不到两分钟,只听得骊山军大营方向传来一阵悠扬的号角示警的声音。 此间,章邯正安坐在帅帐内与扶苏,陈庆之几人分析战局。 按理说听到巡防示警,那定然是要严阵以待的。 但如今听到示警声,却是看到帅帐内气氛顿时多了几分喜色。 而随大军流转了个把月的刘邦,张良,乃至萧何更是喜上眉梢来了精神。 李存孝更是一巴掌拍在案几上站了起来,并吼道:“哈哈哈,侯爷到了!” 但动静实在太大,案几上的烙饼都是震的飞了起来,而案几更是直接报废成了几节。 众人不由得被这忽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章邯见状,只好起身拱手笑道:“既然君侯来了,诸位请吧!” “让我们一起陪君侯大人,演这么一出好戏。”说道最后,章邯不禁神色一动,眼神微眯。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巧妙布局 “将军,侯爷的队伍已奔离此地二十余里,我军是否追击?” 在场众人皆是聪慧之人,又多善领兵打仗,李存孝作为李裕开初的保镖之一,自然有些担心李裕的安危,遂出言问道。 而陈庆之相对客观一些,遂说道:“孝爷无须担忧,且不说有秦一他们寸步不离的护卫侯爷周全,更何况还有子龙这样的军中高手贴身,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谦逊的扶苏这时忽然开口道:“扶苏倒是觉得,君侯向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此行虽然看似凶险,但君侯定然是有把握才会如此行事。” 李存孝想到赵云的能力,又想了想扶苏的话,对于自家侯爷的能力那当然是无脑佩服。 李存孝这才稍微安心的摸了摸脑袋,道:“话虽这么讲,但侯爷他们可是要随那降将一起诈开城门的,若是进了城,那降将反水了咋办?” 李存孝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不禁面色一变。 对于李存孝所担心的问题,虽然不是没可能,但众人皆是前后归于李裕门下,出于对李裕的无条件信任,所以才没有往这方面多想。 而今被李存孝道来,反而让众人多了一丝担忧,陈庆之更是面露思索,似乎想要寻一个万全之法。 倒是章邯轻轻用左手食指敲了敲腰间长剑,一脸淡然道:“诸位不用担心,可知始皇为何对岭南军叛变这事没有太多惊讶,反而顺势派出公子以及十八世子随行历练。” 众人不解,扶苏亦是不解。 章邯随即说道:“早在岭南军叛变之前,侯爷便已经预知并提醒了始皇陛下岭南军存在当下的弊端。” 章邯并未说透,但在场都是聪明人,这么浅淡的一说,却是已经猜到了数种可能。 也难怪事发突然,始皇嬴政乃至上将军章邯一点也不急躁,反而为了历练两位皇子行分兵的下下之策。 原来是早有防备! 而至于如何防备,看章邯淡然的样子,张良与陈庆之对看了一眼,遂又点了点头,想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但章邯不明说,显然是还不到时候,索性陈庆之开口应道:“始皇陛下高瞻远瞩,侯爷做事无分巨细,皆尽让人匪夷所思,在此子云也只能说一声佩服。” 章邯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对于陈庆之表现出来的心思缜密,心头的惊讶不亚于听闻李斯主动当俘虏这件事情。 虽然与眼前这几人相处了接近一月,但章邯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眼光及谋略。 此间,章邯亦是有了抽空再做一次评估交由始皇的打算。 毕竟,章邯的身份不单单是承担此次平息叛叛的最高统帅,还是始皇帝的另一双眼睛,隐秘卫的首领。 而这一切,早在始皇帝任命自己为上将军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了。 非但李裕不知道,李斯不知道,即便作为内谋大臣的蒙毅同样蒙在鼓里。 对于嬴政而言,即便这些人都是左膀右臂,更是大秦的核心智囊。 但,这恰恰就是帝王与臣子的区别。 论操盘,千百年来谁能比得过嬴政? 而这些隐晦的话题暂且不论。 却说章邯作为始皇帝的另一双眼睛,看到李裕门下的将才谋士如云,不眼红那都是假的。 何况现在的大秦的确急缺人才,章邯免不得要得罪李裕,替始皇陛下挖墙脚。 当然,这都是后话。 章邯自知这一切还需始皇帝点头才行,否则得罪李裕的事情章邯还是不愿意做的。 算了算时间与李裕的行程,章邯这才开口说道:“传我军令,命李存孝为先锋前将军,率一万轻骑兵,两万步兵速速援救相国李斯。” 李存孝闻言一愣,随即大喜,应了一声“得令”,三步并作一步出了帅帐。 而有心之人自然能看出,这是章邯特意给李存孝表现的机会,否则如此轻松的带兵佯装追逐,随便找个人就可以代劳了。 当然,也不排除章邯有意让李存孝这位猛将做先锋直接冲门的可能,毕竟这位杀神的能力,早在庐江郡一役之后,便已经在军中传开了。 若是李裕一行人顺利诈开城门,再顺利夺得城门短暂的控制权。 以李存孝一万骑兵的脚程速度,定然可以在一炷香内冲门支援李裕。 当然,这一切都是假象计划顺利的前提下。 见陈庆之蠢蠢欲动,章邯自是不会放过调用李裕手下精兵良将的机会,又开口道:“陈子云听令,命你率领座下七千白袍军,两万水军自离水走水路直逼海南郡。” “咱们要作出急切回应的样子,才能掩护君侯的诈门策略顺利实施,遂而让赵佗更加相信彭狆手中之人便是相国李斯。” “陈子云得令。” 一行人散去,一直聆听在侧少有发言的扶苏,这才从侧席位置站了出来,并说道:“章邯将军觉得君侯的计策有几分胜算。” 章邯闻言却是笑了笑,拱手道:“看公子对君侯此行有十足的把握,又何须问末将胜算几何呢。” 扶苏听闻章邯并未回答自己的问题,并为有丝毫不快,反而笑道:“哈哈哈,那是自然。” 章邯见状并不意外,有时候甚至都觉得,公子扶苏对于李裕的信任还要胜过始皇。 这也是章邯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过有一点章邯可以肯定。 那就是救命之恩。 好似…… 始皇跟扶苏父子二人都是被仙君侯前后所救。 天意? 章邯随即摇了摇头,他并不相信神明,但看着扶苏一脸崇拜的样子,章邯也只能往这方面想像。 呜~呜呜~ 听着大秦特有的出击号角,章邯与扶苏相视一笑,遂并肩出了营帐。 因为章邯知道,再过一个时辰,就该自己带领剩下的三万骊山军,以及新降的越军跟随而至了。 …… 李裕隐约还能听到背后传来的号角声,不过他知道这有可能是幻觉。 要不是相信座下已经被李裕涂成纯黑色的神火驹是真的在狂奔。 只怕李裕都会觉得是不是系统又偷偷搞鬼了。 待策马狂奔数十里,李裕方才开口问道:“此地距离海南郡城还有多远?” 彭狆看了看周遭地形,方才应道:“回禀大人,此地始安县地界,若末将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东阳山附近。” 李裕点了点头,回想了一下如今放在咸阳宫的大秦山川地理图,遂说道:“那这么说来此地距离海南郡城已不足半日的路程。” “正是。” “杀呀!” 就在这时,李裕忽见右侧传来一阵喊杀声。 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少说也有万余人…… ------------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人人生来都是演员 待彭狆看清来人,心头的紧张感不由松了些许,遂小声提醒道:“大人,来军带头的那人是赵佗的亲信之一,岭南军偏将伏牛路,平日与属下关系还不错。” 李裕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回道:“你同相国大人与这人正常交接即可,我们见机行事。” 彭狆点了点头,遂而瞳孔一缩,却是那伏牛路看清了来人,遂不疾不徐的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散开。 近身之后,伏牛路扫了一眼彭狆的三千人马,这才开口说道:“原来是彭偏将,差点让老牛误以为是帝国大军杀过来了,嘿嘿,老牛我还以为彭偏将早就被帝国的大军剿灭了呢。” 彭狆见状,作出一副悲壮样,皱眉道:“牛兄这是巴不得彭某战死沙场啊。” 伏牛路闻言一愣,随即乐呵道:“呵呵,我就随口一说,彭偏将别多想。” 而后见的伏牛路眼中精光一闪,“不过老牛倒是好奇的紧,彭兄这是如何逃过帝国军层层围堵,从湘水一路逃到此处的。” “据我所知,如今湘水乃至离水,灵渠,皆尽被章邯那厮带人给占了。” 彭狆心头一震,知道伏牛路起了疑心,遂而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哈哈哈哈,说起来牛兄或许不信,这可算是天不绝我彭某人。” 伏牛路神色一动,疑惑道:“哦?彭兄何时起也信老天爷这么一说了。” 彭狆作势看了看身后来时的路,脸上露出一丝忧虑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若是牛兄想听,等回了南海郡彭某在与你分说如何?” 伏牛路闻言一愣,随即疑心更甚,眼睛微微一眯,道:“哦?看彭兄似乎有些忧虑焦急,莫不是身后有追兵?” “还是说……彭偏将早已投了帝国军!想来劝说老牛,好混个将功抵过?” 彭狆闻言脸色一变,遂而怒道:“哼,彭某身后的确有追兵,而且还不少!” 伏牛路闻言一惊,连忙问道:“多少?” 彭狆见状笑道:“足足三万人。” 这话一出,伏牛路脸色大变,遂而问道:“骑兵?还是步卒?” 彭狆自是乐得见到伏牛路一惊一乍的样子,笑道:“至少一万骑,两万步卒。” 见伏牛路还欲开口,彭狆却是面露不悦的喝道:“在容你这么问下去,敌军可就要追上来了,彭某人这才刚带着弟兄们逃出升天,可还不想陪牛兄在这与帝国三万大军硬碰。” “告辞。” 彭狆作势就走,伏牛路吃不准彭狆话中真假,不禁伸手阻拦道:“如今初战失利,上头交代的事情老牛我也是没办法,彭兄勿怪。” 彭狆这才脸色稍好道:“此地距离章邯大军不过百里,赵帅安排牛兄在此地设伏?还是另有它意?” 彭狆冷不丁离间了一下伏牛路与赵佗的关系,让假扮成岭南军军卒的李裕不由高看了一眼。 遂又见伏牛路脸色一变,说道:“彭兄这话什么意思?” 彭狆用余光看了看李斯所在位置,心头一动,遂笑道:“牛兄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作为一军统帅,哪有派步卒来当前锋监察帝国军动向的道理。” 此话一出,即便伏牛路脑子再怎么大条,对赵佗再怎么信任,也不禁对彭狆说的话生出些许认同感。 莫非…… 但作为一名军人,伏牛路又不愿把顶头上司赵佗往坏里想。 这一刹,伏牛路顿时觉得彭狆是被帝国军收买了,因此脸色巨变,随即挥手喝道:“好你个彭狆,竟敢在此妖言惑众,鼓动军心。” “给我拿下!” 嚯哧~ 话音未落,李裕一行三千人马顿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慢着!” “牛兄你这又是干什么?” 伏牛路自认看穿了一切,讥笑道:“干什么?说,你彭狆是不是早已投敌了?” 彭狆闻言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牛兄怕是真的误会彭某的话了。” 但此时的伏牛路已是先入为主,并把彭狆归为通敌的那一类人了。 任彭狆巧舌生花,也再难让伏牛路听进去分毫。 就在这时,被缚了手脚安坐在马车上的李斯,忽然高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难怪赵佗胆敢反叛始皇陛下,原来是仗着手下有一群草包将领,当真是让本相震惊的很呐!” 讥讽的声音从彭狆身后传来,伏牛路闻言眉头一皱,脸色顿时煞白,随即怒道:“哪个狗x的杂碎乱嚼舌根,给老子站出来。” 李斯为官数十载,何曾听过如此不堪入耳的粗鄙之语。 何况伏牛路骂的还是自己,李斯脸色变换了数次,这才压住那一身的官威,没有当场发飙。 见军卒让出身形,李斯瞥了一眼伏牛路,遂而继续讥笑道:“粗鄙之人何德何能统领万人之军乎。” “莫不是那赵佗无人可用了?” 伏牛路莫名其妙被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面白留须的儒生模样的人连番讥笑数落,顿时气的老脸如锅底。 看着伏牛路剧烈喘息起来,可见这是被气炸了,李裕默默立在一旁都为李斯捏了一把汗。 遂而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李斯。 “噌~” 一柄长剑闪着寒光自伏牛路腰间而起,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慢慢朝着李斯砍去。 李斯见状不躲不避,反而是彭狆忽然抽出单边戟拦住了伏牛路,喝道:“你敢!” 伏牛路冷笑一声道:“一个被缚了手脚的酸儒罢了,看老子先拔了他的舌头下酒菜,斩了他的头颅当尿壶!” 见伏牛路又欲对自己不利,李斯顿时一惊,尾椎骨不自觉的冒出些许冷汗。 好在彭狆极力阻拦,与伏牛路拆解了几招之后,听得彭狆喊道:“可知彭某身后为何有追兵?” 伏牛路闻言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随口问道:“因为他?” “正是。” 彭狆这话一出,反让伏牛路有些诧异,遂看着李斯认真打量起来。 伏牛路心中不禁想道:若彭狆所说不假,那这儒生模样的人又是何方神圣,竟能引来三万帝国军追击? 一时间,理不清头绪的伏牛路越发迷惑了。 彭狆如此阻拦自己击杀此人,定然是有不可知的原因…… 轰轰轰轰~ 一阵响动自远处传出,且越来越近。 听到这样的声音伏牛路并不陌生,但还不等伏牛路作何反应,只听得彭狆喊道:“帝国的追兵来了,牛兄还不快走。” “他……” 彭狆见伏牛路磨磨唧唧,遂摆了摆手道:“这是当今相国,丞相李斯。” “这……你,你,你……” 伏牛路闻言顿时惊为天人,指了指李斯又看了看彭狆,竟是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听这声音,帝国的骑兵距离我等已是不足十里,牛兄若信我,还是先逃命要紧。” 堂堂帝国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名鼎鼎的李斯都被捆了…… 此时的伏牛路哪还能不信彭狆的话,遂下令让全军朝着海南郡急行。 ------------ 第一百一十八章 赵佗的底牌 “彭兄你是如何做到的?” 一路行军,伏牛路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遂咽了咽口水问道。 伏牛路不再提及其他,而是开始询问关于李斯的事情,这就说明已经取得了他的初步信任。 彭狆松了一口气,遂看了看李斯,说道:“说来凑巧,彭某曲部自那日大战被冲散后,本想就此南下灵渠却发现灵渠早已被另外一支帝国大军截断了退路,我便只能带着三千多兄弟回到洞庭附近,看能不能借此打秋风,寻找突围南下的机会。” “没想到就在前几日,手下发现一支几百人的帝国军渡过江水南下,我便带着弟兄们一举灭了那支帝国军。” “没想到的是,这支几百人的队伍竟然是来自咸阳的护卫军,而其恰巧护卫丞相李斯南下长沙寻章邯的大军,却被某逮了个正着,哈哈哈哈。” 彭狆背书一样说着李裕给他想好的说词。 而这样的故事在伏牛路听来,简直是匪夷所思,可又不得不信。 毕竟,若眼前这人只是彭狆想要借此表功,找来冒充李斯的寻常人,怎么可能引来几万大军穷追不舍。 正因为后有追兵,这才让伏牛路越发相信眼前这儒生模样的中年人,就是大秦的丞相李斯不假。 更何况,自己跟彭狆也算是老相识了,虽然派系不一样,但私下里的关系还算不错。 所以在伏牛路看来,彭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乱转,随后瞎猫碰死耗子的碰上了李斯,又撞大运的抓了李斯。 而又正因为彭狆归巢心切,借着李斯威慑章邯大军顺利渡过灵渠,所以引来了章邯大军追击。 在一连番的遐想下捋清了思路,伏牛路顿时觉得自己特么就是个天才。 当初就应该去京畿府某个差事…… 而伏牛路没发现的是,尽管身后帝国大军一路追赶,却始终没有追上自己一行万余人。 原因当然是李存孝故意放水,让大一万骑跑二十里走十里,始终跟李裕保持全速一炷香的距离。 但这样做却让李存孝手下的一万骑兵苦不堪言。 “将军,咱们到底是追还是不追啊……” 李存孝闻言想都不想,说道:“追啊,为啥不追?” …… “可咱们再这么走走停停,身后的步卒都快超过咱们骑兵了。” 李存孝咧嘴一笑,伸出蒲扇大的巴掌拍了拍身旁的副将,道:“谁说骑马就一定得跑的快。” 震天响的动静也是李存孝让步卒用兵器敲击盾牌制造出来的。 副将并不知道李存孝的打算,只能无言以对。 而如此明显且破绽百出的意图,也亏的伏牛路因为见到李斯而震惊了片刻,遂深入局中而不自知。 否则换做平时,伏牛路这样谨慎的人不可能看不破。 不然,赵佗也不会把伏牛路丢到此处留意敌军动向了。 步卒大军一路奔袭数十里,终究是不如骑马的,伏牛路不禁看了看身后追兵有无追来。 见并无异动,这才放心的说道:“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继续赶路。” 传令官离去,伏牛路这才看向彭狆说道:“彭兄抓到李斯必然是大功一件,说不得我军还能借此震慑章邯大军,让其有所顾忌。” 说完,伏牛路欲言又止的看向彭狆,彭狆哪能看不出来,伏牛路这是打算跟自己分一些功劳。 但又碍于面子,旁敲侧击定然没有直接说出口。 彭狆瞥了一眼李斯,笑道:“哈哈,这都是运气,好在遇到的是牛兄,否则,换做其他人指不定彭某的脑袋都被削没了。” “彭兄说笑了,我等都是岭南出身,你心系任嚣主帅,可老牛在这还是不得不说说你,任帅病了好几年,这几年下来基本是赵帅作为副手在帮衬,如今赵帅实至名归,对于我们这些岭南的弟兄而言,其实也是好事……” 彭狆闻言脸色变了数变,摇头讥笑道:“逼迫我等行谋逆之罪,这叫好事?” 伏牛路见状,是没想到彭狆的脾气依旧又臭又硬,索性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过了片刻,伏牛路再次开口道:“好在如今彭兄抓了李斯,借此也算表了忠心,等回了海城,老牛定为你求情,让赵帅放了弟妹跟小豆子。” 听到“小豆子”三字,彭狆难得露出一脸柔情父爱,遂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多谢牛兄。” 见气氛缓和不少,伏牛路脸上这才又露出些许喜色,并说道:“客气了彭兄,你家小豆子跟我家虎妞先后几天出生,我家妞妞可是闹腾了好几次了,就问小豆子怎么不来找他玩了。” 伏牛路一手感情牌打出,听得李裕众人直冒冷汗,生怕彭狆下一秒就反水让计划夭折。 好在彭狆适时岔开话题道:“还是赶紧上路吧,此地距离海南郡地界已不足五十里了。” 伏牛路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笑道:“对对,正事要紧。” 二人对话到此,一路上便在无太多交流,毕竟功劳就在眼前。 …… 黎江与离水交汇,湍流不息。 一道道白帆慢慢在交汇处显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以至于整个江面都是白色的帆,黑色的船。船檐上镶金黑龙旗迎风招展,好似宣示着主权一般。 咚咚,咚咚~ 战鼓雷动间,声音震耳欲聋,这让本就顺着河岸奔走的伏牛路吓了一跳。 “竟然还有水军?” 李裕见状,神色微微一眯,偷偷凑到李斯身旁给彭狆使了个眼色,又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彭狆授意瞳孔微微一缩,说道:“不好,定然是章邯想要全军尾随,威逼海南。” 伏牛路见状反而笑道:“彭兄别急,章邯手中此时不过八万众,算上后来的越人加起来也不过十三四万。” “要知道赵帅早已让西军找来夜郎的蛮夷作为援军,更有项家军随同折返,若那章邯胆敢冒进越深入腹地,定要他来的回不得。” 这话一出,李裕心头猛地狂跳数下,却是听了一个石破惊天…… 彭狆自然也在压住心中的惊恐,强装正定道:“牛兄此言当真?” 伏牛路咧嘴一笑,道:“自然是真的,否则你以为赵帅为何胆敢反秦而动?” “不过可惜……那些越人不堪大用,居然被临阵策反了。” “要不然,如今赵帅手中满打满算可是足足四十万大军。” 四十万…… 这足以跟大秦叫板了! 难怪他赵佗有持无恐…… 不过,好在这伏牛路说漏了嘴,倒为李裕争取了一点点时间来想应对之法。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固若金汤 敌军有变,即使李裕想就此退去,只怕伏牛路立刻就会意识到这是一个局。 当下之情形,已如箭在弦上,逼迫着李裕只能紧绷弓弦。 看着眼前的路途周遭慢慢出现人工开垦发展的痕迹,李裕心头那股莫名的紧迫感越发让人着急抓狂。 怎么办?快要到海南郡城了! 此间若是不想办法通知到章邯,并告知其中凶险…… 十万骊山军还真有可能就此被赵佗夹击而遭受重创。 就在李裕心思急转之时,彭狆忽然止住身形,出声说道:“牛兄,在这歇息片刻如何?” 伏牛路闻言一愣,遂而问道:“这都快到家门口了,彭兄怎会忽然停住歇息?” 见伏牛路并未起疑,只是随口询问,彭狆这才长舒一口气,笑道:“算起来牛兄也怕是许久未曾归家了吧。” 伏牛路有些意外的点了点头,遂又听到彭狆讲到,“我们这一路来疾行奔走,想必将士们也是苦累不堪,如此疲态狼狈的去……” 还未等彭狆说完,伏牛路看了看自己衣着,又扫视了一眼周遭将士,不由自主的开口接道:“还是彭兄心思细腻,咱们这样归巢确实不太妥当,未免让家中亲人平白担心。” “反正距离郡城也不足三十里了,便依彭兄的意思在此地休整片刻。” 对于彭狆这一番言行,李裕立马领会到其意,遂趁着大军原地休整,遂以尿急为借口,入了一旁的林地灌木丛。 “小李,放水吗?我也去……” 见秦一跟来,李裕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四下看了看,方才开口说道:“想必刚刚伏牛路所说蛮夷援军的事情你已知晓,彭狆又为我等争取了一点时间去报信,事不宜迟,秦一你等到大军开拔的时候,偷偷骑上神火驹返回报信章邯。” 秦一深知此事体大,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侯爷放心,属下定能在您入城前把这个消息带到。” 看着秦一消失在林中,李裕眼神有些闪烁,遂自语道:“希望章邯能有应对之法吧……” 若说李裕先前还相信满满,那此时却是因赵佗的后手而感到焦虑不安起来。 遂而只能把希望放在上将军章邯的身上。 毕竟,嬴政能放心安坐在咸阳宫内,并把此次平叛当做扶苏,胡亥二人的一次考核,这太过反常了。 能让嬴政如此淡定的原因,依李裕私下猜测,可能并非不拿叛乱当回事,而是嬴政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平息此场叛乱。 如此一来,上将军章邯定然也留有后手才对,否则嬴政的点将也就有些名不副实了。 “哎,希望吧……” 面对冷兵器大战,动则数十万的兵力较量,让李裕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渺小到如同一叶小舟在大海上行进…… 呜~ 一声号响传来,把李裕从踌躇思绪中拉了回来。 看着休整完毕的军卒快速集结,李裕不敢耽搁。 “干嘛去了,这么慢?” 李裕刚要回到队伍,便听到一脸陌生的中年军官开口喝道。 李裕不禁一愣,遂连忙摸着肚子道:“小的肚子有些不舒服,多蹲了一会儿……” 中年军官脸色微变,想来是感受到李裕身上的一股子气味,连忙挥了挥手道:“去去去,快点归队。” “是,大人。” 待李裕归队,却发现李斯不在马车上,心头不由一惊。 就在这时,只见彭狆朝着这边走来,身旁跟着的中年人不是李斯又是谁…… 三人微微对视一眼,又轻轻点了点头,遂见彭狆开口道:“既然快到海南,自是不能让赵帅觉得我等失了礼数,相国大人,请吧。” 李斯见状甩了甩手道:“劝你等早点投降,平息了这场战火。 如此,本相还能在陛下面前为你等开脱几句,求个功过相抵!” 彭狆瞥见伏牛路集结完队伍正朝着这边走来,遂故意高声说道:“投降?相国大人只怕是在说笑。” 李斯面露讥笑道:“本相为何要说笑,只是不想再见到帝国因此动荡,影响了民生罢了。” 李斯话音刚落,却是听到伏牛路骑着马超这边走来,并笑道:“投降是不可能的,相国大人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吧。” “哼,执迷不悟。” 伏牛路虽然也是第一次见到李斯本尊,但李斯的名声也算是响彻大秦内外。 知道李斯自微末起便对权利有着极大的野望,所以如今才会位极人臣,为大秦宰相。 伏牛路心思一动,心中有了策动李斯的想法。但眼看大军休整耽搁了不少时间,此时天色又已转黑。 心中不禁觉得还是先行赶路的好,未免章邯大军追来,而徒生战端。 因此,一心只想快些回到海南,将李斯交给赵佗遂而开口喝道:“天黑之前赶到海南,都给我动作快点。” 彭狆见状,却是侧身看了看身后的李裕,见李裕神色无异,且无指示打算,彭狆这才又把脑袋转了回去安心赶路。 岂不知此刻李裕哪还有什么想法,就算有想法那也只有见“机行事四”个大字挂在胸中。 随着李裕深入海南郡,临近海南郡城,已然发现守军越来越密。 离海南郡城起码十里地就已经发现了数个万人兵团的驻扎地。 而也因伏牛路是赵佗的心腹之一,李裕一行人这才顺利的跟着其队伍顺利来到海南郡城之下。 海南郡守将林凌,同是赵佗的心腹大将,虽然认出了带队之人是伏牛路,但还是例行守城职责问道:“牛路兄不是出任务了吗?怎滴跑回来了?” 伏牛路嘿嘿一笑,走上前去拍了拍林凌的肩膀,这才开口说道:“事出有因,老牛在此却是不好明说,不过还请林将军放我等回城,我要面见赵帅。” 伏牛路之所以这么敷衍,却是生怕守将林凌知晓了队伍中李斯的存在,凭空掺合一脚抢了功劳。 要知道林凌虽然与伏牛路同级,又都是赵佗的心腹。 但伏牛路统军不过一万,林凌手下却是足足三万人,两者相比较,高下立判。 林凌却是人精一个,眼珠子转了转,遂看向伏牛路身后。 “哟,这不是彭狆彭副将吗?林某这还真是眼拙了,一下子没认出来。” “彭副将见谅啊……” 胖彭狆脸色变了变,心知自己手中骑兵折损了七成多,已然没了跟林凌叫板的底气,只能淡淡的拱了拱手,道:“劳烦林将军还记得彭某,毕竟彭某在某些人眼中早已是死人一个了。” “我可没那意思,彭副将乃赵帅手下唯一骑兵将领,彭副将能安然归来倒喜事,难怪牛路兄急着面见赵帅。” 林凌一边解释一边臆测,遂而没有多想,又看了看二人身后的一万三千余人,这才又开口道: “进城可以,不过如今全城戒严你们也是知道的,大军就留在城外休整片刻吧。” 听闻林凌这么说,彭狆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 第一百二十章 赵佗 没想到林凌居然如此谨慎,又见彭狆有些举足无措,李裕神色一动,忽然开口道:“将军,车上那人怎么办?” 彭狆见状心头一松,连忙挥手说道:“你等便在城外好生看守相国大人,莫要出了差池。” 伏牛路闻言脸色一变,还未开口就听得林凌惊道:“相国大人?哪个相国?” 林凌惊讶之余,心中已然对号入座了。 毕竟普天之下相国只有一人,便是远在咸阳的李斯。 “还能有谁,自然是始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右丞相李斯咯。” 虽然得到了彭狆的清口确认,林凌还是满脸的不可思议,难以置信道:“你们抓了丞相李斯?” “这怎么可能!” 李斯的事情已经藏不住了…… 伏牛路见状,心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要不然,林将军以为本将何至于放下赵帅安排的监察任务。” 林凌咽了咽口水,遂平复了心情,这才又道:“既然事关重大,便准牛路兄带领三千人马护送相国大人面见赵帅吧,当然,本将自然也会随行。 林凌言外之意显而易见,伏牛路面露难色,心知抓获李斯的功劳本就彭狆的,遂而只能看向彭狆。 彭狆能得林凌松口三千人,心中早已是窃喜不已,得了李裕暗中示意,遂笑道:“此番事大,林将军安排并无不妥。 “不过,此前我与牛兄身后早有章邯的数万大军尾随追击,此刻只怕快要到海南郡内了……” “当真?” 彭狆这话一出,林凌神色猛然一变,高呼道。 彭狆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林凌震惊之余,却是连忙说道:“那还等什么,二位速速带三千骑送李斯进城,林某随后便到。” 林凌前后一权衡,虽然很想沾一脚李斯的功劳,但章邯大军将至,林凌作为守城大将自然不敢大意。 林凌变卦之快也是无可厚非,彭狆与李裕乃至伏牛路,虽然心思不在一块,但都是喜闻乐见林凌放弃想法。 而彭狆生怕林凌又改口,连忙拱手道:“事态紧急,就此别过。” 说完,彭狆领着手下三千骑轻松进了海南郡城。 “好险,差点让那林凌凭空掺合一脚。” 伏牛路这么说的时候,却是没想在彭狆眼里,他跟林凌也是一个德行。 三千骑押着李斯走在海南郡城街道上,引来无数百姓侧目。 途中又遇到数支军防巡逻队,好在并未上来盘查,李裕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抽空打量起城内的布置来。 海南郡地处大秦最南边,曾经又是南越国的地盘,本以为比之川蜀那等蛮夷之地来稍好一些。 但眼下的海南郡城,除了惊讶二字,李裕实在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内心的想法。 看着城内堪比中原郡县的繁荣景象,以及大街上军纪严明的巡逻队。 足以说明这段时间内,赵佗倾注了不少心思治理此地,亦是初步可见此地百姓慢慢朝着农耕文明在转变。 穿过主城街道,即便是李裕也不得不感叹: 华夏大地数千年辉煌历史,好像都是因为权利使然,方才导致一个又一个朝代诞生,灭亡的。 而眼下,恐怕也正是这个原因,让手握军权的赵佗觉得“山高皇帝远”,遂生出了反叛的心思。 当然,其中也不排除有项氏一族从中游说挑拨的可能。 街道到头,郡守府显露在众人眼前,伏牛路顿时面露喜色道:“到了,彭兄。” 彭狆见状,却是伸手指了指李裕,以及李裕身后乔装打扮的侯府侍卫,说道:“你们几个,去把李斯带过来。” 李裕闻言,拱了拱手道:“遵命。” “君侯待会儿可要小心别让赵佗认出你来,毕竟你现在可谓是大秦第一名人。” 待李裕一手搭在李斯肩膀上,只听得李斯忽然开口小声提醒道。 李裕闻言一愣,遂而笑道:“相国大人的淡定,倒是让本侯吃惊不小。” 淡定? 李裕说这话的时候,岂知李斯心中早已是一片苦涩,看着越来越近的郡守府大门,甚至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只见李斯侧了侧脑袋,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裕哪还能不知道李斯这是反悔了,但眼下早已不容他反悔。 …… 郡守府入眼,反倒是简洁一片,并未有太多的房舍。 李裕,赵云二人押着李斯走至正厅,厅内却是早已坐了七八个人,个个军甲在身。 李裕见状,不禁瞳孔一缩,又见得众人目光看来,心头一震,连忙把头低下。 “彭将军?” “末将彭狆,见过赵帅。” “哈哈哈哈,太好了,本帅前几日还为失了彭将军本而心痛惋惜了许久,如今得见彭将军归来,当真是喜不自禁。” 听着首座中年汉子语气和悦,感慨万分,李裕心头不禁闪过一丝好奇。 说话那人便是赵佗? 历史上那个活了一百零三岁,的赵佗? “多谢赵帅挂怀,末将本无退路南下归巢,但有幸得以天助,抓获了相国李斯,方能见到赵帅。” 彭狆尽可能的渲染抓获李斯是意外,但在赵佗听来却是觉得彭狆想要借此邀功。 当然,彭狆邀功也就意味着服软,赵佗自然是心头一喜。 又听的伏牛路适时说道:“赵帅,彭兄抓获李斯乃是大功一件,有了李斯在手,我军便能借此让章邯大军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赵佗轻轻鄂首,不可置否的笑道:“牛将军说的是,可本帅为何听说你们二人身后还跟着章邯的数万大军?” 此话一出,伏牛路,彭狆二人脸色微微一变。 彭狆急忙说道:“是末将借助李斯的性命,逼章邯让出了一条路,方才把章邯大军引过来的……” “若是将军要责罚,末将并无怨言。” 早先,伏牛路本就承诺了彭狆,此时自然不会让赵佗问责彭狆。 心头急转,连忙说道:“赵帅,也正因为彭兄这无意中的举动,方能让向来谨慎的章邯大军深入,正中赵帅下怀。” 提到此处,赵佗方才挥了挥手道:“彭狆,伏牛路二位将军抓获李斯,又引得章邯大军深入,此功劳等本帅灭了章邯之后一并奖赏。” 伏牛路大喜过望,拱手拜道:“多谢赵帅。” 彭狆则是趁机说道:“不知赵帅可否放了属下家人……” 彭狆这话一出,顿时让在场众人呼吸一窒。 ------------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杀的李裕 就在李裕见到赵佗的一个时辰前,秦一骑着被李裕涂黑的神火驹,一路返北疾驰。 “总算赶上了!” 看到远处浩浩荡荡的帝国大军,章字旗迎风招展,秦一轻轻拍了拍神火驹脖颈说道。 …… “启禀将军,阵前有一位自称是仙君侯侯府侍卫的人求见将军。” 来报军卒话音刚落,只听得先锋大将李存孝咧嘴笑道:“那还愣着干嘛,快些将人请过来。” 这个时候选择派人来报信…… 莫不是仙君侯计划有变动? 李存孝摸着脑袋想了片刻,只见来人居然是秦一。 “秦小子,怎么是你?” 秦一本就是李存孝一手调教出来的,自然不会生分,遂拱手道:“孝爷,侯爷遇上大麻烦了。” 李存孝脸色一变,连忙问道:“什么麻烦,快些说来。” 秦一稍微组织了一下言语,遂开口道:“岭南叛军求援蛮夷,如今正往海南方向回赶,若是帝国大军此刻深入,便会遭到其大军拦腰阻击。” “因此,侯爷让我寻章邯将军寻求破解之法……” 听了秦一带来的消息,李存孝眉头一皱,面露急切的说道:“要不然,你我先带这一万骑去把侯爷救出来再说?” “孝爷不可,海南郡周遭数十个军团扎堆郡城范围内三十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动叛军。” “那可怎么办才好?侯爷岂不是危险了?”李存孝本就不善于心计,听到秦一反对了自己的办法,只能干着急的说道。 秦一摇了摇头道:“总之孝爷你的这三万大军不能再往前了,等我带了口信给章邯将军,看看章邯有什么应对的办法。” 李存孝想了想,当下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索性点了点头道:“那你快去,章邯大军应该离我们不远了。” …… “这就难办了,没想到赵佗居然还能说动那群蛮夷出兵支援。” “算上赵佗派去西进的十万人,这伙回援的队伍岂不是超过二十万兵力了吗?” ……刘邦,萧何二人这话一出口,马背上的众人皆是一默。 深入敌军心脏的李裕,李斯怎么办? 要知道这二位可是当今大秦的擎天柱,为始皇嬴政撑起来半边天的存在。 这要是出个意外还得了…… 过得半响,章邯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倒是低估了赵佗的本事……” “不过诸位无需惊慌,赵佗能请来蛮夷援军当底牌,虽然让人意外,但提前了月余得知赵佗有可能反叛,陛下又怎会没留下后手。” 章邯这话一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对啊! 始皇嬴政面对二十万谋逆的岭南军,不但派出了最喜爱的两个儿子随军平叛,更让李裕,李斯两大朝臣南下督军。 如此行径,多多少少让人觉得不太正常。 而章邯的话正好为众人解释了嬴政的这一系列迷惑行为。 想到此处,众人心头疑虑顿消。 遂又听到章邯说道:“至于仙君侯跟相国大人的安危,只要不被赵佗察觉出来,应该暂时没有危险。” “上将军此话有理,君侯安危暂可放置一边,优先考虑如何应对蛮夷援军才是当务之急。” 听到张良开口,章邯神色一动,说道:“子房可有看法?” 张良闻言一笑,说道:“蛮夷之军虽然十万众,但与越人大军比较起来,诸位觉得如何?” 张良说至一半,遂看了一眼桀英,解释道:“当然,良如此说并无冒犯桀英首领之意。” 桀英面色先是一变,遂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无奈道:“张先生是想说蛮夷与我越人部族军队之间,实力半斤八两吧。” 见众人心知肚明,又不好开口接话,桀英俏脸上反而露出些许笑容道:“叛军携手蛮夷十万众,看起来来势汹汹,但只怕是一群乌合之众,其中还得看叛军本部十万人马战力如何。” 章邯看着眼前这越人女首领,心中大加赞赏道:难怪李裕三番两次的对其欲擒故纵,光是眼下这气度,就足以说明此女不简单。 期间张良应道:“桀英首领所言不差,蛮夷乃是弱军,不足为虑。 眼下我军还有十万人驻扎在离水西侧,只需稍加阻拦,便可挡住敌军回援海南。 更何况,还有子云所领两万七千水军立于离水与黎江交汇处,回援的二十万叛军更是不足为惧。” 听张良这么一分析,众人脸色顿时转晴,刘邦见状,连忙说道:“如此一来我军是否继续南下威逼赵佗老巢?” 章邯神色一动,看了看手中地图,随即笑道:“这个不急,我军只需行至海南郡城五十里外驻扎便可。” “好一招猛虎卧侧,上将军此法却是让赵佗军坐立难安啊!” 见张良道破玄机,章邯轻轻鄂首道:“即便如今岭南军叛变,但依旧是帝国之军,大秦的子民,刀戟相向只是下策,并非陛下所愿。” 大秦铁蹄历来以铁血闻名于世,而今听到章邯道来,却是让在坐众人不禁心头一震。 原来,这一路走来,章邯之所以选择尽量避战,是嬴政的意思。 而以这样的柔怀路线来平息这场内乱,对扶苏而言自然是最想看到的。 而这一刻,扶苏对于父亲嬴政又有了新的认知。 原来,父皇对待战争也会有柔怀的一面…… 待这短暂的会议结束,章邯一声令下,三万骊山军混着六万越人军队继续朝着海南方向开进。 约莫傍晚时分,章邯军与李存孝先行的三万先锋军汇合,一同驻扎在海南郡北五十里处。 骊山军大营连绵数里,灯火渐亮,大战一触即发。 …… 海南郡守府内。 赵佗手扶案几,手指不禁在案几上发出哒哒哒哒的声响。 过得片刻。 赵佗扫视了一眼在座众人,遂开口问道“章邯的大军已到城北五十里扎营卧侧,诸位可有什么想法?” 沉默…… 坐席之上,心思各异。 像彭狆这类被迫的大秦军官,他们知道出现当下的情形是迟早的事,也是翘首以盼的事。 但赵佗的心腹们不敢这么想,自是见不得场面静默无声,让赵佗难堪。 伏牛路首先开口应道:“赵帅,想那章邯现在知道我军手中有李斯作为人质,适而不敢大举进攻,方才安营扎寨远远观望之,以求解决之法。” “牛兄所言极是,末将也是觉得,章邯并不知晓我等求援蛮夷的事情,末将以为,那章邯是在投鼠忌器。” 随着伏牛路,林凌二人话题首开,议论之声渐起…… “说到底,导致如今这样的情形,便是当初越军那里出了问题,这才导致了我军现在步步受牵制。” 前一秒还意气风发,没想到现在却是处处制肘。 这一刻,赵佗想要大展拳脚的雄心顿时消散了不少,只能看着门口愣愣出神。 我算准了时机才反秦的,没想到会跳出个天杀的李裕来搅局。 …… 而可怜李裕还守在李斯的房门外挨饿,却不想早已被赵佗恨死在心中。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粮仓失火 李裕一边驱赶蚊虫一边打了个喷嚏,对着赵云小声说道:“秦二他们可曾找到城内粮仓位置?” 赵云神色一动,看了看四周无人,方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禀侯爷,借着彭将军给的地址,秦二他们已经探查到粮仓的位置了。” 李裕闻言心头一震,遂而笑道:“太好了,只要今晚烧了粮仓,且看赵佗还怎么龟缩在城内。” “侯爷,白天那赵佗身边的将领护卫太多,而且看起来本身实力也不弱,属下并无把握一击得手,所以……” 李裕拍了拍赵云肩膀,说道:“无妨,没把握的事情咱们不做,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赵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糠饼递给李裕,李裕不禁叹了口气,有些自嘲道:我特么也是脑子发热,没事充什么救世主…… 糠饼的味道虽然不怎么好,还容易噎人,放在平时李裕肯定是不会吃的。 但此时非彼时,李裕随军赶了一天路,现在肚中早已是饥肠辘辘,对于口食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咬了一口手中糠饼,一嗓子的土生味呛的李裕眼泪直流,遂而咳嗽了几声方才顺过气来。 遂看着手中糠饼问道:“对了,秦二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寅时。” 李裕不禁点了点头。 寅时,也就是凌晨四点,正是人体生物钟最为困乏的时候。 秦二他们选择这个时段去烧粮仓,城中守军确实是不容易察觉。 若是顺利的话还好,要是烧粮失败惊动了守军,那赵佗就该起疑心了。 见万事俱备,李裕想了想,又说道:“子龙,你去把彭狆叫来,就说本侯有事请教。” 不消片刻,赵云去而复返,身后自是跟着彭狆。 彭狆随即拱了拱手道:“军侯有事吩咐属下?” 李裕笑了笑,说道:“在彭将军的宅院中,彭将军不用拘礼。” 李裕虽然话出客套,但彭狆却是不敢无礼,连忙应道:“末将不敢。” 见彭狆忽然变得拘谨了很多,李裕心中好奇,但想到还有事询问,遂开口道:“想必刚才赵佗是留你开会,那彭将军在会上可曾看到一些生面孔?” 彭狆闻言一愣,随口道:“赵佗叫了岭南军的十位偏将参与议事,属下并无看到有其他人在场。” 李裕本是想问问彭狆,项家的老面孔有没有出现在郡守府。 但显而易见,彭狆没看到陌生人面孔,项羽自然也就不在城里。 李裕心头不禁生出些许遗憾,叹道:“可惜了,若楚霸王在海南城中,定能一箭双雕,不留遗患。” 却是因为项羽从庐江一役逃脱至今,总让李裕生出一种项羽不死,似乎大秦的内乱就会没完没了的感觉。 从匈奴频繁异动,到百越族起兵,再到如今岭南军叛变,几乎是同一时间同时发生。 这多多少少都不太寻常,甚至让李裕觉得这其中应该是有人在极尽游说拉拢各方势力,参与到反秦的队伍中来。 只可惜,这些都只是李裕的人感觉而已,并没有实际的指向人物。 彭狆虽然不清楚楚霸王是谁,但从李裕的神情中,彭狆还是读到了一些信息。 这个叫楚霸王的人,定然是一位厉害角色,否则不会让君侯如此惋惜。 …… 正待月明星稀,城中报更离去。 十几道黑影从彭狆的府邸窜出,随后消失在黑夜里。 等这群黑影再现的时候,已然到了城西南角的一处屋檐下。 遂听的带头之人说道:“秦三,秦四,你们去探探守军数量,若是有机会,那便一起……” 说到这,秦二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待秦三,秦四转身离去,这才听到“小二十”打趣道:“今儿秦一不在,倒是让老二你当了一回老大,羡慕。” 秦二闻言脸色一变,他平日最烦的就是眼下这些弟兄叫自己老二了。 但却拿他们没办法,如今出来执行任务,自可以义正言辞的教训一下这群没大没小的家伙。 “小二十,平日就数你废话多,今晚的任务不容有失,你还是闭上嘴吧。” 秦二十见秦二一脸正经,却是不再说话,毕竟侯爷可是千叮万嘱过,今夜的任务没有失败可言。 所以即便平日秦二十多喜欢拌嘴,此刻也只能乖乖的听秦二的话闭嘴。 秦二见状,顿时觉得心头一阵舒爽,暗道:秦一啊秦一,以后你要是都不在就好了。 …… 夜黑风高最难熬。 秦二一行人轮流探视着粮仓守备情况,其余人躲在墙角闭眼假寐。 好在报更的更夫从街道上走过了第四趟。 秦二这才睁开眼睛说道:“动手吧。” 秦二十闻言脸上不禁有些兴奋道:“嘿嘿,侯爷找人寻来的这个火油,咱们都带在身上好久了,今儿可算是找到机会试试效果了。” “你小子可长点心,这玩意儿弄到衣服上用水都浇不灭。别到时候粮仓没烧着,反而把自己给烧了。” “老二说得对,小二十你平日大大咧咧的废话又多,待会儿可小心点。” “要不然小二十你替我把风,让我去烧粮仓?” 众人看着秦二十满脸的兴奋劲儿,一边开口泼冷水一边数落道。 一听到有人想跟自己换任务,秦二十顿时脸色一变,连忙把手中的竹筒藏到了身后。 “七哥,您老还是老老实实给我们望风吧。” 秦七一听被小二十叫成了老头子,顿时气的龇牙咧嘴,抬腿朝着秦二十屁股就是一脚。 “快点滚去烧仓。” …… 当~当~当~ 海南郡城上空的夜,忽然被一道火光照亮,警报叫嚣声顿起。 “粮仓着火了,快救火。” “敌袭!” “有间奸细混入城中!快去禀报赵帅。” 一时间,粮仓所在位置人影窜动,喊声震天。 郡守府内,赵佗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吓的赵佗一身褥裤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赵帅,城内失火了。” 赵佗睡眼惺忪,一脸的怒气道:“失火了就去灭火,慌里慌张成何体统。” 此间粮仓失火,失职的罪责便会全数落在林凌头上。 此间林凌亦是满头大汗,遂而有些支支吾吾道:“赵,赵帅……失火的地方是粮仓……” “什么?” 听到粮仓失火,赵佗顿时清醒了过来,满脸的震惊道。 只见赵佗靴子都没来得及套上,几个箭步就冲到了门外,抬头看向城西方向。 满天红光映入眼帘,赵佗见状,顿时如同丢了魂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 完了……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野王韩信在线求职 “难道,天要亡我赵佗?” 失魂许久,只见赵佗扬起头颅看向半空,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赵帅,不至于……” 怎料林凌才刚开口,便见赵佗忽然一个起身,抽出身旁护卫的腰间长剑。 噌~ 林凌只觉脖颈一凉,长剑已是应声而至,抵在了自家脖颈上。 “不至于?” 赵佗面带怒色的看着郡城守将林凌,一声反问道。 俗话说得好,刀架在脖子上,要么咔嚓一刀十八年后在来过,要么跪地求饶求个苟且。 砰~ 随着一声闷响,林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末将自认没有放进任何一个可以之人入城,还请赵帅开恩明察啊……” “本帅交代过多少次了,两军对垒,粮草是重中之重,更调拨了三万大军给你用于城防军务,而今粮仓失火,你让我军饿着肚子跟秦军反抗?” 如此特殊时期,章邯大军威逼城下,城中粮仓忽然失火。 这个节骨眼上,发生这样的事情,赵佗唯有怀疑是章邯派了奸细混入城中放火。 否则,凭借林凌的行事风格,手中又有三万大军布防郡城内外。即便是一只麻雀想要飞过城头,只要守军动动手指就能将其射下来,更别说活生生的人了。 此间林凌百口莫辩,任凭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粮仓大火已是蔓延开来,李裕为避免赵佗猜疑,遂让彭狆点了千人将士赶去火场。 方才赶到着火地点,李裕便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灰蒙蒙的夜空都被大火烧成了红色。 李裕不禁有些震撼,自己让人找来的火油这么给力? 不容李裕多想,只见彭狆不知从哪找来了几百只水桶,高声喊着灭火。 李裕本以为彭狆这一切只是为了装装样子,防止其他人把粮仓失火的事情联系到自己身上。 但怎么也没想到,彭狆是真在指挥灭火…… 李裕四下看了看,连忙开口提醒道:“彭将军,不用这么卖力吧。” 彭狆脸色有些不太自然,遂而说道:“君侯啊,这火太大了,此时若不加以控制,我怕火势最后会蔓延到周遭居住的百姓居所。” 想到彭狆在此生活多年,自然更为此地百姓着想。 李裕连忙说道:“火势确实比想象中的要大,为了不伤及城中无辜百姓,你抓紧时间指挥灭火,但也不要灭的太快。” 见李裕未阻拦,彭狆不由长舒一口气,说道:“多谢君侯体谅。” 李裕点了点头,遂把目光看向城北方向,自语道:“如此大火,章邯应该会有想法吧。” …… 确如李裕所想,火太大了。 即便五十里外的章邯大军驻地,巡防队借助山丘地势便能清楚的看到海南郡城方向火光冲天。 巡防队不敢耽搁,连忙将看到的情况报给了章邯。 章邯此番便是召集了一众下属,李裕的众多门客,如张良,刘邦几人皆在席参加议事。 “据巡防的军卒来报,海南郡城方向火光冲天,诸位有何想法?”章邯位列首席,开口问道。 张良神色一动,心中已有定论,遂而拱手道:“以良之见,必是侯爷差人放火,为我等释放信号。” 张良话音刚落,萧何便面带疑惑的问道:“子房说海南郡城中失火乃是侯爷所为,这还能理解,但失火与释放信号有何干联?若二者有干系,那侯爷借此释放的信号又作何理解?” 不等张良开口为众人解惑,只见一向眼高于顶的韩信忽然站出身形,插话道:“萧兄,诸位,韩某不才,愿为在坐各位大人解惑……” 却是韩信初入李裕门下,有名无份了许久,连带入席的资格都没有,着实在让韩信心中鸣不平。 如今听到萧何灵魂发问,众人多为不解,韩信又自认看穿了一切,遂才自告奋勇的想要一展才能。 韩信毛遂自荐,在萧何等人看来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李裕手下之人就没有吃干饭的,而李裕能收下韩信,自然是觉得韩信有过人之处。 反观章邯却是震惊万分,虽然还没听韩信开口发表看法,但胆敢毛遂自荐,在章邯看来就是胸有成竹的表现。 以至于让章邯心中生出一股酸味,怎么君侯手底下随便蹦跶一个侍卫出来,都可以为人解惑呢? 章邯打量了韩信一眼,只见韩信身高臂长,面白无须,腰间又佩一柄长剑,仔细一看倒是让人觉得器宇不凡。 而章邯震惊之余,心中又有些好奇,想要看看韩信是不是真才实学。 遂见章邯开口说道:“帐内之人,自可畅所欲言。” 韩信闻言心头一喜,心知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却是毫不犹豫的上前两步,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说道:“想君侯诈门抢攻的计策,因赵佗引援蛮夷而不得已混入海南郡城中,而城中这场大火发生的时间刚好便是君侯入城不久后,想必诸位并不难猜出,这场大火很大的可能就是君侯所为。” 韩信说到此处,还不忘扫视了一眼坐席中的众人。 见众人不禁鄂首赞同,韩信这才又道:“而确定了这场大火与君侯有关,那接下来便不难猜测,君侯意欲何为……” 诸如刘邦,萧何这样不明所以的人,听韩信分析的颇有几分见地,不想大伙儿正听的兴起,韩信却是忽然卖起了关子。 深知韩信为人的萧何,自是不想韩信太过招摇,因此恶了众人,连忙说道:“韩兄继续,别老卖关子。” 刘邦嘴角一扯,附和道:“就是,当下时间紧迫的很,你在这卖什么关子啊。” 韩信本想借此让人发问,更显得自己牛批一些,没想到适得其反,让众人一顿白眼。 这就尴尬了…… 韩信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好在章邯并无太多看法,开口说道:“韩侍卫你继续吧。” 听到章邯把自己当场了“侍卫”,韩信不禁老脸一黑,扪心自问道:我很像侍卫吗? …… 莫不是我腰间佩剑,身材又高大了些,以至于让上将军误解了? 韩信眨眼的功夫,心头已然冒出诸多想法,又见得众人目光重新聚焦在自己身上。 韩信这才咳嗽一声,继续说道:“诸位大人都是帝国的将帅谋才,回答问题之前,韩某却是问诸位一个问题。” 众人……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各有各法 “若是换做诸位大人混入城中,想要在城中放火,第一选择会是哪里?”韩信生怕又招来坐席众人一顿白眼,连忙将问题抛出,并看向萧何。 萧何闻言,心头只是微微已转,遂而惊喜道:“侯爷这是放火烧了赵佗的粮仓?” “没错,君侯大人临危蹈难之际,还能想到烧毁叛军驻地粮仓,给予叛军致命一击,这样的才智韩某服了。” 韩信借着萧何的疑问,颇为讨巧的拍了李裕一剂马屁,遂而看向章邯。 毕竟章邯才是此番平叛的最高统帅。 章邯闻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叹道:“韩侍卫的分析让人信服啊,君侯的智勇更是让人叹而生畏。” 遂又听的章邯接着说道:“我军相距海南郡城五十里,依旧能借助山势看到漫天火光,如此大的火势,赵佗军已然断了补给。” 毕竟身为一军统帅,若是还不能看透其中深意,知会李裕想传达的意思,那章邯这个统帅也不用再干了。 话音一转,只见章邯神色一凜,起身说道:“既然叛军断粮已是必然,我军正当围而不打,让赵佗军困死城中。 众人鄂首。 “传我军令,全军开拔,向海南郡城前压二十里。” “遵命。” 待传令官离去,帐内顿时又陷入沉思之中。 过得片刻,张良忽然开口问道:“上将军可是过于保守了?” 章邯闻言一愣,遂而看向张良,问道:“哦?不知子房可是另有计策?” 张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将军想要贯彻柔怀,逼迫叛军投降。 如此虽是上策,也是最终目的,但却忽略了侯爷以及相国大人此番正处于危机之中……” “子房但说无妨。”见张良有所顾虑,章邯却是示意道。 “良以为,平叛宜早不宜迟,离水西侧虽有洪将军率领十万大军拦截引援,但对方兵力却是我方两倍之多,若有意外,君侯一手制造的机会便会烟消云散,甚至还会被赵佗寻到机会破釜沉舟。” …… 张良话音方落,章邯已然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张良的话虽然极尽隐晦,但章邯还是能听出来话中之意。 洪升的能力并不足以带领十万大军,要不然之前也不会犯下大错,让赵佗军败退回到老巢海南了。 前将军浪七虽然能力不错,但先前已有李裕提过醒,章邯自然不敢冒险任用。 无人可用,这也是章邯此番保守做法的主要原因。 章邯神色变换数次,想到城中还埋有后手,心中稍稍舒了一口气,遂而说道:“确实如子房所说,宜早不宜迟。” 似乎是看穿了章邯手下无人可用,张良目光聚焦看向韩信,说道:“前有侯爷爱将李存孝作为前锋,又有桀英首领手下六万越军辅之,现只需上将军领一军扫荡海南郡城周遭叛军据点,便可让赵佗孤立无援。” “当然,若是眼下还能寻到一人,分带一支人马与上将军左右配合,以合击之势横扫周遭,则更为妥当。” 张良话语一出,不由让韩信虎躯一震。 另寻一人? 分带一支人马? 这不就是再说自己吗? 章邯闻言看来,还未开口。只听见韩信拱手出列,自告奋勇道:“信可领一军,配合将军拔掉叛军据点。” 韩信先前本就有了高光时刻,此番再借机请命,却是再好不过。 遂见章邯面色一喜,说道:“韩侍卫即是君侯的人,本将自是信得,却不知韩侍卫需要多少人马?” 章邯之所以这么问,一来是表明对君侯手下的信任;二来,也是想探探这高个儿侍卫的底。 而韩信却是没想那么多,闻言伸出手指捻了一下,笑道:“自是越多越好。” …… 抛开六万越军,李存孝带领的三万先锋军,陈庆之带领的两万七千水军。 章邯眼下能调动的军队至多不过三万,没想到韩信张口就是一句“越多越好……” 好嘛…… 我该给多少呢? 韩信随军而行,自然知道军中状况,又见章邯面色微变,心道言语有失偏颇,遂又说道:“将军给我八千人足以。” 此话一出,章邯顿时松了一口气,正声说道:“好!本将便命你为阵前左将军,刘邦,萧何为随行参将,率八千卒扫除左翼叛军。” 虽然跟心里预期的一万五千人落差颇大,但韩信还是兴奋更甚失落。 毕竟,这是首战领军,又有刘邦,萧何这等熟识随行,韩信自是满面春风的回道:“得令。” 而章邯这无意的分配,若李裕在场,便会惊讶的合不拢嘴。 可惜的是,李裕此间正忙着想办法应对接下来的危机,压根没机会欣赏。 赵佗的愤怒可不是那么好接的,首当其冲遭罪的便是李斯。 郡守府内,十将聚首,其中一人跪在厅堂正中。 赵佗早已军甲临身,宝剑在侧,只听的伏牛路开口说道:“赵帅,林将军虽犯了失职之罪,但眼下还不是降罪的时候。” “末将斗胆,请赵帅先让林将军将功补过,应对眼下的境况。” “牛将军所言极是,眼下章邯大军开拔,定是看到城内失火,想要逼近接应内鬼。” 彭狆深知想要摆脱内鬼的嫌疑,就得紧跟伏牛路,林凌这些赵佗的心腹,索性顺着伏牛路的话替林凌求情。 众将见状,也是纷纷开口。 赵佗面无表情的看着眼下十位偏将,心中惊疑不定。 但赵佗也知道眼下稳定军心方才是首要,遂开口说道: “粮仓失火暂且不议,如今多事之秋,还望诸位一同携手渡过难关。” 见众人鄂首赞同,赵佗这才又道:“我儿引蛮夷大军已到离水,想那庸才洪升见到两倍于他的敌军,定然不敢碰触,因此,我等只需在城中熬过两日,必能反败为胜。” 见得众人帮口,赵佗也不再怪罪自己失职。 林凌连忙表忠心道:“赵帅说的是,章邯心中必然忌惮我等手上有李斯作为人质。 眼下只需召回城外驻军,关上城门清查纵火奸细,顺而清肃内应,防止章邯里应外合,只待少帅援军一到,我军必能取胜。” 赵佗闻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遂而摆手示意林凌,道:“即是你的失职,此番命你好生清查纵火奸细一事。” 林凌闻言连忙拜道:“赵帅放心,末将定要抓到那**细,并将其碎尸万段。” 林凌此话一出,彭狆瞳孔微微一缩,心头猛然一跳。 遂听到赵佗忽然开口说道:“此番能控制住火势,彭将军功不可没……”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命不归你赵佗 即便形势急转直下,章邯兵临城下,赵佗仍不忘“交心”于帐下效命的十位偏将。 “只要诸位能尽心携手,助本帅度过此关,事后但有所成,必然不会亏待诸君。” “末将伏牛路,自当随赵帅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末将林凌,甘愿为赵帅赴死。” …… 赵佗四大心腹无一例外,全都出列表了忠心,乃至于最后纷纷看向余下六人。 大有“你不表忠心,今天就别想出这门”的意思。 赵佗神色淡然的看着座下众人,手指轻轻敲击案几,似乎在等众人给予一个答案。 …… 所谓:时事所迫非我愿,但求苟且保家全。 余下六人能活到至今,自然不是一根筋为帝国效死的愚忠之人,反而深谐委曲求全的道理。 至此,赵佗方才面露笑意道:“本帅苦于共事谋成,还望诸君体谅。” …… 却说彭狆自府中归来,便一头扎进李裕所在的屋内,并出言说道:“君侯大人,刚刚赵佗那厮逼着我等表忠心,怕是将有大动作,君侯的计策只怕不能再拖了……” 自灭火回来,李裕便一人闲躺在床上,让旁人根本看不出有半分时间紧迫的样子。 只见李裕摇了摇手指,道:“听你之前描述,赵佗手下有四位心腹,除却林凌跟伏牛路,另外二人是谁?” 李裕之所以要问这个,却是想要印证一下心中猜想。 遂听到彭狆开口回道:“除却伏牛路,林凌二将,还有主管后勤的偏将熊陌,水军将领法通。” 李裕不禁点了点头,遂又问道:“不知以彭将军的观察,这四人中有谁更为忠心不二……” 彭狆闻言一愣,有些搞不懂李裕意欲何为。 李裕见状却是一笑,起身又道:“我换个问法好了,你觉得赵佗手下将领,有谁是忠于始皇陛下的。” 这话一出,彭狆却是越发疑惑了,心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但仔细一想,李裕似乎意有所指,彭狆皱眉思索片刻,方才灵机一动,说道:“大人是说……” “嘘,彭将军心中知道便好,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想,并不一定。” 见李裕出声阻止,彭狆这才收起惊讶的表情,遂而有些不敢置信的说道:“这不应该啊,末将在岭南军中已算是老人了,那……那人虽然共事也有些年头了,但给人的映象便一直是深受赵佗信任,否则也不可能将那等重要的职务交给他。” 彭狆这么一说,多少有些呼之欲出的感觉,但毕竟只是猜测,李裕也不敢确认,遂话音一转,问道:“赵佗如今的兵力分布如何?” 见李裕换开话题,彭狆拱手道:“岭南军对外声称只是二十万众,但其中并不包括海南郡城守军以及负责周遭治安的治安军。 “那赵佗手下具体大概有多少人马军力?” “郡内治安军三千,负责后勤物资的辎重兵七千,城中守军三万,又有西军十万,水军三万,步卒七万,骑兵一万……” 说到此处,彭狆略显无奈,遂又补充道:“赵佗手中兵力接近二十五万,但此前偷袭长沙郡折损了一万水军,一万步卒,以及末将统领的骑兵七千人。” 李裕不禁有些惊讶,心道:好家伙,百越都被镇压了好些年了,居然还有二十五万大军镇守岭南,不知老赵心里是怎么想的,居然放任这么一只大军空吃粮饷。 见李裕面露惊讶,彭狆张了张口,却不知想要说什么。 遂又见李裕忽然开口说道:“这么说来,如今赵佗的手中依旧还有十万人马可以调动?” “是的,大人。” “哦,对了,早些时候赵佗已派人传令,让城外驻军全数撤回海南郡城五里范围。” 彭狆这话一出,李裕当即站了起来,惊道:“这就打算严防死守了?这可不妙啊……” 毕竟眼下李斯还在赵佗的郡守府看押着,如果赵佗收缩防线,那就意味着蛮夷援军快要到了。 而接下来或许赵佗便会孤注一掷,破釜沉舟也说不定。 说话间,只听得城内忽然传来阵阵喊杀声,让李裕,彭狆二人当即一愣,心道:莫非有何变故? 正待二人出门想要探查情况之际,忽见一人冲入府中,却是秦二来报:“侯爷好机会,城门处似乎有人起兵拽门,想要夺取城楼控制权。” 事发突然,李裕本还想再观望观望,等赵佗军口粮耗尽,军心浮动之时,再让彭狆领兵谋事。 没想到,城内竟还真有帝国的内应,而看声势还不是一般的人物。 应该是他吧? 李裕心念一动,遂而开口道:“除去赵佗心腹,其他将领各有多少人马?” 彭狆不敢耽误,连忙应到我:“林凌统兵三万,伏牛路步卒一万,法通余下水军两万,熊陌物资军七千人,其他将领各领五千人。” “还有二万五千人呢?” “归赵佗亲自带领……” 李裕得知赵佗的兵力部署,遂而脸色一变,难以置信道:“你们六人手中兵力加起来不到三万?” 以李裕对秦军的了解,任职一个军团的偏将军,手中兵力少说也有两万。 而眼下彭狆六人手中兵力却是出入太大,这才让李裕有些难以置信。 遂听到彭狆面露难色道:“毕竟我等六人并不受赵佗信任,所以手中兵力是少了点……” 李裕闻言,这才点了点头,遂而说道:“城门有人起兵拽门,那就说明是自己人,正好为我们引开注意。” 彭狆一惊,道:“君侯是想?” “赵佗看押你们六位将领家属的地点,你总归知道吧?”见彭狆不解,李裕顿时没好气的看着彭狆,说道。 彭狆随即闪过一抹喜色,连忙说道:“知道知道,就在城东一片住宅区内。” 话音未落,彭狆已然兴奋的冲出了门外,准备营救自家妻儿老小。 李裕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遂看向郡守府方向自言自语道:“可惜只有三千骑,此番倒是有些困难了。” “但即便这样,天命终究不归你赵佗。” ------------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里应外合 距早间议事还不到半个时辰,城内居然就爆发了兵乱。 这让赵佗当即傻了眼,看着兵卒来报,赵佗有些不安的问道:“可看清楚何人起兵造反?” “启禀赵帅,是熊陌熊将军,带领七千辎重兵想要拽开城门,被林凌将军拦住了。” …… 得知起兵之人居然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且没有之一。 赵佗顿时气的老脸一阵抽搐,遂而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伏牛路见状连忙问道:“赵帅!……” “无妨,只是没想到这个内鬼居然是本帅最为信任之人,真是气煞我也。” “哼,赵帅平日对那熊陌颇为信任关照,没想到竟是一头内鬼,那想必之前粮仓失火也是他所为了,且让末将去砍了这叛徒脑袋来给赵帅赔罪。” 熊陌本就是任嚣一手提拔的副将,且在任嚣病重卧榻之际,由任嚣上书报备给了嬴政,推荐其接任下一任海南郡郡尉。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未等嬴政派人考校熊陌能力,就遇上赵佗图谋不轨,提前弄死了任嚣,当上了岭南军的老大。 而恰好李裕提前提醒了嬴政,岭南军副帅赵佗有可能心怀叵测。 所以嬴政早早派出人手接洽了熊陌,而熊陌并不全信,只是多长了个心眼。 直到赵佗谋反,熊陌方才全信了朝中来信,并开始偷偷收集打探岭南军的军机要务交给朝中密探。 不过让熊陌没想到的是,自己伺机而动的想法居然就这么被一场大火给剿灭了。 眼看赵佗军粮仓被毁,上将军章邯又兵临城下,赵佗狗急跳墙到想要龟缩等待援军。 熊陌此间略一思索,便带着七千辎重兵想要谋夺城门的控制权,据此发出信号,以待章邯大军来援。 只可惜…… 熊陌高估了自己手中辎重兵的战斗力,也忽视了林凌的谨慎。 因此,城门争夺战一时间陷入焦灼。 熊陌眼看着守军不断从其他城门乃至郡守府跑来增援,顿时脸色大变,喝道:“林凌,你也是大秦的将领,何至于跟随赵佗谋逆犯上。 不如随我一同拽开城门,拿了赵佗交由始皇陛下定夺,日后必能封官赐爵福荫子孙。” 林凌闻言瞳孔一缩,心中闪过一丝心动,但见伏牛路带着人手来援,遂又打消了念头,并高声笑道:“笑话,赵帅治理岭南数年,便让此地安居乐业,足以见得赵帅只德才,更何况还有数十万大军在握。” “在此,林某反而要劝你识相,跟随赵帅一起共谋大事,日后必能成为一国功臣。” “林兄说得好,嬴政年年强征劳役修那劳什子皇陵宫殿,比起赵帅来却是属暴政的典范,不如跟着赵帅谋大事。” 熊陌闻言面色一变,如说此前还对这几人有所期待,眼下却是打消了最后一丝争取的希望。 遂见熊陌从背囊中掏出一根手臂粗的竹筒,朝着一旁火把引去,遂举向天空,“不好,这叛徒想要报信!” 伏牛路见状连忙呼喊,遂而上前阻止,但熊陌前后点燃信号也只是数秒的事情,何况中间还隔着一群刀戟相向的兵卒。 一抹红光直冲天际,瞬间炸响,大半个郡城内外方圆数里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 城外。 章邯大军前压二十里,左右突袭叛军据点,可惜动作稍慢了些,叛军已然朝着郡城收缩防线。 章邯,韩信二人扑了个空,遂挥军直追叛军身后,朝着郡城方向深入。 就在这时,郡城上空一抹烟花炸响,左军韩信并不知晓这朵烟花的含义,只是微微疑惑便不再理会。 而章邯则不同,他不但是骊山军的统帅,也是神秘的隐秘卫首领。 这种从未在世人眼中出现过的特殊信号工具,章邯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消分说,章邯神色一凜,遂而朝着身边副将说道:“你速度通知前将军李存孝,让其率领全军突袭城门,越快越好。” 话语未落,副将应了一声是,便牵动马绳转身离去。 而这个时候,李裕刚用连弩解决了一名负责看押的守军,自便看到天空一声闷响,遂而惊道。 恩? 烟火信号? 这个时候就有了? “也对,火药虽然发明于隋朝,但嬴政宫内炼丹师那么多……未必不可能。” 李裕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又口出嗔语,惹得秦二等人一阵侧目,心中纷纷猜测道:侯爷这是咋了? “君侯大人,好了!” 正当李裕为火药的出现吃惊的时候,彭狆却是救出了分属众多将领的上百人亲属。 李裕这才回神说道:“眼下彭将军无了后顾之忧,倒是该去支援友军一起夺取城门了!” 李裕话语一出,彭狆却是态度一变,郑重其事的拱手回道:“末将彭狆领命。” 待众人朝着北门疾驰支援,秦二不禁疑惑问道:“侯爷,为啥不直接杀向郡守府将那赵佗活捉生擒呢?” 李裕瞥了一眼身侧秦二,没好气的说道:“郡守府的守军你又不是没看到,就凭咱们手中这三千骑,你认为可能吗?” 秦二被李裕一句话问到语塞,遂又听到李裕骂了一声“猪脑袋”,顿时引的其余人憋笑不已。 看着满大街的军甲兵卒朝着城门口涌去,李裕忍不住咽了口吐沫,道:“奶奶个腿的,七千辎重兵也敢起兵,牛批。” “大人,动手不啦?” 等彭狆开口询问,李裕方才鬼魅一笑,说道:“想那伏牛路跟林凌还分不清敌我,咱们先佯装支援,等凑近之后……” 说完,李裕又做了个手势,众人心头顿时一震,遂而冒出四个字。 擒贼擒王! 此时城门口至少集结了两三万兵力,李裕可还没傻到凭借三千骑硬钢三万的地步。 所幸熊陌替李裕背了放火烧仓的锅,这才让伏牛路等人下意识认为彭狆是率领骑兵前来支援。 伏牛路不惊反喜,笑道:“熊陌,你区区七千人又能翻起什么浪花呢,还是快些投降吧,好让我留你个全尸。” 熊陌依靠“城楼箭矢盾牌需要更换增添”的借口,成功上了城楼,但林凌留了个心眼,这才让熊陌卡在城门口跟城楼之间。 而城内兵斗,又是人多地窄,方能坚持到现在。 眼下见到几千骑兵奔来,熊陌心头顿时打起了鼓。 这还能坚持到城外大军拽门来援?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子龙,送他上路 彭狆来援虽无太大作用,但凭人高马大,视野开阔,在气势上就镇住了熊陌。 而伏牛路也借机再次开口问道:“熊陌,只要你投降息鼓俺老牛便说到做到,留你一个全尸,你看怎样?” “有本事上来打一场,赢了我自然悉听尊便,任由你处置。” 熊陌非但不听劝,还出言挑衅。 伏牛路见状嘿了一声,遂喊道:“口气不小,倒让老牛试试你的斤两。” 说完,只见伏牛路拎着两柄碗口大的铜锤就朝熊陌走去,期间兵卒纷纷避让开来。 伏牛路这一走,林凌身旁顿时空出一个位置来。 李裕神色一动,遂而开口说道:“子龙,随彭将军凑过去。” 这话语间,伏牛路已是跟熊陌对到了一起,战作一团。 在旁人看来,熊陌常年用刀,所以伏牛路也以为熊陌用的武器是刀。 却没想二人初一交手,便见熊陌从一旁军资车上抽来一根铜棍。 伏牛路有些惊讶的喝道:“嘿,正好奇你熊陌哪来的胆气,原来有两下子。” 熊陌却也不搭话,只把手中铜棍舞的密不透风。 伏牛路依托着手中铜锤重量,与之硬撼了几下,伴随着金铁交击传出几声闷响,伏牛路顿感手掌一麻,虎口都是渗出血来。 伏牛路遂而心中震惊道:好家伙!力道竟如此恐怖…… 见伏牛路脸色一变,熊陌却是咧嘴一笑,说道:“伏牛将军的名号倒是响亮。” 伏牛路闻言脸色大变,强装正定道:“哼,刚刚不过试探罢了,且在来过。” 话音未落,两柄铜锤伴着“呼呜”一声响,朝着熊陌胸口砸去。 李裕见惯了用连弩对敌瞬杀,也习惯了李存孝用莽力碾杀,唯独没见过两个大汉如此对轰的。 而李裕藏在骑兵队伍之中,把伏牛路与熊陌对阵硬撼的画面尽收眼底,不由心生震撼道: 奶奶个腿的,这二人得使多大的劲对轰,才能砸出这种“砰砰砰~”的闷响…… 正当两人从城楼台阶一路打到了城门口,李裕这才看出是熊陌有意借着与伏牛路对战,其他兵卒避让空隙之际,好抽身来到城门下。 林凌作为旁观者,自然看得出来熊陌的实力要在伏牛路之上,甚至是碾压。 伏牛路没发现的情况,林凌却是发现了,遂开口提醒伏牛路道:“牛兄赶紧回来,别上了这叛徒的当。” 听到林凌出言提醒,伏牛路有些恰不清其意何为,而眼下又被压着打,伏牛路早已生出不战之心。 这分心间,只见一到黑影扫来,伏牛路连忙弃了手中一对铜锤,一个地滚翻拉出丈许距离。 遂又听的熊陌讥笑道:“与某对战还敢分心?” 伏牛路见状也不搭话,只觉得双手抖得厉害,并伴随着钻心的疼痛。 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双手手掌自虎口到掌心,早已是血肉模糊。 见熊陌收了铜棍,并没有追上来,伏牛路这才长舒一口气,抱拳说道:“熊将军倒是藏的够深啊,老牛不是对手。” 这话一出口,伏牛路顿感燥得慌,但也算输得起。 熊陌闻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遂动手挑起地上二三十斤重的铜锤末端,用力朝着城门方向甩飞出去。 伏牛路见状脸色一变,下意识大喊道:“快躲开!” 而这一嗓子正中熊陌下怀,只见城门甬道内军卒顿时吓得朝着两侧躲去,给城门处让出长长的一条通道。 林凌见状顿时气结,“你是猪吗”四字差点脱口而出。 而就在这刹那间,李裕眼中精光一闪,喊道:“动手!” 话音刚落,只见几千骑兵忽然倒戈,手上秦弩更是一顿乱射。 伏牛路,林凌二人见状,只觉脑子都不够用了,顿时愣在当场。 卧槽? 什么情况? 随着身边人员锐减,以至于周遭都出现了短暂的真空,林凌这才反应过来,随即怒目圆睁的看着彭狆吼道:“妈的……彭狆跟他们一伙的!” 这剧情反转的太快,以至于正在冲门的熊陌都是顿了下身形。 待秦二几人把连弩架在了林凌二人脑门上,才听到彭狆笑道:“没想到吧,牛兄。” “卑鄙小人,亏的爷爷跟你兄弟相交。” 彭狆脸色变了变,李裕见状却是知道该自己出场了,遂而御着马匹跻身出列道:“兵者诡道,彭将军只是做了对的选择而已,何况你等本就是犯上作乱叛,何说他人卑鄙。” …… 见李裕开口说话,彭狆脸色这才稍好了一些,遂而拱手道:“大人,这二人怎么处理?” 李裕看了看郡守府方向竟无异动,不禁眉头一皱,说道:“时间紧迫,不降那便杀了吧。” …… 李裕这话一出口,众人不禁脸色一变。 “帝国大军已到城外,你等兵卒皆是奉命行事,此间投降无问罪责。” 正如彭狆话中所说,兵卒阶层只不过是听命行事,始皇帝并不会怪罪。 而门口聚集的两万多叛军,眼看将军被俘,心中早有定夺,纷纷丢了武器自立街道两旁。 至此,北城门防御瞬间瓦解。 而彭狆这才把目光看向伏牛路,林凌二人,并开口劝道:“曾经都是战友,眼下你二人投降君侯大人,还可免除死罪。 否则,彭某也只能痛下杀手了。” 彭狆叫这年轻人……君侯大人? 此时的林凌只觉得脑子已经跟不上场上的变化了。 适而嘴巴微张,双目瞪圆,自语道:这年轻君侯是哪里蹦出来的? 而伏牛路看了彭狆一眼之后,脑中闪过一个人,反而渐渐清晰了起来。 遂而出言问道:“想必李斯只是你用来拽门而入的幌子吧。” 李裕看着伏牛路一脸的悲愤,不禁笑道:“不错。” “那你可知逼急了赵帅,那李斯便会丢掉性命?” 李裕却是摇了摇头,道:“我只知狗急了会跳墙,至于李斯死不死,跟我李裕有何干系。” …… 伏牛路本还想着借李斯的性命来要挟一下李裕,却没想到李裕会这么说,顿时惊的找不到说辞。 过得片刻,只听伏牛路忽然开口说道:“投降……是不可能的!尔等要杀便杀!我伏牛路不会说半个不字。” 李裕眉头一皱,心想:这世道还真有愚忠之人? 但一想到眼下情况不容自己拖沓,李裕遂而凜声道:“子龙,送他上路。” 噗~ 不需要李裕多说半个字,赵云闻声而动,长枪已然刺穿伏牛路左胸。 “这……” 赵云的出枪速度之快,让彭狆只来得及吐出半个字。 而林凌见状,顿时吓得双腿一软,拜倒在地上。 “我愿降,我愿降,我收下了还有三万守城军可以调动。”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倒霉的李斯 本就想杀鸡儆猴,又刚好碰上伏牛路这种滚刀肉,李裕自然不会心软。 所幸手握三万守城军的林凌颇为识趣,亦或者说其贪生,因此投降于李裕。 待林凌交了兵符,李裕这便才开口说道:“如今北门已开,彭将军可让另外五将出城劝降各军将士,顺带引章邯大军入城。” 彭狆闻言点了点头,适才奔马去知会另外五名将领。 李裕遂把目光看向与伏牛路交手的熊陌,还未开口,便见熊陌忽然拜道:“末将熊陌,原岭南军辎重营副将,拜见仙君侯。” “熊将军认识我?”李裕颇为惊讶的看着熊陌问道。 “嘿嘿,估计整个岭南军军中除了赵佗那原本有一份君侯大人的画像外,便只有末将见过君侯大人的容貌了。” 这话一出口,反倒是证实了熊陌就是嬴政安插在赵佗身边的内应。 毕竟,李斯先前说过,李裕的“知名度”,也就是画像,早已分发了四十多份给全国四十二个郡。 所以赵佗认得李裕,还说的过去。至于熊陌能认出李裕本尊来,便只有可能是嬴政给熊陌提前交代过,或者直接给了他一份李裕的画像。 否则,熊陌也不可能当面叫出李裕的爵位封号了。 而熊陌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汉子,让李裕有一种看不出深浅的感觉。 遂让李裕忍不住开口试探道:有“本侯混入城内,熊将军只怕早就知道了吧。” 熊陌一边差人聚拢兵器,一边笑道:“末将也是看到有人放火烧了粮仓,方才确定君侯大人也在城内的。” 李裕闻言脸色微微一变,遂又瞥了一眼林凌,这才说道:“也亏的赵佗那厮翘首以待蛮夷援军,一脸的有持无恐,而手下几个将领又都好大喜功,这才让本侯蒙混过关。” 熊陌却是毫不避讳道:“嘿嘿,还是君侯大人看的透彻,赵佗的三个心腹就没一个好鸟。” 说完,熊陌还不点名林凌,道:“你说我说的对吧,林将军。” …… 此前林凌还能装作低头走路没听见,如今却是被熊陌直接点了名,没理由佯装下去。 遂而脸面有些发烫,稍一寻思,适才硬着头皮说道:“熊将军说哪里的话,好似平日熊将军才是赵帅最信任的那一个。” 呵呵…… 见二人开始争锋相对起来,李裕忍不住开口打断道:“林将军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不如就让你将功赎罪,带人去将赵佗抓来,如何?” “嘿,大人这办法好,末将也觉得林将军该身先士卒将赵佗抓来明志。” 熊陌这话一出口,林凌顿时气的面色铁青,“你……” 林凌本想开口骂上两句,但李裕一双招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林凌顿时泄了气,只能拱手回道:“即是归降了君侯大人,末将自当听命于大人的安排。” 李裕见状却是摇了摇头道:“岭南军是始皇的岭南军,本侯虽然有功,但也不敢染指。 所以啊,林将军归降的是陛下,而非我,懂乎?” 之所以说这话,李裕其实也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毕竟,帝王最是忌讳臣子指染军权,李裕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嬴政起了猜忌之心。 而这一切通过熊陌的口传达到嬴政的耳朵里,便是最好的途径。 待李裕带着新降的人马将郡守府团团围住,这便才驱赶座下马匹走到城主府的正门口,遂而喊道:“相国大人,李裕来救你了。” ……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进郡守府。 李斯听了不禁老脸一黑,奶奶个腿的,哪有救人还生怕别人不知道的…… 还不能李斯作何反应,房门便被军卒给打开了。 一入眼,便见赵佗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李斯虽是丞相,大场面也算见得多了,但眼下手无寸铁,犹如待宰的羔羊。 如此这般被赵佗盯着看,反而让李斯心中拔凉拔凉的,遂而脊梁骨都是开始冒汗。 “相国大人,本帅的岭南军倒戈叛变,倒是拜你所赐,眼下你可高兴了?” 冷不丁听到赵佗忽然开口询问,李斯心头一凜,遂而生出些许不好得预感来。 而就这么一瞬的时间里,李斯只听德一声宝剑出鞘的声音入耳,顿时感受到脖颈处传来丝丝寒意。 却是赵佗手握长剑,剑尖直挺挺的对着自己的脖子,只要赵佗在往前走半步,锋利打断剑尖也会戳破自己的喉咙。 李斯不禁咽了咽口水,有些胆寒,有些腿软。 但一想到自己堂堂相国,一朝宰相,若是此时服软求饶,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何况门外已是传来李裕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但李斯定然不会听错。 李斯心头一松,遂而硬着头皮说道:“天下寸土统统归于始皇,天下万民不论肤色,皆为大秦子民。赵佗你身为一军副帅,却行谋逆犯上的举动,着实让本相失望,也愧对始皇陛下栽培。” 赵佗闻言一愣,遂而讥笑道:“本帅自认能有今天都是用命换来的,若是嬴政有心想要栽培于我,就不会先派一个屠睢为统军大将,后派一个病疡文弱的任嚣来任郡尉。相国大人说这话反倒是可笑至极。” …… 李斯心头一震,原来赵佗发动叛变源于始皇的不信任? 不过随后一想,李斯也就想清楚了,遂反问道:“强词夺理,你只不过是借此为由,为自己寻找一个反秦的借口罢了。” 见自己随口编造的借口被戳穿,赵佗也不见丝毫怒意,反而戏谑的看着李斯说道:“不管怎么说,此番相国大人置之死地的做法,倒是让本帅都不得不心生敬佩了。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本帅乖乖投降?做梦!” 李斯闻言却是一愣,遂只见赵佗对着身旁侍卫说道:“给咱们的相国大人安排一辆马车。” “遵命。” …… 见状,李斯心底那丝不好的预感却是越来越强烈。 只来得及骂了一句“天杀的李裕!”便见两名侍卫不由分说直接给自己后脖筋来了一掌。 李斯顿感一阵晕眩,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遂见侍卫押着李斯,跟在赵佗身后,径直推开一道暗门走了进去…… ------------ 第一百二十九章 舰船杀手 章邯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夺下海南郡郡城,而后入住郡守府。 这场突如其来的叛乱,在历时一个多月后,终以极小的伤亡换来数万岭南军的归降。 虽然让赵佗逃了,但也因此为李裕上了一课,并让李裕见识到了大秦土木工程的厉害之处。 看着眼前一直通往地下的暗道,李裕当真是傻了眼,遂开口说道:“这样一条暗道需要修多久?” 章邯自打进了城,对于李裕的敬畏已然升到了极高的位置。 毕竟眼前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李裕,若非李裕冒险混入城内,并已烧毁粮仓为号,只怕叛乱还要有得一段时间才能平定。 听到李裕开口,章邯下意识的带上了些许敬意回道:“只怕有一段时间了,不如我与君侯一同走上一遭?” 李裕闻言眼前一亮,笑道:“正合我意!” 二话不说,李裕自顾取了侍卫手中火把,只身朝着暗道走去。 章邯不敢大意,随即交代道:“大军先行休整,存孝随同本将一起探探这暗道通向何处。” 即便章邯不开口,李存孝也正打算跟上李裕的脚步,索性回了声是,便一头扎进暗道内。 但还没等李存孝走出十步,便听到李裕的声音从暗道深处传来,“里面空间越来越小,存孝不要随行了,本侯若是没猜错的话,这暗道应该通往大海的方向。” 章邯,李存孝愣了片刻,有些惊讶的看着李裕问道:“侯爷,您还没走通怎滴就能判断出这暗道通往何处?” 话音未落,便见李裕又折返了回来,待出了暗道,李裕这才摇头笑道:“这个不难猜,你们仔细闻闻这暗道里的空气,能否问道一种异味?” 见李裕并不直接给出答案,众人顿时来了兴趣,纷纷走到暗道口抬起鼻子嗅了嗅。 “没啥区别啊……”李存孝不解的摸了摸自己脑勺,一脸的迷茫之色。 其他人也在嗅过之后同李存孝一样的表情,遂而看向李裕。 就在李裕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张良忽然开口说道:“空气中带着一丝腥味……所以君侯猜测此门通往海边?” 李裕忍不住点了点头,赞道:“不愧是子房,见多识广啊。” 张良摆了摆手道:“君侯过奖了,良只不过是在东海居住过一段时间,对这股海腥味熟悉一些罢了。” 张良果然还是那个谦逊的偏偏美男子。 李裕与之相视一笑,随即说道:“既然是朝着海边逃走的。那赵佗一行人应该是准备坐船逃走了。” 李裕的推测让人信服,章邯神色一动,连忙说道:“海南郡城三十里范围皆被我下令封锁,赵佗想要逃走自然只能从水路,君侯的猜测应该没错。” 李裕笃定赵佗走的便是水路,而且其副将法通带领的两万水军至今没有露面,应该便是在海岸线上接应赵佗才是。 想到赵佗居然早早找好了退路,李裕不禁嘴角微微一动,心道:“煮熟的鸭子可不能让你飞了”。 随即问道:“咱们的战船现在行至何处了?” 章邯说道:“算算时间,此时应该已过四会,快到海南了吧。” 李裕随即笑道:“我们去汇海口等待子云到来,应该还能追上赵佗那厮。” 众人深知赵佗乃是始皇嬴政点名枭首的头号人物,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遂同李裕骑马来到离水与南海的交汇处。 “来了!” 李存孝仗着异于常人的个头,首先看到插着黑龙旗的帝国水师徐徐驶来。 李裕见状顿时兴奋了起来,早间想要出海,却因为遇到越军偷袭会稽,而半路夭折。 眼下再有机会弥补第一次出海的愿望,李裕怎能按耐得住。 而这些战船也都是大秦当下最好的船只,虽然不如手中那八艘铁疙瘩,但近海作战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消多时,船只靠岸,陈庆之迎了出来。 见到李裕的第一眼,陈庆之心头莫名的兴奋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许久未见的关系吧。 只见陈庆之拱手拜道:“陈庆之拜见侯爷,见过上将军。” 而李裕自然也是许久未见陈庆之,心情欢愉之际,也是开口说道:“几日不见,子云倒是越发威风了。” 听到李裕出言打趣,陈庆之脸色一红,正不知所措。 却又听到李裕说道:“得上将军信任,倒是子云的运气。” 章邯自然听得出李裕这是在为下属邀功,甚至还有一丝狡黠在里面。 章邯神色一动,随即笑道:“大秦就是需要陈将军这样的将才,本将自然不会埋没人才。” 见章邯一本正经的暗捧,李裕咧嘴一笑,方才岔开话题道:“子云听到没,上将军都说你是人才了,接下来可就要看你本事了。” 陈庆之闻言一愣,随即神色一凜,说道:“必不辱命。” 却说陈庆之一声令下,全军上百艘舰船纷纷扬帆驶入南海。 赵佗这边亦是百艘船只,只不过船只整体的质量,光从船帆大小多少来看,便要弱上许多。 以至于赵佗逃出海南郡城入了南海,看着海水涛涛分拨两侧,甚至已经开始谋划如何东山再起了。 岂料没过多久,海岸线上忽然扑出上百艘扬着白帆的楼船,正极速朝着自己这边追来。 赵佗脸色大变,随即朝着舵手喝道:“快加速!” 话音未落,赵佗便觉身后的追兵又近了一些,脸上不由闪过一丝阴毒,说道:“传今下去,把船只开进魔鬼海域。” 法通闻言当即一愣,随即脸色大变,连忙劝阻道:“赵帅,使不得啊,魔鬼海域太过凶险,一个不小心咱们自己都怕是要船破人亡……” 但任由法通如何劝阻,赵佗似乎铁了心要以此引诱身后追兵一起进入魔鬼海域。 要知道魔鬼海域,俗称舰船杀手,是众多入海航行船只的终极杀手。 在弄不清哪个区域有礁石的情况下,渔农贸然不敢出海。 而法通自认指挥船只从此地走过几趟,但若要法通再走一次魔鬼海域,心中依旧还是没有底气。 但见到赵佗铁了心要如此做法,法通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令旗,吩咐舵手传令手就位。 章邯众人则是浑然不知已经掉入了赵佗的陷阱里。 唯有李裕看着前方的无边大海愣了一下,遂而讥笑道:“想要本侯下海洗澡?” ------------ 第一百三十章 自掘坟墓 以秦朝的造船工艺以及航海技术来说,李裕不得不佩服赵佗这家伙胆子真的很肥。 想要凭借肉眼乃至记忆躲避水中暗礁,除非对方指挥船只的将领是三宝附体。 否则以大秦眼下的出海记录来说,赵佗无异于自掘坟墓。 等赵佗下令全军冲入“魔鬼海域”,李裕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子云,下令全军停航绕道,不要去追赵佗那厮。” 陈庆之闻言顿时面露不解,要知道现在距离对方也不过数里距离,至多一炷香就能追上赵佗了。 这个时候叫停航? 陈庆之心中满是疑问,但既然是李裕说的话,便只需要执行就对了。 陈庆之二话不说,当即下令全军侧帆船转向,减慢了航行速度。 眼见就要追上来的帝国水军忽然转向停航,赵佗脸色顿时比锅底还黑。 遂而疑惑顿起,自语道:“据我所知,大秦的水军大多没出过海,即便有人出海,那也是东海地域,对南海的情况不甚了解……” “这特么到底怎么回事?” “难不成对方指挥有透视眼不成?” “还是说对方看出了自己的意图?” 赵佗心头一连三问,确实是被李裕忽然叫住船只的举动给搞懵逼了。 眼睁睁看着能让追兵吃大亏的完美计划胎死腹中,赵佗的脸色忽明忽暗,别提多难看了。 看着赵佗怒气正盛的样子,法通欲言又止,眼见舰队越走越深,这才不得不开口问道:“赵帅,咱们……怎么办?还要往里钻么?” …… 我钻你全家…… 赵佗闻言却是破口大骂道:“你难道是猪吗?对方都不追了还往里钻个鬼,赶紧掉头回去。” “掉头去哪……”法通被赵佗骂了个狗血喷头,一时没回过神来,遂下意识的问道。 而赵佗不由咳嗽了几声,待心情平复了些许,似乎是认清了现实,随即叹了口气,道:“何苦来哉……哎。” “好一个何苦来哉,当真是何苦来哉!” 忽闻有人开口膈应自己,赵佗却是无力的瞥了一眼李斯所在位置,随口问道:“相国早就醒了吧!” 见李斯面色淡然,并未回答,赵佗反而发出一声苦笑,自嘲道:“也对,相国早将生死置之度外,本帅问与不问好想也没什么区别。” 李斯哪是不怕死啊,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是多么怕死,只不过强装淡定罢了。 毕竟刚刚赵佗二人的对话,只字不差的全数落入李斯耳中。 赵佗刚刚好像是故意引帝国大军往这边追击来的,不过看情况好像帝国水军没上当…… 李斯有些好奇这片被赵佗叫做魔鬼海域的水域,也不管赵佗会不会解答自己的提问。 自顾问道:“这片海域有什么奇特之处吗?为何被你叫做魔鬼海域?” 赵佗看着李斯,却是如同看待死人一般,脸上忽然露出些许嘲弄之意,笑道:“相国想知道这片海为何叫做魔鬼海域,大可探头出去看看船只周围水面。” 李斯闻言一愣,随即如赵佗所说那般,把头探出船檐之外,看向浪涛翻涌的海面。 不由疑惑道:“什么也没有啊。” 赵佗一副看戏的样子说道:“相国再好好看看,水底下……” 李斯遂而仔细看去,等到浪涛退去,第二波浪涛未到之时,果真是看到海中似乎有些黑色的影子。 李斯见状问道:“那些黑色的影子是何物?” 赵佗神色一动,眯眼说道:“相国可听过礁石二字?” 李斯博览群书自然是知道礁石是什么东西。 联想到自己身在船上,而船只又在礁石之上…… 这要是船底触礁,岂不是船破人亡葬身鱼腹? 不等赵佗再做解释,李斯脸色已然大变,心中顿感一阵哇凉,明悟,后悔等情绪一股脑涌上心头。 难怪身后的救兵忽然不追了…… 奶奶个腿的,我就不该接受李裕的蛊惑,贪图这劳什子天大的功劳。 这下好了,一个弄不好当真是变成名垂后世了…… 而李斯也在这绝境之中立下了一个誓言,“若是我李斯此番有幸不死,定然会小心提防,不再上了李裕的当。” 真所谓防火防盗,天下唯二,防李裕当属第一。 而李裕忽被海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喷嚏。 却不想此生已经被李斯立下誓言,势要小心提防自己。 眼看赵佗的两万水军又调转了方向,想要驶出那片暗礁海域。 李裕当即一乐,笑道:“子云,看你的了。” “遵命。” 庆幸至于,忽闻李裕开口,陈庆之自然是卯足了劲,势必要把赵佗拿下。 陈庆之神色一凜,眼睛盯着海面上的岭南水师,忽然开口喊道:“传我命令,帆面全起,全速前进。” 随着传令兵将陈庆之的口令一传一,传至夹板每一处。 李裕顿时感受到脚下舰船的速度提高了好几倍。 而赵佗军刚好对象驶出,两间距离瞬间拉近至一里。 李裕匆匆看了一眼陈庆之,却是没想到个把月不见,其统御水军的本事倒是提升了不少。 一里距离肉眼可见,又是全速前进,仅是眨眼的功夫,两方舰船已是碰在了一起。 “抛金钩,放下桅杆!” 陈庆之见状顿时露出一丝兴奋,对于海战的兴奋! 只见船身两侧忽然伸出数根金属长杆,杆尖有刺并带倒钩,直直朝着敌军船身刺去。 李裕这才对号入座,知道这长相奇特的武器便是陈庆之口中的“金钩”。 随后又见船身两侧原本悬空的桅杆忽然放下,正好搭在对方船只的甲板上。 “杀过去,活捉赵佗!” “活捉赵佗!” “杀!” 喊杀声顿起,忽见一道人影从李裕身旁呼啸而过。 两步就踏过桅杆登上了对方主船,等众人看清身形,不是李存孝又是谁? 此间李存孝怕武器太长不好施展,所以是赤手空拳对敌。 赵佗自认身手不错,却哪里见过李存孝这样的巨汉,还未动手便已经怯弱了三分。 李存孝摸了摸脑袋,知道眼前身穿宝甲的汉子就是正主赵佗,遂出言喝道:“好你个逆贼头头,好让我家侯爷劳累追赶。” 话音未落,李存孝已是跨步出拳,朝着赵佗面门袭去。看着斗大的拳头忽至,赵佗不禁咽了口吐沫,身形暴退。 ------------ 请假 今晚请假,明天12/11争取四更补上。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向着海南岛进发 却说赵佗逢招必躲,让赤手空拳的李存孝好生难受。 李裕虽然隔着一船之距,但也看的清清楚楚,见李存孝吃瘪,当即有些惊讶赵佗的身手,随即问道:“这赵佗倒是有几分身手,竟能让存孝气的咬牙。” 章邯神色淡然,在他看来,赵佗尽管身手不错,但这无异于是死前最后的欢愉。 以李存孝的能力,若真想要击杀一个赵佗,那跟成年人戏耍幼童没什么区别。 眼下赵佗之所以还能来回蹦跶,也是因为李裕说过要活捉赵佗,所以李存孝方才收着力道对敌。 “侯爷,还是让这场战斗早早些结束吧,毕竟始皇陛下要的只是结果。” 章邯看到战船上两方的军卒皆死伤不小,遂有些心疼的轻声说道。 战场上每拖一分钟,敌人将士便会多抗争一分钟,也就意味着帝国的将士要多一分死伤的风险。 何况两边的人马都是大秦的将士,章邯不忍。 而李裕惜才,知晓帝国培养一名将领不容易,也知晓眼下也不是讲求怜悯的时候。 遂而开口说道:“传令下去,生擒敌军将领者,赏金一百两,枭首敌军将领者,赏金五十两。” 此话一出,船上的军卒皆是一愣,遂而身躯一震,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扑向法通。 至于敌军主帅赵佗,帝国士卒们眼睛可不瞎,李存孝在场,谁敢去跟他争功劳赏钱。 所以场上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法通身处位置被几十上百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没多久便被一群士卒捆了个结结实实,如同粽子一般丢在李裕身前。 见自家将军被俘,只剩赵佗还在顽抗,众军官士卒便没了继续力抗的心气,纷纷丢了兵器束手就擒。 赵佗瞬间变成了光杆司令一个,这让赵佗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结果。 正欲开口大骂之际,却是被李存孝找准了空档,一拳轰在胸口上。 此间,赵佗只觉得胸口如同被一辆疾驰的马车撞了一下。随即整个人如同沙袋一样抛飞出去,又重重落在地上。 过了片刻,赵佗方才觉得胸口传来一阵剧痛,遂听到那巨汉笑道:“把这逆贼绑起来,抬到侯爷面前去。” 只此听了一句话,赵佗眼前便是黑晕袭来,晕了过去。 待船上战火停歇,众人方才相视一笑。 只要再将离水以西的另一支叛军平定,此次平叛便算是结束了。 就在此时,听得陈庆之忽然惊呼道:“侯爷你看,前方好像有座仙山。” 众人皆是一惊,随即朝着陈庆之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茫茫大海之上,忽然出现了一片绿意盎然的孤岛。 这…… “方才明明什么也没有啊!” “听闻东海之滨经常有蜃楼出现,没想到此地亦是能看到如此奇景。”萧何,张良先后开口惊叹道。 而只有李裕知道,眼前那海岛是真的! 而且,从其位置上判断,应该是海南岛。 这一刻,不知为何,李裕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很多的比基尼…… 以至于李裕呼吸都是快了一丝,遂而兴奋的喊道:“子云,调转船头,咱们登岛!” …… 众人被李裕这么一喊,顿时打了个哆嗦。 侯爷莫不是魔怔了? 那不过是蜃楼啊…… 陈庆之面带忧虑的劝解道:“侯爷……那岛屿或许真如子房先生所说,是蜃楼啊。” “那仙山或许看似离我们很近,但若是真要追寻下去,可能都摸不到边际,侯爷慎行。” “是啊,侯爷,别说那仙山是否真的存在,便是眼下海中巨浪滔天,又有暗礁险滩隐藏其中,此行颇为凶险。” …… 这才说了一句话,便使得身边一众下属跳将出来,纷纷劝阻道。 李裕心中那股炙热与兴奋非但没有因此减少分毫,反而愈演愈烈。 李裕遂而伸出手指了指海南岛方向,说道:“那山不是假的,且距离我们不足百里,不如上将军携叛将赵佗回去,我与子云前去探索一番。” 章邯闻言却是点了点头,此刻叛乱还未完全平定,自己身为将帅自然不能轻易去冒险。 免得途中有何变故耽搁了平叛,遭到始皇的责罚。 章邯想到此处,遂而开口道:“我还需回郡城整备三军,以求渡离水而平蛮夷,便不随君侯探险了。” 话音落下,章邯自便带走了赵佗,唯独留下叛军水军将领法通。 从先前叛军指挥船只驶入魔鬼海域的表现不难看出,这法通对李裕有大用。 遂又留下陈庆之原本的七千水军,章邯这才带着足足多了一倍的水军将士驾船返回海南郡。 …… “我们也走吧。” 见李裕发话,陈庆之当即指着法通问道:“侯爷既然要探险,为何还要带上这叛军将领一起?” 李裕不禁笑道:“这海中凶险不比江河湖海,子云你毕竟也是头一遭入海,对于此地海域的了解定不如法通来得熟悉,所以……” “庆之明白了,侯爷英明。” 见眼前众人没了疑问,李裕这才继续说道:“将其解绑吧。” 法通本还纳闷章邯为何单单带走了赵佗,而留下自己一人。 原来是眼前这位年轻侯爷想让自己当免费向导…… 而当法通知晓了李裕的想法后,法通脸色顿时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舍。 为何不舍? 只因眼前那个岛屿,可以说是法通心中最大的秘密,知道的人除了他自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而作为唯一知道那个岛屿是真实存在的人,法通本是想留着日后发了财,再来此处当一个土皇帝的。 没想到李裕竟然如此笃定的说这岛屿那是真的。 法通心中那是一万个不愿意,可惜眼下这样的情况,自己又哪来的资格去拒绝呢。 适而只能选择乖乖配合李裕,给李裕当起了导游,说道:“前面那座岛屿确实是真的,而且罪将还上去过……” 这话一出口,在场众人顿时把目光看向了李裕,心中不由同时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 侯爷非人哉!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能否借你一晚 海浪滔滔,拍打的船身发出一声巨响。 好在李裕有先见之明,留下了法通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水军叛将。 因其对此地水域独一无二的熟悉能力,这才使得李裕一行人避免了差点触礁的风险。 待险而又险的避开了一块暗藏水底的礁石之后,众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呼~ 终于算是要到了…… 不等李裕开口,只听的刘邦忽然猛地脸色一变,随即快速跑到了船檐处,抱着船檐发出“哇呕”的一声。 李裕当即一笑,道:“哈哈哈,刘兄随子云行船江上,少说也有半月有余,怎滴现在还晕船了呢。” 张良,萧何二人本来还觉得可以忍受,但刘邦发出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以至于发生了连锁反应,张良,萧何二人脸色一变,同时朝着船檐小跑过去。 一时间,三人皆抱着船檐呕吐了起来…… 陈庆之见状,遂问道:“侯爷……” 没想这才刚开口,李裕便忍俊不禁的笑道:“没事没事,吐啊吐的就习惯了。” …… 在法通的建议下,船队绕着岛屿航行了片刻,寻到一处可以靠岸的地点。 看着眼前金灿灿的沙滩,李裕简直兴奋到发抖有没有。 等船靠近停泊,扎下船锚。 陈庆之方才开口说道:“此处浪小且无暗礁,倒是个停船的好地方。” 说话间,却是对着法通说的,脸上赞许之意溢于言表。 而此刻,法通无语的看着这原本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知晓的人间仙境,心里如同针扎一般的难受。 走在金色的软绵绵的沙滩上,头顶着烈日任由海风吹来,李裕只感觉多日以来征战带来的疲惫感都是消失了。 而刘邦几人何时见过这等仙境一般的地方,顿时都有些痴了。 不等众人陶醉在其中,只见得几道利箭忽然从树林中射了出来。 好在赵云眼疾手快,用长枪荡开几根箭矢,随即喝道:“有敌袭,保护侯爷!” 李裕先是一愣,随即看了看脚下箭矢,疑惑道:“竟都是些骨头做成的箭头……” “莫非这里还有土著?” 而陈庆之随手捡起一根箭矢折断之后,方才不疾不徐问道:“大胆叛将,此地有这等未开化之人存在,你为何不事先说明?是想借此谋害侯爷不成?” 法通脸色当即一变,连忙解释道:“绝无此事,侯爷明鉴,我三年前偶然落至此处,可并未遭遇这群土著人的攻击啊……” 陈庆之却是不信,还欲追问,遂见李裕挥了挥手道:“此岛这么大,难说法通他上次来到此地的时候,这群土著正好在岛的另一边,如此遇不上倒也可能。” 见李裕开口为自己开解,法通顿时松了一口气。 张良适时点了点头道:“侯爷说的有道理,这群未开化之人定然是出来狩猎或寻找食物,偶然间遇到我们登岛,两方如此遭遇之下,这群未开化的土著把我们当成敌人也是正常的。” 说话间,秦二已是带着上千人冲进了树林。 不消片刻,一群只用树叶遮住隐私部位的土著人,被秦二等人用连弩团团围住,并带了出来。 …… 带头的土著男人颇为健硕,古铜色的肌肤,匀称的线条,还未走近,众人便听到其嘴里呜哩哇啦的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言语。 …… 走近之后,土著首领模样的男子随即又开口说道:“吾系古力娃……” 按照地域讲,海南岛地处闽中地区,说的应该是黎语,客家话,或者闽南语。 可是这都是西晋,乃至唐宋之后人口迁徙带来的变化。 现在是大秦,海南岛上真真的就只有原生土著人,其言语真心是让李裕这个后世来的人如闻天书。 好在语言障碍了,还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来沟通。 而接下来,李裕用着让众人啼笑皆非的肢体表达,硬生生跟土著人首领搭上了话。 在众人看来,就好比两只生活在蛮夷之地的猴子,在通过手舞足蹈的肢体语言来表达一般。 李存孝摸着脑袋问道:“嘿嘿,没想到侯爷还能跟土著人搭上话,俺是服了。” 李裕看着众人憋笑的嘴脸,难得脸红道:“笑个屁,有本事你来试试?” “跟个大马猴似的,来不了来不了……” 李存孝这话一出口,张良等人顿时憋不住气笑出了声。 李裕老脸一黑,看着李存孝说道:“存孝啊,你可知道这土著首领刚刚跟我说了些什么?” “说什么了?”听李裕这么一问,李存孝顿时好奇了起来,随即问道。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那土著首领跟我说,这个大个子男人是你们的首领吗?” 李存孝一听这话,心头顿时生出一股豪迈的嘚瑟感,嘴巴笑的都要咧到耳根了。 但没想李裕又道:“他还说,能否借你一晚。” 李裕面带戏谑之意,看的李存孝心中发毛,李存孝遂而带着防备问道:“借我干甚?” “还能干什么,借种呗。” …… 话音落下,李存孝顿时向后退了几步,一脸的防备道:“侯爷,你……你答应了?” 而就在这时,刘邦不嫌事大的起哄道:“哈哈,存孝将军天生神力,身体更是异于常人的强壮,若是能因此诞下子嗣,帝国便能因此而多出几位神将。” …… 刘邦此话一出,李存孝脸色顿时一变,喝道:“刘季,放你娘的狗屁。” 刘邦脑袋不禁一缩,躲到了李裕身后。 而李存孝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土著人,随即连忙认错道:“属下不敢再嘲笑您了,侯爷……您看是不是再跟那土著人说说。” 李裕忍不住咧嘴一笑,道:“说什么?” 李存孝挠了挠后脑勺,遂而说道:“就说俺……不喜欢比俺黑的……” 而就在李裕主仆二人对话间,土著人中唯一的女子忽然朝着土著首领小声说着什么。 虽然听不清也听不明白其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从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存孝来看,显然是被李裕说中了。 而后便听到那土著首领忽然开口,随即朝着李裕比划了起来。 ……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土著人的选择 打趣归打趣,上岛的目的李裕没忘,遂而开口说道:“秦二,你去把船上的生粮带一些下来,还有布匹。” “是,侯爷。” “侯爷莫非是想开化这些土著?”张良闻言问道。 李裕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些衣不附体的土著人,心中已是有了初步意向。 对于土著人来说,李裕他们这群人算是入侵者。 而作为入侵者,李裕自然不能也不愿强行夺取此地,因地制宜的开发此处才是正道。 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选择先用大秦的文化,货物,让这些土著同化为大秦的子民。 跟随土著穿过一片椰树林,随即便是一片原始森林。 树叶搭成的三角帐,一群身无寸缕的老弱孩童围坐在篝火旁,火堆旁烤着一些野味。 “这么大的一片原始森林,只有百十个土著?”刘邦眼睛一眨不眨的在土著女人身上乱瞅,嘴上却是问道。 “……土著一般都是分化成族群来生活的,而这片海岛如此广袤,应该还有其他土著部落的存在。” 就在李裕几人谈话间,那首领模样的土著忽然拿出一柄用巨大骨头磨成的骨刀,并递给了李裕。 等李裕接过骨刀,首领这才伸手指了指秦二等人腰间的秦刃,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年轻女人。 …… 在场众人与之交流,虽然语言不通,但也算是脑子活络之人,所以猜到了这首领想要用女人换自己腰间的秦刃。 一时间,众人纷纷看向李裕,看其脸上的表情也不难猜出,都希望李裕能答应首领的请求。 李裕神色古怪的看了秦二等人一眼,随即淡然道:“秦刃是你们吃饭的家伙,你们若是想要给那就给吧。” 秦二不禁咽了咽口水,心知李裕说的话都是反话。 若自己真把秦刃送给首领换女人,估计等船队离开此地的时候,也就失去了上船的资格了。 而李裕这话一出,身后躁动不已的军卒侍卫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李裕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跟首领比划了起来,其大概意思就是说:“不行,你的女人换不到我身后军队的利刃。” 而土著首领心中清楚,若是自己能拥有李裕身后那些闪着寒光的宝贝武器,必定能依靠这些宝贝征服岛屿上的其他部族。 因此,土著首领带着满眼的火热比划道:“我这里除了女人,还有其他宝贝,若是你能答应跟我交换,我可以把那些宝贝统统送给你。” 而土著首领口中所谓的宝贝,无非就是一些贝壳,骨刀之类的东西。 李裕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比划道:“不行,这天下没有什么东西能比我的武器更为珍贵了。” 土著首领见状却是脸色一变,急忙跑回到自己居住的简易房屋内翻找了起来。 见那土著首领忽然脸色一变,跑回了住处,陈庆之忍不住问道:“侯爷,您刚刚跟那土著首领比划半天,都说了些什?” 李裕不禁笑道:“没什么,就是那土著首领想要咱们手中的武器,因此正准备找宝贝来跟我们以物换物呢。” “依我看,这土著首领能有什宝贝,无非就是些烂鱼烂虾之类东西,侯爷也当的真在这等候。” 却是李存孝恼火那土著女人指了自己,差点让自己成了借种的对象,遂而说道。 而李存孝这么说,其他人自然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土著而已,能有什么宝贝。 便是在这时,那土著首领忽然抱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瓦罐跑了过来。 众人一惊,没想到这群土著手里居然还有大秦常见的陶罐。 但随即一想也就释然了,此地距离海岸并不算远,偶尔有些陶陶罐罐落水流落此处,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李裕正好相反,想的是陶罐里面有什么。 待土著首领凑近之后,李裕看向陶罐里面的眼睛顿时瞪圆。 只见其中两个陶罐中分装着许多鸽子蛋大小的红蓝两色宝石,而另外一个陶罐内则是闪着金色的块状物体。 李裕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待定了定神,在往陶罐内看去,这才确定并没有看错。 红宝石…… 蓝宝石…… 狗头金…… 土著首领手里三个陶罐的价值,在李裕眼中瞬间拔高。 “你手里这三个陶罐最多能换我一柄刀。” 李裕比划完,顿时有一种坑蒙拐骗的感觉。 而土著首领则是脸上露出狂喜,连忙将陶罐递了过来,连忙比划道:“好,换。” …… 秦二见状连忙接过陶罐,不禁好奇看了一眼罐中之物,顿时惊的合不拢嘴,而后见其喉咙乱动,显然是在咽口水。 “宝石?黄金?我的妈呀……” 要知道大秦市面上的宝石可是稀少过黄金的,也是有地位之人才能享受的稀罕物。 秦二贵为李裕的侯府侍卫,见过的达官贵人自然不少,但也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多的宝石。 而眼下,居然被土著随意的装在几个烂陶罐里,这让秦二如何能不惊讶。 …… 而这三样东西,让李裕忽然想起海南岛的丰富物产,其中也包括矿产。 所以李裕淡定的外表下,内心早就狂喜不已。 要知道这些玩意儿,随便加工一下拿去卖给王公贵族,有权有钱之人,特别是他们家中的妇人,这得挣多少钱…… 李裕定了定神,随即比划道:“这样的东西对我一些用处,你若是还有,可以以同样的数量来换取我手中的武器,甚至衣物铠甲。” 土著首领见状,顿时笑的露出满嘴黄牙,遂而灵机一动,咿咿呀呀的比划道:“若是你们能帮我统领此地,我可以把这些宝石的出处告诉你们。” 李裕不禁一愣,完全没想到土著人也懂得借刀杀人这样的招数。 而也只有李裕知道,土著人这招借刀杀人用的得有多昂贵…… 众人不解,遂见李裕比划道:“帮你可以,不过你们得先臣服于我。” 李裕比划的意思到了土著人首领眼中,只见土著人首领面色变了又变。 过了半响,土著人首领忽然伸手将挂在脖颈上的动物牙齿做成的项链解了下来,随后轻轻送到李裕身前。 ------------ 第一百三十四章 盘算独吞 这一串用猛兽牙齿串成的项链,是代表首领身份象征的信物。 只有为部落带来猎物最多的男人,才有资格成为一个部族的首领。 见李裕接了牙饰,土著人首领非但没有半分难过,反而欣喜万分。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能跟自己简单沟通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杀了他们。 毕竟,以他们手中的利器,身上穿的铠甲,想要杀死自己乃至部族的每一个人,那都太简单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土著人首领眼中似乎看到了一条别人没有看到的出路。 而当首领把那串象征着身份的信物送给李裕的时候,这些土著人便已知晓,他们的首领臣服了,臣服在眼前那群身穿甲衣,手拿利器的人手中。 李裕将那串牙饰缠绕在了骨刀刀柄上,随后扔给了秦二将其收好。这才开口说道:“接下来几天,便由秦二你带领两千人马,帮这首领征服岛屿上的其他部族吧。” 秦二闻言一愣,遂而满脸憋屈道:“侯爷,杀鸡焉用牛刀,两千人是不是太多了……” 李裕脸色一变,淡然道:“这些土著虽然装备不怎么样,但若是有一人受伤,且看本侯怎么收拾你。 而且本侯有说要让你带头杀戮了吗?” 李裕这话一出,秦二顿时心头一震,连忙说道:“属下不敢。” 从未见过李裕发火的秦二顿哑火,不敢再接话。 而李裕故作严厉也只是为了敲打一下秦二几人,并无太多想法。 遂又朝着土著人首领比划道:“让你的人带着我的手下去征服其他部族吧。” 土著人首领见状,顿时笑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连忙派了一个精壮的年轻男子出列,并比划道:“他是我族中最年轻的勇士,便由他为你们带路吧。” 李裕轻轻点了点头,随即安排道:“给你三天时间,把此地土著全部收服。” 先前被李裕说了几句,秦二如今已是不敢大意,连忙拱手回道:“遵命。” 待秦二带着人手离开,张良这才开口说道:“侯爷只给秦二他们三天时间,倒是有些紧迫啊。” 李裕摇了摇头道:“这群小子借着本侯侍卫的身份,眼珠子都快长到头顶上了,此番若还不敲打敲打,以后怕是要出问题的。” 李存孝作为这群侍卫的教官,自然也是知根知底,遂而说道:“这群小子里除了秦一让人省心,其他人最近倒还真是有些太过放肆了,若非侯爷已经开口,俺还真想找机会教训教训这群小子。” 李裕摆了摆手道:“毕竟都是些年轻人,随便敲打一下就行了,反倒是存孝你啊,真不打算留在此处过夜?” 李存孝闻言一愣,试探中带着些许防备,问道:“侯爷不会真想把我丢在此处吧……” 李裕遂而露出一副吗“你觉得呢“”的表情,让李存孝见之色变。 遂见李存孝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俺可没犯错,侯爷你不能坑俺啊。” 见李存孝一副鸡贼模样,李裕不禁笑道:“既然存孝你没这意向那就算了,”说到这,李裕话锋一转,随即看向刘邦,说道:“本侯见刘兄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是否想要留宿一晚?” 刘邦忽闻李裕提及自己,老脸不禁一红。 虽然心中难免有些痒痒,但当着众人的面,刘邦哪能答应呢。 遂见刘邦呵呵一笑,说道:“季心中已有佳人存心,再难消受这等火辣的土著女人,侯爷还是不要打趣与我了。” 李裕虽然知晓刘邦的心上人十有八九就是吕雉,但还是有些不相信刘邦会如此专情,遂而有些惊讶道:“这世间居然还有刘兄这样专情的男子,这倒是让人有些意外啊。” …… 刘邦脸色不禁微微一变,满脸堆笑道:“侯爷这说的什么话,好似我刘季长的就不像是个专情之人似的?” 见状,李裕心中不禁腹诽道:若非吕雉压着,你刘邦恐怕还真是后宫佳丽三千也说不定。 而几人谈话的内容,在土著人首领听来,却是如同天书一般让人听不懂。 遂见土著人首领忽然开口呜哩哇啦一顿讲,而后拉过身后几名年轻,且在其认为足够美貌的女子。 又朝着李裕比划道:“这几人都是我族中最为美貌的女子,还请你们几位今夜留在此处过夜。” 原来,土著人首领曾经不止一次带着族人想办法出海。 可惜最后,族人不是掉到海里喂了鱼,就是木筏被海浪冲的散了架,随后被海浪打回岸上。 而自从白天见到海上那些巨大物体,其上走下来一些穿着奇奇怪怪的人,手里拿着的武器又锋利无比。 这便把土著人首领惊吓坏了,认为李裕等人是海上仙山来得人,而也便有了借种的大胆想法。 所以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毫不犹豫的将族中女子拉出来,借此来尝试刘邦等人的定力。 李裕实在无语,便借着天色太黑,虫子太多,带着一众手下回到了船上。 而回到船上之后,众人也方才开始肆无忌惮的开起了玩笑。 萧何首度开口说道:“听闻蛮夷之地的人只用兽皮遮体,没想到此地的土著居然比蛮夷还要不如……” “话也不能这么讲,此地与世隔绝,周遭皆是无边大海,岛上皆是毒虫猛兽,而这群未开化的土著能学会用树叶遮挡,用尖利的骨头做成武器,便足以说明他们还是有些智慧的,这恐怕也是侯爷特意安排让秦二避免杀戮的。” 见刘邦会居然站在土著这便考虑问题,众人不由想到了李裕询问刘邦的那句话,顿时笑了起来,并以打趣刘邦为乐。 众人欢乐时,唯有李裕觉得刘邦这人看事确实有独到之处,知道站在别人的角度看到问题。 但刘邦却是猜错了李裕为何那般安排的初衷。 李裕之所以安排秦二等人避免杀戮土著,只是想要独占此处一段时间。 而只有保留足够多的土著人,才能帮忙建造开发此地,为李裕带来一些财富。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宝藏男孩萧何 三日后,秦二带着数十个部落的首领来到李裕船队停靠之地。 让人惊喜的是,这批部落首领中竟然有一叫做黄冈的人曾是来自百越,只因其出海打渔遇上风浪,遂被风浪卷到了此处,几年后摇身一变成了一族的首领。 而陈庆之的七千水军中,又有不少人是当初在庐江一役后新招入编的越人。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众人可算是不用再为语言不通而苦恼了。 余下首领通过黄冈翻译的言语,初步知晓了眼前这些穿着奇异的人,是来自海洋的那头一个叫做大秦的国度。 国度,这个词汇在这些族居的土著人眼中,那就相当于整个岛屿的大首领。 而想到此处,土著首领们的神色顿时变得向往。 李裕通过观察这些首领的神情变化,可以得出他们定然把自己当成了大秦国度的(大首领)。 因此,李裕刚举起右手,在这些土著首领们看来,那意思就是想为他们绶顶,赐予勇气。 而接下来,在李裕以及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几十位大大小小的土著首领,纷纷排着队走到李裕身前跪下,然后把自己的脑袋瓜往李裕手掌上贴…… 其口中说的话,用黄冈的解释那就是在说:“愿尊敬的大首领,您的勇气能为我族的勇士收获更多的战利品。” 直到最后,黄冈把脑袋凑上来求福,李裕这才从懵逼中挣脱出来,而后收回了右手,说道:“你们这是干嘛呢?” 黄冈嘿嘿一笑,用越语说道:“这群憨憨把将军你想象成了大首领,都想要接受你的赐福呢。” ??? 李裕不敢置信等人看了看自己右手,满是各色的泥灰颜料已是把手掌心都给噌成了彩色。 “你跟他们说,让他们召集各自的族人到此地,为本侯建造营地,那么他们将能获得我的赏赐。” 李裕说完,又让秦二拿出几张炕饼递给了黄冈,黄冈见到炕饼,自然是一阵感动,遂而激动的喊道:“多少年了,我特娘的终于又见到炕饼了……” 待黄冈怀揣着兴奋与不舍的把手中炕饼分发给了众多土著首领,这才又开口说道:“小人能否求大人一件事?” 李裕闻言一愣,随即猜到这黄冈估计会要求自己带他离开此地,遂而说道:“你也算是翻译有功,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本侯都能答应你。” 黄冈闻言咧嘴一笑,朝着李裕拜道:“多谢大人,望大人能赐予小人一些生米种子,或者小麦种子也行。” …… 本还以为这黄冈多年不曾归家,是想自己捎他一程,没想到居然讨要种子。 李裕有些惊讶道:“你何不跟随本侯一同离开此地,回到家中?” 黄冈听了越人军卒的翻译,脸色顿时有些惆怅起来,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小人在越地早已没了亲人,而在这海岛上反而因祸得……” 说到此处,李裕已然知晓了黄冈怕是舍不得自己族群中的美娇娘,才会如此解释。 但人家不愿意说,李裕也没那闲工夫追其根本,遂而爽快答应道:“不就是要一些种子吗,本侯答应你便是。” “不过,本侯的种子可不是白给的。” “还请大人言明。” 黄冈既然能以一个落难渔夫的身份混成了海岛部族首领,而且并没遭到其他强大部族的吞并,那便说明黄冈本人的能力还是有一些的。 李裕自然也知晓这点,所以才会生出想要将黄冈收入麾下,让其当一个教授越语跟土著话的人,或者说桥梁。 而眼下除了黄冈,也确实没有更好的人选,可以帮助李裕解决语言不通的问题了。 遂听到李裕开口道:“你讨要种子,无非是想在族群中耕种粮食,以此改变土著人的生活方式,我说的可对?” 黄冈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本越人出身,知晓此地气候极其适合粮食种植,只是苦于无法越过大海回归越地,否则小人早已携带粮食到此地种植了。” 黄冈的话不禁让李裕想到后世的南方部分地区,水稻是可以一年两熟,乃至三熟的…… 若是在这岛上真能培育出两熟三熟的水稻,那通过增加一年的收粮次数,即便不能培育出高产水稻,也同样可以大大提高秦国的粮食产量。 一想到这,李裕顿时眼前一亮,笑道:“若是你能带领土著在此地开垦良田,种植水稻,本侯保你荣华富贵。” 李裕的承诺一出口,黄冈顿时笑的如同一个烂柿子,连忙拜谢。 而身旁众人中,萧何作为唯一的秦国文吏,非但对秦律一清二楚,对于百姓农耕自然也是知道的不少。 一听李裕二人提及在这岛屿上种植水稻,萧何立马就来了兴趣,随即开口赞道:“侯爷当真是到哪都再为大秦,为陛下分忧。 我大秦种植水稻多为越地,但也是有一小部分地域才适合种植,其他地方不是干旱就是洪涝,一年到头压根收成不了几粒粮食。 而此地不同,这处小岛树林茂密,说明土地肥沃,又有大量水源,切阳光日照时间偏长,温度偏高,这样的气候足以让水稻产量提高不少。” 李裕却是没想到这萧何居然还熟悉水稻种植的细节,当即又高看了几分,遂而问道:“萧主吏竟还懂得农耕之术?” 萧何不禁拱手笑道:“下官虽为县衙主吏,熟识秦律乃是分内之学,其他类书籍自然也有常看,而这农耕之学自然也是知晓一点,但并不精通。” 这就是传说中的宝藏男孩? 或者说……宝藏老男人? 李裕不可置信的看着萧何,却是越看越欢喜,倒不是萧何学问驳杂广泛的原因,而是李裕想到了接下来海南岛上报,必然要申请为一个单独的郡县的。 如此一来,萧何倒是刚好适用安排在此处当一个郡守,而萧何又是李裕招揽的门客,这海南岛设立成为郡,李裕自然是放心的很。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小溪里摸宝 解决了语言不通的问题,又提前预定了海南岛的郡守人选,李裕当即想到答应了土著首领的条件还未允诺。 遂而开口说道:“从今以后,黄冈你便替我做事吧,至于岛上的土著人,便由他来统领。” 黄冈闻言倒是没多想,随即将李裕的想法告知了众多首领。 而其他首领见李裕安排了“洪”做大首领,心中虽然有想法,但也不敢提及。 至于洪,便是李裕他们最初遇到的那群土著,用宝石跟李裕换武器的那个首领。 而洪在听到黄冈的翻译后,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随即拜倒在地,朝着李裕一边拜谢一边念念有词。 李裕不禁问道:“翻译翻译,丫在念叨什么?” 黄冈乐呵一笑,解释道:“大人,这人叫洪,他嘴里正在夸您是天上派来的太阳,来照耀他带着族人前行……” 李裕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把这土著人的赞美当一回事。 毕竟,李裕是来自一个不迷信神灵的科技时代。 即便有神灵,以太阳的温度来说,只怕能把所为的“神灵”烤成肉干。 “好了,本侯允诺的事情也办到了,你告诉洪,让他带我去他找到宝石的地方。” 这海南岛不算小,即便李裕有系统奖励的勘探技能在手,也不敢自信到说随手一挥就能知道矿藏在哪。 而且,在已知勘探技能作用范围只有两公里的情况下,想要使用勘探技能来勘探矿藏地点,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眼下最简单有效的方法,自然就是跟随土著人先找到有出产的地方,然后再用勘探技能在出产地探查一次。 如此一来,即便出现宝石的地点地下没有矿,那也能节省不少精力。 而随着土著人首领洪在一片小溪旁停下脚步,李裕知道自己期待的地方到了。 而接下来,想要知道脚下有没有宝石矿,金矿,只需李裕施展勘探技能一探便知。 勘探技能如何施展? 说起来倒也简单,只需李裕心中默念“勘探”二字三声。 勘探技能便会以李裕脚下为圆心,向四周延展两公里范围。 从而让李裕知晓方圆两公里的地下情况,若是有矿,则会在李裕眼前显示出其位置所在。 这让初次使用勘探技能的李裕当时就吃了一惊。 这不就是一个人形探测仪吗? 而这勘探技能也并非无限制使用,需要依靠不小的心力来驱动,以至于驱动一次勘探技能,就会让李裕产生一种身体被掏空的虚弱感。 也正因为如此,李裕至今就使用过一次勘探技能,而且还没找到矿藏。 待众人停下脚步,纷纷凑到小溪边开始观望的时候,李裕随即咧嘴一笑,道:“既然洪首领是在此处寻到那么多红蓝宝石,金矿的,那诸位不妨也下水去翻翻看。” 众人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刘邦更是一边提裤腿,一边出言问道:“侯爷,找到了算谁的?” 在刘邦想来,如此天降横财,找到了自然是归自己所有才是,但碍于李裕在场,遂才象征性的问道。 而李裕哪能不清楚刘邦的小心思,随即大方的挥了挥手道:“只要诸位今日天黑前在此处能找到宝物,那便都归私人所有。” 话音落下,刘邦已是拉高了裤腿,纵身一跃跳到了水里,随即开始弯腰翻找了起来。 看着众人纷纷加入摸宝的队伍,李裕靠在一颗大树下不禁露出些许戏谑之色。 而赵云恰好看到李裕戏谑的表情,有些不解的问道:“侯爷,属下观您表情并无太多惊喜,难不成此处并无宝石?” 李裕眉毛一挑,随即笑道:“子龙啊,你说藏在地下的宝石为何会出现在山间的小溪里?” 赵云不禁一愣,随即想了想说道:“溪流源自地底暗河,其流动自然会带着一些地底的泥石出现在明处……” 说到此处,赵云顿时恍然大悟道:“侯爷是说……那些被土著人捡走的宝石金矿,都是先前被溪流冲刷带出来的那小部分?” 见赵云瞬间想明白,李裕也是不吝赞赏道:“哈哈,子龙果然聪明,一点就通。” 听到李裕如此说,一向不苟言笑的赵云也是忍俊不禁道:“难怪侯爷如此淡然的让萧先生他们下水摸宝贝……” “嘘!” “就当本侯让子房他们下水泡个脚好了。”李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有些鸡贼的笑道。 赵云自然是乐得当看客,看着刘邦几人撒欢一样在水里翻腾着鹅卵石。 而这样的恶趣味没坚持多久,便听到刘邦开始抱怨道:“特奶奶的,难不成宝贝都让土著人捡干净了?” 说完,刘邦又翻腾了几块看起来能藏下宝石的鹅卵石,可惜仍然不见半颗宝石的踪影,随即便上了岸,蹲在一颗裸露的大石上满脸的不满。 而就在这时,张良忽然兴奋的从水中摸起一颗蚕豆大小的红色晶块,遂而举到阳光下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却是把早早上了岸,蹲在石头上表达不满的刘邦气的半死。 这特娘的不是我刚刚翻找过的地儿? 这么一大颗红色宝石,拿到咸阳城卖给达官贵人怎么说也能换上半袋金铢。 可惜…… 我特娘怎么就这么毛毛糙糙呢? 正当刘邦一阵牢骚加抱怨,萧何也是摸到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蓝色宝石,并且还满脸兴奋的朝着刘邦晒了晒手中蓝宝石。 刘邦见状,脸色越发难看了,遂而准备再次下水。 而就在这时,李裕却是嘴角一翘,说道:“诸位运气不错,恭喜恭喜。” 张良出身贵族,对钱财本身是没什么兴趣的,但眼下能亲手从河里摸到一颗蚕豆大小大的红宝石,早已是笑面如花。 又听闻李裕开口道贺,遂而收起了不常见的欢愉,回道:“得溪流中半刻欢愉,良倒还要多谢侯爷恩赐才是。” 李裕不禁摇了摇头,心道:果然还是那个谦逊的儒生张良,若是换成刘邦捡到这么一颗红宝石,只怕早已一蹦三尺高了。 而萧何反倒是没有多言,不过看其若有所思的样子,想必是早就开始盘算回到咸阳之后,如何处理手中这颗宝石了。 推断出此地确实出产宝石,但并非矿藏所在地之后,为了不耽搁时间。李裕随即说道:“诸位能够在这小溪中小有收获,便是说明此地确实出产宝石,因此,本侯推断溪流上游方才是宝石矿的原产地,所以……”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刘邦斩蛇 此间,刘邦正心心念念的想着,要不要厚着脸皮去找萧何那老小子讨要蓝宝石,便听到李裕又说上游还有矿。 刘邦心头顿时一喜,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连忙问道:“侯爷如此推断可有什么依据?” 却是没想到刘邦会张口问这么一个问题,李裕当即一愣,心道:倒还真没什么有力依据…… 至于说勘探技能,却是有些玄之又玄了,只怕从李裕口中说出来这类词语,会被刘邦他们当成神棍来看待。 李裕随即摇了摇头,道:“只要顺河溪流上游探寻,总会找到宝石矿藏的。” 刘邦闻言又道:“如此看来,上游有宝石矿藏,也只是侯爷您的猜测咯?” 李裕心头闪过一丝狐疑,却是不清楚刘邦为何忽然这么多话,随即便点了点头道:“算是吧。” 这话一出口,只见刘邦忽然咧嘴一笑,拱手说道:“既是如此,侯爷何不让季先行前往上游一探究竟,亦或是到上游的溪流之中摸索一番,以求确认有无宝石的痕迹,如此便能避免侯爷白跑一趟。” …… 刘邦此话一出,在场除去土著人听不懂话外,其余众人哪还不清楚刘邦心中这点小九九。 但又碍于都是同僚,不好拆台,索性便把目光齐齐看向李裕,静待李裕下文。 而李裕也是被刘邦的厚脸皮惊出了新高度,当即瞅了一眼刘邦。 刘邦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眼红其他人寻到了宝石,想要找个借口先行去上游摸索一番,看能不能多发财的机会。 李裕心知肚明刘邦此刻打的如意算盘,却是故意问道:“此处山间多野兽,刘兄你一人前往上游怕是不太妥当?” 刘邦闻言,老脸当即一黑,心道:我也没说要一个人前往啊…… 但李裕既然已是开口,刘邦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侯爷无须担心,季堂堂八尺男儿,区区山间小兽还吓不倒我。” 遥想刚才一路前往此处,路上各种毒虫猛兽数不胜数,若非仗着军队手中利箭,只怕是难以一人深入。 而萧何作为刘邦的好友,自然为其考虑的多一些,当即凑到刘邦身侧说道:“刘兄万万不可莽撞行事,若是刘兄想要宝石送吕家丫头,老哥我可以把手中这颗先行赠予你,你看如何?” 闻萧何如此推心置腹,刘邦顿感心中一暖,但有句话说得好,英雄不吃嗟来之食。 哪怕只待萧何是好意,刘邦也只能推开萧何道:“萧兄不比再劝,我入君侯帐下已经有些时日了,眼下能有机会为君侯效力,季怎么推诿。” 李裕看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当即开口说道:“刘兄如此胆识,让本侯心生佩服,若是刘兄走的快些,估计还能在午饭之前返回此处。” 李裕的言下之意便好似在说:你丫充好汉我是佩服的,但能不能别那么多废话,快去快回,本侯肚子饿了。 刘邦本还想着跟萧何客套几句,然后便可以堂而皇之的找个台阶自己下,却没想李裕直接把话给说绝了。 如此一来,刘邦倒还真得自己一个人去上游探宝了。 见众人并不阻拦,刘邦当即生出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还的壮烈感。 遂而轻轻叹了口气,抽出腰间长剑握在手上,顺着小溪逆流而上。 …… “侯爷,刘邦兄这般贸然前往上游,不会有事吧?”张良知晓着山间毒虫猛兽的厉害,当即有些担心的问道。 李裕看着刘邦离开的背影,顿时笑了笑,说道:“没事,以本侯对刘邦的了解,估摸着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李裕敢这么说,自然是猜到刘邦十有八九会选择出去绕一圈,然后再选择原路返回。 如此一来,刘邦便有了说辞,也不失颜面。 而也正如李裕猜的那样,刘邦一人顺着小溪逆流而上,走了不到二里路,便生出原路返回的想法。 而人一旦生出怯弱之心,就会无脑给自己的逃走找借口。 看着原始森林深处,刘邦觉得浑身瘆得慌,遂而生出一丝警觉道:“奶奶个腿的,我特娘的没事充什么好汉啊。” “刚才要是脸皮再厚一点,顺着老萧的话把宝石拿到手,岂不美哉?何至于此?” 一边自言自语,刘邦一边驻足在溪水边,并用长剑挑起几颗鹅卵石查看。 就在这时,刘邦顿感自己后背发凉,如同被什么东西盯住了一般。 刘邦心中一颤,双脚如同生根了一般无法挪动丝毫,连带着握住长剑的手都是紧了紧。 刘邦知道,若是身后有什么豺狼猛兽,此刻一动脚,就会被攻击。 好在借着清澈的溪水倒影,慢慢的,刘邦看到一条碗口粗的青花巨蟒从身后大树上倒掉而下,猩红的芯子正不停的伸缩着朝自己靠近。 说时迟那时快,溪中倒影微微一晃,只见巨蟒忽然张开血盆巨口朝着刘邦脑袋咬来。 刘邦看准时机,同样一个侧转身,堪堪躲过巨蟒口齿,而后手中长剑如同劈柴一般朝着巨蟒半身砍去。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声响传来,便见那巨蟒被刘邦手中长剑从七寸往下一点砍成了两段。 可见刘邦一剑之威力,恐已是耗尽了全身之气。 这眨眼功夫,刘邦却是与死神擦肩而过。 看着被自己斩成两节的巨蟒尸首还在地上扭动着,刘邦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道:“奶奶个腿的,你这吊眼畜生真把你季爷爷当成口粮了?” “也不看看你季爷爷是何人也?呸!” 只见自言自语的刘邦朝着巨蟒啐了一口唾沫,方才拿起长剑在巨蟒脑袋上扎了几个窟窿。 而后又砍下几根藤蔓,将巨蛇尸体缠绕在上面,并试着用肩膀称了称重量。 “这巨蛇少说也有百来十斤,我若是将其尸体扛回去,定然让那李裕刮目相看。” 想到此处,刘邦不禁嘿嘿一笑,好似看到了李裕借此一改往日对自己的看法,遂而重用与自己。 就在刘邦扛起巨蟒尸体,兴奋的朝着原路返回时,却是没注意到巨蟒的血水流到了清澈的溪水中。 以至于李裕等人见到溪水自上流方向慢慢变红,皆尽脸色一变。 ------------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宝石矿的妙用 “这才离开没多久啊?莫不是刘兄遭遇了猛兽袭击?” 话音未落,李裕已是带着侍卫朝着刘邦离开的方向快速跑去。 倒不是李裕多么在乎这个历时牛人的安危,而是觉得既然刘邦投到自己门下当差办事,自己作为主人家自然不能表现的太过冷血。 因此,李裕才会匆忙带着人赶去查看情况。 而刘邦全然不知自己英勇的斩莽举动,早已被李裕等人定义为刘邦遭遇了不测。 毕竟只是三四里的路程,又是两方互相靠近。 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李裕便看到了活着的刘邦。 只见刘邦正独自靠在一条断头的巨蟒尸体上喘着粗气。 而等众人围了上来,刘邦不知为何,顿时觉得一股自豪感在胸中爆开,头颅不自禁的慢慢仰了起来。 萧何因为一路小跑的关系,此时却是有些喘息,等见到刘邦好生生的端坐在那,身后还靠着一条巨蟒尸体,一张老脸都是惊出了褶子。 “刘兄竟然没事,这真是太好了!” 话一出口,萧何便顿感哪里不对劲,遂见刘邦老脸一黑,咧嘴说道:“老萧啊,难不成你还盼着我出点什么事不成?” 萧何见状,心道果然用错了词语,随即连忙摆手道:“刘兄别误会,萧某只是太过担心与你,一时用错了词罢了。” 刘邦自然是知晓的,刚刚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 见李裕将要开口,刘邦眉间一松,当即说道:“季走出四里地,遇到巨蟒袭击,当即挥剑斩之。” 挥剑斩之…… 刘邦最后四个字说的极尽潇洒,让李裕听了都莫名觉得热血沸腾。 但好在李裕清醒的也快,想了想便开口说道:“刘兄好手段,这才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就为本侯带来了一顿美味蛇羹……” 刘邦一听这话,一张老脸都忍不住抽出了几下。 蛇? 这特娘的是莽好不啦? 本以为会收到李裕等人溢于言表的各种夸赞,刘邦还为此酝酿了好几个推诿谦虚的话语准备讲。 却没想被李裕简简单单的“蛇羹”二字给直接定义了。 刘邦那个气啊,这波装×居然又被李裕给无形之中给化解了。 “侯爷为帝国劳苦,季自然时时挂怀于心,此间又斩杀了巨蟒,却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我军将士还未开晌午的饭食,想要为大家增加一道肉食。” 即便斩杀巨蟒的事情被李裕一语带过,刘邦还是想着法的提及了一下,眼前这条“蛇”是蟒。 但似乎众人的心思都没放在话语上,这让刘邦很受伤。 好在张良忽然开口道:“蛇乃长虫也,又可谓之地龙,刘邦兄只身斩杀如此巨大的蟒蛇,倒是让良心生佩服。” 得了张良的夸赞,刘邦脸色顿时好了不少,遂而拍了拍身后巨蟒尸体道:“侯爷,不知这玩意儿怎么处理?”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我不是说了吗,做成蛇羹。” 在秦朝,食物品种不算少,但做法确实是单一,认知中的做法不是烤就是煮,简直是吃之乏味。 而今众所周知的是,李裕在大秦各地郡城都开了一家食味居,其中各种美食,简直让人流连忘返到忽略了腰间盘缠够不够。 又恰好刘邦斩蟒消耗巨大,如今已是饥肠辘辘,在听闻李裕说的蛇羹二字之后,便下意识的当成了一道美食。 遂见刘邦咽了咽口水,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搬回去弄一锅蛇羹来让大伙尝尝。” 李裕见状却是摇了摇头道:“刘兄倒是心急,蛇羹蛇羹,自然是要熬成羹状才能吃,当下身在野外,只怕是吃不上了。” “那侯爷您还提……” 李裕咧嘴一笑道:“我也没说现在就煮蛇羹不是么?” …… 咕~咕~ 就在刘邦无语的瞬间,肚子还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李裕当即一笑,说道:“刚刚营地内早已开火造反,此间返回营地随意吃点,等找到了矿藏,这条大蛇便是庆功宴的主食。” 说完,李裕当即安排了一队人马背着巨蟒以及一些山珍野味回了船上。 毕竟按照李裕的想法,今日找到矿藏便回海南郡,而这些山珍野味自然也是一并带回去,让食味居的厨子加工成美味方才不会浪费。 众人原路返回,匆匆吃了一些食物,便再次顺着刘邦走过的道朝着溪流上游行进。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忽然见到整个林间树木稀少了很多,且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山洞入口。 勘探技能一出,便显示此地含有巨量宝石矿,李裕当即大笑道:“当真是天助我也。” “侯爷何出此言?” 众人还未搞清楚状况,便听到李裕忽然来了那么一句,当即有人问道。 “开挖矿藏嘛,自然是需要从外儿内,从上而下循序渐进的,而眼下有这么一个山洞,倒是为今后开采矿藏省去了不少工程量。” 李裕也不做过多的解释,毕竟眼前这些属下并非冯延生那等匠人,对于挖掘矿藏肯定知之甚少。 因此,李裕只是随口说了几句,便不在言语。 等将士把周遭杂物清理开来,方圆几百米的小山丘瞬间裸露了出来。 在其长满青苔的石壁上,隐约可见一些发光体。 李裕随手抽出一柄匕首,朝着石壁刮去,待青苔落地,石头上镶嵌的一粒粒大小不一的红宝石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而刘邦更是没出去的咽了咽口水,道:“这……这么多……” 对于稍微了解宝石矿的李裕来说,这种裸露在外层的宝石,品质都不会太高,但聊胜于无。 只有破开外层,埋藏在深处的那些宝石矿,才是真正的极品。 至于大秦有多少人懂得鉴别宝石好坏,这就不是机李裕该考虑的了。 眼下,李裕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记录此地位置,然后围建一个矿场。 如此一来,此地便暂时属于李裕,其中矿藏自然也都是李裕所有。 等侍卫从石壁上敲下一块完整的宝石矿样本,李裕这才挥了挥手道:“此处列为帝国重地,等同铸币厂,五百军卒留守此地,其余人等随我回去。” “遵命。” 声音在林间回荡,只有李裕清楚,这些宝石矿的价值,足以为帝国带来大量的财富。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当一回黄雀 旧贵族手中拥有大量的土地,大量的钱财劳力,就好比附着在大秦身体上的吸血虫,一日不将其清理干净,那大秦便会一直处于贫血状态,直至最终被这些旧贵族吸干吃尽。 由王翦父子带头牵动的新土地改革政策,虽然已经开始落实实施。 但毕竟是一项浩大且漫长的工程,想要以此来撬动旧贵族手中的蛋糕,至少也要一年半载才会涉及旧贵族的利益。 而这样一来,时间太过长久不说,也不利于当下嬴政跟李裕想要远征的想法。 因此,李裕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来应对旧贵族的剥削。 而这个办法便跟李裕接下来着手准备的宝器行有关。 宝器行,顾名思义,便是专门对美玉宝石之类的饰品进行雕琢加工,然后在将其高价卖出的行当。 通俗点说,就是把大秦贵族们平日赏玩之物商业化,只要贵族们掏钱购置,便相当于用山间之石换置旧贵族手中的大量钱财,以此来充实国库。 当然,这一切打算都要等李裕回到咸阳之后才能落实。 …… 七千水军被李裕留下了四千。 一来,是考虑到要在海南岛上建设营地;二来,则是为了教化被归拢到一处的土著民开垦良田,种植作物。 随后李裕带着余下三千水军,浩浩荡荡的启帆回了岸。 一入内陆,众人心情各异,但总的来说大家的情绪都偏兴奋多一些。 只因李裕已经提及了此次平叛的功劳赏赐问题,而“封侯拜相”几乎是每一个大秦男儿梦寐以求的事情,这如何能让刘邦等人不兴奋呢? 带着这份兴奋与憧憬,船队一路航行至海南郡城下,方才停住靠岸。 不等李裕从船上下来,便看到岸边已是聚集了十数人,无一例外都是穿着官服的海南郡本地官员。 见到位首之人是熊陌,李裕当即一笑,说道:“熊将军,别来无恙啊。” 熊陌是嬴政的人,而李裕又是嬴政跟前的大红人,熊陌自然是想要跟李裕亲近亲近,所以才会在听到消息之后,带着一帮郡内的官吏来拜见李裕。 见李裕并不见外,熊陌心情大好,遂拱手拜道:“海南郡郡守熊陌,携郡辖内大小官员三十七人,拜见仙君侯。” 听闻熊陌自居郡守,李裕多少有些意外,但随即一想也就释然了。 熊陌在赵佗身边卧底了那么久,最后又配合章邯大军一举拿下海南郡,其功劳自不用说。 光凭熊陌对海南郡的了解这一点,便足以让嬴政将其安置在海南郡中继续当差。 而整观海南郡之内,能对应其功劳的官职也就只有郡守了。 熊陌当了郡守,李裕自然要客套几句才是,即便说道:“倒要恭喜熊将军高升。” 熊陌闻言咧嘴一笑,看向李裕的神色中都多了几分感激。 “多亏了君侯大人,熊陌才有机会当上这海南郡的郡守,大人的恭贺之言,熊陌却是不敢当。” 熊陌本是军人,长相又五大三粗的,没想说话倒是尽显圆滑。 李裕轻轻点了点头,道:“本侯前几日与上将军分道而行,却不知如今离水叛军如何了?” “下官在此等候大人便是为了此事。” 李裕闻言一愣,随即想到有可能是章邯吩咐好的,当即问道:“快快说来。” 熊陌见状,却也顾不得身处岸边这等嘈杂之地,当即拱手道:“一日前,上将军绑着赵佗路经此处,并未做停歇便过了离水,随后直奔离水西侧,至于时候如何,下官这里还未收到任何信息。” 见李裕若有所思,熊陌当即又补充道:“而据骊山军副将洪升此前的报信说,赵佗之子正好带着十万叛军以及十万蛮夷大军驻扎在离水西侧,意图前后夹击骊山军。” “不过……” “不过那赵佗之子没想到的是,海南郡城内忽遭兵变,非但没能形成反攻,还就此被我帝国大军所平定,赵佗更是被本侯追击到走投无路,硬生生被生擒。” “正是如此。大人计定赵佗军之时并未走漏风声,所以下官斗胆猜测,上将军必然是想要借此杀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李裕闻言,心中也是有些佩服章邯的果断行事。 眼下一波变故让当初兵分两路落入劣势的骊山军来了个大翻身。 战场局势瞬间转劣为优,章邯若还使用之前的拖延战术,那他就不是章邯了。 而眼下熊陌的分析猜测,十有八九就是章邯的想法。 利用当初的分兵两路形成今下的夹击之势,余下叛军就算引了十万蛮夷来援,估计也不是骊山军的对手。 要知道如今的骊山军合二为一,又有六万越军为辅,在兵力上已是不比叛军少了,又是夹击偷袭,其结果可想而知,必然是骊山军赢面更大。 而唯一的变故,依旧是项羽带领的项家军残余。 要知当初杀赵云杀死了项梁,但项家军本部却没多少损失,又有项羽,龙且这等猛将在,骊山军在硬核上多多少少有些不敌。 上将军本部或许还可,但洪升那一部却是没有猛将坐镇,难说会被当做突破口…… 想到此处,李裕脸色顿时一变,连忙说道:“存孝,你带两千人转骑兵,径直去追上将军。” 李存孝闻言,面色顿时一沉,回道:“存孝领命。” 而熊陌见状,却是有些不解道:“大人为何忽然面露迫切之色?” 李裕本部如今只有三千人,又排开刚刚李存孝领走的两千人马,余下千人却是连八艘战船都没法开动。 又听闻熊陌忽然询问,李裕当即灵机一动,说道:“熊郡守,你城中如今有多少人马?” 熊陌点了点头道:“上将军此前并未带走岭南军一兵一卒。” 李裕闻言当即大喜,笑道:“熊郡守可想随本侯再立一功?” 李裕敢这么说,自然又是躺赢的好差事,熊陌不及多想,连忙拱手道:“大人有何打算?” 李裕忍不住咂了咂嘴,心道: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不对,天要绝你项羽才对! 遂而开口说道:“熊郡守不用多问,你只需点足人手,随本侯去当那黄雀便可。” 熊陌见状也不敢迟疑,连忙差人带着虎符去点了四万新降的岭南军。 而带队之人,恰好是那守城将领林凌。 ------------ 第一百四十章 四面楚歌 “末将林凌,拜见君侯大人。” 看到老熟人,李裕当即摆了摆手道:“既是林凌将军带队,那此行可要好生表现才是。” 林凌本就打算借此机会来戴罪立功的,在听闻李裕提醒之后,神色不由一凜,拱手说道:“大人放心,末将纵是粉身碎骨也要为我岭南军正名。” 有点顶! 李裕微微惊讶过后,也不再多言其他,当即下令让这四万岭南军乘船前往桂林郡方向。 …… 离水以西,黎水以北的地方才是如今的战场范围,而李裕却要求大家行船直达桂林地界。 众人顿时心生疑惑,遂有人开口问道:“侯爷,我们直奔桂林地界可是有特殊任务?” 李裕看着船队穿过三江汇口,驶入黎江水域,方才开口说道:“如今的局势,上将军章邯可谓螳螂,而赵佗之子乃至蛮夷大军皆为蝉虫,等待着被螳螂出刀捕获。” “章邯虽然准备以夹击之势击溃叛军,但他却忽略了洪升本部十万人马中并无大将坐镇。” “侯爷是怕叛军不敌之后,选择从洪升处突围逃跑?”李裕话音刚落,陈庆之忽然开口问道。 陈庆之能看出李裕的想法,李裕并不意外,反而笑道:“叛军中还有子云的老熟人没露面呢。” 闻言,陈庆之当即恍然大悟道:“是了,那日庐江一役,子龙虽然击杀了项家军首领项梁,但项羽,龙且那等猛将却是逃脱了。” “若是侯爷猜测无误,洪升本部确实无力阻拦。” 得知叛军中有项羽等人,陈庆之反倒是兴奋了起来。 毕竟是在自己手下逃脱的敌将,如今安敢如此兴风作浪,却是有些说不过去。 等李裕一众四万人乘船赶到桂林郡地域,正好遇上半路下船的斥候一路疾驰着奔向船只停靠的渡口处。 “启禀大人,有一部人马突破了友军堵截,正朝着此地赶来。” 李裕闻言当即一拍大腿,笑道:“嘿嘿,看你还往哪里逃。” “侯爷算无遗策,属下服了。” “我也服了!” 跟随在李裕身侧多时,张良,刘邦等人早就习以为常了,但还是忍不住夸赞了起来。 李裕咧嘴一笑,挥手道:“多少人马,离此地还有多远。” 斥候不敢怠慢,连忙说道:“约一万多骑,全速赶路的话,离此处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 “再探。” “遵命。” “接下来,诸位以为如何?” 等斥候离去,李裕方才开口问道。 只见陈庆之神色一动,开口道:“侯爷,若斥候信息无误,想必来军便是那项羽带领的项家军了。” 李裕点了点头,道:“没错,也只有项羽那等猛将带头,方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却是可惜了存孝将军没跟来,否则以存孝将军之武勇,那项羽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刘邦适时开口说道。 “却不知侯爷接下来如何安排?”陈庆之心中已有想法,遂开口征求李裕的意见道。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道:“本侯能猜到此地已是完成任务了,接下来就要看子云,子龙你们如何施为了” 李裕这么说,大有临阵退缩的嫌疑,毕竟是项羽,毕竟是楚霸王。 要知项羽当初那一拳,让李裕至今都还记忆犹新,偶尔还会做噩梦的那种。 虽然眼下有赵云护卫,但赵云貌似根本打不过项羽啊。 要是不小心一些,自己这第二条命难说可就没了。 所以待会两军遭遇的时候,李裕宁愿躲得远远的,藏身在船上也不愿意在战场上遇到项羽。 在场众人自然知道一切以李裕的性命安危为主,至于能否拦住项羽等人,那就要看陈庆之如何安排了。 而陈庆之作为此军主帅,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当即神色一凜,说道:“我等以步卒之身躯,确实没法抵挡骑兵逃命冲锋,但我等身处河岸,西侧深入便是密林,这渡口便是敌军逃脱的唯一路口。” “我等只需立于船上,以弩箭袭之,等其冲锋之势散去,再靠岸厮杀。” “子云如此安排,确为上策。” 张良思来想去,也只有陈庆之所说一种办法,而作为随行谋士,张良自然也有一些观点。 “若是只断其退路我等大可将船只连起来,在黎水之上形成一片漂浮的堡垒,完全依托秦弩之利,想必敌军身后会有友军追赶,我等只需等待友军追来,再行下船与之前后夹击敌军骑兵。” 李裕闻言当即笑道:“子房所言有理,我军四万余人皆为步卒,又是新降的岭南军,确实不适合与之硬碰硬。” 陈庆之随即点了点头,双目与张良对视了一眼,说道:“不知子房还有何妙计否。” 陈庆之之所以如此问,也是前面听到张良说自己的计划只是上策,而张良会这般说,便足以说明其心中早有上上之策。 张良知时间紧迫,敌军马上就到,遂开口道:“妙计不敢当,不过良以为,项家军本是楚人,楚人善音,不若我等以楚音摄其心魄,让其丢失战力。” 张良话音刚落,李裕心头不由一震。 这个办法不就是四面楚歌的典故吗? 奶奶个腿的,亏的我还是后世之人,当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效仿一回四面楚歌确实比其他办法来得奏效。 说不定最后还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正当李裕莫名兴奋之余,刘邦却是忽然开口问道:“子房想要以思乡之情勾起项家军思乡之念,从而丧失战斗力,此方法是好的,但我等将士都不通音律,这好像行不通啊。” 张良轻轻一笑,说道:“良略通音律,楚曲也是会一些,”说到这,只见张良忽然差人去了船舱。 过了片刻,只见差人抱着一块布匹包裹的长条物件递给张良,张良将其摊开来。 竟是一把古琴…… 李裕当即一惊,这好像还是自己第一次在大秦听曲吧。 叹声未落,便听得张良笑道:“眼下我弹奏音律,你等只需吆喝将士一同随我高吟便可。” “楚兮楚兮,忘国而已……魂落野兮不归家……”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困兽 “听,好像是我楚国的琴曲。” “好像真是。” …… 却说项羽自庐江一役之后,西逃到黔郡附近。 本还能与赵佗平起平坐,并谈合作谋事的楚国旧贵,眨眼间却是转头了赵佗门下。 赵佗平白添了七八千骑,自然是喜不自禁,遂将项羽一行人安排给了自己的儿子赵赴。 又让赵赴带着十万大军西进蛮夷之地,与蛮王尕共谈判,引其出兵反秦。 在说动蛮王尕共出兵之后,项羽自然是志向满满,好似看到了三十万大军摧营拔寨,攻克大秦半壁疆土的盛况。 只可惜,出师未捷…… 大军还未渡过离水与海南之师汇合,便听闻赵佗军强攻长沙郡失手,随即退回了海南郡。 而赵佗逃出生天之后,借着败退之余,章邯大军穷追不舍的机会。 知会其儿子赵赴带着大军驻扎离水西侧,静待上将军章邯领军冒进深入腹部,以行首尾夹击之策,一举击溃大秦之师。 但没想到的是,章邯大军深入海南郡腹地,赵佗竟被生擒,还使得骊山军二十万众合二为一,反将一军。 赵赴被那李存孝当场斩杀,项羽在龙且的几番催促下,方才放弃抵抗,找准了骊山军副将洪升围堵的区域直接突围了。 眼下后有追兵,前路又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大批舰船拦住了渡口的退路。 众军士见没了退路顿时亡魂皆冒,又听的船上传来一阵悠扬凄楚的琴音,正是曾经家乡的音律。 眼见身后八千江楚子弟情绪低落,这还了得! 项羽当即爆喝一声道:“这是敌人使的奸计,快些把耳朵堵上。” 然而,项羽的提醒还是晚了些,张良此计不可谓不毒,直攻人心,确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妙用。 待项羽率领的骑兵冲锋势头减弱,李裕忍不住笑道:“若是擒了项羽,子房当记首功。” 张良琴音未停,却是一边弹奏一边心分两用道:“侯爷,此时不以弩箭惊扰之更待何时。” 李裕闻言心头一震,多少有些乘人之危的羞愧感,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消散如烟。 李裕不禁点了点头,看向陈庆之道:“子云,下令吧。” 早在项羽大军冲锋势头一滞的时候,陈庆之便在摩拳擦掌让大军准备弩箭伺候了。 此刻听闻李裕发话,自然不需多言,陈庆之便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只见陈庆之忽然提起一杆小旗用力摇动了起来。 船上四万大军又早已蓄势待发,见到帅令传达,手中弩箭便如同下雨一般,密密麻麻的射向项羽本部兵马。 咻咻咻~ 弩箭之威可排大秦兵战之首。 项羽本部近万骑,此间竟是被李裕一众步卒当成了箭靶子来射击。 只是一个轮射,身边兵卒皆尽落于马下,项羽见之肝胆欲裂,大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感觉。 而玩伴龙且同样露出一副瑕眦必报的愤恨之色,咬牙切齿的说道:“只能奔入林中方能避开前方弩阵了。” “杀!” “杀杀!” 就在这时,身后追兵又至,镶着章字的大旗在万军之中飘扬威耀。 项羽如同一尊困兽,发出一声怒吼,道:“四面皆敌又如何,我项家子弟何曾惧过,今已无退路,儿郎们可愿随我杀出一条血路来。” 吼~吼~ “誓死跟随少主!” “誓死捍卫楚氏尊严!” 喊声震天,余威犹在。可惜再回首,项羽身旁便只剩下七八百人,余下数千人皆尽被弩箭射落马下。 而刚才的效死宣誓,就好像一曲悲歌震人心魄。 而这一切,好似命中注定他项羽要落在李裕手中。 这一刻,项羽不恨身后章邯大军穷追不舍,也不恨此花飞尽鸟弓藏。 他恨当初咸阳羞辱于他的李裕,帮助嬴政转危为安的李裕,若非李裕的出现,大秦已是暮年,离天下共讨之日也不远了。 但是…… “李!裕!” “少主不可莽……” 龙且正当阻拦项羽,却还未等话说完,便见项羽一拍坐下乌骓马,暴怒怒吼着朝李裕所在舰船奔去。 本以为身处舰船之上可以高枕无忧,没想那项羽竟是不顾箭雨密布,极速朝着近岸的舰船奔来。 李裕见状顿时心头一惊,心道:项楚霸王难不成要找自己拼命? 惊讶未定,已见项羽奔袭至岸边遂见其一拍马背,双腿顿时立在了马背上。 乌骓马如同赴死一般,直直冲入离水中。浪花涌起的瞬间,一道黑影砰一声落在了甲板上。 卧槽! 这特么船身高十米,项羽居然借着马匹冲刺就跳上来了? 华夏文明果然不归牛顿管…… 项羽的举动惊诧了李裕,也惊诧了众人,还不能众人作何反应,项羽已是暴怒着朝李裕位置奔去。 “狗官,拿命来!” “休要伤我主!” 说时迟那时快,一杆长枪如龙。赵云适时出手,长枪直奔项羽中庭。 项羽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当即大戟一挥荡开赵云长枪,喝道:“你不是我对手,快些滚开。” 话音一落,只见赵云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同样喝道:“逆贼见了我家侯爷不跪地求饶,还在这说什风凉话。” 话音未落,两人又再度战作一团。 李裕见状连忙拉开些距离,秦二等人手中连弩早已蓄势待发,可惜船上人员众多,一个不小心就会误伤,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又说项羽与赵云同是十七八岁少年,经过一年的成长武艺皆尽有了提升。 只是十数个回合,便见赵云握枪的双手抖成了筛子。 李裕当即为其捏了一把汗,连忙喊道:“子龙不要硬拼。” 场上比斗瞬息万变,赵云自知不敌,遂不敢大意,借着项羽的巨力暴退了十几步。 待定住身形,赵云一双星目如狩猎的豹子,死死盯着项羽。 项羽则是神色一变,没想到赵云竟然大有长进,堪堪挡住自己十几招。 而就是赵云拖延了这么十几招的时间,便让项羽的算盘落了空。 看着一群身穿银甲的侍卫手持秦弩对着自己,项羽出奇的定住身形,道:“你这狗官身边猛将倒是不少。” 狗官…… 李裕纳闷了,自己怎么就成了项羽口中的狗官了?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没有虞姬起舞 “有一个问题困扰我多时了,不知项家少主能否为我解惑。” 见项羽停下脚步,李裕当即问道。 项羽亦是见大势已去,没了一丝胜算,遂而开口回道:“鼎鼎大名的仙君侯也有需要人解惑的时候?这倒是有些让人诧异。” 李裕不禁一愣,笑道:“我一介凡人,心中有扰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说完,李裕摆了摆手让秦二等人放下了手中连弩,这才双目有神的看着项羽。 而项羽则是心头一震,有些惊讶道:“你就不怕我暴起杀了你?” 李裕摇了摇头道:“堂堂项家少主,偷袭的事情只怕是干不出来。” 项羽闻言却是越发觉得李裕这人有意思,当即问道:“何以见得?” 话音未落,李裕却是看到章邯大军已经行至岸边,当即说道:“此番大军围堵与你,你大可选择从逃入山中,却偏偏选择奔袭本侯,足以说明项家少主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 “说吧,普天之下能困扰仙君侯的疑问,我项羽到还真想知道。” 见李裕撤了弩箭交谈,项羽却也如同李裕所说,手中的大戟奋力朝着甲板一戳,遂而问道。 厚实的船甲板顿时被凿穿,李裕不禁瞳孔一缩,问道:“我想知道当初伴随项家少主左右的范老去了何处?” 若说亚父范增这么个大活人就此从大秦境内消失无踪,李裕却是不信。 毕竟项梁新丧,少主项羽又是年幼,此间正值范增发挥余的时候,范增怎么可能就这么无故离开了项羽身旁呢。 至此,便只有一个可能性能证明范增非但没有消失,还作为幕后主使为项家军出谋划策游说拉拢人手。 项羽听闻李裕提及范增,脸色顿时一变,遂而有些陷入了回忆之中。 过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以仙君侯的聪敏才智,想必并不难猜出亚父身在何处。” 项羽并没有傻到直接说出范增身处何地,因为他知道,只要范增还活着,那“亡秦必楚”这句话便还有希望达成。 见项羽没直接给出答案,也没有极力掩饰。 李裕眼睛微微一眯,随即笑了笑说道:“项家少主即便不说,本侯也是猜到了一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利用异族来达成目的,无异于玩火自焚,范老倒是丝毫不顾及后果。” 项羽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李裕居然完全洞察了这场叛乱背后,是亚父在撮合游说各方势力。 可惜的是计策的最后没能达成预想,甚至都没能从大秦手中拿走一座城。 想到此处,项羽脸色越发难看了,顿时有些恼怒道:“你仙君侯并非秦人,又何故帮扶暴秦,让迈入暮年的大秦强行续命呢。” 李裕摇了摇头道:“大周因为分封诸侯,分割土地,最后却让你们这些六国贵族一步步蚕食的土崩瓦解,社稷崩塌。” “因此让华夏这片土地上战火纷飞数百年,几百年来,你们这些贵族可曾想过这,期间害了多少人颠沛流离?” …… 眼见二人越聊越远,陈庆之忽然开口打断道:“侯爷,章邯将军已到岸边,我们可否下船?” 陈庆之提及章邯,但眼神却还是死死的盯着项羽。 眼下的项羽虽然已被大军团团围住,但凭借项羽那恐怖的力道,以及冒险登船的举动,也让陈庆之等人不得不小心提防。 李裕看了看项羽,又看了看岸上章邯,当即发出一声叹息道:“你们败了,缴械投降吧。” 项羽闻言却是略带讥笑道:“项家军就没有投降的先例。” 项羽这话一出口,其选择已经不言而喻了,而李裕也不得不感叹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即便历史的车轮被自己拨动了几下,但楚霸王当真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李裕又叹了口气,道:“挣扎亦是徒劳,要我动手还是你自己动手?” 项羽神色忽然变得淡然,笑道:“先前听闻船上有人吟奏楚乐,却不知是哪位先生?” 张良轻轻摇了摇头道:“倒是让项家少主见笑了。” 话音未落,众人也没想到项羽会忽然恳求道:“还望先生为我再弹奏一曲,解了我这思乡之情。” 张良闻言一愣,遂而看向李裕征求意见。 李裕心头不忍看到曾经在历史上留下浓重色彩的楚霸王就此毙命,只是轻轻鄂首示意了张良,便转身径直走到了船头。 古琴乐起,项羽神色变换数次,随后便如同一波古井般淡然的提起大戟。 没有历史上的虞姬起舞,没有悲壮到让人潸然落泪。 只有一个走投无路的项家少主自尽于离水之上。 …… 风停了。 章邯从始至终都未登船,只是神色淡然的看着船上发生的一切。 待船只靠岸,李裕惆怅的下了船,章邯这才开口说道:“章邯倒是第一次见到君侯如此惆怅。” 李裕此时的心情,或许是带着后世记忆的原因,而项羽这个人又被厚实的历史渲染的太过豪迈悲壮,这才让李裕惆怅不已。 过了片刻,李裕才回过神来扫视了一眼章邯身侧众人,问道:“不知上将军那边战况如何?” 见到赵高的那一刻,利益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章邯闻言却是反而略显不自然,看了看赵高方才说道:“侯爷能想到来此堵截,倒是越发让章邯佩服君侯你的果断与智谋了。” 见章邯强行岔开话题,李裕心中疑惑顿生,带着些许惊讶看向赵高,问道:“赵府令,好久不见啊。” 赵高此刻满脸愁容,比李裕先前还要愁上几分,见李裕忽然跟自己打招呼,却是不敢怠慢的回道:“此次能平定叛乱,君侯功不可没,待上将军班师回朝奏表请功,老奴还要厚着脸皮到侯府讨一杯酒水吃。” 见赵高这老货如此直接,当着上将军章邯的面就说自己功不可没,也不管赵高安没安好心。 李裕当即笑了笑,问道:“不知十八世子为何没有同赵府令同行?” 李裕话才出口,章邯身后众人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自然起来。 过了片刻。 见气氛不对劲,章邯方才开口说道:“十八世子受了点皮外伤,此间已是提前返回咸阳了……” ------------ 第一百四十三章 老货又出来反对了 胡亥若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何至于章邯身后群将闻之色变,连一向修皮练嘴的赵高这老货都面带担忧。 章邯这话若是能搪塞过去,李裕也就白活一世了。 而随后一想到那胡亥的死活好像跟自己并无太多牵连,李裕索性也就不在继续追问。 见林凌带着将士打扫战场,将打扫之后的军甲兵器皆尽归拢,并束成一捆带上战船,李裕方才觉得这林凌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眼下这几千上万套军备虽然多已破损,但拿去回炉修补或是重造又能给帝国节省不少开销。 而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直接连人带兵甲一起掩埋。 待万人坑挖完,项氏一族的子弟兵尽数掩埋,林凌方才走到李裕跟前问道:“大人,那项羽的尸首怎么处理?” 李裕当即叹了口气,心中有些莫名的惆怅。 这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竟然这么轻易就被逼死了…… 但转念一想,任何一人上了冰冷的战场,死亡就是最终归宿。 打赢了,你可以活。打输了,那便只有死亡或者投降,并无第三个选择。 项羽既然选择了不降,那死亡便是他的归宿,李裕除了感叹也并无其他念想。 但终究是让李裕先入为主的人物,怎么说也要死的体面一些。 李裕遂而说道:“这项羽小小年纪,武勇却不在存孝之下,又是一军之将,怎么说也要让他死的体面一些。” 林凌闻言有些惊讶,要知道项羽的一颗人头可比得上击杀上千匈奴人的军功啊,居然就这么放弃了。 但这话又是从李裕口中说出来的,林凌包括在场的其他人也没谁敢违逆。 林凌当即在万人坑前又立了一樽坟,将项羽的尸首兵器一同埋了。 李裕心头一动,遂在项羽坟前立了一柄剑,又用秦刃在剑身上刻下一串小字。 看了坟头许久,李裕心中那一丝莫名的惆怅随之烟消云散。 待战船擂鼓启帆,李裕方才长舒一口气道:“战乱既已平定,是时候归家咯。” “君侯与相国南下至今,应该不到十天吧……” 想当初,章邯怎么想也想不到,陛下会把仙君侯跟李斯一同放到南线来。 而且二人怎么看都是文成武弱,不善攻伐谋略的样子,却不想会给南线战局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场预计会持续数月的讨逆之战,其胜利的天平几乎是在李裕到来的同时便已经偏向了帝国这边。 破海南郡俘赵佗,几乎没费帝国的一兵一卒,最后截杀叛军首领之一的项氏,同样是让章邯赶着收尸都碰不上热乎的。 这前前后后大小战事,当真就是十天都不到就结束了…… 陛下怎么想到会用李裕的,这已经不重要了。即便是躺赢,章邯也觉得这是一项光荣的事情。 毕竟,这十天不到的时间里,章邯亲眼见证了续蒙恬之后,大秦又一个帅才的诞生。 而围绕其左右之人,无一不是万中无一的人才。 这? 难道不是天兴大秦? 见章邯神色有异的看着自己,李裕又哪能猜不到其心里在想什么。 或许是李裕眼光比较高,高到只装得下世界版图。 因此,即便是眼下让人觉得了不得的事情,在李裕看来,也都是很稀松平常的。 就好比南下了多少时日这种小事情,李裕会用心去记忆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 以至于李裕闻言一愣,反倒问向赵云道:“子龙,我们南下了几日?” 赵云一板一眼的想了想,遂开口说道:“启禀侯爷,您南下时日算上今天,刚好十日。” 听闻赵云开口,章邯有些错愕的看着李裕,心道:这……已经强大到不用自己计时间了吗? 正应了那句话:不是心大,就是真的强大! 李裕能让始皇陛下赏识,以至于完完全全放心的任用到军事方面,这足以说明,李裕是真的文武双全。 难怪当初始皇嬴政力排众议,封了李裕国士无双的称号。 原来,陛下早就知道以李裕之才足可让帝国更加强盛。 …… 就在船上众将互相了解交流,相谈甚欢之际,舰船队伍却也顺利的驶过了灵渠,入了湘江。 这一入湘江,水流变的湍急起来,而船队归朝的速度自然而然也就提了起来,把洪升带领的骊山军团大部人马甩出了老远。 船上的人不论将军还是士卒,皆已归心似箭,正如舰船飞速划过湘水那般无可阻挡。 而就在李裕众人班师回朝的路上,咸阳宫内早已是收到了快马加鞭的南线捷报。 当着百官的面,嬴政脸色不在同往日那般淡然,只见其眉宇之间隐隐带着一丝怒意。 明明南线大捷,为何嬴政却面带怒意? 只因南线大捷,嬴政有意让李裕出任大秦首任太尉之职,而这破天荒的册封,百官自然是极力反对了。 毕竟大秦的军权,从始至终都是君王执掌授予,但而嬴政此时是想要把军权拿给李裕掌管,宗室的人自然不答应了。 要说宗室的人出面反对也就罢了,还能说得过去,毕竟宗室见不得皇权被分割。 但让嬴政纳闷的是,百官之中不乏曾经的六国之臣,六国之旧贵,他们对于权利的渴望,那是巴之不得嬴政的权利越小越好,越来越少才是。 可眼下的情形却是大大的出乎了嬴政的想象,用个现代一点的词那就是简直跌破眼镜。 上至左相冯去疾,下到殿门口的各郡郡丞,无一例外全都开口言阻嬴政册封李裕为太尉。 而嬴政恼火愤怒便在于此,冯去疾老弱,李斯在的时候他基本就是个闲职,而今居然带头挑事。 嬴政是骂也骂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百官跟着起哄。 蒙毅在一旁察言观色许久,终究是忍不住开口说道:“诸位大人即便要反对,那也得说出个由头来吧,总不能奉常,宗老因为宗族之事反对,你们也跟着反对吧。” …… 百官闻言顿时脑袋一缩,眼观鼻子心对眼,沉默是金了。 只有奉常齐婴身板笔直的站在殿中,目不斜视的看着嬴政。 大有嬴政不收回成命,他便杵在大殿正中不退的架势。 ……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又是这两个老不死的 巍峨的咸阳城轮廓再次显现在李裕眼中,忽然听闻章邯说道:“咸阳将至,章邯便赶个早提前祝君侯大人官运亨通了。” 李裕不禁笑了笑,心中了然。 归朝之际,章邯与李裕多次协商请功的奏折如何写,而最终结果便是首功归于李裕。 如此一来,先前嬴政的封命:“封侯枭首赵佗,及百越首领者,赏万钱,封武安侯,兼任岭南大司农,食俸八千石。”只怕要落在李裕头上了。 而章邯提前道贺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李裕从头至尾都只是挂着爵位封赏在为嬴政办事,为帝国效力。 李裕如今也算是媳妇熬成婆,终于有一官半职傍身了。 遂见李裕笑嘻嘻的应道:“本侯也不多言太多,日后府上办宴,上将军定要赏脸。” 章邯神色一动,笑道:“即便君侯不邀请,章邯也是要去讨一杯酒水喝的。” 这话一出,李裕当即大笑道:“别的不说食味居的酒水绝对管够。” 你二人对话就不顾本相的感受? 岂料李裕,章邯二人热聊之际,却把相国李斯撇在了一边,使得李斯心中愤恨不已。 好在习惯了人前人后的赵高适时道:“还是上将军考虑的面面俱到,这丈也打完了,陛下的封赏自然是跑不了了,君侯此行又功劳最大,这大司农的差事定然是板上钉钉的,奴家便也接着上将军的吉言恭贺仙君侯官运亨通。” “当然,相国大人的功劳也不小。” 赵高不愧是捧场高手,夸赞李裕的同时,又点了一下李斯,这一对比下来便是高下立判。 李裕心头不禁暗骂赵高这阉货不安好心,嘴上却是连忙说道:“哎呀,便承赵府令吉言。” 不待众人接话,李裕遂又补充道:“还是那句话,在场诸位若是来我侯府,酒水管够。” 话音落下,咸阳城高大的城门便已显现在了眼前。 李裕遂又拱了拱手道:“此行上将军乃是主帅,这回了咸阳还得进宫面见陛下,本侯就此别过。” 这一到咸阳,为将士们请功自然属章邯首要任务。 “各位大人各行各便,再会。” 章邯遂也不再废话,拱了拱手自便离去。 “上将军慢走,奴家与你一同。” …… 待赵高与章邯离去,李裕这才看向李斯道:“相国大人,遂我去府上喝两杯?” 李斯神色一动,心中暗道:此时去你府上,只怕是去受打击还差不多。 也不想想你李裕用了多久便爵位封顶,眼下更是即将受命大司农。 这可是大司农,在重农轻商的大秦,大司农的权利之大,不在九卿之下。 用一年的时间,又是侯爵又是大司农,已然让摸爬滚打多年的李斯极度不适。 遂听闻李斯开口说道:“改日吧,斯多日不曾回府,府中奏折只怕早已是堆聚如山了。” 李裕既然决然回绝,李裕自然也不好再行邀约,当即拱手道:“既然相国大人还有事要忙,那便改日。” …… “侯爷回来啦。” “终于回家了,不知老冯可有研究出新玩意来。”李裕自便回到了府上,刚进门口便不禁想起了冯延生,遂自语了一句。 张德力闻言顿时有些诧异,连忙拱手道:“侯爷,您可真神了,冯大人正在会客厅等您呢。” 李裕当即一惊,随即笑了笑,问道:“这冯延生倒是会掐时间,来多久了?” 张德力回道:“天微微亮便来了。” 李裕闻言却是脚步一停,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问道:“来这么早?” “估摸着冯大人这是早朝结束便来了,来的时候小的见他面带疲惫之色。”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道:“这老冯也真是的,早朝那么熬人,何不睡一觉再来见我也不迟。” 说完,李裕却是加快了脚步朝着会客厅走去。 李裕一进门,便听到冯延生略带兴奋的声音,喝道:“恭喜侯爷,贺喜侯爷,侯爷即将位极人臣乎。” …… 李裕不禁一愣,遂而拍了拍冯延生的肩膀,笑道:“什么位极人臣,这奏功的折子刚才随上将军进宫呢。” 冯延生却是摇头笑道:“大人之功何须请奏,前两天南线大捷的报呈便已经到了陛下手中了。” 李裕当即一笑,又道:“那也不至于位极人臣啊,无非就是个大司农而已。” “什么大司农!明明是太尉啊,太尉!” 冯延生一脸嫌弃的看着李裕,其兴奋程度竟是比李裕这个正主还要高上几倍,以至于见到李裕蒙圈的表情时,都忍不住高声喊道。 李裕好似没听明白一般,有些诧异的问道:“太尉?不是大司农?” 冯延生见状却是大腿一迈,退后了两步,朝着李裕躬身拜道:“我的太尉大人啊,您如今已是侯爵的爵位,若陛下答应让你获命岭南大司农之职,那就意味着陛下还要再封赏一个武安侯的爵位,陛下断然不会这样做的。” “何况这两日侯爷您是不知道啊,连续两日朝会陛下都在跟奉常齐婴,宗正赵浦斗法,那叫一个激烈,啧啧……” 李裕能听出来,冯延生讲的应该是真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让其兴奋成这样。 这么说…… 老赵安排自己去南线,就是为了让我名正言顺的当太尉? 但他又怎么知道此行必然是我李裕的功劳最大? 这呢太特么玄乎了…… 李裕遥想此处,顿时觉得嬴政是不是得到了什么神奇的能力。 比如预知未来? 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此事恐怕早就在嬴政的如意算盘里了。 要不然当日何以连同李斯一柄派去南线呢? 大可不必! 而听到最后,李裕顿时有些惊讶的笑道:“怎么又是这两个老不死的……” “陛下既然重新启用太尉这一官职,那自然就会涉及宗室,主管宗室的两位九卿自然会反对。”冯延生一边说,一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李裕见状,遂让张德力去拿了些食物过来,这才又道:“此时已是正午,冯大人辛苦,便同我一起随便吃点吧。” 冯延生拱手笑道:“多谢大人。” 听着冯延生一连变了几次称呼,李裕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老冯啊,私下里我俩可别大人来大人去的,生份哦。” 冯延生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笑的一张老脸都快变了形状,并说道:“侯爷说的是。” ------------ 第一百四十五章 耳朵思春去了? 午饭过后,冯延生刚走,李裕便迎来了老熟人蒙毅。 而蒙毅上门所谓,自然便是代嬴政传达旨意来了。 还未等李裕寒暄几句,便听闻蒙毅开口高声宣讲道:“告始皇帝诏:仙君侯李裕为大秦之劳苦有目共睹,今又以朕命赴南线平叛归朝,其功劳之甚足以拜将。 又因太子立新,特册封其为当朝太尉,理军权行监国之策,望群臣共勉之。” …… 老赵这是要立太子了? 蒙毅带来这短短百字的口谕,竟然暗含这么爆炸的新闻,让李裕吃了一惊,以至蒙毅念完嬴政口谕,李裕还在躬身感叹。 “君侯?恭喜。” 直到听闻蒙毅开口道贺,李裕这才回过神来,并出言询问道:“陛下这是准备立太子了?” 蒙毅当即点了点头,说道:“今早退朝之后,陛下便定了。” 嬴政立太子这个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李裕忍不住咂了咂嘴,遂开口说道:“陛下可曾言明何时立储?” 蒙毅眉目间微微一动,看着李裕说道:“君侯怎不问问你何时受封太尉。” 蒙毅这话一出口,李裕方才想起来,封命太尉跟册封受爵是两码事,并非嬴政下旨昭告天下便无。 太尉,与之右相李斯,左相兼御史大夫冯去疾同为三公之列,乃是执掌国家军事的最高长官。 而这样一个权利滔天的职务任命,自然不会是一封诏书就能草草完事的。 其任命还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同天地间合,方能送上金印紫绶,以为官职。 而受命太尉还有最为关键的一步,需通过嬴政之手亲自赐予可执掌天下兵马的黑金虎符。 就好比签约合同一般,一式两份。 嬴政手中留一半,太尉手中拿一半,在遇到大的军事调动上,合二为一方能使之。 像当下章邯乃至蒙恬,手中执掌三十万大军,其手中虽有虎符调令,但前提也是没有太尉的情况下,由嬴政全权授予方能执掌一个军团。 若是今下李裕当了太尉,又授了黑金虎符,那么李裕就拥有了可以任免上将军及以下的武官官职的权利。 而若是少了那半枚黑金虎符,李裕手中的权利自然便会大打折扣,可以说是形同虚设。 想至此处,李裕方才上心问道:“蒙大人,那陛下打算何时金印紫绶皆赐与我?” 蒙恬眼神微微一闪,开口笑道:“三日后,帝国四十二郡郡守,乃至四大军团的领军将领尽数归朝。” 李裕闻言当即一振,不由惊道:“如此隆重?” 惊讶之余,李裕心头不禁闪过一丝狐疑道:尽管太尉这个职位权利很大,但也不至于全国的军事大佬全部齐聚咸阳吧…… 莫非老赵憋着坏想要害我? 不及多想,蒙毅似乎是看出李裕心中所想,当即又道:“自始皇一统六国改设三公九卿起,至今十余年太尉皆空缺,如今也算头一遭册封任命,自然是要隆重一些的。” “话已至此,仙君侯又初回咸阳,这几日便好好休养身子,毅这便回去复命了。” 见蒙毅依旧秉公办事,李裕也不好开口挽留,当即谢过之后将其送出了侯府。 待蒙毅的马车走远,李裕这才神色一变,招来了张德力说道:“这三日估计会有不少人闻风二来,你去把食味居的后厨尽数带到府里来。” 听到“食味居”三个字,张德力却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遂问道:“那食味居的生意咋办……” 李裕没好气的看了张德力一眼,笑骂道:“当然是关张啊。” “哎呀!那那……这得损失多少银钱啊。”张德力一副肉疼的模样说道。 “你这老小子莫非掉钱眼里了,你家侯爷是缺这食味居几日银钱收入的人吗?” 见李裕怒其不争的样子,张德力嘿嘿一笑,说道:“侯爷您是不知道,咸阳城的食味居有多火爆,光是一天的流水收入便有数万钱,这还是没算上全国各郡的分店流水。” …… 听闻张德力这么一说,李裕反倒是惊了,“真有这么多钱?” 见李裕当真不信,张德力用力的点了点头,以表示自己说的都是事实。 李裕见状顿时有些后悔,但一想到即将青云直上,位极人臣,直追李斯的步伐。 李裕便只能硬着头皮,忍着肉疼,自嘲一声说道:“得力啊,这几日便靠你把这事儿办妥咯。” 张德力在侯府待了一年,眼力见自然早已不同而已,容自家侯爷如此嘱咐的事情,哪敢有半分懈怠。 张德力当即躬身拜道:“侯爷放心,小的省的。” “去吧。” …… 待张德力离开办事,李裕这便彻底闲了下来。 看着偌大的侯府生气全无,李裕不禁感叹道:“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赵云…… 李裕撇了一眼赵云,遂又问道:“子龙难道没有这种感觉吗?” 赵云一愣,没想自家侯爷会问这样的问题,当即看了一眼侯府环节,应道:“启禀侯爷……属下觉得挺好的。” …… 李裕不禁无语,过了片刻方才摇了摇头道:“你随秦一他们练练,我去后园里走走。” 赵云见状,下意识便要跟随在侧,李裕连忙挥了挥手道:“无须跟着,算是放你半天假。” …… 赵云星目微微皱起,看着李裕离身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秦一见状,顿时吆喝了一声道:“兄弟们快看,子龙这是保护侯爷保护傻了哦。” 赵云神色一变,一柄长枪瞬间便迎着秦一戳去。 赵云的长枪直奔自己胸口,秦一顿时脸色大变,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作出一个极其不雅的动作。 只见秦一使出一个侧身滚地龙,滚出了好几个身位方才站起身来。 遂满脸后怕的看着赵云骂道:“赵子龙,你玩阴的?” 赵云神色凜然,站的笔直,把长枪立在身后,方才面露嘲笑的说道:“侯爷不是说了让我找你们练练手吗?” …… 秦一闻言却是一愣,望向秦二说道:“老二,刚刚侯爷有这么说吗?” 秦二无奈的摊了摊手道:“老大,你的耳朵是用来思春去了吗?” 秦一不禁老脸一红,咳嗽了一声骂道:“你才思春去了,你身上下都思春。” “不过话说回来,有没有发现侯爷刚刚好像有些不对劲。” “经老二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 “会不会是侯爷他……思春了……” 秦一话音未落,只听得赵云怒喝一声道:“需要背后议论侯爷是非。” 与此同时,赵云手中那杆长枪又鬼魅的刺向了秦一。 ------------ 第一百四十六章 黑火药,让我们来攻克它吧! 赵云几人的打闹拌嘴,给侯府平添了几分生气。 李裕一入后园便是半日,亏的张德力张罗后厨归来,需要找李裕禀报,这才让李裕发觉天色已晚。 而地面上那一滩滩被灼烧成黑色的印子,似乎告知了他人李裕这一下午都忙了些什么。 没错,李裕便是在着手研制火药,还是那种最为传统的黑火药。 硝石,木炭,硫磺,这便是李裕捣鼓了一下午的三样东西。 可惜的是黑火药的配比一直都跟李裕想象的效果有些许出入,而这些许的出入还让李裕丝毫寻不到问题根源。 李裕自顾起身,叹了口气道:“看来只有让老冯着手摸索一下了,至于需要多久才能让黑火药达成最佳配比,这就得看大秦工匠的水准了。” 想至此处,李裕方才抬眼看向张德力,及张德力身边的厨子。 张德力见状,连忙介绍道:“侯爷,这便是咱们食味居的大厨赵……” “赵四。” …… 张德力,刘能二人诧异的看着李裕,前者惊讶,后者激动。 张德力是没想到日理万机的李裕会记得一个厨子,还能当面叫出来名字。 厨子赵四则是没想到自己一介小民,居然当得仙君侯这样的大人物记住了名字。 二人不知道的的是,李裕当初重金聘请大厨,看到名单上“赵四”这名字,都差点笑喷了。 如此深入人心的名字,李裕自然记得清清楚楚。 “你不用太过紧张,为本侯当差,只要尽心尽力办事,本侯自然不会亏待任了你。” 李裕这话一出口,厨子赵四闻之顿感亲切,心中那一丝紧张的情绪也是消散了不少。 遂有些结巴道:“大,大人放心,张管家来时已经跟小的交代过了,小的定不让大人失望。” 李裕笑了笑,随即挥手让张德力自己看着办,而他自己则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也顾不得天色近晚,李裕匆匆收拾了几罐制作火药的材料,遂让赵云驾着马车直奔咸阳城郊。 …… 咸阳城郊,铸造司。 空气中依旧漂浮着那股让人熟悉的特殊刺鼻味道。 李裕微微蒙着口鼻进入了作坊内,不出所料,冯延生这个“大秦劳模”当真就在铸造司里待着。 见有人通报,冯延生这才起身迎了过来,笑道:“侯爷您怎么来了?” 李裕看了看桌上几样物件,笑着打趣道:“老冯啊,你这一天天尽往坊间钻可要不得,难道家中婆姨不管了?” 冯延生闻言,当下看了看身旁四周,见其他工匠属官都在忙碌,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侯爷有所不知,家中夫人实为彪悍,下官也是借此避上一避。” 冯延生话才出口,便容李裕想多了。 李裕有些同情的看着冯延生道:“话说本侯还不知冯大人你家几口人。” 冯延生闻言伸出三个手指比划了一下,说道:“下官不喜妻妾成群,自是只有子女三人。” 李裕咧嘴一笑,打趣到我:“我看不是冯大人不喜吧。” 冯延生老脸一红,心中不禁诧异道:君侯这还未成家之人,怎滴如此八卦别人家家事? 遂而略显尴尬的咳嗽几声,岔开话题道:“下官可是好久没见侯爷亲至此坊间了,记得上一次来,还是来打造秦刃连弩的时候。” 李裕闻言也不禁感叹岁月如梭,光阴如箭,遂而开口叹道:“是啊,这一眨眼可都过去许久了,你司中这些工匠依旧还是那么忙碌。” “铸造司能有今日的气象,倒还多亏了侯爷。” 这坊间的气象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李裕心中不解,遂问道:“何出此言?” 冯延生看了一眼忙碌敌我工匠们,笑道:“铸造司里的这些工匠们早已经习惯了当下制造制式装备,钱币的流程。也正是这样固有的流程致使很多匠人没了自己的想法。 而这样的境况,也可以说是匠人的瓶颈期。正因为侯爷您带着那些他们从未想过见过的技术甚至图纸到来,才让他们突破了固有的想法,突破了瓶颈。” “或许这样说显得下官在拍您的马屁,但确确实实是因为侯爷,才让铸造司有了新的变化。” 冯延生一番推心置腹的诉说,让李裕心中小有成就,一种难以言述的情绪更是充斥着李裕的内心。 以至于让李裕心中感慨道:为别人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让他们深切感受到我带来的这些不一样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成就感? 但不管怎么说,谦虚使人为善,李裕咧嘴笑了笑,说道:“或许便是所谓的流程生产禁锢了他们的思维发散,我做的也只是帮他们打开了枷锁,任由他们去想象研造罢了。” “思维发散?这是个什么意思?”李裕一不小心说了个后世的词语,搞的冯延生满脸疑惑问道。 李裕当即打了个哈哈,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凭空想象的意思。” 冯延生这才点了点头,把目光看向桌上的几个陶罐,并开口问道:“侯爷,罐子里装的是什么?” 李裕眼睛微眯,遂而有些神秘的笑道:“还记得前些时候让你研造的那个锻钢管子吗?” 冯延生眼神一亮,随即说道:“莫非这二者有何联系?” 李裕随即拍了拍冯延生肩膀道:“也不怕告诉你,老冯,这玩意儿若是研造成功,并且成功面世,其成就远非连弩,秦刃可比,甚至还在御马三件套之上。” 李裕话音一落,冯延生神色猛然一变,脑袋嗡一声就懵了。 连弩,秦刃,那可都是冯延生得意之作啊,远非它们可比? 其成就甚至还在马镫,马蹄铁,马鞍之上…… 奶奶个腿的,侯爷口中这得是个什子玩意儿,才会让这些堪称神迹的物件毫无可比性,甚至黯然失色。 冯延生已经震惊的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了,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桌上的几个陶罐出神。 而随着冯延生脑中不断的思维发散,李裕甚至都能听到他那渐渐加重的呼吸声了。 “侯爷……不要在卖关子了,让我们来攻克它吧!”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授之以渔 冯延生的对新鲜实物所产生的兴趣,着实让李裕吓了一跳。 这真的是思维发散了? 但不管怎么说,冯延生作为堂堂的少府府监,朝中重臣,能带头撸起袖子。 其手下那些工匠又当如何? 定然差不了。 李裕也是知晓冯延生的为人跟性格,遂摇头笑道:“冯大人可要小心些,这几罐东西单独拿出来或许没事,但若是混在一起,一个弄不好可是容易伤到人的。” …… 李裕并非在这危言耸听吓唬冯延生,相反,李裕是怕冯延生不知所以的一通捣鼓,把辛苦弄来的材料给耗费殆尽了。 而出于安全考虑,李裕遂又补充说道:“当然,前提是得把三样东西的成分比例弄清楚。” 冯延生先是被李裕所言描述惊了一下,遂又听闻李裕说还需配比成分,提起的心方才回落到原位。 “侯爷吓我一跳,这么说来,侯爷需要下官捣鼓的东西,有些类似于知道丹药的药方药材,但并不知道丹药配方怎么配给才有治病的效果?” 冯延生脑子活络,瞬间说到了关键之处,李裕不禁笑道:“正是如此,不瞒冯大人你说,本侯今天捣鼓了一个下午,虽然有些进展,但效果并不理想。” 冯延生闻言当即皱眉,看着李裕将几个陶罐逐一打开,心中暗暗想道:能让侯爷都棘手的东西定然不简单。 而李裕自顾顺着陶罐介绍道:“这里一共五个陶罐,冯大人后续使用尽量省着点。” 冯延生点了点头,好奇的问道:“罐子中都是些什么贵重物品,竟然能让侯爷如此珍惜?” 李裕摇了摇头,笑道:“倒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只是这些东西得来还需费一些工夫罢了。” “左边三个罐子里装的东西叫做硝石,中间一个是硫磺,右侧的则是一些未曾燃尽的柳碳粉末。” “至于配比,本侯摸索了一个下午,大致觉得硝石尽可能用量多一些;硫磺,柳碳尽量少一些便可,至于最终效果如何,便是以其点燃之后燃烧的烟雾效果来评判。” 李裕之所以没把实际的黑火药用量配比直接说出来,也是怕成分用量太过精准,以至于惊世骇俗。 而更为关键的是,冯延生先前也说了,配合李裕完成种种研造,其过程让这群匠人受益匪浅。 李裕自然乐得成人之美,也好让这群大秦的工匠能有一个自主探索的过程。 俗话说得好嘛。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因此,李裕索性就说了个大概,并未具体到几两几钱。 话音落下,只见冯延生两眼放光的摩挲着双手,问道:“听侯爷您这么一说,下官心中已经有个大概轮廓了。” 说到这,冯延脸上不禁生出些许疑惑,道:“不过,这几样东西混在一起之后,又该如何称呼? 与先前大人画给我的那份铁铸的长管又有何关联?” 见冯延生脑子转的很快,李裕放心的拍了拍冯延生的肩膀,说道:“混合之后其状黑如药粉,引火可燃之,便将其称为黑火药吧。” “黑火药?” 冯延生当即重复了一句,遂点了点头又道:“这名字倒是很贴切……” 李裕笑了笑,本就知晓的事情再次拿出来讲给冯延生这等小白听,却是有些凡尔赛的嫌疑。 但只要结果是好的,李裕即便多来几次也无妨。 见坊内已是点上了火把,李裕心知外面天色定然已经漆黑一片,当即叹了口气道:“时间紧迫啊,本侯就不打搅冯大人和下属研究黑火药的配方了。” “我送您。” 听到冯延生说相送大人时候,李裕却是有些忍俊不禁的一口回绝,并就此回了侯府。 毕竟,要让一个已经沦陷在如何研造东西上的“大秦劳模”出门相送,这是时间上的浪费,是可耻的。 随着李裕乘坐的马车咯吱咯吱的压着马路返程侯府,嬴政居住的章台宫也是动静不小。 始皇嬴政有个习惯,只要是非无太大的必要的事情,嬴政都会选择在离办公最近的咸阳宫留宿。 而今,早朝刚退,嬴政却是一反常态的直奔章台宫,且一留就是一整天。 这让习惯了清静的章台宫宫女太监们,一整天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 当然,这其中还有赵高这老货。 原因嘛,若是李裕在此,定能猜到。必然是跟章邯之前提及的胡亥受伤的事情有关。 只见赵高静静的杵在宫门前,白净的老脸上带着一抹哀愁,竟是让人有些同情。 而嬴政则是满脸寒霜的站在一侧,看着稀松的星空一言不发。 赵高只觉得此刻亚历山大,如芒在背,恨不得祈祷老天爷行行好,让十八世子无恙。 说起胡亥来,赵高也觉得很无奈。其玩心之重,竟然让十万大军差点跟着一败涂地。 好在章邯及时杀到,方才救了胡亥一命。 否则,即便是赵高借着有几名隐匿在军中的好手帮衬,侥幸活得性命,只怕此刻也要被始皇嬴政拖出去斩了陪葬。 等房门打开,露出蔡淼的身形,蔡淼当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未出言禀报,便被赵高一把揪住了领子问道:“蔡医,十八世子没事吧。” 赵高把“没事吧”三个字咬的极重,蔡淼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赵高,当即伸手荡开了赵高的手。 又战战兢兢的走到嬴政跟前,方才开口说道:“陛下……依微臣之见,还是有请华老神医吧。” 蔡淼如此说,倒不是蔡淼对自己的医术不够自信。 而是觉得胡亥的伤患太过棘手,已经到了让自己这个华佗门徒都不敢轻易下手的地步。 因此,蔡淼秉着观望不犯错的态度,把华佗给搬了出来。 嬴政闻言脸色顿时一黑,心中其实是不太愿意让外人知晓此事的。 但见医官蔡淼都无从下手,嬴政只好再次问道:“胡亥当真严重到需要请华佗的地步?” 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不敢下手吧…… 那自己这个宫内医官一把手也太掉价了。 因此,蔡淼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十八世子伤及下盘,下盘间又颇为精妙,微臣虽知伤患如何处理,但……恳请陛下开恩决断,速速请来华神医,十八世子的病根不能再拖了。” ------------ 第一百四十八章 胡亥“病根” 嬴政也没想到,十万之众竟还保护不了一个胡亥。 更何况,嬴政可是知晓赵高平日笼络了不少门客高手,此行南下也曾混入骊山军中。 但还是让胡亥受伤了,而且伤的地方还颇让人难以启齿。 而这也是胡亥先李裕等人归京,嬴政却没让人请医学院的几位神医问诊的究极原因。 这涉及到皇家的颜面,更牵扯到三日后的立储仪式。 但眼下,不请华佗几位老神医入宫只怕是不行了…… 嬴政神色变换数次,这才又恢复那古井无波的神态,道:“赵高,去把医学院的几位老神医请来。” 乍一听嬴政叫唤自己,赵高虎躯一震,差点没吓得跪倒在地。 但随后听闻是让自己去请神医入宫,赵高这才如释重负的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应道:“是,陛下。” 待赵高退走,箭步小跑的朝着宫外马车奔去,一旁的美妇顿时惊慌失措的开口喊道:“陛下,亥儿会不会不能……” 美妇话还未说完,嬴政当即眼神一凜,打断道:“胡姬!” 原来,嬴政身旁美妇不是别人,正是胡亥的生母胡姬。 胡姬虽然已四十多岁,但或许是因为其长相异域,又保养的似二三十的少妇,竟是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丝妖娆妩媚在里面。 这或许也是近年嬴政宠爱十八世子胡亥的根本所在。 否则,以嬴政那二三十个子嗣来看,随意拉出一人来,也比胡亥好上数倍,并不能因为胡亥是幼子,便更受嬴政疼爱。 而从早年间扶苏反对嬴政“焚书坑儒”从而被发配边疆,也不难看出嬴政其实是借着这个机会保护,锤炼扶苏的。 所以,嬴政作为父亲,对自己接班人是很有认知的,并不会因为谁谁的才华出众,或者其他秉性就受到特殊对待。 而胡姬作为母亲,其实更为清楚胡亥平日的那些所作所为。 也正因为如此,胡姬才会惊慌失措的想到了胡亥的那方面。 见嬴政面露不快,胡姬心知自己说错话了,只好闭口不言。 但心中难免暗自神伤道:若是亥儿知道自己不能行人事,只怕会疯掉吧…… 赵高去的快,来得也快。 见赵高急色匆匆,并无其他表情。不消分说,自然他是把华佗,李时珍四人全都请来了。 而见到华佗几人到来,蔡淼一颗悬着的心也不禁落回了肚里,心中不禁感慨了一句:终于来了。 “见过始皇陛下。” 四神医曾经习惯了自由,如今却是受到了李裕的影响,对于礼节不是那么抵触了,但也仅限于揖礼。 而嬴政见四位神医皆尽到来,又都是上了岁数的老者,自然不会在意虚礼那一套,当即上前两步,说道:“辛苦几位老神医了。” 华佗当即拱手道:“既为医者,自当何时何地都要为医患除痛。” 嬴政点了点头,对于华佗可算是不陌生了。 硬说起来,华佗现在已经救了自己一家老小两回了。 眼下居然又要出手解救胡亥,不得不说,这还真让嬴政有些怀疑,是不是真有上苍指引。 待蔡淼小心的介绍完胡亥的病情,华佗四人这才开始轮番上前查探胡亥的身体情况。 过了片刻,等李时珍查探完毕,便听到华佗开口问道:“孙老哥,张老弟,你们怎么看?” …… 若是李裕,或者嬴政在场,只怕要被华佗四人的称呼给惊掉了下巴。 不过,好在屋内就只有昏迷的胡亥,除此之外,便是华佗,孙思邈,张仲景,李时珍四位神医,以及之前的诊断医者蔡淼。 听到华佗这个外科医者开口询问,孙思邈,张仲景,李时珍三人便猜到了华佗的想法。 不禁都用同样的目光看向华佗,张仲景当即摇了摇头,道:“华老,这都伤成这样了……只有切除一条路了吧?” 见孙思邈同样点了点头,且认同张仲景所说的办法,华佗不禁面露得意之色道:“依我看,十八世子这个伤患位置虽然让人尴尬,但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 “这……还能补救?” 即便是另外三人医术再怎么高明,也决然想不到胡亥的伤患除了切一条路,竟然还有其他办法。 孙思邈活了百十岁,好奇心依旧不减当年,遂问道:“华老弟,手术诊治就属你第一,快说说吧。” 待几人目露期待的看着自己,华佗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这一箭既是从世子背后射入阳下,那便还有的治。 至于切除嘛……你们认为始皇能不阻拦?” 孙思邈几人知晓这其中牵扯到皇家的颜面问题,遂而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华佗所说在理。 “但……若不用切除之法,世子的伤患处又已经开始了恶化,大有朝着化脓转变的可能。” “孙老分析的是,这脓液一出,那世子非但下面不保,恐怕性命也没了吧。” 听了四位神医的探讨内容,作为小学徒的蔡淼表示压力山大,甚至都有些脚软。 竟然在这章台宫内讨论胡亥的死活,还是当着始皇嬴政就在门外的面。 见四位神医,淡然自若的闲谈病理,蔡淼就自行才愧,不禁感叹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遂又听的华佗开口道:“我方才翻找了几下,发现世子此处伤患因为碎一颗“果子”,这才导致世子疼痛难忍,昏厥了过去。 再加上这几日赶路劳累所致患处感染,如今高烧不止。” “眼下就只有将其碎掉的“果子”剔除,在将其缝合,最后在行退烧止疼之策便可。” …… 华佗这话一出口,即便孙思邈几人上了年纪,却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 这玩意还能剔除? 孙思邈行医一辈子,见过的疑难杂症无数,如今听到华佗居然还可以在那纤细脆弱的地方行刀,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道:“华老弟,当真就如你所说的这么简单?只需要剔除碎掉的部分?” 见几人面露惊疑,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华佗红润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不屑,道:“听闻秦律之中有一道剐刑,能将人刀刀数百下而不使其断气,那等行刑的刽子手都能如此,老弟我的手法自认不弱与人。”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小术耳 “华老哥的外科功夫我等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说回来,十八世子的伤患病根可是拖不得了,若是在这么耽搁下去……” 蔡淼在一旁听得脑袋嗡嗡作响,赶紧抓住一个空档插话说道:“张医说的是,世子这伤病拖不得了,得赶快医治。” 三日后就要宣布立储了,这对嬴姓子孙尤为重要。 而眼前这位十八世子,又是始皇陛下最为疼爱的子嗣之一。 蔡淼大胆猜测下,觉得十八世子还是有希望的,若眼下能救治好胡亥,恐将是大功一件。 因此,蔡淼才会如此急切的插话提醒,生怕四位神医切磋探讨错过了救治时间。 华佗四人经蔡淼这么一打断,果真是收起了探讨病情的过程。 遂见华佗开口说道:“小蔡啊,接下来就麻烦你为老朽搭把手了。” 蔡淼闻言一个哆嗦,连忙应道:“是。” 私下里蔡淼就自称华佗门人弟子,如今当真给华佗当了帮手,可别提蔡淼有多高兴了。 只见蔡淼熟练的打开了华佗问诊常用的医箱,并开口问道:“华老,就在这里动手术吗?” 华佗笑了笑,说道:“此熟小耳,何须他地?” 说完,也不等蔡淼在做何询问,华佗当即又道:“接下来,便请三位老友旁观了。” “自然,华老弟只管用刀,我三人自然不会打搅。”孙思邈抚了抚白须笑道。 话音落下,这便见华佗习惯性的伸手倒了些酒浆,用李裕的话讲就是“消毒。” 等给双手消完毒,戴上了羊肠手指套,方才说道:“小蔡,褪去世子褥裤。” 蔡淼一愣,当即走向床榻上穿着开裆褥裤的胡亥,小心将其开裆褥裤给褪到了脚踝处。 华佗当即拿起一柄消了毒的半寸小刀比划道:“再给世子罐点麻沸散。” 蔡淼照做,手脚利索的拿起半个葫芦嘴放入胡亥嘴中,并将华佗备好的麻沸散尽数灌下。 只待高烧昏迷的胡亥不自觉摆动了一下手臂,华佗方才说道:“高烧至昏迷并不能屏蔽肢体上的疼痛感,所以老朽采用麻沸散二次镇痛,并辅之舒张血管,让意识放松警惕。” 旁观的几人,包括蔡淼都是医者,虽然医术有前后之分,但这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当即点了点头。 只待麻沸散下肚,胡亥紧绷的肢体随即瘫软下来,华佗方才说道:“术前准备已妥,接下来老朽便要专心动刀了。” 说完,华佗自顾用手指扒开胡亥方寸之地,令单手行刀。 过了片刻,随着一些黄豆大小的米白碎块被华佗用刀去除,胡亥身体还是下意识的抽搐起来。 华佗神色如常道:“穿针引线。” 这就完工了? 蔡淼闻言当即一愣,这才一炷香不到啊…… 但华佗都说“穿针引线”了,自然是到了缝合伤口的步骤,蔡淼不敢大意,连忙将针线泡过酒浆之后,递给了华佗。 华佗接过纤细的针线看了看,随即看向胡亥方寸之地,笑道:“啧啧,龙阳入眼,何以行乐。” …… 孙思邈几人老脸上闪过些许意外,这话留在心里不就行了,还非得说出来…… 唯有蔡淼面露尴尬,并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身下。 好在这份尴尬没持续多久。华佗便起身说道:“三月内需禁欲,切且不可食血气虚补之物。” 蔡淼闻言点了点头,问道:“那需开服什么方子?” 华佗取下羊肠指套,说道:“你也是医者,如此安敢问我?” 没想华佗忽然责备自己,蔡淼顿时脸色一变,应道:“华老教训的是,术后开方是为后生的分内之事。” “嗯,这便对了,切记为医者需谨慎,但不可怯。” 说完,华佗自便收拾了药箱,并看向孙思邈三人说道:“安否?” 孙思邈三人点了点头,由张仲景道:“应无大碍。” “那……这便回去继续?” 孙思邈三人当即一笑,齐齐笑道:“谁怕谁啊。” 等蔡淼先一步推开房门,门外的嬴政却是早已不见了踪影。唯有赵高跟胡姬二人在门外等待。 见房门从里打开,胡姬满脸焦急的问道:“老神医,我家亥儿……” 华佗几人并未开口,却是蔡淼替他们回答道:“夫人放心,华老手术很成功,相信用不了多久十八世子便会转醒了,而且下官今夜也会留守。” 蔡淼言外之意,便是提醒告知胡姬,“华佗几人可以先回去了,胡亥的事情自有宫内的医官操心。” 当然,这也是蔡淼怕胡姬一时心疼十八世子,而作出让四位老医留守的念头。 若是因此恶了众神医,恶了仙君侯,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蔡淼出于好心,方才替华佗等人开口答了胡姬的询问。 赵高心里清楚,眼前这四位神医先前便是李裕亲自送出门外,并让自己带进宫的。 若是今夜让老神医留宿宫内,只怕最后替胡姬背锅的还是自己。 因此,赵高也是开口说道:“蔡医在,那便妥了。夫人先且照顾世子,老奴去送送四位神医。” 胡姬心中虽然急切,但也需遵守礼节在前,遂挥手道:“即是蔡医留守,赵高你便去送神医们回府吧。” …… 待相送华佗几人回了仙君侯府,赵高自便驾车离去,竟是连一步都未做停留。 李裕得知几华佗几人归来,顿时迎了出来,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华佗四人问道:“华老,孙老,此番诊治可还顺利?” 华佗轻轻摆了摆手,笑道:“小术耳,君侯无需挂怀。” 岂知李裕这般问哪是挂怀于心啊,只不过是好奇而已。 自打那日从章邯口中得知胡亥受了轻伤起,李裕便一直在想胡亥到底是受了什么伤,才会让一众武将的脸色那般异常。 而今见华佗几人诊治归来,哪怕华佗说只是哥小手术,李裕也是忍不住要问道:“既然是小手术,何至于让赵高来请诸位入宫,那蔡淼不是跟随华老学过一段时间外科吗?” 华佗笑了笑,说道:“那老小子生怕出事兜不住,自然不敢亲自动手了。” 李裕闻言,当即笑道:“那蔡淼今后怕是不敢再自称华老的学生咯。” “君侯大人,你俩还有完没完,可不要借此黄了先前的牌局啊。”见李裕跟华佗两人没完没了的话语,孙思邈顿时出言提醒道。 见孙思邈丝毫不担心胡亥这个伤患,反而还想着那把没打完的牌…… 李裕就忍不住咂了咂嘴,心中暗自责备道:一入牌局难自抑,老神医们不会就此上瘾吧。 ------------ 第一百五十章 牌局 华佗四人不染朝务,也不知最近朝中有何变故,但还是难免从学子的口中了解到一些情况。 而华佗四人了解到情况之后,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要到李裕府上道贺一番。 这便有了眼下这四人围坐,着手摸牌的场景。 李裕则是作为旁观裁判,看着这场年代最久,牌手最老,技术最菜,但赌注最养生的牌局。 恰好华佗丢出一张八筒,孙思邈叫胡 随后便见孙思邈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样,并喊道:“华老弟,怎么样,服不服了?” 华佗点了炮,自然是满脸的不惬意,又听得孙思邈略带挑衅的话语,那还能憋得住话。 华佗丢出一张木牌,当即开口回道:“孙老哥可别高兴太早,这最后木牌谁多谁少还不一定呢。” 孙思邈收下木牌,当即笑道:“好在这最后一局被君侯留到了最后,要不然我那三根千年老参岂不是打了水漂。” 见孙思邈不依不饶,李裕知道该自己这个名义裁判出场了,佯装咳嗽了几声,说道:“好了好了,几位前辈既然此前立下了赌约,这便愿赌服输,让本侯着手统计一下各位手中木牌数量。” 孙思邈满脸得意的掏出一沓计分用的木牌,放在桌上笑道:“老朽一共就这么多,君侯给我数数看。” 一晚上下来一共打了八局,其中有四局流局,炮胡三局,自摸一局。 这还用数? 四位神医的牌技是真的菜到让李裕无话可说的地步。 但四位神医既然高兴,李裕自然也要走个过场,当即说道:“孙老一共胡牌两局,被自摸一局,手中有木牌十张。” 话音刚落,华佗,张仲景也是掏出了木牌放在桌上。 李裕当即笑了笑,说道:“张老被和一局,被自摸一局,一共还剩七张木牌。” “华老和牌一局,被自摸一局,被和牌一局,手中还有八张木牌。” 李裕说完,这才见李时珍轻轻把木牌推到了桌上,并看着众人笑了笑。 李裕见状,不禁有些憋笑的看了看孙思邈,说道:“李医被和牌一次,自摸一次,手上……一共十一张牌。” 宣布完接过,其余几人顿时一愣,唯有李时珍不好意思的起身说道:“对不住啊,孙老。” …… “哈哈哈哈,我就说吧孙老哥,别高兴的太早。” 华佗见到接过不是孙思邈胜出,竟然莫名的高兴了起来。 而孙思邈脸色顿时变了个样,有些不可思议道:“不应该啊,在场的就老夫赢了两局,这不就该我赢吗?” 李裕闻言,竟是忍不住咧嘴笑道:“孙老,您和牌只赢一张牌,而自摸一局赢三张,明显李医的运气要好一点……” 而作为手中计分木牌最少的张仲景,则是一脸肉疼的看着李时珍道:“想不到啊,我这九叶灵芝最后竟便宜了李老弟。” 话音未落,便见到孙思邈忽然耍起了老人家性子。 “老夫这把骨头折腾了一晚上,居然毛也没捞到,不玩了,不玩了,睡觉去。” 反正孙思邈不输不赢,李裕索性也没拦着,唯有李时珍露出些许意外的喜色,说道:“承蒙运气,东壁侥幸赢了一分。” 张仲景倒也输得起,遂从身后药箱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赌注,九叶褐灵芝。 李时珍见到这等宝药,心中窃喜不已,而双手更是不自禁的在衣服上搓了搓,方才接过战利品。 见牌局结束,华佗这才轻轻叹道:“啧啧,可惜了没弄孙老哥那几株千年老参,否则配上老朽这根黄芪,可是能弄一碗益气滋补汤给君侯尝尝的。” 虽然李裕知道,华佗这么说只是为没赢过孙思邈,或者替张仲景找个台阶下而走的过场。 但心中难免会想:我这年轻力壮的小伙还需要药汤滋补? 而华佗这话一出口,果然,张仲景也趁机笑了笑,道:“时间也不早了,明日还要给学院众多学子传授讲课,我这便回去休息了。” 李裕轻轻鄂首,张仲景这才起身离开,回了房间。 而眼下,便只有华佗跟李时珍还驻足留步,似乎是有事情要跟李裕交代。 华佗,李时珍二人互看一眼,遂听到李时珍先行开口说道:“眼下君侯归京,东壁便打算与君侯告辞,去游历谱写囊括世间药材之纲目。” 李裕顿时一惊,遂而笑道:“这是好事,李医既然有这个打算,本侯自然鼎力支持,不过李医打算什么时候走?若是需要盘缠仆役尽管开口。” 李时珍有些感动的看着李裕,说道:“我之心愿便是为世人谱写一本药纲,能得君侯支持,东壁这便死而无憾了。” 李裕刚想说言重了,这便见华佗开口道:“李老弟志向不小,老朽也是很期待,不过,三日后对于君侯可是大事,老弟你……” “正要说此事,东壁也是从学子口中得知,君侯三日后将为陛下掌天下之兵,所以是打算等君侯大喜过后再行动身。” 见李时珍道出自己即将位极人臣的喜讯,李裕当即笑了笑,说道:“这样更好。” 见李裕并未反对,李时珍喜上眉梢,连忙拱手告退。 而华佗方才又道:“君侯大人可是想要知道那十八世子胡亥受伤的情况?” 李裕闻言一愣,遂又点了点头道:“嘿嘿,还是瞒不过华老的眼睛。” 华佗轻轻抚了一下下颚那一小撮白须,说道:“恐今后再无人伦之乐乎。” …… 华佗话一出口,李裕只觉股间一凉,满脸震惊道:“竟是伤了那里?” 华佗当即点了点头道:“那种地方本就脆弱,又在归京路上耽搁了不少时日,老朽虽然有把握让其不受炎症之扰,但今日过后,十八世子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老朽也无法预知。” 华佗言尽于此,李裕自然是没什么想问的了,遂说道:“行吧,华老早些歇息吧。” 华佗闻言,当即拱手离去,唯有李裕一人难以平复心情,站在厅内无奈摇头。 当真是个小手术? 莫非……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秦国大事件 秦皇历三十七年,也就是公元前210年,夏七月。 始皇帝嬴政非但没有死在沙丘,反而大兴秦业,浩养民生,使秦国之强盛得以延续。 这是李裕拨乱反正的结果,也是李裕希望看到的结果。 艳艳高照。 咸阳宫正殿外,以黑红紫三色为主的华服绚烂交错。 便是一向公开跟嬴政唱反调的宗正赵浦,奉常齐婴,二人也是穿的尤其隆重。 只因他们是宗族的管理者,代表着皇室宗亲的门面。 为能够在化为尘土前亲手主持立储君的仪式。赵浦,齐婴此刻脸上挂着的笑容那是老怀欣慰的喜悦。 “老秦人终于有太子了。” 这是二人的肺腑之言,也是在场大多数宗亲乃至文武大臣的心愿。 毕竟,一统的局面得来不易,是始皇嬴政带领秦国历经十年战火,用老秦人性命堆出来的结果。 而纵观嬴政十八子,唯有扶苏一人堪当大用。 扶苏为人温和,谦逊善行,虽略显武勇不足,但已经是众多嬴政的子嗣里,让文武大臣最为看好的能代替嬴政守秦之人了。 当然,在李裕把众多嬴政子嗣嘴脸神情看完之后,李裕也是这样认为的。 “扶苏,乃守秦帝国的不二人选。” 但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忧,始皇接班人这样的权利继承,终究是让人无法轻易割舍的。 只见胡亥面带笑容,略显惨白的脸庞上带着异样的色彩。 而胡亥身后的赵高亦是如此,只不过比之胡亥来,赵高掩饰内心的功夫自然是要更高一些。 礼正声起而储当立,当扶苏接过太子华服,绶印之后。 扶苏看向的第一人竟然是李裕,李裕当即轻轻揖礼。 而这一切恰好被胡亥看的清清楚楚,只见胡亥脸色变得阴沉如水。 或是这一瞬间的动怒,牵动了某处伤口,胡亥顿时疼的龇牙咧嘴。 赵高见状? 连忙扶住胡亥,而这一举动? 在整个立储的仪式上显得格外显眼。 嬴政神色微微变换,赵高连忙说道:“启禀陛下,十八世子带伤观礼如今牵动了伤口……” 好在整个立储的流程已经走完,胡亥这一举动才没让嬴政难堪。 而见胡亥当真是疼痛难忍,扶苏连忙拱手道:“十八弟带伤观礼已是尽了礼数? 扶苏恳请陛下准十八弟回宫休养。” 这话本是扶苏这个当哥哥的好意? 岂料到了胡亥耳中却是变了一种味道。 让我回离春宫? 我这个哥哥倒是好手段,刚立储便对准我来下马威。 心中随是这么想? 但胡亥嘴上却是挤出一丝笑容,虚弱道:“大哥得偿所愿? 小弟自当观礼祝贺,些许小伤不碍事。” 这话里话外让旁人听了去,都觉得胡亥懂礼法? 敬兄长? 众多大臣顿生好感。 而胡亥楚楚可怜的虚弱模样? 更是让其生母胡姬心碎了一地? 更别提其他夫人兄弟姐妹了。 为此,嬴政脸色方才柔软了不少? 遂而开口说道:“胡亥既有伤在身? 赵高? 你便好生侍候着? 退下吧。” 赵高得令? 自不敢怠慢,连忙拱手应道:“是? 陛下。” 说完,也不顾众人惊诧的目光,赵高躬身背起胡亥便朝着殿侧离去。 …… 李裕看到这一幕的时候? 当真是惊掉了下巴。 即便走路会扯着蛋,有可能让胡亥受到二次创伤? 但如此行径却是是让众人直呼赵高内行。 这才是奴仆典范! 这才是始皇愿意留他在身边伺候的原因吧…… 而经赵高胡亥这么一个小插曲,众人顿时从刚才厚重的典礼氛围中解脱了出来。 而接下来,大家都知道,便是嬴政宴请群臣的时候了。 而早已饥肠辘辘的文武百官,自然是乐得早些结束这让人腿脚抓狂的观礼。 待嬴政反身回殿内,背对八鼎的赵浦这才想起自己宣告人的身份,喊道:“礼毕。” 话音落下,便听到嬴政响彻宫殿的声音传来,“众卿皆入席吧。” 说起酒席落座,皆有其顺序礼法,嬴政当坐殿前正中,其妻位两侧,其子女再次之身后。 而朝臣落座,李斯为百官之首,本该位列嬴政右侧首席落座,御史大夫冯去疾顺而位列左侧首席落座。 不过眼下多了个掌管天下兵马的太尉李裕,虽然还未正式册封,但已然让李斯左右犹豫,不知落座何处。 而就这么一纠结的功夫,却见李裕老神在在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嬴政右侧首席。 …… 百官如若未闻,只是站在那偷偷观看李斯是何表情。 而李斯也不负众望,老脸顿时一阵红白相间,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更是早已捏的发白。 嬴政自是看的清楚,当即说道:“李斯,为何不坐?” 而李斯闻言顿时一愣,抬眼扫了四周一圈,方才发现文武百官早已皆尽选定位置,就等他李斯一人了。 倒是冯去疾年岁已高,多年已来又被李斯压着,早已没了那口心气。 所以冯去疾方才选了左侧居二的位置,并把左一首席的位置留给了李斯。 见李斯还愣在当场,冯去疾当即使了个眼色,遂说道:“相国请吧。” 李斯脸色这才稍微好转,看向这个平日被自己压的抬不起头的左丞相,小声感激道:“多谢御史大人好意。” 等李斯落座,嬴政看了看李裕,又看了看李斯,遂举起酒杯说道:“今天下安定,大秦之基业渐显峥嵘,朕当敬众卿一殇。” 文武百官无不起杯回酒,而李裕当即笑道:“此乃大秦当兴之兆,亦是陛下镇守华夏之功。” 李斯何时听过李裕会当着众人的面拍马屁,而且还是拍的嬴政的屁。 这让李斯觉得李裕这人越发看不透了,这完全是不按照常理出牌。 而嬴政明显很受用,当即又举起酒杯说道:“这第二杯,朕观之在坐诸位,当敬你仙君侯拨乱之功。”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无不变色,要知李裕身旁还有镇守长城的大将军蒙恬,更有其弟蒙毅时时协助嬴政。 仙君侯何德何能能够承受始皇陛下的第二杯敬酒。 李裕即便没看满场文武的嘴脸,亦是感受到那上百双眼睛盯着自己,定然在想这毛头小子哪配? 遂听的李裕拱手回道:“陛下厚爱让臣惶恐,臣倒觉得蒙恬将军常年镇守长城,使得匈奴不敢有丝毫侵犯之意,方才当得起陛下这第二杯酒。” ……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抢着退地退租 “唉~仙君侯此言差矣,蒙恬长期镇守长城,但胞弟蒙毅的来信中却是时时有提及仙君侯的才学,蒙恬亦是神交已久,如今得见仙君侯气度,确实是大秦之幸。” 说完,蒙恬自行举起酒杯又道:“亦是始皇之幸。” 见蒙恬似有所指,嬴政作为当事人自是心中明了,遂笑道:“都是大秦之擎柱,朕之臂膀,朕的百万大军能得你二人统领,自是我大秦之福,便与朕同饮一觞。” 李裕当即笑了笑,举起手中酒杯的同时遂又与蒙恬互看了一眼,同声说道:“谢陛下厚爱。” 待三人同饮一觞过后,嬴政方才开口说道:“今日,大秦之事已去其一,朕欲开秦之先例,办成这第二件事,众卿以为善否?” 话音未落,整个大殿内气氛猛的一滞,顿时变的鸦雀无声。 嬴政见状,脸色当即一黑。 奶奶个腿的,前几日朝会不都是已经拍板钉钉了吗? 如今朕只不过想让你们附和一句而已,就这么难? 一想到群臣变卦,嬴政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当即看向李斯,问道:“李斯,你说说,朕册封李裕为太尉,善否?” 李斯每次都是首当其冲的对象,心里那是叫苦不迭,但没办法,如今这个丞相当得窝囊啊…… 遂迟疑了一下,就这么一下,嬴政亦是怒气上涌,挥手道:“冯延生,你说!” 李斯刚到嘴边的话,硬是没说出口,反倒是把一张老脸憋的通红。 而冯延生不同? 作为李裕阵营的忠实铁杆,没有第一时间开口附和? 也是因为李裕示意不要第一时间开口,所以冯延生才没有动静。 如今听到嬴政开口询问,自然是掷地有声的拱手说道:“回陛下,臣以为陛下此举大善。” 既然话都挑明来说,自是有人反对? 而论在场之人谁是头号反对派? 自然非宗正赵浦莫属。 遂听到宗正赵浦问道:“善在何处?岂知向来军权向外,自讨苦果的例子数不胜数。陛下莫不是忘了大周如何气尽于七国的?” 八百年大周灭于分封? 其次便是军权向外,并不为天子所掌管? 所以才会引火烧身。 而眼下,嬴政作出了同样的选择。 虽然嬴政弄出个黑金虎符来限制了太尉军事调动权限。 但在宗室,皇室之人看来? 这就是个巨大的隐患? 非得排除了不可? 怎还容得下李裕这样来历不明的外人指染。 冯延生自是想好了说词? 当即回应道:“那宗正的意思便是说陛下挑人的眼光有问题了?” …… 赵浦先是一愣,遂而眼神一冷? 喝道:“你冯延生平日都跟仙君侯穿一条裤子了? 眼下又何必拿陛下来恐吓老夫!” 见赵浦已久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嬴政嘴角都不禁一抽。 而冯延生哪能让自家的大粗腿与太尉职务失之交臂? 当即起身出列道:“既然宗正大人怕外人夺权? 怕重蹈覆辙大周的灭亡之策,那本官倒要好好问问您老。” “陛下让老将军王翦带头推行新土地改革? 为何你们这些宗室之人,乃至六国旧贵依旧死守土地,不让陛下收回半分?” 赵浦没想到冯延生这么能扯? 遂想到冯延生接下来要说什么连忙开口想要打断。 但冯延生哪能给他机会,当即又道:“若按照宗正的说法? 军队不能向外,土地自然也不能向外,宗正莫不是忘了大周灭亡乃是分封土地给权臣才导致的?” 冯延生这话一出口,众人便心知完了…… 果不其然,李裕立马跳出来说道:“冯大人所言甚是,本侯或许功劳不足以为太尉,但亦是时时为大秦将来着想,为大秦之基业着想,虽得陛下赏识,获封为侯爵,但也不曾拥有大秦半分土地,即便是居住的侯府,也都是先前相国大人的故居。” “是啊,君侯大人这样为大秦奋斗终身,为帝国鞍前马后,为帝国研造神兵利器,斩杀叛贼的贤臣都不足以为陛下信任,那陛下又该指望谁能带领大秦走向繁荣昌盛?” “靠宗正你这样吃着国家俸禄,还霸占国家土地的吸血蛀虫?” 嘶…… 此话一出,却是引得文武百官倒吸一口凉气。 嬴政当即眼前一亮,心道:倒是没看出来啊,这冯延生倒是个狠人。 虽然麻的有些狠,但是特奶奶的也太让人解气了吧。 这宗室之人总是动不动就那道德绑架,宗亲血脉来说事,当真是已经把嬴政的性子磨没了。 如今听到冯延生一通谩骂,嬴政只觉得七窍通透,畅快无比。 却不想赵浦自认为事业,为宗族操碎了心,最后却被人骂成是吸血的蛀虫。 这谁能受得了? 只见赵浦胸膛激烈起伏了几下,当即老脸一白,顿时吐出一口老血昏死过去。 这…… 居然被冯延生骂道吐血昏厥? 嬴政想了想,适时开口道:“传医官来,速速救治老宗正。” 李裕观之赵浦胸膛没了起伏,估计是命不久矣,遂开口说道:“陛下,引今日宗正之言论,当真是警醒了微臣,微臣倒也觉得分封出去的土地还需尽快归于国有,随即再行分给普通百姓,如此一来才不会出现冯大人所说的情况。” 嬴政点了点头道:“相国大人就做的很好嘛,当然,还有蒙卿亦是如此,不但早早退还了耕地,还主动奉上了这两年的地租充实国库。” 李斯被二次点名,哪还能一言不发啊,当即挤出一丝假笑,说道:“那都是我等臣子应该做的,何况仙君侯以身作则,我为百官之首更应当为陛下分忧才是。” 特奶奶个腿的,早去哪里了? 说完,众人算是明白了。 难怪册封李裕太尉之职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又被嬴政拿出来重提。 原来,这分明是嬴政跟李裕早串通好了,借机演戏给猴看呢。 而且还有大笨猴自己跳出去挨骂不说,牵连了一众文武百官纷纷抢着退地退租…… 不退地退租,那就是对号入座,坐实了吸血蛀虫的名头。 群臣这要是再听不出弦外之音,恐怕早朝也不用上了,直接选择告老还乡算了。 ------------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可恶,李裕那厮又跟陛下搭台唱戏。” “这回可是惨了,少了耕地地租那什么养活一家老小啊。” “还不都怪老宗正自己往坑里跳……” “自己跳也就算了,还把我等连累了。” 朝宴结束,众多大臣又私下齐聚相国府内,且由众人对话可知,官员们对于土地改革的抵触情绪着实有些大。 李斯坐在首席听着众多大臣你一句我一句,心中厌烦无比。 作为第一批响应土地改革的大臣,李斯至今都没在人前抱怨过,何以轮得到眼前这些大臣们怨声载道。 如今听这些大臣逼逼叨个没完,简直就是一直在李斯伤口上撒盐。 李斯遂而满脸不悦的拍了拍案几,喊道:“行了各位,本相不也交地交租了吗?也没见把本相给饿死。” “今天大家聚在此处,不是让大家来讨论土地地租的。” 见李斯面色不善,群臣们悻悻妈的收回讨论,遂不再提及关于土地李的事情。 而众人这一闭口,李斯的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些,遂自顾开口说道:“如今朝局安稳,不知在座的各位有何看法,不如说出来让大家探讨探讨。” 相国府向来有召集群臣小聚的情况,也是嬴政默允的。 像平日一些繁杂公务,不足以提上奏折或者不需要嬴政决断的事情,基本都是在相国府内就完成议事了。 而今天这次相府小聚,则跟以往大有不同。 李斯话音刚落,只见一博士模样的官员忽然拱了拱手,叹气道:“别的不说,如今朝堂上多了李裕这尊太尉,只怕武官们以后尾巴都要翘上天去咯。” 众人不禁点头附和,其中一人道:“张大人所言甚是,我大秦以武立国,以法定社稷,如今武官多了头头,自然是有了嚣张的资本。” 另一人接话道:“即便李裕当了太尉? 若其他军职官员不买他的帐,那他李裕这个太尉也就是个空壳子。” 说到此处? 这官员脸上顿时换了一副别人欠他钱的表情,道:“可惜蒙恬一番推崇加上陛下亲封,如此一来,那李裕在军中的威望只怕是真的无人能及了。” 李斯静静的听着众人分析境况,不时点点头? 全然一副你们继续我听着的表情? 更没有一丝要开口的意思。 官员们这一通乱说过后,方才发觉李斯并未有过只言片语。 张博一看这哪成啊? 顿时急眼道:“相国大人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啊,恐怕得您来说几句才是啊。” 李斯眉毛一挑? 嘴角微微一动,笑道:“李裕再怎么说也都是权臣,你们在这一通讲? 在本相听来却全都是夸赞李裕的言论。” 说完? 李斯便神色淡然的看着众人。 而众人面露尴尬? 张博当即又道:“那不知相国大人觉得如今局面? 我等该当如何?” 李斯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 遂指着众人说道:“你们啊? 全都被李裕被封太尉给引歪了? 岂知臣权君授? 他李裕再怎么蹦跶也都跟本相一样? 都是始皇陛下手中的一枚棋子。” “所以,眼下你们需要做的? 就是尽可能大人拿下太子傅这个职务。” “只有你们其中一人当了储君扶苏的老师,何愁日后不大展宏图呢。” 众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对啊? 宴会时陛下虽然没提此事,但储君身边定然是需要一名老师辅导的。” …… 李斯这么一说? 倒是让府中这个小朝会又热议了起来。 太子傅,位列太常之下。秦国虽然设有这个官职,但同太尉一样,多年来都是空缺。 如今扶苏当了储君,那么太子傅这个职务便会重新启用。 职务等级不说,光凭借储君老师这一条,便足够威风八面了。 何况最后,始皇他老人若无其他变故导致变卦,扶苏继位是八九不离十的。 而作为曾经的太子老师,扶摇直上,一夜成太师也是触手可及。 越想,众人越觉得兴奋,又都是互相举荐关照的老熟人,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只要其中一人当上了太子傅,那日后自然同李斯说的那样,何愁不能大展宏图。 “若按我说,咱们在这好好谋划一番,再让相国牵头上奏折,请命一人为太子傅,岂不美哉。” “刘大人所言有理,这不妨是一好计策。” 有被太子傅吸引的失了智的,那就有比较理智,脑子依旧清醒的。 张博作为咸阳典吏,自然是比较理智的人,遂开口道:“刘大人,不是我泼你冷水,依我看这太子傅的差事八成会落在李裕身上,保不齐也是李裕那边的其他人身上压根就轮不到我们好吧。” 正当众人觉得未来一片利好之时,不想张博这一番言论下来,就如同在众人身上浇了一盆冷水。 一个个又都又陷入到被李裕支配的恐怖中。 李裕,仙君侯,国士无双,太尉,这一串头衔下来,若还让其卷走了太子傅这个职务,那还玩个屁…… 李斯见众人说如同潮起潮落,彻底没了声响,这才开口说道:“慌什么,太子傅的选择自然是要德才兼备,德高望重才行。他李裕虽然才学不错,又略懂带兵之策,但终究是年轻,陛下选他的概率应该不会大。” 说完这话,李斯都觉得有些牵强,但又没什么办法。 总不能说还未争取,便把太子傅这个重要职务拱手让出去吧。 那这样一来,自己这个丞相就怕是真的怂了,日后更无势招架李裕这个太尉了。 而李斯他们不知道的是,正当他们开小会讨论争取太子傅职务之际。 新立储君扶苏,本尊早已在李裕府上逗留了两个时辰之久。 他李斯能想到的,李裕自然也能想到。 而李裕则刚好拿着那套熟悉的茶具,在院落那棵大树下卖弄茶艺。 一旁还有少府府监冯延生,廷尉陈伯言,卫尉赵貉,郎中令赵奢陪坐。 此情此景,比起相国府上小会的热闹程度来,也是不妨多让,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毕竟,九卿之中落席其四,如此阵仗,即便不明说,也是预示着李斯那边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 第一百五十四章 黑心商人 李斯,李裕两方私下召开小会,嬴政都不用脑子想,就知道二人是为了太子傅一职在暗中较劲。 李斯准备保举谁或许还猜不出来,但李裕想要保举的人,却是一个指头就数的过来。 除少府冯延生外,恐怕就没别人可选了。 想到此处,嬴政嘴角微微一动,问道:“蒙卿有何看法?” 蒙毅闻言一笑,拱手回道:“陛下,就太子对仙君侯的崇拜来说,蒙毅觉得相国大人是在白费功夫。” 嬴政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笑道:“自打仙君侯进了咸阳城,李斯便没怎么赢过,朕今儿还真想看李斯赢一回。” 蒙毅神色微微一变,心道:莫非陛下是要选相国来举荐一人为太子之师? 但看嬴政似笑非笑,古井不波的神情,蒙毅又有些拿不准。 作为一个正派的官吏,蒙毅自然想让李裕来推举一人为太子傅。 即便那人是冯延生,那也都是能让人接受的,毕竟几次接触下来,冯延生这人给蒙毅的印象很深。 当然,最好的选择还是李裕本分出任太子傅,为扶苏的老师最好。 毕竟,蒙毅觉得李裕是当真有才华,而且又懂带兵之道。 作为将门后代,蒙毅对待储君的期待,便是至少要懂军事,且不能盲从。 只有这样,将来接班始皇嬴政,才能守住大秦这片土地。 但眼下始皇陛下既然这么说,那就是不想太子傅的争夺太过于简单了。 蒙毅当即回道:“陛下是不想落人口实吧。” 蒙毅一言道破嬴政的心思,嬴政非但没有怪罪,反而笑道:“知我者,蒙卿也。” “李裕已是太尉,手握大秦之兵,已然是位高权重之表率,若此番再轻易成了太子傅,宗族内恐怕又有人出来说风凉话了。” 蒙毅点了点头? 躬身道:“陛下,说起宗族? 臣正有事禀报。” 嬴政面色微微一变,已是猜到一些,当即正声道:“说。” 蒙毅随即说道:“老宗正这回只怕是不行了……” 嬴政眼神闪烁了一下,淡然的摆了摆手道:“赵浦年事已高,管理宗族的事便交由他人代理吧。” 蒙毅瞳孔微微一缩? 在他看来? 若是始皇肯开口让医学院的神医出手,赵浦必然还能吊命。 但始皇却只字未提请神医? 反而让交由他人代理宗族事物…… 这其中,已经表明了始皇的态度? 蒙毅自然不会傻到自行开口提救治。 但这样一来…… 恐怕赵浦一走,仙君侯李裕,少府冯延生就要成为被声讨的对象了。 见蒙毅良久未动? 嬴政当即问道:“还有事吗?” “没了。” “既然无事? 那便退下吧。” “是? 陛下。” 待退出书房? 蒙毅当下看了看天色,遂一转身? 朝着城东而去。 …… 仙君侯府? 本该按照官职大小? 更换成太尉府了。 只不过李裕觉得“仙君侯”三个字更为霸气些? 遂而未曾改动。 府中中庭院落内? 一抹茶香扑鼻而来,蒙毅脚下的步伐都不自觉的快了几分。 “来得早不如来的巧? 蒙毅倒是好运,赶上了侯爷亲手沏茶。” 人未到,声先至。 “既然来的巧? 那便请蒙大人尝一尝我亲手沏的茶,看看本侯手艺有没有生疏。” 蒙毅瞳孔一缩? 竟是看到李扶苏也赫然在列。 但随即一想,蒙毅也见怪不怪了,当即朝着扶苏几人一一见礼,遂才落座。 而落座之后,蒙毅随即朝着扶苏拱手示意道:“没想到太子也在,倒是微臣唐突了。” 扶苏轻轻一笑,道:“今日我等都是君侯的客,便只分先来,不论其他可好?” 众人不禁点了点头,扶苏最好的秉性便是谦卑不抗,总是能让人如浴春风。 这也是其人深受众多朝臣爱戴的原因之一。 蒙毅神色一动,遂拱手道:“那蒙毅自罚一杯好了!” 李裕闻言一笑,打趣道:“蒙大人倒是口渴的很啊。” 原来蒙毅是想趁机先喝一杯茶水…… “嘿嘿,蒙大人何时变得如此奸猾了。” 赵奢本是借着赵重的事情,拉上赵貉一同来君侯府致歉的。 恰好赶上李裕烧炉准备沏茶,又听闻冯延生把这茶水夸的只应天上有,二人心中早已是满怀期待,如何能让其他人垂足先登。 而蒙毅见心中小九九被识破,却也脸不红心不跳,笑道:“这茶可是好东西,君侯不在咸阳的这些时日,始皇陛下可是没少打听茶叶大人事。” 李裕咧嘴一笑,挥手示意道:“既然陛下他老人家都说好的东西,想必诸位大人尝过之后也不会失望。” 一向喝惯了煮白水的几人,忽然间喝到带着味道的茶水,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丰富。 而几人之中,除去冯延生就数陈伯言年纪最长,又是身处廷尉府这等需要抓人破案的地方。 常常因为一些案件难以侦破而失眠,以至于整宿整宿的熬夜。 如今忽然喝到能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东西,这让陈伯言顿时惊道:“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说完,又吧唧了一口茶水,这才又道:“君侯大人也知下官身处廷尉府,平日遇到一些棘手的案子,那是整宿整宿都没法好好睡觉的,若是能……” 李裕本就是打算借机打广告的,哪能听不出陈伯言的心思,当即笑道:“去了这些天的南线,我府中管家方才按照我的吩咐制了几斤茶叶,其稀有程度可想而知,陈大人若是想要茶叶的话……” 李裕说到这,只是给了个眼神,陈伯言自然体会的到,当即笑道:“好说好说,便是让陈某变卖些家产来换此物,那也是值当的。” 见其他人喝完手中茶水,表情也跟陈伯言差不多,也是想着找李裕讨要一些茶叶。 李裕当即咧嘴一笑,说道:“物以稀为贵,当初陛下那里我也只是给了能够泡两三次的量。” 冯延生作为李裕的心腹,自然猜到李裕潜台词想说什么,但估计是碍于情面,所以不好开口。 冯延生眼神一闪,当即问道:“不知这茶叶需要如何售卖,或者说用什么东西可以置换?” 李裕不禁暗中赞赏了冯延生一个眼神,心道:还是老冯默契。 遂笑道:“也不多,一两茶叶一千金,金子。” 嘶…… ------------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偿夙愿 “一两茶叶千金,还得是黄金,这非要下官倾家荡产不可,陈某收回刚才之言。” 陈伯言开口前想到这茶叶有点贵,但没想到竟然如此贵,当下只能毁言于此。 见自己给出的价格,让陈伯言这样的官吏无从招架。 李裕心中顿时有了底,遂笑道:“开个玩笑,在座的诸位都是帝国之柱石,能来府上做客已是幸甚,本侯怎可做烹狗之举。” 得李裕解释,众人方才舒了一口气,便是扶苏也觉得李裕不会同世间商人那般市侩黑心。 “这样吧,等用过晚宴,本侯一人赠送一斤茶叶给诸位好了。” 李裕这话一出口,陈伯言大喜过望,顿时笑道:“感情好,那边这般说定了。” “陈大人,侯爷既然亲口答应赠予我等一斤茶叶,何怕饭后食言乎?” 陈伯言老脸一红,遂拱手笑道:“也着实是我廷尉府的差务太过苦闷,如今遇到能让人解乏之物,自是过于欣喜了些,诸位见谅,侯爷见谅。” 众人笑了笑,自然清楚廷尉府的差务确实苦闷。 李裕不禁点了点头道:“陈大人执掌廷尉,辛苦人人得见,若非本侯手中茶叶数量有限,定然保管陈大人天天能有茶水入喉。” “当然,郎中令,卫尉你二人也是一样,劳心护卫咸阳城方才使得我等安定安居与此。” 赵貉,赵奢二人得李裕赞赏,自是满面红光的回道:“职责所在,应该的。” 眼见时候不早,张德力也已来了有些时候,李裕这便开口说道:“诸位起身吧,咱们边吃边聊。” 等到入了会客厅,一张巨大的圆形桌子映入眼帘? 让众人不禁驻足。 扶苏见状有些稀奇当然围着桌子转了一圈,问道:“君侯这木桌倒是造的奇特? 不知有何讲究?”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倒也没什么讲究,无非是本侯觉得跪坐,盘坐在案几前用膳过于不便,且显得生分? 遂让人打造了这么一张圆桌? 用以待客。” 说完,李裕自顾走到主席位置坐下? 方才挥了挥手道:“诸位不妨一试。” 见李裕就那么弓马姿势坐在高凳上,众人不由跟随落座。 “还别说? 如此围坐一圈,颇有几分军中造饭时的感觉,确实亲近不少。”赵奢咧着嘴? 摸了摸桌上用来当桌布的布匹道。 而就在此时? 也才有人注意到桌子正中? 其实还有一个小一圈的圆盘? 圆盘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菜肴。 扶苏新奇的问道:“那不知中间这个圆盘是作何用意?” 见桌前众人面带好奇,李裕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遂说道:“不若殿下拨动边缘? 一看便知。” 扶苏当即用手轻轻拨动了圆盘? 遂见桌上菜肴竟然随着圆盘摆动而转动起来。 “君侯府上新奇玩意儿当真是让人应接不暇? 扶苏领教了。” 李裕不由看向冯延生道:“这都亏了冯大人的功劳。” 冯延生闻言一笑? 脸上满是得意道:“这都是侯爷您的奇思妙想,下官只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罢了。” “嘿嘿? 冯大人,不如跟你打个商量如何?”赵奢看着身下带背的椅子,又摸了摸身前桌子? 随即盘算道。 冯延生哪能看不出来,赵奢这是也打算入手一张八仙桌到自己府上。 “好说好说? 郎中令只管备好木材,改日我让手下木匠去你府上一趟。” 赵奢闻言大喜,当即笑道:“彩!那便先行谢过冯大人了。” 冯延生轻轻摆了摆手,遂又说道:“诸位府上若也需要此桌,大可同郎中令一样,府中备好木材,我让木匠一一上门便可。” 众人皆是一喜,唯有陈伯言摆了摆手道:“我虽也喜此物,但平日多在廷尉府用饭,倒是用不上此物。” 李裕轻轻点了点头,对陈伯言不禁又高看了几分。 而众人忙着谈论桌椅板凳的事情,倒也无形中让众人的关系又近了些。 等李裕动筷之后,蒙毅这才开口道明来意,“君侯大人,其实蒙毅此行前来,是有事相与。” 蒙毅竟有事相求? 这多多少少让李裕有些惊讶,李裕当即停下筷子,问道:“眼下本侯倒还真猜不到蒙大人想说何事?” 蒙毅神色一动,看了看桌前各人,遂凜声道:“蒙毅虽得陛下赏识重用,但毕竟是军人出身,本该同大哥一样征战于沙场,但……” 如今李裕获封太尉,执掌天下兵马,蒙毅寻李裕说事倒也不算逾越了始皇嬴政。 李裕听完蒙毅所求之事,心底竟是生出一丝敬佩之意,感叹道:“蒙大人夙愿如此,本侯安敢不成人之美。” 蒙毅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听李裕又道:“只不过,帝国内外暂无战事可起,蒙大人只怕是要多等些时日了。” 蒙毅笑了笑,拱手道:“君侯有所不知,大哥此行回京除去参加殿下的观礼,还为始皇陛下带来了匈奴人的消息。” 听到“匈奴”二字,众人皆是有些动容。 毕竟在大秦,“匈奴”二字代表了冷血,杀戮,入侵,是中原华夏子民心头最大的一根刺。 “看蒙大人的表情,想必大将军这次带来的消息,是好消息?” 蒙毅微微有些动容,没想到这都被李裕察觉了,随即坦然的说道:“倒是瞒不过君侯的眼睛,没错,我大哥这次带回来的消息,对于大秦来说确实算是好消息。” 扶苏当初被贬长城,知道北方是个苦寒之地,虽然不曾遭遇匈奴人大举进攻,但匈奴人探子却是没少见,心知匈奴人的凶残便如那饿狼。 眼下听到有利于大秦的消息,在场众人中要数谁最激动,自然非扶苏莫属了。 只听扶苏开口问道:“不知是怎样的消息,能让蒙大人生出征战沙场的念头。” 蒙毅闻言一愣,遂拱手笑道:“想必大家都清楚,匈奴之东为东胡王的领地,陇西以北则是月氏国。” “据大哥抓到的匈奴探子吐露,东胡王已经被匈奴人给端了老巢,而匈奴人的单于也是换了新人。” “新单于是谁?” 扶苏话刚出口,不等蒙毅开口,便听到李裕笑道:“冒顿单于。” ------------ 第一百五十六章 火药,黑管,弹丸珠 像匈奴单于换主这样的消息,蒙毅自信朝内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而这极少数人里还不包含李裕,否则蒙毅也用不着往仙君侯府跑了。 但如今看来,李裕似乎早就知晓了此事…… 莫非是大哥告诉他的? 想到此处,蒙毅又觉得不太可能,大哥先前并未造访过君侯府,如今更是早已在回上郡的路上了。 见蒙毅一副吃惊不小的样子,李裕忍不住摇头解释道:“蒙大人是否疑惑,本侯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蒙毅当即点了点头,道:“还请君侯解惑。” 李裕看着蒙毅笑道:“无他,猜的。” …… 蒙毅闻言,却是差点没被口水呛到。 “咳咳,君侯若是猜的,那可知今夏匈奴人意欲何为?” 见蒙毅探知欲爆棚,如同好奇宝宝一般询问,李裕咧嘴笑道:“不是在打月氏国,就是在去打月氏国的路上。” 说完,蒙毅犹如见了鬼一般,面带惊惧道:“君侯当真神了,蒙毅服了。” 李裕不禁好笑,自己这背历史背的还算可以,遂也不管众人惊诧的表情,自顾说道:“这其实也不难猜,早在本侯还在南线的时候,本侯便已经知晓北方草原局势必然是这样。” 蒙毅本想用这个情报当做求李裕办事的好处,没想李裕竟然早已猜到。 蒙毅闹了个一脸懵,不得不感叹道:“大秦得君侯一人,确如陛下当初所说,可抵过百万雄师。” 而也在此言之后,蒙毅方才真正理解始皇嬴政,当初为何任心而为,执意用封赏官爵来留住李裕。 原来,始皇早已料到此子不一般! 当其他人听到这一句“可抵百万雄师”的时候,其表情之精彩? 当真只有李裕方才有幸欣赏到。 见到众人惊诧过后,略带释然的神色。 李裕便知道? 嬴政的苦心得到了该有的理解,随即开口回道:“蒙大人过誉了,以如今大秦的转变来说,匈奴人不足为惧。” “更何况,北方有蒙大将军镇守? 即便匈奴人征服月氏国? 统一大草原,我大秦也不惧他。” 李裕说到蒙恬? 蒙毅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傲气,说道:“正因为大哥镇守长城多年? 蒙毅才想得偿夙愿,希望有生之年同大哥携手,振我国威? 杀尽匈奴。” “蒙大人这番言论? 当真是让人闻之热血沸腾啊。”赵貉不禁摇头叹道。 而听到一向以内谋为誉的蒙毅? 说出这样让人热血沸腾的话来? 李裕也不禁虎躯一震。 遂举起酒杯喝道:“仅凭蒙大人这一句杀尽匈奴,便该痛饮此觞。” …… 酒过三巡? 菜过五味。 李裕方才想起之前交代冯延生的事情? 遂而问道:“老冯? 黑火药研究的怎么样了。” 冯延生当即一愣? 在他看来? 这黑火药当属保密的稀罕物,却没想李裕当着众人的面就给说了出来。 莫非侯爷醉酒了? 酒后失言? 冯延生连忙看向李裕? 见李裕点头示意,不似醉酒,方才开口说道:“回禀侯爷? 黑火药已经研制出配比。装填用的弹丸珠,黑管二物也都研造出来了? 只等侯爷您发话验收了。” 虽说李裕酒量不错,但也是喝到了微醺,又听到冯延生把自己想要的物件尽数造齐。 李裕脸上不禁闪过一抹潮红之色,大笑道:“此物一出,陛下安矣。” 冯延生全程参与研造,但并未想过黑管,弹丸珠,黑火药三者之间有何联系。 所以,冯延生并不知晓李裕让他研造出来的东西有何妙用,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从黑管跟弹丸珠身上联想到类似弩箭一样的功能。 李裕二人的对话,自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尽管大多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黑火药?那是什么?” 作为年纪最长的陈伯言,竟然还能捋得清思路,并开口询问,想来是还没醉,这让李裕吃惊不小。 蒸馏酒尽管已经稀释了不少,但度数依旧不低,陈伯言能挺到现在,确实让人惊讶。 或许是陈伯言体质异于常人吧。 李裕心中是这样想的,毕竟像早已醉倒在桌前的赵奢,赵貉,那才是正常人的常态。 而陈伯言既然问起,李裕自然不打算遮掩什么,当即解释道:“陈大人可以理解为一种可以燃烧的药粉。” 虽然不太清楚李裕研造能燃烧的药粉作何用,但回想以往,陈伯言相信李裕出品,必出精品。 陈伯言当即点了点头,又问道:“不知君侯研造此物,是打算用在何处?”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自然是军中。” “用于军中……北方将士取火困难,莫非君侯是想给北方的将士拿来引火取暖?” …… 这话一出口,顿时惊的李裕合不拢嘴。 拿黑火药取暖,当真是异想天开。 怎不说拿黑火药燃锅造饭…… 但出于黑火药被自己提前了好几百年运用,李裕遂才耐心的说道:“你可以理解成是一种新型武器,类似于弩箭的武器。” 说到这,冯延生顿时来了兴趣,毕竟这些东西都是经过他的手造出来的。 若是不弄清楚怎么玩弄,冯延生今夜都怕是睡不着觉。 “侯爷,要不然现在试试?” 李裕一愣,遂而惊奇的看着冯延生道:“莫非老冯你把东西都带来了?” 冯延生嘿嘿一笑,道:“那是自然,侯爷不都说那玩意儿不能碰水跟火星,放在工坊里下官不放心。” 李裕当即起身走近,拍了拍冯延生道:“还是老冯你办事靠谱,走走走,试一试。” 见李裕,冯延生二人相续起身,陈伯言看了一眼桌上酣睡的赵貉,赵奢,遂开口问道:“那郎中令跟卫尉赵大人怎么办?” 李裕摆了摆手道:“我已命人去其府上送信,想来过一会便有人来接。” “何况我这君侯府又不吃人,丢不了。” 陈伯言心知多嘴了,遂笑了笑,又道:“可惜扶苏殿下走的早,否则定能同我一饱眼福。” 李裕不禁笑道:“扶苏刚成为储君,自然不能同我等混迹太久,何况还有蒙毅在场,更不能久留于此。” 说完,李裕又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请吧,陈大人。” ------------ 第一百五十七章 火铳问世 “当初殿下北归路上遇袭,君侯府上的侍卫仅凭手中二十柄九星连弩便大杀四方,以至于让下官乃至整个廷尉府都羡慕了好一阵子。” 陈伯言忽然提及扶苏遇袭,九星连弩这样的字眼,顿时勾起了李裕先前的那些许往事。 而想到自己让廷尉府的人去收尸,李裕就忍不住笑道:“若非本侯当着始皇陛下的面,说出九星连弩不可量产这样的话来。只怕侯府的大门早就被陈大人的人给踏破了。” 听到李裕这样回答,陈伯言越发笃定,“九星连弩不能量产”这句话,无非是李裕编造的谎言罢了。 虽不知李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考虑,会选择让帝国工匠辛苦研造出来的九星连弩,刚刚问世就直接被腰斩。 但陈伯言是个通透的人,对人,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对事,陈伯言一直都秉着只争朝夕的原则,所以他才会稳坐廷尉府的司职多年。 而今李裕让人研造了一款类似于九星连弩的利器,而且亲口承认面向的受众是军队。 那么第一批军备的落脚就要争,就需要争。 一想到此处,陈伯言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不禁笑道:“侯爷说笑了,那九星连弩太过霸道,若是广泛使用反而不美。” 李裕点了点头,应道:“不错,本侯当初便是考虑到连弩推广之后存在较大风险,所以便搁置了。 而且九星连弩造价昂贵,工序繁杂也是问题所在,并不适合军队配置。” 这话一出口,李裕当初的言论不攻自破,陈伯言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心道:军队不合适配置,那本府的办案人员适合啊,可惜了。 陈伯言心中暗叹可惜,面上却是没有半分失落,反而换了一副期待的表情说道:“难怪君侯大人又让人研造了新的兵器。” “此处平日是子龙他们切磋的地方,宽敞些,否则我怕待会儿新式兵器误伤了下人。” 说完,李裕便不再理会陈伯言,自顾接过冯延生递来的“黑管”一样的东西。 说是“黑管”? 其实就是冯延生手下匠人给这烧火棍一样形状奇特的物件取的名字。 用李裕的话讲,这其实应该叫“火铳”? 又或者“火筒”。原本是元朝的产物,如今被李裕早早弄到了秦朝。 见冯延生这个经手研造“火铳”的打工人本身都一脸懵,不清楚这外形黑不溜秋竹筒一样的青铜物件有何妙用。 李裕便忍不住讲解道:“这用本侯的话讲,叫火铳,也叫手铳? 当然你们也可以叫他黑管。” “而之所以采用青铜铸造管身? 是为了能耐住黑火药燃烧之后产生的膛压,而且可以填较多的火药和较重的弹丸? 因而提高火器的威力。”” 火铳? 手铳? 火器? 经过李裕简单的介绍,冯延生随即眼神一亮? 惊道:“原来如此,下官悟了。” 李裕不禁一愣,遂而笑道:“说说看? 你悟到了什么?” 听到李裕想要考考自己? 冯延生不禁站直了身体? 正声说道:“这叫火铳的容器被侯爷分成了三个部分? 那就不难猜出其中一个部位是用来装填黑火药的,也就是管身中间球状的部分。” 见李裕点了点头? 冯延生越发自信道:“而弹丸珠则是装填在管身前部? 也就是所谓的前膛。如此一来? 只需利用后面装填了火药的药室爆燃? 就能将装在前膛的弹丸珠打出来? 从而造成杀伤。” 听到冯延生几乎完全解释了火铳的原理跟构造,李裕顿时喜上眉梢道:“可以啊? 你这理解几乎跟本侯接下来想要说的内容一模一样。” 冯延生得了李裕夸赞,别提多高兴了,遂而兴奋不减地又道:“侯爷的设计思路当真是绝了? 下官这会算是受益良多咯。” 李裕咧嘴一笑,拍了拍冯延生的肩膀道:“俗话说得好? 预先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见到冯大人对研造如此热忱上心,可以预见未来的大秦,必然蒸蒸日上。” 陈伯言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但经冯延生这么一讲,心里对火铳也有了大概的轮廓。 遂而开口问道:“君侯大人能否让下官来试一试这新奇玩意儿。” “陈大人,这玩意虽说不会炸膛,但您老可要握好尾銎啊,别到时候手滑误伤了其他人。” 李裕这里的其他人,其实就是指他自己,毕竟李裕还是很惜命的。 一听李裕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陈伯言顿时乐开了花,笑的满脸褶子道:“侯爷放心,别的不说,舞刀弄剑我陈伯言自认还是有些能耐的。” 说完,陈伯言便从一旁的案板上拿起了一支“黑管”,学着李裕的样子给火铳上火药,捻火线,装填弹丸珠。 而李裕则在一旁仔细观看陈伯言的步骤,见陈伯言信手拈来,李裕方才笑道:“陈大人倒是学的挺快。” 陈伯言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这火铳倒也容易上手,就是不知威力如何了。” 说完,也不能李裕作何反应。陈伯言当即抄起一根燃香点燃了火线。 毕竟是第一次研造出带杀伤的火器,李裕的心情可想而知,着实是有些忐忑的。 火线引燃至储药室不过三两个呼吸的时间。 陈伯言同样紧张的握紧了火铳的尾部,那块被叫做尾銎的隔热柄。 哧~砰! 忽如其来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手臂传来的巨大推力,陈伯言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就完事了?” 冯延生在一旁看的仔细,同样发出疑问道:“这么快?” 从陈伯言点火到刚刚火铳发出巨响,也不过眨眼的功夫,这是在是让二人难以相信。 “陈大人觉得这火铳如何?” 李裕似笑非笑的看着陈伯言问道。 陈伯言不禁呼出一口气,道:“这玩意儿动静也太大了点,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冯延生则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放置铠甲的木桩,说道:“想要知道威力如何,陈大人过去看一眼便知。” 话音未落,陈伯言已是耐不住好奇走到了木桩前。 等看清军制铠甲的前胸部位满是豆子大小的坑洞时,陈伯言方才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火铳威力竟然恐怖如斯……”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三个火铳手 “可惜了,这玩意儿估计还得回炉重造。” 李裕的忽然开口,如同在陈伯言的头顶来了一记棒锤。 致使陈伯言还没从火铳的惊人杀伤力中回过神来,又被李裕的话给震的脑袋嗡嗡作响,一脸懵圈。 “什么?威力这么惊人的利器还要重造?” 李裕笑了笑,并未回答陈伯言的惊诧之语。 冯延生似乎想到了问题所在,遂而开口说道:“确实可惜。” …… 陈伯言有些无语的看了看手中把柄火铳,又皱眉看了看李裕二人,遂满心疑惑的问道:“二位大人言之可惜,但为何我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啊?” “陈大人当真没发觉这火铳有缺点?” “缺点?” “无非是动静大了点,本官觉得不影响其杀伤便可。” 听到陈伯言这般说,李裕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冯延生同样一言不发的紧随李裕步伐,一前一后朝着前院走去。 陈伯言见状,一张老脸顿时拧成了一团,看着李裕二人的背影欲言又止。 “到底哪有问题?” …… “侯爷,那火铳不就是造型丑了点嘛,又不影响其正常使用,何必重新回炉呢……” 见陈伯言没有跟来,冯延生满脸怪异的看着李裕笑道。 李裕此间却是摇了摇头道:“非是造型丑陋的原因,这火铳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冯大人可知?” 冯延生皱眉想了想,随即惊声说道:“水火相克?” “没错,这火铳的核心便是依仗火药跟火线,一旦二者受潮,那么整个火铳的功能就会失效。” 经李裕这么一说,冯延生顿感失落道:“要真是这样,一场大雨下来,咱们大秦的军队只怕要拿火铳当烧火棍使了。” “所以日后还要仰仗铸造司的匠人们多花心思,看能否改进火铳。” 一想到还有改进的机会跟空间,冯延生当即应道:“定不负侯爷所望。” 见冯延生重燃斗志,李裕不禁点了点头,说道:“今日便到这吧。” “那三支火铳需要下官带回去吗?”出于保密考虑,冯延生随口问道。 李裕摇了摇头道:“既然陈大人那般喜爱,三支火铳便留给廷尉府好了。” “君侯大人此话当真?” 话音传来? 却是陈伯趁着二人交谈时跟了上来,又恰好听到李裕说要将三支利器火铳送与廷尉府。 陈伯言生怕李裕反悔? 遂急忙问道。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本侯说话自然作数。” 陈伯言闻言当即大喜,拱手回道:“多谢君侯大人慷慨赠予。” 李裕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陈伯言不要客气。 陈伯言自知得了便宜,当即拱了拱手道:“今日叨扰君侯多时? 又承了君侯大人的好处? 若是君侯日后但有需要,只需派人知会下官一声。” 李裕闻言一愣? 遂而释怀道:“若是本侯但有所求,必然会去叨扰陈大人的? 到时候还望陈大人不要觉得麻烦才是。” “不麻烦不麻烦。” 见陈伯言说这话的时候,多出于情份,李裕也就不好在说什么了。 毕竟? 华夏文明向来礼尚往来? 便是大秦也不例外。 等陈伯言带着三支火铳离去? 李裕目送其离开侯府? 这才叹了口气,自顾问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冯延生一愣? 疑惑道:“侯爷是指?” 话音未落? 便听到李裕说道:“这才初任太尉? 今日便有四位朝中重臣聚首于本侯府上。” 冯延生当即一笑? 拱手道:“下官倒是觉得? 始皇陛下既然敢把太尉之职给侯爷,那便做好最坏的打算。而就算如此? 我观侯爷也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李裕当即笑了笑,自嘲道:“老冯啊,你说本侯没有野心?” “下官沉浸官场多年? 识人不清的事情还从未遇到过。” 见冯延巳略带傲气的说道,李裕也不再行那庸人自扰之举。遂摆了摆手道:“时候也不早了。” 冯延生知趣的拱手应道:“那下官便先回坊间了。” …… 一夜无话? 天微微亮。 咸阳城北门已是围了不少准备出城的商人路甲。 只待城门一开,守城的将士朝城门两侧摆开架势往那一站,商人路甲,农豪乡绅这便能正常出入咸阳城了。 而人群之中,又有三五人神色略显慌张。 只听的其中一人故作正经道:“慌什么,给老子镇定点。” 一个瘦弱的矮个男子有些颤抖的看着城门口威武的守城将士,问道:“头,你说昨晚的事,会不会已经被人发现了啊。” 说话间,只见一队身穿廷尉官服的捕快骑马快速朝着北门奔来。 被叫做头的壮汉眉头一皱,低声怒喝道:“你个狗曰的,真特娘的乌鸦嘴。” 待这伙人快要接近城门口过关之际,壮汉压低了声音说道:“别慌,那不是京畿府的官差,说不定不是找咱们的。” 说这话的时候,连壮汉自己都有些心虚,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强装正定了。 “干嘛的?” 见眼前几人有些神色慌张,守城的将士开口问道。 “回军爷,俺们几个都是城外里村的村民,昨日在官老爷府上做工。” 守城将士瞥了一眼回话的汉子,遂摆了摆手道:“既然是做工归家,何以慌里慌张的。” 说到这,守城将士的手不禁摸了摸腰间长剑。 壮汉见状,神色一动,连忙说道:“军爷明鉴,只因这小子老母亲身体不好,俺们几个才会赶早回去。” 守城将士想了想,这几个穷苦汉子也不容易,随即挥了挥手,示意同伴放行。 正待这时,身穿廷尉府服饰的三人人未到,声先至。 “军士拦住他们,他们是杀人犯。” 此话一出,守城将士顿时大惊,腰间长剑应声出鞘,却是晚了些许。 只见壮汉不知从哪摸出一柄柴刀,怒喝道:“走!” 矮个瘦子双腿打摆子,被其他两人驾着一路朝门外跑去。 但这是哪? 堂堂帝都咸阳! 就算他们有八只脚也只怕不够跑的。 壮汉神色巨变,心中灵机一动,咧嘴怒道:“抓人质。” 就在这时,廷尉府三人忽然从背后掏出三根烧火棍一般的物件,朝着壮汉几人指去。 “砰!” 一声闷响过后,廷尉府三人依旧立于马上,而奔逃准备抓人质的几个杀人犯应声而倒。 ------------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奸细混入 这三人手中造型奇特的武器,正是陈伯言带回廷尉府的三支火铳。 而若李裕在场,也定然能认出这为首的三人,正是廷尉府的左右使林雷,赵鹏,以及府司陈伯言。 …… 守城的将士平日没少见抓捕案犯的行动,但眼下确实真真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堂堂九卿之一的陈伯言,亲自带队抓捕逃犯? 难不成被那古怪武器击杀当场的几名逃犯犯下了大事? 见军士一个个目瞪口呆,赵鹏却是凜声问道:“你们今日当班的值守校尉是谁?” 话音未落,戒守北门的当值校尉连忙走出,并躬身应道:“末将余枫,见过三位大人。” 赵鹏与林雷互视一眼,遂见陈伯言开口说道:“今日之事乃是廷尉府密案,还望将军向赵大人如实禀告。” “末将从命。” 今日之事,对于当值校尉余枫来说,着实骇人听闻了些。 陈伯言为何会亲至? 当场击杀的三人又都是些什么人? 这都不是自己这一小小的校尉能探听的。 而眼下需要余枫关心的,是那些差点从自己手上溜走的要犯。 只见余枫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三人,从属下神情可以得知,已经没气了。 遂又看了看抓捕回来的瘦小男子,余枫这才神色一动,开口说道:“大人,死了三个,抓了一个。” 话音刚落,陈伯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若非用的手中这三支利器击敌,而换成了平日用的秦弩,只怕无法一击毙命,出入城的民众遭俘便难以避免。 好在手中火铳极其霸道,只是一击便杀了其中三人。 陈伯言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火铳,叹道:“这等利器,竟还要将其回炉……君侯大人的心思,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同陈伯言一样。林雷,赵鹏二人除了昨夜试了几发火铳准度,压根没有用火铳追逃犯的经历,其实战威力到底如何,还有待考校。 没想当下听到死了三个的时候? 内心还是避无可避的被火铳之威震的一阵发麻。 “竟然一击致命,火铳如此威能? 当世无双啊。”林雷轻轻摇晃了一下手中火铳,赞美之词竟是毫不吝啬的脱口而出。 待守城军绑了那矮小逃犯,押到陈伯言跟前,赵鹏这才开口说道:“活人押走审问,死人核对身份? 若无家属认领? 三日后乱葬于城西。” 赵鹏说完,已是跟着陈伯言御马转身? 朝着廷尉府奔去。 哒哒哒~ 马蹄带起的哒哒声,伴随着天边那一抹鱼肚白? 惊扰了咸阳城的片刻宁静。 而后,这片刻的宁静便被越来越多的喧嚣吵杂的叫卖声给打破。 …… 咸阳宫内。 陈伯言捧着奏本站在前列,林雷? 赵鹏二人押着那名存活的逃犯立于身后。 两侧? 则是临时被叫来开会的满朝的文武? 李裕也不可避免的位列其中。 对于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李裕知道,但并不清楚其中细节。 “启禀陛下? 微臣于昨夜偶获为匈奴探听情报的奸细藏身之处? 便于天明前采取了抓捕? 但其中有逃犯扰民拘捕? 已被微臣三人就地击毙。” 秦国自商君变法起? 便禁止私斗,而今咸阳城发生了这么大一起命案。 尽管是廷尉府办案? 又是陈伯言带队缉拿,但还是免不了要陈伯言亲自奏请始皇嬴政,作出合理的解释。 嬴政面色淡然? 心中却是颇为惊讶。 要知道陈伯言年轻时已为帝师之将,眼下又位居九卿廷尉这等要职? 按照常理来说,陈伯言轻易不会在出手才对。 但陈伯言早间却是亲自带队缉拿奸细,这当属罕见。 嬴政淡然的面孔上不禁露出一抹微笑,道:“朕倒好奇这奸细都从咸阳探听到了什么,以至于伯言时隔多年还亲自带队抓捕。” 嬴政的疑惑,也是群臣百官的疑惑,更是李裕的疑惑。 如今的大秦蒸蒸日上,还有什么情报可以打探? 即便打探到了有用的情报,对他匈奴人又有何用? 难不成还能替冒顿指引方向不成? 想至此处,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遂听得陈伯言说道:“回禀陛下,这**细一共四人,皆是混入铸造司当差的工人。” 冯延生本还一脸吃瓜相的看着陈伯言吐露真相,却没想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事情居然跟自己少府监有关联…… “陈大人,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我少府监管的司坊之内,何来匈奴人的奸细,只怕不是陈大人编造出来的吧。” 换做谁被忽然扣一顶大帽子在脑袋上,只怕都会不淡定吧。 何况这事情关乎匈奴奸细,又是在冯延生管辖的铸造司里发现的,这说起来事情可就大了。 冯延生当即跳脚也是在情理之中的,而冯延生又是李裕的人,李裕自然不会任由他人诬陷。 而陈伯言昨夜才从自己手中拿走了三支火铳,并表明心迹,断然不会无缘无故针对冯延生。 思虑片刻,李裕朝中迈出两步,拱手说道:“冯大人稍安,且听听陈大人怎么说。” 陈伯言一看李裕出列,心头不禁一愣,随即想到冯延生的立场,当即改口说道:“本官无意冒犯冯大人,更不存在诋毁之意。只不过这四人当真就是给铸造司送柴碳的车夫,所以本官才会说跟你铸造司有关。” 听到这话,冯延生怒意顿消,随即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看向赵貉说道:“送碳的车夫?那便跟我少府无干系了。” 冯延生这么说,倒是无关想要甩锅。 只不过铸造司当真不比其他地方,其干系着大秦的军工制造,民生制造,以及帝国命脉,钱币的浇铸。乃是帝国的核心,重中之重。 光是李裕当初拜访铸造司,那被围栏围起来的坊间,坊间门口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阵仗,就不是普通人能混进去的。 嬴政作为大掌柜,自然也清楚冯延生管辖的少府不可能混入奸细,遂开口说道:“伯言你便一次把来龙去脉讲清楚吧,省得牵扯大家注意。” 陈伯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遂开口说道:“月前铸造司征调了一批木材碳矿,而这批物资需要从太原郡调拨入咸阳,经过我廷尉府查证,这些探子便是自太原时混入车夫之中,被征调而来大人。” “而提及铸造司,也是因为铸造司这个地方过于特殊,奸细假扮成车夫所谋甚大的缘故。” “好在太尉大人当初推行了新的身份证制度,这才让我廷尉府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了奸细所在。” 陈伯言言尽前,竟还不忘拍了李裕一记马屁。 但在旁人听来,却是又生又硬,让人听了都觉得尴尬。 ------------ 第一百六十章 老谋之士若贼,不足道也 冷不丁挨了陈伯言一记马屁,而且还是毫无水准的马屁。 并在一众文武们投来的诧异的目光中,李裕若无其事的咳嗽了一声,说道:“既然匈奴人大费周章收买奸细混入咸阳,目的又是铸造司所在,那便不难猜出其意欲何为。” “哦?太尉大人有何臆测,不妨说说看。”陈伯言有些惊讶的看着李裕问道。 李裕摇了摇头,笑道:“匈奴人先灭东胡后图月氏国,如今又让奸细来探听虚实,你说匈奴人准备干什么?” 陈伯言眉头一皱,遂而惊疑道:“莫非……匈奴人想图谋南下?” “南下?陈大人倒是抬举匈奴人了,我大秦北境三十万长城军可不是吃素的。” “孟将军说的是,大将军蒙恬驻守长城十多年,也没见他匈奴人敢跨过长城半步。” “话不能这么说,没听到太尉大人都说匈奴人灭了东胡,现在又准备攻打月氏国了吗?” “东胡被灭,月氏国被打,这跟匈奴人南下有何干系?” “邱大人读了一肚子学问,竟然说出有何干系这样的话来?当真是可笑。” “那你洪将军倒是说说看,这二者有何干系?” …… 经李裕跟陈伯言这么一说,麒麟殿上顿时炸开了锅,文武官员之间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热闹。 嬴政闻言倒也不怒,只是略有期待的看着李裕,想来是要听取李裕接下来的分析。 而李裕倒也没让嬴政失望,清了清嗓子喊道:“诸位,诸位,都静一静,在这大殿之上吵闹,成何体统。” 李裕这话一出口,麒麟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并且齐刷刷把目光看向李裕,像极了老师发言同学听讲的画面。 而至今一句话没说的李斯,亦是轻轻瞥了一眼李裕,遂又低下了头继续潜水。 倒不是李斯不想说话,而是觉得没必要。 毕竟,连他李斯平日最擅长的劝架口头禅都被李裕给抢着说了,那索性便沉默到底好了。 这是李裕获封太尉的第一次朝会,也是李斯被迫从右首挪到左首参加的第一次朝会。 不待多想,又听李裕说道:“匈奴人是不敢南下,但若有人鼓动匈奴人南下呢?” 嘶…… “太尉大人的意思是说……匈奴人里混有秦人?”本打算一沉到底的李斯? 竟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没想沉寂了半天的李斯会居然开口,李裕倒是微微一愣? 遂而讥笑道:真沉得住气。 “匈奴人之所以能先灭东胡后图月氏,必是有反秦之人辅之,否则以匈奴人的天性,诸位觉得这一切可能吗?”李裕说完,便拱手看向嬴政。 而众多大臣亦是觉得有理? 遂而点头附和李裕的言论有理。 唯有嬴政神色一变? 说道:“太尉的意思,那人并非秦人?” 见李裕轻轻点了点头? 嬴政又道:“楚国余孽?” “陛下圣明。” 嬴政先是一愣,遂而大笑道:“楚国余孽竟沦落到勾结异族来对付我大秦? 当真是个笑话!” 见到嬴政不怒反笑,李裕心头当即一震。 嬴政为何发笑? 因为楚南公死前留下的那句话?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是了? 晚年的嬴政? 曾因楚南公死前留下的这句话惊扰了数日。 如今楚国后世子孙竟然跑去勾结异族? 这不就相当于打楚南公的脸吗? 丢弃了楚国的尊严来反秦? 这如何能让嬴政不发笑。 而李裕知道的是,历史上楚南公因为这句话一语成谶? 而让后世学者为此谬赞了无数次。 联想至此? 李裕反倒是心头一松? 由衷替嬴政高兴了起来。 毕竟? 心病自除比吃仙丹妙药来的靠谱。 而知道嬴政这个心病的人还有一人? 便是蒙毅。 只见蒙毅面带笑意的拱手说道:“陛下,项梁? 项羽前后皆死于太尉手中,这亡秦必楚的言论只怕是断了根咯。” 嬴政大喜,内心从未有过的欢愉? 连带看向李裕的眼神都是柔和了不少。 过得片刻,嬴政笑够了? 遂而开口说道:“既然太尉知晓匈奴人身后有人指点,却不知太尉能否知晓那人是谁?” 李裕闻言咧嘴一笑,说道:“陛下应当已经猜到了。” 嬴政点了点头道:“老谋之士若贼,不足道也。” 这话一出,即便满朝文武不知嬴政口中的那人是谁,亦是憋笑不止。 看着文武大臣们因憋笑而抖动不止的身体,嬴政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骂人了? 想想吧,嬴政又觉得刚才骂人骂的很爽。 “咳咳,议程继续。” 李斯见文武没个正形,作为百官之首,自然要及时制止,遂才出言提醒道。 而经过李斯这么一点,麒麟殿上适才恢复了先前的秩序。 “诸位爱卿可还有奏呈上?” 一般等到嬴政说这话,便意味着朝会要结束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李裕忽然开口说道:“禀陛下,此前为了追击叛将赵佗,臣于大海上寻到一处岛屿,不知该当如何处理?” 李裕这话一出口,朝臣们不禁一愣,遂而听到嬴政问道:“李斯,大秦对于开脱新土有何决策?” 李斯神色微微一变,说道:“新开拓之土地,当纳入我大秦之版图,并设郡县官职以便管辖。” 话音刚落,文武百官出奇的一致,遂附和道:“臣等附议。” 为大秦新增版图居然没引来半点掌声,这让李裕多多少少有些挫败感。 岂不知文武百官临时被通知来朝会议事,压根没来得及吃个早饭什么的。 如今已是日上三竿,众人的肚子早饿的不行了,哪里还愿意白费力气去给李裕鼓掌。 而嬴政亦是看出众人未进早饭,遂开口说道:“若无其他事情,即便散了吧。” 话音一落,百官顿作鸟兽散。 而正待李裕准备随大流,转身离去的时候,却又去听嬴政开口说到我:“君侯留步。” 李裕闻言,脚下步伐忽然一顿,有些狐疑的看向嬴政问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嬴政笑了笑,说道:“陪朕去后宫走走?” …… ------------ 第一百六十一章 登高鸿台与君共勉 刚听嬴政说:“陪朕去后宫走走”的时候,李裕多少是有些错愕与茫然的。 毕竟,‘后宫’这种地方,不是宫女就是太监,除此之外就是嬴政的一众老相好。 李裕来干嘛?能干嘛? 但随着车辇慢慢走过宫墙间的青石路,李裕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车辇并未在这些取名赵宫,齐宫,雍宫的宫殿门前停留。 而是径直的穿过此处,来到一处名为兴乐宫的宫殿,并在这座宫殿门前停了下来。 “兴乐宫?” 李裕有些震撼的看着此处,轻轻呢喃道。 “君侯觉得此处如何?” 嬴政忽然问起,李裕轻轻点了点头,如实说道:“此处宫殿之雄伟,让臣为之震撼。” 嬴政笑了笑,似乎很满意李裕的表情,遂说道:“此处,乃是朕十年前命人所筑。” 经嬴政这么一说,李裕似乎明白了嬴政为何单单只带自己来看这兴乐宫。 撞壁? 嬴政应该没这么无聊才是。 然而让李裕没想到的是,嬴政接下来的说的话,当真就是这么无聊。 只见嬴政踏上台阶一步,遂转身看向李裕,说道:“此宫殿周回二十里,前殿东西十九丈七尺,两序中三十五丈,深十二丈,宫中又建高台四十丈,朕用以观宇,并常射鸿于高台之上,今朕高兴,遂让君侯陪朕同乐之,君侯以为如何?” 奶奶个腿的,嬴政这是在赤裸裸的炫富啊…… 看个星星,射个鸟,就大兴土木造这么大的宫殿? 这到底是哪个啥比官员出的馊主意…… 难不成当了帝王都喜欢站的高看得远? 而之所以要加一个‘都’字,也是因为此刻让李裕想起历史上的刘邦修长乐宫,就是在这秦兴乐宫的基础上修的。 对于嬴政这一波撞壁? 李裕着实无法招架,心道:您是老大您说的算。 而嘴上? 李裕只能无奈的应道:“陛下心病自愈,有观宇射鸿之兴,臣自当奉陪。” 嬴政当即一乐,笑道:“果然还是瞒不过君侯的双眼。” 话音落下,不消片刻? 嬴政? 李裕二人便在蒙毅的陪同下登上宫殿中央那被称之为鸿台的高台。 …… 李裕登上高台,遂环视四周。 不想整个咸阳城内外尽入其眼? 一股莫名的睥睨天下的错觉在心中慢慢滋生。 这是什么情况? 撞鬼了? 见李裕神情微变,嬴政蒙毅相视一笑? 遂见嬴政开口笑道:“如何?君侯是否也感受到了那股睥睨天下的傲气?” 李裕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问道:“傲气?这……是何故?” 嬴政神色忽然变得有些飘渺,遂说道:“登高望远? 故而远道。” 李裕闻言一震? 遂才明白过来? 嬴政带着自己登上高台的真正用意。 原来? 嬴政是想让我心中因此而生出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来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明白了始末的李裕当即点了点头? 拱手笑道:“陛下有心了。” 见李裕知晓了自己心意? 嬴政当即又道:“君侯觉得? 今大秦可征战否?” 此话一出? 李裕不禁瞳孔一缩? 当即问道:“陛下以为今大秦之优缺利弊在于何?” 嬴政面色一变,遂看向远处风景? 反问道:“那君侯以为呢?” 见嬴政又把问题抛了回来,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军强民聚可视为优点,但同样缺乏供给军队所需的粮食? 以及人口马匹。” 嬴政闻言,却是面露难色。 毕竟? 李裕所说,确实是大秦当下最致命的弱点。也是阻碍大秦开启征伐脚步的最大障碍。 过了片刻,嬴政方才出言问道:“君侯有何良策。” 嬴政言语之中透露着的一丝落寞与无奈,让李裕听了为之一怔。 嬴政这是怎么了? 李裕这么一想,遂而说道:“今大秦东邻无尽汪洋,南边亦是如此,而自陇西西出边陲,则是无尽的戈壁此为天阻。唯有北方草原浩瀚无垠,可攻伐之。” 嬴政闻言却是突然笑道:“君侯的意思也是赞成先攻伐匈奴?” 李裕想了想,便才回道:“正是。” “那不知君侯觉得何时,由何人带军北伐匈奴最为适合?” 嬴政之所以这么问,也无非是当想看看李裕这个太尉能否善用于人。 而李裕只是轻轻摇了摇头,道:“陛下,其实攻打匈奴这件事,还可以在放一放。” 嬴政神色一变,有些疑惑道:“为何?” 见嬴政,乃至速来以谋著称的蒙毅面露疑惑,李裕便忍不住笑道:“驱狼吞虎以为善否?” 一旁聆听对话的蒙毅眼神顿时一亮,遂问道:“今匈奴人意图攻打月氏国,照君侯的意思,是想让我国出兵援助月氏国?” 李裕当即点了点头,遂又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 “君侯何时也学起卖关子了,快些说来。” 却是嬴政听闻李裕还有其他办法可以让大秦迈出第一步,遂急不可耐的问道。 李裕当即说道:“按照大将军带来的情报看,匈奴人已然成了气候。若是换成陛下带领二十万大军威逼月氏国,月氏国会如何选择?” 嬴政,蒙毅二人当即一愣。 遂见蒙毅问道:“求援?” 李裕作势点了点头,笑道:“也唯有求援一条路。” 嬴政笑了笑,问道:“何不提抵抗?” 李裕摆了摆手道:“陛下以为,凭月氏国的五万军力扛得住匈奴人二十万大军铁踢?” “笑话,若是月氏国能凭借五万人抗住二十万骑兵攻掠,我大秦也就不用死守长城多年了。” 李裕知道,匈奴人当年虽然大败于蒙恬军,但凭借着一人二马或者三马的优势在长城以北驰骋,也让大秦之师望而却步,只能死守不出。 而正因为如此,嬴政才会带着些许无奈之意吐槽说道。 “所以啊,臣以为,月氏国必然会选择求援大秦。” 嬴政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问道:“那君侯觉得月氏国来使者求援,朕该如何做?” 李裕笑道:“陛下只需出军备供给月氏国便可。” …… ------------ 第一百六十二章 羸弱小国不自知 三日后。 果真如李裕所说的那样,月氏国因遭匈奴人二十万大军血洗,节节败退且丢失了大片疆土。 而后便派出使团队伍自陇西入秦,以求大秦出兵援助。 咸阳宫内。 一名身穿素袍,面带红纱的女子,在一名老者的陪伴下,恭敬的站于大殿内,并用月氏国特有的礼节面见嬴政。 李裕看着眼前这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两个人,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高鼻梁,蓝眼睛…… 这不就是典型的外国人的特征么? 虽然听不懂二人在说什么,但从其言行举止的形态还是不难看出,这二人是真的着急。 毕竟,用屁股想想也知道,月氏国眼下已是到了存亡绝境,使团的人不急那才有鬼了。 也好在这二人的使团入陇西时,陇西郡郡守赫连勃长了个心眼,随派了一名精通月氏国语言的边商陪同入京,这才让麒麟殿内的场面不至于太尴尬。 否则,全靠九卿之一的典客卢安定,其手下那些吃干饭的蹩脚翻译,只怕麒麟殿内早就陷入大眼瞪小眼,一说话就靠猜的地步了。 而那老者张口说完,便听得一旁的边商小心翻译道:“尊敬的大秦之主,我主提库拉斯派出了他最为漂亮的女儿,我们的公主玛莎作为使者,以求得大秦之主出兵救援月氏国。” 李裕闻言,不禁把目光看向嬴政。而嬴政同样在听了边商翻译之后,把目光看向李裕。 李裕当即一愣,遂而心中憋笑道:老赵啊,好福气。 虽然那名老者所说话语中只字未提和亲之事,但在李裕,乃至文武百官看来,这跟求和亲也没什么区别。 而嬴政本是想看看? 征求一下李裕的意见,却没想李裕这厮居然在那一副好死不死的看戏嘴脸。 嬴政当即说道:“转告使者? 朕已知月氏国之心意,至于出不出兵这个还需朕同群臣商议之后,方能给予回复。” 这话一出,李裕当即有些错愕,而群臣也是你看我? 我看你? 全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但怎么说呢,人家都火烧屁股了? 你老赵还玩缓兵之计以求利益最大化。 这是不是太损了,或者说简直不要太坏…… 而使者在听了边商翻译之后? 使者也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嬴政,遂而急切的抚胸说道:“尊敬的大秦之主啊,还请看在公主入秦的份上? 出兵支援我国吧。” 中原人历来喜欢和亲以及留人为质子? 不是你国的公主嫁给他国? 就是他国的儿子滞留你国。 因此? 在月氏国的使者看来,嬴政看到自家的公主入秦? 应当很快便会答应才对。 可惜? 月氏国的使者并不知道? 他所了解的这点皮毛? 只不过是应当下时势而出现的求和表现? 并非他月氏国能玩的转的。 而他这么说,便是把嬴政当成了老色批…… 果不其然? 嬴政听闻此话,老脸当即一黑,连话都没说就直接起身离去。 李裕憋笑不止? 殿内文武百官却是还没理解其中真谛,遂而大眼瞪小眼的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 李斯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李裕,想来是听出来其中意味,也理解嬴政为何愤然离席,而寻求李裕的意见。 李裕见状,当即点了点头,李斯这才开口说道:“转告使者,想要求援大秦出兵,就要拿出诚意来,否则免谈。” 说完,也不再理会月氏国来使是何反应,李斯当即宣布退朝。 …… 待人去殿空,唯有典客卢安定还陪同在月氏国来使身旁。 老者不明所以,又急切的问道:“尊敬的大人,我刚刚是哪里说错话了吗?” 到了这会儿,卢安定哪还能想不清楚问题所在。 但眼下事情既已发生,作为典客,卢安定也是难辞其咎,怎还敢开口言明。 都是语言不通惹的祸啊…… 希望陛下不会怪罪吧…… 咸阳宫后殿内。 嬴政一人站在窗前,看不清脸上是何表情,忽闻其开口说道:“蒙卿,速去把李裕叫来。” “是。” 据此观察,蒙毅知道,始皇嬴政并非真的生气,遂果断去追李裕回来。 而此间,李裕正后知后觉的站在大殿之外,遥想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嬴政是个老色批…… 哈哈哈哈…… “既已散朝,太尉大人还不走吗?” 李裕当即一怔,遂见李斯停在自己身旁问道。 李裕当即摇了摇头道:“相国大人先行吧,我还有点事。” 李斯闻言一愣,遂而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太尉大人自便,斯先走一步。” 待李斯刚走出数步,便听得蒙毅的声音忽然想起,但未作停留,依旧漫步离去。 “君侯留步,陛下有请你到后殿议事。” 李裕咧嘴一笑,回道:“本侯便是在等陛下呢。” 蒙毅当即一愣,遂而点头道:“原来君侯已料到陛下并非真的发怒?” 李裕笑了笑,并未多言。 …… “来了?” 李裕刚入后殿,便听的嬴政开口问道。 李裕遂而拱手拜道:“臣李裕,见过陛下。” “行了行了,这又没外人,不用多礼。”见李裕尽来些虚的,嬴政当即摆手说道。 李裕咧嘴一笑,遂而直起身子说道:“陛下刚才倒是有些狠了。” 嬴政闻言一笑,问道:“哦?君侯觉得朕这么做有问题?” 李裕拱了拱手,说道:“臣不敢,不过人家月氏国大老远跑来,又是火烧眉毛之际,陛下如此做倒是让臣有些惊讶罢了。” 嬴政当即一笑,说道:“月氏这种小国,人口不足二十万,仅仅凭借一个所谓的公主就想让朕出兵,真当朕的军队是凭空变出来的。” 李裕笑了笑,也没反驳,遂说道:“中原速来善战,也善和。所以,那老者明显把陛下当成了好色如命的君主,所以才会觉得一名美貌的公主就能引的陛下出兵支援。” 见李裕重提此事,嬴政老脸当即一黑,说道:“笑个屁,也不看看朕的后宫,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 听到嬴政居然口吐芬芳,李裕当即一愣,遂而说道:“羸弱小国不自知,陛下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秦当兴! “君侯所言不错,月氏国举国不过十几万人口,如此羸弱小国,可见其民众定是愚钝,确实难为陛下为其愚钝费心。” 蒙毅适时开口附和,更是把月氏国贬的一文不值。 嬴政当即点了点头,遂示意蒙毅将桌上的信封递给李裕。 待李裕接过信封,嬴政这才又说道:“这是从月氏国打探得来的情报,君侯先看看吧。” 李裕也不含糊,当即拆开信封观看起来。 过得片刻,李裕眉头一皱,遂而想道:难怪历史上的月氏几度被匈奴攻掠,又几度西迁,却始终没被匈奴正真灭掉。 原来是得力于他们的这一代的国主提库拉斯。 见李裕端着信封眉头紧锁,嬴政适才开口问道:“君侯觉得如何?” 李裕当即摇了摇头道:“信中虽然提及了不少当下匈奴人的近况,但皆尽不详,只能勉强作为参考。不过,相比起这份情报的内容跟价值,臣倒是对月氏国出产的东西更为向往。” 嬴政闻言却是一愣,这份情报他早已看过,确无任何出彩的地方。 但眼下,李裕却说月氏国出产的东西令其向往,这就让嬴政多少有些诧异了。 遂听得嬴政说道:“这世间能承君侯向往的东西,那便一定是好东西。但朕除了能联想到肥美的羊群,俊俏的马匹,却是再也想不到一个游牧民族还能有何好物出产。” 李裕闻言,当即摆了摆手,笑道:“陛下,别看这月氏国只是个游牧民族,但有句话说得好,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陛下既然知道月氏国是游牧民族,那便应该能想到这月氏国的使者为何来的这么快。” 嬴政闻言却是眉头一皱,并未着急说话,反而像是在仔细思考李裕说出来的话,以及抛出来的问题。 而从嬴政的神情变化,李裕不难看出,嬴政对这来自陇西郡西北的游牧民族是有偏见的,而且偏见还不小。 毕竟? 以月氏国的地理位置来说,其存在对大秦压根就没有半点威胁。 光是从月氏骑马赶到陇西? 河套地区,就至少需要十天半月。更别说秦边境上还有一堵延绵数百里的城墙等着他。 也正因为如此,嬴政等人才会觉得月氏国的存在可有可无,所以轻视他。 但李裕不这么想,因为他知道月氏国既然是游牧民族? 那便同样盛产马? 而且还是便于长途奔袭的好马。 李裕不能明说,这便只能换了个思路? 引导嬴政自行知晓。 过了片刻,见嬴神色恢复正常? 但依旧没开口询问。 李裕当即又道:“陛下,您觉得征自北方的士卒跟南方的士卒比起来,谁更耐寒。” 嬴政闻言一愣?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 当即眼神一亮? 点头说笑道:“君侯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无非就是想告诉朕,月氏国的马匹更为适合远征?” 李裕笑了笑? 随即说道:“陛下想要远征异国他乡? 必然先要征服草原? 以此来获得马匹? 对也不对?” 嬴政点了点头? 应道:“没错,大秦之师只有倚仗马匹的便利? 才能长途奔袭,远征异乡。” 李裕点了点头,随即笑道:“那陛下觉得? 什么样的马匹更适合远征呢?” “自然是需要耐力好,且善于长途奔袭的马匹才行。” 听李裕这么一说? 一旁的蒙毅也是来了兴趣,当即开口问道:“那君侯大人是从何知道,月氏国出产的马匹就一定适合军队远征呢?”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我从这封情报知道的。” 嬴政,蒙毅当即一怔,遂而相视一眼。 似乎都在想:这怎么可能…… 遂见蒙毅面带惊讶的问道:“这信陛下跟我都看过,并没有提及月氏国马匹如何啊。” 李裕笑了笑,说道:“送情报的探子明显比月氏国的使者先行,但为何却跟月氏国的使者同时到达咸阳?” …… 蒙毅先是一愣,遂而像是想通了其中关键,遂而笑道:“难怪君侯会知道月氏国出产的马匹适合军队远征,原来是从二者脚程推断出来的。” 见嬴政,蒙毅二人想通了其中关键,李裕当即点了点头,遂而把话题带回到原点,说道:”抛开马匹不说,这月氏国地处大秦西北千余里,若是陛下想要支援月氏国,便要早做决断才是,否则在拖下去,恐怕月氏国的疆土就要变成匈奴人的后花园了。” 嬴政闻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遂而陷入沉思。 过了片刻,嬴政似乎是拿定了主意,当即说道:“若是只供以军备物资,君侯觉得月氏国能抵抗住匈奴人大军的侵略吗?” 李裕当即摇了摇头,道:“按照信中所说,月氏国人口不过十几万,而军队更是只有五万多骑兵,如此悬殊的兵力下,臣不觉得月氏国能抵抗匈奴大军。” “那君侯为何还让朕出军备支援月氏国。” 见嬴政疑惑不解,李裕当即又道:“陛下,此行月氏国千里,若是算上脚程,军备送到至少也是半月之后了,月氏国定然抵挡不了这么久时间,但大将军蒙恬却不是死物啊,光是长城军三十万众,若趁此机会攻打匈奴王庭,匈奴人必然兼顾不暇,这便能为月氏国带来转机,而月氏国也可趁此机会装备我大秦之利器,以此自保,甚至反攻匈奴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一出口,嬴政的呼吸声都是变得粗重了些,遂而双拳紧握,满脸振奋的看着李裕说道:“听君一席话,朕只觉茅塞顿开。” 原来,月氏国来使还暗含这么大一个利好的消息…… 这样的机遇,当真是大秦当兴! 想至此处,嬴政随即又道:“蒙毅,去把月氏国使者叫回来。” …… 待蒙毅出了咸阳宫后殿,李裕这才想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果嬴政答应了月氏国的求援,那就相当于接受了月氏国的和亲。 这样一来…… 月氏国国主不就成了嬴政的便宜老丈人了吗? 这……怕是有些不合适。 ------------ 第一百六十四章 臣可以拒绝吗? 正当李裕欲言又止,而不知怎么跟嬴政开口的时候。 却是听得嬴政忽然开口问道:“君侯今夏已是而立之年了吧?” 李裕闻言一愣,随后便看到嬴政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异色。 这…… 怎么感觉脊梁骨凉飕飕的…… 怕不是老赵又在想什么鬼主意阴我? 还是说只是上司关心下属的那种嘘寒问暖…… 还不能李裕作出回应,便又听到嬴政笑道:“朕观君侯时常一人而居,身边并无女伴侍候左右……” 嬴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裕若还猜不到嬴政想干嘛的话,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所以,不等嬴政把话说完,李裕便急急忙忙开口打断道:“陛下,臣可以拒绝吗?” 嬴政笑了,笑的让李裕有些发怵。不待李裕再想说点什么,便听到嬴政开口说道:“君侯觉得呢?” 李裕脸色一变,急道:“陛下,这不合适啊……” 见到一向淡然处之的仙君侯也有着急的一天,嬴政就觉得舒然,遂而问道:“为何不合适?朕觉得很合适嘛。” 被嬴政一句话呛了回来,李裕那张还算俊秀的脸便如同便秘了一般难堪,遂说道:“朕的不合适,人家是公主,公主就得跟陛下或者陛下您的子嗣和亲,这才登对。” 嬴政闻言,却是放声大笑道:“弹丸之地的公主也叫公主?朕可不收便宜老丈人。” 这话一出口,李裕脸色更加难看了。 奶奶个腿的…… 合着我李裕就是个捡破烂的? 一想到这,李裕顿时就来气了,微微怒道:“陛下啊,别不拿豆饼不当干粮,要知道国家在小,那也是一国的公主,代表的是两方的地位对等。” 见李裕脸色越发难堪,嬴政这才见好就收,随即说道:“行了,你好歹也是朕之心腹,又是我大秦的太尉,朕怎可让你娶一外族为妻。这要是传到宗族那些老家伙的耳朵里,只怕朕又不得安生了。” 日听到嬴政只是借机调侃自己,李裕当即松了一口气。 遂而咽了咽口水道:“那陛下准备如何对待这月氏国的公主?” 嬴政当即摇了摇头道:“先看看吧,实在不行便随给朕之子嗣为妾。” 嬴政这么说,这是打算先验验货? 李裕一愣,随即给了嬴政一个大白眼? 不禁腹诽道:奶奶个腿的,这都倒退了两千多年了? 还是不能免俗要看脸行事? 过了片刻,见蒙毅归来,嬴政这才双手朝后一背,迈出了后殿。 李裕跟在身后,实实在在觉得嬴政似乎很高兴? 甚至有些雀跃。 这或许是因为大秦的内忧已解? 而外患又迎来了大的转机,所以发自内心的高兴吧。 …… 月氏国使者很懵? 公主也很懵。 完全搞不清楚大秦之主为何忽然发怒离开,又忽然让人将自己带了回来。 老者一想到自家国主也有这样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习惯? 当下便认为当国主都这么随性古怪。 正当主仆二人再次用羡慕的眼光,打量着这座恢弘的宫殿的时候。 嬴政,带着蒙毅李裕二人出来了? 月氏国来使当即一顿膜拜。 而有了先前的讨论结果的铺垫? 嬴政对待月氏国来使的态度也是柔和了许多。 遂见嬴政打量了一眼老者身旁的月氏国公主? 便开口说道:“起来说话吧。” 闻言? 典客卢安定连忙招呼边商翻译原话。 边商先后两次面见传说中的始皇嬴政,亦是没了先前那般拘谨? 当即照做。 而后便听得月氏国老者开口说道:“尊敬的大秦之主啊? 我月氏国不远万里而来? 是真心求大秦出兵相助啊? 还恳请大秦之主看在邻里的面子上出兵吧。” 李裕一听这话? 当即笑了,更别说嬴政是何表情了。 一见殿上那青年忽然发笑? 老者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而那月氏国的公主也趁此机会看向李裕,眼中满是愤怒。 作为月氏国的公主,草原上的一颗明珠? 阿爸手上的太阳,何时曾被人如此怠慢? 甚至出声嘲笑。 没错,在她看来,李裕这便是嘲笑。 以至于玛莎那姣好的身姿都是颤抖了起来,可见李裕这一笑把她气的不轻。 随后,便听到玛莎开口说道:“尊敬的大秦之主,难道这便是你们作为泱泱大国的待客之道?” 当然,或许用“骂”这个字眼更为贴切。因为,从边商难堪的脸色便能看出来。 嬴政闻言一愣,当即看向李裕,略带不满的说道:“君侯也别光看着,说说看,什么样的筹码适合让朕出手。” 这话一出口,典客乃至边商自然不会傻到翻译给月氏国使者听。 所以,李裕也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出言问道:“陛下觉得什么样的筹码才能动心呢?” 见李裕反问,嬴政当即心里暗骂了一句:小狐狸! 遂又说道:“君侯看着办,反正朕觉得只要是君侯想出来的办法,便无不妥。” 老赵这是又想当甩手掌柜了? 李裕当即一愣,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告诉她们,就说想要大秦出兵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须得月氏国臣服在大秦之下,成为大秦的附属国才行。” 这话一出口,边商只觉得一股莫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遂而连带翻译的声音都是高亢了不少。 而月氏国老者跟公主在听了翻译之后,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尊敬的大秦之主啊,我二人虽然代表了月氏国,但并不能替国主做主,接受大秦的这一条件。” 说到这,老者又想了想,遂而补充道:“要不然,再换一个条件?” 李裕微微摇了摇头,心道:连文字都没有的国家,当真不知道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但随后一想,这好像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 毕竟,华夏文明源远流长了那么久,自然不是这种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小国家可比的。 而面对月氏国这样的小国,或者说一个部落群,好像也只能稍微提一点要求。 否则,来个狮子大张口,人家也不一定满足得了,那还不如不说。 想到此处,李裕当即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月氏国答应自此之后每年敬献大秦一万匹好马,一万头上等的肥羊,那大秦便即可出兵支援月氏国。” 这话一出口,老者面色一喜,连忙开口应承,而没注意到李裕口中的“兵”,是指代军备兵器的意思。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为刀俎,你为鱼肉 “阿叔,一年一万匹马,一万头羊,这怎么能行……” 玛莎作为公主,当然清楚大秦人开口要的价钱,是月氏国根本支付不起的。 但被她叫做阿叔的老者却是小声说道:“玛莎,您是国主最为疼爱的女儿,所以你应当知道,此行之后你是回不去了。” “当然,你在大秦应该会过得很好。” 听到这话,玛莎脸色顿时一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所以阿叔便觉得,大秦人会因为我的存在,而对日后的月氏国关照有佳?会因为我的存在而减免进献的马匹肥羊数量?” 老者轻轻点了点头,却是不想玛莎又说道:“阿叔啊,你错了,你这是把月氏国子民往火坑里推啊。大秦这样靠征战文明的国度,并不会为一个女人而心慈手软。” …… 听了玛莎的话,老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太过冲动了。 而且,没有丝毫的讨价还价,便一口答应了秦人开的条件…… 要知道,这么多数量的牲畜,这可是整个部族一年的全部收成! 一想到自此之后,每年都要付出上万的马匹跟肥羊,老者就蛋疼。 难怪一向不问俗事的玛莎,都会觉得秦人要价数量太多了。 这根本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但已经开口答应了大秦人提出的条件,老者此刻却是不敢再出言反悔,只能听之任之。 …… 见自己随口报出来的马匹,肥羊数量,被老者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应下了,李裕多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 毕竟,马匹在大秦可是金贵之物,这要是把马匹换算成钱财,也可以抵得上大秦半载的税收了啊。 这月氏国的人难道真如蒙毅所说,当真这么愚昧无知? 但不管怎么说? 既然已经谈成,管他愚昧还是无知。 李裕当即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 那便这般说定了。不过空口无凭,还需立下字据为证才是。” 说完,李裕遂又想到月氏国没有文字,估计也不懂秦篆。 所以,李裕又补充说道:“按手印也是可以的。” 月氏国的老者哪懂什么字据啊? 遂只能秉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态度? 等待着任人宰割。 李裕这一番操作下来,即便是嬴政见惯了世面? 亦是觉得这样的结果大大超出了预期。 也正因为如此,在嬴政对李裕的评价里? 李裕身上又多了一个标签,那就是:黑心! 当然,在嬴政这里? 黑心这是一个褒义词。 他恨不得这样的“大块朵朵”的行径能多来几次。这样便能让大秦拥有一只数量客观的骑兵军团了。 待李裕写好了字据? 又让嬴政亲手写下来名字? 盖上了印章。这便才拿到月氏国使者面前? 让其按手印画押。 而这,也是李裕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月氏国来使的模样。 老者倒还好说? 中规中矩的中东面孔? 并无太出奇的地方。 反倒是月氏国的公主玛莎? 虽然红纱遮面? 看不清容貌。 但仅仅凭借其前凸后翘的身段? 白光水嫩的肌肤,就让李裕这个不近女色的大男人心跳呼吸都快了几分。 等二人按完手印? 李裕转身之际,月氏国公主玛莎脸上的纱巾却是微微动了动,好似开口说了些什么。 而月氏国公主这轻微的举动? 除了身旁的老者听到之后脸色微微一变之外,就算是作为翻译的边商也没能察觉。 等李裕回到原位? 嬴政适时开口说道:“君侯觉得朕该派多少人马护送这批物资军备?” 李裕随即伸出三个手指,说道:“臣觉得三千骑就差不多了。” 嬴政闻言,当下一合计,遂点头说道:“朕也觉得三千骑刚好合适,既然君侯与朕想法一致,便这么安排吧。” “传朕旨意,命上将军章邯即刻调拨挑选三千悍卒,用以护送五万套大秦军备支援月氏。” 嬴政说到这,蒙毅当即停笔问道:“陛下,不知此行统军将领选谁人担任……” 嬴政略一思索,便开口说道:“便让那骊山军副帅,章邯的副将洪升来担任吧。” 听到嬴政选了洪升担任此行护军统领。蒙毅,包括李裕在内,都是不可察觉的脸色微变。 过了这么久,还以为老赵挺大度,都“不追究”洪升的失职之罪。 没想到这报复心一上来,便是往死里送…… 果然是常言说得好,伴君如伴虎…… 李裕心中一叹,不可避免的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错觉来。 …… 是日,月氏国使者团共计八十人,便被安排在了咸阳城东侧的差馆内歇息,并被准许在咸阳城内走动。 正当玛莎在几名随从的护卫下于咸阳城东兴奋的瞎逛,以领略大秦的风土人文时。 好巧不巧的,胡亥在赵高的陪同鼓动下,正乘车准备到宫内找嬴政讨要大司农的封赏。 这玛莎跟他的护卫不懂大秦礼节啊,看到豪华的马车除了愣在当场,却是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 吁~ 随着车夫一声呼喊,马车应声而停。 “特娘的没长眼睛啊,十八世子的车驾也敢拦。” 车内的胡亥,赵高主仆二人听到动静也是纳闷了。 南下平叛一根毛都没捞着就算了,这特娘赶路还能被人拦住。 特别是胡亥,储君的位子也没轮着,还丢了一颗蛋蛋。 这是真的倒霉,还是说有人故意算计自己? 一想到此处,胡亥的脸色当即便阴沉了下来,随即喝道:“怎么回事?” 赵高从帘布里面探出半颗脑袋看了看,遂回道:“不知哪里来的异族人,不小心挡了道。” 一听到异族人三个字,胡亥当即一愣,遂而怒道:“本世子最恨听到异族二字,既然扰了本世子的车驾,老师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赵高闻言也是一愣,随即说道:“这只怕是不行,我见那群异族人身旁跟着几名典客的官员,恐怕是来面见始皇陛下的外族使者。” 胡亥本就因为丢了一颗蛋蛋而变得脾气暴躁,又因为蔡医专门嘱托半年内不可行房事,这就使得胡亥的脾气更加易燃易爆了。 一听赵高不听自己的,还搬出始皇来说事,胡亥脸色越发阴沉的似乎要滴出水来。 遂而不顾隐隐作痛的蛋蛋忧伤,起身踏出了马车,想要看看是哪里来的野蛮人,竟敢太岁头上动土。 这一看却是不要紧,只等那异族女子的妙曼身姿映入眼帘。 胡亥顿感浑身一燥,然后…… ------------ 第一百六十六章 极品胡亥 最近些时日,胡亥不止一次猜测,自己是不是不行了。 但蔡医又口口声声保证,说华神医出手必然“妙手回春”,这才让胡亥一次次打消了顾虑。 然而,要胡亥静静的等待半年之久,也绝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毕竟,胡亥伤患初愈便能跟宫女在宜春宫内玩个不亦乐乎。 更何况,当下又看到个身段姣好的异族女子,这小心思就收不住了。 只见胡亥两眼放光的看着异族女子,回身拉了拉赵高的袖子,说道: “赵高,你若能将这女子送到本世子府上,本世子便听你的,去找父皇讨要大司农的闲职。” 赵高闻言不禁一愣,有些愕然,遂又有些无语,失望的看着胡亥。 奶奶个腿的! 都衰成这样了,还想那三钱小碎肉的事情。 但骂完之后,赵高遂又觉得,这不正是自己会选胡亥的原因吗? 草包,听话,能为自己所用。 想到此处,赵高又多少有些矛盾,悔不当初。 可眼下,自己已经失去了嬴政的宠信,失去了作威作福的资本。 而胡亥再怎么草包,再怎么变,也还是那个十八世子。 这就是出身! 这就是身份! 是赵高求而不得的东西。 但多年的观察经验告知赵高,眼前的异族女子事关重大,是轻易不能乱来的。 因此,赵高只能打着两边不得罪的想法,应道:“十八世子若是想要此女,大可先进宫问与始皇? 待探听了此女身份之后,再行定夺不迟。” 可胡亥似乎就是拎不清其中的厉害干系? 竟又说道:“能被父皇安排回差馆落脚的异族人,能有什么好怕,你只管将人给本世子弄来,出了事本世子兜着。” 此话一出,赵高那张白净的老脸顿时变换了数次? 心中不由大骂道:你特娘的真是一头猪! 可骂归骂? 明面上赵高还是得办事啊。 但若是顺着胡亥的意思来吧,那肯定是要得罪卢安定? 更甚者,亦可能得罪始皇陛下。 但若是不办吧? 胡亥这里只怕交代过不去…… 一时间,赵高竟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只能眼珠子不停的乱转。 就在这时? 一辆有些熟悉的马车映入赵高眼帘? 自咸阳宫方向慢慢驶来。 “李裕!” 李裕的忽然出现? 让赵高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令其内心狂喜的喊道。 而就在赵高欣喜若狂的呼唤李裕名字的时候,李裕如同触电一般忽然睁开了眼。 遂有些奇怪的皱眉? 自语道:“这老阴阳搞的什么鬼? 好感度莫名其妙又来到五十了……” “侯爷? 前面的马车好像是十八世子的? 我们要不要直接开过去?” 赵云这一开口? 李裕便笑了,遂而惊奇的说道:“哦?我说怎么忽然被赵高惦记上了? 原来冤家路窄啊。” 说完,李裕当即又道:“既然碰上了,怎么着也要打个招呼才是。” 赵云神色一动? 遂而驾着马车停在了胡亥的车驾旁。 感受到马车停下,李裕这才挥手掀开窗帘? 并缓声说道:“哟,难怪本侯眼皮子跳的厉害,原来是遇到赵府令驾车啊,不知赵府令这是要去哪啊?” 赵高闻言一笑,遂而说道:“奴家见过太尉大人,太尉大人高升,奴家可是还没来得及祝贺呢。” “赵府令客气了,有空大可到本侯府上喝杯酒水。”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何况赵高确实没怎么着李裕,李裕自然不会因为谁谁对自己好感度偏低,就不给好脸色。 李裕这话一出,赵高却是有些出人意料的说道:“今日怕是不太方便,奴家得陪十八世子进宫给始皇问安呢。” 赵高这么一说,李裕这才想起一旁还站着个胡亥,竟是被自己给无视了…… 正待李裕想要开口陪个不是,却是听得胡亥冷言冷语道:“太尉大人好大的威风。” 李裕不禁一愣,自然听出胡亥意有所指。 但二世祖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冲了? 李裕遂而皱眉道:“原来十八世子也在,不如同去本侯府上喝几杯?” 赵高自然是听出来李裕压根就无心招待胡亥跟自己。 但胡亥听不出来,反而觉得李裕的出现着实让人讨厌。 打断了自己的好事不说,还一副欠揍的嘴脸。 所以胡亥很不爽,想要借机刁难一下李裕,并在听到李裕出言邀请之后,没有丝毫的婉拒,反而点头同意了。 而胡亥这出乎意料的行径,反倒让李裕傻眼了。 李裕如同看到了这世间最奇葩的存在,因此用诧异的眼光看着胡亥。 好似再说:我只是想要表示一下客气,你倒好,还真不跟我客气。 这前后戏剧性的一幕,被赵高看了个真真切切,却也正好随了赵高的心愿。 因此,赵高一扫先前为难的尴尬处境,笑嘻嘻的说道:“既然如此,世子跟老奴只有叨扰侯爷片刻了。” 李裕嘴角微微一抽,难怪赵高对自己的好感度忽然破冰了。 原来是特娘的赵高跟胡亥发生了某些争执,被自己的忽然出现给化解了。 至于二人争执什么,李裕本不想理会。 但在李裕看到被胡亥的护卫给围住的那群人的时候,李裕却是不淡定了。 联想胡亥这丫的尿性,李裕完全有理由相信。就在刚刚,胡亥肯定是指使赵高干了一出赵高不愿意干的事情。 比如绑架未遂…… 一想到此处,李裕便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来打岔呢? 让他们主仆二人狗咬狗岂不是大快人心。 但转念一想,若非自己凑巧出现,只怕刚刚谈成的大买卖,就要被胡亥这个二世祖给搅黄了。 那可是一万匹伊利马啊…… 不用多久就能让大秦多出一只远征骑军的买卖! 要是玛莎真被胡亥给那啥了,虽说协定依旧有效,但肯定会大打折扣。 而且,李裕也不想看未来,有哪怕一丁点势力支持胡亥的可能。 想到此处,李裕当即笑道:“正好本侯还未进食,世子倒是赶上好时候了。”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胡亥,你丫就是一个蹭吃的…… ------------ 第一百六十七章 震天雷 都说胡亥跟随赵高学习狱法,但李裕并未从胡亥身上看到半点懂法的样子。 这不禁让李裕想起了《论语·子罕》中的一段话。 其原话是这样说的,“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 这句话的内容,大致表达的就是标准的师生关系,其应有的样子。 但将之拿来贴在胡亥,赵高二人身,李裕就发现,胡亥的本质其实不坏,坏的是赵高。 之所以得出这么个结论,倒并非是李裕自带历史常识的原因。 而是李裕接触了赵高多次之后得出的真实结论。 都说反复无常真小人,顺风浪,逆风怂,见缝插针说的就是赵高这种人。 看着赵高,胡亥离开的背影,李裕当即忍不住“呸”了一声。 “侯爷,赵高那厮可真不是个东西,小的在一旁都是看出来了,他明着胡亥的面讨好您呢。” 张德力见李裕面露厌恶只色,遂而开口附和道。 李裕闻言一笑,随即拍了拍张德力的肩膀,说道:“你真以为这老阴阳人就这点水准?能让你看出来?” 见张德力一脸狐疑的样子,李裕遂又补充道:“你之所以听得出来他在讨好我,无非是他故意这么说罢了。” 张德力闻言一愣,遂而问道:“侯爷,这是为何啊?赵高那厮就不怕恶了十八世子吗?” 李裕摇了摇头,道:“得力啊,你还是太单纯啊,不晓得人心险恶,不晓得何为阳谋。” 李裕这么语重心长的样子,反倒是让张德力愈发不解了,遂问道:“阳谋?” 李裕笑了笑,再次拍了拍张德力的肩膀,自顾说道:“好了,这饭也吃了,虽然吃的本侯浑身难受,但总归又一次见识到了赵高的手段? 也不妄本侯打这一声招呼。” 见李裕不欲多讲,张德力自然不敢多嘴询问? 遂说道:“侯爷,按您的吩咐,小的已经派人给驿馆的主事捎过话了。” 李裕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你办事,本侯放心。” 得了李裕肯定? 张德力不禁笑的嘴都快要咧到耳根子了? 当即拱手礼拜道:“若是侯爷没什么吩咐,小的这便去忙了。” 李裕没再说话? 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张德力退下。 待张德力走后? 李裕这才又道:“来了就进来说话,站门口作甚?” 秦一拱了拱手,说道:“属下见侯爷正跟张管家论事? 没敢打扰。” 见秦一依旧是那般耿直老实? 一板一眼的样子。李裕便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随即开口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秦一点了点头? 应道:“属下已将侯爷您的话,一字不落的告知了章邯将军。” “他怎么说?” “也没说什么? 只是听了侯爷您的话? 章邯将军有些奇怪的自语了一句。” 李裕闻言? 倒是见怪不怪的问道:“哦?章邯说什么了?” “章将军说? 本就是有去无回的买卖? 太尉大人何须在意他们的死活。” 秦一说完,脸上有些疑惑? 随后便问道:“章将军的原话就是这么说的,不过属下不知这话何意……” 李裕闻言,神色微微一变? 转而说道:“那些东西呢?” 虽然不知侯爷口中提及的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但秦一隐约觉得? 那些个黑色的瓦罐里装着的,肯定是些了不得的稀罕物。 毕竟,能让侯爷一再叮嘱要小心保管的东西,还能是普通之物? 一想至此,秦一的神色都是变得越发恭敬了,遂而沉声回道:“都按照侯爷的吩咐,将其一个不少的转交给章邯将军了。” 李裕闻言,嘴角不禁一翘,遂而笑道:“估计章邯现在正纳闷呢,说好的五万套军备兵器怎么换成了十车黑瓦罐。” 秦一闻言一愣,遂而好奇道:“侯爷,属下也好奇,那些黑色瓦罐中装的到底是什么啊。” 李裕随即露出一副你应当清楚的表情,说道:“你应该知道本侯为何要让你小心避火跟水。” 李裕话已至此,秦一自是想到了什么,遂而惊的咽了咽口水道:“那……那么多黑火药?” 秦一会有那样的反应,李裕是一点也不奇怪,毕竟,不知者才能无畏嘛。 要是让其知道,他押送过去的东西,是整整十车黑火药,恐怕当场就得吓出心脏病来。 更何况,李裕压根就不想让章邯看出端倪来。 所以才会瞒着秦一,让其将东西送到章邯大营处,并让秦一将自己写的锦囊转交章邯。 并告知“避火避水,到了月氏国才能打开。”这样的话。 以至于章邯,以及即将出发前往月氏国的洪升本部三千人,没有一个人知晓,那十车东西到底是什么。 而说起这黑色瓦罐里的东西,对于李裕而言,那也是属于意外惊喜。 毕竟,李裕也没想到,铸造司的工匠们能够短时间内举一反三,利用浇铸的铁皮球来装黑火药。 虽说只是工匠们为了防止配好的火药受潮,而思考出来的办法。 但恰恰就是这么无意的举动,在冯延生告知李裕之后,让李裕忽然想到了宋朝时候,被称之为“震天雷”的爆炸性火器。 而经过李裕颇为草率的点拨之后,冯延生乃至铸造司的工匠们,遂又转身投入了研制“震天雷”的热潮之中。 而送给章邯的十车所谓的军备,正是“震天雷”。 而且,还是往黑火药里掺了弹丸珠的改良版“震天雷”。 虽说这玩意太过于凶残了些,但毕竟是匈奴人,是让历代华夏王朝吃大亏的野蛮人。 面对这些野蛮人,李裕可不会心慈手软。 所以,在考虑到其杀伤力比之火铳更为适用于马背上的匈奴人。 李裕才会一声令下,致使整个大秦的工坊都停下了当前的任务。转而开始全面浇铸铁球,用来生产“震天雷”。 因为,李裕已经决定把震天雷装备到蒙恬统领的长城军团里,以此来提升长城军的战斗力。 而先前饭桌上的赵高也好,胡亥也罢。 管他们去争夺大司农好了,这些手段在李裕看来,都是小道耳。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新旧交替必有一伤 第二天。 洪升这个倒霉鬼毫无意外的出发了,带着三千骑兵,护送着完全未知的所谓的“军备”,跟随着使团的老者前往了月氏国。 当然,看着这些黑色的瓦罐“军备”,月氏国的老者是气愤的,但出于对大秦的敬畏,作为任人鱼肉的他又能说什么呢? …… 送走了第一批“远征军”,李裕要担心的,是秦人能不能接受新事物的冲击这个事情。 因为火铳的出现,震天雷的偶然性研发,催发了李裕想要组建一支神机营军团的想法。 而组建神机营的前提,是要说服嬴政以及一众大臣,只有他们全力支持,把大秦的资源倾向神机营,李裕才能把它办起来。 当然,李裕相信嬴政作为这个大秦的先驱者,想要快的速适应由冷兵器转变为火器作战的这个过程,并不难。 毕竟,眼下的大秦帝国,是“韬兵器之利以为专攻”的大秦。 同样的,李裕也相信大秦的工匠在自己的激励下,会绽放不一样的色彩。 但要如何处理当今大秦的那些酸儒,博士,以及抱成一团的旧贵族,是李裕还没想好的,也是最为担忧的事情。 秦朝的博士死读儒法,这是一个自嬴政登基至今,便留存的老问题了。 再加上帝国变法之后,淡化了一些法家的东西,遵循的是“行儒效墨”的方针。 这就使得很多老儒又出来蹦跶了,而且还跟旧时存留的六国贵族勾搭在了一起。 这些问题,都是李裕当上太尉之前看不到的。 而自打李裕当上了太尉之后。 李裕也算是理解嬴政为何敢顶着宗族皇室的反对,给予自己这么大的权利了。 要知道宗正赵浦都被冯延生那句“吸血蛀虫”给气的卧床好几日,眼看就要挂了。 而冯延生又是李裕的人,明眼人都知道冯延生敢这么骂,是有李裕在背后撑腰的缘故。 宗室的人为何没有找上门,为何没有替赵浦伸张正义? 用屁股想想? 也知道是嬴政在暗地里帮忙镇压的结果。 嬴政提自己挡下了所有,李裕自然要发愤图强? 替嬴政分忧不是? 但让李裕无语的是,原本以为大秦当下已经没有了内忧,可以着手准备针对外患了。 但万万没想到,看似风平浪静的大秦,依旧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 就拿书房堆成山的卷宗? 信息记录来说? 就足够李裕为之头大的了。 李裕思来想去,最后总结成了一句话? “新鲜事物的出现,必然会冲击旧的事物? 其中必有一伤,乃至消亡。” 因此,李裕已经打定主意要来一个先斩后奏? 挫一挫那些背地里搞事情都人的锐气。 …… 与此同时? 相国府。 李斯同样在盘算着事情。 不过跟李裕所想的事情正好相反? 一个是为公? 一个是为私。 李裕想的是如何处理大秦的隐患,李斯想的是如何才能让始皇嬴政“雨露均沾”? 而不失势。 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 一众法家同门的官吏齐聚一堂? 都在为李斯出谋划策。 而为九卿之一? 梁永原本就不想偏向谁? 更不想站队。 但李斯诚心邀请,梁永碍于情面才来赴宴。 没想到一眼望去? 尽是李斯的同门同窗,特娘的那叫一个尴尬…… 看着满场的法家门徒官员都在讨论当朝太尉李裕的不是,梁永顿时觉得坐立难安。 过了片刻? 梁永方才开口说道:“相国大人诚心邀下官入席,令下官不甚惶恐? 下官只有一事想问相国大人。” 李斯原本就在注意梁永的神情变化,所以,在听到梁永主动开口的时候,李斯是一点都不意外。 反而若无其事的回道:“今日皆尽可以畅言,梁大人但说无妨。” 梁永轻轻换了一口气,这便问道:“以下官之见,相国与太尉同属三公之列,本该同心为陛下分忧,为江山社稷着想,何至于为眼前之事此争论不休。” 此话一出,满场的官吏当场一怔,完全没想到梁永会这么说。 李斯则是不禁老脸一抽,有些意外,遂而解释道:“梁大人是觉得本相在针对太尉大人?” 梁永笑了笑,并未说话。 这样摆明的事情还用直说? 李斯碰了一鼻子灰,顿时有些后悔请治栗内史梁永来干什么。 而且,有句老话已经说在了前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就让李斯越发难受了,心中不禁自嘲道:我李斯这不是自找没趣么? 但既然已经请来了,自便不能把人家当成外人,说个事情还要悄悄咪咪的。 所以这一讨论开,又是讨论的当朝太尉,始皇陛下最为倚重的人。 梁永自然不干了。 但要说起来,之所以这么尴尬,也是因为李斯没料到九卿之一的梁永当真就来了。 轰出去? 李斯脑海不禁闪过一丝这样的念头。 但实际上,李斯却是不会也不能这么做。 所以秉着和气生财,和气才能让宴席继续下去的原则,李斯又开口说道:“我想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误会,讨论太尉大人并非一定要针对他,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梁大人大可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来吃个酒,与本相叙叙旧。” 李斯这话一出口,梁永是越发难在了,简直坐如针毡,遂而嗖的一下子站了起来,直接拱手道:“相国大人想要与下官叙旧,不如等到明日上朝再续,今日……我看还是不必了。” 梁永说完,也不等李斯再作何反应,当即迈开步子转身就走。 …… 等到梁永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大厅里的宾客官员们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出言训斥梁永的行径不够礼貌,不尊上级。 李斯则是一言不发的看着门外,神色变换间,一抹萧索之意顿上心头。 听着自己请来的同窗同门官吏叽叽喳喳个没完,李斯顿时泄了气,遂而摆了摆手道:“算了诸位,既然闹的不尽欢愉,而本相又顿感不适,不如改日再聚如何?” 李斯都这么说了,在场的众人自是不会自讨没趣,当即起身告走离去。 ------------ 第一百六十九章 语出惊人 李斯病了,就在朝会的头一天。 以至于,李裕听了左相冯去疾开口提及李斯缺席朝会之时,都还是一头雾水。 李斯真病了? 有这样想法的人自然不止李裕,嬴政也是如此。 但日常朝务只要不缺决策人,那便是可以继续开下去的。 见御史冯去疾回到了原位,嬴政这才开口说道:“今已入秋,望诸位大人保重身体才是。” 只要嬴政这般说话,群臣们就会觉得细思极恐。 毕竟,嬴政上一次这么说话,便让众人手中的土地瞬间不归自己所有,连带着地租收入都是化为了泡影。 殿内众人不禁互看了一眼,遂连忙齐声喊道:“谢陛下关心,臣等同祝始皇万寿安康。” 见到文武百官们的诚惶诚恐的样子,李裕不由得露出一副想笑又觉得不该笑的表情。 心中随即打趣道:老赵诚心给你们问个好……至于么…… 而众人话音落下,便齐刷刷把头抬了起来,以至于李裕的神情变化全被文武大臣们看了个清清楚楚。 李裕当即反应过来,这站的位置太突出了貌似也不太好,心底有点被当猴看的异样感觉…… 嬴政见状,随即说道:“相国既然抱恙在家,今日之议便由太尉来主持吧。” 李裕愣了一下,遂而拱手应道:“今日朝议,诸位大人可有事务需承奏陛下的。” …… 静~,大殿内静的只剩下李裕尴尬的声音在回响。 李裕脑子当即有点懵。 这是惹了群怒了么? 以至于群臣用“沉默”这个技能来对付自己…… 这样的场景,让李裕不禁用咳嗽声来化解尴尬,遂而说道:“冯大人,近日你可是化身大忙人啊,就没有想要禀告陛下的?” 冯延生闻言,脚下刚刚迈出半步,遂见众官员杀人的眼神齐刷刷看投来。 冯延生脸色不禁一变,遂又收回了脚,反而有些可怜的看着李裕。 看其样子,应该是想表达如下内容:侯爷啊,您也看到了,不是下官不想开口,实在是开不了口。 看着冯延生那副无助的嘴脸,李裕不禁乐了。 遂而扫了一眼台下的文武大臣,开口说道:“如今土地皆尽还于帝国,又重新分配给了平民百姓,诸位可知道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开心?” 见台下依旧鸦雀无声? 无人应答。李裕也不着急,遂又自顾说道:“他们高兴的朝着皇宫跪拜? 口中直呼始皇万岁。” …… 这话一出口,沉默的百官们不禁有些动容了。 因为他们并非是聋子,近日咸阳城外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 但……毕竟是从自己手中拿走的利益,就好比一个不情不愿的丈夫被人抢走了心爱的姑娘那般? 使人气愤。 因此? 百官们恨的是李裕这个始作俑者,而非平民百姓。 李裕察觉到百官们脸部的微弱变化? 遂而咧嘴笑道:“本官听说过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民心所向? 无敌于天下。” 若这时候,大秦去攻打匈奴,去侵占他们赖以生存的大草原? 抢了他们的马匹? 肥羊。诸位还觉得的你们眼下损失的土地不值当吗?” 李裕这话一出口? 百官们不淡定了。 特别是出身在北方的官员们? 祖辈经历过匈奴霍乱,对匈奴人自然是苦大仇深。 在听到李裕画了这么一个大饼的时候? 顿心头的真实想法自然是压不住了。 “当真能去大草原上抢匈奴人的好马?” 李裕点了点头。 “太尉大人以为? 大秦当真能打得过匈奴人?” 李裕闻言一愣? 随即笑道:“而今匈奴人不过百万众? 我泱泱大秦何止千万百姓? 你问我打不打得过?奉常大人不觉得可笑吗?” 原来,问这个问题的人不是别人? 正是奉常齐婴。 “你……” 齐婴本打算泼个冷水,灭灭李裕那嚣张样,却没想被李裕一句话的哑口无言。 过了片刻? 齐婴方才想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但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便被李裕抢了先。 遂听得李裕喝道:“齐大人身为九卿之一,拿着大秦俸禄,做着受人尊敬的上卿之职。 口中却是说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你对得起那些饱受匈奴人劫掠而惨死的子民吗?” 见李裕口若悬河,齐婴老脸顿时一黑,遂而憋至发紫。 只能愤恨的指着李裕结结巴巴喊道:“你……你……血口喷人,本官可没这么说。” 李裕见状只是笑了笑,也不再跟其辩解,遂而转向嬴政,拱手说道:“陛下,支援月氏国的将士已经在去的路上了,而今帝国将逢秋收。” 见李裕似乎有话要说,吃了半天瓜的嬴政随即笑了笑,问道:“太尉有何话说,尽可道来。” 看着嬴政越发发福的身体,李裕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遂而说道:“我国援军抵达月氏境内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而我国境内又值秋收在即,臣以为,陛下当令人贴出征兵告示,广积粮,以待匈奴人攻打月氏国之际,出兵北上。” 嘶…… 此话一出,百官哗然。 攻打匈奴这么大的事情,此前竟是一点风声都没传出过。 这也太快了…… 闻此大事,治栗内史梁永忍不住出言说道:“陛下,太尉大人,攻打匈奴这事是不是太快了,我记得太尉大人才从南线镇压叛乱归来没几日吧……” 见自己的粮食口袋开口说话,嬴政当即点了点头道:“梁卿可是有何顾虑,不妨说说看?” 梁永闻言,当即拱手回道:“陛下,大军出征非比寻常,其每日所消耗的粮食数量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况,陛下年前下诏缩减了赋税,导致今年国库征粮预计不足往年的三成,这让微臣如何能够调拨粮食供应北上的军队啊……” 梁永这话说的言尽其实,嬴政听得出来,李裕自然也听得出来。 遂不等嬴政开口,李裕当即开口问道:“梁大人的担心极为必要,但是,若攻打匈奴的军队只需要极少的人,梁大人觉得国家三成粮储,能否供应得上军队的日常所需?” 李裕话音一落,非但梁永一愣,即便嬴政听了,也是惊讶的睁大了眼。 嬴政不由好奇李裕口中的“极少数”,到底是多少…… ------------ 第一百七十章 夸下海口 “太尉大人口中的极少是多少?” “十万?” 介于李裕语出惊人,梁永有些不敢确信的报出了心里能够承受的数字。 见李裕摇了摇头,梁永顿时有些无语的说道:“莫非是二十万?” 一听梁永报出二十万这个数字,大臣中顿时有人跳了出来,遂而反对道:“二十万?那还不是一样的多,三成的粮食如何能够消耗的起,臣等坚决反对。” 李裕见状,便也不再卖关子,当即伸出三根手指比划道:“只需三万骑,便可让匈奴人的王庭沦为我大秦的马场。” 话音一落,台下顿时静的只能听见众人咽口水的声音。 “这……” “怕不是李裕在夸海口吧……” “三万骑就想深入匈奴王庭?还想攻占匈奴草原当马场?” “想当年蒙恬也没这么大口气吧?” “那是,当年蒙恬也是身带数十万大军,才堪堪拿下河套地区,把匈奴人赶到了长城以北。” “李裕居然说只需要三万,难不成是梦嗔之症发作了?” 质疑的声音在短暂的安静之后,顿时爆发开来。 李裕当即摇了摇头,颇有些嘲笑眼前众人无知之意。 嬴政见状,亦是有些担心李裕夸下海口,将来不好收场,遂提醒道:“当着百官的面,君侯可不要儿戏,三万骑虽可以驰骋北疆,但若深入匈奴王庭之地,怕遇到了匈奴人围剿到时候没了退路。” 见嬴政开口规劝,李裕当即一咧嘴,笑道:“陛下可知最近冯大人的铸造司,捣鼓出来一些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直至此刻,冯延生方从李裕叹为观止的口才中挣脱出来,随即出列应道:“启禀陛下,微臣所辖铸造司在太尉大人的启迪下,发明了一种叫做火药的东西,遂而研造出火铳,以及震天雷两种武器。” 一听到“火药”,“火铳”“震天雷”三个词语,嬴政便两眼放光,遂而想道:以李裕的尿性,只要是朕没听过的东西? 必然都很了不得。 再联想当初的99连发弩,秦刃? 御马三件套,这哪一样不都是堪比奇迹的研发。 一想至此,嬴政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兴奋劲,遂而问道:“何种武器?竟然取了这般响亮的名字。” 听到嬴政说这三样东西的名字响亮,李裕便不禁有些好笑? 遂而笑道:“陛下? 这三样东西不单名字响,是真的很响。” 李裕话音未落? 嬴政已是从龙榻上站了起来,随即说道:“即是已经研造出来? 不如拿上来让朕开开眼?” 李裕闻言一愣,遂而看了看冯延生。 果不其然,冯延生听到嬴政这般说? 亦是脸色都吓白了? 遂连忙说道:“陛下不可? 这三样武器威力实在太大? 在这大殿内恐怕施展不开……” 嬴政略一思索,随即笑道:“冯卿言之有理? 那便去殿外拿给朕瞧瞧。” 哪怕是横扫六国之后? 百官亦没见过激动成这样的嬴政。 如今? 却因为想看冯延生发明的三样东西? 而兴奋的不能自抑? 当真是奇了。 出于好奇,百官同样跟出了殿外。 遂见冯延生从早已等候在殿外的属下手中? 接过来几个黑色陶罐。 这才听到冯延生开口说道:“陛下,这陶罐内便是微臣所说的火药,以及震天雷。” 说完? 冯延生自便接过一个木盒,随即将其直接打开。 只见盒内平放着一根造型奇特的铜质管子? 除此之外,众人便再也看不出其出众在哪里。 看着那平庸,且有些丑陋的铜管,当即便有人笑着问道:“这便是冯大人说的威力巨大的武器?” 说这话的人,嘲笑之意已经泛于脸上,即便遮掩都是不愿遮掩半点。 冯延生闻言一愣,随即嘲笑道:“邛大人,你可知道这世间有一种青蛙,个头不大,眼睛却很大。” …… 还未等邛姓官员反应过来,冯延生却是已经拿着装填好的火铳,走到了殿前那硕大的广场上。 “太尉大人,冯大人手上这支火铳便是回炉重造之后的新产品?” 尽数百官之中,也唯有亲手把玩,且用火铳击杀过逃犯的陈伯言会问这样的问题。 李裕自是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怎么样,陈大人那三支火铳可还趁手。” 知道李裕这是在嘲笑自己,但陈伯言却不在意,反而顺着李裕的话说道:“早知道冯大人还有这手,那下官便不会那般心急了。不过话说回来,这火铳的威力当真是比弩箭强了不止一丁半点。” 说话间,只听得广场上传来“砰”的一声闷响,遂而漫天飞烟。 嬴政,乃至众多官员已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再看远处那面光滑的前胸铠甲,早已被这所谓的“火铳”给打出了几个眼洞。 等护卫军士捧着“受伤”的铠甲一一从众人面前走过。 众人方才如梦初醒,原来这其貌不扬的丑陋玩意儿,竟然如此威猛。 而且只需要一根燃香,轻轻那么一点火? 一想至此,武将官员顿时遭不住了,孟姓武官随即喊道:“这新奇玩意儿如此简单,岂不是连手无缚鸡的书生都能轻易使用了?” 冯延生点了点头,随即笑道:“若非如此,太尉大人何须大费周章研造这种新武器出来呢?” 孟姓武官当即点了点头,虽然不再言语,但眼中的炙热亦是藏都藏不住。 “见识了火铳的威力,朕的心情已是难以平复,那这火药跟震天雷又当如何?真是期待啊!” 直到嬴政开口,文武百官这才反应过来。 对! 三种武器,冯延生才试了一个火铳。 但单单火铳一物,便已经如此惊人了,那剩下的火药跟震天雷呢? 都说未知的事物,往往才是勾起人们好奇心的原罪。看来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也正因为如此,李裕方才会越发确定,确信,大秦需要组建神机营,而对于神机营人数规模的初步意向,便是三万人。 正因为有了这个底牌,李裕方才敢当众夸下海口,说出只要三万人就能征服匈奴人的话来。 …… 朝议的尾声,天边已是鱼肚白,随着咸阳宫内一声巨响,炸醒了百官们胆怯的心,也炸醒了还在美梦中酣睡的旧贵族。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堵门泼粪 三样东西的威能,远远超出了文武百官们的认知,也打破了当下秦人对于武器的常规认识。 短短两日,“秦人拥有了儒生都能操控的无敌兵器”,这样一条消息不禁而走,乃至传遍了咸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样一个消息,对于具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并吞八荒”的秦人来讲,那是极其让人兴奋的好事。 但对于住在咸阳城内的十多万户六国旧贵们来说,这就无异于一道晴天霹雳了。 秦国的兵器越厉害,六国旧贵族的心里就越慌。 是日,居住在咸阳城各处的六国贵族们,纷纷联袂围住了君侯府的大门。 至于六国旧贵们为何不顾秦律,选择这般行事。 那还要说回当日朝议结束时,李裕提出的那条针对六国旧贵的想法。 …… 此时的李裕,正耷拉着腿躺在院内那棵大树下,身旁是一向谦逊的扶苏,还有张良。 面对眼前这样的事情,作为曾经的六国之民,张良自是不好开口,索性静默在一旁,看着已然烧开了水的紫砂壶愣愣出神。 但扶苏不一样,他眼下已然是秦朝的储君,自知李裕请自己来的目的。 看着紫砂壶的壶盖被蒸腾的水汽顶起,扶苏当即起身,遂将紫砂壶的壶盖揭开放在了一旁,这才开口问道:“不知征六国贵族为士卒,是君侯的意思,还是始皇的意思?” 听闻扶苏开口,李裕当即笑了笑,遂才开口说道:“太子认为这跟眼前的事情,有何必要关联么?” 扶苏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并无必要,若是君侯的意思,扶苏自可出面安抚门外旧贵,平息旧贵胸中怒火。” 听到这话,李裕嗖一下坐直了身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扶苏,问道:“平息?为何要平息?” 见到李裕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满? 扶苏方觉自己说错了话,遂而说道:“还请君侯教我。” 李裕闻言? 方才点了点头道:“秦先后灭亡六国却未杀旧国之君和旧贵族,反而好生将其家人全部迁到了咸阳。盖宫殿,发补贴,虽有为推行郡县制以及便于监视管理方面的考虑,但更多的? 还是出于始皇的仁慈。” 扶苏闻言? 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对于其父皇嬴政当年的做法? 甚至还有些崇拜之意在里面。 李裕说话间,观张良面色无意? 遂而问道:“不知子房是否赞同我之理解。” 张良闻言一怔,随即笑道:“君侯提及此事,反倒让良不知从何说起。” 说完? 张良便面露抱歉之意? 朝着李裕? 扶苏二人拱了拱手。 李裕见状倒也不在意? 遂自顾说道:“人那,有时候就是这样? 置于高压之下? 他只会战战兢兢? 为生存考虑;稍微放松一点? 对他态度好一点? 让他吃饱了喝足了以后,自然就会想起以前的风光。” 李裕这话一出口? 扶苏,张良二人顿时神色大变。 扶苏惊骇道:“君侯是说……旧贵族们有心造反?” 李裕笑了笑,并且直接回答? 反而又道:“二位以为,今日之势何故?” …… 见二人不说话? 李裕随即自面露讥讽的说道:“是本侯想要谋夺他们的家产吗?” 若说李裕要贪贵族们的家产,这明显说不过去,更不至于。 因为,扶苏知晓李裕名下的产业颇多,当下对于财富积累已是极其惊人了。 李裕不可能为了那么点贪欲,而去得罪那么多六国遗留下来的贵族官员们。 想清楚此事,扶苏当即摇了摇头,问道:“却不知君侯之意何为?” 李裕遂而起身说道:“不是我要如何,而是要看陛下怎么想,太子既为储君,自是要以大秦继任者的身份来看待此事。” 扶苏若有所思,遂而说道:“剥其存利以为军用?” 看着总算反应过来的扶苏,李裕无奈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真要本侯带着贵族去打匈奴,本侯还不愿意干呢。” 一听李裕这话,张良,扶苏方才明白,先前的传闻原来只是个障眼的手段,其目的只为剥夺财富充实国库。 直到此刻,张良才松了一口气,遂而有些歉意的说道:“良竟以为君侯欲举屠刀,当是小人之心了。” 李裕摆了摆手,笑道:“我又不是屠夫,怎会滥杀。” 说至此处,三人便见张德力匆匆忙忙跑进了院子,遂而说道:“侯爷,不好了,门外那群人……” 李裕见状一愣,张德力可不像是会吞吞吐吐的人,遂有些疑惑的问道:“门外那群人如何?” “他……他们用粪把侯府的大门给泼了……” 嘶~ 听闻此事,扶苏,张良二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用粪泼君侯府的大门,这便如同用臭鸡蛋砸李裕的脸。 这事只怕闹大了…… 二人随即惊恐的看向李裕,生怕李裕当场发飙,怒发冲冠间使得门外血流一片。 但出乎二人意料的是,李裕听到这事的时候,神情只是微微愣了一下,脸上并无太多异色。 李裕这样的反应,在张良跟扶苏二人看来,便代表着忍耐于宽容。 以至于,二人看向李裕的目光都是变得有些崇敬了起来。 但二人却不知道李裕之所以没发怒,只是其心中顿生疑惑,而导致反射弧有点长,仅此而已。 正待二人一脸崇敬的看着李裕之际,只听得李裕忽然问道:“那些人哪里找来的粪泼本侯大门?” …… 此话一出,扶苏二人顿时被雷的外焦里嫩,大呼意外。 李裕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疑问,倒不是因为李裕被气傻了。 而是据李裕所知,咸阳城的粪水都有专门的挑夫跟车队赶早收集,然后赶早运出城外的。 更何况,城内还有京畿府的巡防士兵看看守,门外的人想要泼粪那就更不可能了。 正是出于这两点考虑,李裕才会生出那样的疑惑,遂而问出那样的问题。 但李裕不说明,那扶苏,乃至张良和张德力就只能把原因归结于: “君侯关心的点,跟我们侧重关心的点不一样。” 一想至此,三人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遂有些无语的看着李裕。 ------------ 第一百七十二章 芥末催泪弹(新年怎能少了烟花) 粪自何处来,已无从探讨。 随着反射弧渐渐缩短,李裕自然是反应过来当下发生了什么事。 虽因此事对旧贵族有了些怒意,但还不至于到了要李裕当场发飙的地步。 因为李裕很清楚,这些来堵门的人当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旧贵族的一些旁亲。 这些人只要收了族中足够多的报酬,是可以无视秦律的。 何况依照秦律,其罪并不当诛,最多也就抓去修几年长城或是吃几年牢饭。 若是能因此逼的李裕在城内动手,甚至发生流血事件,对于旧贵族来讲,那反倒是很值当的。 在旧贵族们看来,秦律是禁止私斗的,特别是咸阳这种地方,更见不得有半点流血事件的发生。 即便李裕是当朝太尉,若是做的太过,也是会被大臣们抓住此事一顿弹劾的。 所以旧贵族们才会想到并且实施“粪泼侯府大门”这种让人震惊的事情来。 可惜,旧贵们还是低估了李裕的忍耐力。 看着侯府的大门依旧紧闭,躲在暗处的旧贵族们脸上,早已经没了阴谋就要得逞的那丝快感。 反而因为心中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而感到阵阵失落。 正当旧贵族们无比失落的时候,侯府的大门开了。 而后,只见一群侯府的佣人提着水桶等物,开始清理门口的污秽。 赵歇作为此次泼粪事件的谋划者,领头之人,心中顿时大喜。 在他看来,君侯府的大门被泼粪,已是让仙君侯颜面扫地的快事了。 如今大门打开,却又不见李裕的踪影,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李裕心中有鬼,不敢出面对峙。 这让躲在暗处的赵歇顿感愉悦,不由得面露讥笑道:“还妄想征我等去北方送死,你李裕也不过如此。” 赵歇出身赵国,曾经享受惯了锦衣玉食,庸人环伺的日子。 眼下吃穿虽然不愁,但天天跟一群“贱”民混住在同一片屋檐下,这是赵歇不能接受的。 …… 与此同时,李裕站在几米开外看着门口大片的污秽,不由得皱了皱眉。 过了片刻? 李裕又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在说:我本良人? 奈何他们逼我动手。 随后,只见李裕忽然说道:“秦一,把催泪弹给我拿来。” 催泪弹? 一听李裕口中提及之物较为生涩,扶苏当即一愣,下意识就想开口询问。 但一看到门口的那大片的污秽之物? 扶苏亦是觉得有些恼火? 遂而打消了心中的好奇。 见扶苏欲言又止,李裕倒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道:“催泪弹,顾名思义? 其作用只是用来让敌人流泪丧失战斗力的消耗性武器,并无其他杀伤的效果。” 扶苏闻言不禁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忧去了大半? 遂才放心的说道:“在这咸阳城内? 即便扶苏与人争斗? 也逃不过秦律的惩戒? 君侯明白就好。” 听到扶苏这么说,李裕并不意外。 毕竟? 秦律于秦就好比后世的刑法普及大众一样广泛。 秦一去拿催泪弹的功夫? 侯府的大门已是被张德力指挥着佣人收拾了一遍? 让人犯呕的气味消散了不少? 但依旧让人难以言喻。 李裕从秦一手中接过两枚甜瓜大小的催泪弹? 并在手心掂量了几下,遂而咧嘴笑道:“芥菜种子的粉末配火药? 我特娘的就是个天才。” 芥菜,自周朝开始便是宫廷常用的烹调菜品,其种子磨成的粉对于李裕这个空降之人来说? 自然不会陌生。 提起芥末,李裕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胆怯心理? 更何况,现在是拿它当催泪弹使用。 想到大门口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场景,李裕当即拿出了几条备好的锦帕递给众人。 并友情提示道:“待会儿可能会有大量的烟雾产生,你们尽可能用锦帕堵住口鼻,否则吸入的后果自己负责。” 李裕口中的催泪弹本就是未知之物,其效果到底如何没人清楚。 又有李裕郑重其事的交代在前,众人只得老老实实的接过李裕递来的锦帕。 出于好奇,秦一不禁问了句,“侯爷,吸了那烟雾会如何?” 李裕笑了笑,遂而丢给秦一一枚催泪弹,并说道:“一共就造了两枚,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秦一下意识的接住了催泪弹,遂有些兴奋的问道:“那个……侯爷,这玩意儿怎么用啊。” 李裕指了指催泪弹上的那根白色引线,随即讲道:“其实原理就跟火铳差不多,都是点燃引线就可以了,只不过火铳是捏在手里对准敌人,而这催泪弹则需要丢到人群聚集的地方。” 说完,只见李裕燃香一点引线,随之快速跑到门口,将其顺着地面滚到了聚集的旧贵族人群脚下。 “就像这样!”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二人对话间,秦一依葫芦画瓢,学着李裕先前的示范来一遍,同样以滚地瓜的方式将手中另外一枚催泪弹滚到了人群脚下。 门外围聚的百来人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这先后滚到自己脚下的两个地黑疙瘩是啥玩意儿? 这两个黑疙瘩怎滴还在滋滋冒烟? 不等众人好奇心泛滥,只见催泪弹的引线燃尽,并没入内部。 噗呲~ 两声闷响忽然在从黑疙瘩内部传出。 众人只见两个黑疙瘩忽然爆出一阵火光,遂而见到黑疙瘩滴溜溜的转动了起来,并伴随着大量的青色浓烟从铁外壳身上的小孔中喷出。 众人本就因为好奇而凑的很近,然后又被燃爆的声音吓的倒退几步。 这一来二去一受惊,人便会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气。 这一吸气不要紧,众人只觉得浓烟入喉,一股特殊的辛辣呛的人难以呼吸。 随即一咳嗽,再一呼吸,场面愈演愈烈,众人顿时呛的眼泪鼻涕横流。 见到自己唆使而来的百来人顿时咳嗽了起来,有的甚至咳的人仰马翻,趴在了地上。 便在这时,只见三位遮着口鼻的青年带着一众侍卫踏出了侯府大,正看着眼前那狼狈不堪的场面满脸讥笑。 李裕! 见到李裕出现,赵歇不不惊反喜,遂招呼了身旁的中年男子说道:“为首的那人便是李裕。” ------------ 第一百七十三章 哭什么哭,哭也有罪 “侯爷当心!” “太子小心!”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只见混乱的人群中一道黑影奔袭而来。 惊呼未落,秦一手中的连弩已是蓄势待发,对准奔袭而来的中年刺客一连射出三箭。 嗤~ 刺客来还没来得及靠近李裕三丈之内,便已被连弩射出的箭矢射穿了身躯。 “就差一点……” 刺客随疾奔的惯性又朝前迈了一步,看着李裕所在的位置叹息一声,遂而扑倒在地。 “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聚众闹事,没想还有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刺杀当朝太尉。” “简直就是送死……” “这些人简直就是憨憨,硬杠君侯府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嘘嘘嘘,你俩少说两句,老子惜命。” 远处围观的百姓本就不嫌事大,又看到有人行刺李裕,遂而吐槽了起来。 见事态超出预期,李裕神色又变,遂而说道:“秦一,你先送太子回宫。” “君侯无须担心扶苏,还是先查明行凶之人的底细要紧,敢在咸阳城行凶,当真是……藐视秦律。” 扶苏早就经历过生死,如今再遇行刺,已是没了当初的慌张。 反而面露威严,细看之下尽是有了几分嬴政的仪态。 李裕啧啧称奇,随即神色一转,说道:“既然如此,便先收拾了这群闹事之人再说。” 说话间,只见远处传来些吵闹声。 “廷尉府办事,闲杂人等走开。” 话音方落,廷尉府上百人以及京畿府的上千治安军瞬间把侯府门前给淹没。 李裕见状,当即摇了摇头,遂而说道:“陈伯言跟赵又廷这两个老狐狸,真是会挑时候。” “事关旧贵族与君侯府,估计二位大人也不敢妄断。” 扶苏话音刚落,便见陈伯言与京畿內史赵又廷连跑带赶的出现在李裕面前。 遂听得赵又廷喘着气说道:“下官来迟,还望太尉大人见谅。” 而陈伯言自是有些歉意的说道:“內史大人通知到廷尉府,下官二人便匆匆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太尉大人见谅。” 赵又廷二人先后开口,言词又好似提前商量好了一般。 李裕闻言,除了在心中腹诽几句,倒也拿他们二人无法。 “启禀大人? 共抓捕闹事者七十三人,另有一人毙命。” 听到赵鹏禀报完毕? 陈伯言当即点了点头,出言问道:“都是什么身份。” 赵鹏拱了拱手,说道:“七十三人尽是来自城郊……” 赵鹏虽未直言何许人也,但在场的众人已是心知肚明,闹事的人必然就是旧贵族不假。 毕竟? 居住咸阳城郊的人里? 大多数都是当初嬴政迁徙来咸阳的六国旧贵。 “死的那个人呢?” “没有身份牌,但应当是咸阳本地居民不假。” 赵鹏之所以如此笃定? 也是因为刺客虽然摘掉了身份牌,但其身着外貌依旧还是咸阳本地的特征。 陈伯言闻言皱了皱眉? 随即说道:“掩耳盗铃之辈,命人将其面相画成画像分发下去,协助破案着赏千钱。” “遵命。” 待赵鹏退下? 陈伯言这才换了一张笑脸? 说道:“太尉大人? 太子殿下? 这群人当如何处置?” 李裕当即一愣,说道:“这不你廷尉府的事情吗?” “这……好吧。” 陈伯言掐媚落空? 只好悻悻的应道。 李裕则是神色一动? 似乎想到了什么? 又开口问道:“不过? 本侯倒是有个事情想请教一下陈大人?” 陈伯言当即应道:“请教不敢当? 太尉大人请讲。” 李裕当即说道:“不知泼粪这种行径按照秦律来说,该当何罪?” …… 没料到李裕会问这样的问题? 陈伯言错愕的张了张嘴,不知从何说起。 “这……好像……还真没有定律。” 见陈伯言当真在绞尽脑汁回想秦律条款,李裕便也不急? 反而有些好笑的说道:“好好想想,又是没有。” 一旁的赵又廷亦是一副苦思冥想状? 但同样没有搜寻到有关这一条的秦律。 过了片刻,陈伯言似乎反应了过来,当即满脸堆笑道:“有了。” 李裕诧异的看了一眼陈伯言,淡淡的问道:“哦?按照秦律,泼粪犯何罪?” “弃灰于道者,黥。” 听到陈伯言斩钉截铁的回答,倒使得李裕不禁愣了一下,遂又有些失望。 毕竟只是刻字的责罚,这跟李裕的预期不一样。 而就在这时,不甘落后的赵又廷也开口说道:“刚才明显有贼杀想行刺太尉大人,而这百步之内的七十三人却选择旁观之,当罚二甲。” 这话一出口,李裕的眼神顿时亮了,遂而笑道:“赵大人对秦律的了解倒是很深嘛。” 李裕这话一出口,若还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那陈伯言这个廷尉一把手也不用在干了。 原来…… 太尉大人是想找能罚人钱财款项的秦律…… 这便好办! 李裕话音刚落,这边陈伯言又道:“泼粪之行径虽只受刻字之刑,但其聚众闹事,骚扰围攻朝廷大臣府邸,若按秦律,当清缴其家产,罚为苦役六载。” 听到清缴家产四字,李裕的内心已是沸腾了。 内心不禁欢呼道:奶奶个腿的,也不枉我堂堂太尉的大门被人泼粪一场。 李裕之所以细挑这群人的罪责,无非就是想以此为突破口,找到借口抄这些旧贵族的家,仅此而已。 找到了借口不说,还是别人处心积虑送上门的,这如何能让李裕不兴奋。 而赵歇这个躲在暗处的发起者实不会想到,原本只需要这七十三人罚刻字,并服役几年的罪行,竟然会演变成抄家这么严重…… 而这七十三人虽然只是他赵歇找来的旧贵族里的边戚。 但廷尉府若真要仔细查下来,那这些闹事的边戚背后站着的真正旧贵族只怕是一个都跑不了。 想至此处,赵歇是再也没了看戏的心思,急急忙忙朝着咸阳城郊赶去。 而与此同时,被当场定了罪行的七十三人,被廷尉府尽数羁押回了京畿府的大牢,咸阳狱。 而这七十三人在得知自己犯的罪行惩罚之后,想到从赵歇那得来的钱财还未来得及捂热,便要被尽数清缴,竟是忍不住当场嚎啕大哭了起来。 咸阳狱的狱卒见这群新来的犯人莫名痛哭,当即不耐烦的拍了拍牢门,遂而喝道:“哭什么哭,哭也有罪。 按秦律,成年男丁无故嚎啕大哭者,送官府,罚役一月,你等要是嫌责罚不够尽管哭。” …… ------------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两头抓 次日。 廷尉府,京畿府,君侯府,治栗府,四方协同派出大小官员数十人,牛车百余架,军甲齐备的治安军上千人。 并由治栗内史梁永带队,赴咸阳西郊处理昨日旧贵族滋事后续,以禁效尤。 李裕目送这支临时组建的稽查队伍离去,脸上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同时间,咸阳宫。 稽查队伍离开不久,嬴政自然也收到了泼“泼粪”事件前后的整个案件的梳理呈报。 看着手上的呈报,嬴政脸上显露出的神色,竟同李裕出奇一致的一致,那就是期待。 毕竟,旧贵族三个字对于嬴政而言,简直就是一根深深扎在心头的刺,而且都快化脓了。 嬴政当年选择把六国旧贵族迁居到咸阳可谓是无奈之举。 杀掉? 嬴政不是没想过。 但面对六国旧贵族动则数十万计的庞大人口数量,嬴政不敢妄动屠刀。 那会引起不必要的非议,会带给那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普通六国百姓一种恐惧的情绪。 恐惧秦始皇嬴政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所以,嬴政几经衡量之后,只能无奈的选择了折中办法,把横扫六国之后遗留下来的贵族跟百姓分开来处置。 把有名有望,有钱有势的贵族迁到咸阳,迁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监管起来。 让不识字的普通百姓远离政治带来的挑唆,鼓动。 嬴政心里清楚,这都不是长久之策。 唯一能让人踏实的,就是把咸阳城十二万户旧贵族身上的积蓄榨干。 没有了积蓄,就意味着没有了收买,驱使人心的资本。 而今,李裕找到了突破口,虽然只是迈出了第一步。 但俗话说,蝇虫不叮无缝的蛋。 你旧贵族既然憋不住找事儿,还被人抓住了把柄,那就怪不得朕将你一网打尽。 想至此处,嬴政顿感大秦的前路一片光明? 连带着心情也是舒爽了起来。 遂而中气十足的说道:“蒙毅。” “臣在。” “备车,朕要去同仙君侯小酌几杯。” “是。” 蒙毅转身离去? 但心头的震惊已是挂在了脸上。 能让始皇嬴政高兴的时候可不多,何况还让嬴政主动找上门去。 还当属蒙毅侍奉嬴政过年第一次遇到。 “始皇这一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这是蒙毅的心声。 …… “侯爷,陛下来了。” 李裕闻言一惊,心头不禁有些诧异道:“他怎么来了……” 随即便放下了手中毛笔,起身迎了出去。 嬴政立于侯府门前? 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便在这时? 李裕迎了出来,遂而说道:“这倒委屈君侯承了这一番污秽之气。” 李裕摆了摆手? 有些无所谓的说道:“不碍事,大不了让下人们多冲洗几遍就是。倒是陛下? 今儿怎滴有空到臣这里来了?” 嬴政神色一动,遂而笑道:“怎么?君侯不欢迎朕?” 听出嬴政这是打趣自己,李裕自是摆了摆手? 有些惶恐的说道:“臣哪敢啊? 陛下快请进。” 说完? 李裕顿时觉得今天的嬴政? 似乎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明白? 遂不疾不徐的邀嬴政入了院子。 入眼便见树叶掉的稀松的大树下? 一把紫砂壶正架在火上烧的滚滚冒气。 嬴政眼前一亮? 随即快步走了上去。 等到了跟前? 嬴政却是对着紫砂壶叹了口气? 方才缓缓说道:“为何朕泡的茶喝起来,总让人感觉少了点什么? 似乎喝不出君侯那个味儿。” 见嬴政居然为茶叶的事情叹气,李裕便觉得有些诧异,随即想了想? 方才说道:“估计是陛下常常深居宫中,少了贴近自然生活的原因吧。” 听了李裕这话? 嬴政思索了片刻,不禁点了点头,道:“君侯这么一说,朕似乎觉得有些道理。” “这喝茶,其实就是喝心境,只要陛下心静,自然能品出其中滋味。” 李裕年龄不大,但喝茶的年纪算得上老茶农了。 所以,他说的话的时候基本就是下意识的见解,并不觉得有多高深。 但在嬴政,蒙毅这样的新手茶徒面前,那就是另一番高度了。 遂见嬴政面露恍然之色,遂而朝着李裕拱手说道:“君侯的见地果然独到,朕算是受教了。” 李裕见状当即一愣,脸色随之一变,连忙摆手说道:“当不得陛下大礼,陛下莫不是忘了九嶷山之事了。” 旧事再回首。 嬴政先是一愣,脸上随即露出一副追忆的样子,愣神了片刻方才笑道:“哈哈哈哈,君侯不提此事,朕都差点忘了。” 想起当年嬴政一拜,自己差点被雷给劈了,李裕亦是不得不嘘嘘道:“去岁得陛下赏识亦是入秋,今再回首,臣也不得不感叹一声,岁月如梭。” “再回首,先生已是朕的太尉。” 嬴政说的很自豪,就好像当初赏识李裕,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一样。 当初遭遇嬴政,可以算作是李裕毛遂自荐,但总归是受到了嬴政的赏识。 如今,又听到嬴政如此夸赞,李裕顿时觉得浑身燥热,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咦,君侯还有作画这样的爱好?” 嬴政与李裕一番交谈作罢,这才注意到桌上的宣纸,而宣纸之上又画着一排一排的小人儿,这便让嬴政误以为李裕喜欢画画。 看着自己那副画作,李裕忍不住咧嘴一笑,对于自己画画的水准有几斤几两,李裕还是有深刻认知的。 若说李裕画设计图或许还行,但要说起作画,画人物山水,那可就一言难尽了。 就拿桌上这幅,姑且算是“画作”的画来说吧。 如果两个圈圈,外加四根粗线条连接,以此类推,画整整三排算是“作画”的话,李裕也认了。 毕竟,这是嬴政当着李裕的面说的,姑且算是对李裕会“作画”的一种认可吧。 而谈及桌上的“画作”,又正好嬴政在场,那便省了李裕在跑一趟宫内的功夫。 李裕当即笑了笑,说道:“陛下姑且当是臣在作画吧。” 嬴政一听这话,心中不禁一怔,遂有些诧异的问道:“哦?莫非君侯又在捣鼓什么新奇玩意儿?” 李裕当即点了点头,解释道:“也算不得新奇,这就是臣跟陛下提起的,神机营的初步构想。” ……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准备捞钱 嬴政本就好奇李裕口中的神机营是什么样子。 而今,看到桌上这满是小人的草图,嬴政更是按耐不住他那颗怦怦直跳的好奇之心。 遂而如同好奇宝宝一样开口询问道:“君侯口中的神机营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了?快,快跟朕讲讲。” 见嬴政如此猴急,李裕一个没忍住,当即有些忍俊不禁,遂只好开口说道:“火铳的威力想必陛下已经见识过了,臣便不再多言了。” “而除了火铳,神机营的组建还需两手准备。” 见李裕用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嬴政当即问道:“哪两手?可需要朕做些什么?” 嬴政上心此事,李裕本该高兴,但一想到组建神机营需要的花费的开销,李裕便高兴不起来了。 但想想来年开春,匈奴的骑兵极有可能一鼓作气从月氏国方向袭击河套地区。 一想至此,李裕认为神机营的组建已经势在必行,而且迫在眉睫了。 遂见李裕用一副“你帮不了我”的神情看着嬴政缓缓说道:“神机营的组建需要招募军卒,以及训练军卒,而军卒必须伸身手矫健,视力极佳才行。 所以挑选训练新军是首要任务。 其次,配给新武器装备,马匹弹药也必须尽快筹集铸造出来才行。” 说到这,李裕故意停顿了一下,遂又接着说道:“招募三万名军卒本身没什么,但难就难在必须校验其身手视力俱佳方才能选入神机营。 而神机营士卒穿戴的军甲需要特制,武器弹药的造价也颇为昂贵。因此,臣倍感压力山大。” 李裕言外之意就是要告诉嬴政,特制军甲需要钱,火铳制造需要钱,招募士卒需要钱。 总之,就是需要钱,而且你嬴政还帮不上忙的那种。 …… 嬴政听到前半段本还觉得没什么。 不就是三万人嘛,也不用征集新兵入伍了,直接从现有的几支军团里面挑选就好了。 但听到李裕讲到后面的时候,嬴政已经一个头两个大,开始面露窘迫之色了。 为什么? 因为没钱…… 眼看帮不上忙,嬴政只好露出一副我懂你但帮不上你,你看着办的神情看着李裕说道:“咳咳,这个招募新兵的事情朕可以让君侯去现有的几大军团里挑选。 毕竟战场经验要比新兵丰富一些,而且节省时间。 至于经费的事情嘛……梁永不是正带着上百辆牛车去了西郊?” 听到嬴政这么说,咯与有些无语了,心中不禁腹诽道:薅羊毛的事情谁不会,重点是得罪人啊…… 这七十三人是有把柄在手? 也确确实实犯了秦律,没收财产没得说。 但咸阳城的六国旧贵族有多少人? 足足十二万户! 即便一户四口人? 加起来也是好几十万了…… 李裕要是一直这么干,用鸡蛋里挑骨头的准则,无故薅旧贵族羊毛,最后恐怕得被这些人一人一口吐沫淹死。 秉着你才是大秦当家人,你嬴政说了算的原则? 李裕当即摇了摇头道:“陛下? 或许今日那七十三名闹事者以及背后的支持者能够被清缴财产,但毕竟不是长久之策啊……” 见李裕开始打退堂鼓? 嬴政当即拍了拍李裕肩膀,方才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事儿? 就只能君侯你来做,若是朕来做恐怕会引起公愤。” 见李裕脸色极致难看,嬴政当即又道:“这样吧? 一九分账? 此事若成? 收缴财务君侯可拿其中一成。” 李裕先是一愣? 过了片刻,方才明白过来? 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一翘。 “陛下? 要知咸阳西郊旧贵十数万? 臣若如此行径? 遭人记恨挂怀恐是无可避免? 像昨日刺杀之事恐怕也回如家常便饭一般屡见不鲜啊。” 此话一出,嬴政何尝听不出来李裕是在跟自己讨价还价。 仔细一想? 一成的财物虽然不少,但李裕因此要付出的东西似乎也不少…… 嬴政神色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心中有些惊讶道:李裕他莫不是还有其他手段可以对付旧贵族? 否则他怎会直截了当的跟我讨价还价? 一想至此,嬴政脸上不可察觉的便多了几分笑意? 随即说道:“君侯之言亦不无道理……如此说来,那倒还是朕给少了。” 说到这,嬴政脸色一变,眼睛微眯的盯着李裕说道:“却不知君侯觉得朕该给予多少的承诺,方才适合?” 李裕愣了一下,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五五开”的话愣是没敢说出口。 略一思索,李裕方才又道:“臣便拿两成吧。” 此话一出,嬴政方才神色一缓,随即笑道:“那朕便静待君侯的好消息了。” 话音刚落,还未等李裕作何反应,嬴政的声音便又再次响起。 “蒙毅,回宫。” …… 嬴政来的匆忙,去的也匆忙,这让李裕不禁有些好笑。 嬴政怎么这样子? 这还是当初那个让人为之膜拜的始皇吗? 既然有了嬴政的口头协议,李裕便相信嬴政最后不会食言。 一想到十几万有钱人的家底被自己掏空,李裕便兴奋到不能自抑。 “得力,茶叶准备的怎么样了。” “侯爷,按照您的吩咐,小的已经安排了人手大量采集,并且都制作成了茶饼。” 李裕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存了多少?” 张德力闻言想了想,随即说到我:“应该有几万饼了吧……” 最后两个字拖的很重,倒不是张德力做事不靠谱。 而是最近制作的茶饼实在太多了,多到城南的三个仓库都快装不下了。 以至于张德力回家睡觉,做梦都是满满的茶叶,茶饼,大铁锅。 几万饼的话,应该能捞不少钱,但远远不够! 一想至此,李裕当即又问道:“那紫砂壶,木雕茶盘这些东西准备了多少。” “回侯爷,同样准备了好几仓库还都是上等木料,跟陶砂。” 听到万事俱备,李裕这才放心的长舒一口气。 过了片刻,李裕神色一动,双手啪一声拍在桌上,吓得张德力一个哆嗦。 “搞了!,记得去把城西的那几个酒楼包下来。” ------------ 第一百七十六章 激将权衡 据李裕所知,自六国遗贵迁入咸阳以来,嬴政先收其食邑、封地,后又遣散其从属,奴仆佣人。 从而让六国遗贵们断了收入来源,也让其断了对地方的控制权。 但总归不能让其自生自灭,甚至饿死。 所以,嬴政非但没有清缴其家产,反而给其盖房子,发放生活补贴。 这些行为在常人看来,简直就是仁慈的君主的做法。 但在旧贵族看来,嬴政把他们跟平民,穷人混居在一起,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渐渐的,旧贵族们也就因此形成了一种风气。 “我要比平民吃得好,穿的好,用的好。” 而这样的风气,同样也就成为了李裕针对旧贵族的一个突破口。 你不是想要比平民吃得好,穿的好,用的好嘛。 可以。 我让人给城西郊区那些平民发放一些市面少见的茶饼,跟茶具,让他们当着你的面天天喝茶。 而李裕也正是这样做的,非但如此,李裕还让张德力雇人去西郊周遭大肆宣扬。 “茶叶是始皇嬴政跟秦朝大臣们的专供,是从毒瘴遍地的蛮夷之地采摘回来的,比食味居的珍露酒还要金贵。” 这样低端的激将手段,原本就很容易被人看穿,但面对爱面子的旧贵族而言,恰恰就能事半功倍。 听着张德力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尽数道来,李裕脸上不由得笑开了花。 “这些大傻帽!” “侯爷,已经有旧贵族在找喝茶的平民打听茶叶的出处了,小的该怎么办?” 张德力因为知道李裕当然全盘计划,所以显得尤为激动。 而李裕就要淡定的多,遂而说道:“不急,先等梁永清缴完那七十三名旧贵族,看看他们身上有多少财物。倒是平民那里……” “侯爷放心,平民那里小的也交代过了? 并让他们统一说是因为今年种地种得好,收成不错? 所以被始皇帝赏赐的。” 听到张德力拿嬴政出来当挡箭牌,李裕顿时乐了,遂而说道:“得力啊,始皇之名怎么能乱用呢。” “侯爷教训的是,小的再也不敢乱用始皇……” 张德力本以为李裕会责怪他? 岂料李裕丝毫没有怪罪? 反而言传身教道:“我们本身也是为陛下尽心尽力,懂得利用始皇陛下的威名自然是好的? 但你不能这么跟平民讲。 你应该说,始皇陛下喝下这茶泡的水之后? 觉得此茶提神醒脑,能让人变得神清气爽。” …… 虽然不能说是骗,但李裕这话听着总让张德力感觉哪里不对? 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侯爷说的是? 小的接下来就按照侯爷的吩咐? 让那些雇佣来的平民继续宣扬。” 李裕点了点头? 便不在此事上过于耽搁,遂问道:“城西的酒楼可办妥当?” 听李裕问起酒楼的事? 张德力脸色微微一变? 遂不敢隐瞒? 如实说道:“回禀侯爷? 小的分别去了城西的那几家酒楼? 但没谈成……” 张德力说到这,李裕已经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了问题。 但李裕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反而笑道:“那酒楼的管事或者掌柜有没有解释什么原因?” 张德力想了想,随即说道:“好像说是相国府的管家先预定包下了几家酒楼。” “毕竟是城西嘛,相国府又不远? 你能遇上李斯的家仆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见张德力丧着个脸,李裕当即开解道。 “但……小的就觉得相国府是故意在捣乱。”张德力挠了挠头? 有些愤恨道。 因为在他张德力看来,李裕如今的身份比之李斯也毫不相让,甚至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裕却是没想这么多,随即说道:“或许就是巧合罢了,你先下去吧。” 张德力闻言当即退走。 只留下李裕一人站在原地,满是疑问。 李斯宴请的什么人,居然需要包下三家酒楼…… 而且,他李斯宴请客人为何要选酒楼这种地方呢? 难不成是他相国府的厨子不如酒楼里的强吗? 这不应该啊…… 要知道整个咸阳城的酒楼,若是不算后来居上的食味居,那便当属城西的那三家实力最雄厚,味道也相对最好。 而李裕放着自家的食味居不用,反倒选择这三家店,就只是为了避嫌。 避免旧贵族把茶叶过多的跟他李裕联系在一起,从而影响了即将捞金的茶叶生意。 如今倒好,李斯抢了个先手,然后逼着李裕用自己家的食味居来做茶叶销售点。 也难怪张德力会把此事怪罪在李斯头上,因为这实在太巧合了。 思来想去,李裕便只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对于心中猜测又有些不敢笃定。 若是真的…… 那李斯想来是又走偏了。 一想至此,李裕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说道:“子龙,随我去城西走走。” 小透明赵云闻言,默默的跟在了李裕身后。 而李裕随之回首看了一眼赵宇,心中不禁有些诧异道:“这一个没注意,子龙都长与我高了!” 赵云闻言愣了一下,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李裕笑了笑,随即动身朝着城西而去。 咸阳城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域,因为没有建外墙的缘故,咸阳城相当于是可以无限往外扩建延伸的。 而李斯新的府邸也好,三座酒楼也罢,都是处在城西口,与之城郊相隔不过数十里。 而此间的城西口,陆陆续续来了好些身着平常,但自有一番贵族气息的人,这些人又陆陆续续踏进了三座相对豪华的酒楼中。 不用猜,李裕也能看出来这些人的身份。 而心中那份疑惑也因为这一刻而播的云开雾散。 原来…… 李斯当真就是在宴请旧贵族。 也是在此刻,李裕方才明白李斯为何不在相国府中设宴了。 旧贵族虽然融于咸阳,但毕竟不是真心归顺。 而今旧贵族又跟太尉李裕闹的不可开交,若李斯在相国府宴请旧贵族,便无异于跟嬴政对着干。 毕竟,旧贵族在嬴政心里早已是根深蒂固,挥之不去的心病了。 这个时候,即便是他李斯也不敢轻易捻嬴政的龙须。 当然,李裕也明白李斯为何明知嬴政容不下旧贵族,他李斯还要如此这般。 无他,只为求一个权衡之策来制衡李裕。 ------------ 第一百七十七章 意外收获 对于李斯剑走偏锋,李裕只能叹息,遂而离去。 这看似欢腾的晚宴,其背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 次日,一册又一册用来记账的账本,堆叠捆绑在一起送到了李裕府上。 上面清清楚楚的列举着来自西郊七十三名闹事者的名字,收缴的财物数量,以及跟闹事者相关的人员名单五百余人。 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记录着的清缴来的财物,李裕不禁有些头大。 越往后看,李裕愈发恼火,随即把账本往桌上一丢,骂道:“案几,坐榻,床帘也就算了,多少还能卖几个钱,但这穿过的褥裤衣衫是什么鬼?这也清缴?” …… 见到李裕真发火,张德力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李裕也知道这并非张德力的错,遂说道:“行了,这不关你的事,别杵在那跟根棍似的。” 闻言,张德力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说道:“侯爷,现在已经入秋了,褥裤这些平常物品虽说不能卖钱,但洗一洗当做物资拿去给需要的人,还是有人要的。” 经张德力这么一提,李裕当即闪过一丝异样,随即拍了拍张德力说道:“快去驿馆请边商来见本侯。” 李裕这么一突突,张德力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这话既然是从李裕口中说出来的,那便要办的漂漂亮亮的。 遂见张德力一路小跑着出了侯府。 不消多时,张德力回来了,同来的不单有边商,还有月氏国的公主玛莎。 “这公主怎么回事?” 仗着玛莎听不懂,李裕眉头一皱,当即有些诧异的问道。 张德力没见过月氏国这种高鼻梁,蓝色眼睛的外国人? 所以说起话来有些支支吾吾的。 边商则是因为被李裕这个当朝太尉召见,有些惶恐的说道:“小人见过大人? 玛莎公主硬要跟过来看看,所以……” 时隔多日,再见到这边商的时候,李裕不禁多了几分期待,遂而点头说道:“放松点? 抬起头来说话。” 见边商当真抬起了头? 李裕不禁笑道:“本侯有事问你,你尽可能回答便是了。” “大人请讲。” 李裕当即问道:“你为边商? 不知都去过哪些地方?” 因为大秦的侧重关系,士农工商? 商人排在最末。 所以,在李裕看来,边商的处境应该比大秦境内的商贾好一些。 但保不齐也就是在河套地区? 长城边境? 以及蛮夷之地来回倒腾? 互通有无。 没想眼前这个边商却是语出惊人道:“不瞒大人? 小人生在陇西,祖上两辈皆是与月氏国通商的商人? 除此之外? 还去过乌孙国? 羌地。” 这小子是个人才! 李裕真真的吃惊了? 不禁起了惜才之心。遂问道:“这么说? 这几个地方的语言你都精通?” 边商笑了笑,有些腼腆的说道:“精通谈不上? 只是略懂一些。” 李裕知道这小子是谦虚之言,遂又问道:“那你可曾见过一种长着白色丝状的植物?” 先前被张德力那么一点,李裕方才想到大秦缺少御寒之物? 遂而想到棉花这玩意儿。 在李裕的印象中,棉花这种植物最早好似就是生长在月氏国跟羌族的地界上。 至于具体在哪里? 李裕是不清楚,所以才会想到找来边商询问。 而眼前这个边商出人意料的去过那么多地方,想来是有很大的概率会见到过棉花这种植物。 果不其然,边商闻言先是一愣,遂而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说道:“大人所说的植物,莫不是那种有一人高,专门长在炎热的沙土里,会开白色絮状花苞的植物?” 李裕当即大喜,遂而点头道:“你当真见过?” 见到李裕狂喜的表情,边商连忙点了点头,说道:“这种植物在月氏国跟羌地都有,只是并不多见,小人也只是偶然遇到过几次,还都是同一个地方。” 听边商这么说,李裕越发肯定那就是棉花了,随即咧嘴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有没有打算入朝为官?” 边商当即一怔,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刚刚听到了什么…… 过了片刻,边商喜不自禁,连忙躬身拜道:“小人张迁,愿听大人调遣。” “你既然是陇西本地人,那便去陇西任职陇西使吧,你看如何?” 李裕这话一出口,张迁脸上不禁露出一脸似笑非哭的表情,却是因为按耐不住心中的那份狂喜,随之浑身颤抖了起来。 谁能想到世代从事贱业商贾的陇西张家,在他张迁这一辈竟然混成了秦朝的官员,还是个使者。 要知道一郡使者,其官职不亚于一县的县丞。 张家这特娘的祖坟冒青烟了? 一想至此,张迁便在心中定下了回老家祭拜祖坟的想法。 见张迁居然因为一个使者职务而激动成那样,李裕不禁有些感叹士农工商带来的影响确实很大。 虽然自己已经在极力推行小农经济,鼓励百姓闲暇时经商做点小买卖。 但在几百年的观念影响下,这似乎也没多大起色。 而对于许诺张迁的官职,李裕虽然没有册封官职的权利,但嬴政有啊。 更何况,典客卢安定总管着秦国大大小小的外交民族事物,李裕说一声,便也能分分钟办妥。 等该问的事情问完,李裕这才想起还有位月氏国的公主。 李裕不禁问道:“这月氏国的公主到底跟来干什么?” 听又听不懂,李裕是真不知道这位月氏国的公主跟来干什么。 但说真的,两千多年前的外国人,确实是稀罕的很。 李裕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而正好与玛莎那异于秦人的蓝眼睛四目而视。 李裕倒是颇为淡定,毕竟外国人对于他来说,并不稀奇。 但玛莎不一样,这偷瞄李裕被发现,就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隔着纱巾李裕都能感受到她的惊慌失措。 难不成? 看上我了? 李裕不禁闪过这样的念头,随即一笑,说道:“给她翻译翻译,就问问她为什么跟过来。” 张迁点了点头,随即把李裕的意思翻译成了月氏国的语言。 玛莎做了个月氏国特有的礼节,随即说道:“大秦之主已将我安置在驿馆很久了,听说你是大秦第二大的官,所以我就跟来了。” …… 难道不是第一吗? 这外国妞什么逻辑?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好心办坏事 玛莎公主的意外上门,可以理解为不受嬴政待见? 一边思考,李裕一边说道:“今正好本侯要入宫面见陛下,玛莎公主不如一起吧。” 原本李裕就打算带着清缴来的账目入宫找嬴政,却是没想寻找边商问事情,反而问出个小插曲来。 听到李裕愿意带自己入那富丽堂皇,庄严肃穆的大秦宫殿,玛莎当即露出一丝喜色,说道:“多谢大人。” 这话出口,并非边商翻译,而是从玛莎的嘴里说出来的。 秦话本就有点偏关中口语,如今从一个外国公主口中说出来,让李裕听了好不适应。 遂见李裕憋笑道:“玛莎公主还是带上翻译吧。” …… 听了边商完美复刻之后的话,玛莎眉间微微一皱,似乎是生气了。 李裕见状,倒也不再嘲笑玛莎那蹩脚的秦话,随即说道:“得力,去安排马车吧,本侯要进宫一趟。” 张德力先是悄悄瞟了一眼玛莎,随后才一脸唯唯诺诺的点头应声离去。 不消片刻,张德力再次出现,脸上却是带着一丝掐媚的看着李裕。 这反倒让李裕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德力怎么这副表情? 莫不是吃错了药? 狐疑未定,却见门口的马车只有一辆,而且还比往日乘坐的那辆还要偏小一些。 …… 若是看到这样的情形,李裕还不明白张德力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的话,李裕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当然,大秦是没有豆腐的…… 待李裕与玛莎上了车。这偏小号的马车顿时显现出了它的优点,那便是够小。 小到李裕跟玛莎只能跪膝对坐,面面相觑。 马车走了起来,这便让二人膝盖不经意碰到了一起。 李裕略显尴尬的咳嗽了几下,随即说道:“大马车送去修缮了,如今只能委屈公主同乘这小马车了。” …… 玛莎有些疑惑的看着李裕,明显是听不懂李裕在说什么。 而李裕也是瞬间明白过来,随即对着车前外沿喊道:“张迁?给翻译翻译。” 坐在车外沿上的张迁本就竖直了耳朵听了一路,便是想看能不能帮上忙。 好在马车没走多久,张迁便听到了李裕的呼唤,随即开口翻译了一遍李裕的原话。 玛莎闻言,这才神色一动,随即说道:“这样的马车在我们月氏国都是见不到的,若是能拥有一辆就好了。” 李裕愣了一下? 随即笑道:“你将来必能拥有比这好上无数倍的马车。” “真的吗?太好了。” …… 李裕这么说,倒并非要送这月氏国公主一辆马车。 而是觉得将来玛莎必然要与大秦的皇室成员成婚的? 索性便替“这些人”应允了,反正又不花自己的钱。 而经过这么一聊天,马车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二人就这么随着马车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驶向咸阳宫。 但面对玛莎那傲人的身材,李裕不由得有些燥。随即在心中抱怨道:奶奶个腿的? 这不是诚心要我难堪么…… 抱怨完? 李裕便学起那柳下惠,闭目假寐以求还双眼一个清明。 索性城东距咸阳宫不远? 不消多时,便听到赵云忽然开口喊道:“侯爷? 到了。” 李裕闻言连忙下了车,等双脚落地,便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随即伸展了几下身子? 暗叹道:原本都说? 与美同行? 人之幸事。 但这短短一路? 李裕却感觉像是过了半个世纪那么久。 你要成人之美,那就找个大点的车塞? 再不济? 至少也要能让两人在车里伸展的开手脚才是。 如今倒好? 原本赏心悦目的一件事情? 硬生生被张德力办成了煎熬的过程。 一想至此? 李裕便来气? 遂在心里把张德力这好心办坏事的家伙问候了好几遍,方才罢休。 毕竟? 嬴政还未言明这月氏国的大洋马,不不,是月氏国的公主要怎么处置。 毕竟? 当日嬴政“开玩笑”的样子可不像是假的,李裕至今还历历在目。 若二人当真闹出点什么动静来? 只怕遂了嬴政的意还差不多。 果不其然,等李裕踏入殿门,便看到嬴政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臣李裕,见过始皇陛下。” “君侯这是带了账本?” 看到赵云手中提着的一扎账本,嬴政随即抬手问道。 而听到嬴政一来就问正事,李裕当即点了点头,道:“这些都是梁大人清缴了七十三名闹事者全部家产之后,记录下来的清单数据。” 嬴政虽然早已知晓此事,但当他看到赵云手中那高高一摞账本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惊讶。 “果然,这些六国遗贵还是富有啊,至少比朕富有。”惊讶过后,嬴政当即有些失落,遂而叹道。 李裕闻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这些人习惯了享受生活,享受高于平民的权利。 而陛下仁慈,念及他们的死活,给他们发放补贴,建造宫殿。 但他们非但没学会感激,还拿着陛下给予的金银四处散播谣言,使得大秦差点燃起战火。” 说完,李裕又自顾叹了口气道:“这样的人,就该拉去修长城,好让他们理解理解何为外患。” 嬴政随即笑了笑,摆手道:“君侯倒是率性,但旧贵族数十万,当年朕迁他们入咸阳都是逼于无奈,如今得君侯打了一棍,只怕后面不好对付咯。” 李裕似乎想到了什么,遂有些欲言又止,又思索了片刻,便放弃了开口,遂而转移话题道:“这月氏国的公主说陛下冷落了她,让臣替她找你说说理。” 说完,李裕不禁看了一眼玛莎,随即看向嬴政,一副不嫌事大的表情。 嬴政见状一怔随即笑骂道:“君侯倒是越来越大胆了,连朕的玩笑也敢开了。” 知道嬴政并无怪罪,李裕方才咧嘴笑道:“臣句句属实啊,陛下若不信,大可问问陇西使张大人。” “陇西使?” 见嬴政有些疑惑,李裕自便拱手说道:“陛下,是这样的,臣见边商张迁才思敏捷,精通数国语言,是为不可多得的人才,便斗胆替陛下允诺了张迁一个陇西使的身份,还望陛下应允。”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嬴政想当我老丈人? “君侯的身边常有贤良投报,朕自是相信君侯举荐之人必有其过人之处。” “准了。” 听到嬴政应允,李裕当即大喜,遂而拍了拍张迁的肩膀,轻声提醒道:“你小子还不快点谢恩。” 张迁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拜倒在地,出言谢道:“多谢始皇恩赐,小人必当身先士卒,报效大秦。” 嬴政看了一眼张迁,随即摆了摆手,示意张迁站着说话。 而嬴政此时的心中,多少有些明白了李裕的想法。 大秦是要往外开拓疆土的,这就不可避免以后要跟其他种族打交道。 如今能利用像张迁这样精通外语的人,提前开启对外贸易或者探险,对于大秦来讲终归是好事。 因此,嬴政也不得不由衷的佩服李裕,佩服他高瞻远瞩,能够走一步看百步。 正因如此,即便李裕他擅自允诺别人官职,这在常人看来逾越的罪行,在嬴政眼中都是可有可无的小事。 而且数便大秦子民千千万,像李裕这样有能力并且全心为大秦着想的人,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这也是嬴政生不出厌恶感,反而越发重用李裕的原因所在。 当然,李裕自己也是比较佛系,并没有丝毫想要单干的想法,这才让嬴政没有后顾之忧。 所以大秦的转变说是两者互相信任的结果也不为过。 …… 李裕跟嬴政二人就一个陇西使的事情思虑半响,这才互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大秦的将来。 而此间事了,李裕本想就此离去,但看嬴政的意思,似乎还有话说。 “咳咳,陛下,还是说说这月氏国公主怎么处理吧。” 见李裕又把话题扯了回来,嬴政随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君侯可知朕为何不愿安置这月氏国的公主?” 李裕看了一眼玛莎,随即皱眉道:“陛下应该自有考量,臣猜不出。” 嬴政自顾笑了笑,随即说道:“华夏子民的血脉,又怎可流入他族身体,即便他月氏国不来求援,大秦的铁蹄终有一日也会越过荒漠戈壁,直插西方。” …… 嬴政这话一出口? 李裕顿时惊了。 原来…… 嬴政是抱着这么个心思…… 李裕遂又一想,华夏文明之所以得以延续数千年不灭? 恐怕也是跟这样的传统观念有着不可分割的影响。 一想至此,李裕便也打消了说什么混血有助于提升体质,增强军队战斗力的话了。 毕竟,民族融合是以后的事,自然是以后再说。 见李裕不语? 嬴政摇了摇头? 以为李裕不理解自己的苦心,遂而问道:“君侯以为? 边外之民如何?” 李裕想了想,随即说道:“身强体壮? 非华夏子民可比。” 嬴政一直都很自信大秦军卒的战斗力,没想李裕却说边外之民更胜。 这让嬴政极度不适,遂而问道:“哦?何以见得?” 李裕笑了笑? 倒是想跟嬴政说:好比何田径赛场清一色的其他颜色人种? 这是远古时代就决定的基因问题? 世人无法更改。 所以? 我说了你也不懂啊…… 想归想,李裕口上却是说道:“就拿月氏国的人来说? 陛下可是看出了他们的不同之处?” “长相?” 李裕点了点头? 随即笑道:“长相只是其一? 真正关键的还是人的体格不一样。” “君侯可知体格可不能说明一切。” 这话一出口? 李裕当即觉得怎聊越离谱? 远远偏离了正题,遂而开口道:“陛下? 偏题了,还是说说怎么安置玛莎公主吧,把人家安置在驿馆却是不是我大秦的待客之道。” 说完? 李裕灵机一动,又道:“不如? 陛下将这月氏国的公主收了吧。” …… 听到这话,嬴政当即咳嗽了一下,遂而说道:“朕已有子嗣三十二人,君侯这话该朕来说才对。” 李裕脸色不禁变了边,遂还想说点什么,边便听得嬴政说道:“堂堂大秦太尉,今还只身一人,朕都替你担心了。” 眼看着火苗莫名其妙的烧到自己身上,李裕忍不住笑道:“陛下,这又跟微臣有何关系……” 嬴政神色微微一变,遂而说道:“君侯的才能天下无人可出其右,秋收一过,便要替朕北伐匈奴……” 李裕听着听着,越发觉得嬴政有些不对劲,似乎话里有话。 李裕当即说道:“陛下不妨直言。” 嬴政看了看李裕,这才缓缓说道:“朕有一女,名为阳滋,今刚满十八,不若下嫁于君侯为妻,君侯觉得如何?” 嬴政想当我老丈人? …… 就已知的嬴政下嫁女儿,就只有嫁给王翦的华阳公主。 阳滋公主,应当是嬴政最疼爱的小女儿不假。 但终归是没见过面,不知道长相如何,这让李裕多少有些犹豫。 但看到嬴政那不善的眼神时,又想到嬴政后宫夫人妃子每一个都是美人,所生子女应当也非凡俗。 一想至此,李裕当即醒悟过来,随即应道:“多谢陛下成全。” 见到李裕答应,嬴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君侯既然答应当朕的快婿,身边自然还缺一个使唤的人。” “不如就让这月氏国的公主在一旁侍奉吧。” …… 李裕本还沉浸在被赐婚的巨大震惊中不可自拔,没想嬴政又出惊人之举。 居然拿人家月氏国的公主当你家小女儿的丫鬟,还美其名曰侍奉。 李裕瞬间无语了…… 什么狗屁华夏血脉不能融入他族身体,这都是假的! 嬴政这个大忽悠…… 捋清思路,李裕方才努力的张了张嘴说道:“陛下……您是不是早就想好这么做了?” 嬴政神色微微一变,遂而说道:“既然事情都安排妥当了,那婚期便定在君侯凯旋之后吧。” …… 李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虽说被赐婚了,还是买一送一,但心中为何没有感到一丝丝的喜悦呢? 这是为何? 见李裕没说话,嬴政便自顾起身说道:“援军已经离开咸阳数日,君侯答应朕的神机营可是还没有一点动静……” 知道嬴政这是在赶人,李裕当即无奈的拱了拱手道:“陛下放心,这几日便会有结果了。” 话音落下,等李裕再抬起头来时,嬴政的身影早就离开了龙榻,从而朝着后殿而去。 ------------ 第一百八十章 深夜入营 回到侯府的时候,李裕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赐婚来的有些突然暂且不说,若是李裕他没记错的话,阳滋公主便是嬴阴嫚。 而嬴阴嫚是史实上被胡亥杀死的公主之一,死后还遭肢解。 嬴政居然把赢阴嫚嫁与李裕,这让魂穿过来的李裕多少有些毛骨悚然。 都说红粉骷髅皆虚幻,但要想让李裕一下子接受这个事实,还真得有个过程适应适应。 在书房里发呆了半响,李裕随即摇了摇头,又自言自语道:好在还有些时日,待空闲下来必要先找人打听一下虚实,就算阳滋公主是个骷髅,咱也认了。 …… 始皇赐婚下嫁女儿,这在赵云看来是光大门楣的幸事,侯爷怎滴一脸愁容呆愣半响,连张德力来了两趟都是没察觉。 对此,赵云是非常的不解,遂而出言提醒道:“侯爷,张管家已经来了两次了,似乎是有事禀报。” “让他看着办吧,随意安排一间小院住下便可。”听到赵云出言提醒,李裕却是想都不想就说道。 因为在李裕看来,张德力这老小子除了问怎么安排月氏国公主外,似乎也不会这么殷勤,半个时辰跑来两趟。 而李裕也是期间来回挣扎了数次,方才接受了这个天降的“赠品”。 用过晚饭,看着侯府忽然多出来的一道靓丽风景线,李裕不禁有些呆住了,心中不禁闪过这样一丝念头。 似乎……多点阴柔的气息也不错…… 而为了防止秦一这些热血方刚的愣头青出现气血上涌的情况,李裕索性好心的带上了他们,径直出了门。 骑上马,一向皮猾的秦二便忍不住开口问道:“侯爷,这天色我们去哪啊?” 李裕眉头一皱,还未开口便听得秦一教训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侯爷让你去哪就去哪。” 见状,李裕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去骊山大营。” “这么晚……去到天都黑了吧……” 不等秦二的牢骚说完,众人只见李裕坐下神火驹呼哧一声,已是将自己拉开了数个身位。 随后才传来李裕声音道:“最后到骊山大营的,挨罚两月俸禄。” “靠!不带这么玩的……” “你要靠侯爷,小心我告你。” “废话那么多,赶紧跟上。” 话音未落,二十人的侍卫小队当即扬尘飞奔,直追李裕而去。 哒哒哒~ 夜黑风高,月明星稀。 一点灯火伴随着马蹄声快速靠近,骊山大军的巡防队已然发现了动静,随即出言制止道:“军营重地,来者何人。” 待李裕放慢了速度,身后赵云方才开口喝道:“太尉大人在此,还不速去禀报。” 赵云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巡防队的人早已经有人离队去报信了。 毕竟眼前这二十来人,个个武器精良,在月光的映射下更是银光鳞鳞,好不耀眼。 这样的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更何况,骊山大营距离咸阳本就不远,又听闻来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当朝太尉,巡防队的人自然就信了七分。 不消片刻,骊山大营方向火光顿起,一队人马快速朝着李裕方向赶来。 一近身,带头之人自是上将军章邯不假,身后亦是许久不见的韩信,刘邦等人。 见他们一个个身穿军甲,欲要下马行礼,李裕当即摆手道:“不必拘礼,回营再说。” 章邯闻言,当即拱手道:“大人深夜来访,倒是让末将惶恐。” 李裕笑了笑,边走边说道:“上将军应当知晓本侯所来何事,又有何惶恐的。” 章邯神色一动,遂开口问道:“大人是为神机营选人而来?却不知为何选在了深夜……” 见章邯疑惑,李裕咧嘴一笑,淡然道:“少府冯大人的火铳想必已经送到骊山大营了吧。” 章邯轻轻点了点头,道:“近日陆续接收了铸造司送来四批,共计两万七千支火铳。” “这么快?” 李裕闻言一惊,遂而又道:“不过也说得过去,如今帝国所有的工坊全力铸造火铳,冯大人日夜赶工倒也不稀奇。” 听李裕这么说,章邯的嘴巴不禁动了动,硬是没找到话来接,不过心中的疑惑倒是越来越浓了。 若说李裕是想要新官上任查岗,在章邯看来是没有必要。 若说来看望老部下吧,好似大晚上的也不太合适。 而通过李裕询问火铳的事情来推断,章邯猜测李裕应该是为神机营的事情来的。 待众人入了帅帐,李裕借着灯火方才看清楚众人的嘴脸,遂而笑道:“许久不见,诸位可还适应?” 自从上次南线平叛归来,李裕升任太尉,其手下的诸多猛将谋士自然也是军工到手,一路升官升爵。 萧何任前参将,刘邦韩信为偏将,张良为军参将。 至于李存孝的将军职,是属于临时册封,当下无战事则被收回,若是战事再起,宜再授将军职。 这也是大秦的军职特点,平日众人互相称谓亦是无需改口。 再见自家侯爷,众人自是高兴,皆称适应且想念君侯。 李裕随即笑道:“北方将有战事,诸位不日便可随本侯再上征程。” 听到又有仗打,李存孝顿时喜上眉梢,咧嘴笑道:“太好了,侯爷快把俺弄走吧,这军营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俺快被憋死了。” 李存孝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是神色古怪的互看一眼,随即哑然失笑。 莫说李存孝呆不住,即便是刘邦这等平日闲散惯了的亭长,一样呆不住。 骊山大营里每日枯燥的训练着,实淡让人出个鸟来。 如今,众人听到李裕亲自开口告知战事将起,自然是由衷高兴,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唯有章邯内心多少有些失落,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像张良韩信这等统兵伐谋的将帅之才,章邯自是心中不舍。 但人家又都是李裕的部下,章邯也就只能满嘴酸酸,无话可讲。 便在这时,李裕遂又说道:“既然火铳到位,那便让大营内自认视力突出的将士们出列结队吧。” 李裕话出突然,章邯未免愣了下神,遂才问道:“君侯的意思是现在选人?” 见章邯满脸疑问,李裕咧嘴一笑,随即解释道:“匈奴人善骑射之术,若想与之对敌,便需要精于骑术,善于射击之技的军士来充当主力。 骑术因有马鞍等物加持,倒是只需稍作训练便可以无忧,但射击之术非得臂力过人,眼疾手快之辈才能堪当大用。” 听到李裕这般解释,众人当即赞同的点了点头。 ------------ 第一百八十一章 虎力鹰视 李裕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知道火铳的有效射程只有二百步,实际杀伤则只有百十步,若说一击致命则更低,只有六十步。 如此距离,其实远不如弩箭好用,但胜在杀伤范围广。 若神机营配备连弩的情况下,配上火铳,以及震天雷作为辅助,远近皆适宜。 如此,初代神机营在面对匈奴骑兵以马术冲锋来带动弓箭射程的战术时,必然不会吃亏。 即是解释清楚,章邯自不会耽搁,当即命人吹响了集结的号角。 骊山大营旁十里,其实还有一个稍小的军营,是为桀英统领的六万越人军驻地。 此间亦是听到了集结号的声音,统领桀英神色一动,随即自语道:秦人大营莫不是有变,怎滴半夜吹响集结? 但仔细一想,桀英便又觉得不大可能军变,遂而喊道:“阿呆,带上两百好手随本统领去看看情况。” 相比越人军营这边的小插曲,李裕那边倒是一阵呼哧哗啦,军卒起身上甲的声响。 待号角三遍之后,偌大的训练场上,已是集结了整整五万人。 因为营地连绵数十里,以至于其他地方的还陆陆续续正在赶来集结。 “身处汉中也有敌袭?” “这特娘的什子情况?” “半夜拉警报,这是搞毛子?” 无战事的军营本就不上甲,只穿着轻便的军装用于日常训练。 而骊山大营的军士们才刚睡下,便听到异于平常的集结声。 而且仔细一听,还会发现是敌袭的号子。 这就让骊山大营的军士们一头雾水,以至于连连发问道想要搞清楚状况。 好在章邯细心的安排了数十骑兵,从营房门口四散,一路疾驰而过,口中连连大喊:“训练集结,太尉大人选人,自认臂力大,视力好的优先。” 如此,一连数遍,再怎么耳聋的军士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军士们不禁哑然,顿时把李裕骂了个半死,遂才反应过来。 “太尉大人选人?选了干什么?” “管那么多干嘛,你这弱鸡一样的臂力。” “不行,老子视力好,半夜都能看到你丫流了多少滴口水。” “……靠,我说老六你怎么天天犯困,大半夜不睡觉看别人流口水。” “说真的,太尉大人可是咱们将军的顶头上司,上司选人定然是待遇不俗,俺要去。” “你去,我也去。” “都去,都去,即便没选上看看也好。” “就是,从南线回来天天训练,咱都快憋疯了,看看什么情况也好。” 骊山大营各处,诸如此类的对话层出不穷,但无一例外,军士们全都上了军甲,并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中央训练场奔去。 李裕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要选三万人入神机营,而且还让章邯带话给众多军士,挑选有要求。 但…… 眼下这越来越多的军士赶来,一炷香的时间,眼前已是集结了超过六七万人。 军士们不明所以的看着高台上的李裕等人,而李裕亦是目瞪口呆的看着下面集结的军事。 反应这么良好? 都是麒麟臂? 李裕随即摇了摇头,方才叹道:“上将军统领的骊山军热情倒是很高啊。” 章邯闻言一笑,随即说道:“骊山军毕竟有些特殊,都是曾经的徭役犯人,先前平叛有功,将士们皆尝到了赏赐得了好处,热情高涨是自然的。” 李裕当即点了点头,感同身受道:“能消了奴籍,抹除犯案记录,并够翻身为帝国之军士,上战场杀敌立功光耀门楣,即便换做本侯只怕也会如此。” 众人闻言,皆是不可置否的重重的点了点头,以表示心中想法跟李裕所说完全吻合。 老秦人,自当战天下。 “既然超出了预期,那筛选起来只怕没那么容易了,如此,便先行开始吧。” 见李裕下命令,章邯点了点头,随即问道:“大人想要挑选臂力过人,眼疾手快之人可有什么要求标准?” 李裕略一思索,当即说道:“臂力过人者,上力挽一百二十斤,过此则为虎力,入神机营为千军。中力减十之二三,为百将。 余下若有眼如鹰视,能夜间视物,百步穿靶心者,皆可入营为士。” 说完,李裕遂又补充道:“当然,只要被选入神机营的军士,皆能享受大秦最新的武器军备,最好的马匹。” 最好的军备武器,最好的马匹…… 此话一出,便是章邯这等见惯了场面的人,亦是被李裕所言惊的心头拔丝,怦怦直跳。 何况是台下那些上了战场就要直面生死的军士。 最好的军甲武器,最好的马匹,这就意味着他们能更好的保命,更好的杀敌领功。 这样的福利,比之百将,千军更为诱人。 毕竟,大秦的中级军官以上是不用,也不能直接带头杀敌的,只能在后方作为军队指挥。 当然,李裕的军队又是另说。 毕竟,有李存孝或是赵云那等猛将好手,其他人自然也轮不到冲锋陷阵。 众军士集结已过十万,骊山军的一半还多。 此间,又有桀英带着数百名越人好手赶来,皆是被眼前的大场面弄的一头雾水。 这是在训练? 还是在闹着玩? 只见训练场上,军士们有序的排着队,依次拉开强弓,或是射箭百步之外的箭靶。 “合格。” “优秀。” “淘汰。” 三个声音混在一起,于黑夜中回荡不绝,桀英知道,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 待天边鱼肚白,一抹骄阳似火。 李裕打着哈切从营帐内走出,遂而看了看许久未见的桀英,笑道:“怎么,小娘子也想加入本侯的神机营?” 同样的,桀英也是许久未见李裕本尊,以至于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小娘子”的绰号。 桀英脸色不禁微微一变,就如天边的太阳那般红艳,遂而说道:“侯爷已是大秦太尉,跟着太尉大人做事,自然是好事,末将自然也想替手下的族人们谋个好差事。” 桀英特意把“替手下”三字咬的极重,李裕自然是听得出来何意,遂而笑道:“越人善林战,弓射之术亦是颇为了得,当初于会稽山下,本侯可是领教过的。” 说到这,李裕故意停顿了一下,见桀英面色无异,李裕当即又道:“桀将军能带族人参与选拔,本侯喜闻乐见。” 话音落下,桀英方才轻轻的“哼”了一声,说道:“倒要让侯爷知晓,我越人军队亦是能征善战之辈。” …… ------------ 第一百八十二章 薅旧贵的钱养最贵的兵 一夜选拔,神机营三万人马只多不少。 章邯随即下令休整半日,夜里如火如荼的骊山军大营,此间已是归于寂静。 随着新兵筛选到位,新兵的训练随之开启。 而接下来的每一天,训练所要消耗的弹药数量,将极其庞大。 乃至于都不是在消耗弹药,而是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往外丢。 李裕知道,铸造司为了打造这三万支火铳,已是将整个大秦国库给搬空了。 而接下来,李裕也该把撒出去的网收一收了。 茶叶,茶具,精美的宝石。 这“贵族”才该享受的东西,因为李斯包楼宴请旧贵族而延期,索性也在李裕赶回咸阳城后,如期的在城西银泰酒楼,进德酒楼,鸿运楼三个咸阳最大的酒楼顺利举办。 旧贵族闻风而来,虽无马车携带细软银钱,但从他们腰间乃至背后鼓鼓的行囊里,亦可看出带了不少东西。 当然,打着贵族的名号却两手空空,想要凭借一张嘴就从李裕手中拿到茶叶,茶具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三座酒楼的对面,是一家书斋,李裕便跟赵云静静的坐在书斋里,煮着水喝着茶,看着对面络绎不绝联袂而至大人旧贵族。 “侯爷故意把茶叶茶具的价值提升了数十上百倍,这些拿着帝国补贴的旧贵族,却还能出巨资来购置茶叶,茶具,乃至宝石这等贵重的宝器,当真是可恶的很。” 旧贵族的行径或是刺激到了赵云,赵云不由得一脸愤恨道。 倒是李裕颇为淡定,随即抿了一口茶水,方才说道:“茶叶卖的再贵,他们也会买。” 李裕的话让赵云微微一怔,随即叹道:“这些旧贵族难道就看不穿这其中有人炒作抬价吗?” 李裕咧嘴一笑,随即说道:“他们喝的不是茶,是炫耀,是映衬所谓的贵族身份。 即便看穿,旧贵族们也会因为在平民面前想要证明他们的贵族身份,而决然购买。 当然,这点钱对于旧贵族多年的私藏积累来说,简直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索性侯爷便借旧贵族的钱囊,来养神机营?” 赵云不敢想象,这咸阳城的十二万户旧贵族,前朝官员,他们到底藏了多少财富,才能养得起神机营这样耗钱的军队。 正所谓:薅旧贵的钱,养最贵的兵,如是尔尔。 随着人越来越多,即便是京畿府也有些承受不住压力,遂而派出了治安军来维持秩序。 陈伯言更是通过李裕的告知,之后选择悄悄安排好手,把楼内楼外全部布控起来。 毕竟,满大街的钱袋子,若是有个好歹,稍有闪失便会引起混乱。 随着茶叶售卖,茶具跟售,雕琢好的红蓝宝石饰品也成为了旧贵族们争相攀比的选择,都想要第一时间获得“数量不多”的宝石饰品。 同样的,旧贵族带来的财富亦是置换到了李裕手中,正从酒楼后门一箱一箱的台上牛车,遂而朝着大秦国库送去。 随着买卖越发热闹,李斯闻声而来,毕竟他的府邸就在城西,就算想装瞎装聋也是办不到。 而这楼里的动静,李斯多少猜出一些其背后何人所为。 但他李斯只能选择吃瓜看戏,什么也干不了。 因为说的不好听点,李斯即便请了旧贵族吃饭,想要从旧贵族那里寻求一些利己的筹码。 但如若这一切的背后是嬴政在主导,那他李斯可还没混到嫌命长的地步。 跟李裕闹掰闹掰或许可行,但选择跟嬴政对着干,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李斯在悄悄跑来看了一眼后,又悄悄回了相国府,压根没打算提醒一下这些旧贵族。 管家不解,遂还问他,“相国何以叹气垂首。发的” 李斯只能无奈的笑了笑,自怨自艾的骂道:“别人摘了点山上的树叶,便能引的这些旧贵族争鲜抢夺,本相真是昏了头才会请这群蛆虫入宴。” 仅半日,国库收资便超过去岁整年的税收。 满脸亢奋的梁永手上揣着一本入库账册,像生怕丢了一样拽的紧紧的,从而一路小跑着找到了嬴政。 “陛下,陛下,大喜大喜啊。” 嬴政稳坐钓鱼台,手中捏着半杯琼浆正要畅饮,却见治栗内史梁永满脸兴奋一路狂奔至书房门口。 口中还肆意说着恭贺的词语,这让嬴政多少有些诧异。 在嬴政心中,梁永作为大秦的钱袋子,平日都是不苟言笑的一个人。 今日怎滴如此异常? 嬴政当即放下酒盅,疑惑问道:“梁卿这话从何说起?喜从何来?” 李裕的举动自然是瞒不过嬴政的,而嬴政自从那日与李裕约定了分账数目之后,便没在过问过此事。 早些时候隐秘卫来报,虽然提及了此事,但嬴政却是没多想,也没多过问。 因为在嬴政看来,李裕想从旧贵族身上创收,想借此充实国库,可行,但却缺乏效率。 毕竟旧贵族不是铁憨憨,不会因为你李裕秀出来一些稀罕玩意儿,就老老老实实花费重金来购买。 即便会买,那也是一个缓慢的堆积财富的过程。 却没想下一秒,梁永高声喝喊道:“这是太尉大人今天上半程的进账账目,好请陛下过目先。” 嬴政当即一愣,李裕这么想要跟自己这表现骂我? 怎么半日的账目就拿来给朕过目? 难不成是朕闲得很? 疑惑归疑惑,嬴政还是淡淡的接过了梁永手中的账本,随即翻看起来。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嬴政双目顿时瞪圆,随即喜上眉梢,满脸堆笑道:“这半日进账竟抵过去岁一整年的税收?” “哈哈哈哈,李裕诚不欺我啊。” “快快快,蒙卿备车,朕要出宫观之如此盛况。” 嬴政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以至于一连串慷慨陈词之后,脸色都变成了绛紫色。 能把平日处变不惊的始皇激动成这样…… 我蒙毅算是服了。 正当蒙毅出门备车之际,梁永却是出言制止道:“陛下,太尉大人说了,要低调,免得打草惊蛇。” 嬴政闻言一愣,随即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恍然道:“是极,今旧贵们只知茶叶乃是朕的贡品,却不知这是君侯他早早设下的圈套,若朕去了,反而不美。” 见嬴政打消了出宫观摩的念头,梁永这才松了一口气。 毕竟,任他梁永当了这么多年的治栗内史,也不曾像今日这样,看钱看到眼花…… 这样的来钱速度,谁也不能破坏! ------------ 第一百八十三章 文化老流氓 看着旧贵族们满载而归,眉宇间尽是得意。 李裕便不禁会想,如果此时的咸阳城大街上多出几个茶摊,茶摊老板口中叫卖着:“卖茶水,清凉解渴的茶水,每碗一钱,客官要来一碗不。” 旧贵族听到这样的话语,会不会直接给气死,然后让嬴政不费吹灰之力的坐收旧贵财富。 当然,这只是李裕一个不切实际的想象,如有雷同,必然是虚构,大家不要相信。 此间,正值李裕脑袋放空,两耳不闻之际。 鸿运楼门口的人群却是忽然一阵骚动,隐约还传出些吵闹辱骂声。 蹲了半天墙角的廷尉府当即回了神,心知有事情做了。 只见几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扶腰间破口嚷嚷道:“此茶既是贡给始皇嬴政,那我等六国贵族便也喝得,何以有一饼茶余千金价的道理?” 卖茶的小厮都是张德力花钱顾来的,平日又都在咸阳城中以卖饼,杂货为生。 即便是他们这种小人物也知道一手交钱一手交物的道理。 却不想在这酒楼里,茶饼卖的正欢时,蹦出来几个看似温尔儒雅的老者,想要一毛不拔的空手套白狼。 卖茶的小厮顿时就不干了,这群老者如此不要脸的行径,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应了那句坊间流言。 老而不死是为贼! 当初那管家可是允诺了他们,每卖出去一饼茶,他们这些帮忙兜售的人便可以从中获取十铢钱的报酬。 老贼们公然想要空手买茶,这不就是在他们腰包里掏钱么。 但…… 卖茶小厮毕竟没读过书,压根不识几个字。 面对老头们款款而谈的大道理,卖茶小厮们顿时招架不住了。 暗中操箱的张德力见状,连忙差人来到书斋告知李裕,遂想知道自家侯爷如何处理。 李裕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是吃惊不小。 完全没想到,这世间当真有一毛不拔,还想着喝好吃好的厚颜无耻之人。 或者,是有人成心找茬也说不定…… 抱着猜疑的心态,李裕思索了片刻,方才开口问道:“仓库里现在还剩多少茶饼?” 听到李裕问话,来报信的小厮也不慌乱,随即说道:“原先三库茶饼,约莫四万张,中午进账时还剩两万张不到。” 李裕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看了这小厮一眼,说道:“先回去吧,告诉张德力,让廷尉府的人出面就行了,咱们的人别露脸。” 等小厮离开,李裕随即自语了一句,道:“这小厮不错,应该是府里的账簿吧。” …… 说完,李裕不禁自嘲道:“我这一天天忙的,都记不住府中办事的人谁是谁了。” 赵云闻言却是难得一笑,说道:“侯爷日理万机,对府中人事日常知之甚少也属正常。” 李裕随即摇了摇头,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本侯对府中之事不尽知之,倒是有些心大了。” 赵云不解李裕这话何意,随即说道:“子龙只知侯爷指哪,我的长枪便指向哪。” 赵云不理解自己这话的含义,李裕当即笑了笑,并不打算解释。 毕竟,这牵扯到府中诸多事宜,若是一个弄不好,还会让府中人心寒。 但如今的侯府不比相国府,或是其他大臣府邸。 李裕名下坐拥造纸厂的分红,还有食味居的连锁进账,一天的财富算下来可以说相当不菲。 更何况此后还要接收跟嬴政协定的旧贵族两成财富。 如此一来,他李裕也是这天下间第二富的存在了。 张德力这些人倒是可以信任,但那些受张德力花钱雇来的人,自己竟然是一个都不认识。 不认识,也就意味着不知底细,不知底细就意味着有风险。 所以,李裕才会自嘲一声自己心大。 想至此处,李裕便打定了主意,要在事后好好理一理府中人事情况,不说全部都记住吧,至少也要筛查一边看看有没有眼线。 毕竟,李裕当初可是吃了李斯一个不小的亏,以至于对上此事都有了心理暗示。 没过多久,李裕便透过书斋二楼的窗户,看到鸿运楼门口在此骚动起来。 却是如李裕所言,张德力请动了廷尉府的人出面,借此威慑这些闹事的老贼。 而这些顶着旧贵族头衔的老贼,在见到廷尉府来人之后,那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不少。 但依旧仗着身份,仗着年长的威望,试图鼓动身边的年轻人一起声讨。 “普天之下,已为秦土。但始皇迁我等入咸阳时,已是收尽我等家财,如今何以用山间烂叶忽悠我等购置,这定然是李裕那无德匹夫想出来的奸计,想要借此榨取我等银钱的。诸位千万要克制,不要再花钱购买了。” 此话一出,现场的旧贵族年轻人顿时吵闹了起来。 见场面再度失控,躲在暗处的张德力不禁老脸一黑,随即问向身旁廷尉府的管事人赵鹏:“赵大人,那鼓动造事的老贼你可认得?” 介于张德力是君侯府的管家,赵鹏还算客气,遂说道:“那老匹夫薅白食的举动也不是一两次了,曾经好像是齐国的博士,。” “就这德行?博士?这不是仗着读过点书耍流氓吗?”张德力目瞪口呆,活了一辈子压根没见过这种货色。 听到张德力牙尖嘴利的话语,赵鹏不禁有些侧目,遂而笑道:“哈哈,张兄倒是说的贴切,这就是耍流氓。” “张兄可知我廷尉府最怕什么人?” 听到赵鹏改口称自己张兄,张德力一张嘴顿时咧到了耳根,笑道:“在这咸阳城犯了事,还有什么人是赵大人办不了的吗?” 赵鹏轻轻拍了拍张德力肩膀道:“这张兄就不知道了吧,我廷尉府专门管京畿府办不了的案子,这个张兄应当清楚。” “作奸犯科的地皮流氓好说,我廷尉府的大狱管够,但怕就怕眼前这种耍流氓的文人,凭着一张嘴,愣是让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到赵鹏这么说,张德力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随即叹道:“哎,侯爷只让我找赵大人出面,却没说怎么处理,这就难办了。” 说完,张德力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酒楼门口,又道:“总归不能让他们继续这么闹腾吧……” 赵鹏也是心思活络之人,自然听出来张德力话里有话。 但碍于李裕的威名,赵鹏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张老弟放心,既然是侯爷吩咐的事情,我廷尉府自会力保此处的买卖交易能继续进行。” 话音落下,还未等张德力作何反应,便见赵鹏手握腰间秦刃,慢慢悠悠走了出去。 “许博士,您老人家不在家里享福,跑来这里凑热闹作甚?” …… ------------ 第一百八十四章 系统脱机 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赵鹏话中带着讥讽之意。 许胥倒反满脸的荣光,拱手笑道:“当不得赵大人一声博士。” 这是当不得吗? 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说,老夫就喜欢赵大人喊老夫一声博士…… 跟这许胥打了几次交道,赵鹏深知这老头的难缠,索性直扑正事,道:“我看呐,许博士还是早些归家吧,这茶叶乃是金贵之物,非寻常人能喝的。” 赵鹏这话一出口,许胥老脸顿时一黑,吹胡子瞪眼道:“合着老夫就是个寻常人?寻常人就喝不得?” 赵鹏没接话,但许胥却是来了劲,眼睛微微一眯,随即笑道:“我以为,这茶叶本是山野寻常之物,我等寻常人自然喝得,且看西郊那些百姓喝得,我怎就喝不得?难道这不是有人诚心欺诈我等吗?” 果不其然,这老头又开始死亡缠绕了。 赵鹏嘴角不禁动了动,随即说道:“你可知你这是在阻挠他人做生意,属于犯法的行径。” 眼见赵鹏说不过自己,许胥老脸闪过些许狡猾之色,随即伸出双手比划道:“赵大人可见我用哪只手阻挠了? “莫不是赵大人觉得我等遗民好欺负,便用秦律威吓我等?” …… 秦国重法,自然也敬法。 廷尉府这等法务部门更是无故不会平白动手抓人,一切都要讲究证据确凿。 这也是赵鹏多次跟许胥这等张嘴就来的“博士”打交道,却无果的原因。 若非如此,赵鹏都恨不得给他一刀,一了百了。 就在赵鹏难办之际,一个声音却匹自从门外传来。 “按照你这么说,秦法还治不了你?” “那是自然,老夫遵纪守法,秦法何故治我?” “哦?那这么说,以后的秦律中难免还要加上一条闭嘴法咯?” 许胥闻言一愣,随即向门口看去,一张笑脸顿时僵住。 ……田儋、田荣、田横。 他们不是隐居了吗? “许博士当真给我齐国人长脸啊。” 许胥见到眼前三人犹如见到鬼一般,不禁让吃瓜群众好奇了起来。 “这三人又是谁?” “怎么许博士见了他们瞬间歇菜了?” “这三人……好像是田儋、田荣、田横三兄弟。” “这兄弟三人不是死了吗?” “谁说的,人家只是选择隐居了而已。” “齐国贵族最注重声誉,又都是些硬骨头,宁愿隐居也不受秦降,今儿个许博士撞到自家正主,这就精彩了。” …… 众人议论顿起,有心的,无心的都听得出来。 许胥一张老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连忙说道:“田君不是隐居了吗,何以现身在此处?” 田横嘴角微微一动,打量了许胥一眼,随即讥笑道:“国既灭,田某何以当君,许博士何以为贵?” 许胥靠着贵族身份招摇撞骗,没想被田横当场揭穿,一张老脸已是无地自容。 但碍于人前人后,许胥若不辩解,就怕真是要被笑死,遂而说道:“我曾为齐国博士,为齐王列传,虽不是贵族,但我心中挂怀齐王,遂以齐王为荣。” 田横讥笑之意越发浓重,并未接话,而是转向赵鹏说道:“我兄弟三人若归秦,可否引以为用?” 赵鹏神色一动,遂而说道:“我只是一介府使,并无资历,但可荐你三人见于太尉大人。” 田横三人互看一眼,随即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喜色。 三人原本隐居在狄县,想要伺机而动。 但观天下已定,再无复齐之希望,遂学毛遂自荐之,以求得一官半职,囤积人脉,再寻良机。 遂才来到咸阳瞎逛,却碰上了城西的热闹事。 凑热闹观摩,又恰好看到许胥这个老货冒充贵族,所以出言制止。 没成想这赵姓小官竟然认识当朝太尉,这可就远远超出了三人的心里预期。 难不成这就是天意? 赵鹏自不知道三人想法,只把三人当成了入京自荐之人,又看三人身形壮硕,眉宇间英气非凡,遂才答应举荐。 若三人有才,受到了太尉李裕的重用,那他赵鹏也可据此结下人缘。 若是无才,太尉大人用也不用便也跟自己无关。 两方皆有打算,许胥又灰溜溜的溜走,鸿运楼恢复了买卖秩序。 张德力想了想,便出了鸿运楼。 …… “侯爷,小的有事禀报。” 李裕刚回侯府没多久,张德力后脚便来了,难免让李裕觉得是不是鸿运楼的事情又有变故,随即问道:“何事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张德力不敢耽搁,连忙如实答道:“先前有三个姓田的出现,把那闹事的老贼给弄走了,然后要求赵大人为之举荐。” 三个姓田的? 难道是随同陈胜吴广起义的田家兄弟? 怪事时时有,今天特别多。 眼下随着历史改变,历史线好似消失了…… 反秦的人纷纷出现,还自己找上门来自荐,这就超出了李裕对历史剧情的认知了。 系统是不是脱机了? 想任由剧情自由发展? 我的金手指还能不能用? 一连串的疑问冒了出来,难免让李裕有些烦躁。 “想要自荐?让陈伯言看着办吧。” 张德力从未见过自家侯爷如此不耐,顿时有些悻悻然的应声退走,并悄悄替李裕带上了房门。 张德力离开后,李裕这才皱眉思索了起来。 系统不会真脱机了吧…… 但好感度为何还能提示? 要不…… 召唤一个试试看? 矛盾间,李裕不禁看了看身后的赵云,遂才在心中轻轻唤道:召唤,霍去病。 过了片刻,脑中依旧鸦雀无声。李裕这才确定了一件事。 系统真的脱机了…… 至于好感度这些为何依旧能显现,李裕只能理解为系统已经给予的技能,触发过的隐藏功能,以及召唤出来的人物不受脱机影响。 除此之外,李裕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可能。 对于这个从一开始就不怎么靠谱的系统而言,李裕平时好似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而且,很多时候都是李裕在自由发挥,跟狗系统一点关系没有。 想明白之后,李裕便把系统脱机的事情抛之到了脑后。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喜事连连 “尽三仓之口欲,得金银万万以为秦资,侯爷好本事。”冯延生嘬了一小口茶水,随即笑道。 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打趣道:“谁让咱们的梁大人哭穷呢,连给本侯三万支火铳的研造费用都是拿不出来。” 梁永坐在冯延生对面,一改往日淡然,满脸红光的举起茶水敬道:“哈哈哈,太尉大人此法足足抵了大秦两年的赋税收入,当真是事半功倍,下官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三人对坐,欢笑颜开。 却是因为筹集资金,薅旧贵钱袋一事告一段落,遂而开宴小庆。 “早间海南郡守来信,奏报今年粮食收成,梁大人可曾看到?”李裕拨了拨茶盏里的碎茶叶,当即问道。 梁永闻言,面色比之前还要略微激动些,随即笑道:“自是看了,没想到海南地域竟能借助气候的变化,一连种植两次水稻。 如此以往,日后在南海周遭推广开来,只怕能为大秦创收不少粮食。” 李裕点了点头,又问道:“岭南大司农一职迟迟没有下放归属,却不知梁大人有无举荐之人?” 梁永想了想,随即摇了摇头道:“下官身边属官也好,相识之人也罢,并无能胜任之人。” 这梁永平日不拉帮结伙,也不望风站队,如今又不借此机会任人唯亲。 倒是让李裕越发高看与他,李裕不禁点了点头,又道:“那不知冯大人可有举荐之人?” 冯延生闻言,却是不急不慢的拱手说道:“下官常年皆在坊间流连,倒是没什么人可举荐。 不过,如今土地改革已经推广了数月之久,若说谁最合适胜任大司农一职,恐非王氏父子莫属,而王老将军年事已高,那便只有王贲将军适合了。” 冯延生提起王氏父子,李裕不禁一愣。 王家父子确实是一辈子都在为大秦效力。 而且,急流勇退过上了隐居生活,最后还是被自己给刨了出来,发挥余热。 想到此处,李裕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点了点头道:“本侯竟然把老将军父子给忘了。” “不如……改日我与梁大人一同保举王贲将军为岭南大司农,君侯觉得如何?”既然李裕点头,冯延生自然是深知其意,随即建议道。 王氏父子口碑人脉极好,自是不错的人选。 梁永硬没有反对的道理,随即应道:“如此,甚好!” 官员任命的事情,原本李裕是不想插手。 但嬴政好像喜欢上了当甩手掌柜,事事都不怎么上心。扶苏又还没什么主见,便只有让李裕这个管家事事操心了。 谈定大司农,李裕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毕竟,前有赵高那老阴阳动不动就拉着胡亥找嬴政吹耳边风,后有李斯打起了主意,李裕不得不防。 而李裕也是打定主意,等破击匈奴之后,必要好好治治赵高,顺便提点一下李斯。 “今年财粮双丰收,若是太尉大人再能凯旋,大秦必能就此一越登顶,威震攘外。” 李裕闻言只是笑了笑,随即摇了摇头,并未续接冯延生这话。 见李裕并未接话,冯延生难免有些尴尬,随即疑惑问道:“看样子,侯爷的情绪不高啊,这是为何?” 听到这话,李裕不禁来气,遂而给了冯延生一个大白眼。 系统都脱机了,我拿谁去打匈奴? 我自己? 原本,李裕是打算在出征前,把匈奴人的克星,让匈奴人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的霍去病给唤出来的。 没成想,系统一身不吭就脱机了。这让李裕都没地方哭。 一想到自己曾经吹下的牛劈, 李裕便不禁叹了口气,随即搪塞道:“或许是最近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吧。” 听到李裕这么说,冯延生便也不在询问,遂改口道:“原本还在想要不要跟侯爷如实禀报的……” 冯延生从来都是风风火火的,眼下这吞吞吐吐的风格不禁让李裕皱了皱眉。 梁永在一旁观察的仔细,连忙说道:“冯大人有事便说啊,太尉大人可没把你当外人。” 听了这话,冯延生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潮红,随即说道:“就是,下官想要取一房小妾,想请侯爷赏脸……” 一听这话,李裕顿时乐了,难免生出些八卦之心,随即打趣道:“我还以为何事,能让我的冯大人如此墨迹,原来是雄风不见,梅开二度了。” 便是一向不苟言笑的梁永,在听到李裕的话后,也是将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状。 “冯大人不是家中有猛虎么,还敢迎小妾?” 冯延生之所以吞吞吐吐,便是怕眼前这样的场景。 但既然已经开口,冯延生也没什么好尴尬的,遂将事情前后说了出来。 “说起来,下官在这还要感谢慷慨呢。” 李裕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诧异道:“你娶小妾,这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冯延生也不急,遂从腰间取下一枚蓝色宝石摊开来,方才说道:“侯爷前些时候不是把宝石拿去工坊雕琢嘛,下官便顺手拿了几颗送给家妻,没想那婆娘当场抱着宝石就轻松口,愿意让下官娶一房小妾……” 听着冯延生款款道来,李裕腮帮子都感觉有些酸胀了,遂而说道:“办喜事是个好彩头,却不知定在哪天?” 言外之意,便是应允了。 冯延生遂而拜道:“日子定于后天申时,还请梁大人一同来喝杯喜酒。” 梁永拱了拱手,笑道:“冯大人喜酒,梁某人定然准时到场。” 说完,梁永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侯府。 因为他听得出来,冯延生还有事情要跟李裕说,自己一个中立人物,也不好继续杵在那。 果不其然,梁永刚走,冯延生这边就换了一个语气。 李裕就知道冯延生这家伙还有事,但并未猜出是什么事。 遂听得冯延生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巴掌大的一坨金属,随即问道:“侯爷,请您掌掌眼。” 金属入眼,李裕不由得心头一震,遂而惊呼道:“这不可能……” ------------ 第一百八十六章 玻璃与梨涡姑娘 若是单单一坨金属,或许还不至于让李裕脱口惊呼。 但冯延生递来的金属外表上,明显包裹了一层近乎透明又夹杂着些许白色的物质。 对于此物,李裕再熟悉不过了。 制作玻璃的原材料,或者称之为半溶石英更为贴切。 因为眼前的这一坨亮里透黑的“金属”,是石英未完全融化凝固成的半成品。 里面那一小坨金属,应该是杂质铁。 这也就是说,冯延生他们无意中煅烧出了玻璃。 但由于炉温没达到石英化成流体的熔点需求,也就是1560~1750摄氏度。 所以,才会有了李裕手上这一坨半成品。 李裕轻轻敲了敲玻璃外壳,随即笑道:“冯大人可知这东西是何物?” 冯延生摇了摇头,道:“下官从未见过这等矿物,方才寻求侯爷解答。” “这叫石英,是一种很神奇的物质,只不过你们坊间的炉子温度达不到它的熔点,所以才成了这个样子。” 此前冯延生就是这么猜测的,如今得到李裕的亲口证实,冯延生顿时少了些许热情。 毕竟,坊间的炉子温度已经到极限了,再往上也是不可能了。 看着李裕口中“神奇”的矿物,冯延生也只能是望洋兴叹,别无他法。 见冯延生忽然失去了兴致,李裕嘴角微微一动,随即说道:“冯大人这是因为温度没法再往上提高而烦恼?” 见自己的心思瞬间被看穿,冯延生不禁有些感动,遂而点了点头。 “还是侯爷懂我……” 李裕不禁笑了笑,随即说道:“本侯知晓一种燃物,或许可以让炉温提高到足以融化此物。” “当真?侯爷没骗我?” 冯延生有些激动,原本以为拿眼下这奇物没了办法,没想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李裕点了点头,道:“本侯何时骗过你?” 李裕说完,也不等冯延生再开口,自便又道:“太原郡周遭山野地下或有一种焦黑色矿物,是世间少有的能代替木炭的燃烧物,其燃烧温度比起木炭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冯大人可派一队人马去寻找一番。” 自古山西多煤矿,这话应该不假,实则也真! 听李裕说完,冯延生已然神采奕奕,道:“多谢侯爷指点,若真找到代替木炭之物,恐怕铸造司的炼器速度又能加快不少。” 李裕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眼中微微多了些期待。 只要冯延生找到煤矿,那便能生产玻璃,有了玻璃,或许能做更多的事情也说不定…… 眼见天色也晚,冯延生心中已然多了很多盼头,遂而火急火燎的告辞离去。 李裕无奈的摇了摇头。 …… 咸阳的七八月,说实话,有些偏热。热到李裕都呆不住府中,选择出门瞎逛。 我来咸阳这么久,好像还没逛过夜市…… 置身于大秦的夜市,看着灯火阑珊,人影攒动,听着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回想当初入咸阳时的场景,李裕不禁生出一丝自豪感。 这便是被我拨动后的大秦么? 李裕思绪万千,身旁的小贩见李裕站在自家摊位前迟迟不走,便随口叫卖道:“小哥,要不要来一枚珠钗送家中娘子?” 李裕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这买珠钗的小贩,遂而笑道:“好,我看看。” 珠钗小贩很高兴,原本只是想随口问问,没想眼前这位看起来就很富贵的青年男子,当真就走近了自己的摊位,适而看起了珠钗。 小贩瞬间点燃了售卖热情,滔滔不绝的夸赞着自己制作的珠钗如何如何。 李裕随手拿起一支没有点缀物,用桃木雕刻而成的簪子,问道:“这样一支簪子你卖多少钱。” 小贩愣了一下,随即说道:“这个簪子只需一钱。” 李裕有些意外,一钱,也就是一枚五铢的价值,若是放在后世,少说也是纯手工不讲价二十块起。 李裕随即将其放回原位,又拿起了一支带花的珠钗问道:“这个呢?” 小贩依旧很耐心,遂而说道:“小哥,这钗子好啊,用梨花木雕刻的咧,买了送家中娘子吧,不贵,就两钱。” 李裕有些惊讶,遂而愣神道:“两钱?” 这样带了点缀装饰的钗子,居然只要两钱? 李裕的惊讶表情让小贩有些不适,还以为是嫌贵,脸上不禁露出了些许不耐,道:“小哥,小本生意,真的不贵了,买了吧。” …… “先生不买的话,这个钗子卖与我吧。” 就在李裕愣神的功夫,身旁忽然多出来一名十七八岁的姑娘。 只见这姑娘唇红齿白,衣着素雅,并发披肩,两腮间一对小梨涡煞是可人。 见到有人愿意买,卖珠钗的小贩自然是喜得乐见,遂轻轻将钗子从李裕手中拿了回来,又递给了梨涡姑娘。 “姑娘,这钗子跟你很配哦。” “嘻嘻,是吗?我也觉得耶。” 梨涡姑娘说完,随即拿着珠钗在头上比了比,又照了照摊贩桌上的铜镜,遂而皱眉道:“太晚了也看不见呐。” 小贩笑了笑,随即说道:“正好这位小哥在身旁,不若姑娘自己带上,让这位小哥帮您看看?” 梨涡姑娘闻言,脸上的笑容又填了几分,随即看向李裕说道:“这位先生?你能答应吗?” …… 李裕有些懵。 原本还在回忆过往,没想忽然冒出个娇小可爱的姑娘跟自己抢珠钗。 关键是小贩还非常势利眼的爸钗子从自己手上抢回,又重新递给了这位姑娘…… 完了不说,还要把李裕当成镜子,帮眼前这位姑娘看钗子配不配人? 这是演电影吗? 我可是大秦太尉,仙君侯,居然要沦落到当街替妹子看相,哄小姑娘开心…… 这……合适么? “大哥?大叔?喂,问你话呢!” 梨涡女孩见李裕不理她,遂用小手在李裕眼前晃了晃。 李裕这才眨了眨眼,回魂道:“你这么可爱,带上应该很好看。” “嘻嘻,可不许骗我。” 看着梨涡女孩的笑容,李裕心中不禁微微一颤。 老夫这少女心…… 化了呀!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火急火燎入后宫 “侯爷,千里急报。” “带进来。” 离了昨夜偶遇梨涡姑娘,李裕竟会挥之不去,喝了早茶,便听得门外急报。 不过想想,也该来了。 没多久,张德力便带着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入了李裕书房。 “太尉大人,小的奉洪将军之命带来月氏国最新军务,还请大人过目。” 最新军务? 从月氏国一路奔袭归咸阳,半路不停歇至少也要七天…… 想至此处,李裕也就失去了看情报的打算,随即问道:“月氏国近况如何?” 斥候连忙拱手回道:“启禀大人,小人自七日前受命返京,近日详情并不知晓。” 果然是用了七日赶路。 李裕不禁点了点头,又道:“那七日前呢?” “我大秦援军到达羊石河的时候,匈奴大军二十余万已是直击月氏国国中居延泽。月氏国国主亲率五万骑兵护送月氏国子民十数万退至祁连山一带。” 李裕闻言一愣,遂而皱眉道:“匈奴人这么快?” 惊讶归惊讶,李裕从斥候带来的话中,还解读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信息。 匈奴骑兵二十余万! 这个数字不可谓不惊人,同样也很骇人。 要知道大秦时期,早间冒顿单于弑父,匈奴人骑兵不过五万数。 后灭东胡,收服了东胡王原本的骑兵六万,匈奴骑兵这便才来到十万数。 此时听斥候描述,匈奴人居然有骑兵二十余万…… 这要不是情报错误,就是洪升谎报军情。 当然,也可能是偏离了原本的历史轨迹的原因。 如若仿照历史,月氏国国主不应该这么果断,更不会放弃隔壁中为数不多的水源绿洲,居延泽。 要知道居延泽,唐时也称居延海,发源于祁连山深处的黑河,流经一千多里后汇聚成湖。 隔壁沙漠中,水源绿洲就相当于游牧民族的生命,是重要的战略阵地,轻易不会放弃。 月氏国国主即便只有五万骑兵,但临时用平民凑数,至少也能凑够七八万军队,遇上匈奴人不应该这么怂才对。 而实际就是,月氏国秒怂…… 这么说来,匈奴骑兵二十余万极有可能是真的…… 想至此处,李裕是再也坐不住了,当即唤了赵云直奔咸阳宫。 …… 咸阳宫,麒麟殿。 嬴政的龙榻旁又安置了一个稍微靠下的位置,这是留给太子扶苏代理国政的地方。 李裕火急火燎的小跑入宫,身后的小黄门竟是追都追不上,只能在身后急呼道:“太尉大人慢点,此间太子殿下正在早课。” 早课,也就是太子早理朝务的意思,也可以理解为实习。 小黄门的声音还未落下,李裕便已经冲进了麒麟殿内。 此间正如小黄门说的那样,扶苏坐在龙榻旁,正批阅着奏章。 而殿内两侧各有十数名官员陪阅,或是列写文章,或是抄录纪要。 李裕怎么来了? 扶苏有些惊讶,今日父皇并无早朝,而自己又正在学习处理奏章政务。 十来名官员不敢逾越,连忙躬身拜见道:“下官见过太尉大人。” 扶苏闻言也是起身,遂而走下高台,问道:“君侯怎么来了?” 李裕却是因为太过着急,遂而有些突兀,此番看到嬴政确实不在此处,亦是随口说道:“见过太子殿下,不知陛下身在何处?” 扶苏笑了笑,随即抬了抬手道:“君侯免礼,父皇今日应该在阳乐宫。” 李裕有些疑惑,“阳乐宫?”怎么没什么印象。 扶苏见状,神色微微一动,有意解释道:“那是小妹阴嫚的居所,君侯没听过也属正常。” 听扶苏这么一说,李裕顿时有些古怪的看了看扶苏。 一个不小心,扶苏还成了我的大舅子? 这也太那啥了…… 李裕随即摇了摇头,驱散了心中杂念,说道:“我有要事启奏陛下,殿下能否恕我冒昧,带我去面见陛下。” 见李裕面带急色,扶苏心中虽然疑惑,但并没有丝毫犹豫,遂而说道:“好!” …… 走过青砖朱墙,越过林间小溪,约莫一炷香之后。 李裕与扶苏同乘的马车停在了“乐阳宫”门前。 “君侯,这便到了。” 李裕知道礼数,随即说道:“烦请殿下带路。” …… 远远的,李裕便听到嬴政有些怪异的声音传来。 所为怪异,是如憨笑一类的表情,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嬴政身上,但却让李裕亲眼看见了。 嬴政居然在给一名少女梳头? 而且还一脸憨笑的跟少女聊天…… 我尼玛! 李裕瞠目结舌的愣在了原地,心中不禁有些错愕。 这真是我认识的始皇帝? “父皇,君侯有要是启禀,儿臣斗胆带其入宫……” 扶苏开口的下一秒,李裕肠子都悔青了,不禁联想嬴政会不会为此怪罪自己。 毕竟,擅入后宫是死罪…… 岂料事情总是那么出乎意料,只见嬴政忽然放下手中梳子,随即跟那女孩说道:“阳滋,你先退下。” “是,父皇。” 那便是阳滋公主? 我的未婚妻? 都是朦胧产生美,隔着一帘子素纱,李裕还真就生出些许期盼的念头。 可惜天公不作美,李裕只是隐隐透过素纱,看到一个倩影起身离去。 嗯? 声音倒是有些似曾听闻…… “究竟何事能让君侯如此急色匆匆?” “若朕没记错的话,朕还从未见过君侯有过如此一面。” 李裕哪还能等着跟嬴政拉家常,谈过往,遂而拜道:“陛下,臣刚收到月氏国的千里急报,所以顾及不了那么多,便来寻陛下商议了,还望陛下恕罪。” 李裕说完,嬴政的神色微微一变,随即问道:“情况如何,接下来又当如何?” 李裕路上早已想好了说词,此间却是毫不犹豫的说道:“臣欲今日赶往雁门郡,路上郡还欲征调蒙恬军三万火骑兵协助。” 嬴政闻言一愣,遂而笑道:“哦?君侯当初可是信誓旦旦,直言三万神机营将士足矣,如今就不怕被人耻笑?” 知道嬴政会错意,李裕不禁咧嘴道:“臣可没说要带蒙恬军的三万火骑兵北上。” 嬴政眉头一皱,知道会错了意,适而来了兴趣,随即问道:“这么说,君侯又有奇招?” 李裕轻轻拱手道:“臣是想借长城军西出河套,佯装支援月氏国,遂让臣带领的三万神机营将士深入敌后。” 嬴政静默了片刻,遂而高声喝道:“声东击西之计,甚妙!。” 李裕心头一喜,“这么说,陛下是准了?” 话音未落,嬴政已是来到李裕身前,随即一把握住李裕双手。 “朕本不想让君侯涉险……” ------------ 第一百八十八章 蒙恬豪赌五万骑 “老赵,一切尽在不言中,我懂!” 这句话李裕很想说出口,但又怕两个男人之间这么说过于煽情。 最后,李裕只好选择跟嬴政相互握紧了双手,并用力抖了抖。 接了嬴政虎符调令,李裕遂而转身出宫,策马直奔上郡,蒙恬大军所在。 …… 咸阳至上郡,原本需要三日,但以李裕的脚程来算,只需两日便到。 而陈庆之所率三万神机营将士轻装上阵,只带了火铳所需弹药、震天雷、箭矢等物备于马上。 并于李裕出宫后不久,便收到了秦一口传的太尉调令,遂全军开赴上郡,所需时间是为五日。 李裕先行,相当于要在上郡停留两日,等待神机营到来。 上郡,长城延绵不断。 这是李裕首次来到此处,也是首次目睹秦长城的原貌。 想当初,李裕坐着囚车即将发配到上郡,还差点成为一名为长城添砖加瓦的光荣搬砖人。 而今却是摇身一变,成了大秦的太尉,算起来,蒙恬都已经成为了下属。 “太尉大人,子云将军身体过于文弱,只怕不适合带领神机营吧。” 蒙恬反复思量了许久,方才开口建议道。 被蒙毅直指缺陷,李裕不禁叹了口气,随即直视蒙恬说道:“那将军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蒙恬神色微微一变,同样有些无奈,遂而摇了摇头道:“当今大秦,将门断代无维系,谋臣亦如草蜢伏于乡野,若非太尉大人提携如子云将军,张良这等谋士,只怕大秦的窘迫更甚今朝。” 见蒙恬无奈摇首轻叹,李裕忍不住点了点头道:“如今大秦,草芥有心而力有不逮,识文认字之人多为贵族豪绅。 大秦后续,或许需要一些变革求新的方法来招揽挖掘人才,方能破了今无人可用的窘境。” “君侯所言不差,秦官历来只认举荐,军功二法,其余皆不受用。 而今太尉大人与陛下联手对付旧贵族,此后有志之士更是难求。” 没想薅旧贵的事情都传到了蒙恬耳中,李裕不禁咧嘴笑了笑,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我二人何须在此忧扰。” 说到这,李裕不禁顿了顿语气,遂又说道:“拿下匈奴草原方才是眼下要务。” 蒙恬闻言,遂将虎目看向李裕,遂而跟李裕相视一笑。 “此计若能定乱匈奴,太尉大人将成中原千古第一人。” “这便要看将军与我默契如何了,哈哈哈。” 说罢,蒙恬却是忽然朝着李裕拱了拱手拜道:“此战若胜,秦将无外扰之忧。” 蒙恬这一拜,说明蒙恬心中已然确信李裕的这个计划可行,而且胜算不小。 李裕自是轻轻抬了抬蒙恬臂膀,随即笑道:“早就听闻将军手下有三万黄金火骑兵,历年驰骋塞外从无败绩,我此番倒也能一睹其风采了。” 蒙恬顺势直起身板,遂而说道:“太尉大人谬赞,长城军团三十余万,精骑兵堪堪五万,这并非帝国不愿训骑,而是历年与匈奴人对战下来,并未占到多少便宜。” 正如蒙恬所说,大秦骑兵之所以稀少,并非马少无粮喂养,实则是抗击匈奴消耗不小。 长此以往来回消耗,多年下来,大秦的骑兵积累并无太大长进。 要说大秦千万人口养不出十几万马匹,这打死李裕也不会信。 李裕不可置否的顺着蒙恬所言点了点头,道:“匈奴人游牧,骑术当今天下确实无人能出其右。 现在我大秦铁骑已装备马登马鞍,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大秦的骑兵便能驰骋在大草原上追捕群狼,策马牧歌了。” 李裕描述的未来,是蒙恬多年来一直向往的场景,也是三十万长城军的盼头。 二人话语间,三万黄金火骑兵已然集结完毕。 秋风萧瑟,卧龙一样的秦长城下金光灿灿。 全身铜片甲,包括马匹,这是黄金火骑兵的由来。 这在李裕看来,闻名已久的黄金火骑兵,其实就是重骑兵的雏形典范。 匈奴人善于策马打游击战术,一人三马,射术又准,常常以数百骑的兵力便能与大秦数千骑纠缠战斗,最后甚至能毫发无损的扬长而去。 秦军只能守战为主。如此,便也能理解秦军骑兵为何多以铜片甲遮挡全身,乃至让马匹都穿上重甲。 眼见士卒重甲压的马匹脚下皆是很深的蹄子印,李裕便不禁摇了摇头,道:“如若西出河套,此身重甲只怕多有不便,将军何不以轻骑往之。” 蒙恬愣了一下,遂而说道:“如按照太尉大人给予大人情报来看,匈奴二十余万骑,若我军西行遭遇,只怕不敌。 所以末将想以两万轻骑为饵,三万重骑待守河套西侧狼山一带,以防匈奴袭扰河套九原。” 难怪马匹不卸甲,原来蒙恬准备五万骑兵尽出…… 这是豪赌啊! 话既已言明,李裕这便才反应过来,蒙恬毕竟是蒙恬,并非章邯可比拟。 蒙恬豪赌五万骑,使得李裕当即放下心来,遂而说道:“倒是本侯多虑了,大将军与匈奴人对峙征战无数,自是胸有定数。” 说罢,李裕遂才示意了身旁赵云说道:“来的匆忙,只为将军带了几饼茶叶作为见礼,待子云率军到来,我在与将军一些好玩意儿。” 蒙恬接过茶叶,随即笑道:“这便是太尉大人拿来售与旧贵们的茶叶?” 李裕不禁咧嘴笑了笑,打趣道:“如果算起来,将军手上这数饼茶叶,足以为大秦征兵千人。” 蒙恬此前虽然喝过茶叶,但那时茶叶还未上世面兜售,蒙恬只知茶叶稀奇,并不知茶叶价值几何。 此前又只从胞弟蒙毅书信中得知此物甚为难得,只有太尉李裕掌有炮制之法。 却不想亲耳听李裕说,手上这几饼叶子的价值居然能抵募兵千人的费用。 蒙恬厚实的手掌不禁微微一颤,心中已是骇然。 “听闻弟毅说,始皇与陛下仅仅凭借此物,便使得大秦国库充抵两年的税收,末将原本还不信……” 蒙恬说完,不禁沉默了片刻,这才又接着说道:“太尉大人手段之巧妙,当真匪夷所思。”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秦铁蹄入苍茫 是日,蒙恬派裨将王离率领五万骑兵先行。 蒙恬则于次日清晨带兵五千,押着李裕送来的“好玩意儿”,数百颗震天雷直追王离而去。 李裕目送蒙恬离去,这便才拍了拍身边陈庆之的肩膀,看着眼前诸多老搭档说道:“子云,诸位,一路辛苦了。” 除却萧何依旧在章邯手下做事,张良,刘邦,韩信,李存孝,皆尽回归李裕帐下。 这倒并非是李裕过河拆桥,而是应了一句老话,“我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当然,眼前这些人不是砖,是李裕的倚仗。 “多谢侯爷关心,我等不辛苦。”众人皆疲惫,但却是亢奋多于疲惫。 所以李裕随口一问之下,众人反倒是眉宇敞亮,挺胸抬头起来。 李裕不禁笑了笑,随即说道:“此番争分夺秒之下,我不欲多说什么,诸位且遂本侯去匈奴人的草原杀羊猎鹰。” “我等愿为侯爷先。” 见军中将士气高涨,亢奋之情溢于言表,李裕便也不在多少,随即挥手道:“传我命令,全军开拔,日前赶至雁门再行休整。” “遵命。” …… 雁门君,后也称雁门关。 “因赵武灵王曾进行军事改革,胡服骑射,大败林胡、楼烦的入侵,随后便建立了云中、雁门、代郡三处关隘,雁门关随之而来。 李牧,蒙恬,先后于雁门关外杀匈奴数十万。而今,大秦更是常驻大军十五万于此处,雁门只要可见一斑。” 李裕不疾不徐的将雁门关史实缓缓道来。 只听得众人血气上涌,蠢蠢欲动,大有一种“提刀策马出关外,万军直取阴山北”的气势。 特别是李存孝,手中那杆冲天槊不自禁的挥舞了几下,适而喝道:“奶奶个腿的,听得俺浑身燥热难当,真想找几个匈奴兵来练练手。” 李裕一听这话,不禁乐了,遂而笑道:“存孝你倒是好战分子,等深入敌后,大有你喊膀子疼的时候。” “哈哈,俺喜欢,那还等什么?侯爷快下令啊。” 这话一出,李裕不禁白了一眼李存孝,无奈道:“你看看子云跟你身后的将士都累成啥样了,咱们不急,先歇够了再说。” 话音落下,李存孝自顾摸了摸后脑勺,道:“嘿嘿,俺倒是忘了,子云将军这小身板太弱了。” 陈庆之有些无语,心中不禁腹诽了两句,随即说道:“我身板弱也不见孝爷你分我十斤腱子肉啊。” 众人闻言不禁捧腹大笑起来,全无战前萧杀肃穆的气氛。 约莫休息了两个时辰,天上皓月当空起,李裕便才下令,全军使出雁门关,直奔原属东胡的地界而去。 “此番已入秋,匈奴大军又全数压往月氏国地界,想来阴山北不会有多少匈奴人,侯爷为何不直奔匈奴王廷所在呢。” 大军行至半途,张良的声音伴着大军行进的马蹄声响起。 李裕摇了摇头道:“即便直奔匈奴王廷,我大秦的后续援军也无法接手,还不如一步一个脚印,先把此地拿下,再告知雁门三郡郡守,让其派人前来受理。” 张良闻言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还是侯爷高见。” 张良话音刚落,只听得前军斥候来报,“启禀将军,距此前方二十里,发现一处匈奴人的聚集地。” 李裕闻言一愣,随即挥手道:“大概多少人?可有匈奴人的骑兵留守?” “看其牧羊的围栏大小,应该有数千人,匈奴兵倒是未曾发现。” 听完斥候的来报,李裕咧嘴一笑,越发印证了心中的想法。 匈奴人大体往西迁移了! 想想看,阴山以北的匈奴草原秋过之后便是冬天,草枯且寒冷异常,此番西迁正是躲避寒冬的好时候。 毕竟,西边可以倚仗居延为水源地,安稳度过暖冬。 想至此处,李裕随即笑道:“这应该是无法跟随大部队西迁的匈奴人老弱,被遗弃在这自生自灭了。” “那咋办?杀还是不杀?” 李存孝原本听到遭遇了匈奴人的消息,胸中血气已是上涌。 如今却听到李裕说是一些老弱病残,李存孝犹如遭遇了一盆冷水淋头,比秋风凉夜还要冷。 李裕叹了口气,随即说道:“派一个小队回雁门郡,告知郡尉李邛,派大军来接收此处,另让李邛调拨物资前来此处建一堡垒。” 说完,李裕随即沉吟了片刻,随即呼出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李存孝何在!” “侯爷,俺在。” “命你带兵三千,不费一箭一弩扫平此处。” “遵命。” “余下诸将,随我率军绕过此处。” 众人闻言不禁面色微变,但亦未开口说话。 待李裕离去,李存孝便带着三千人马直奔这处匈奴人据点。 等到天边鱼肚白,李存孝方才带着三千人马一个不落的跟了上来。 闻着丝丝血腥味,众人并未开口询问,也不会问。 战争有时候就是这样,如若放手,老弱倒戈一击也能让你遭难。 如若杀伐,又会烙下屠夫的名号…… 李裕心头微微有些无奈,但并无后悔。 只待大军西行二百里,阳光正好高照头顶,一股萧杀之意随之而来。 “启禀将军,我军斥候与西北五里一处山丘藏有万余匈奴骑兵正面遭遇。” 上万人…… 恐怕是早就察觉了我军行踪吧…… 李裕微微有些惊讶,随即问道:“此前斥候没发现?” 斥候小队长微微迟疑了一下,随即说道:“并未发现……” 李裕脸色为之一变,随即说道:“准备迎战!” 话音刚落没多久,只见黑压压一片人头,马头交织着朝李裕所在大军冲来。 略略略~ 咻咻咻~ 匈奴骑兵的奇怪嘶吼有些让人胆寒,人还在百米之外,弓箭便已经射到了李裕跟前。 李裕眉头一皱,随即喝道:“存孝,给你五千人,灭了他。” 李存孝当即一笑,喝道:“嘿嘿,早就等他们多时了,兄弟们随我杀。” “杀杀杀!” 咻咻咻,一轮弩箭齐发,随之战成一团。 ------------ 第一百九十章 斥候在天上 草原夜间行军不易发现,斥候侦查范围可至二十里,但白天不行,匈奴人马匹速度远远高于秦。 因此,斥候的侦查范围增加至三十里。 李裕大军侦查三十里返回,方才遭遇埋伏的匈奴骑兵。 匈奴人是如何做到? 空降? 遁地? 这怕不是自己走错了片场,来到大秦修仙传…… 百思不得其解的李裕,遂在脑海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就在这时,刘邦忽然指着天上说道:“侯爷,天上那只鸟怎地一直在咱们头上盘旋?” 李裕闻言一愣,遂而恍然大悟道:“刘兄,你可帮了大忙了!多谢!” 刘邦指着天上那只鸟,脑袋有些懵…… 我怎么就帮大忙了? 不待刘邦开口询问,陈庆之却是开口说道:“难怪匈奴人胆敢埋伏我军,原来是仗着斥候在天上。” “经子云将军这么一说,良倒也想起来了,良曾无意翻看过一些燕国的史实记载,匈奴人里确实有驯养雄鹰的习惯,没成想倒是竟亲眼看到了。” 二人话音落下,刘邦方才明白过来,自己帮了什么忙,随即咧嘴笑道:“奶奶个腿的,这相当于匈奴人在我们头上放了一个带翅膀的斥候啊……这还了得。” 李裕忍不住点了点头道:“还好发现的及时,要不然还真让匈奴人偷袭得手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暗感庆幸,遂听张良说道:“匈奴人能于那弹丸山丘藏兵万余,恐也不可小觑。” 李裕瞳孔不禁一缩,随即叹道:“兵行险招才能出奇制胜,没想到匈奴人也懂得利用兵法了。” 五千对一万,李裕实则不敢再托大,随即喝道:“韩信,刘邦听命。” “在。” “命你二人各率五千人包抄截断匈奴人退路,若有一人逃脱,当场问罪。” 刘邦,韩信二人心中一颤,随即肃穆万分的拱手道:“末将遵命。” 目视二人带兵离去,李裕眼神微微一眯,遂而暗自嘀咕道:一对一,不知伤亡多少。 对于多兵种适用的神机营,李裕还是有信心的。 但介于眼下此地居然有万余匈奴兵埋伏,李裕不得不小心起来。 李裕随即掏出一份简略地图,一根毫笔,并用口水点了点笔尖,在地图上标注了起来。 “阴山以西二百里,在往北二百里左右便是匈奴的单于庭了,难怪了。” 看着手中地图,遂又看向两军混战的战场,李裕的目光遂又飘向了北方。 …… 单于庭。 这个建立起来没多久的草原之城,城门上一名老者似乎心有所感,遂而皱眉遥望南方之地。 “伊维律将军,你手下的一万勇士迟迟未归,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伊维律眉头一皱,随即捧胸说道:“尊敬的国师,您多虑了,如今在这大草原上,还有什么样的变故能阻拦我族勇士的脚步呢。” 对于范增来说,身处百越的项梁,项羽已经有许久没来书信了。 这才是他隐隐不安的源头! 至于匈奴人的死活,范增其实不关心。 而之所以这么问,也只是出于心中那一丝莫名其妙的悸动,以及对未来匈奴人的不可控生出的担忧罢了。 范增心头一动,随即摇了摇头道:“冒顿单于此行攻打月氏国,带走了二十一万大军,五万族人。” “左贤王你就没什么想要说的吗?” 伊维律闻言一愣,遂而皱眉问道:“国师这话什么意思?” 范增笑了笑,双眼直视伊维律道:“右贤王巴赤是单于的亲叔叔,领兵十万,巴德将军也有三万大军。而伊维律你是左贤王,却只有一万五千人马,贤王你还看不出来吗?” 伊维律不愿直视的问题,被范增如实说了出来,脸色不禁有些难看。 但伊维律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怒道:“国师,你这是在离间我与单于的关系吗?” 说完,腰间的弯刀已是抽了出来,随即指着范增骂道:“果然中原人都是奸诈之徒,信不得!” 被刀指着脖子,范增却也不惧,还颇为淡定的笑道:“老夫要是想要离间你们,何必助单于扫灭东胡王,更不说还帮助你们建造了此处王城。” 闻言,伊维律的面色方才微微好转,遂而收起弯刀问道:“即是如此,国师何以这般说与我听。” “我毕竟是中原人,我的少主更是在与大秦周旋对抗。 原本老夫就建议冒顿单于兵分两路,先袭扰大秦边境,以此减轻我家少主的压力。 但冒顿单于却罔顾我们之间的协议,以及建议,执意押上二十万大军覆灭一个小小的月氏国。” 对于冒顿单于的反复,范增有怨言,伊维律也是有些反感的,但伊维律并未像范增那样放在心上。 因此,伊维律只是微微同情的说道:“那蒙恬常年驻扎在长城后,单于应该是怕袭扰秦军太过招摇,引的秦军大将蒙恬出击攻打。” 听了这话,范增更加烦躁了,他不止一次跟冒顿说过,秦军无暇分身,但冒顿就是听不进去…… 范增有些后悔,当初为何选择置身此处,与一群不开化的“傻狍子”为伍。 “起风了,左贤王还是早些探查到军队的动向吧。” 说完,范增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即摇了摇头,身形有些落寞的下了城墙。 伊维律不是听不懂范增的言外之意,看着范增离去,他的眼中一缕精光一闪而逝。 “一万五千人,我又能干什么呢?” …… 微风拂面,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战场,传到了李裕跟前。 “侯爷,搞定。” “幸不辱命,季这边不曾放走一人。” “末将这边也是不曾溜走一人,刀下觉绝无活口。” 李裕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伤亡如何?” 点完了伤亡又清扫了战场,陈庆之面露失望道:“我军有特制软甲护身,倒是只有十数名兄弟阵亡,伤一百余人倒不影响行动。 只是弩箭的消耗有点大,而且从这群匈奴兵身上并未搜刮到太多口粮……” 李裕神色不动,随即呼出一口气,说道:“所以,我军口粮还剩几日?” “至多三日。” 血腥味会引来群狼,飞禽。李裕还不想被狼群围攻,乃至出现意外,或是暴露位置。 “如此,便先行离开此处,寻一个稍微能落脚的地方再议吧。” ------------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步一垒 李裕率军南撤二十余里,于一山丘处扎营安寨,等待雁门太守带人前来交接事宜。 陈庆之领了军报入帐告之,脸上自是笑容满面,道:“启禀侯爷,此役灭敌一万零七百,得精良马匹七千余匹,若非事急,那逃散的数千好马恐也能寻回。” 李裕眼神一亮,遂而笑道:“此役大胜,更得马匹数千。存孝,韩信,刘邦,你三人当记首功。” 李存孝咧嘴笑了笑,并不在意军功。 韩信,刘邦二人则是不然,他们心中总想着靠军功封侯拜将,将来能以此光耀门楣,福荫子孙。 所以,刘邦,韩信二人一听到李裕居功于他们,顿时都喜笑颜开的拱手拜谢。 李裕随即摆了摆手,道:“想必匈奴人的鹰眼斥候已经发觉了此处不对劲,诸位还是莫要大意才好。” 陈庆之闻言,神色微微一动,似有话要说。 李裕当即问道:“子云,有话但说无妨。” 见李裕先行问起,陈庆之随即拱手说道:“匈奴王廷据此三五百里,若匈奴人倾巢而走,此间却是与我军大好的机会……” 如此兵行险招,极有可能全军覆没。陈庆之不晓李裕会不会答应提议,所以说话时亦是有些没底气。 话音刚落,便听得李裕笑道:“如此豪赌倒也畅快,但子云你觉得匈奴人会安排多少人留守王庭。” 陈庆之微微一怔,遂而说道:“匈奴人军民比约是七成三,攻打月氏国已然出动二十万骑,末将据此猜测匈奴王庭守军不超过五万人。” 听陈庆之这么一说,李裕微微有些心动,但吃不准匈奴人大军现在何处,以及蒙恬能吸引多少匈奴人主力。 此间如若一击不中,匈奴人察觉示警,引得匈奴大军回援,李裕只怕再无机会夺取匈奴王庭。 一想至此,李裕遂有些犹豫的问道:“诸位以为,子云此策如何?” 话音刚落,便听得张良摇头道:“我等皆为轻骑,何以攻城。如若一击不中,只怕匈奴人有了方便,便再无机会,为此,还有可能引起匈奴大军的察觉。” 没想张良跟自己想到一块,李裕随即投去目光,又道:“子房倒是跟本侯想到一块了。” 此话一出,陈庆之心底多少有些失落,便也不再说话。 “此番北伐匈奴,攻占草原土地是为次要,击杀匈奴方为首要。 但仅仅凭借本侯手中三万骑,驰骋草原或许可行,若攻城拔寨绝无太多机会。 此地又都是一望无际的草海,城池仅有王庭一处,如若拿下王庭城池,倒可让大秦守军以此为据点,跟雁门相守相望。 两相比较之下,本侯倒也觉得子云建议虽然风险颇高,但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没想峰回路转,陈庆之一扫先前失落,遂而喜上眉梢道:“侯爷明鉴。” 李裕轻轻鄂首,遂才说道:“倒要好好谋划一番此事,难说就成了。” 陈庆之重重点了点头,随即出列道:“侯爷,末将愿请命前往匈奴王庭探听虚实。” 李裕当即一怔,随即阻止道:“子云万不可涉险,此事再议。” 当场回绝陈庆之后,李裕随即陷入到沉思之中。 如若我是范增,或者说是冒顿单于,我会怎么做? 随着脑子快速运转,居延泽,狼山,河套,匈奴王庭四个地方先后出现在李裕脑海中。 “月氏国避战而走,匈奴人不费一兵一卒便拿下居延泽,若是此番选择折返,或者东进河套,以蒙恬军跟我军的位置来说,三五日内必然遭遇,如此,一场大战恐怕是在所难免。” 见李裕陷入沉思,张良轻轻说道。 李裕心头一震,随即开口道:“子房所言极是。匈奴骑兵以速度渐长,此番攻打月氏国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恐有折返之意。” 见众人意见各异,静默许久的韩信忽然开口道:“侯爷,诸位,你们或许忽略了一个关键地方。” 韩信此话一出,瞬间吸引了包括李裕在内的众人耳目。 韩信这才又道:“先前匈奴一万余人,并无备马,也无备粮。 这足以说明他们事先并不知晓我等深入腹地,只是偶然的两军遭遇。 “以他们不备马匹口粮的行为来看,必然是王庭交替出巡的守军,如此推断,王庭守军或许不足三万。”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李裕心头不禁猛地一跳,大喜道:“韩将军此种分析听起来倒是极为让人信服,却不知韩将军可有想到破敌制胜之法?” 韩信闻言一愣,他刚才分析半天,并未来得及思考制敌之法,遂而摇头道:“末将暂无考虑到……” 对韩信而言,能看的这么细致,并寻出蛛丝马迹来推断敌军布置兵力的可能性,已经难能可贵了。 不愧是顶着兵仙名头的历史名人,其胸中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硬货的。 既然大致推断出了匈奴人此间王庭守军的数量,与己方对等,甚至还要更少。 李裕便再无太多顾虑道:“事不宜迟,未免防匈奴大军折返,我军还需速速寻找破击之法才是。” 众人闻言,皆是不可置否点了点头。 思虑片刻,方才由陈庆之开口说道:“这支败与我军的万人部队迟迟未归,匈奴人定然会派人前来探查,我军不若趁此机会俘了探查的匈奴人,搞清楚虚实,再行打算?” 陈庆之此法出口,见众人点头,李裕这才开口笑道:“那便如此行事。” 说罢,李裕随即又道:“存孝,韩信,命你二人各领三百人埋伏于匈奴人尸骸周遭,但有匈奴人前来探查,直接拿下。” 李存孝与韩信互看一眼,遂而称是,随即各自扭头就走。 看来是想比一比,谁能先擒来匈奴人跪与李裕身前,为此暗中较劲了。 李裕自是看得出来,倒也不说透,当即摇了摇头道:“子龙,随我出去走走。” 李裕退于此处驻扎,说是驻扎,其实也就帅帐一顶帐篷。 其余将士人皆是按照火铳编队的编制,十人小队的落坐草地之上。 既不生火也不早饭,只能嚼着炒面炒米充饥。 眼睛盯着草原四周,机警的等待着雁门来援军搭建堡垒。 因为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匈奴人什么时候会杀出来。 ------------ 第一百九十二章 龙城飞将惊雷起 “国师,派出去的两百骑也没回来……”左贤王伊维律有些慌神,遂而急急问道。 范增不言,褶皱的老脸写满了冷漠,遥看着荒芜的天边愣愣出神。 莫非……大秦的铁骑进来了? 不可能! 百越数万大军,赵佗军更是二十万,若配及蛮夷,南边反秦的大军起码三四十万,当今大秦应该无力镇压才是。 但王庭守军一去不返…… 这是为何? 越想,范增越觉得不对劲。要说长城驻军三十万,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匈奴的斥候不可能察觉不到,何况是深入草原腹地。 为此,范增隐隐有些犯怵,遂似想到了什么,心头顿时狂跳起来。 “快些关上城门!严防死……” “守”字还未出口,便见天边黑压压一片人影,策马疾驰,狂奔而来。 最前更有一条镶金黑龙旗随风挥舞,不是大秦的铁骑又当是谁? 城头不高,远视可抵十余里,如此距离对于疾驰的军马来说,也不过眨眼的功夫。 李裕特意让人把镶金黑龙旗举了起来。 因为,他准备把大秦的旗子插在匈奴王庭的城门之上。 见到李裕吊在军队最后,范增一张老脸阴沉如水,随即说道:“伊维律,你我命不久矣。” 看到大秦骑兵出现在眼前,伊维律一改先前慌张神色,眼中反倒是隐隐透着凶光道:“我还以为蒙恬亲至呢,原来只是三万来骑的先锋而已,就这也想要吃下我匈奴的王庭之城,真是笑话。” 说罢,伊维律随即高呼道:“秦人的骑兵竟然送到了我们眼皮子底下,我大匈奴的勇士们,将他们统统杀光。” “哈哈哈,杀光!杀光!杀光!” 在匈奴人看来,秦人的骑兵或许不错,但要凭借骑兵攻城,只怕是羊入狼口,纯粹在为自己送吃食。 匈奴人的弓箭定然会把秦人一个个射下马,然后提着弯刀砍下他们的头颅当酒壶。 呼声未落,五千匈奴人纷纷踏上城头搭弓射箭,未上城的匈奴士兵便在城门军的调度下,朝着城外一轮盲射。 一时间,箭如雨下,李裕带着一众核心将领谋士端站在大军最末,淡然的看着箭雨落在身前数米之外。 “匈奴人想用箭雨逼迫我等停下脚步,谁来说说,城内大军几何啊?” 见李裕开口询问,陈庆之自是笑道:“看这箭矢数量,或许还不如韩兄所言,能有四五千便算登顶了。” 不知何时,韩信的头颅早已高高扬起,遂而说道:“匈奴人孤注一掷,竟是连王庭所在都不欲多留守军,如此看来,真乃天助我大秦破奴。” 说至此处,韩信当即一拍胸脯,高声喝道:“侯爷,给我三千骑,百枚震天雷,末将定能破城。” 见韩信自告奋勇的请命为先锋,李裕咧嘴笑了笑,随即应道:“韩将军好胆,准了。” 李裕话音刚落,韩信顿时大喜,随即点了三千骑,携带上百枚溜索震天雷直奔匈奴王庭城门而去。 溜索震天雷,说起原理很简单。 只需在震天雷的外表套上一层网兜,延伸一根绳索提在手上,遂而点燃引线,士卒只需借着马匹疾驰的惯性微微用力,随后改变马匹行进的方向,便能将震天雷当成投掷物扔向想要扔的地方。 这样的微改,被李裕形象的戏称为“人力炮弹”。 这是一向贯彻“多多益善”的韩信敢领三千骑破城的原因跟底气。 说时迟那时快,三千骑分为两个纵队各一千五百人,点燃了震天雷超长的引线的同时,策马极速冲向王庭城门所在。 超长的引线在空气中燃烧,在原地留下一股子火药味。 随着韩信越来越近,范增瞳孔不禁一缩。 遂见秦军骑兵快到城门口时,忽然转向朝着两边奔去,上百枚巨大的黑色瓜球一样的东西,朝着自己所在门口抛飞而来。 范增眉毛一跳,心中泛起一丝疑惑道:“刚刚秦人抛丢出来的东西,是何物?” 伊维律闻言愣了愣,遂而目光怪异的看着范增道:“……倒是有些像羌人的投鸟石。” 范增摇了摇头道:“投鸟石不过拳头大小,怎可有秦人这般头颅大小,定然不是此物。” 说罢,范增似乎隐隐闻到了空气中带着些许焦味,但又比焦味更为浓烈刺鼻。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忽然从城楼下传来,吓得城门上方匈奴将士一个趔趄,遂只觉脚下的城墙晃了晃。 随即一阵青烟飘荡而起,呛得范增老脸通红,眼泪鼻涕横流。 便在这时,范增方才捂住口鼻道:“大家捂住口鼻,不要吸这青烟。” 岂料这青烟好似无孔不入一般,全凭手掌捂鼻压根行不通。 不消片刻,青烟所到之处,匈奴守军顿时丢弓弃箭,呛翻了大片。 再看城门处,木材拼接的城门早被上百震天雷炸的稀碎,再无阻拦之功用,而韩信所率三千骑又再次折返,直奔匈奴王庭冲去。 “杀!一个不留。” 韩信话音刚落,所率三千人尽数冲入城中,而城门口原本待命的守军,亦是眼泪鼻涕横流,哪还有半点战斗力之说。 韩信见状大喜,遂而又道:“匈奴狗已失战力,将士们节省箭矢弹药,直接上白刃随我杀。” “杀!杀!杀!” 喊杀声震天响,范增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鼻涕,适而转头看向城下,却见血流聚如小河,满地狼藉尸首。 “天不助我等……完了。” 话音落下,遂见伊维律抄起自己胳膊就往城下奔去,适而说道:“城中只遗老弱,何必葬于此处,国师随本王杀将出去,寻了单于再来报仇!” “哎~” 范增只能暗叹一声,任由身强力壮的左贤王伊维律架着胳膊朝另一道城门逃去。 又过片刻,城外李裕方见城头立起镶金黑龙旗,随即大笑道:“谁叫匈奴人猖獗,诸位,随我一同登这匈奴王城如何?” 众人同是大喜,遂而齐声喊道:“属下恭请太尉大人先。” ------------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万人坑白骨,谁能与当先 “启禀侯爷,韩将军让小人来报知侯爷,他率二千骑于西去了。” 刚进城,便听得士卒来报,李裕不禁眉头一皱,随即问道:“于西去了?可是有何变故?” 士卒随即应道:“韩将军入城之后便见敌军将领朝西门逃离,遂留下一千人手接应侯爷大军入城。” “可知逃走敌军几人?” “约莫千余人……” 李裕说完,便陷入了沉思,遂而又道:“可有发现一中原人士?” 士卒略微回想了一下,随即点头道:“好像……好像是有一个半百老者面若我等秦人,随那壮实的匈奴将领一同逃了。” 李裕神色一凛,随即喝道:“存孝,你带五百人去追那匈奴首领,必不可让其逃了。” 李存孝拱了拱手,作势便走,李裕遂又拦手说道:“骑我神火驹去。” 看了一眼李裕坐下神火驹,李存孝的眼中顿时精光一闪,满脸笑道:“多谢侯爷。” 范增,看你往哪逃! 李裕眼神闪烁间,陈庆之适而问道:“侯爷,这城中百姓怎么办?” “全数赶至城外,杀了!” 要知匈奴王庭虽然不大,又是新建,但城中遗留老弱至少还有二三万人。 全数杀了…… 李裕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是一惊,但并未有阻拦之意。 毕竟,联想匈奴人曾经掳掠过的燕秦之地,凡是匈奴所过,必然寸草不生,家破无数。 为此,众人生不出丝毫的怜悯之心。 匈奴人,该杀! 甚至,李裕话才出口,数万将士已是举着弩箭挨家挨户的敲起了门,但凡反抗者,当场射。 而未有反抗之人,皆押至城外,让其在地上挖出一个足以装填万人的数个大坑。 匈奴人的叫骂声此起彼伏,死前的哀怨不甘,好似在祈愿诅咒,又好似在骂“屠夫”二字。 但……哪怕是背上骂名,李裕也还是会选择这样做。 只因为,匈奴该杀! 更因为,李裕比秦人知匈奴人的恶行恶举。 汉朝和亲带来的羞辱,五胡乱华致使汉人差点灭绝的悲痛,纵观整个华夏文明悲怆,无一不跟草原人有关。 在知晓这些历史悲剧的前提下,李裕怎能露出怜悯? 不能! 为之豪迈,李裕不禁念道:“万人坑白骨,谁能与当先。” 众人闻言皆一怔,只觉得李裕口中这短短的十个字,道出了无数秦人的心声。 埋葬了悲凉,盖上一抹黄土,李裕适而开口说道:“好了,拿了王庭的我们,该高兴起来才是。” “待存孝跟韩信归来,本侯特许众将士豪饮一杯。”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愣了,刘邦好酒,馋虫自是早已发作。 没想李裕忽然下令可以豪饮,刘邦那还能憋得住? 遂见刘邦咧嘴一笑,拱手道:“侯爷,您还带了酒水?” 李裕神秘的笑了笑,随即说道:“你猜?” 李裕这一卖关子,刘邦顿时心痒难耐,随即抓耳道:“侯爷莫说笑了,即便侯爷马腹携带了酒水,只怕也不够我等豪饮一杯吧。” 说完,刘邦遂又用手比划了一下,“此刻能饮一小口,季便满足了。” 勾起了刘邦肚中的酒虫,李裕当即一咧嘴,说道:“大家伙都听到了吧,刘兄只饮一小口便满足了。” 说罢,不等刘邦作何感想,李裕又道:“众将士,你们腰间行囊中皆有一小瓶,此物原本是特意备给诸位防备外伤感染之用,但今天本侯高兴,特需你等浮一大白!” 秋风正凉,又值草原天色渐晚,神机营的将士自然是感受到了冷意。 而行囊中有酒这事,神机营的将士自然是知道的。 但军中禁酒,偷偷喝酒乃是大忌,所以,神机营的三万将士明知道腰间有酒,却也不敢违反军令。 而刘邦没有神机营的特制军备,自然是没有此物的,所以也就不知道人人带酒。 此番见诸多将士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约莫半斤的样子,刘邦一张老脸顿时比锅底还黑。 “合着大家都知道此事?只有季一人蒙在鼓里?” 张良轻轻拍了拍刘邦肩膀道:“刘兄,酒可消炎,这事侯爷既然在军中提及,自然会让将士们备上,这可算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刘邦顿时有些无语,好似被人抢了媳妇一般难过,遂而说道:“哪位弟兄可分季一半,来日回了咸阳,季定然十倍奉还。” …… 见自己的话不奏效,刘邦只好抿了抿嘴,又道:“谁愿奉上半壶好酒与本将分享,待回京之后,本将特许那人入秦楼一次。” 话音刚落,只见军中将士忽然一阵骚动,遂见几名百将先后出列,并把手中装酒的小瓶双手奉上。 李裕见状也不阻拦,只是轻轻扫了一眼那几名百将,说道:“秦楼楚馆烟花地,不带银钱莫进来,请得起众将士入此消金场所,看来刘兄很宽裕嘛。” 李裕这话一出口,刘邦顿时大惊,连忙摆手解释道:“末将但凡手上有点银钱,皆尽散与侯爷那食味居了,那还能存下什么银钱……” 刘邦说此话时,那叫一个委屈,便是李裕看了都觉得刘邦可怜巴巴的,遂只好说道:“此时匈奴大军不知动向,众将士只可喝三分御寒,切不可酩酊误了军情。” 刘邦见状,顺势一个闪身,夺过其中一名百将手中酒瓶,随即笑道:“多谢这位百将慷慨,还请留下姓名,本将来日寻你去作乐。” 被夺了酒瓶的百将没想到刘邦居然直言不讳,不由得老脸一红,连忙摆手道:“末将贱名不足挂齿,将军随意,随意……” 说罢,这百将竟是直接逃也似的溜回了军中。 众人见状当即笑了笑,只图一乐。 便在这时,西门处传来一阵高呼,遂见守城将官高声喝道:“李韩二位将军回来啦。” 话音落下,便见李存孝腰肢左右各自夹着一人,骑着李裕那匹神火驹漫步落入城中。 砰~ 眼见入了城,李存孝作势松开胳膊,腰间二人随即摔落地上,并发出一声闷响。 “幸不辱命,俺把这两匈奴头头抓回来了。” ------------ 第一百九十四章 秦不复楚 即便李裕早有猜测,但见到范增的这一刻,还是微微有些惊讶,遂道:“初于离水遇故人,却独缺范老,没想范老是在这?” 范增闻言一怔,脸色随之大变,仙君侯李裕的话虽简短,但其中真意,范增已然猜到。 “你……” “能在这茫茫草原遇上君侯,范某也是吃惊不小。” 见范增神色变换数次,李裕不禁笑道:“哦?只是吃惊吗?还以为范老会好奇呢。” 前后遭逢变故,范增心中反倒是少了牵挂,随即拱手道:“初闻君侯,某以为君侯之名只是掌间弄问,功利于社稷。却没想大秦又平添一王翦,某输的不冤。” 话音刚落,范增遂又说道:“范某心中挂怀一事,虽已有猜测,但还恳请君侯不吝赐教。” 没成想在范增眼里,李裕居然比肩王翦,这不由得让李裕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能为范老解疑,我之幸甚。” 李裕说罢,遂见范增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道:“君侯先前说于离水遇故人,唯独缺某……却不知君侯口中故人是指?” “以范老之才,心中必已了然于胸,又何须听君侯再言呢。”却是张良见范增年迈,又不辞奔波至匈奴为楚某复,随即开口说道。 李裕不言,范增自是心知肚明,遂向张良投以感激,说道:“多谢解惑。” 说完,范增叹了一口气,一瞬间如同老了十数岁,脸上再无留恋挂怀之相。 对于范增,李裕心中多少是有些可惜的,助项羽而不得志,还被陈平离间,以致辞官死于半道。 若范增愿降,李裕自然是乐见其“诚”,但助长匈奴以此某秦复楚,反倒让李裕有些无奈。 因为这样的范增,于公于私都是必死,李裕不敢留,也不会留。 想至此处,李裕只好暗自叹了一口气,便不再理会范增。 待李裕把目光投向范增身旁那壮实的匈奴人,这才开口问道:“这位是?” 见李裕注意到自己,伊维律神色微微一变,随即低沉道:“秦人,你不配知道本王。” 这话一出口,其身后的李存孝顿时怒了,伸手喝道:“胆敢对我家侯爷无理,找死。” 李裕见状顿时瞳孔一缩,连忙阻止道:“存孝……” 话音未落,只见李存孝蒲扇一样大小的巴掌已经落在了伊维律右肩膀处。 嗯~ 噗~ 随后,只听得伊维律一声闷喝惨叫,伴随着肉体接触发出的一声闷响,壮实的伊维律就这么飞了出去。 众人闻之,皆觉后肩一凉,李裕适才咂了咂嘴,又摸了摸自己右手臂。 要是这一巴掌拍在我身上,只怕没命了吧…… “侯爷……俺……只来得及收回三分力道。”后知后觉的李存孝如同做错了事一般,当即闷声说道。 李存孝不说还好,话一出口,反倒是让在场众人不禁脸皮一抽,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裕随之脸色变了变,连忙喊道:“快去看看还有气没。” 话才出口,赵云的身形已是落在了伊维律身旁,随即点了点头道:“侯爷,这奴子无事。” 赵云嘴里的无事,自然是死不了,李裕闻言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道:“存孝,知道你是好心,但以后不可再这般鲁莽从事,要知这匈奴人还与我有大用呢。” 见李裕只是出言提醒,并未怪罪自己,李存孝方才悻悻的摸了摸脑袋应道:“俺知道了。” 说罢,众人遂又从李存孝自认别人听不见的碎碎念中,听了这样一句话,“大不了下回只出三成力。” 对于李存孝,李裕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看向伊维律道:“你敢自称王,想必是匈奴的贤王之一,却不知是左贤王还是右贤王。” 伊维律闻言,先是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惊讶的神色一闪而逝。 李裕却刚好捕捉到伊维律这极为难以察觉的表情,随即微微停顿了一下,遂又自顾说道:“你别说,先让本侯猜猜看,”“冒顿身边贤王两人,跟我大秦一样实行右为尊,所以我猜你是左贤王对吗?” 李裕这么一说,倒是让伊维律有些错愕,随即又有些好奇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见伊维律开口,李裕方才咧嘴笑道:“如若你是右贤王,想必此刻也不会在这里听我说话了,更何况,本侯可没听说过掌兵一万五的右贤王。” 李裕这话说的极为婉转,就好比说,没有掌兵一万五的右贤王,那便只有可能是左贤王。 而这话被伊维律听了去又是另一个说法。 老子堂堂左贤王,掌兵一万五…… “噗~” 伊维律顿时气急攻心,牵动了伤势,随即喷出一口心头血。 李裕见状,眼中不可察觉的闪过一丝狡黠,又道:“你们的冒顿单于要是知道自己的老巢被端了,不知会不会把这责任怪罪到左贤王头上,如果会……啧啧啧,那你这左贤王当的还真是……” 是什么? 伊维律闻言一愣,适而脸色又变。 过了半响,伊维律方才开口说道:“我伊维律,匈奴王庭的左贤王,怎会被你这狡诈的中原人蛊惑,妄想!” 没成想眼前这壮实的匈奴左贤王倒还有些脑子,居然能看穿自己的意图。 李裕微微有些惊讶,又有些意外的笑道:“哈哈,能当上左贤王的人,倒是有些东西。” 说罢,李裕遂又看向范增道:“不知范老在匈奴这么久,又是何等职务?” 范增神色变了变,随即拱手道:“说来羞愧,职务不说也罢。” 见范增不讲,李裕自不好强人所难,随即摇摇头转身吩咐道:“众将听令,即刻起休整军备,于城外挖凿沟渠,陷马坑,修建拒马,越多越好。” 众人闻言一怔,知道大战即将到来,也知道李裕口中的陷马坑跟沟渠可发挥出怎样的作用。当即各自分工,带上各自部曲忙碌了起来。 而范增跟伊维律,李裕只是随意拍了几个军卒看守,便丢在一旁不再理会。 说来巧妙,李裕这边才开口让人挖沟凿坑,那边天色顿时乌云密布,一场瓢泼大雨降临大地,把匈奴王庭这座新兴的城池隐没在雾中。 ------------ 第一百九十五章 李裕偷家蒙恬蹲草 一夜大雨,草原的沙土变得越发松软,神机营的将士动起手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短短两日,匈奴之城外已是多出来两条丈宽的沟渠,而周遭空地上,更是密密麻麻多出来无数陷马坑。 看着城外工事渐渐完善,李裕方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说道:“子云,后方可有消息?” 陈庆之笑了笑,“末将正要禀报此事。” 李裕不禁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几日当真是吉人天相,讲吧。” 不可置否,这几日天佑大秦,先降雨不说,身后辎重粮草更是提前一两日有了消息。 这对于深入敌后的神机营将士来说,确实是个好兆头。 所以,陈庆之也是在拿到呈报信息之后,便寻到李裕跟前,颇为惊奇的看着城外如今的一切。 “据后方来信,我军需求的辎重粮草已到上郡,除此之外,还有侯爷需要的城防连弩。” 李裕不禁点了点头,遂有担忧道:“我军来时,粮草一共带了七日之用,今不足一日用粮,若匈奴大军此时来犯,倒是让本侯掣肘难办。” 陈庆之微微摇了摇头,随即说道:“先前入城,末将搜寻了城中粮库,倒是还能供给我军半月用粮,这个侯爷暂可放心。” 都怪当初吹牛皮不要钱! 这下只能硬扛了…… 想至当初,李裕便不禁有些蛋疼,遂而无奈的笑了笑,道:“子云在,本侯何惧之有。” 陈庆之神色微微一动,随即说道:“按照先前约定,蒙恬将军五万骑应该已经出了河套地区,如若遭遇匈奴大军,必是一场恶战,我们要不要派人告知蒙将军这边的情况?” 李裕当即摇了摇头道:“蒙恬与匈奴人对战对峙多年,比起我们来可谓是老姜一块,我等无须担忧。至于这边的事情,告不告知也没多大干系,毕竟一路折返雁门,在从上郡送出去,少则七八天,消息到了那时恐怕已经用不上了。” 陈庆之略一思索,当即点头道:“侯爷所言在理。” 李裕闻言轻轻鄂首,“当下无事,只待风起时,子云,可怕?” 陈庆之笑了笑,随即凜声道:“大丈夫征战沙场,死于沙场亦是归宿,何惧之有。” 说罢,陈庆之遂又拱手道:“何况侯爷在侧,庆之不觉此战非败。” 李裕神色一动,不禁笑道:“子云倒也学会溜须拍马了,哈哈。” …… 草原的风吹向远方,好似呢喃细语,告知蒙恬匈奴人的动向。 便在这时,一匹快马极速奔来,马上斥候身中两箭,吞吐间断断续续说出几个字道:“将……军,西三十里……奴人。” 说罢,那斥候便再无出气,蒙恬神色微微一变,没想到匈奴人来的这么快这么急。 而且…… 好像压根就不打算停留。 这是为何? 蒙恬适时看向北方,低头沉思了起来。 匈奴人的意图太明显了,这不得不让蒙恬想到深入北方搞事情的李裕。 能让匈奴人火急火燎折返向北,自是李裕动静闹的太大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要不然,凭借蒙恬他的引兵之法,必然能够吃下这支五万人的匈奴骑兵。 但可惜的是,这支匈奴骑兵压根不上套。 既然如此…… 蒙恬适而眼中精光顿闪,随即喝道:“王离。” “末将,在!” “速率五千轻骑奔赴狼山垭口,用那震天雷伏击这支匈奴人的先头部队。” 王离虽然中庸,但却不笨,略一思索便知晓了蒙恬意图,随即拱手离去。 而后,蒙恬方才神色一凛,有些惊讶的看着北方念道:“倒是小看了仙君侯你的本事啊。” 说罢,蒙恬自顾领了三万重骑,一万五千轻骑悄悄开赴匈奴人折返北上的必经之路,狼山。 …… 与此同时,原本准备东进河套,奇袭大秦边境的匈奴大军忽然不要命的往北折返。 这一切动向,只因冒顿单于收到了消息。 自家王庭老巢被人端了…… 而且,原本攻打东胡得来的地盘全部落入大秦的手中。 这就使得有些膨胀的冒顿单于顿时傻眼了,遂而急急命令大将哈德先率五万骑从狼山折返王庭。 而冒顿单于则与右贤王巴赤合力侵占月氏国的地盘,搜寻月氏国余孽。 去往祁连山的路上,冒顿单于一言不发,右贤王巴赤思虑再说,还是开口问道:“我尊敬的冒顿单于,你为何不把大军全数往东,夺回河套,却依旧选择南侵月氏国。” 面对自己的亲叔叔,右贤王巴赤,冒顿单于有些无奈的说道:“我的亲叔叔,要不是你执意排挤伊维律,使得我没听从国师之言,执意全军攻打月氏国,我们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 见自己引火烧身,巴赤张了张嘴,却是无法反驳,遂只能随意找了个借口说道:“我尊敬的冒顿单于,叔叔也只是想把军队牢牢掌控在我们自己手里……” 冒顿单于自然是知道,巴赤的私心影响了自己。 正所谓老大不说老二,既然已经无法挽回,冒顿自然不会再去怪罪巴赤的行为。 冒顿叹了口气,随即说道:“狡猾的秦人,他们不是在镇压国内叛乱吗?” 见冒顿单于没有怪罪,巴赤心中松了一口气,遂而说道:“要我说,月氏国的国主虽然逃走了,但月氏国的居延泽终究是落入我军手中,我们不如趁此机会追寻哈德大将的队伍,去偷袭肥美的河套。” 对于河套,巴赤如同魔怔一般有着无比的执念。 而冒顿单于在听了自己这个叔叔的话之后,神色顿时变了变,随即在心中骂道:蠢货。 “情报说王庭的秦人军队只有三万左右,那对于蒙恬军三十万来说不过是毛毛雨,我们若往河套去,恐怕是正中蒙恬算计,如此,我还不如趁此机会灭了月氏国国主,夺了他的子民军队为我所用。” 见冒顿单于自有打算,巴赤也就不在自找没趣,遂而应道:“听了冒顿单于您的想法,果然是无比正确的指引,指引我们匈奴一统大草原。” ------------ 第一百九十六章 狼山伏击 却说匈奴人大将哈德,火急火燎的带着五万匈奴骑兵直奔狼山。 “将军,越过前面垭口,我军便能一路无阻直奔王庭了。” “哼,竟然连三万秦军也抵挡不住,等本将夺回王庭,倒要看看伊维律这个废物什么表情。”哈德冷哼一声,随即骂骂咧咧道。 名义上伊维律依旧是匈奴人的左贤王,对于哈德大将的话,副将木吉里不敢多说什么。 五万骑疾驰的动静不可谓不大,便是五里外都能微微感受到震动。 而狼山垭口地形特殊,两面峭壁,唯有中间留出一条三丈宽的沟壑容人马通过,因此,即便相距十里也能听到马匹落脚发出的响动。 王离所率五千轻骑皆尽藏于垭口后方,其中又有数百名骑兵手提溜索震天雷,正严阵以待的盯着入口处。 轰隆轰隆~ 随着垭口入口传来的动静,王离判断定是匈奴人前锋大军来了,遂而喝道:“众将士弩箭准备,抛投手准备震天雷。” 话音落下,一股萧杀肃穆的气氛顿时渲染开来,便是垭口内聚集的些许雾气,也随之翻涌变化。 响动越来越近,王离的心也随着响动越来越急。 因为对面匈奴人有五万大军,而己方只有五千人,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不由得王离不心跳加速。 “希望大将军能快点追上匈奴人的屁股……”王离只来得及心中祈愿一声,便听得响动越发靠近。 遂见垭口雾气忽然搅动,身穿皮袄,头戴狼头皮帽的匈奴人瞬间露出身形。 王离为此大骇,匈奴狼骑! “全军,快射箭!” 喊声未落,王离身侧便以响起无数弩箭离弦的声音,密密麻麻的箭矢直奔垭口。 与此同时,匈奴人大将哈德也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劲,再要提醒已是来不及了。 只见垭口对方箭矢疾驰,眨眼便到,哈德只能怒喝一声“匈奴的勇士们,给我冲!” 哈德不笨,五万骑兵困于垭口,没法掉头便只能冒险冲锋。 此时若不能冲出去,那等待他们的只有可能是马匹惊扰带来的军队混乱。 果然,哈德一声令下,匈奴人的凶性顿时被激发了出来,口中怪异的喊叫着发起了冲锋。 王离见状,瞳孔不由得一缩,没想到对方将领如此果断,居然冒着箭雨发起冲锋。 一时情急,王离连忙喝道:“投掷手,震天雷准备。” 火线应声点燃。 …… “大将,秦人的军队怎会出现在狼山?莫不是我们折返的消息泄露了?” 看着队伍朝前狂冲,身边副将木吉里惊疑不定的问道。 中了埋伏的哈德怒气填胸,哪还有心思想这些,遂而怒道:“我怎么知道,这该死的秦人似是有备而来,而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木吉里。” 木吉里皱眉思索了片刻,脸色蒙的一变,遂而转身惊恐道:“大将,你听?” 厚重的声响…… 引援,截击,断后,熟悉的流程。 错不了! 蒙恬的黄金火骑兵…… 跟蒙恬打一辈子交道的哈德骇然,神色大变,当即怒喝道:“快,前军刺马股冲锋。” 话音落下,只见匈奴骑兵手持弯刀狂砍马屁股。 腚股吃痛,马儿便不要命的嘶啸着朝王离军冲去。 就在这时,上百枚震天雷顺势抛出,就落在几丈外,王离这才大喊一声后撤。 话音落下,便见五千轻骑前军变后军,有序退出垭口了范围。 木吉里见前方敌军退去,正要高兴报喜,却闻一声震天响,直击的耳朵嗡嗡响。 再看垭口前那上千骑瞬间被火浪吞噬,愣是吓的双目瞪圆,张开的嘴巴迟迟说不出话来。 这…… 刚刚发生了什么? 哈德同样一脸恐怖的看着垭口前,待烟雾散去,那千余即将冲出垭口的匈奴勇士,连人带马皆尽被炸的粉碎。 一股焦香味伴随着皮毛烧焦的味道直扑而来。 即便凶残如他哈德,亦是脸颊抽动,不禁胃海翻涌。 呕…… 便在这时,巨响带来的震动夹杂着两侧峭壁岩石开始往下掉落。 此时不走,他哈德五万狼骑便要被蒙恬大军堵死在狼山垭口,成为巨石下的亡魂。 这样憋屈的死法,想想,都觉得比先前的吞人火焰来的可怕。 看了看身后的军队,骚乱越发加剧,哈德的脸色憋的都快滴出血来。 “木吉里,你带前军先去王庭救伊维律那废物,我去会会老朋友。” 情况紧急,木吉里也不多言,随即一拍胸脯高呼道:“愿苍狼庇佑于你,我匈奴的第一勇士。” 哈德拍了拍胸脯,遂而调转马头,直奔身后而去。 木吉里也不多留点了两万人马直接冲出了狼山垭口。 见到一旁数千人的秦人骑兵,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朝着北方逃去。 王离轻笑一声,也不追击,只是堪堪下令射了几轮箭矢,便下令全军退走,只留下满地疮痍。 …… 蒙恬驻守边疆十数年,一眼便看出此行匈奴人前锋是大名鼎鼎的狼骑兵。 而自己这些年来,蒙恬没少在这支驰骋草原的狼骑兵吃过亏。 索性今天运气不错,一次豪赌,便拾得数千狼骑兵的性命。 正待大军于匈奴人屁股后杀的兴起,一个矫健的大汉顿时出现在蒙恬眼帘之中。 “我说是谁这么莽,会一头扎进本将的埋伏圈里,原来是草原第一勇士哈德将军。” 嘲讽,赤裸裸的嘲讽。 哈德闻言三尸神暴跳,遂而大骂道:“卑鄙狡猾的秦人,除了用诡计阴谋,便无半点与我匈奴骑兵正面厮杀的勇气,呸。” 说罢,哈德抡起手中狼牙便朝蒙恬奔来,蒙恬不惊反喜,直言道:“射箭。” 哈德脸色一变,堪堪用狼牙当下几支箭矢,便又退回军中,随即骂道:“蒙恬,敢与本将来战?” 蒙恬摇了摇头道:“匈奴单于怎会糊涂到让你带领狼骑兵折返,真是天佑我大秦。” 话音落下,蒙恬神色一凜,遂喊道:“射箭,抛雷。” 哈德先已被那黑圆之物吓得不轻,现在又见们蒙恬身侧军卒挥舞着黑球丢来。 哈德不敢驻足,连忙大喊全军撤退,适而全军败逃。 蒙恬见状大喜,待几声雷炸,便一声令下,便带着大军与王离汇合,直追匈奴狼骑而去。 ------------ 第一百九十七章 守株待兔 蒙恬军又追百里,射杀匈奴狼骑上千,这才兴致而回。 “将军,刚才在狼山垭口设伏,为何不强吃了这支匈奴狼骑,反而让末将一击退走,为其让出退路来。” 见王离不解,蒙恬适才解释道:“我等虽然利器傍身,但地形如同漏斗,狼骑搏命起来我方定然大伤,而这只是匈奴人的先锋大军,非换伤之时。” 王离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有些明白道:“原来将军是打的无本的买卖,末将懂了。” 蒙恬笑了笑,又道:“我军能以数百的伤亡换取这支精锐狼骑兵近万人的折损,又耗其锐气使其疲于奔命,已然大胜。 此番折返上郡,本将自会为你等奏表请功。” 王离大喜,遂拜道:“多谢将军。” 蒙恬微微鄂首便不再言语,反而神色凛然的看着北方沉思起来。 仙君侯,本将帮你的也只能到这了。 …… 不知过了多久,蒙恬适才喊道:“众将士,归营。” 对于蒙恬来讲,没接到始皇出击的命令,自便不会主动发起进攻。 而防范匈奴大军突袭河套,才是首要任务。 毕竟,如今的河套已然拥迁徙有三万户大秦子民,轻易出不得半点差池。 奔命的狼骑,对上帝国新兴的神机营,蒙恬倒还期待了起来。 …… 是日,大雨再次降临。 哈德带着参与四万狼骑奔逃三百里,这才确信蒙恬大军没有在追来。 直到月明星稀,乌云散去,匈奴狼骑这才放慢脚步,有了些许喘息的时间。 呼~ “那鬼玩意儿到底是何物,怎么能发出那般恐怖的烈焰跟响声。” 一想到勇猛的狼骑兵瞬间被吞没,木吉里跟哈德就满眼恐惧。 哈德不禁摇了摇头道,满脸愤恨与震惊道:“这事,定要告知冒顿单于,否则遇上秦军,定然要吃大亏。” 木吉里重重点了点头,适才咽了咽口水道:“我有一事不明,那蒙恬原本可以将我军拦在垭口之内,最后为何会放开口子让我等安然逃离。” 哈德闻言,细细一回想这才发现其中古怪,遂而皱眉道:“恐怕是蒙恬不知我匈奴大军的动向,生怕我军拼起命来与其消耗过大,从而有所忌惮。” 木吉里想了想,也只有这一种解释能说得过去,随即鄂首道:“此地距离王庭还有二百里不到,我军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提起王庭,哈德脸色不禁变了变,随即边骂边说道:“伊维律那个废物,若非是他,我匈奴勇士怎么会损失万人。 叫族人们马上果腹,抓紧赶路,若是等秦人大军入住王庭,对我军更加不利。” 说罢,哈德心中便决定见到伊维律的时候,要好好羞辱于他,方能解气。 哈德所言不无道理,木吉里自然没有反对的意见,随即告知了狼骑勇士马上吃食,抓紧赶路。 …… 相比匈奴骑兵的紧迫,二百里外的王庭城中却是一副另一幅景象。 前后几天休整,见了血的神机营早已躁动难耐,若非军令如山,只怕神机营的将士们都要高声嘶喊来以此宣泄了。 李裕站在城门头上,遥看着天边景色,心底不禁有些担忧蒙恬那边情况如何。 在李裕心底,最怕匈奴人不顾王庭丢失,转而大军奔袭河套,如此一来,蒙恬军只怕危险得很。 但雁门迟迟没有来信,李裕便只能归结于河套地区利好,暂时没有紧急情况出现,如此来安慰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而算算时间,辎重粮草便是在这一两日内便可到达王庭。 如此,李裕方才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子房,子云,你二人可有何良策。” 李裕所指,自是眼下如何针对即将随时可能出现的匈奴大军。 陈庆之面露思索,轻轻摇头,而张良则是神色一动,说道:“未知之数,于我军确实是煎熬,但兵法有云,以己之利攻其薄弱,方为上策。” 见张良依旧老样子,李裕不禁笑道:“子房但讲,切莫卖关子。” 张良闻言,适才说道:“匈奴人如今首尾不得兼顾,侯爷以为,那冒顿单于会作何选择。” 李裕闻言一愣,随即思索道:“按照其舍弃大本营的行为来看,这冒顿单于定然已是颇为自负,必不会舍弃追击月氏国的打算。” 李裕说到这,张良遂与李裕四目而视道:“但也不得不折返查探王庭情况,如此一来,匈奴人的军队数量大致可查矣。” 张良一语点醒众人,却是诚如三人行必有我师,总有一个人的想法能触及正确答案。 李裕随之大喜,当即一拍大腿,笑道:“子房言之有理,想必匈奴大军只会派遣一支先头部队前来摸清情况,如此,本侯可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李裕释怀,陈庆之随即说道:“侯爷不可大意,这作为前锋的匈奴军队应该不会太弱。估计,极有可能是匈奴人最为勇猛的狼骑兵打头阵。” 被陈庆之一瓢冷水,李裕当即清醒,适才笑了笑,自嘲道:“倒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听你二人这么一说,倒还真不能掉以轻心才是。” 说罢,李裕神色当即一凜,看着城头上迎风招展的镶金黑龙旗,说道:“传闻蒙恬喜引击之术攻伐匈奴,却不知我军若行效仿,可有胜算?” 陈庆之闻言摇了摇头道:“这城池周遭,已然被侯爷下令挖掘了无数陷马坑,于敌我皆不善。而若要效仿蒙将军的战法,恐怕并不适合。” “子云兄所言不差,此地并无引击的地理条件,最好,还是莫过于利用我军的城防优势守株待兔,静待敌军到来。” 对于李裕的突发奇想,张良同样不看好,随即出言提醒。 李裕不禁摇了摇头,遂而驱散了脑中古怪的想法,道:“哈哈,本侯就随便一提,随便一提,并无这方面打算。” 见李裕放弃这种想法,陈庆之,张良这才松了一口气,生怕着自家侯爷突发奇想,又来临场发挥。 三人言至此处,便也没了其他远虑。 一时无话,李裕随即摆了摆手,先行下了城头,打算再去找范增聊聊。 ------------ 第一百九十八章 这波陪嫁不亏 从关押范增的房间出来,李裕微微有些出神。 毕竟,刚刚从范增那里得知的消息对于这场战来说,实在是太及时,太有用了,李裕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得知项梁,项羽先后毙命,整个岭南叛军尽数被镇压,想来范增已经没必要骗自己了。” 一想至此,李裕眉头一挑,随即快步离开了关押之所,直奔城头而去。 …… “难怪匈奴人大军如此执着于追击月氏国残余,原来是奔着收服那只两万人的骆驼骑兵而去。” 听了李裕描述,陈庆之几人恍然大悟,遂听得陈庆之惊道。 对于大秦之外的地图,眼下几人都是有过观看,知道月氏国以西是一个叫做乌孙的小国。 月氏国以南,也就是祁连山背后,则是沙漠连着戈壁的羌族诸部。 想要去征伐这两个地方,必然需要一支能够在戈壁沙漠中横行无阻的奇兵。 那么,对于唯一一个拥有骆驼作为骑兵的国度,月氏国也就成为了匈奴人必灭的一个目标。 灭了月氏国,就相当于拥有了能够征服忙忙戈壁沙漠的资本。 而月氏国拥有骆驼骑兵这个消息,是大秦此前没有探查到的,也是李裕没想到的一个点。 而这个点,恰恰就是大秦能否迈出西域的关键之处。 这波陪嫁不亏! 李裕惊喜之余,想到了陪嫁的玛莎公主。 而嬴政这个便宜老丈人,还算是变相送了一份大礼。 “侯爷,按照您画的地图来看,这一片茫茫戈壁沙漠非要骆驼代替马匹,才能走出去吗?” 张良脑子里的一直在回想李裕之前掏出来的地图,随即问道。 对于没有飞机,没有火车,没有能够代替出使西域所需的交通工具的前提下。 李裕自是只能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匈奴王庭极北,是天寒地冻的冰原与茂密的丛林,我大秦的军队若无御寒之物,是没有办法穿过此地的。 为此,想要征服西域诸国,便只能依靠骆驼代步这一条路。” 对于李裕的解释,众人大有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遂而点了点头。 刘邦作为李裕手下最没有存在感的将领之一,自是觉得西域很有吸引力。 如玛莎公主那样的域外美女应该很多…… 如此一想,便也活络了起来,随即开口说道:“始皇赐婚与侯爷,又把月氏国公主当成了陪嫁赠予侯爷,那这一支月氏国的骆驼骑兵,十之八九最后还是落在侯爷手中。 末将斗胆请命,大秦将来想要出使西域诸国,或是侯爷想要征伐西域,刘邦愿带兵前往,虽死无悔。” 若不知晓刘邦的人听了这话,恐怕会觉得这表忠心表的让人信服。 但李裕不同,他知道刘邦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会这么说,十之八九是奔着骆驼骑兵还有地广人稀的西域去的。 毕竟这老小子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其实观察很仔细,看局势看的也很远。 知道大秦将来的疆域必然广袤无边,如此,那便需要镇守大将,以及官僚治理。 刘邦如此赶早,自然是想着以后能够治理一片大大的疆土,方才配的上他的胸怀的。 见李裕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刘邦心中咯噔一下,随即想到:莫不是被侯爷看出了心中想法? 不至于吧…… 李裕也不拆穿,只是随意摆了摆手道:“刘兄先起来吧,待本侯把眼前局势稳住再说。” 听李裕没当场拒绝,刘邦自知有戏,遂而窃喜道:“多谢侯爷。” 这话一出口,众人皆是有些惊讶,刘邦何时这么没脸没皮了? 敢当众给李裕戴高帽…… 若这以后月氏国的骆驼骑兵真到了李裕手中,李裕是给他刘邦呢,还是不给呢? 见众人目光诧异中带着些许鄙视,刘邦却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起身立于一旁。 李裕没来觉得好笑,刘邦跟传闻中果然还是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的,也难怪吕雉那么精明的女人能被刘邦捏的死死的。 果然,能够在历史正轨长河中拔得头筹的人,没一个好相与的。 …… 而原本相安无事的王庭众人,在刘邦谈及大秦将来,乃至西域之后,心思都是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成为一方镇守! 这对于陈庆之或者李存孝这种被李裕召唤出来的后世人物来说,他们不会想象这些。 但张良,韩信二人不同,他们原本就是当下背景里的人物,而最初的愿景就是复国,追求富贵。 若将来大秦的国土足够宽广,那么,他们心中已经熄灭的小火苗也不是没希望在重新复燃。 李裕在他们二人眼中看到了火热,看到了憧憬。 这就是所谓的欲望吗? 李裕不禁这样想,遂而开口说道:“咳咳,子房还记得本侯当初说过的那句话吗?” 见张良有些诧异,李裕自便笑了笑,说道:“世界之大,子房知否,这算起来,应该是我第二次问你了吧。” 张良闻言一愣,随即露出一抹笑意道:“侯爷当初便是以此来说服我放弃反秦之路,适这才让良跳出了井底。” “但今日看来,良自认跳出的井底,不过是比之前更大一点的穹庐罢了,倒是让侯爷见笑了。” 李裕咧嘴一笑,随即走近张良身侧,拍了拍张良肩膀说道:“我能一路走到今天,子房可是从中助力良多,子房无须如此。” 张良瞳孔微微一缩,遂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能为侯爷做事,良之幸也。” 知道张良跟李裕相识最早,感情深厚理所当然。 但一旁的看客刘邦,韩信二人难免一阵眼红牙酸,醋意上涌。 遂而在心中为自己打抱不平,更是想到远在咸阳骊山军当参军的萧何,怪罪萧何这老小子不早点引荐! 若果早点引荐一下,恐怕也会像张良那样,收到李裕的别样关怀。 便在众人相谈甚欢,触及大秦将来之际。 一片黑影忽然出现在茫茫草原上,快速移动的同时,一阵阵独特的呼啸声也随之传入众人耳中。 “他们来了!” ------------ 第一百九十九 狼骑游射之术 “全军,备战!” “吼!吼!吼!” 李裕命令刚下,王庭内顿时发出一阵怒吼声浪! 这是憋了多日的神机营大军的宣泄,也是宣战! 今天注定要载入史册,是大秦迈出国门的第一战,神机营的将士知道,今天,他们没有退路。 少了城防连弩又如何? 少了后勤保障又如何? 今天注定,只有战! 怒吼余音未落,弩箭上弦,火铳装填,大战一触即发。 便是城门口身如小山的杀神李存孝,也是骑上了战马,披上了战甲,手中冲天槊似乎隐隐颤抖。 那是兴奋带来的抖动,也是对匈奴人鲜血的渴望。 呼哧~呼哧~ 马匹微微有些躁动的等待着,等待着驾驭他们的大秦勇士发起冲锋命令。 …… 匈奴狼骑的速度奇快,一二十里的距离,也是盏茶功夫便到。 阵阵马蹄接触地面的响动,伴随着匈奴人的呼啸越来越近。神机营的士卒手中连弩越握越紧。 便在这时,哈德抡起手中那杆狼牙棒在头顶呼哧舞动,随即吼道:“草原的勇士们,霸占我们家园的敌人就在王城内,冲锋!” “冲!冲!冲!” 话音落下,只见匈奴大军忽然分为两队,并从自两翼散开,呈现扇形直扑王庭。 冲锋越近,箭矢力道越强,四万骑的游走冲锋加散射,其威力瞬间显现出来。 见匈奴骑兵两翼游射,并未冲门,刘邦有些躁动,适才拍着大腿叹气道:“嗨呀~奴子的骑兵竟然没有直接冲门,真是见鬼了。” 刘邦话音未落,遂听得城内忽然出现惨叫,似乎是被匈奴人箭雨覆盖,城内军士出现了伤亡。 毕竟,匈奴王庭的城墙并没有大秦城池的城墙高大,并不能阻挡大量抛射而来的敌军箭矢。 李裕眉头皱起,便又听得刘邦开口说道:“侯爷,我军并未配备盾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让存孝将军出城迎敌吧!” 刘邦话音未落,陈庆之脸色一变,遂而阻止道:“不可,城外挖凿的陷马坑太密,而且并未留出足够宽的空白地带让大军冲锋,此时决然不能让存孝将军出城!” “陈将军倒是说说如此境况下,如何才能扭转局面。” 面对匈奴人的奇袭之法,众人皆是有些措手不及,适才有些躁动,而刘邦最是看不惯原本强大无比的神机营受挫,所以连带着整个人都急躁了起来。 陈庆之却是不疾不徐道:“七雄之时赵国有胡服骑射之术,便是学的此法,而今城下,乃是匈奴人的精锐之师,稍有战术也属正常,刘将军不必惊慌。” 陈庆之这般说,在他人看来,便是想出了应对之法。 李裕便是其中一个,遂听得李裕问道:“子云,可是有了破局之法。” 陈庆之轻轻点了点头道:“匈奴两翼游射密集之地乃是西门,此城还有南门一口暂无忧扰,何不让南开了城门,佯装军队撤出,以此吸引匈奴人目光,匈奴人必会堵截。” 话说到此处,聪明如李裕,张良,韩信,亦是反应过来,陈庆之此乃良策。 不待众人开口,陈庆之自便又道:“而后再开西门,让小队骑兵以溜索震天雷抛之,定然能够出其不意,惊扰奴军马匹,到时候,奴军游骑之术立解。” “此法!大善!” 李裕闻言,不吝赞赏,遂又说道:“只待破了游骑之术,存孝可带军中好手数百,穿过安全区域冲杀匈奴人,到时候再行折返,奴人必然上当!” 说罢,众人大喜。 李裕不禁高呼道:“存孝,可曾听清楚计策?” 李存孝挥动冲天槊,随即愣愣应道:“有些复杂,俺……” 李裕当即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赵云道:“即是如此,你与子龙同行,万事皆听子龙话语行事,更莫要杀红了眼误本侯大计。” 赵云闻声而动,遂领了自己坐骑夜照玉狮子,挥枪上马,只待军令下达。 见赵云来到身侧,李存孝不忧反喜,适才咧嘴笑道:“小赵云,可敢跟俺比比谁杀的奴子多。” 赵云不语,但其冷峻的表情已然说明了心中想法。 李存孝嘿嘿一笑,遂又挥舞手中冲天槊道:“放心,俺是你大哥,会让着你的。” 话音刚落,那边南城守城千军一声令下,大门顿时放空,而后三千大军夺门而出,似是逃离王庭,直奔雁门方向。 匈奴大军原本的计划,便是游射西门,放空南门,以此查探城中秦军多少。 没想秦人果然上当,只见秦军陆陆续续冲出几千骑,直奔雁门方向。 匈奴大将哈德窃喜,随即高声喝道:“木吉里,你带一万狼骑勇士拦住那群可恶的秦贼。” 城中只有数千骑冲出,木吉里同样喜上眉梢,用手中弯刀拍了拍马屁,随即领了万骑直奔南门。 李裕站在城头上看的分明,自是喜笑颜开道:“果然如同子云所说,匈奴人分出一支队伍阻截南门去了。” 说罢,李裕遂又问道:“不知南门是谁带的队伍?” 陈庆之神色微微一动,说道:“三名刚提拔起来的千将,其中一名叫做钟离昧的千将颇有些头脑,末将让其作为此次诱军主将。” 钟离昧? 他居然悄悄的成了神机营中的一员?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李裕吃惊不小,遂而有些错愕道:“名字没弄错吧?” 陈庆之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道:“侯爷放心,此人箭术一流,末将决然不会记错。” 大战将起,岂料还冒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李裕自是很高兴。 毕竟,如今系统脱机的情况下,能多一个将才在身边,那便多一份保障。 只待匈奴分兵去追钟离昧所率诱军三千骑,这边西门闻陈庆之令应声而开。 李存孝跟赵云二人齐身冲出门外,当开拒马,随行五百骑紧随其后。 谁想五百骑刚离城,便听到一阵让人错愕的高呼传来。 “跟着孝爷有肉吃!” “跟着孝爷有肉吃!” “跟着孝爷砍西瓜!” “跟着孝爷砍西瓜!” …… 李存孝这铁憨憨,军中威望倒是挺高,这都教唆的什么鬼口号…… 李裕微微有些酸意的摇了摇头,适才有些担心的说道:“子云,做好接应!” 陈庆之闻言一笑,随即拱手道:“二位将军乃是大秦当世猛将,奴子除却骑射一无是处,何以挡二位将军风采。” “也是……” ------------ 第二百章 虚虚实实,兵不厌诈 却说李存孝,赵云二人领了五百士卒,避过陷马坑,朝着哈德所在中军奔去。 匈奴人见状遂而大笑,似是在嘲笑秦人没人了,竟然敢用几百人拦截数万大军。 大将哈德更是一脸讥笑道:“秦人竟想以区区几百人阻拦我军夺回王庭,莫不是吓傻了?哈哈哈哈……且看本将一个照面灭了他!” 话音落下,哈德已然看见李存孝那异于常人的高大身材,顿时有些惊讶道:“秦军之中竟然还有如此巨人,伊维律便是被他所败吧。” 说罢,哈德心中微微泛起一丝亢奋,作为草原上的第一勇士,见到如此对手,理应亢奋。 因此,哈德还特意吩咐道:“两翼游射把那支秦军放进来,本将倒要看看这秦人有何本事夺了王城,还敢前来阻拦我匈奴的大军。” …… 面对匈奴大军忽然的变化,李存孝,赵云二人多少有些诧异。 毕竟,他们的任务只是挑衅,顺带用溜索震天雷惊扰两翼的匈奴游骑。 没成想,眼前黑压压的匈奴人大军竟然丝毫不阻拦,还拉开些许空档,看似要放他们进去。 匈奴人这般作为,其意图非常明显,就是压根就不把他们当成对手…… 李存孝顿时感受到自己被轻视,甚至无视,不禁咧嘴怒道:“爷且看爷冲进去把那匈奴头头的脑袋敲成渣渣!” 赵云闻言一震,连忙阻拦道:“李大哥不可鲁莽,那匈奴人轻敌正好随了我们意,先且让兄弟们抛雷破了游骑之术再说。” 李存孝被拦,只好愤恨的看了看哈德中军所在,随即喝道:“奶奶个腿的,给爷爷拿十个八个震天雷来,爷爷要炸死他们。” 秦军士卒皆知自家将军力大无穷,随即递过了三颗震天雷,说道:“将军力大无穷,抛雷之距能比我等远上不少,若近上百步再抛投,难说可以扔到对面军中去……” 话音未落,众人的身形距离匈奴大军已是不到百丈。 这样的距离下,只要匈奴人想射箭,那么,自己所率秦军五百卒极有可能瞬间被箭雨淹没。 好在,匈奴人当真就是不拿草芥当干粮,想要放进去虐杀。 然而…… 怕是想多了! 至此,赵云瞳孔一缩,随即大喜道:“震天雷准备。” 话音落下,五百军卒齐齐从马背两侧掏出震天雷,手中火折子更是迎风燃起。 而先前军卒的随口一说,无意中说到了李存孝心坎里。 只见李存孝接过几颗点燃的震天雷点掂了一下,随即想都不想,直接策马又朝前奔袭了上百步,随后借着马匹快速前冲的劲,把震天雷奋力一甩。 三颗震天雷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直直奔着大将哈德所在的中军飞去。 李存孝则是头也不回的调转了马身,秦卒见状,这才把手中的震天雷一颗接一颗甩将出去。 震天雷未落地,秦卒五百人皆已经调转了马头,朝着王庭折返狂奔。 秦军的动作让哈德,乃至整个匈奴大军都是愣了半响。 我们这是等了个寂寞? 不等匈奴人多想,一颗颗黑球已是落在了两翼游骑大军的必经路上。 哈德更是发现,有三颗黑球竟然是直接朝着自己的头顶飞过来的。 又是这恐怖玩意儿…… “黑球!” “快跑!” 早在狼山垭口就吃过这个黑球的亏,匈奴人自然是不会笨到在吃第二次。 所以,在看到黑球落地的第一时间里,哈德都来不及开口,便见大军一阵骚乱,如同逃命的羊群一样,四散开来。 速度之快,比之前逃脱蒙恬军时,还要快上几分。 毕竟,谁跑的慢,下一秒,谁就要变成带着焦香味的尸体。 在这样的情况下,哈德自知军令没有任何作用,连忙一夹马腹,狼牙猛的拍在马屁股上,随军疯狂退走。 不等哈德跑出三五丈远,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巨响。 随后,一股热浪夹杂着刺鼻的味道扩散开来。 …… 眼见震天雷爆响,匈奴大军瞬间四散逃离,而后又被芥末味刺激的一片混乱,骑兵的作用发挥不出来。 李裕作势一拍大腿,高兴的跳了起来,道:“成了!” “只待震天雷的余威散去,匈奴人必然大怒,到时候,陷马坑也就能发挥作用了。” 见自家侯爷笑得不成人形,众将似是被感染了一样,皆尽咧嘴大笑了起来。 因为在他们眼中,此战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了…… 高兴之余,陈庆之忽然开口道:“怕只怕南门的弟兄来不及折返,被那支万人的匈奴骑拦在了城外。” “如此一来,那三千被派去当诱饵的弟兄可就凶险了。” 众人闻言皆是不禁点了点头,随即露出凝重之色。 好在就在此时,李存孝跟赵云带着五百卒一个不少的回到了城中。 李裕当即闪过一丝意动,遂而喊道:“存孝,带上方才五百人马直接出南门,去与前军汇合。” 李存孝不及多想,刚刚入城便又带着五百军卒直接朝着南门奔去。 见李存孝又出南门,刘邦急急问道:“侯爷这是为哪般?” 毕竟,在刘邦看来,自家军队本就已经吃了兵力差异的亏,如今又把大将遣走,这无异于会雪上加霜。 若那匈奴大军当真冲进城来,没了大将保护的一群文弱,恐怕是都不够匈奴人砍的…… 为此,刘邦方才会那般急切的询问。 李裕看了看刘邦,随即笑道:“匈奴人如此大意且自负,想来会觉得我军城中没多少人手,我军如若大开西门跟南门,匈奴人更会觉得我军已然弃城逃走,如此这一前一后两只队伍皆尽逃走,匈奴人会怎么想?” 这话一出,众人随之一震,张良鄂首拜道:“侯爷真乃兵帅也。” 在兵仙面前被谋圣夸赞,便是李裕脸皮再厚,面颊也是有些微微发烫。 待城外烟尘散去,匈奴大军再度集结,李裕方才说道:“先把城头的军队藏起来,随后把城门口让出来,且让匈奴人以为我军皆已逃跑。” 陈庆之鄂首,道:“虚虚实实,兵不厌诈,侯爷好计策。” 随即下令,不消片刻,从城外看,整个王庭便是成了一座空城。 而就在此时,遭了震天雷轰炸,又被芥末味呛的疯狂流泪,打喷嚏的匈奴大军再度集结。 “哈德大将,刚刚那只敌军入城之后又从南门逃离了。” 哈德眉头一皱,遂而眼泪婆挲的看向王庭城头。 没关门? 逃了? ------------ 第二百零一章 狼骑陷落 这对于常年跟秦人打交道的哈德来说,秦人是狡诈的象征,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自己如若上当,必然会被秦人刮下一块肉来。 为此,便使得一向有勇无谋的哈德,在看着放空的大门,无人的城头时,也只能是踱步不前。 因为在他看来,伊维律再怎么废物,凭借一万五千人马也不应该会败给秦军几千人,而后还被夺取了王庭。 但再一想,如果是伊维律主动出击,跟秦人火拼输了,然后被残余秦人夺取了王庭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一来,也就说得通为何秦军会逃跑了…… 毕竟,我哈德大军四万余,怎会是区区几千人的秦军能守得住的。 一想至此,自我说服了的哈德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喊道:“全军备战,随本将夺回王庭。” 呜呜呜~ 呼啸再起,狼骑不再游射,而是选择直接发起了冲锋。 “即便城中有鬼,在我狼骑奔袭之下,敌军恐怕也来不及关门。” “至于那个恐怖的黑色球球,秦军应该没有多少了吧……” 哈德把狼山的黑球跟刚才的黑球前后一对比,心中笃定此物虽然不凡,但数量有限,所以顿时放下心来。 “冲锋!” 呜略略~ 哈德命令一出,狼骑的气势瞬间点燃,呼啸声鬼魅的响彻整个王庭内外。 躲在城头后面的刘邦显得有些猥琐,闻声笑道:“嘿嘿,匈奴人果然中计了。” 李裕咧嘴一笑,说道:“让将士们把天女散花雷准备好,只要匈奴人不回头,那便用雷炸,如若回头,全军出击。” 天女散花雷作为李裕诸多脑之一。其原理是在火药里混入了黄豆大小的铁珠,然后密封起来的震天雷,杀伤力巨大,适用于针对攻城时的密集军。 听到李裕居然要用这个大杀器,众人脸色皆是变了变。 毕竟,当初测试天女散花雷威力的时候,那用来围堵的四面墙全是坑洞的场景,可是让众人惊恐了很久。 换言之,密集恐惧症看了当场就发病的那种。 片刻之后,城外惨叫开始此起彼伏,丝毫不见停歇。 看着城外狂奔而来的匈奴狼骑忽然从地面消失,随后跌落到陷马坑里消失不见,李裕便觉得这是一场视觉盛宴。 狼骑奔袭,奔跑速度确实当世无双,但越是跑的快,那就越发来不及减速。 不减速,那就意味着马失前蹄掉到坑里的冲击力越大。 可想而知,马背上的匈奴人死相必定凄惨无比。 作为狼骑统帅,哈德的脸色很难看,他压根没想到王庭的城外会遍地都是坑。 且不说秦人挖坑的速度有多快,单单眼下一个又一个疯狂失足坠马而亡的匈奴勇士,就让哈德无比心痛,乃至愤怒了。 也是这一刻,哈德放才知道他上当了,秦人果然是摆好了阴谋诡计等着他来跳。 而眼下,匈奴狼骑即便驻足,也会被身后来不及减速的后人撞到坑里。 如此,便是用马匹的尸体来填坑,也要冲进城去。 哈德随即怒喝一声,道:“命令前军不要停,给我冲进去。” 但哈德想不到的事,面对坑坑洼洼以及未知的危险,马匹都会有一种天然的抗拒,使得它们驻足不前。 除开一开始没减速的狼骑前军冲过去一些,等到后军发现并减速之后,任由匈奴人怎么驭马,马匹也是丝毫不为所动。 便在这时,李裕随即站起身来,拿出一柄连弩就朝着靠近城下的匈奴人射去。 而后,一个又一个神机营的将士露脸站了起来,形成有效的箭雨覆盖。 刚刚逃过陷马坑的匈奴人,又被忽如其来的箭雨射杀当场。 城墙上的将士不自觉的高呼起“过瘾,痛快。”这是他们内心的真实写照。 而陷马坑被触发之后全都显露无疑,李裕自然不必再担心神机营的将士会被误伤。 在一轮箭矢过后,李裕当即大喊:“全军出击。” 城内早就等的焦躁的神机营将士瞬间点燃,喊声震天,直奔西门冲出。 哈德见状,一张胖脸顿时吓得抖动起来,“有埋伏,撤,快撤!” 然而,匈奴狼骑毕竟是被打乱了节奏,任由哈德怎么喊,混乱不堪的场面皆已无法指挥。 哈德怨念丛生,适才看了一眼李裕所在位置,带着后军万余人,策马奔逃。 就在此时,从南门离去的钟离昧,带着匈奴人绕了一圈之后,又折返到了西门附近。 见到匈奴大军溃败,自是大喜过望,带着三千骑如入无人之境,手中连弩火铳轮番上阵,匈奴人顿时死伤大片。 便在这时,李存孝,赵云二人也是带着五百人兜转而回。 又见两军混战已起,自不消说,一杆冲天槊,一杆梨花枪耍的飞起。二人所过之处,皆无一招之敌。 哈德见状一惊,随即恼怒,适而羞愧难当。 五万狼骑先锋,竟然连城门都还没摸到,就被秦人灭了大半,如此,何以回去见冒顿单于。 哈德随即调转马头,怒喝道:“草原勇士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遂本将杀回去,灭了秦人。” “杀!杀!杀!” 没了退路的万余匈奴狼骑,士气瞬间高涨,随着哈德调转马头,又直直朝着王庭这边冲来。 如此,正好与冲出城的两万神机营将士撞到了一块,混战再起。 李存孝到敌军将领露面,自是大喜,随即一拉马鬃,喝道:“子龙,可敢跟爷比比谁能先斩了那奴子的头颅。” 听李存孝这么一说,赵云剑眉微微一挑,笑道:“有何不敢。” 说罢,也不等李存孝作何反应,坐下的宝驹已是奔出两个身位。 李存孝见状怒骂一声,适才牵动马绳狂奔起来。 片刻功夫,二人便在万余匈奴大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哈德。 哈德见状,瞳孔不禁一缩,顾不得身旁他人,手中狰狞的狼牙棒顺势提起。 “秦将来战。” 李存孝乐呵笑道:“小赵云,此战让你先。” 赵云也不推让,手中长枪如龙,瞬间刺出…… ------------ 第二百零二章 枪挑匈奴第一勇士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银光似闪,直奔哈德喉部刺去,随后只听得一声金铁交击之声,硕大的狼牙已然抵住了赵云的梨花枪。 赵云眼中精光一闪,换刺为挑。哈德作为匈奴人第一勇士,自然是有其武勇之能。 遂见哈德双手握着狼牙往下一撵,抵住赵云长枪,随后一只硕大的拳头直奔赵云袭来。 赵云不惊反喜,抽抢为挡,随即换挡为扫,哈德神色微微一变,堪堪一手握住狼牙抵挡。 然,赵云身形看似精瘦,但实力却是少有能敌之人,哈德一个不慎,狼牙险些脱手。 而高手过招,拼的便是刹那芳华。 遂见赵云长枪如鬼魅般再次袭来,哈德脸色大变,狼牙想要再挡已是来不及了。 “好!” 李存孝扫翻数人,再看赵云时,赵云已是占尽上风,又见哈德徒手抓枪,破绽尽显,不由得喊出一个好字。 哈德险中求生弃了狼牙棒,想以自身大力双手抓枪,然赵云实力不可小觑,长枪一击则退。 哈德双手顿时捞了个空,再想拉开身行捡起地上狼牙时,赵云鬼魅长枪已然当头扫来。 砰~一声闷响传出,却是哈德脖颈结结实实挨了赵云一枪横扫,顿时有些头晕眼花。 见一击奏效,赵云大喜,长枪一扯一刺,直奔哈德胸口刺去。 枪身再次回到原位时,匈奴人第一勇士哈德的胸口,已然飘红见血。 哈德只觉得胸口凉意袭来,随后传来剧痛,自知不敌眼前白袍小将,更何况身侧不远处还有一个巨汉窥伺,不及多想,哈德马绳一牵,掉头疾走。 赵云不欲动手,而身侧却是传来一声巨吼:“哪里走!” 话音未落,一杆冲天槊犹如流星一般从赵云耳边嗖的一声射过。 却是李存孝将手中武器作为投掷,袭向了逃走的哈德。 哈德只来得及逃出三四丈,便被飞来的冲天槊击中后背。 待一声碎骨的闷响传出,哈德已是摔落在地没了动静。 “小赵云,对敌可莫要留手。” 见李存孝晃了晃膀子凑了过来,赵云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道:“我可没留手,只是被李大哥抢了先而已。” 李存孝心知自己抢了赵云击杀敌将的功劳,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一声,随即拾起冲天槊,又挑来一柄弯刀,将哈德的头颅割下抛给赵云,这才又道:“嘿嘿,爷爷就不跟你抢功劳了,且去敲了余下奴子的脑袋再说。” 赵云把哈德的头颅系在马腹上,遂而点了点头道:“理应如此。” 话音刚落,李存孝高呼一声痛快,便抡起数十斤的冲天槊杀进了匈奴大军中。 …… 见到自家大将被秦将击败割了头颅悬于马腹,匈奴狼骑兵瞬时大惊,遂而奔逃四散。 木吉里领着万人兜在最后,却是先前被钟离昧领到了南面陷马坑处,同样吃了大亏。 等赶回西门的时候,已然太迟,不及他多想,策马便逃。 可钟离昧何人? 虽是神机营中不显山不露水的千军将,但其实力足以自领一军。 只见钟离昧未同他人那般领用连弩,而是自备一张硬弓缚于背后。 此时见到身后木吉里奔逃,却是不疾不徐的解下硬弓拉弦,待弓弦如满月,这才松开续箭的手指。 旁人只微微看到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等看清时,木吉里的背上已然透过了半根箭矢。 嘶~ 便是城头观战的李裕,也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要说强弓手,众人见过不少,例如越人之中多是此好手,但能用一张硬弓射出八百步远,这真是闻所未闻。 这样的距离用李裕的换算方式算下来,可就是足足四五百米远。 如此距离,跟后世狙击枪都有得一拼,便是跟千步射程的城防巨弩也不妨多让。 待战场再无变化,李裕这才回过神来叹道:“此千军射术之强,当时罕见,待会大军归巢,且让那钟离昧来见我。” 陈庆之自是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道:“侯爷慧眼如炬,此将确实是个苗子,先前只是碍于军功无多,末将才将起奉为千军,领千人受用。” 陈庆之的做法并无不妥,李裕遂点了点头,问道:“这钟离昧何时入的骊山军?” 钟离昧毕竟是历史上有名有姓的猛将,而且还是项羽部下,李裕自然要略微提及一下,问问其来历的。 免得最后发现钟离昧是为了项羽报仇混入军中的刺客,那可就麻烦了。 李裕还不想被一个堪称古代狙击手的猛将当成猎物。 陈庆之自然看得出李裕询问的目的,遂而笑道:“侯爷放心,此子早在骊山军南下平叛时便已身在骊山军编制内了,自不会是刺客。” 听到陈庆之这么说,李裕方才落下心来,适而看向战场道:“此战可谓大胜,诸位皆有功劳,待大军归巢,本侯自会秉公奏表诸位功劳。” 众人心知肚明此战之功劳多为李裕自己的计谋,而杀敌之功且不为他人可以冒领,遂而齐齐说道:“侯爷计谋无双,场上猛将更是无人出其右,末将等不敢贪功。” 李裕原本也只是客套话,所以并未纠结于此,随即摆了摆手道:“此战乃是我大秦立足域外的第一战,但并非是最后一战。以后外族无数,征伐定然少不了要诸位同心协力,为大秦鞠躬尽瘁。” 李裕这话一出口,众人心潮澎湃,遂而高声拜喝:“属下等当以侯爷看齐,为大秦死而后已。” 看着眼前境况,李裕已然喜不自禁,再要张口便见李存孝,赵云二人领着大军归巢。 李裕见状,转而笑道:“哈哈,且随本侯迎接本战功臣。” 话音刚落,李裕的身形便已离开了城头,朝着城下走去。 见到出击的大军浴血奋战归来,负责守城的将士有喜有悲,但总归是喜悦更甚,遂而发出震天动地的高呼。 “大秦雄师,征伐域外。” “铁骑过处,所向披靡。” “吼~吼~吼~” 胜战之后的喜悦,震耳欲聋的欢呼直击李裕,使得李裕险些潸然泪下。 ------------ 第二百零三章 基建始于大秦 俗话说得好,要致富先修路。 而要想军队跑得快,资源跟得上,那就必须夯实道路,基建至上。 自王庭之战灭敌四万余,到大秦的物资抵达王庭之城,二者前后相隔不过半日。 带队运送物资的监军看到城外一场大战留下的疮痍时,那副不敢置信的神情,显然代表着大多数居住在大秦腹地的官僚们。 自蒙恬三十万大军败匈奴九万人于河套,到收复河套地区,再到常驻上郡数年,期间过度实属自保,并无足够的资源支持攻打匈奴。 而眼下这一场深入腹地的大战,显然是秦自一统以来,打的最为畅快淋漓的一战。 光是夺取原东胡王的大片草原土地,就足以让始皇帝嬴政开怀大笑了。 何况李裕不止如此,还占领了匈奴王庭腹地,击杀匈奴精锐狼骑兵四万余人,这样天方夜谭的战绩简直能载入史册,受到万人歌颂。 而那些质疑李裕,说李裕不适合担任太尉职务的人,待军报送达咸阳时,恐怕会永远闭上那张搬弄是非的臭嘴了。 一想至此,送物资的监军便激动到无以言表,只能满脸崇拜的看着李裕,犹如后世追星少女。 可惜的是他已经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否则换做年轻时,免不得会提枪上阵拜求入李裕军中为士。 而眼下已然爷青回,不虚此行,监军涂于不免兴奋道:“太尉大人此战居功至伟,待始皇知晓此事,定然会命大军压境,物资不绝于此。” 李裕虽不知这监军的底细,但既然是冯延生委派来的,那便算是自己人。 想清楚其中关键,李裕眼神微微一亮,适才说道:“涂大人本是押运辎重的后勤官员,如今被冯大人提为此行监军押送物资于此,可有其想法?” 涂于来时便受冯延生关照,此时被李裕问起,自然是心知肚明,随即应道:“下官并无太多想法,但只要是太尉大人安排,下官绝无推辞,必然将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知道眼前这涂于也是工匠出身,做人也算圆滑,李裕随即笑道:“先以此行物资加建王庭,若有余下,你自行使用。” 所谓物尽其用,人尽其能,李裕相信冯延生的眼光,遂放权给涂于。 涂于闻言,顿时大喜过望,李裕虽然没有言明提拔,但放权与他便算是最大的恩赐,何况最后办好了事情,功劳自然跑不了。 想及此处,涂于一张老脸都是笑成了菊花状,随即拱手道:“多谢太尉大人提携,下官必不会让太尉大人失望。” 李裕不禁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涂于自便。 待涂于离去,李裕这才询问余下众人说道:“如今东胡,匈奴大片土地皆尽在我大秦的占领范围,诸位可有何想法说与本侯的?” 话音落下,张良随即出声道:“侯爷,千里疆土始于足下,然此时我军物资匮乏,王庭腹地又路途遥远,良以为此行之后,我军不宜再行远征。” “子房此言有理,我军应休整军备,待援军到来。而后派遣工匠修筑城池,加固城防,并奏表始皇陛下设此城为一郡之地,再行迁徙人口至此畜牧,为大秦将来驯养马匹,提供肥羊。”陈庆之眼光独到,在张良出列提及问题所在后,适时列举出未来需要做的事情。 李裕闻言一笑,随即说道:“如此必然稳妥,也最适宜当下大秦的国策,不过本侯打算待援军到来后,便协同蒙恬出击居延泽,灭匈奴方才是一劳永逸之举。” 众人先后思虑良久,这才不可置否的认同李裕所说,而后点了点头。 刘邦作势出出言问道:“今匈奴主力强攻月氏国迁移之军民,正是两败俱伤之举,我军何不趁此机会奔袭匈奴人驻地,再趁机侵占月氏国原本的疆土呢?” 话音未落,韩信便出言反对道:“刘邦兄此言差矣,先前子房兄,子云将军已皆尽道明了我军优缺,此时虽然战机宜人,但匈奴人如今已然丢了王庭,是为无家孤狼,我等再行惊扰,恐怕会遭受打击。” 韩信所言,让李裕微微有些意外,但也算说到了点上,随即点头补充道:“韩将军所言甚是,俗话说瘦死了骆驼比马大,围笼之狮亦能伤人,何况匈奴大军还有十四五万之多。” “而抛开军力差异不提,我军想要奔袭千里抵达居延泽,乃至更远大人祁连山奇袭匈奴大军,这恐怕是不太现实。只有等待援军到来,我军方能安心协同蒙恬军与匈奴决战沙场。” 待李裕说完,刘邦那股子兴奋劲顿时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灭的一干二净,索性静待一旁不再说话。 余下再无不同的声音,李裕这便才开口说道:“既然商议如此,那本侯便先行奏报始皇,恳请始皇改此地为郡,而后迁徙民众畜牧拓荒,夯实道路交通。” 众人鄂首赞同,“理应如此。” 话音落下,李裕适才让众人各自离去,唯独留下赵云,李存孝,陈庆之三人。 随后略微交代了几句,李裕这便带着赵云出了城中视为最豪华的府邸,径直朝着涂于施工现场走去。 待李裕来到城门外,听着随物资前来的上千工匠敲击木材石材发出的丁零当啷声,数千民众挖沟填坑发出的嚯嘿声,李裕说不出的舒坦。 这便是早于后世数千年的基建大队! 这便是曾经修建过长城,修建过秦始皇陵,咸阳都城的基建第一梯队! 同样,这群工匠也是冯延生府监里最拿得出手的一批,可视为后世的各方专家级人物。 相比之前范增,跟冒顿单于选址建筑王庭之城的简陋,涂于带领的工程队伍显然更为专业。 只是这一天半日的功夫,什么地方合理,什么地方不合理,什么地方需要推倒重建,等等各方面都是如数家珍。 李裕跟随着涂于各处转悠,听取意见,以他后世的脑子居然跟不上涂于的脑洞思维。 这让李裕如何不吃惊,遂而感叹中华上下五千年,能屹立不倒是有原因的。 也是应为这个原因,在第二日后,李裕便没在去过施工现场,宁可安心蹲在府邸喝茶办公,让涂于这种牛批工匠着手施为。 李裕相信用不了多久,王庭之城便会改名换姓,焕然一新,成为大秦矗立大草原上的第一个军事堡垒。 ------------ 第二百零四章 北郡龙城 三五日内,奏表用的奏折李裕足足写了十几份。 而其中关于草原牧马放羊一事,便写了足足五份奏折。 李裕针对畜牧业作出了系统化的规划,建议始皇嬴政成立专门繁殖驯养牛、马、羊这些大型牲口的部门机构。 而专门的畜牧部门还需要配备兽医,马夫,剪羊毛的裁缝等等。 除此之外,修建道路,围建王庭之城所需民夫,工匠,迁移人口,驻守所需的大军约莫五万卒,这些需要抓时间征调的杂事,李裕不遗余力的写了奏折督促。 而后,奏表此战灭敌人数,功劳分配所属,申请军用物资等颇为头疼之事,李裕也一股脑的塞给了安居咸阳的嬴政独断。 至此,李裕方才算是彻底闲了下来,方才有空体验神火驹在草原上疾驰的快感。 …… 这日,李裕奏表的折子捆成一扎送进了咸阳宫,嬴政观之龙颜大悦,遂交代蒙毅道:“蒙卿,速速把君侯此行遭遇,境况一字不落的读与众爱卿听听。” 蒙毅随即将李裕加急入京的折子逐一高声宣读。 特别是读到仙君侯李裕率领三万神机营将士勇夺匈奴王庭,而后计灭匈奴精锐援军四万狼骑。 如此,待蒙毅话音落下许久,殿中仍旧是静的可怕。 大臣们还能怎么说? 褒扬吧,他李裕已是位极人臣,在褒就要上天了! 质疑吧,人家率领三万骑实打实的夺了东胡地盘,占了匈奴的王庭,最后更灭敌军五万余。 这样的战绩,这样的武勇谋略,他李裕不当太尉谁当太尉? 这样一场大捷,功劳比之蒙恬收复河套只多不少,更不用说此番始皇龙颜大悦,大秦至此扬眉吐气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联想长城之外那大片大片的草原,横纵数千里之沃土皆尽归于大秦,大秦的版图至此扩张了六成。 文武百官们还有什么理由来诋毁太尉李裕? 何况李裕人在长城之外,却是连同后续事宜都交代好了,听着王庭要设郡的消息,想着未来能掌握数千里草场,成为千上万的马匹肥羊的主人,文武百官们心跳都是快了几分。 片刻的寂静过后,暴风雨瞬间而至,首当其冲便是几位主管帝国马匹,耕牛的官吏联袂出声。 只听为首一人说道:“这王庭为郡是为上策,微臣自认掌马匹耕牛之能无人能出其右,遂荐治下马官程翎为此郡郡守,还望陛下明断之。” 太仆赵延上来就把王庭郡守的位置预定给自己人,连一毫委婉的想法都没有,这样的操作愣是让旁人脑子有些不够用。 而太仆赵延是不偏不倚的始皇派系,自是觉得很应该。 但其他大臣不这么想,他们只觉得如此重要的职务不该是掌管马匹的人才有资格。 遂听得廷尉陈伯言笑道:“太仆大人此言差矣,论养马或许余下无人能比得过马监,但这也要分地方。 如今匈奴还余十几万骑兵游荡在外,王庭腹地也并非养马地,马监想要论太守之位还是太过牵强了些。” 赵延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却没想被廷尉府陈伯言跳了出来,而其说的话还颇为在理,这便使得赵延老脸一黑,随即说道:“匈奴之患自有太尉大人顶着,而术业有专攻,我马监之人皆对马匹牛羊了如指掌,此地一不事农耕,二不开矿运粮,请问陈大人,除了我马监之人,还有谁能胜任?” 陈伯言本只是想随口阻拦一下太仆,免得其太过嚣张而已。 今见太仆赵延吹胡子瞪眼力争到底,陈伯言只好默默退回了位置。 见陈伯言被自己言退,赵延自然是心中窃喜,而不等他多高兴一会会儿,便见少府监冯延生站了出来。 赵延眉头一跳,遂有些不好的预感,正待开口阻拦时,冯延生已是先一步开口说道:“马监于马情有独钟,就好比我少府诸多工匠心系天工之术一样,在这,微臣也想向陛下举荐一人为王庭郡守之职,还望陛下允诺。” 冯延生的话语跟赵延先前所说几乎如出一辙,这让赵延听了去可别提多难受了。 而嬴政乐得台下群臣热闹热闹,自然是不嫌事大,随即问道:“冯卿为帝国研造神兵利器,惠民之物自然也是极为辛劳,却不知少府与千里之遥的草原腹地有何羁绊?” 话音刚落,冯延生脸上笑意更浓,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词一般,随即拱手道:“启禀陛下,太尉大人奏折之中有言明需求的折子,其中工匠,民夫,建造所需皆尽跟我少府有牵连,何况王庭乃是奴子所建,何以能比得了我大秦围建之城。 因此,微臣觉得此地让我少府之人为郡守更为适合。” 说罢,冯延生如同斗鸡一般高昂着脑袋看向赵延,赵延顿时气的三尸神暴跳,正待开口为治下属官争取这天大的肥差,却不想嬴政忽然开口应道:“冯大人此话有理,如君侯所需那般,今前线急需建设成一处堡垒,成为我大秦对外征战的军事驻地,倒并非养马的地方。” “如此,便依冯卿所言,由少府监推荐一人为郡守,而王庭之城尤为难听,不若众卿为之取个名字如何?” 嬴政此话一出,郡守大人位置已然是板上钉钉给了少府监,赵延不由冷哼一声退回了原位,哪还有半点心思为之取名。 适才过了半响,嬴政自顾思索出一名,随即念道:“此番攻伐,广袤草原已为秦土,而王庭是为远征第一站,谓之首,其郡可称之北郡龙城,诸位以为如何?” 众官员听到龙城二字,皆是心头一震,随即俯首齐道:“陛下圣明。” 此后,长城之北四百余里,大秦第四十三郡,北郡龙城立之。 而后,始皇嬴政下昭书一封:命涂于为龙城郡守,代始皇镇守此地以为拓荒,抚草原为大秦之牧场,牛、羊,马匹皆为其出。 龙城灭奴之将士集赏牛羊各千,以为暮冬肉食,银钱数十万分发为饷。” 待千百车齐出,始皇嬴政又令雁门郡守调兵五万卒赶赴龙城,至此咸阳震动,举国为欢。 ------------ 第二百零五章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七日后,来自雁门的五万步卒援军堪堪赶到。 李裕来不及细细安排,便带着军备整齐的神机营全军开拔狼山,以待汇合蒙恬大军,据此西行,直奔匈奴人落脚点,居延泽。 然而,大军行至半途,遇上了戈壁大风沙尘。 李裕忍着脸疼眼痛,命令将士内衫破为面巾,遮挡风沙带来的伤害。 刘邦举着水袋喝了一口,随即又吐了出来,道:“奶奶个腿的,这风沙也忒大了吧……这一口下去全是沙子。” 却没想一说话,风沙顺着面巾又吹进了嘴巴里,刘邦只好用手挡着嘴巴不再言语。 身旁几人不禁憋笑,却是没敢张口。 只待半日后,风沙渐小…… 李裕这才又拿出地图看了看,随即说道:“风沙已过,我军离狼山还有不到半日的路程,希望能在入夜前赶到吧。” 陈庆之点了点头,随即扯下面巾道:“戈壁内入夜及其寒冷,先前风沙耽搁了半日路程,此番却是要抓紧赶路了。” 话音落下,三万神机营将士又开始了埋头赶路的戏码。 …… 而说回蒙恬,自前些时候拦截哈德五万狼骑一役后,便回了河套,随即又引大军五万,随行辎重粮草两月之用,正驻军狼山脚下,等着李裕三万神机营汇合。 原本约定的行程约莫便是此时,然而北顾狼山却不见李裕大军的踪影,副将王离不由得来回踱步道:“将军,太尉大人不会是遇到匈奴人了吧,这跟预定的时间足足晚了半日,若是再等只怕又要入夜了。” 狼山之所以叫狼山,却是入夜之后群狼喜入此避风,因此得名。 王离已经数个夜晚被狼嚎给惊醒了,眼下如若李裕大军迟来,只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蒙恬眉头紧锁,却也是担心李裕大军遇上匈奴人,毕竟,自龙城到狼山,中央戈壁数百里,保不准就会遇上匈奴人的骑兵。 好在蒙恬二人的担心是多余的,没过多久,月光堪堪洒向大地,李裕这便带着神机营将士急行赶到。 一马平川的戈壁,十数里便见狼山脚下火光依稀,李裕便知蒙恬军已然到了。 待得片刻,马蹄声近,蒙恬这便迎了上来,借着月光映照,来人正是李裕。 “蒙恬等君侯大人多时了。” 见蒙恬亲自来迎,李裕轻轻摆了摆手随即笑道:“路上遇到风沙耽搁了半日,倒让将军久等了。” 李裕这么一讲,蒙恬当即明白过来,而后笑道:“戈壁的沙尘虽烈,但大多是傍晚入夜才会遇上,君侯大人倒是好运气。” 李裕闻言不禁莞尔,“怪就怪最近运气太好,如今运气用尽了吧。”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儿,还请君侯大人入帐再言后续。” …… 毕竟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胜,如今前后说起来,驻军帅帐内,众将士们相谈甚欢。 “风沙再大,也挡不住本侯灭奴之心,将军既然早三四日便到此处,想来是打探清楚了居延泽的境况?” 能在鸟不拉屎的戈壁中喝着茶叶对坐言欢,李裕喜不自禁。 蒙恬倒不如李裕洒脱,能开怀畅饮,反倒是微微有些义正辞严道:“居延泽周遭二百里,皆是匈奴迁徙平民牧羊的范围,而为此驻守的匈奴骑兵大概在四万之众。” 李裕闻言一愣,随即惊道:“匈奴人居然还有余军留守居延泽?” “如此算下来,匈奴骑兵岂不是有二十五万之多?” 见李裕吃惊不小,蒙恬随即鄂首道:“我听到斥候侦报时也是如同君侯这般难以置信,要知他匈奴人口不过四十余万,能参军的人数能有之前的二十万已是让人意外了,如今看来,冒顿单于治理之下的匈奴人烈性,只怕还要在头曼单于之上。” 李裕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道:“能弑父杀妻的饿狼,自不会是泛泛之辈,也好在这匹饿狼过于膨胀,范增这等大谋之士不尽其用,宁愿丢在后院王庭当个幕僚。” “范增?是我秦人?” 蒙恬没听过范增之名到也正常,毕竟项羽反秦之路腰斩,范增等人也是不显山不露水,压根没有机会露出庐山真面目。 李裕遂而解释道:“百越之乱,岭南军叛变,勾结蛮夷,北上游说匈奴灭东胡皆是此士之谋。” 这话一出,蒙恬大吃一惊,遂而怒道:“如此国贼,当受车裂之刑,诛九族方才得终。” 李裕随即摇了摇头道:“六国反秦之士何其多,能想到勾结蛮夷外贼的也只于他一人耳,我前几日已将其押送咸阳,等候始皇问责,而那左贤王伊维律,我倒是有点其他想法,所以还被我关押在龙城之内。” 蒙恬微微有些意外,道:“这么说,先前君侯攻占王庭,不但灭掉四万狼骑,还抓了奴子国师,左贤王两大首脑?” 说罢,也不等李裕反应,蒙恬便又自顾说道:“难怪君侯会嫌自己运气太好……这……” 这功劳简直是他蒙恬守一辈子长城加起来都比不过的。 可惜,这句话蒙恬愣是没说的出口,适才换言道:“但愿此行有君侯随行,能让末将痛痛快快征伐一场。” 见蒙恬忽然凛然意在,李裕知道,那是蒙恬驻守了长城多年,无奈之余的心声。 李裕随即叹了口气,肃穆的看着蒙恬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灭了匈奴,将军便可以归家了。” “归家。” 这个字眼已经魂牵梦绕蒙恬无数个寒冬了,如今再听李裕念出来,却是有一种别样的悲壮。 月光下,蒙恬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好一个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直到今日,蒙恬方知始皇眼光之独到,非我等凡俗能懂,而君侯于社稷鞠躬之心,更是让人平生敬畏。” “如此,蒙恬当以茶代酒,敬君侯一杯。” 蒙恬发自内心的敬意,让李裕平添一丝异样,遂而回敬道:“今秋且让匈奴灭,万里长城为景观。” 而李裕这一前一后两句豪言,细细听来皆无秦之章法,但越理解越是深入人心,遂而使得帐内将谋心生热血,只欲提刀立马杀他个痛快。 ------------ 第二百零六章 祁连山下天雷美 “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说的是汉朝卫青,霍去病西击匈奴,使得匈奴人丢了两山沃土,遂而悲歌。 在这之前,祁连山北千里皆是月氏国的国土。 然而,当秦治下,塞外匈奴强如匹狼,月氏国军民十数万已被奴人大军自居延泽驱赶到了祁连山下一月有余。 看着月氏国子民忧心忡忡的样子,月氏国国主提库拉斯是吃不好也睡不好,每天晚上基本上就是跟群狼一般“嗷”到天亮。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大秦来援,自己亲叔叔提库拉库,也就是陪同玛莎公主入秦的老者到来,这才微微改善了不少。 否则,只怕奴子还没追来,他这月氏国的国主就因为失眠先给熬死了。 但在提库拉斯看到来援秦军只有区区三千人的时候,他那么期待了一个多月的心瞬间哇凉哇凉的。 “叔叔,这是秦军的先锋军队吗?秦人大军是不是还在后面?” 因为期待值跟实际相差太多,以致提库拉斯反而不相信这是真的,随即问到老者。 而提库拉库作为出使大秦的使者,也为没能带来秦人大军而懊恼,适才说道:“叔叔无能,只从秦人始皇那里换来三千骑……” 不待提库拉库说完,月氏国国主那张脸已是变成了苦瓜色。 遂听月氏国国主诉苦道:“该死的奴人已经闯过沙漠海,越过了合黎山,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赶到石羊河,到时候我们月氏就完了。” 也不知月氏国国主当初是不是想着大秦能有几万大军来援,所以退出居延泽后没往西行,反倒是朝着山脉深处钻。 虽说离大秦边境陇西倒是近了不少,但中间隔着几座人根本没法穿越的高山,如此一来,月氏国的军民除非是顺着石羊河往北一路折返,方才有一丁点希望。 但看秦国来援的军队少的可怜,想要带着族人往北走,也是没了时机优势,以待被奴子背后冷箭,倒不如还依靠大山地势死守来的划算。 至此,月氏国国主是彻底放弃了往北撤离的想法。 又说倒霉蛋洪升,原本是骊山军的副帅,南下平叛时统骊山兵足足十万众。 可惜本身才能不够,又搭上胡亥赵高在军中胡搅,这才沦为了前来送死的“义士”。 虽然听不懂眼前老头跟那个看起来像是上位者的中年男子在交流的什么。 但从二人的面色眼神中,洪升还是看出点门道来了。 洪升先前好歹是个将军,如今虽然惨了点,但身边也还是配备了三名千军为副手。 其中一名千军听得满脸问号,遂忍不住问道:“将军,这两个老货在聊啥呢?” 洪升被问的莫名其妙,随即甩了个眼色道:“去把那典使找来问问!” 千军适才有些为难道:“将军,那典使病了一路了……” “百无一用是书生,果然读书人都是废物,需要的时候一点事不顶。”听到千军说典使病了,洪升这口老气便是再也憋不住了,随即又道:“特娘的鬼地方,又是沙漠又是冰山的,这还真是让我们兄弟送死啊。” 见洪升憋气,三名千军也不敢说话了。 只待老者跟月氏国国王交谈完毕,这才领了人来到秦军驻扎地这边求见洪升。 洪升一脸蒙圈,随即挥手示意千军将那病倒的典使“背也要背过来。” 好在越过了风沙地,来到这草肥水美的石羊河,虽然冷了点,但典使的精神头确实好了不少。 此番刚被队医诊治完,又被千军告知洪升需要他搞翻译。 然而,高烧不退典使又哪来的力气起身去听言翻译,这便应了洪升先前的话,千军一撩典客的胳膊,直接背到了洪升面前。 洪升见典客一脑门的热气蒸腾,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典客大人,我本不想惊扰你卧病修养的,但我军只你一人略懂月氏语,实在是……” 见洪升满脸歉意,典客吧唧了几下干裂的嘴唇,而后有气无力的说道:“将军无妨,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听到这话,洪升的心头微微有些诧异,随即上前搀扶住典客的身形道:“如若离了典客大人的翻译,本将只怕跟月氏国没了沟通的本事,我与大人值此,已是生死一体。” 说罢,洪升也不再多耽搁,毕竟看典客的样子,恐怕是病的不轻。 如若再多说一些无益的话,洪升生怕典客就此一命呜呼,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人人不答应,那才是玩完了。 至此,洪升便微微整理了一下言语,慢慢说道:“帮我问问这月氏国的首领,他们还有多少大军,准备怎么办。” 典客有一句没一句的原文翻译过去,月氏国国主这才愣了愣神道:“我军骑兵还有八万四千人,算上临时可以调动的男性族人,应该能凑够十万骑兵,而今匈奴人追到了合黎山,至此不过一日的路程,我军除了倚仗石羊河为之一战外,恐怕没了其他退路可选。” 说罢,月氏国国主遂又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我把最心爱的小女儿带去了秦国都城,可秦国之主却是只排了将军你还有你身后的三千甲士前来,这恐怕跟送死没区别。” 洪升听完典使的翻译,脸色自然是不太好,以至于内心止不住的叨叨:我特娘不来送死,当场就得死?我能怎么办? 但想归想,谁让他洪升平日不多看几本兵书呢? 至于眼下的境况,洪升担心抱怨已然没用,只有借此好好谋算一下,难说还能博出一个未来来。 随后,经月氏国国主提醒,洪升这才想起来身后那百车陶陶罐罐,适才从怀中摸出太尉李裕交给章邯,章邯又郑重其事的交给自己好好保管的锦囊来。 看完锦囊上的描述,以及用法,洪升那张毫无喜色的老脸顿时闪过一丝大喜过望。遂连同看身后那些陶陶罐罐的神色也是如同看家中爱妾那般迷人。 “难怪太尉大人神神秘秘的,原来这罐罐里密封的东西是震天雷,咱这下有救了!” “震天雷?铸造司最新研造,在咸阳宫前炸响的那个?” “不,比那个还要厉害!” 嘶…… ------------ 第二百零七章 乱战石羊河 三名千军虽然听说过火药,火铳这些新式的武器玩意儿,但对于其了解也只是从他人之口得知的。 但总归来说,那就是“厉害”二字。 而自家将军说瓦罐里的黑球球比火药,火铳还要厉害,看其神情那便是真的。 如此,三人刚才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眼下洪升待瓦罐如待妻儿,不禁的来回摩挲,遂而兴奋道:“百车震天雷,这才是太尉大人的依仗啊!” 眼下知道了锦囊中的后手,洪升用屁股想想也能猜到太尉李裕的打算。 一百车,上千枚震天雷…… 太尉李裕这是想纯凭震天雷就炸死十几二十万匈奴人啊! 李裕如此疯魔想法,在洪升看来,简直让人欲罢不能,更恨不得现在就推着这一百车震天雷去跟匈奴大军对决。 但好在天气寒冷,一个寒风吹的洪升一个冷颤,适才从疯狂的想法中挣脱出来。 而后,便听的典使为月氏国国主翻译道:“听使者说,车上的东西便是大秦答应援助给月氏的军备?” 见月氏国国主依旧迷惑,洪升不禁咧嘴笑道:“没错,这就是我大秦援助月氏的军备,而且还是最新制式的军备,足以让匈奴人有来无回的军备。” 闻言,月氏国国主受越发的迷惑了,遂而皱眉问道:“我的军队需要铠甲护身,需要秦国的兵器,而不是眼前这些陶罐,以及不知用途的黑球……” 见月氏国国主有些着急,洪升也不再卖关子,随后敲开一个陶罐,从里抱出一颗震天雷。又找了个四下无人的野地,随即点燃了引线,做起了武器演示。 只待洪升几个健步前冲,依靠自身的力量把震天雷甩出了五六丈远,适才折返跑了回来。 还没等洪升跑出多远,便听得远处一声惊雷,震的四野回荡,满山震惊。 没错,这一声炸响把藏在山上的月氏国子民全都给炸了出来,都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洪升这个方向。 首次听到响的洪升自是按耐不住心中喜悦,笑道:“我大秦的新装备如何?可不比弩箭铠甲差吧。” …… 话说出口,洪升自带一股莫名的上位者气息。 而反观月氏国国主,国主叔叔,或是其他一些小首脑官员,皆是被震天雷的威力给炸的胆寒发竖,目瞪口呆。 刚才的东西…… 秦朝…… 太可怕了…… 想至此处,与匈奴人的大战自然无忧,而月氏国国主方才带着一丝庆幸大笑道:“有此物在手,我月氏国的勇士自然能够战胜可恶的匈奴人!” 说完,月氏国国主便要让人把震天雷搬到自己族人的军营中。 洪升见状,连忙阻拦道:“此物危险,还是由本将看守吧,待匈奴到来前再发给你军。” 月氏国国主搓了搓手,略微一想也就答应了,遂还说道:“也好,省得族人不熟悉此物,出了岔子。” 言之此处,月氏国国主遂让人送来十几头肥美的烤羊分与洪升本部三千将士,又令族中女子为秦军欢歌一曲,而月氏国女子个个长的身宽体阔,前凸后翘,不免看的秦军一阵血涌。 而洪升知道大战将起,并要靠此战才能翻身,遂让人遣散了月氏国女子,全军休整待命,这才作罢。 …… 寒风瑟瑟,一夜无话。 冒顿单于领着余下十五万匈奴骑兵在合黎山下度过了一夜,天不亮便下令大军开拔,直奔石羊河。 路上,斥候多次折返又出,带来的消息全是利好,右贤王巴赤一脸兴奋道:“单于,月氏人钻到了石羊河这个坑坑里,简直是一群待宰的肥羊。” 冒顿单于有些疲惫,毕竟追月氏人追了一路,行程千里都不止。 如今得知月氏人近在眼前,无路可退,冒顿除了眼神微闪,竟然没多少喜色露出。 “巴赤,比起眼前的肥羊来,我更担心哈德跟我匈奴人得王庭。” “冒顿别担心,哈德可是我匈奴第一勇士,武勇无人可挡,又有五万狼骑兵随行,解救王庭必是毫无问题。” 听得巴赤这么说,冒顿微微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吧……” 二人交谈间,斥候再报,“月氏人数万大军越过石羊河,正朝着我军奔来……” 此讯息一出,冒顿,巴赤纷纷侧目。 “月氏人被逼急了?” “恐怕是这样了……” “但为何要越过石羊河?他们在河岸那头可要比我们占优啊……” “莫非提库拉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想着月氏人的异常举动,冒顿跟巴赤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着,但不论怎么分析,胜利都是他们匈奴骑兵的,这在他们看来毋庸置疑。 匈奴大军所过,连泥沼里的死水都不平静了,它们抖动着,颤栗着。 待匈奴大军越过龙首山,石羊河两岸肥沃的草原便露了出来。 不足十里的距离,月氏国大军同样八九万同样在此驰骋。 他们为各自的生存、荣耀而战,他们为彼此的仇恨、目的而战。 洪升带着三千秦军吊在最后,看着早已发下去的震天雷跟火折子,他的心里不禁期待着,期待着匈奴人被迎头一击。 提库拉斯同样在最后面,看着他的族人,他的战士们愤然冲锋,眼中同样也期待着,期待着族人至此击退匈奴,那祁连山便还是他们的。 十里之距,眨眼便到。 两方大军足足二十几万,瞬间冲杀到一块,震撼人心。 弯刀碰撞狼牙,期间,夹杂着些许流矢乱飞,待前军混战起。 洪升这才开口提议道:“两军混战已起,国主还是早点安排族人绕行到两翼抛投震天雷吧。” 提库拉斯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安排了两翼各五百亲卫,带着震天雷包抄过去。 五百人,夹杂在二十万人的战场上,简直无法用肉眼来分辨。 只待火起,引线燃烧,这支千人的月氏国亲卫骑兵方才各自离开大部队,朝着匈奴人两翼发起了进攻。 也是这个时候,冒顿单于跟方才看清楚战场上这微小的变化。 几百人来硬撼两翼? 傻? 这微小的变化,不禁让冒顿单于错愕,同时又有些狐疑不定。 提库拉斯的狡猾是公认的,他到底在干什么? ------------ 第二百零八章 雪崩了 月氏国以两翼各五百骑兵包抄匈奴大军,这在常人看来压根就是闹着玩的。 但有时候,未知的东西才最可怕,在见到月氏国骑兵掏出火折子点燃未知球状物体的的时候,冒顿单于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上千枚黑球带着火星落入匈匈奴骑兵中军两翼,伴随着月氏国大军不顾前军伤亡忽然折返奔逃,冒顿单于的眼皮子不禁跳了跳。 就在这时,那些漆黑溜圆的黑球忽然发出一阵阵巨大的轰隆声,同时伴随着恐怖的火焰爆开,肉眼难见的小铁珠更是借着爆炸的特性如仙女散花一般朝着四周疯狂乱射。 马匹,匈奴人,只要是在黑色圆球三丈之内的活物,在黑球爆炸的下一秒已然变成了死物。 此情此景,千疮百孔这个词,正合适不过。 硝烟散去,山间回响依旧,战场上的匈奴大军瞬间少了三分之一。 匈奴人满脸写的都是恐惧二字,而月氏国的士兵同样好不到哪去,他们知道秦人带来的黑色圆球威力巨大,但用来演示跟实际战场上运用那是两个概念。 而那些冒险抛去两翼抛雷的月氏国一亲兵却是无比的震撼,因为,他们压根就没考虑能凭借震天雷杀多少人。 几千,应该是封顶预期…… 但没想到,震天雷中夹杂着无数小铁珠,就如同无数瞬间发射的弩箭,穿透马匹,射杀骑手,没有一丝生还的余地。 这样的威力,再加上匈奴大军密集的冲锋,震天雷带来的杀伤便是以万计算。 匈奴人中军两翼瞬间成了真空地带,久久没回过神来。 便在这时,侧边的两座山峰忽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动静,比之前震天雷爆炸带来的声势还要大。 “雪山神发怒了,快逃啊!” 也不知道是哪边的骑兵忽然喊了一嗓子,遂见两边的骑兵,瞬间四散奔逃。 而月氏国的民众多还沿着山脚躲藏,如今倒好,还没来得及为自家的勇士喝彩,这边一条冰雪长龙从山头滑了下来。 眼看长龙越来越近,老少妇孺钱物都来不及带,撒腿就跑,六七十岁的老者硬生生跑出了十八岁的风采。 …… “韩兄,你看远处那两座雪山,是不是在动!” 这边,李裕,蒙恬带着大军突袭居延泽得手,遂调转马头行军祁连山方向。 等大军穿过了沙漠边缘地带,堪堪走至合黎山北,距离石羊河还有约莫一二百里的时候。 刘邦眼尖看到远处两座很高的雪山有些腾云滚滚,不似静止,刘邦随即问向身旁韩信道。 韩信闻言还想吐槽刘邦两句,但眼见跟望之间,却是再也挪不开了,“好像……真是在动……” 二人话音不小,以致随行将谋皆尽好奇的看向了远处的雪山。 李裕恰好看了一眼,遂而惊道:“那是……雪崩!” 这祁连山脉八九月份,除去山巅的常年积雪,并无太大的风雪天气堆积冰雪。 而今,李裕能遇上这么壮观的超级大雪崩,不出意料的话,应该便是那上千颗震天雷爆炸带来的效果。 除此之外,便是任由李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人为动静能引起雪崩。 震天雷爆炸,那就说明…… “打起来了!” 李裕想至此处,再也按耐不住激动的心,随即叨叨了一句。 而旁人看来却是有些莫名,遂听得刘邦问道:“侯爷,莫非雪山上有神仙打架?” 刘邦这鬼扯的想法不禁让李裕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道:“哪来什么神仙,我是说匈奴人跟月氏人打起来了。” 说到这,见众人不解的目光投来,李裕遂又说道:“上千颗震天雷在雪山脚下爆炸,爆炸的动静足以引起雪山上的积雪崩塌,而震天雷爆炸,说明两军对垒正是激烈,”说至最后,李裕遂又看了看蒙恬,问道:“蒙恬将军觉得眼下我军该当如何?” 李裕的意思在明显不过,蒙恬自是知晓,但震天雷的威力蒙恬更加清楚。 上千枚震天雷,如若用的好,是足以让匈奴大军折损小半的。 而己方大军如若全程赶路的话,正好能侧翼直击匈奴人,但李裕多嘴问这么一句,自然是不打算全军急行军的。 但不管怎么说,如今秦国跟月氏国两方也算是盟军的关系。 李裕如此腹黑的想法,蒙恬也只能在心里支持一下,嘴上却是不能照实说。 “侯爷想要驱狼吞虎?” 李裕点了点头,道:“有何不可?” 蒙恬遂又开口说道:“倒是可以如此,但我大秦三千同胞此番还处于危险之中,侯爷欲要如何待之?” 李裕闻言一笑,遂而说道:“我想洪升本部三千人定不会冲在前面,而匈奴人受震天雷影响,也定然不敢再行妄动,我军此番何不一边赶路一边休整,等他们想好了退路,我军再出面也不迟。” 见李裕打定主意要当那渔翁,蒙恬也不好在说什么,随即一思量,便点了点头道:“我军刚刚越过沙漠,倒是应该休整片刻。” “即是如此,全军原地休整,出发时间待定。” …… 原以为李裕会让大家先慢行军,不想竟是让大家原地驻足,为此,众将谋错愕也是应该的。 而李裕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要等匈奴人跟月氏国两边打起来。 因为在李裕看来,月氏国同样是异族,手中又捏着九万大军。 如若秦军赶到支援,最后月氏国的士兵却是没法动手处理的。 如此一来,倒还不如让匈奴人帮着消灭一些月氏国的军队。 估摸着千枚震天雷能帮着月氏国灭掉不少匈奴人,最主要是能够震慑匈奴人。 那么二者的实力也就差不多拉在一个档次上了。 所以,李裕下令全军休整倒也没什么毛病。 而更关键的是,合黎山下正是匈奴人的退路所在,李裕没说这一点,也是不想让秦军生出吃瓜情绪影响了后续战斗。 等到全军休整完毕,吃饱喝足,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而匈奴人依然没察觉到身后来了大秦十万大军。 ------------ 第二百零九章 枪捅菊花爆满山 此间,匈奴人被震天雷重创,右贤王巴赤差点没能活着折返。 看着茫茫雪山崩塌而下,数万匈奴勇士瞬间被埋葬,冒顿单于那颗高傲自负的心瞬间跌回原位。 真不应该孤立伊维律跟国师…… 任凭冒顿单于心中千般不该,但眼下被重创的事实已然无法改写。 冒顿单于便只能强忍着悲痛问道:“我的右贤王,大军伤亡如何?” 巴赤死里逃生,此番刚刚回过神来,自是没有细细清点死伤,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给出个大概数字。 “与月氏人冲锋的前军两万人,中军少了的三万人,基本上都被大雪崩埋葬了。” 听到死了接近五万人,冒顿单于不由得心口阵痛,随即身子一歪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好在巴赤眼疾手快,瞬间扶住了冒顿单于。 过了片刻,冒顿方才一把推开巴赤的双手,遂而怒道歉:“该死的月氏人,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东西,而且早不用晚不用,等被我匈奴大军驱赶围堵到了雪山下,才拿出来用!该死!真该死!” 说话间,冒顿单于的眼睛已是血红一片,好似嗜血的饿狼。 而巴赤生怕冒顿单于又因为恼怒而像刚刚一样出现晕厥,遂连忙说道:“月氏人要能拥有这样的东西,恐怕也不用等到现在才用了,我想,这应该是月氏人从哪里得来的吧。” 听了巴赤这话,冒顿单于不禁想了想,遂又疑惑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恐怖的黑球并非月氏人制造的?” 巴赤当即点了点头道:“单于您想啊,若月氏人拥有这么恐怖的东西,他们还用放弃居延泽,放弃大片的地图,以至被我匈奴大军驱赶到祁连山脚下?” “这当然是因为先前他们没有这黑球一样的恐怖东西……” “月氏人是来到这祁连山下才找到的这些黑球?” 二人越说越玄乎,以致冒顿都把此次伤亡归结于雪山神发怒,方才赐下那些黑球给予月氏人的。 而月氏人便是拿着那些雪山神恩赐的东西来惩罚匈奴人,惩罚草原之民贪得无厌。 为此,冒顿单于不禁生出了想要撤军的想法来。 遂听得冒顿单于轻声说道:“我的右贤王,我的亲叔叔,你说会不会是雪山神想要以此告示我族不得霸占草原?” 草原人一向最信鬼神,平年更是要用肥羊来祭祀神明,而今冒顿单于这么一问,便连带右贤王巴赤也有些惊诧了起来。 但月氏国的财富,女人,马匹肥羊都在眼前,出于对月氏国财富的窥伺之心,巴赤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尊敬的冒顿单于,月氏人的财富就在眼前,只要我们得到了它,等这个冬天过去。来年,我匈奴的骑兵便可以夺回肥美的河套了。” 巴赤这话一出口,其诱惑之大,遂使得冒顿单于呼吸都是重了几分。 “叔叔说得对,只要我统一了草原,草原不再有纷争,相信神灵也会赦免我的过错的。” 冒顿单于为自己心里找了个借口,随即看向身后的军队又道:“吩咐下去,谁能割了提库拉斯的头颅,我便封他做谷蠡王,月氏国的女人随便挑。” 听到谷蠡王三个字,手下那些大当户们瞬时红了眼,手中弯刀直直挥舞着,想要以此升官发财。 而冒顿单于见自己的激励起了效果,手下的大军士气恢复,甚至大涨,随即大喊道:“匈奴的勇士们,月氏国的财富、女人、肥羊就在眼前,你们还等什么呢?” 话音落下,巴赤一马当先,提着手中一对短牙冲了出去,而后,余下十万大军不留余力,全数发起了冲锋。 眼见匈奴人休整片刻,再次发起了冲锋,提库拉斯当即咧了咧嘴,同样高呼一声,手中数万骑兵亦是冲了出去。 两方原本相距不远,先前只是被雪崩吓的各自退出二里地。 如今各自的最高首领振臂一呼,大军眨眼便混战到了一起。 而洪升作为大秦的将领,眼下没了震天雷,又不能坐以待毙,遂带着三千骑开始在战场外围打秋风。 美其名曰:胡骑之术! …… 相比雪山下的两军对垒,李裕这边秦军倒显得有些无所事事了。 听李裕的命令喝饱吃足,又往前奔走了百里,便停下脚步,等着斥候探了探消息又走。 直到大军再也无法漫过匈奴人隐藏身形,李裕这才堪堪吩咐道:“五万步卒原地待命,余下骑兵全速支援月氏国,救出我军同胞。” 李裕话音落下,各将皆尽离去点兵备战。 待众人离去,李裕这才又开口说道:“蒙恬将军觉得我这安排可行?” 毕竟是头一遭在蒙恬面前发号施令,李裕略微有些不自在,出于对战术安排的准确性,更是每逢吩咐过后都要晚上一句才安心。 蒙恬此行本来是打着长城军的名号,想要跟李裕要指挥权的。 但这一路上看到李裕的谨慎腹黑,其手下又猛将如云,谋士扎堆,蒙恬便没了抢夺指挥权的想法。 最主要的是骑兵多了马镫跟马鞍,又仗着人数优势偷袭,再依靠秦军的兵器铠甲优势,哪怕是让普通人来指挥,应该也是问题不大。 而他蒙恬只要稳坐钓鱼台,看着匈奴人被击溃便可。 不出所料,只待李裕一声令下,蒙恬三万重骑兵殿后,两万轻骑兵居前。 而后李裕的三万神机营两翼居中,洋洋洒洒的八万骑手提火铳奔着匈奴人菊花就去了。 二十里路,又是山脚下的草原行军,不消片刻便也看到了匈奴人跟月氏人混战的战场。 李存孝,赵云二人一马当先,领着前军奔在最前,只是一个照面就杀进了冒顿单于所在的后军菊花之中。 而后陈庆之领着三万神机营两翼包抄,弩箭、火铳的声音轮番响起。 猝不及防之下,匈奴后军数万人如同纸糊的一般,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便被秦军斯开割碎。 冒顿单于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遂只有“完了”二字在心头回响。 ------------ 请假一天 单位有急事,请假一天。 ------------ 第二百一十章 借骆驼 激战近晚,石羊河的河水染成了血色,漫山遍野的悠悠绿草皆尽被践踏成了稀泥。 十几万匈奴人疲于应付秦军跟月氏人的联手夹击,最终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而冒顿单于撇下了为其抵挡身后大军的右贤王巴赤,独自带着三四万残军朝着石羊河北面突围去了。 石羊河北面,两座沙漠连成一片,唯中间隔着一座雅布赖山。 逃? 看着冒顿单于逃走,李裕只是微微一笑,并无半点着急之意。 而后,便有各军偏将前来询问是否要追击,李裕只是轻轻摆了摆手道:“石羊河以北尽是漫天黄沙,那些匈奴人还能逃去哪?” 闻言至此,众将方才各自领了人手归来,连脸上皆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而李存孝那藏不住的巨大身形,一马当先的走在最前面,更吸人眼球的是他那冲天槊上挂着一颗好大的头颅。 自不用说是李存孝邀功来了,而等他走近之后,蒙恬这才看清楚那冲天槊上的头颅面容正是先前带兵抵挡秦军锋芒的右贤王巴赤。 而这也是蒙恬首次见到李存孝驰骋战场的景象,李存孝身上沾满了红白相间之物,也足以说明李存孝之威猛当世无双。 若说李存孝杀了多少人,估计连李存孝自己都是记不清楚了,他人想要为其点杀人头论功更是办不到。 毕竟,匈奴人的脑袋再硬,也好似鸡蛋碰石头,抵的住李存孝手中那杆冲天槊的估计还没出生呢。 不过话说回来,单单冲天槊上挂着的右贤王巴赤的脑袋,便算价值连城了。 而李存孝却是没有半分嘚瑟或者邀功的意思,走近之后自顾一震冲天槊,那颗血淋淋的头颅瞬时咕噜噜滚落在地上。 随后,李存孝那瓮里瓮气的声音却是传了过来:“侯爷,俺还想抓了那劳什子单于跟他坐下的宝驹呢,您怎么就不让我们追了?” 李裕闻言不禁苦笑了下,随即说道:“北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存孝你觉得那些奴人能走出去吗?” 李存孝直来直去,却也知道入了沙漠必死无疑,但终归是他眼睁睁看着冒顿单于逃走的,所以有些闷闷不乐的。 等李存孝退到一边,遂听得李存孝嘟囔道:“还不如俺一槊将其带走来得轻巧踏实。” 众人闻言不禁莞尔,李存孝是性格使然,李裕自不会计较太多,随即问道:“诸位辛苦,且说说我军战况如何?” 话音落下,陈庆之当即拱了拱手道:“启禀侯爷,匈奴大军几尽葬送在此地,唯有那冒顿单于倚仗座下神驹,带着三四万人逃亡北方去了。” 李裕点了点头,遂又问道:“可知晓月氏人伤亡几何?” 陈庆之闻言摇了摇头道:“月氏人长相同匈奴一样粗犷,不仔细分辨根本分不清,不过洪将军应该比末将清楚一些。” “末将洪升拜见太尉大人,蒙将军。末将随使者前来此地许久,但因为语言不通,知道的东西其实不算多,但这几番交措下来,末将倒也知晓了月氏人兵力部署情况。” 陈庆之话音未落,却是被嬴政点将来的洪升站了出来应道。 而洪升浑身上下居然没有一点血迹,甚至连身上的军备铠甲都是完好如新。 李裕心头不禁有些错愕道:这货怕不是一直吃瓜吃到结束吧…… 遂只能点了点头,同蒙恬只好相视一笑,遂听得蒙恬说道:“洪将军使命便只是负责运送军备,至于有没有参战倒是无足轻重,且把你知道的信息快些说来。” 要真是无足轻重压根就不会提这茬…… 而既然从蒙恬嘴里说出来,那蒙恬便应该是想要打算敲打敲打洪升。 毕竟,像蒙恬这种根正苗红的将门之后,自然是看不起洪升这种野路子。 而路子野便算了,重点是能力跟职务远远不匹配。所以,在蒙恬看来,这洪升能当上骊山军的副帅要感谢的人不是章邯,而是李裕。 若非李裕提及皇陵修筑的犯人可以为军,而始皇帝跟章邯又一时间找不到人手,只怕这洪升也就是个偏将的料。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洪升本事不足却能混到副帅,也怕着实藏着些不为人知的门道。 此番,洪升却是不知道李裕如何想,而蒙恬的敲打之意倒是不言而喻,对此心知肚明。 洪升原本还有些想要邀功之意,此间却是把小心思又藏了回去,随即老实回答道:“月氏人此番从居延泽迁徙军民二十七万众,听闻半路弃了些老弱病残,抵达祁连山脚下时约莫还有二十二万,其中平民人口十四万左右,余下便是月氏国的军队人数。” 见洪升果真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李裕不禁笑道:“这么说来倒跟之前推断的情况差不离,马背名族果然都是一个尿性,都喜欢全民皆兵。” 蒙恬随即点了点头道:“据我所知,会如此行径的还有一个羌族,只不过羌人如今各部落互相征伐吞噬,对大秦不具备威胁。” 听到蒙恬忽然提及羌人,李裕的心思顿时起了些许波澜。 后朝经历的诸多战争,甚至包括足以灭了汉人的那个黑暗时期,便都是蒙恬口中所谓不具备威胁的小部落慢慢成长壮大引发的。 而在李裕眼里,羌人也好,匈奴也罢,只要是大秦之外的一切异族,便都是敌人。 而对待敌人最好的办法,除了杀戮便是汉化。 为此,李裕的眼神当即闪烁了几下,遂而说道:“羌族便由他们先狗咬狗,我大秦此番灭了匈奴,再纳入月氏国为附属,那大秦的疆土便足足扩大了一倍有余,是该好好谋划一下才是。” 说到这,李裕遂又停顿了一下,“不过眼下,倒还要借月氏人的骆驼骑兵一用。” 借? 只怕是抢! 这是众人一致的心声,但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嘴上却是没人敢说出来。 洪升听到李裕提及月氏国的特的兵种骆驼骑兵,一些惊讶,遂说道:“正要跟侯爷禀明此事。” ------------ 第二百一十一章 等价交换 “月氏人常年往来于居延泽跟祁连山脉,所以导致其常常要穿越风沙封堵,为了方便行进戈壁沙漠,他们花费了巨大的精力去抓捕培育骆驼,有战事时可军用组成骆驼骑兵,无战事时他们又会把骆驼给予外出的商贾或者驼队运送物资。” 洪升一口气说了很多,但唯独没说骆驼的数量。 蒙恬眉间微微一皱,随即问道:“这么看来,骆驼才是月氏国的真正财富,匈奴人死追不放月氏人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蒙恬的话一针见血,直指匈奴人为何不愿折返龙城救援,反而让大军继续追击月氏人了。 “恐怕匈奴人早就眼红月氏人色骆驼了,否则也不至于从居延泽一路追到了祁连山。” “果然只有钱色,才能使人眼馋的同时,不知不觉就堕入其中不可自拔,以至于最后满盘皆输。” 众将士不可置否的认同了蒙恬所说,遂又各自发表了看法,最终张良的话倒是让众人不由得身省了片刻。 便在这时,各军偏将带着各自的军团人手把匈奴人跑散四处的马匹皆尽收拢了回来。 看着黑压压一片,超过七八万完好的马匹,振奋人心四个字写在李裕跟蒙恬的脸上。 这场大战胜利之后,可以预见的是,大秦即将拥有一只超过是十万人的骑兵军团。 在这冷兵器为主的历史舞台上,骑兵的威力就相当于现代开着装甲车一路驰骋,所向披靡。 而历史上把骑兵用到极致的人物,可以参考成吉思汗。 曾经的大秦缺少骑兵,其根本原因或许是粮食缺少,但也跟没有草场畜牧养马有关。 只有一望无垠的天然草场才能养得了匈奴人余二十万的骑兵大军。 而此番匈奴人几尽折损在祁连山下,他们骑乘的成年马匹反倒是成全了秦国。 待蒙恬让那五万待守合黎山的步卒赶来,一人骑一马,牵一马。 随后,这五万步卒改成骑兵折返居延泽,顺势占据居延泽,清点匈奴人的余下财富才是他们的任务。 见这五万大军瞬间鸟枪换炮,双腿走路变成了四条腿奔跑,李裕便忍不住乐呵道:“难怪说以战养战,胜敌益强。一战之后大秦的军力又能提升至少两成,这换做我,我也愿意去掠夺别人。” 李裕这半开玩笑的话一出口,顿时引得众人不禁纷纷侧目。 而若能读懂他们的眼神传递的意思,便好似在说:你李裕现在不就是在掠夺吗? 面对利益,李裕知道要先下手为强,而面对敌人,河蚌相争,渔翁得利才是李裕的真实写照。 而今,月氏人挥洒完这一路被匈奴人驱赶的怒火,再回过头来看看眼下境况,竟然有些说不出的忧伤之感。 难得打了一场反击战,丢着死伤过半就不说,却连战利品的毛毛都没摸到。 月氏国国主提库拉斯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军大肆收拢匈奴马匹,却什么也做不了。 提库拉斯很难受,但只能忍着。而内心甚至是希望秦军吃干净之后,立马回到他们秦国去,不要逗留祁连山,不要流连居延泽,更不要垂涎月氏国的两万骆驼。 可是提库拉斯想法是好的,但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手中的两万骆驼大军,早就被李裕惦记上了。 虽然,提库拉斯不知道迎面走来的人群中哪一个是李裕,但这还有一个去过大秦,却被李裕坑的签下“不平等条约”的使者,提库拉斯的叔叔,提库拉库。 提库拉库很无语,甚至有些惧怕眼前这个年轻人,毕竟草原上的人都觉得中原人狡猾,这年轻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见提库拉库盯着自己看,李裕忍不住咧嘴笑道:“好久不见,老朋友。” 病殃殃的典使提着半条命为李裕翻译了出去,提库拉库当即皮笑肉不笑点了点头,随即扭头介绍道:“这是我月氏国的国主,提库拉斯,”说罢,遂又对着李裕说道:“这个叫李裕的年轻人,是大秦的高官,很受秦国之主的器重。” 听着自己亲叔叔介绍,月氏国国主提库拉斯很惊讶,对于李裕这样的年纪便能收到秦主的器重,未来定然还要长打交道才是。 思虑片刻,提库拉斯当即说道:“多谢友国能来援军支援我们,我提库拉斯替月氏国的子民,由衷的感谢你们。” 听完典使的翻译,李裕不禁笑道:“好说好说,我大秦毕竟是答应了你们的求援请求,自然要来解救月氏国子民的。” 客套了半天,提库拉斯愣是没弄明白这个年轻人有什么特别之处,随即低声问道:“拉库叔叔,如今匈奴人已经死伤殆尽,不如就这样打发大秦的军队离去,然后我们再看看战场上还能有些什么能用的,随后再让族人赶路回居延泽,你看怎么样?” 提库拉斯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想让秦军赶紧走,别惦记自家的骆驼。 但往往想的太简单也就不知所谓,提库拉库自然也想李裕赶紧走,但还不等他们私下嘀咕讨论出结果,这边李裕便已经开口了。 “据说月氏人善于驯养骆驼,可用于沙漠中行进?” 这话一出口,提库拉斯便暗叫了一声“不好!” 遂又见李裕开口继续说道:“如今匈奴大军死伤殆尽,但他们的冒顿单于却是逃走了,如若让他们走出沙漠,并折返草原深处,那三四万骑兵对你们月氏国也是个不小的隐患,我看,如果你们方便……” “还请把骆驼借给我秦军骑乘,借此机会灭了匈奴人,如此,你们月氏国以后便可以高枕无忧的在祁连山放牧,在居延泽世代安居了。” …… 典使一字不落的说给了月氏国国主,以及老者提库拉库。 二人文言之后脸色瞬间大变,随即对视一眼,知道不可能直言拒绝,遂又由提库拉库说道:“不瞒你说,我月氏国的骆驼确实养的好,借给大秦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需要秦国的精良军备来防备敌人。” 提库拉库也算是脑子转的快去,知道骆驼借出去之后有可能要不回来,遂随便找了个借口问李裕讨要等价的物质交换。 李裕不禁有些意外,但脸上却是掩饰敌人很好,随即应道:“可以。”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秦第一支骆驼骑兵 秦国的精良军备在月氏人眼里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在秦军自己手中同样是价值不菲。 一套军甲折算下来便要二两黄金,若在算上兵器类配备,那么一名秦军的身价至少也是五两上下。 往高了说,一名配备马匹的秦国骑兵,其身价可达十两黄金,若是最新配备的神机营,其身价每一个至少都在三十两。 月氏人想要秦国的精良军备,若是按照如上价值来置换,那么一匹骆驼的价值远远不如一套军甲。 然而,月氏人驯养的骆驼远不止眼下这一次用途,其效用可以为李裕接下来的规划起到很重大的意义。 所以话说回来,李裕这次看似赔本的买卖其实是为以后做打算,算是投资也可以。 有着前一次被李裕坑害经历的提库拉库,怎么也没想到,眼下李裕答应的那么痛快。 一时间,惊讶,懊恼等情绪纷纷涌上心头,使得提库拉库后悔万分。 我为何不多加点筹码呢? …… 见月提库拉库那张老脸好似便秘了一样,李裕的心头就不禁一阵窃喜。 “只是要我大秦的精良军备嘛,好说,两万套铜披甲,本侯替蒙恬将军承下了。” 话音一落,蒙恬顿时愣了愣。 你李裕跟别人做交易怎么把账算在我头上? 但还没等蒙恬开口,李裕随即又道:“一套铜甲四十斤重,皇家火骑兵如此笨重虽然适合防守,但眼下匈奴几尽灭亡,草原再无外扰秦军是时候更换军备兵器了。” 蒙恬一听这话,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喜色。 李裕敢在自己面前说这话,那就说明李裕打算让神机营那种轻便,但防御不俗的皮镶铁铠甲普及军中。 就好比马蹄铁,马鞍等物问世时的做法,先试点,再推广。 如此考虑,蒙恬又怎会看不出李裕是何打算。 但蒙恬作为将门之后,今大秦军柱一般的存在,能有机会带领国人打出去,自然是不逞多让的。 想李裕要武装自家统御的火骑兵,蒙恬自然是乐见其成,遂而笑道:“太尉大人考虑的深远,蒙恬佩服。不过我倒是觉得,可以把当初岭南军换下来的存储军备给予月氏人,毕竟月氏人想要精良军备,但并未明说要我大秦哪一只军团穿戴的。” 这样的话从蒙恬嘴里说出来,李裕,乃至其他将士多少都有些错愕。 原来,蒙恬将军也是个铁公鸡,鬼精的想法不比太尉李裕他少…… 在场的将士有许多都是善于精打细算的人精,就拿刘邦这个曾经的亭长来说,他刘邦一年到头也挣不到一套甲的钱。 而蒙恬这样的建议精明之处就在于大秦四只军团军备情况,以咸阳城周遭负责京畿护卫的军卒军备最好,其次,便是常年驻扎抵抗匈奴人骚扰的长城军。再其次,是鸟枪换炮的骊山刑徒转化成的骊山军。最后才是平定百越诸多部族,安稳种地了好几年的岭南军。 而岭南军后面因为随同赵佗反叛,其军卒的军备皆以秦律论罚,没收到了海南郡郡城的仓库里。 那些军备一旦离了人身,没了军卒擦拭保养,只怕已经生锈发霉了。 蒙恬用这样的军备来换月氏人的骆驼。只能说,是李裕孤陋寡闻了。 而典使更不用说,本身就是代表着大秦的门面。李裕跟蒙恬二人的对话自然不会乱翻译。 又见提库拉库私下跟月氏国国主喜形于色的样子,随即开口催促道:“我大秦的太尉既然已经口头允诺你族,给予你族军备,那便不会反悔,而你族也该将那些骆驼牵出来了吧。” 李裕闻言不禁看了看有些病殃殃的典使,心想这典使倒算机灵,遂听得月氏国国主笑道:“贵国支援月氏,我身为月氏国的国主却无以为报。如今承蒙秦使看上我月氏的骆驼,那便都拿去吧,我还可在此答应附赠一百名驯养骆驼的好手。” 李裕闻言,不禁咧嘴笑了笑,遂又看了看月氏国国主提库拉斯,那个差点成了自己老丈人的男人。 可惜了,毕竟是外族人,否则这么厚道的老丈人,李裕倒是想要的。 而说至此处,先前被提库拉库遣去带骆驼的月氏人,正好这时候回来了。 众人只听得一阵丁零当啷的响声从石羊河以东的方向传了过来,适才注意到那领头月氏人身后黄橙橙一片全是骆驼。 “骆驼先前被我命族人带进了身后的腾格里沙漠,一共两万一千头,全都在这里了。” “只需给我族留下些许骆驼留用配种,以及那些还未成年的幼崽。” 听了这话,李裕点了点头,随即应道:“好说,那便取个整数,让我军牵走两万头骆驼便可。” 提库拉斯跟他的叔叔提库拉库互相看了一眼,随即点头说道:“骆驼是我月氏人多年的心血,还望贵国的将士好生看护。” 驯养的骆驼跟马匹一样,都很温顺,任劳任怨。而且需要人爱护保养才能听之任之。 李裕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随机转向蒙恬说道:“既然如此,蒙将军你来接手吧,至于此行的将领,便由子龙担任吧。” 闻言,蒙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适才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此前的轻骑两万人倒是刚刚好,如今接手了这驼队,只需换了坐骑便能成为骆驼大军。” “让军卒熟悉一下骆驼的行进方式以及驾驭,两个时辰后出发吧。” 以免夜长梦多,李裕随即安排,留给了蒙恬那只轻骑兵两个时辰的适应时间。 蒙恬点了点头,随即安排了下去。 过了片刻,众人便见到祁连山脚下那有趣的一幕,只见骑马换成骑骆驼的秦军将士,一个个弓腰马趴的骑在骆驼上各种左右摇摆,场面一度凌乱不堪。 这样的情景,不单是秦军在一旁观摩,就是藏起来了月氏人子民也都纷纷走了出来。 他们的笑声中没有嘲笑之意,但多多少少都转变成了对这两万驾驭骆驼的秦军将士的激励。 两个时辰不长不短,大秦第一支骆驼骑兵在赵云的带领下走出了石羊河,遂又追着匈奴残余的脚印北上入了沙漠。 ------------ 第二百一十三章 蜃楼,沙漠,血 祁连山北一共三大沙漠,腾格里,乌兰察布以及巴丹吉林。 沙漠周遭漫天的黄沙,对于常年来往于此地的月氏人来说,倒也算不得什么。 但匈奴人不一样,他们常年居住在辽阔的北方草原上,春回大地时牧羊安居,凛冬来袭便会宰杀羊群来应付寒冬。 所以,匈奴人习惯了随着气候来回迁徙的习惯,而他们迁徙最远的地方,不过是河套地区,面对戈壁沙漠这等穷地方,便是匈奴人也要望而怯步。 如今倒好,冒顿单于带着余下三万多人一头扎进了巴丹吉林沙漠。 面对松软的黄沙,巨大的沙尘,冒顿单于的脸上写满了黯然死灰。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大秦必然不会放任自己逃走,那么身后也必然会有大秦的追兵赶来。 如果在找不到路走出沙漠,匈奴人最后的骑兵也必定会被黄沙掩埋,至此葬送在他手里。 “该死的蒙恬,他是怎么从上郡跑到祁连山下的?” 冒顿的这个疑问,或许是匈奴人从来不会想象的。 而雪上加霜的是巴赤没有跟过来,折损了亲叔叔巴赤,冒顿单于的身边甚至连个像样的将领也找不到了。 再想到十几万大军折损的只剩下三万多,比之前攻打匈奴人还少上一些。 冒顿单于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悲凉,顿时大哭了起来。 只可惜风沙太大,冒顿单于的眼泪线瞬间变成了两条沾满沙子的线条。 迷路,或许是进入沙漠的人的常态,看着到处都一个样的沙海,冒顿单确定他迷路了。 “莫非,真是我匈奴人太过贪婪,引得天神都要为此降下责罚?” 冒顿单于想了想,最终把这一切归结于内心单位贪婪。 不过,就在他绝望的时候,沙海深处居然出现了一个绿洲。 错愕之间,冒顿单于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阵骚动。 “快看!绿洲!” “这下有救了……” “天神显灵了,天神显灵了。” “该死的,我一定要跳到绿洲里喝个饱再说。” 纷扰议论顿时燃爆了低迷的匈奴人。冒顿单于眼见活路出现,不消分说,兴奋之余策马便朝着绿洲赶去。 …… 正待冒顿单于带着手下将士追寻绿洲之际。 比他们完几个时辰入沙漠的赵云自然也是出现在了沙漠边缘。 看着漫天黄沙浑然一色,赵云微微有些愣神。 但想到这是李裕第一次单独安排任务,让他独领一军,赵云便久久不能平静。 以致赵云挥舞了几下长枪,随即将其横在骆驼背上,适才下令道:“全军听令,骆驼喂饱喝足,准备入沙漠。” 话音未落,身旁被李裕安排来的月氏国驼队向导,以及大秦典使官,二人几乎一前一后的张口说道:“子龙将军,匈奴人的马蹄印到这就断了,而沙海之内更没法追踪匈奴人的踪迹,这驼队的向导说,只要风的方向一直是西北风,那么就不能进入沙漠,要等到晚上月亮出来,追着天上的星星前进,这样才不会迷路。” 赵云闻言不禁皱了皱眉,以如今的天色来看,若按照月氏人向导说的行事,那便意味着大军需要在沙漠外等上两三个时辰。 如此算下来,匈奴人便足足往前走了半天的路程。 而赵云微微有些担心匈奴人余孽会趁机走出沙漠,从而绕行回到居延泽。 要知道居延泽如今就只有几千人留守镇压匈奴平民。如果匈奴人真是好运走出了沙漠,不但刚刚拿下来的居延泽保不住,就是那些镇守的大秦将士恐怕也难以存活。 这由不得赵云不心生着急,但向导说的没错,如若赵云他冒进沙漠,导致未来迷了路,非但于追击匈奴不利,便是身后这两万人恐也要跟着自己挨罚。 随后,赵云只能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全军休整半日。并趁此机会再好好熟悉一下骆驼的掌控,咱们此行虽是追击,但相比匈奴人残余骑兵的数量,还是远远不足。只有你们能将骆驼如臂驱使,那便才能借此战胜匈奴人,活着回大秦领取你们该有的赏赐。” 赵云人不大,但仗着身手了得,这一段安排下来,多少有几分李裕安排事情的影子在里面。 并在声音响彻周遭的同时,分管两万骆驼骑兵的各支千军将,也都纷纷侧目鄂首,对于赵云调理清晰的安排,以及鼓舞服气。 为此,全军只能在巴丹吉林沙漠的边缘上依着骆驼就地休息到月亮升起。 …… 半日后,月亮升起,星光洒向大地。 月氏人向导指着天上最亮的星辰,面对着北方说道:“只要跟着它,即便匈奴人比我们先走半日,我也敢保证必定能找到匈奴人的踪迹,当然,前提是匈奴人没有迷路。” 这向导敢打包票,那就说明他面对茫茫沙漠很有信心,是为经验之际谈。 赵云不经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翻译典使,随即说道:“典使大人还好吧?” “多谢子龙将军挂怀,下官得太尉大人恩赐药物,如今已然好多了。” 典使知道眼前小将是太尉李裕跟前最信任的人,此前自己又收到太尉李裕亲自给予的药物。 再加上此番又是赵云出任务,典使自然是更加尽心尽力了。 典使的任务就是做好翻译工作单位,但头一遭跟随大军征伐塞外。 此情此景不禁让典使想道:“为何不绕道沙漠对面,直接去居延泽等着匈奴人上门?” 当然,作为秦吏,典使有这样想也不稀奇。 但赵云却是笑了笑,解释道:“冒顿单于若是不出沙漠,那他的头颅要如何得到?而且,如今大战即将收尾,我赵云又何能如此慎行。” 话音落下,赵云率着两万骆驼骑兵便已经踏入了沙漠,随即向着光亮最强的方向一路往北。 而典使也不再提出其他疑问,只是默默跟在身旁,时不时按照月氏人向导说的话给以回应。 只待月亮爬上最高,后又慢慢落入地平线之下,一抹鱼肚白比大秦的清晨还要早亮一些,映入眼帘的景象不禁让赵云一惊艳。 “那是……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奴人踪迹 顺着地平线看去,沙子掩埋着半数马匹尸骨,还有匈奴人的尸体。 被沙子掩埋的马匹已经看不到半分血肉了,而匈奴人更是已几尽僵硬,裸露的肌肤有被沙漠中的毒虫猛兽撕咬过的痕迹。 看着留下坑洞残碎粘连的匈奴人尸体,赵云神色微微一变。不待其开口,便听得身旁的向导开口说道:“这些匈奴人应该是染了热病,脱水后被抛下自生自灭的,身旁的马骨恐怕是被那些凶狠的匈奴人当成食物分食了。” “如此说来,匈奴人的水应该是喝光了,毕竟,他们当初逃跑可没想着停下来取水。” 因为赵云身边没有其他熟识之人的关系。典使便成为了暂时的狗头军师,说话的频率也自然而然的多了起来。 赵云当即点了点头,遂叫来各支千军将,吩咐道:“我军存水只余七日之用,如今已是过去了一夜,想那匈奴人先行半日,如今没了吃食饮水,恐是走不出多远,你等多派人手加强查探,一有消息迅速来报。” 话音落下,千军将各自带着任务离去,而后,便看到军中分出数个十人骑的骆驼小队四散而去,必是前去打探匈奴人位置的斥候。 目送斥候小队离去,赵云这才有看向向导问道:“斥候如此四散,我军尚若原地等候,斥候可否原地返回?” 向导没想到这秦军小将军会征询自己的意见,遂微微一怔,思索了片刻才道:“沙漠各处如若一处,无法辨别方向,唯有夜晚才能寻得出路,斥候此时四散,十里之内还可寻着原路返还,但若超出十里距离,恐怕会有走失的风险。” 向导说罢,赵云当即愣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朝着千军便吩咐道:“快让军中好手继续派出,每隔十里安插一支斥候,三十里范围内,我要知道我军斥候的动向。” 赵云此番言罢,各千军眼中皆是露出了一丝异样。 斥候,在古代军人眼中,那便是敢死队,为了一次有用情报,甚至可以五队十队的往外跑,只要有一人存活那便不亏。 但这么做,将军的形象在普通军卒眼里终归是冷血一词的代表。 而今,赵云如此担心斥候迷路,怕其为此丢掉性命。这样的行为在重多千军将这种中层军官眼中,可谓是爱兵的典范。 有言道,细微之处常常能直击人心。 因此,在赵云不自知的行为影响下,这支原属于蒙恬长城军团的骑兵,竟然比之前还要凝聚了几分。 而听到赵云如此安排,典使跟向导二人皆是瞬间明白过来。 十里一队斥候,那么远路返回总归能遇上其他斥候小队,如此也算是在沙漠中安插了一个路标,想要迷路便没那么容易了。 眨眼间,军中又纷纷派出两批同等数量的斥候,先后半个时辰朝着前一队斥候行进的方向走去。 赵云这才放下心来观察期那些埋葬沙尘里的匈奴人。 过了片刻,赵云幽幽叹了口气道:“原地留下两千人等待斥候归来,其他人随本将继续行进。” 巴丹吉林沙漠,如若李裕在这,必然不会陌生。 作为后世八大沙漠之一,阿拉善沙漠的主体,巴丹吉林沙漠面积广袤,但也迷人多变,其中小型湖泊不少,祁连山直流居延泽之下更是形成了一条叫弱水的河流。 如此前提下,又有向导指引道路,赵云那边应该不会出太大问题,而这也是李裕让赵云独自领军作战的倚仗。 但赵云本身不知道巴丹吉林沙漠单位特点,向导虽然常年往来祁连山跟居延泽,但也多是走的边缘地带。 因此,二人对于深入沙漠都抱着小心谨慎之心行事。 但等,终究不是好办法。 眼下太阳慢慢高升,如若半步都未曾走出,只怕于寻找匈奴人只会越发不利。 好在赵云率领主军前行速度不快,没过多久,便看到从后追赶上来的驻足队伍。 驻足千军将之一的张铁面带喜色,匆匆上前禀报道:“将军,西北斥候在二十里外遇上了被抛下的匈奴人跟一些马匹尸骨。” 赵云闻言大喜,没说匈奴人尸体那便是没死透,当即问道:“人数几何?可有谈查到匈奴人本部人马?” 张铁咧嘴一笑,随即说道:“正要跟将军讲起此事。” “那些匈奴人约莫数百,皆是热病发作被丢弃在沙漠里等死的,但还有一些人活着的。经过属下用饮水诱迫,从匈奴人指着西北方向的情况来看,匈奴单于必然是朝着西北逃跑的。” 西北? 赵云眼神微微一闪,随即看了看千军将张铁所指方向,心中不禁愣了一下。 沙漠之中方向难辨,如何能分得清方向? 只怕这千军将所说的西北并非地理图之上的西北吧。 想到此处,赵云随即摆了摆手道:“方向难辨,那些匈奴人还不一定会朝着真正的西北逃跑,不过眼下,本将倒是有个想法,或许可以更快找到匈奴人。” 千军将本还想要以此邀个功,却没想一瓢冷水哇凉哇凉的,脸上却是有些失落。 不过随即便听到赵云又道:“地理图之上,此处西北正是居延泽,如若匈奴人想要逃跑,你以为那匈奴单于最先想到的去处是哪?” 张铁面色一变,随即大惊道:“居延泽!匈奴人此前定然不知我军突袭了居延泽,然后才去的祁连山下,如果匈奴人此番大败逃走,必然会想着通过沙漠来绕开原路,避免被我军再伏击。” 没想这千军倒也是各机灵聪慧之人,瞬间就想到了言外之意,赵云神色微微一动,说道:“居延泽有我军数千人,如若匈奴人寻到出路直奔居延泽,我军的功劳能不能保住不说,便是有功也怕会变成功过相抵。” 说到这,千军的脸色又变,随即有些窒息道:“这可不行,我张铁还打算跟着将军活捉那匈奴头子,捞点军功回家娶媳妇儿呢。” 也是,爬到千军位置的人,手上人头本就不少,如今也只能仰仗大胜仗的功劳顺势往上走一走,能混到偏将,裨将当然便是最大的奔头了。 赵云自然也清楚这些底层军卒靠着双手用命换来的军职,对他们来说有多难得,遂点了点头说道:“此番侯爷派我等追击匈奴,何曾不是想要考研我军的意思,所以,本将自然不会放任此次军功白白溜走。” 说罢,也不给张铁回话的机会,赵云自便又道:“先前斥候侦查的地方是匈奴人经过之地不假,而匈奴人骑马在这沙丘之中行进必然走不远,你可先行探查情况,以斥候留步作为指引,待本将率大军抵达。” 张铁也不啰嗦,当即拱手说了句“末将遵命。”便带着千人队伍全速赶往寻到匈奴人足迹的地方。 ------------ 第二百一十五章 血染黄沙灭匈奴 “雪山神只是惩罚我匈奴的贪婪,没有赶尽杀绝,多谢雪山神仁慈。” 前一秒,冒顿单于还在感叹雪山神太过惨绝人寰,没有一丝怜悯之心。 眼下看到了出路,即将逃出生天的冒顿便又觉得是雪山神大发慈悲,放了匈奴人一条生路。 而听了冒顿发自肺腑的感叹,三万匈奴残军就好似回了魂一般,发出震天怒吼。 这一刻,身体的虚弱、饥饿皆尽抛诸脑后、没有什么能阻挡匈奴人重回草原的怀抱。 冒顿单于看着沙漠远处慢慢出现的草色,知道出路就在眼前,美丽的居延泽,美丽的阏氏还在等待着他。 隐隐约约间,一丝不同于匈奴人言马啸的异样声响从背后传了过来。 那是……月氏人的骆驼! 密密麻麻的骆驼。 这一刻,那丝求而不得,反而为此折损十几万大军的愤怒,瞬间在匈奴人的胸膛里燃烧了起来。 看着身后追来的骆驼上驮着秦人,冒顿单于满脸愤恨道:“该死的月氏人居然把骆驼给了秦人。” 身旁万骑咬着牙问道:“尊敬的冒顿单于,要不让我带人去把那群嚣张的秦人给灭了。” 冒顿单于闻言脸色一变,随即骂道:“蠢货,我军人困马乏,秦军又是骑着骆驼在这沙漠里战斗,除非你是想拉着我匈奴的勇士送死,否则就把你的嘴巴闭上。” 在这不得不说一句匈奴人的政权机构体系。 匈奴人单于之下,左贤王为贵。因此权利和地位要比右贤王高。左右贤王之下是左右谷蠡王,左右谷蠡王亦各建官僚机构于其所辖牧地,谷蠡王之下则有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胥等候等二十四长,他们被称为“万骑”。 而这都是头曼单于在位时候才有的完整政权体系。 如今的冒顿单于身边,除了左右贤王,范增这个挂名国师,以及大将哈德,便只有一些领兵过万的万骑还尚存,余下官员皆尽被其一口气杀了个干干净净。 让若那些政权官员还在,以匈奴如今的领土来说,总不至于出现西迁居延泽之后,东边便落下没人的尴尬境地。 而匈奴人的万骑毕竟只是中级将领,很多时候都是靠着一身蛮勇才拿到的统领职务,对于领不打仗计谋策略那是一窍不通。 没有随行参谋,这也是冒顿单于眼下最为致命的弱点。 好在眼前还有不到十里的沙漠要走,冒顿单于哪有心思掉头去跟骑着骆驼的秦军大战。 遂想都不想的大喊道:“全军加紧出了沙漠,直接折返居延泽。” 说罢,冒顿单于便又自顾小声嘀咕道:“此番逃出生天,我定要把范国师请过来坐镇才行,否则以秦人的狡诈,再有那等恐怖的杀招,恐怕匈奴再有百倍大军也是拿秦国没有办法,还何图谋杀入秦国腹地的想法?” 言语间,张铁已是带着两千骆驼骑兵冲在了最前面,身后便是赵云带着主军紧随其后。 整整两万骆驼在沙漠里狂奔的景象,恐怕后世或是其他朝代也无曾观赏的到。 两万骆驼所过之处,如同遭遇上了沙尘暴一般,拉起一条常常的黄龙沙墙。 冒顿单于还是低估了骆驼在沙漠里狂奔的速度。 毕竟,比起他脚下的千里马来说,骆驼才是沙漠里的王者。 十里的距离,眨眼间沙尘飞扬,扑面而来的是骆驼上那些秦军使用的连弩武器射出的箭矢。 冒顿单于脸色大变,遂而猛地在坐下千里马屁股上狠狠拍了几下。 千里马吃痛,遂而迈开步子狂奔了起来,但毕竟是在沙漠里奔跑,速度本来就不如骆驼。 此消彼长之下,赵云手中那杆长枪便已接连挑翻了匈奴数十骑。 “好宝贝!难怪匈奴人拼了命也要从月氏人手上抢夺此物。”张铁只是一千军,相比赵宇的超高武力,估摸着能有七八十算不错了。 但此番骑在骆驼上狂奔,完全没有一丝骑马的颠簸感。 前后又有驼峰稳定身子,除了腚骨尾椎有些疼外,骑在骆驼上战斗,不论是射箭还是抡戈举刀都稳的让人惊讶。 因此,这两万骆驼骑兵战斗力呈现爆发式增长,再加上匈奴人疲于奔命,几尽没粮杀马充饥。 两军这才刚刚接触,战斗便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赵云虽然为将,但习惯了骑马,如今一下子骑上骆驼玩命狂奔,先前还有些不适,但眼下从其流畅的杀敌表现来看,应该是已经熟悉了骆驼的步伐以及驾驭之术,所以行使枪术那叫一个流畅。 大开大合的横扫直击,鬼魅快速的冲刺连挑,匈奴人遇之必死,无一幸免。 见秦军小将厉害的如同天神下凡,冒顿单于此间已是亡魂皆冒,喉舌生烟,只敢拉开些距离用手中把柄强弓偷袭秦军。 不消顿饭功夫,骆驼大军带起的黄沙扬尘慢慢落净,显露出来的战场着实有些惊人眼球。 只见秦军士卒与骆驼皆尽被血染的通红,而匈奴人这边早已丢盔弃甲,被分割成了几个小型战场,还在负隅顽抗,等待着秦弩破开他们的肚堂,秦刃割下他们的头颅。 赵云素白的战袍早已血迹斑斑,如同杀神附体一般,见战场即将落幕,遂才停下坐下骆驼的步伐,开口说道:“冒顿单于抓活的,余下匈奴人皆尽不留活口。” 要杀,就要杀的彻底,带着匈奴人回大秦吃米粮,这不是赵云心中所想。 众将士闻言自然是乐得听闻此讯,毕竟每多一颗人头,那便是一份功劳。 虽然眼下的大秦改制了良田分封,但杀敌封爵依然奏效,同样也还能从帝国手中领到不菲的食邑。 三万多毫无战斗力的匈奴人,秦军将士人手一颗半人头那还绰绰有余。 这便使得秦军将士越杀越起劲,直到杀红了眼,杀的快要失去理智,赵云暗中叫了声不好,遂才驾驭着骆驼沿途暴喝道:“全军收弩,上秦刃。” 赵云是生怕杀红眼的将士乱放弩箭,导致误伤自己人,遂才沿途出言提醒。 而赵云本人,则是直接奔着趁乱逃走的冒顿单于冲去。 ------------ 第二百一十六章 将士归,秦土扩 秦皇历三十七年秋,大秦太尉李裕亲率北伐之师三万大胜匈奴归。 为此,始皇嬴政亲出咸阳北三十里相迎,可见李裕之功足以震惊海内,名垂青史。 …… 而早在战况呈报跟请功奏表送到咸阳的同时,匈奴单于冒顿,国师范增,左贤王伊维律三人皆尽被押往了咸阳狱。 也正是这三人以俘虏的形式的出现在麒麟殿内,方才使得嬴政龙颜大悦到当即拍板,要让文武百官随同自己北出咸阳三十里,亲自迎接李裕这支北伐匈奴的胜利之师。 文武百官当场震惊。 不为别的,要知道咸阳城长宽百里不止,且外围无城墙。 嬴政如此安排之下,就相当于要带着文武百官一路北上二百里左右,以此来迎接李裕归来。 如此劳师动众的情况,大秦历代绝无仅有。 便是细数历来国朝,也未曾见过有哪个君主帝王会对治下臣子做到这般…… 但始皇嬴政的话,如今就是真理,只要是嬴政所说,那就是对的。 想那常常跟嬴政叫板的宗正赵浦,早在李裕率军出征后不久,便魂归故里成了一杯黄土。 而暗地里跟始皇帝叫板的六国旧贵,在被李裕掏空了身资后沦为了蚂蚱,可以说任由嬴政拿捏。 这一切的一切,都跟李裕有着莫大关系。 而嬴政如此重视李裕,作为活得久,见得多的文武百官来说。只要不想步赵浦后尘,那便只能默默跟着主流,跟着始皇嬴政的步伐走。 哪怕是一时没想明白的老顽固,在回头看到相国李斯如今的处境时,只怕也是会三思而行的。 如今的大秦,始皇为尊,李裕当敬。 那些但凡抨击李裕的人,都早已被嬴政用小本本列入了离间关系的小人行列。 咸阳城北,应县。 此时的应县内外无比的寂静,镶金黑龙旗在风中摇拽,始皇嬴政的专属龙辇也在秋风瑟瑟中安静的陈列着。 文武百官紧随其后,一个个身着朝服双手抱圆,躬身等待着什么。 大秦各处郡县更是早已放榜灭奴喜讯。作为秦民,作为应县人的本地居民,他们同样按耐着内心的狂喜与激动,纷纷放下了手中活计,在秋风中安静的等待着。 当太阳高悬正中,北面的街口外扬起一股微风,列在那的禁军忽然挥舞起了手中那杆黑龙旗。 便在此时,龙辇外久候多时的蒙毅忽然对着龙辇开口说道:“陛下,太尉大人到了。” 龙辇内,龙延香微微一晃,身体有些发福的嬴政忽然睁开了双眼,随即起身说道:“命乐官奏凯乐。” 说罢,只见蒙毅轻轻挥手朝着身旁的乐官示意,随即一阵编钟良乐悠扬而起。 …… 李裕有些懵,虽然知道此行北伐匈奴大胜而归,嬴政必然会有所表示。 但万万没想到还距离咸阳城二百里的应县,会忽然出现禁军守街,更想不到此时专属于咸阳宫内的宫廷乐会出现在这小小的应县。 编钟悠扬,丝竹清脆,这是续张良离水楚歌之后,李裕听到的第二曲乐。 乐曲中透露着萧杀,宏壮,最终转变成了热血激昂,便是李裕这种乐理小白也能从中感受到,这是一曲谱写胜利的凯旋乐。 也正如李裕感受到的那样,这一曲凯乐,乃是嬴政命宫中乐师近日新作,是专门为李裕这支凯旋而归的军队作的曲。 街道入眼,李裕反而有了心理准备,毕竟禁军,镶金黑龙旗,宫廷乐每一样都是嬴政的标配,要说嬴政没在此处,李裕自然是不相信的。 眼熟的龙辇,眼熟的镶金龙袍,眼熟的朝服文武百官。 此时的李裕竟然被此间气氛渲染的感动泪目。 神火驹似乎是看到了之前的主人,竟然撒欢一样随着乐曲嘶鸣了起来。 李裕轻轻拍了拍神火驹马颈,遂而翻身下马径直朝着龙辇前那熟悉的身姿走去。 “微臣李裕,拜见始皇陛下。” “好!好!回来就好!” 见到李裕人,听到李裕言语,嬴政古井无波的脸上竟然激动的连连说出三个好字。 千古帝皇,此情此景,被嬴政扶起的李裕,内心不禁有些动容。 便在这时,嬴政身后的文武百官也是齐齐喊道:“恭太尉大人凯旋,佑大秦疆土自此再无忧扰。” 此话一出,便是李裕再怎么佯装正经,也是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待凯乐声断,李裕适才从嬴政手中抽回了手臂,随即拱手说道:“陛下如此相迎,让臣汗颜惶恐,竟不知如何言语了。” 嬴政看着李裕一副惊诧莫名的样子,不禁喜滋滋的笑道:“太尉亲率三万骑北伐,便使得匈奴这个百年之患瞬间瓦解,更为朕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让朕扫榻相迎那也是应当的,更别提太尉大人更将是朕以后的女婿呢,哈哈哈哈。” 听到女婿二字,便是李裕脸皮再厚,但当着文武百官,平民百姓的面听到这字眼,还是不禁闹了一个大红脸。 过了片刻,李裕这才堪堪从嘴中吐出“谢陛下厚赐”五个字回应嬴政。 嬴政知道此番大胜非李裕首功莫属,但李裕身后的几员虎将,谋臣也当一视同仁,遂开口说道:“大厦将倾间,得载辅之臣;乱世征伐时,谋臣虎将佑我河山。诸位将士幸苦。” 嬴政口中的载辅之臣说的是李裕,而谋臣虎将显然就是指李裕身后的李存孝,张良之流。 见自家将谋门客被嬴政一句话给整的热血上涌,大有一股精忠报国的气势流露出来,李裕只能暗自叹了一口气道:果然还是帝王术更吃香。 别看刘邦,张良一个个好感度纷纷破百,且心服口服的跟着自己。 但论起来终究是如同后世投资一样,投的李裕买自身前途,这跟嬴政这个当朝一把手压根没法比。 毕竟,只要始皇嬴政还活着,大秦继续这么利好的转下去,那么嬴政放个屁都是香的。 但话也说回来,李裕本就没有取而代之的打算,便是权当吃点醋罢了。 待嬴政跟将士交流完毕,遂招手将李裕带上了龙辇,此番劳师动众的迎接仪式便算是告一段落了。 跟在龙辇后面吃灰的文武百官心里也清楚,那个而立之年便身居官首,几番落坐龙辇与嬴政同行的年轻人,在大秦未来的几十年里,只怕是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了。 “冯大人的眼光,但真是跟你铸造司的锻刀一样锋利,下官佩服。” 此番事了,拍不到李裕马屁的文武百官,转而拍起了冯延生的马屁,这可谓是走的一招曲线救国,让冯延生受用无比。 ------------ 请假 最近生活中各种事情比较多,又要续想新书,而这本书的剧情也到了节骨眼上,所以有点拖更。 在这跟大家说声抱歉! 但…… 作为新人,再加上当初这本书跟小编只是立了个题,就直接开撸,一路现写到现在,脑子着实是有些糊了,需要华佗给我做下开颅手术放放颅内压……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本书正常完结,下本书绝对精彩。 ------------ 第二百一十七章 新的变动 自北归于咸阳,李裕锋芒一时无两,整个君侯府更是比肩继踵,门庭若市的紧。 不过,相比于听他人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来。李裕还是更喜欢实事求是的做事情,做利于大秦利于自己的事情。 毕竟,刚刚挨过一个冬天的李裕,可不想往后的冬天连年被冻成狗。 而两千多年前的咸阳城,自然是没有所谓的温室效应的,所以季节气候冷热温差之大,李裕只能用可怖二字形容。 为此,才有了李裕先前交代张迁去塞外寻找棉花的事情。 而续上次交代的事情之后,那个叫张迁的边商华丽转身成了陇西使。 张迁又趁着草原上战火纷飞时,组织了不少陇西的商人队伍去为李裕寻找所谓的软白棉花。 所幸,张迁带着满满一瓦罐棉花种子,两麻袋棉花回到了咸阳面见李裕。 为此,李裕第一时间便找上了王翦父子,而后王翦亲自带人把陇西外偌大的一片荒地划成了棉花种植地。 两罐种子说多不多,但只要第一批育苗育的好,那么以后,大秦将会有用之不竭的棉花地供给秦人采取。 对于王翦父子的劳心劳力,李裕看在眼里。遂建议嬴政把王贲、王离父子抽调去岭南当大司农。 而作为嬴政许诺给平叛首功者奖励的岭南大司农职务,便也在空缺多日之后,总算提上了日程。 而这,自然也是断了李斯,赵高再继续争抢大司农位置的打算。 要知道大秦一直以来皆以农耕为首,如今李裕推动土地改革制度便是在这个基础上加了一把火,只要火烧的越旺,那么大秦的子民便能真正的吃饱喝足。 所以,大司农这个位置在未来绝对是能肩比九卿的肥差,而且跟治粟内史梁永必然也要有来往。 那么相望了一圈之后,恐怕也只有解甲归田,王翦父子能堪当大任了。 其余人精不精通农耕先不说,首先历史上的一些风平就让李裕不大放心。 再加上七日后便是嬴政亲赐的婚事儿。面对这两千年来头一遭的人生大事,说实话,李裕心中多少是有些躁动与忐忑的。 毕竟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李裕混着混着就成了嬴政的女婿,而千古一帝嬴政,则即将成为自己的老丈人。 这要搁在后世的酒局上说出去,恐怕吹牛逼都闲牛逼装不下他李裕的口气。 当然,前提是李裕还能回得去。 …… 将来且不说,李裕自归京之后,都甚少听到嬴政宣召自己,或是差人与其他。 倒是朝中大臣一个个掐媚的紧,甚有巴不得留宿君侯府,好混一个熟脸。 而这一切,还没来得及让李裕头疼脑热,便都被张德力这个“得力”管家统统给打点的妥妥当当。 因为张德力明白,自家侯爷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安静静的环境来思考事情。 毕竟仙君侯李裕也是人,也会为自己的终生大事患得患失。 想当年自己娶媳妇儿的时候甚至比这还要夸张…… 作为主仆关系,看到李裕忧心忡忡的样子,张德力自然而然的有些担忧,以至下意识的带起了一丝过来人的松弛与淡然,轻轻叹了一口气,劝道:“人生三大事,成家,立业,为人父母,此乃生来顺受,人之常情。侯爷若有长辈在此,恐不会如此……” 在张德力眼中,自家侯爷那是无所不能的存在,是“马踏匈奴千里还”的大英雄。 没想遇上人生头一遭,还需要张德力一个仆人来说教,李裕当即弄了个大红脸,随即摇了摇头叹道:“哎,得力啊,常人跟我这没法比啊……” 说罢,李裕当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没再说下去。 毕竟李裕是个原本就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又哪来的长辈呢,说多了反而让诸如张德力这些原住民疑惑。 李裕索性摆了摆手,岔开话题说道:“去给本侯备个车。” 见李裕要出门,盘踞在君侯府门前多日的各方眼睛,当即一窝蜂的四散离去。 “侯爷,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好多天了,小人也是那它没有办法……” 见李裕上车之后,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潮散去的方向出神,张德力连忙小声解释道。 面对这样的情况,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李裕,又何曾会为这么点事情责怪张德力呢。 “得力啊,这事儿你已经处理的很好了,不用自责。” 说罢,便也不等张德力作何反应,李裕轻轻摆手示意赵云驾车,朝着东郊驶去。 …… 咸阳宫内。 嬴政正摆弄着李裕送来的“象棋”,饶有兴致的自语道:“这李裕捣鼓出的东西,倒还真有几分两军对垒的铁血在里面,也不知李裕那小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虽是自语,但蒙毅在一旁自是听得清清楚楚。 对于嬴政这不知不觉间把仙君侯,当朝太尉李裕的称谓喊的更加的亲近,蒙毅的嘴角便不自禁翘了起来。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蒙毅都不用想便能意会嬴政所释放的信号。 蒙毅随即拱了拱手,说道:“陛下既不担心君侯功高震主,那毅所猜想,君侯送这象棋的含义,恐怕也是在跟陛下挑明,想让陛下安心当这主宰棋盘的人。” 蒙毅说完,嬴政并未接话,只是静静看着棋盘上的黑棋将帅,有些走了神。 便在这时,一个让蒙毅意外的人出现在了咸阳宫内。 “末将章邯,拜见始皇陛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统领骊山军的上将军章邯。当然,也是嬴政暗地里的秘卫头头。 嬴政闻言这才回过神,随即摆了摆手道:“天下归一,内外皆平,朕的隐秘卫似乎也没太大存在的必要了。” 嬴政提及“隐秘卫”三字,蒙毅的神情不禁变了变,看着一向低调的章邯,蒙毅的内心已是充满了震惊。 隐秘卫! 大秦最厉害的情报组织,蒙毅只知道这支隐秘卫是始皇嬴政的手牌,但并不知晓隐秘卫头领居然是名不见经传的章邯…… 因为意外在先,所以蒙毅才会惊讶到失态。 此番,章邯自是知道了始皇嬴政的想法打算,随即拱手道:“属下遵命。” 而后,嬴政便才又道:“蒙卿不必惊讶,此后章邯便归到蒙恬手下,你们自可相互了解。 而骊山军此后也要响应李裕的想法,改编成一支建设兵团,为我大秦开荒拓土……至于兵团新的将帅人选,蒙卿,你觉得谁人合适。” ------------ 第二百一十八章 烟花遇“冷” “既是此次计划的发起人,当然太尉大人最为适合。” 蒙毅并非不想选自己或者胞兄蒙恬,这样就可以便利于日后兄弟二人咸阳团聚。 但如今太尉李裕之名,犹在蒙家之上,军中更有士兵以“太尉之兵战沙场,尚有家还领风骚”这句话为荣,可见李裕在军中的威望已经无人可匹敌了。 当然,李裕既然提出“要致富,先修路”的口号,又以此倡议始皇大力推动秦直道的修建,想来是胸有成竹,已经有了大体的构想,以及后续手段。 除非蒙毅他猪油蒙了心,脑瓜烧糊了,才会在此刻说:“启禀陛下,我觉得我能行这样的话来……”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还要数七日后李裕同始皇帝小女阳滋公主的婚事儿。 毕竟,李裕的职务一跃成了蒙恬的顶头上司,便是眼下李裕即将成为始皇姻亲这一条,就足够劝退所有人了。 何况,他蒙毅对李裕的能力,人品等等那都是极为赞赏,甚至有些崇拜的。 嬴政此刻这么问,也只是不想落得一个被他人论“偏心”的口实。 其内心实则早已认定“建设兵团”的总指挥必须是李裕这样的的念头了。 …… 骊山军前身是各地刑徒,乃至六国余孽,此前镇压叛乱有功,又洗脱了罪名,还其根源。 那自不用说,都知晓骊山军此前做的什么活计。 李裕不过是顺势而为,将那些为始皇嬴政修筑皇陵的囚徒从困境中拉了一把。 而如今的大秦,自是需要工匠作为炼金石,提高大秦的国立民生的。 为此,李裕再度倡议嬴政把骊山军改建成建设性质的兵种,倒也不是心血来潮。 在知晓嬴政甚至都没召开朝会,便使蒙毅带着诏书寻来,李裕脸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见李裕的面容在夕阳的映照下带着一缕红光。蒙毅,冯延生二人互看一眼,便同时拱手笑道:“下官提前恭祝太尉大人好事将近。” 李裕愣了一下,遂笑道:“二位大人何必见外,这恭喜之言不如留到当日再说。” 话语间,李裕不可察觉的神色微微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拍了拍脑门又道:“你看,我这前脚刚刚寻到冯大人这铸造司,蒙大人你后脚便跟了过来,倒是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 蒙毅闻言一愣,冯延生则是瞬间反应过来,随即露出恍然之色,连忙朝身旁的从官使了使眼色,这才转头又道:“是及是及,侯爷您让下官差人从黑火药下手,找寻配置威力小,但能够喷发出色彩的烟花,这几日倒也让下官摸索出来了一点,而今天正要演示给侯爷看,蒙大人你倒是赶了个巧。” 黑火药? 威力小? 烟花? 蒙毅听得一头雾水,但在怎么着,也是从冯延生短短数话中听出些门道。 莫非…… 太尉大人又让冯延生研制出什么惊人的武器来了? 一想至此,蒙毅心头生出些许好奇,随即一知半解的问道:“烟花?太尉大人莫不是又研制出什武器来?” 李裕,冯延生二人见状,相视笑了笑,李裕随即笑道:“蒙大人只怕是理解有误,此次本侯并未让冯大人研制武器,而是一件用来提升氛围的观赏之物。” 一听李裕出言解释,蒙毅心头那三分好奇瞬间回落到了肚里。 毕竟,相比新奇玩意儿来,蒙毅实则更关心能提升军力,比如马鞍,火药,火铳之类的军用物品。 见蒙毅脸上多多少少有些失望,李裕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因为他清楚蒙毅这种将门出身的人侧重点更偏重利军,而非一些听起来就很无用的东西。 索性铸造司的从官安置好了烟花场地,冯延生见状笑了笑,随即扬手说道:“二位大人请,烟花还需空旷之地才能点火展示。” 闻言,李裕侧身看了一眼蒙毅,随即说道:“知蒙大人公务繁忙,但这烟花可是观赏性极佳之物,又是首次展示……” 李裕话未说完,蒙毅却是笑道:“太尉大人先请,蒙毅当随大人身侧一饱眼福。” 说罢,几人已是出了铸造司那等燥热难待之所,来到司外广阔的场地上。 待冯延生安排之下,几名工匠提着燃香一同点燃了场地上那些用竹筒捆绑在一起,立在场地上的言为“烟花”的东西。 随着引线烧尽,李裕脸上期待之色更胜,随后,便听得竹筒内剧烈的化学反应,喷发出一连串的金银火花。 短短数秒,“烟花”便燃烧殆尽,留下场上一堆堆因过热而自然火堆…… 这算是成功了……吧…… 比起曾经在京都见过的烟花盛宴,此时这算是有些寒酸的昙花一现,多少跟李裕心里的预期有些落差。 但总归是成功的迈出了第一步,让烟花从唐朝提前到了大秦,前后数百年的差距,从意义上讲那绝对是相当的成功。 但这样的东西若要搬到自己的大婚现场去燃放,说实话是有些拿不出手。 但李裕的想法以及感官那都是穿越者的,跟冯延生,蒙毅这种原住民自然是不一样的。 所以冯延生跟蒙毅全数首次观看这样的东西,那脸上的表情可就跟李裕完全不一样了。 只见冯延生一张老脸激动的横肉乱晃,双手使劲鼓掌叫好。而蒙毅原本只是因为李裕在场,不好得自己离开,所以权当凑热闹,却没想看到如此稀奇的玩意儿,一时间叹为观止,满脸震惊。 李裕也没想到这前后不过数秒的烟花,竟然瞬间就俘获了两位大秦重臣的心,一时有些无语的看着二人。 过了片刻,那用来盛放烟花所需燃烧物的竹筒烧成了竹炭灰,冯延生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蹦跶出来。 随后满脸歉意的瞅了一眼李裕,待见到李裕兴致一般,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冯延生那张老脸瞬时一变,心中不禁有些忐忑起来,随即拱了拱手,小心说道:“侯爷恕罪,下官这就让人抓紧时间改进……” 一听这话,蒙毅当即一惊,心中不禁生出些许疑惑。 要知这冯延生面对铸造司的事情一向是不苟言笑,做事认真,甚至有些眼高于顶的。 这要从冯延生嘴里听到一句认怂的话来,那当真是打着灯都找不着的稀罕事。 正当蒙毅竖起耳朵准备听听这“烟花”的前因后果的时候,却是见得李裕丝毫没有半分怪罪之意,反而笑嘻嘻的拍了拍冯延生肩膀道:“烟花做得不错,冯大人无须多虑。这几日好好完善烟花工艺便可,本侯信得过冯大人。” 说罢,也不等蒙毅这个瓜众,以及冯延生作何反应,李裕径自出了铸造司驻地。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到底谁掏了谁的腰包 秦皇历三十七年冬,第一缕寒风吹进关中。 那沉寂了许久的“咸阳奏乐”奏响了咸阳城内外,一顶镶着金色玄鸟的软轿从咸阳宫一路响乐到了仙君侯府。 自不用说队伍最前面,骑着四蹄如火的高大神驹,身着黑杉红带的青年是谁了。 李裕那张镇定自若的外表下,一颗鹏怦怦直跳的心正在无声的诉说着他的不平静。 看着自家侯府大门前站满了观礼的百姓,李裕便不自禁的暗骂嬴政这老丈人乱搞幺蛾子。 按照李裕原本的想法,嬴政既然下嫁女儿给自己,那么就应该按照君侯府的六礼之俗,而非当着老百姓的面结这个婚。 可李裕愣是没能掰扯过嬴政,居然要以皇家“六礼”在君侯府门前完婚这个念头。 因此,这便有了当下这一幕。 …… 看着李裕大婚,其嘴脸不怎么自在,李斯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怪异,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挂在脸上。 “正妻就娶了皇家公主,又是始皇赐婚,你李裕怕是没机会生出纳妾的想法了。” 想至此处,再对比自己曾经种种,以及相国府小妾十数人,李斯便不禁乐上心头,两眼眯成了一条缝。 便在此时,李裕莫名觉得身侧有异,随即扭头看了一眼,随后看到李斯那眉开眼笑的样子,李裕不禁愣了下。 但此刻花轿已然落地,由不得李裕多想,遂礼貌鄂首,专心迎接自己的人生大事来。 毕竟结婚这种事儿,李裕后世两千年想都没想过,如今身处两千年前,反倒是领了人生中的第一支红签。 泱泱众人,成百上千双眼睛,若非李裕此前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今非昔比,恐还当真会怯场。 待花轿落定,与门前那青石街道发出砰的一声轻响,李裕这才迈出两步,翘首以待的看向花轿前那幕纱帘。 奉常齐婴一改往日老态,板正的整理了一下作为礼官的衣衫,随即高喝道:“新妇却扇。” 话音未落,却又听到身旁此起彼伏的恭贺声入耳,“恭喜太尉大人新婚……”,李裕瞬间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齐婴这么喊,属六礼之一,是为让新嫁女子不过于尴尬,遂让其出轿前遮住面容,所谓:遮羞。 待轿前纱帘徐徐拉开,一位小巧的女子半遮着面容出现在众人眼前。 对于百姓而言,生平之内,始皇帝或许可见一次,但想要见到始皇之女,秦国公主,却是甚少能有一睹芳的机会。 如今阳滋公主半遮面容,低着头缓缓走上台阶,在与李裕同肩之后方才停下,遂有些羞怯的慢慢抬眼偷瞄了一眼跟前之人。 这一看不要紧,阳滋公主那小巧玲珑的身形不禁一怔,随即美目睁圆。 而李裕也正好打量着眼前这即将成为自己合法妻子的阳滋公主,却是看到了阳滋公主的面纱动了动。 为何阳滋公主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霎时间,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让李裕不禁愣了神。 而齐婴作为礼官,原本就不情不愿,如今见这一向专横的仙君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愣了神,随即老脸一抽,连忙咳嗽两声。 见李裕投来目光,齐婴那张老脸随即扯动了一下,硬生生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并拱手说道:“恭喜二位新人面首。” …… …… 此言一出,李裕心知秦朝六礼进入第二步,互相揖礼。 说来也巧,正当齐婴话毕,李裕同阳滋公主互互看了一眼,当即又连忙扯开目光,随后才相互行揖礼。 待揖礼完毕,齐婴当即摆了摆手,示意君侯府的下人抬来一盆清水。 随后又道:“新人面首,相互礼让,其情可鉴。手为食作,亦为情之桥梁,二位新人可共沐之,行沃盥之礼。” 沃盥之礼,用李裕的话理解,那就是洗手,有互相扶持之意。 当然,若有轻浮之人,也大可趁机摸一摸准新娘的小手…… 咳咳,言归正传。 话说李裕只是入水轻轻一沾便抽回了双手,遂听得奉常齐婴那门子老烟嗓忽然高亢了起来。 “惟天地以辟,万物滋养于斯;日受其精,月润其华。天理之奥含于其中,人以婚姻定其礼。三牢而食,合卺共饮……” 齐婴以特殊的语调语气念着口中赞词,竟然出奇的有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而一头烤羊不知何时起,被人放在门前那特制的案几上,案几前又摆放着两副银筷,两对酒盅,显然是“六礼”之四五,同牢礼跟合卺礼,也就是共食,并同饮交杯酒。 面对老秦人这繁琐的礼节,李裕却是觉得有些麻烦复杂。 但也就是此时,也才是整个“六礼”礼节最为高潮的部分,旁人吃瓜正酣,自然是不会错过。 “这太尉大人与阳滋公主当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眼看都要喝上交杯酒了,也不知礼后可有我等小百姓的红红赏钱。” “……常老七,你丫忒没长进了吧,能看到太尉大人与我大秦国的公主结婚成礼,已经是天大的美谈了,你这老小子却还惦记着有没有赏,我看呐,你这凑热闹恐怕就是奔着事后有无赏钱来的吧。” 被人看穿了心思,常老七也不在意,只是有些悻悻的嘿嘿笑了笑,随机说道:“得,穷老幺也别嫌七爷贪便宜,咱两彼此彼此。” 话说到这份上,倒也不得不题前几日。 正当婚期临近之际,嬴政忽然派蒙毅告知李裕,其婚礼现场需改在君侯府门前举行。 闻言此事,虽不知秦朝哪些繁琐的婚礼习俗,但李裕作为人精,那还能猜不到嬴政这个便宜老丈人的打算。 毕竟论财政,此时的大秦胜了匈奴,从整个匈奴,乃至月氏国得来的资源财富,可足足顶过大秦以往十年的财政收入。 哪有还没成一家人,老丈人就找女婿掏腰包的说话,这在李裕这自然是行不通的。 而待蒙毅交代此事之后,眼观鼻,鼻观心,两耳闻其口附,以求往返回禀始皇之时。 李裕却是笑眯眯的点头告知蒙毅道:“还请蒙大人转告陛下,就说这婚事儿是陛下定的,彩礼钱万万没有君侯府出的道理。 当然,臣知此间正直建设兵团构建,需要用钱的时候,自然是不会分不清东南西北,向陛下要钱的。 不过就这婚礼现场选在君侯府门前举行这一事,臣怎么说也是即将要与陛下成为姻亲的,自然要为陛下颜面着想,到了那时,臣自准备小施绵薄,替陛下打赏那些观礼的平民百姓……” 越往后听,蒙毅看李裕的表情越是“凝重”。 以致最后,蒙毅不得不出言打断了李裕那些有关于“钱”的话语回复,随后灰溜溜的回了咸阳宫,找嬴政回话去了。 也是这事儿之后,李裕方才想着让张德力派人言传观礼当日,会有来自仙君侯府的红钱一事。 而这,便有了今日路人旁观“六礼”之话题。 ------------ 第二百二十章 春宵一刻 解缨结发,来源于周礼,是秦婚“六礼”之末节。 其意讲的是新人男女需各取顶发一根(缕),相互结成结,然后用盒子存放起来,预示着不离不弃。 旁人议论之声鼎沸,君侯府门前“六礼”却是已然进行到了最后环节。 这婚礼到了最后一步,李裕自然而然的紧张了起来,随后有些拘谨的接过赢阴嫚递来的一缕秀发。 不经意间,二人手指轻轻触碰到一起,阳滋公主便如怀春少女一般小鹿乱撞,霎时抽回了玉手。 李裕后知后觉,自便给二人头发打了结,随后放入盒中,这才抬眼看向赢阴嫚。 而此时的赢阴嫚,那常日被秀发遮住的精致耳朵,也在这一刻变得通红,随后便见其修长的脖颈处带起一抹粉色。 娇羞? 怯我? 从赢阴嫚那躲闪的眼神中,李裕看出了一丝丝的明亮,好似不如自己所想这般。 为此,李裕心中的那股莫名熟悉的感觉也愈发明显。 …… 是了! 是她! 竟然是她! 呆愣片刻,李裕终于是想起了眼前佳人是谁。 为此,李裕不禁心中感叹道:“一面之缘,竟如此神异!” 而冥冥之中,似是有了安排。李裕感叹之余,竟是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古来素有“男出门庭,女落闺阁之说。” 当日阳滋公主会出现在咸阳城的夜市上,便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偷溜出皇宫来的。 此事若放在唐朝,自不会有何问题,但如今这儿是大秦,是嬴政当朝讲究周礼的时代。 皇家女子出闺阁,这在李裕的认知里,可谓是一件严苛至极的事情。 当然,这对于李裕而言,都不是事儿。 可嬴政对待皇宫内院,子嗣后宫的管理,也谓之严苛二字。 历史上胡亥篡改遗诏,篡位后弑杀兄弟手足,虽然残暴至极,但终究是其本身软弱,又受到赵高那厮的威逼利诱,可谓是赵高找来的最佳“工具人”,压根由不得他自主。 而话说回来,赢阴嫚便是那日与李裕在珠钗摊贩面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梨涡姑娘。 这多少让李裕惊讶到了满怀。而看赢阴嫚的神情,想必是早就认出来李裕了。 想至此处,李裕的嘴角不禁微微扬了起来,随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而李裕这前后的神色变化,毫不意外的尽数落入了赢阴嫚的眼眸之中。 “不……不会是认出来了吧……” “咳咳,二位新人六礼已成,新娘可踏夫婿门,为此间女主人。” …… 见李裕同阳滋公主神情互交,眉来眼去,齐婴老脸一抽,便不适时的在李裕耳边咳嗽了两声说道。 李裕抖了个机灵,回过神来。乍一看,便见众人目光皆尽落在自己身上,李裕不禁愣了半拍。 …… “侯爷~该进门了……” 李裕大婚,眼下文武百官虽是一副庆贺的嘴脸,但总有人不嫌事大,想等着看李裕的笑话。 在这瓜意正浓之际,冯延生这小声提醒,倒是让不少人纷纷侧目。 而经过冯延生这么一点,李裕倒是瞬间反应了过来,连忙上前两步说道:“诸位同僚能赏脸参与见证我之婚礼,当属君侯府之光,此间酒水早已备好,在此诚邀诸位同僚一同落座君侯府……”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文武百官拱手揖礼,纷纷上前道贺。 便在这一片喜庆的时刻,李斯竟然鬼使神差的出言道:“恭喜太尉大人娶得良配,自此府中多一女主。 在此,还望太尉大人与阳滋公主早生子嗣,继太尉之才能,好叫我大秦帝国后继有人。” 这话初一听好似长辈恭贺玩晚辈喜结连理,早生贵子。 可下一秒,李裕笑脸相迎的同时,心中却是咯噔一下,暗叫不妙。 而后,便见在场官员不论文武,皆是脸色一变,场上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毕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何况众人不解李斯此话何为,但至少感受到了挑拨之意。 而论此间最为兴奋的官员,莫属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赵高本人。 要知中车府令赵高自从被嬴政打发到了胡亥身边,没了侍奉始皇,伴始皇左右的差事,在宦官这个争权夺势之风较为严重的职务体系内,就好比遭了难被发配充军的贵族,别提多受人白眼挤兑了。 赵高又是个面上嘻笑,暗中阴狠的人物,自然是把这一切归结于李裕害大人。 如此,在听到李斯这不适时宜的“恭贺”祝词之后,赵高心中不禁乐开了花。 随后,只见赵高眼神微微一眯,略微思量片刻,便凑到李裕跟前说道:“太尉大人能文能武,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如今与公主喜结连理,乃是天地之合,万物之始……” 赵高这话一出口,李裕听的是老脸一红,但随后一想,又不禁尾椎骨发麻…… 都说“捧杀棒惊鬼神”,果不其然,赵高这厮才是祖宗级别的。 被他赵高当着面一顿“捧”,李裕没有半点高兴之意,甚至还有些恼火。 但碍于人前,又是他李裕梅开一度,大姑娘出嫁头一遭的婚事儿。李裕自然只能表面上喜笑颜开的说道: “那便多谢相国,赵府令二位大人在此美言了,我李裕定然不负众望,给陛下生一个大胖外孙。” 而一旁的赢阴嫚毕竟年轻,平日接触赵高,李斯这等阴险之人自然也少,自然只听出了一顿吹捧,以及李裕最后那句话,以至赢阴嫚羞的都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藏起来。 再说佯装成若无其事的李裕再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便与赢阴嫚朝着自家侯府大门走去。 …… 酒过三旬,自当入洞房。 而本该上床歇息,享受人间美事的李裕,却是坐在灯盏前不自禁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李裕的沉默与异常行为,让坐在床边的赢阴嫚有些诧异,但更多的还是紧张与娇羞。 又过良久…… 见李裕依然没有动静,赢阴嫚那颗普通乱跳的心这才慢慢平复,遂而猜想起来…… “他怎么不过来呀……” “是不喜欢我么……” “还是说……” “砰!” 而就在这时,沉寂许久了李裕忽然一排桌子,吓得赢阴嫚花容失色,随后便听得李裕怒道: “好你个李斯,我本当佛手,你却逼我下杀手。” 李裕之所以怒,是因为深知今日过后,嬴政与他李裕之间必然会因此生出间隙,而这一切,皆只因为李斯那几句祝词。 而听到房内有人惊呼,李裕这便才想起还有佳人在等他。 为此,李裕有些羞愧抱歉的坐到赢阴嫚身旁,而后开启了人生讲师的职务。 熄灯,落床帘,李裕在大秦的第一个美梦,是在不断的好感度警告提示中度过的…… ------------ 第二百二十一章 枸杞 系统“诈尸”对李裕而言原本是好事,可诈尸的时间地点却非常的不合时宜。 这就好比别人家女儿事先对你说“我愿意”,却在你子弹上膛的那一瞬间,旁边忽然多出个丈母娘制止说“不行,你不可以。” 而比这更糟糕的是这狗系统好似还自带某种惩罚机制,李裕就算再怎么心痒难耐,也不愿意去挑战狗系统所谓的“好感度不足,请自重”这句话背后的隐藏含义。 在几番挣扎过后,李裕被迫成为了柳下惠第二,随着身旁那股幽幽体香沁入心脾,李裕慢慢沉睡过去。 “不是说男女结婚当晚,都会……” “他……这是……睡着了?” 见李裕久久没有动静,反而呼吸声渐渐沉重,赢阴嫚那颗快要跳出来的芳心随之一缓,有些空白的大脑这才转动了起来,遂而在心中想道。 “可能……是太累了吧,毕竟那些大臣老是找他敬酒。” 慢慢的不知何时起,赢阴嫚侧起了身子,下意识用手枕着脑袋,细细的盯着李裕那张成熟的脸庞呢喃道:“父皇重你,许你自稷祖以来从未有过之职,如今更把我许配与你,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 一夜无话,梦里转醒。 李裕如往常一样刚要起身,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胸膛上那一丝温存,以及身侧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想到如今已不是孤家寡人,李裕遂又轻轻缩回床上,并微微翻了下身,饶有兴趣的欣赏起酣睡正香,娇小脸庞被侧睡压的有些变形的赢阴嫚来。 李裕看的入迷,心中便这样想道:“粉黛桃花不若如此……” 就在这时,房外忽有人声想起,随后转为窃窃私语。 但就是这么一点响动,似乎惊动了身侧美人,只见赢阴嫚那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搭在李裕胸膛上的那只玉手也随之一缩。 李裕嘴角不禁翘起,并未阻拦半分,反倒是静静的看着赢阴嫚那急急摆动的眼皮,渐渐加重的呼吸。 “醒了么?” 过了许久,见赢阴嫚并未搭话,李裕随之摇了摇头,遂而想到那句“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是生分,又或是害羞吧。” 这么一想,李裕才自顾起身穿戴好衣物,出了门。 “扰了侯爷清梦,下官该死。” “这一大早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见李裕并未在意,冯延生当即看了看四周,遂而上前低语道:“侯爷,大事不妙啊。” 一向事无巨细,更能凭几句话把老宗正赵浦噎死的冯延生,如今却是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这倒让李裕心底隐隐生出些许无奈来。 待李裕细问之后,李裕的脸色不禁微微一变,随即叹道:“果然是天下太平鬼魅出,君臣难以为权衡。” 说至此处,李裕稍有停顿,随即拍了拍冯延生肩膀道:“此处并无外人,那本侯便也不瞒你。本侯正打算找陛下辞官呢。” 此话一出,真道是满地惊雷,吓得冯延生呼吸一窒,差点没从地上跳起来,连带这内庭小院都似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寂静的吓人。 “侯爷他刚才是说……辞官?” 冯延生生恐听错,特意侧身同赵云确认了一遍,见赵云同样震惊的表情,冯延生这才确定刚刚李裕说的是真的。 咕咚~ 闻此骇人消息,冯延生这样久经官场的官吏也不免口舌生烟,连连咽口水。 待其深吸一口气后,李裕这才听得冯延生开口劝道:“侯爷,这可使不得啊!” 对于辞官之后会给大秦朝局带来何种震动,李裕早已有了基本的预想。 所以,比起冯延生的一惊一乍来,李裕倒是淡定的多,也并未有想要出言解释的意思。 而出于对李裕的了解,冯延生只是微微一怔之后,便低头思索了起来。 待其眉头渐渐舒展,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这便听得冯延生嘿嘿一笑,遂而说道:“好一招以退为进,不愧是侯爷,下官服了。” 见冯延生这么快看出来自己的想法,李裕忍不住点了点头,遂咧嘴笑道:“行了,冯大人你也别跟这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说罢,李裕才不管冯延生那张笑成雏菊的老脸有多难看,自顾摆了摆手便朝后厨去了。 …… “奶奶个腿的,昨夜可是光顾着喝酒了,饿死爷爷了。” 昨夜粒米未进,今早起又杯水未沾,早已是饥肠辘辘的李裕就那么背对着门口坐在案板上,一口糕点一口茶的大块朵朵,时不时还从嘴里念叨几句牢骚。 因为李裕这位“个性”老爷的关系,君侯府的下人并无刻意侍候的习惯,再加上李裕头一遭早起,鬼知道正在厨房里偷吃的人是谁。 所以,当厨娘一姐刘大娘哼着小曲走到厨房门口,正好看到一只“大老鼠”坐在自家案板上大块朵朵的时候,整个后厨内外都是听到了刘大娘那扯高的嗓子,歇斯底里的嘶吼声。 “呀~哪个挨千刀的在这偷吃,这可是老娘昨夜特意给老爷妇人准备的早茶,你不要命了。” 冷不丁一声嘶吼在背后炸响,吓得李裕这个家主“咻”一下把屁股从案板上挪开,连忙站了起来。 待看清了偷吃之人的模样之后,刘大娘顿时瞪大了眼珠子,连忙缩回了那只想要揪耳朵的手。 “老老老老爷,您怎么会在这……” “想不到刘大娘你这嗓门还有醒酒之效,我可算见识了。” 虽是自家后厨,但同样是刘大娘的战场,而刘大娘如此反应,正好也说明了人家用心做事。 所以,未免刘大娘陷入两难,李裕随口开了个玩笑道缓和气氛。 一听李裕并未因自己莽撞而怪罪,刘大娘顿时松了口气,遂放下手中两个食盒,有些崇敬的说道:“听张管家说老爷您昨夜大展雄风,一人接下了所有官老爷们的轮番敬酒,最后还把他们喝的不成人样,没想到今儿起这么早。” 刘大娘这么一提,李裕反倒是神秘一笑,心中暗道:要是没有华佗的十方解酒散,你家老爷敢那么喝?怕不是嫌命长…… 何况大秦官员对于蒸馏酒这个新兴产物无法抵抗,或者说对酒精的适应性不高。 面对李裕这个“酒精杀场”的老将,这些“初出茅庐”的大秦官员自然只能望其项背。 用拳击擂台的说法来讲,那就是五十公斤轻量级拳手挑战八十公斤级重量级,压根就不在一个量级的。 而新的秦制一盅容量不过二钱酒,再加上能够资格敬酒李裕的人不过两手之数,这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咳咳,刘大娘也知我昨夜光顾着喝酒了,肚中实在……” 李裕话未说完,刘大娘却是一副我晓得,我了解的模样。 随后便见刘大娘打开了其中一个食盒说道:“这是用奴婢家自养的母鸡给老爷煲的鸡汤,里面还特意加了人参跟枸杞,可是我家汉子整整守了一宿才熬好的,滋补得很勒~” …… ------------ 第二百二十二章 你睡了朕的女儿 …… “陛下,仙君侯差人送来的折子……” 递上李裕呈奏的折子,蒙毅神情有些古怪,嬴政同样有些古怪。 新婚第一天就递呈折子,哪怕是同为赢家女婿的王翦,也不曾有过这样的举动。 古怪, 实在是太古怪了。 以至嬴政心有期待的接过折子翻开来看。 可才看不到两行,醒目的辞官二字便映入嬴政眼中。 “啪!” 嬴政当即怒拍桌道:“好大的胆!” “蒙毅,去太尉府!”蒙毅一脸懵逼。 这才把姑娘嫁出去一天吧…… 能让陛下这老丈人如此动怒,仙君侯这到底是写了什么? 好奇! 太好奇了! 可看嬴政脸色,蒙毅自问没有胆子去翻看折子写的内容。 只得小声告退,去准备马车去了。 …… 不多时,一架大秦独有的镶金马车停在了君侯府门前。 张德力自是一眼认出车上所乘何人,当即整理衣衫,急口差遣门童道:“快去,告知侯爷,陛下来了。” 说罢,张德力露出一副自认满分的仪容仪表,快步迎了上去。 “见过大人,小……小的已差人去同传侯爷了,还望大……大人稍等。”说这话时,张德力极力避免着说错话,但情绪却不是张德力自己能控制的。 而没等话音落定,车帘径自从内翻卷,露出了始皇嬴政的尊荣。 “不必了,蒙毅,我们进去。” 见到始皇的瞬间,张德力呼吸一窒,心跳急剧飙升,少说二百数。 扑通~ “小人……见……见过始皇陛下。” 嬴政面色古井无波,下了马车径直入了仙君侯府。 直到嬴政、蒙毅二人的背影远去,张德力才如同大赦一般,粗口粗口的喘着大气。 “妈呀,始皇陛下怎么来了!” …… “陛下您怎么来了?” “阴嫚见过陛下。” 同时,李裕得知嬴政已到门外,自便一笑,遂命人请了赢阴嫚,一同出门迎接。 没想二人才走到中庭,便见嬴政一脸冷漠的迎了上来。 “朕为什么来,你李裕可是心知肚明。” 说来也怪,嬴政怒气冲冲,风风火火的奔出宫。 如今见了李裕,自又一脸冷中带怨,宛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小怨妇,话语中尽显不满,对自己的亲闺那都是晾在了一旁不管不顾。 李裕自知理亏,但也没想到嬴政会来的这么快,心中顾虑当即去了七分,旋即才道:“陛下先请入座,微臣自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老丈人对上女婿,女婿又当着老丈人的面说“会给一个交代。” 蒙毅作为吃瓜群众,难免心中泛起丝丝八卦之心。 “交代?” “莫不是仙君侯做了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 !!! 还是说…… 想至此处,蒙毅不禁看向一旁的阳滋公主,显得有些骇然。 “……仙君侯这都看不上?” “估计换做是我,我也饶不了这样的女婿!” 而李裕不知道,就在刚刚上一秒,他李裕差点又多了个老丈人。 待张德力端来茶几,火炉,李裕煮上茶,他这才稳稳当当走到嬴政面前拱了拱手道:“启禀陛下,昨日是微臣大喜之日,原本想今日赶早入宫,给陛下送些喜食,顺便给陛下道个早安。 但昨日相国大人同中车府令大人一席话,却让微臣心中惶恐,半夜无眠,思虑一夜,方才毅然写下辞呈奏与陛下。” “还望陛下准……” “荒唐!你李裕脑瓜是不是被驴踢了。” 不及李裕话落,嬴政算是反应了过来,李裕这哪是想辞官,分明就是借机诉苦告状。 但面上,嬴政是没打算拆穿李裕的小心思,遂宛如老父教训儿子那般,又道:“还是说你李裕觉得朕已经老的忠奸不查,好坏不分了?” “微臣没那个意思……” “那你一大早不好好享受新婚,何来递呈辞官?” 李裕被骂的像个孙子,到了最后,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失策,失策啊。” 联想嬴政愤而发飙,这是李裕完全没想到的,遂只敢夹着尾巴满脸后悔。 好在赢阴嫚昨日同样听到了李斯、赵高之言,今又了解了李裕所想,遂而秀眉微蹙,出言帮扶道:“父皇,实在是李斯二人太过可恶,公然离间父皇与夫君关系。” 言下之意,那就是说:你要怪罪就怪罪李斯去吧,李裕是无辜的。 而嬴政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的宝贝女儿胳膊肘往外拐,还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 “辞官,是不可能的。” “你李裕刚把朕的宝贝女儿给……娶了。” “还妄想罢工?”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美差?” 一股脑说完,嬴政当即起身,欲要作势离去。 但似是想到了什么,遂又定住身形,等回身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嬴政这才挥袖离去。 “蒙卿,朕的茶叶是不是早喝完了? “是……是的,陛下。” …… …… “原来,老丈人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哈哈。” 眼见嬴政离去,李裕不禁咧嘴笑了起来。 但下一秒,李裕只感觉腰间二两肉顿时一紧,一股钻心之痛霎时传遍全身。 “夫君昨夜若与我言明,今日又何必挨父皇的骂,你说是不是啊。” 李裕吃痛,不敢回嘴。 但想到赢阴嫚就是梨涡姑娘,如今更是一口一个夫君叫的毫不违和,脸上便多了一丝异样。 而赢阴嫚见状,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两颊瞬间泛起红晕,逃也似的回了房。 “娘子别跑呀。” 见到主夫人匆忙离去,张德力心知正厅事了,便一头扎了进来。 但李裕这一嗓子下来,就算张德力把头埋的比往常更低,耳朵再背,那也是全听进去了。 “……咳,咳咳,侯爷,冯大人来了。”张德力不禁咳嗽几声,转回正事儿。 而李裕全然当做刚刚啥也没说,啥也没发生,清了清嗓子问道:“在哪?” 张德力回道:“冯大人是走后门来的,这会儿应当还在……” 冯延生上门,必然是见到嬴政的马车了,所以才走的后门。 而冯延生平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只要他来,必定是带着自己的交代,科研成果而来。 所以,还不等张德力把话说完,李裕已然出了会客厅。 ------------ 第二百二十三章 神威无敌大将军炮 “成了!成了!” “侯爷,成了。” 李裕刚入后院,只觉一阵风扑面而来,却是冯延生太过激动,一把冲了上来。 李裕咧嘴笑了起来,“老冯啊,当初打造99式也没见你这么激动过。” 冯延生定了定神,道:“不一样啊,侯爷。” “这一次研造出火炮,并且将其装上马车,可谓是跨历史的一步,细数华夏千百年来,何曾有过如此壮举,谁有?” 说至越后,冯延生一张老脸顿时涨红,显得愈发的意气风发了。 “就是不知道这火炮威力比之明朝时期,谁更厉害。”李裕有些小期待,一时说漏了嘴。 冯延生为此愣了一下,疑惑道:“明朝?” “咳咳,既然研发成功了,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本侯去瞧瞧。”李裕生怕冯延生深究,遂连忙扯开话题说道。 “哎呀,侯爷说的是,看把下官高兴的都差点忘了正事儿,让侯爷见笑了。” 说来这一主一从之间,倒也默契,但凡李裕交代冯延生研发的武器装备,冯延生那是废寝忘食到了极致,也是要将其捣鼓出来。 而中间绝不会来打扰李裕半句,直到新武器或者装备研造出来,冯延生才会登门拜访。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李裕只出图纸跟讲解,其余的步骤全靠铸造司的工匠自行摸索参透。 以致如今大秦的工艺水准达到了空前的规模。 二人说着,马车已然快速来到了洛阳城郊。 尽管天下太平,攘外安内皆尽停歇,但铸造司的烟囱始终没有停歇过。 裁军之后的装备更新,新式装备的研发,反正只要是大秦的金、银、铜、铁没用尽,有关的铸造物件没完工,那铸造司的烟囱就会永远朝外冒着青烟。 铸造司驻地。 曾经用来实验连弩,震天雷,火铳的武器试验场,如今扩大了一倍不止。 其中更有用红漆画圆的各种靶心提供给新兴火器试验,调整准心。 而在试验场上,安静的放置着三架泛着黝黑金属光泽的马车。 马车上各自装有一个铁围,铁围内则是身长超过一丈,直径十寸的浇筑式金属管。 “侯爷,下官觉得火炮之名,不足以配得上这三架稀罕玩意儿。” 李裕不禁点了点头,遂而脱口问道:“冯大人觉得,什么名字配得上它。” “额……下官取名一向没什么水准……”生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冯延生脸上多少是有些小期盼的。 李裕见状笑了笑,“无妨,如若不妥,再有本侯来命名便是。” 冯延生大喜过望,毕竟这火炮可是经他手研造出来的,要是没想个拉风的名字贴上去,他都觉得对不起李裕。 “嘿嘿,多谢侯爷厚爱了。” 冯延生拱手礼拜,遂才说道:“下官得知火炮造好的消息时,脑中灵光乍现,便觉这火炮神俊异常,遂有名曰:神火炮。” 闻言,李裕竟然愣了一下,以至于接下来看冯延生的眼神,里里外外都是透露着古怪。 “老冯这脑洞……怕不是穿越了。” 但随即一想,谁说古代先贤就不能脑洞大开,想到后世沿用的火炮名词。 而冯延生那一脸期待的样子,也不免让李裕为之一震,脱口道:“冯大人,你这神火的威名倒是很贴切。” “但本侯亦为其想了一个响亮的称呼,不若冯大人听听看,你我二人谁取的名字更为霸气。” 冯延生先是一喜,遂又有些失望,但即便是这样,冯延生也是很快调整好心态,出言问道:“侯爷博学,取名自当盖过下官。” 李裕张口就来,“不知称其为神威无敌大将军炮,会不会更霸气一点。” …… “神威无敌大将军炮……” “额,这名字……”冯延生跟着重复了一遍,嘴角忍不住抽了几下,明显是被李裕这名字雷到了。 但李裕是侯爷,是太尉,又是这武器草图的原作者。 冯延生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强颜欢笑道:“侯爷取名当真是霸气,尽显我大秦之威。” 李裕哪还能看不出冯延生那点小心思,遂咧嘴大笑道:“行了,我的冯大人,神火炮也好,我这大将军炮也罢,眼下不是一共三门炮吗,你我二人各自取其一,各自将命名刻在炮身便是。” 冯延生一听李裕这话,那张强颜欢笑的老脸顿时变得极其精彩,一时犹如获奖小红花的娃娃一般,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受宠若惊间,老脸早已挂上了几滴清泪,哽咽道:“真的?” 看到冯延生这半百老头在自己面前煽情落泪,李裕还真是有些受不了。 “行了行了,冯大人先别煽情了,有道是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骡子是马,且先验过再说。” 毕竟,主从二人光顾着在这煽情取名,而最终实验三炮不响,那可就尴尬了。 李裕索性定住心神,平心静气的等着看第一批三门火炮,能否达到期望值。 而冯延生听闻这话的时候,也是瞬间就进入了状态。 只见冯延生用手袖抹了一把眼泪,当即接过一面小红旗摇晃起来。 马车上的装填手见到指挥摇旗,当即装填弹药,然后引香点火。 随着引线剧烈燃烧,只是几个呼吸之后,三声震耳欲聋的炮声顿时炸响在铸造司驻地上空,随后,只见一里开外的小型人工湖升起三道数丈水龙。 李裕二人见状,默契的大喊道:“成了!” 火炮的成功引火,以及成功发射,意味着大秦全面进入火器时代,而日后远征军远征。 靠的是什么? 是机动部队,是马背,更是眼下这等可以随同马车移动的攻城大杀器。 当然,火炮作为进攻用的攻坚利器,其体型过大,连上马车的重量足足一吨半,需要至少匹好马来拉车。 这样的缺点,李裕虽然用到了拆卸法来优化便携性能,但这也涉及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需要很多能够驾驭四马同开的御车士卒。 而舍弃战车多年的大秦,对于“驾驶员”的培养,还停留在二十年前的春秋战国。 所以,在验证了火炮威力之后,李裕当即打道回府,入了咸阳宫。 ------------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一人之下 “此言当真?” “自不敢欺骗陛下。” 李裕有没有说谎,嬴政一眼便能看出,何况先前宫外传来三声巨响,嬴政不可能不知道。 沉吟片刻,遂见嬴政眼睛微微眯起,“说说吧,你李裕从来就不是个邀功求赏的主。” 李裕咧嘴一笑,“陛下圣明,微臣眼下虽让冯大人研造出火炮三架,但同时也因车沉炮重,需要至少四匹马来拉车……” 嬴政神色微动,遂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笑骂道:“这等小事儿也来烦朕,要你这太尉干嘛吃的?” 说罢,嬴政又道:“去把朕另一半虎符拿来。” …… 此话一出,蒙毅、冯延生二人顿时惊为天人。 嬴政此举代表什么? 代表大秦数十万大军,上至內史兼统军蒙恬,上将军章邯,下至地方维系治安的地方军,乃至一兵一卒,皆受李裕管辖调动。 仙君侯李裕,将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李裕瞠目结舌,完全没想到老丈人如此信任自己。 一时间,李裕只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沉甸甸的,遂而惶惶道:“陛下……” 可话才到嘴边,就被嬴政挥手制止,遂听其说道:“行了,你李裕若有心,就为朕,为大秦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让我华夏子民世代不息。” 这一刻,只有卧槽能代表李裕的心声! “什么叫一腔热血?” “什么叫慷慨激昂?” 老丈人寥寥数语,就让李裕有了想要亲自提刀立马,抛头颅洒热血,背出师表的冲动。 …… 出了咸阳宫,李裕再也忍不住呼之欲出的澎湃心情,仰头大笑三声,这才说道:“蒙大人,还有劳你去一趟赵高府邸将其请来,并让他从中车府调动一些驾车的好手一同跟随。” 蒙毅闻言一愣,随即心领神会的拱了拱手,道了一声遵命,便与李裕分道去往了中车府。 “侯爷此计甚是高明啊,这赵高为人阴暗记仇,此次被侯爷征用入军中,只怕是有来无回咯。”冯延生捏着一缕寸须,脸若雏菊的笑道。 李裕咧嘴笑了笑,“有话说的好,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赵高当着文武百官送了我那么大一个礼,咱做人也不能太小气不是?” “嘿嘿,侯爷的手段,下官算是服了。” 冯延生很庆幸,自己当初坚定不移的站队,如今才能在李裕面前谈吐风生。 要不然…… 想了想以后,赵高随军出征,驾着神火炮驰骋疆场的画面,冯延生就不禁打了个寒颤。 毕竟,以这神火炮的威力而言,只要是它出现在战场,必然是敌军优先集火的目标。 这样的安排,简直比直接杀了赵高还要解气。 “千万不能得罪侯爷,千万不能!”这是冯延生从此从中悟出的道理,而尽管李裕平日的肚量很大,也极为包容。 蒙毅的办事效率,倒也不是吹的,李裕、冯延生二人才到侯府没多久,赵高的马车便已经到了门口,其后跟随着十几人,皆是一身宦官官服,面白无需。 李裕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些人不一般。 尽管身体已经不健全,但能掌内宫皇家车驾,专门为嬴政乃至其妃子、子女当车夫的,无疑都是驾车的好手。 而驾车好坏只有一个衡量标准,那就是能不能驾驭的住两马或者四马拉车。 这需要过人的臂力,以及掌控能力,而对于太监来说,力气活不亚于让壮汉绣花。 李裕出于好奇,索性使用了许久没动用过的金手指,探知能力。 一一看过之后,李裕不由得惊讶了,赵高武力居然高达71,而身后那十一人,无一例外的自身武力达到了40以上。 这可是堪比普通军卒的武力值了,而赵高这老阴阳头头,如果李裕没记错的话,也是自己头一次用探知能力查看属性。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特么要是给赵高带个把,那还不得一跃成为一流武将……”李裕想想都觉得刺激。 见李裕沉吟不语,又联想到蒙毅当时的语气,赵高难免心中打鼓。 以李裕现在的身份地位,轻易不会寻来,而要说可能,恐怕是为那日大婚之事。 “莫非李裕想要借此报复?” 思虑再三,赵高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此番请老奴来,却不知所为何事。” 赵高“请”字才出口,李裕嘴角便不禁的微微上扬,遂而讥笑道:“照中车令的意思,本侯是闲的无聊吗?” 赵高闻言愣了一下,脸上的面皮微微一颤,“大人贵为太尉,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给老奴十个胆也不敢说大人闲得无聊。” “只是……”说到这,赵高微微侧身看了看身后那十一人,显然是对于李裕想要干嘛而心中打鼓。 李裕见状笑了笑,随即说道:“中车令曾为陛下御车几载?” 赵高额头微微扬起,拱手道:“该有十个年头了。” 李裕微微有些触动,随即便释然了,嬴政一直以来对赵高多有容忍,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毕竟,换做谁与其朝夕相处十年之久,恐怕也都是日久生情,于心不忍了。 而赵高这厮出身本就是贵族,只是命运不济,受了其母牵连,遭到致命打击。 这要按照李裕的理解来说,那就是只能看猪拱白菜,自己却不能挥枪…… 男人之痛莫过于此! 这就算是个正常人,恐怕心里也扭曲的不行了。 用这样的人,说实话,李裕有点慌。 但当初没能一脚将赵高踢下九嶷山,那现在就只能废物利用,让其发挥一下余热了。 接下来一炷香内,李裕搞定了赵高,将其安置进了神机营,专门为即将装备神机营的十门火炮从事“司机”的工作。 这也是李裕找赵高来的唯一目的。 见赵高那张老脸难得的露出锅底黑,李裕便有些忍俊不禁想要笑的冲动。 什么叫祸从口出? 什么叫不作就不会死? 李裕原本都把赵高这老阴阳忘一边去了,谁想大婚那天,这老阴逼同李斯串通一气,合着来了一出离间大戏。 李裕是有原则的人,所以才会容忍赵高这厮存活至今。 而此番倒好,赵高作死给了李裕一个完美的借口,顺利将其送上战场。 ------------ 第二百二十五章 突发,远方来客 忙碌的人,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一眨眼,已是李裕入京的第二个深秋了。 看着亲手推行的小农经济得利于民,减赋裁军让大秦子民人丁兴旺,河道上往来忙碌的船只运送着各种物资,李裕心中尤为安宁。 …… 但地球是圆的嘛,离了谁都一样运转。 所以,大秦这短暂安宁的背后,是外世界对未知大秦的探索。 也正因如此,远在玉门关外的龙城,这几日里经历了一场特殊的战斗。 一只来自外界的军队,于七天前闯入了大秦马场,也就是以前的匈奴草原,而位置,恰好就在龙城以西。 据龙城太守涂于信中交代,现年龙城守军三万,先后以两千,五千,八千人分击三次,皆败给了这支人数不足八百人的外来军队! 最后还是运用震天雷才使得这支外来兵种摇旗投降。 但语言不通,无法审讯。 涂于只能先来信一封,想征求李裕的意见。 可没人知道,李裕眼下也懵逼了。 毕竟,按照时间线来算,这个时候的古罗马,明显处于罗马共和国时期,也就是争夺地中海控制权的时候,期间还遇上宫斗,反正就是乱的不行的一个阶段。 如今明晃晃的罗马军队闯入大秦疆土,这算是怎么回事? “蝴蝶效应?” 一个词从李裕嘴里脱口而出,却听得冯延生一愣一愣的。 “侯爷……蝴蝶什么?” 此时的李裕可来不及跟冯延生解释这些,只是招呼了一声张德力,便冲出了侯府。 因为李裕知道,如果真是蝴蝶效应的话,那恐怕等不到自己筹备好各种军备物资,再令大军西征了。 八百人! 区区八百人能跟自家数千人干一架,还不落败。 这说明罗马军队已经掌握了一种克制骑兵,步兵,弓兵的超级军阵。 而这牛批的军阵对李裕而言,谈不上陌生。 …… “陛下,太尉李裕求见。” 要说如今,敢直接奔着嬴政后花园去的人,恐怕也只有李裕一人了。 而嬴政对此也是见怪不怪,更不在意,随即摆了摆手,继续钓他的鱼。 只是眼下秋收,各地大军如无意外都在抓紧训练。 第一批棉花成熟采摘已然也上报过治粟內史梁永,李裕却还急成这样。 嬴政从中嗅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气息,随即放下鱼竿,起身问道:“说吧,什么事能让你小子急切成这样。” 李裕叹了口气,并将来自涂于的书信递给嬴政,道:“陛下可曾记得微臣于您初次见面时,说过的罗马帝国。” 嬴政瞳孔微微一缩,定眼看向李裕道:“你是说,这支八百人的外来军队……” “如微臣没猜错,正是!” 君臣二人对视了约莫半响,这才各自移开目光,遂见嬴政忽然笑道:“哈哈,如今这军权既然交到了你手里,那朕可就不管不顾了,但若让朕知道你小子日后胆敢打败仗,那你相应的俸禄、赏赐可就没有了。” 嬴政说得轻巧,却是极为自信,更是不遗余力的信任李裕,这样的举动让李裕很感动。 但…… 这显然就是撂挑子的行为,更是当甩手掌柜上瘾的明显征兆,李裕对此不免有些无语。 这还是嬴政嘛??? 在脑壳上打了三个问号,李裕终究是扛下了所有。 “不过……这罗马人朕倒真想见上一见。” 听老丈人这么说,李裕当即笑了笑,一边告退一边说道:“那臣这便去安排。” 嬴政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因为他知道李裕办事情滴水不漏,从来都很让人放心。 待李裕走后,蒙毅这才开口道:“陛下,从这份书信来看,罗马人恐怕并不弱……” 嬴政神色一凜,随即看向池塘道:“方才你有见李裕这小子有过慌张之色?” 蒙毅想了想,摇头道:“太尉大人虽有急迫之举,但整个人却是丝毫不见慌乱。” 嬴政当即大笑,道:“他都不急,朕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 …… 君侯府。 李裕坐在书房内奋笔疾书,正忙着下发军令于各处军团,身旁,是已有身孕的赢阴嫚亲手研墨。 “夫君此去,父皇如何交代?” 李裕停下笔,遂摇了摇头道:“老丈人最近天天钓鱼,哪还有功夫管这当子破事。” 说着,李裕不禁回想起方才见到嬴政时的样子,咧嘴笑了笑,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大舅子最近忙着到各地考察民情,如若我这一走,主持政务的事儿恐怕又得落到李斯手里了。” 见李裕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赢阴嫚顿时翻了个白眼,随即笑骂道:“什么老丈人大舅子,父皇跟大哥怎么说也是上位者,夫君还是尊称的好。” 李裕深知自己这夫人,是从小受宫廷教育熏陶长大的,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索性也不跟她犟,点了点头道:“是是是,为夫下次注意。” 赢阴嫚无奈摇了摇头,遂摸着肚皮嘟囔起来,“你这一走,可就苦了我跟孩儿了,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见赢阴嫚有些失落,李裕停下笔,遂将脸颊贴到赢阴嫚肚子上,道:“我这也没说一定要亲力亲为啊,夫人可别太担心了。”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近将傍晚,等到张德力寻至书房,夫妻二人这才分开。 “小的见过侯爷,夫人。” 对于自家侯爷夫人也在,张德力是丝毫不避讳,只是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说。 而赢阴嫚见状,自是心知肚明,遂双手抱着肚子出了书房。 张德力来事儿,连忙叫了丫鬟伺候着,这才转身说道:“侯爷,您让我找的人,没找到……” 李裕笑了笑,有些自嘲道:“没找到就没找到吧,不用在意。” “毕竟这拉丁语别说是现在了,就是几千年后,也不见得有多少人会。” …… 张德力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即眉头紧锁,心中疑惑道:“侯爷刚刚讲的话,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懂……” 张德力发愣的功夫,李裕自是写好了军令,并用火漆封好,这才将之交给张德力,随后交代道:“三封信,一封交到相国府,一封让信使送往上郡。” 张德力接过信封,沉沉点了点头,遂问道:“侯爷,还有一封……” “自然是留给夫人的。” 跟随李裕这么久,张德力别的或许没长进,但眼力见却是拔尖见长。 有时候往往只需要李裕一个眼神,他便能理会其中包含的意思。 眼下李裕不亲自直接把信交给夫人,显然是想让自己代劳,而且是等李裕离京之后。 但至于是为什么,张德力不能问。 问,那就是不想干了! ------------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条沉睡巨龙 三日后,上郡。 收到书信的蒙恬瞬间明白了李裕的想法,遂把长城军团收缩防线,把近二十万外派的驻军拉回了上郡大营。 而此时,距离那支闯入大秦疆土的罗马军队抵达上郡,还有不到半天的路程。 但即便还有半天路程,黑压压的二十万长城大军一字排开,成百上千个方阵此起彼伏的呼哈声,也犹如天雷滚滚,直击罗马人的内心。 “将军,您是否也听到了。” 小西庇阿的父亲西庇阿曾是古罗马的统帅,后经历政变,顺应了民意推翻古罗马的最后一任皇帝,成为罗马共和国的第一统帅。 而小西庇阿则成为了这支原属于罗马共和国远征集团军的一名大队长。 “战吼声,人数很多,前面难道是大秦的军营?” 小西庇阿虽然被缴了械,但眼中依旧闪烁着无尽精芒。 在他看来,神秘的东方大秦再经历之前那一战后,远不如自己在多瑙河畔听闻的那么强大。 至少目前来说,大秦军队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只有那神秘的爆炸物能够引起他的重视。 呼哈~ 呼哈~ 距离上郡越近,士卒们的呼哈声就越发的响亮,似乎要把天空都震出一个窟窿才罢休。 押解官一路押送这群高鼻梁,蓝眼睛的异族人至此,隐约发现了奇妙之处。 所以,故意领着小西庇阿途径一处山丘,而这山丘则正好可以观看到上郡大营的全貌。 所见之处,黑压压的军编方阵占领了偌大一块平原,凌冽的长戈相互交织着。 嘶~ 一名中队长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这……得有多少军队。” 小西庇阿瞳孔一缩,低沉道:“至少相当于十个集团军……” “十个?” 中队长神色大变,随即小声嘀咕道:“克劳迪乌斯大人只是让我们出使贵霜帝国,如今怎么办?” 罗马共和国如今的人口三百万左右,但被征服的其他诸多地中海国家人口加起来有近三四千万。 这就使得罗马共和国军队人数只有十五万,而奴隶军则接近百万。 看到神秘的东方大秦,一个驻军地就相当于罗马共和国一个国家的军事力量,这由不得他们心生敬畏。 押解官听不懂这群人在嘀咕什么,但从他们的神情来判断,自己这有意无意的配合上郡大营,算是配合对了。 “听说龙城守军三连败,败在这群异族人手里,我就不明白了龙城守军是咋败的。” 听到手下讥讽龙城军,押解官脸色顿时一变,破口骂道:“你个狗娘养的,你不想活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你可知道龙城太守涂大人是谁提拔的吗?” “这个……属下不知。” 押解官一听这话顿时无语,遂大手一挥,一巴掌拍在了这属下后脑勺上,“妈蛋,不知道就给老子记好,这涂太守是当朝太尉大人指派的。” …… 与此同时,上郡大营里也发生着类似的一幕。 二十万大军三日聚拢,虽说军人服从命令与生俱来,但这样的行动还是难免让士卒们以为又要打仗了。 反观帅帐内,则是另一番景象,蒙恬深知李裕的用意。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李裕想要借此宣示军权的想法。 而帅帐内不知所以的武将大有人在,蒙恬在听闻押解官差人来信后,这才开口解释道:“诸位眼下是否好奇,本将为何连夜把诸位集结在此?” 众将点头。 蒙恬哑然,遂神色一凜,沉声道:“想必诸位也听说了龙城的事情,本将接到太尉大人军令,这才让诸位配合,于上郡大营操练整军。” 账下各军军团长闻言,先是一愣,遂而爆发出洪亮的嘶吼,“这是要打仗了?” “奶奶的,太好了,我大刀特娘的都快生锈了。” “什么时候开战?” 一声连一声,此起彼伏,蒙恬见状倒也没阻止,只是打趣道:“我大秦的战刀皆是钢刃,你想生锈都难。”说到最后,蒙恬音调一转,似有所指道:“不过,相信要不了多久了。” …… …… “我想,我可能选择错了!” 看着眼前巍峨雄壮的咸阳城,小西庇阿第一次有了敬畏,甚至心生后悔。 这样的的城池别说整个罗马共和国,就算是整个西欧也找不出一座能与之比肩的。 城池规模,特别是首都城池的建设,可以间接说明一个国家的强盛兴衰。 显而易见,眼前的咸阳城,大秦帝国,是一条沉睡的巨龙。 而他这番举动,则很有可能为罗马引来灭顶之灾。 所以,小西庇阿很后悔,后悔闯入大秦这个神秘东方大国。 相反,李裕则很高兴,高兴骊山军阵仗响亮,高兴咸阳城的居民们拖家带口的走上街头,像观赏动物一样观赏来自异域的异族军队。 就在这时,一声威严且不容抗拒的指责声传来,致使李裕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收起了笑脸。 “差不多就行了,你李裕什么时候也喜欢走这样的形式主义了。” 说话的人正是始皇嬴政,见嬴政扳着个脸,李裕嘿嘿一笑,说道:“陛下,你就别绷着脸了,想笑就笑吧,那群龟孙儿您是不知道,坏的很!” 不经意间,李裕的话让嬴政愣了半响。见嬴政沉默不语,李裕这才发觉不妥,遂出言补救道:“臣是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执意如此,但朕细细想来,也不无道理。” “震慑力有时候是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但从你的重视程度看,这罗马国恐怕也不可能轻易选择不战而降。” 嬴政冷静下来,着实是可怕的很,单单看了几眼就分析出了李裕心中的意向。 显然,姜还是老的辣,能够横扫六国,非人哉! 待李裕再次为嬴政送上膝盖,这才吐露道:“那陛下想不想知道,龙城守军是怎么败的!” 这一刻,君臣二人皆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而嬴政闻言自是意动难挡,适才笑骂道:“你小子,难怪搞这么大阵仗。” ------------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秦重步VS马其顿军阵 “始皇有旨:凡破异族军阵者,赏万钱,军升一级。” 一条简单的旨意,伴随着这支异族军队押进咸阳城,广而告之。 对此,三军涌动,上至将军、裨将,下至军卒好手,无不想争取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期间,更不乏底层士卒对这次异族人的讨论。 “我说,这罗马人真有传闻的那么厉害,居然容陛下大吝赏赐?” “你懂个锤子,这叫不争馒头争口气,毕竟龙城的弟兄可是输惨了。” “也不能说输吧,龙城的弟兄们最后还不是把这群异族人拿下来了?” “得嘞,反正只要八百人,而且还是军团长亲自挑人,馒头不馒头的,那也只有食味居的馒头吃着才够味啊。” “也是,据说这此比试是太尉大人策划的。” 总之,嬴政这圣旨一出,军中反响很大,大到各军团长为争八百人的名额而大打出手。 当然,这里的大打出手,指的是大秦军中,各军团私下挑选了各自的八百人队伍,先自行切磋了一阵,最后赢的那支队伍再去跟罗马人的队伍打一场。 而李裕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 因为日后,大秦的远征军难免会碰上这样的罗马步兵方阵,如今罗马人送上门来当陪练,李裕不找个法子探探虚实,那就是傻子一个。 而且,就眼下罗马人这号称步兵无敌的马其顿军阵,李裕也只在纪录片或者一些影视书籍上看过,想要知根知底,自然少不了直接当观众来的直给。 连续三天。 军中如火如荼的筛选最终落幕。 不出意外的,由李存孝所在骊山军第一军团卒拔得了头筹。 而李存孝,算是是坐实了大秦第一将,军中万人屠的美名。 李裕因此,还特意在食味居安排了一桌酒席。 席间,有一众跟随李裕的老人,也有李裕召唤出来的属下,而这些原本分属不同时代的人物各相敬酒,没有半分不和谐在里面。 这让李裕看得啧啧称奇,而李存孝一如既往的摸着脑袋傻乐,随即拿起了酒杯,想要敬李裕一杯。 “嘿嘿,侯爷,俺可是许久不曾见您了。” 李裕有些无语,其他人还好,多多少少都有听闻娶妻纳妾的,而李存孝这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见了姑娘都不见得有对自己这么殷勤。 或许…… 真是许久未见。 李裕笑了笑,说道:“这次可别出岔子,否则咱大秦的颜面可就从我这丢出去了。” 李存孝一听这话,当是拍了拍胸脯,把酒水一饮而尽,道:“侯爷您放心,俺李存孝若是不能胜,这颗脑袋就切下来给侯爷当夜壶了。” “噗~” 李裕酒水刚入嘴,听到李存孝这特殊的军令状,一时没忍住,给乐了。 李存孝被李裕弄的有些不知所措,遂问道:“侯爷您……” “咳咳,存孝啊,你这颗脑袋还是留着立军功吧,你家侯爷不起夜。” 李裕话音刚落,桌上众人顿时笑开了怀。 …… …… 翌日,麒麟殿前。 百官齐聚,始皇更一反常态,邀了众子女前来观摩这场大秦与异族军队的对决。 “将军,我们被大秦人当成了猴子,难不成我们真要比试吗?”中队长很气愤,非常气愤。 尽管语言不通,但从高台上哪些黄皮肤的大秦高层的嘴脸来说,这无异于在观赏新奇之物。 小西庇阿脸色同样不怎么好,自打进入这大秦的国都之后,对方安排了一个语言障碍者跟自己沟通,说要打一场比试比试。 小西庇阿作为罗马共和国统帅之子,怎会猜不到大秦人的想法。 但眼下…… 小西庇阿眼中只剩下无助,以及妥协。 谁让他执意带着人闯过贵霜帝国边境线,越过山脉奔赴大秦的。 如今到好,如愿看到了传闻中的大秦全貌,也看到了大秦的掌权者,更交锋了大秦的军队。 大秦的疆域广袤无边,大秦的掌权者居住的都城巍峨无比,大秦的军队多如蚂蚁。 但这又能如何? 他小西壁虎庇阿成了俘虏,成了大秦掌权者眼中的向导。 而他还没有勇气带着这支参与扑灭地中海诸国的精锐步兵,随同着自己一起死在异国他乡。 所以,除了点头答应秦人的要求,他别无办法。 “不比试,我们还能活着?” 小西庇阿清楚的知道,有利用价值猜等于活着。 所以,即便心中再如何反抗,但明面上,小西庇阿还是好心的提醒同伴道:“只有活着回去,才有机会抹去耻辱。” 是的,小西庇阿认定这一次大秦之旅,注定是他这一生的耻辱,只有活着回到故国,才有机会抹掉这一耻辱。 然而小西庇阿不知道的是,高台上有一个李裕,有一个来自后世,目睹过更多华夏耻辱的人在看着他。 是的,李裕在看罗马人,而且是难以抑制的那种。 毕竟,罗马人身上闪着寒光的铁制铠甲,实在太惹眼了。 光从同时期的锻造水平来说,如果李裕不让铸造司锻铁,以原本大秦的军队对上罗马人,恐怕结局并不讨好。 但眼下不一样了,李裕瞅了一眼同样身穿铠甲,全身泛着银光的大秦军阵,嘴角不自禁的微微翘起。 冯延生虽然隔着李裕几个身位,但目光却一直都在李裕身上。 为的,就是看到李裕这发自内心的笑! “值了!” 冯延生心中虚荣心作祟,当即仰头傻笑了起来。 而冯延生这一笑,顿时就吸引了诸多大臣的目光。 挨冯延生最近的,是九卿之一的陈伯言,陈伯言见冯延生忽然傻笑起来,不由小声问道:“冯大人?你这是……” 忽然被人推了下胳膊,冯延生这才笑意一收,随即神秘的笑道:“陈大人,你不懂啊,这台下我方军卒身上穿的,可是老夫呕心沥血许久的杰作。” “合金软甲!” 说着,冯延生的目光当即看向李裕,又道:“侯爷说了,科技兴邦,只有铸造司能给大秦带来不一样的变化。” 陈伯言听得一愣一愣的,遂看向李裕问道:“侯爷真是这么说的?” 冯延生皱了皱眉,道:“这还能有假?” 陈伯言当即陷入沉思,遂有所悟,道:“侯爷的心思常人无所及,但陈某相信冯大人的手笔,必能为咱大秦的将士增添不少战力。” ? ?合金软甲:利用锻铁片穿银丝编织而成,外渡树漆杜绝水火,内缝衬小羊皮增加韧性,且保暖。 ? ????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大秦重步VS马其顿军阵(中) “陛下,差不多了。” 李裕心满意足的收回目光,转身对着嬴政微微一拜。 光是看两军士卒身上穿的军备铠甲,已经让嬴政眼前一亮了,如今听到李裕出言提醒,嬴政当是眉头一挑,喝道:“击鼓!” 咚! 咚咚! 咚咚咚咚咚! 城楼上的红漆大鼓随着嬴政高亢的嗓音霎时响起,文武百官顿时禁了喧哗议论。 随后,台下的八百士卒动了。 只见来自异域的罗马人几声低喝,八百人有序的组织变成了一个圆形阵。 “好快的速度!” “圆形阵而已,我大秦步兵同样会!” 论起两军对垒,门外看热闹,门里看门道,最有发言权的莫过于稳坐高台的军中大佬。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顿时让李裕吃了一惊。 只见罗马军阵再起变化,每五人集结为一队,转变成一个小型圆,再由五个小型圆组成一个大圆,以此类推,最终形成眼下众人看到的圆形阵。 “奶奶的!好在武器都换成了木质的,要不然这一个个刺猬扎堆起来,就算是骑兵冲锋,恐怕也要被扎成刺猬。” “孟大人所言不错,我等当真是井底之蛙了,没想到这异族军队能如此这般配合,确实有些门道。” 李裕全程看得仔细,并未插足大臣们的讨论。 而后,是李存孝带领的军阵变化。 因为李裕想要最大化还原罗马军阵的威力,所以给罗马军队提供的武器,是用木头一比一仿造的五米长矛,以及圆形盾牌、长柄弯刀。 而大秦这边,抛开秦弩,只是提供了木质长戈,木质秦刃,以及秦制长盾。 只见李存孝一马当先,独自一人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而后,是五人为一个单位的并排小队,八百人分成两排。 “我军典型的长蛇阵!” “看来李将军是想用分兵包围的法子!” 官员们议论声不断,章邯也在此行之列,但并未开口,遂有人出言叹道:“只可惜蒙将军军务在身,否则依照蒙将军的统兵之能,定能为我等带来不一样的解说。” 话音才落,便有人好心提醒道:“张大人莫不是忘了,我大秦可不光有蒙內史一个领军大将。” 显然,这个张大人的情商令人堪忧。 章邯已为上将军,掌二十万骊山军。 新近南线大营,平叛之后的岭南军掌权人熊陌,同样也晋升为了上将军。 抛开两位上将军不说,便是赵奢,九卿之一的郎中令,虽然不及几位边线大营的统军大将,但同样是掌军数万的军职。 这样三位拥有军权的实权人物在身旁,姓张的还那样说,显然是膈应人。 章邯、熊陌、赵奢即便不计较,但场面一度尴尬…… 李裕作为直属上司,见嬴政一脸戏谑的看着自己,只能咳嗽一声岔开话题,道:“今日实属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们这些文职官员一向纸上谈兵,作为门外汉,那便多看少说。” 谁不知道如今大秦,始皇之下便是李裕说了算。 所以,李裕这话一出,文官之中没人敢说话了。 见众人老老实实闭上嘴,看起了两军对垒,李裕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并朝身旁章邯问道:“章邯将军觉得,我军接下来会如何破阵。” 李裕这一前一后,典型的州官放火,但既然是李裕开口,那百官便没有问题,反而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章邯隐有猜测,若说的不对,还请太尉大人指正。” 章邯毕竟是嬴政的亲信,不像带军打仗的大多数将军,只懂杀伐不近交集,说起话来更显圆润。 李裕笑了笑,静待下文。 章邯看着台下两军阵型皆成,随即说道:“如今对垒,或称之为演武更为恰当,我观异族军队之间配合默契,军阵衔接娴熟无比,想必领军之人必然是异族国都排的上号的人物,而再看其身着军甲皆为铁质厚甲,想必这是一支擅长以守待攻,执行反击的重步。” “观此二点,再说我军。” “我军同样是重步,但稍有不同的是我军士卒脚下更为灵敏,或许跟其身穿军甲有关。” 冯延生听章邯提及军甲,顿时大喜,遂插话道:“章邯将军高见,我军身穿铠甲乃是最新研制,采用沉银穿插,锻铁作为鳞甲缝制而成,防御力好,质量比之铁甲更轻,内衬为小羊皮,舒适保暖。” 余下还有诸多特点,冯延生没有说,但其余人听来,无不投来赞许的目光。 冯延生这是有点飘了啊…… 李裕不禁闪过这样一个想法,遂说道:“章邯将军继续。” 章邯点了点头道:“李存孝是我骊山军,乃至大秦军中一等一的猛将。” “异族军阵善守,李将军不排除会选择围溃之法!” 李裕点头,遂笑问道:“何为围溃。” 章邯若有所思,遂道:“长蛇分击,可围之以敌。攻其轮转,可破之以敌。” 言中之意,就是说李存孝会选择长蛇阵施行包围战术,然后用李存孝的武勇来寻找弱点,一击致命。 李裕点了点头,毕竟这本身就是他交给李存孝的,但这毕竟有些取巧。 不是每个军团中都有一个李存孝的,所以这样的法子可取,但没法推广。 所以,李裕也只是告知李存孝,到最后没办法再用这个法子。 没想到章邯给直接说破了,李裕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即说道:“交锋了!” 话音未落,只见台下两军原本分置在皇城演武场两侧,却忽然同时朝着中间靠拢。 眨眼间,罗马人的长矛顿时发挥出来“长”的优势,一轮猛刺之后,留给众人的,是大秦这边此起彼伏的盾牌敲击之声。 李存孝见状,倒也留了余地,遂喝道:“围!” 遂见秦军一分为二,结成两个四百人的方阵,遂又分成四个,然后是八个。 八个方阵各一百人,分别对应八个方位。 然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第一排秦军二十五人结成盾阵,第二排第三排手持长戈,第四排再持盾牌。 复刻,八个秦军方阵全员如此! 台上众人惊叹,唯有章邯瞳孔一缩,惊讶道:“这是!” “魏武军阵演变!” ? ?长兵器:戈,枪,矛,各自有各自的优势,戈的优势在于勾拽、锤砍。 ? ???? (本章完)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大秦重步VS马其顿军阵(下) 魏武卒,其名声曾让人们闻名遐迩。 而随着朝代更替、覆灭,这个风头一时无两的特种兵被人们渐渐遗忘了。 但恰巧,章邯升任上将军以来,在李裕的间接刺激下,开始观摩一些曾经的兵种记载,战役描述,以求上进。 所以,才能一眼看出李存孝指挥分化的阵型,正是套用了魏武卒的连钩战法。 魏武卒,一个由能够负重上百斤的超级单兵组成的军队,自然有不寻常之处。 连钩战法,即魏武卒常用的攻击手段之一。 是引用携带弯钩的长兵进行有效配合,从而攻击敌人战马腿部位,钳制敌人兵器,再让队友进行攻击。 很快,李存孝便实践了这一战法的妙处。 只见八个方阵同时靠近,先用长盾防御缩减两军距离,再用长戈分击敌军上下两路。 而罗马人的盾牌皆是圆盾,至少目前这支八百人的罗马军队用的是圆形盾牌。 这也是罗马共和国时期,经历数次大战之后,罗马人统帅改军备的结果。 罗马人身材高达,如果全员使用大盾的话,必然会使军费上升,而且行动极为不便。 所以,罗马军阵在经过两次马其顿战争之后,改良出现了圆盾,随之出现了马其顿军阵。 这样的盾牌虽然便于携带,利于组合成盾阵,但弱点也明显,那就是单个盾牌藏不住牛高马大的罗马人。 而这,反倒是给了秦军便利,只见罗马军阵内传出一阵骚乱,显然吃了不小的亏。 李存孝见状,当即爆喝一声“散开。”便从其中一个百人军阵中杀出。 只是一瞬间,众人只看到一道银光闪出,随即撞击到罗马人的军阵上。 砰! 一声闷响,李存孝手持木盾牌猛烈撞击到了马其顿军阵的最外层。 随后,只见双方厚实的木盾瞬间化为碎块,罗马军阵内十数人瞬间倒地。 “好!” 台上欢呼未落,却见罗马军队慌乱过后,又快速整顿。 五人盾阵改成二十五人,把人从头到脚围了的严严实实。 …… 文武百官有些傻眼了,这跟龟壳有得一拼的罗马军阵,让人直呼没脾气。 而嬴政从中看出了其他东西,眼中闪烁着非同寻常的神采,问道:“这就是君侯说的,西方最强大的国家?” “果然,能够称霸一方的国家,必然有可取之处。” 李裕笑了笑,说道:“陛下明鉴,介于语言不通,微臣没法得知这支八百人军队意欲何为,但臣多少能猜出一些。” 嬴政意动,遂开口说道:“君侯倒是说说看,这支来自西方的军队意欲何为?” “臣曾绘制过地图,也曾说过,西方国家众多,但大多数都被罗马人给侵占灭亡了,而我大秦与之相距甚远,期间有毗邻羌人的贵霜帝国,安息帝国。” “所以臣觉得,这支罗马军队看似闯入了大秦,应该只是出于好奇。” “好奇?” “只是好奇?” 李裕话音刚落,身旁冯延生也好,陈伯言也罢,无不露出惊讶的神色。 但随即一想,罗马同大秦之间还要横跨两个国家不止,那入侵的可能便不大。 嬴政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会稳坐钓鱼台,对罗马人大败龙城守军而不闻不问。 见嬴政微微鄂首,李裕当即神色一转,又道:“东方有个神秘大国,罗马人出于好奇,所以出现在大秦地界不足为奇。” “不过,此行之前,罗马人必然是跟贵霜帝国或者安息帝国有了某种协议,否则不可能畅通无阻的抵达大秦边境。” 此话一出,众人不禁愣了一下,随即听到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显然是有人听出来了李裕话里的弦外之音。 “莫非……” 蒙毅神色冷峻,首先看向李裕。 李裕鄂首示意,随即说道:“不排除这几大帝国已经达成联盟的可能。” 嬴政脸色变了,即便他一向古井无波,但在听到大秦之外的几个帝国有可能联手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跳了一下,看向李裕,随即问道:“君侯的意思?” 李裕与之对视一眼,旋即点了点头,“先下手为强。” 这句话好似说到了嬴政心坎里,只见嬴政微微一笑,适才说道:“那君侯觉得,朕当如何为之?” 李裕笑了笑,又看了看台下,这才开口道:“这个……陛下应当比微臣更有远见。” 笑话,嬴政既然能横扫六国,眼下哪能轮得到李裕出来指点江山。 索性,拍了拍老丈人的龙屁,静待嬴政下文。 见李裕圆滑的跟泥鳅似的,嬴政哑然失笑,旋即指了指台下道:“分而食之,高明。” 李裕心中了然,嬴政这是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就在这时,台下两军对垒出现了新的变化。 罗马军阵被李存孝八个方阵包围,不断的进行冲击,疲于应付。 直到罗马人盾牌破碎的越来越多,出现了防御缺口,李存孝这才振臂一呼,改变了策略。 当然,这策略估计都是别人交给他的。 八阵快速集结变成两阵,一左一右各四百人。 从一百人分袭,到四百人共同进攻,这忽如其来的变化顿时冲破了罗马军阵的防御。 小西庇阿神色大变,没想到这神秘的大秦帝国,在军阵上的造诣居然如此多变。 只是一瞬间,李存孝便冲入到了罗马人军阵内部。 而接下来,李存孝如同一头挣脱的老虎,在罗马军阵内来回冲杀,整个演武场上此起彼伏的惨叫一声接一声。 待罗马人倒下大片,李裕这才起身示意道:“陛下。” 看得出来,嬴政很高兴,李存孝的勇猛冠绝三军,人人皆知。 而背后出谋划策的人即便不是李裕本人,那也正说明了大秦眼下人才济济。 要知道一年前的大秦,军中只有蒙恬、章邯可用,政谋方面也只有李斯、蒙毅能驱使。 但眼下就不同了,有蒙恬、陈庆之、韩信、这等帅将,李存孝、赵云、章邯、浪七这等猛将。 谋士诸如张良、萧何、蒙毅,便是刘邦眼下升为裨将,那也是一个文武俱佳的人才,更别说还有一个能抵百万师的李裕在侧辅佐。 眼见胜负已分,嬴政自是挥手叫停了比试,遂又吩咐李裕照章办事,便领着一众子女回了章台宫。 ------------ 第二百三十章 棉花出,大秦盛 翌日,陇西郡外。 大小官员数十,尽数跟随一老者身后,遂听老者激情澎湃的说道: “塞上风光偏寂寥,不是黄沙胜似黄沙。” “如此黄金带缀白,倒是别有了一番景致啊。”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被李裕派到陇西郡开垦荒地已有数月的老将王翦。 看着一锄一锄刨出来的地里,长满了白花花且有半人多高的棉花植被,老将王翦的内心便不能自已。 这可比他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还要紧张的多。 如果真像李裕说的那样,棉花是御寒的好物料,那眼前这一簇簇,一颗颗棉花的价值将不可估量。 大秦的冬天,特别是雁门关、上郡一带,每年因为寒潮冻死的士卒平民不计其数。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王翦虽已老迈,但眼光却依旧如年轻时那般毒辣,他看到了远征的希望。 “快去,快去招募些平民来帮忙采摘。”王翦难掩内心激动的说道。 童茂作为一郡父母官,陇西郡守,对于老将军王翦的神情并茂深有感触。 陇西郡不产粮食,不产物料,每年光靠牧业为其带来的税收裹腹,要说上税到国库,几乎等于没有。 眼下抛开已有且大兴的畜牧行业,他治下陇西郡又多一门新产业,棉花种植。 那他童茂自然乐的跟在王翦身后观望学习,时时刻刻准备着。 如今亲眼目睹了第一批棉花的成功试种。 当听到王翦需要招募平民采摘棉花的时候,童茂当即奋勇站了出来,随后,便又匆匆领着几名属官朝着城里奔去。 在童茂看来,这一批棉花不容有失,采摘棉花的平民他要亲自把关。 老将王翦则是小心翼翼的捧着手中那朵棉花,抽丝剥茧般一颗一颗,一粒一粒的剥离着棉花种子。 “一朵棉花十七粒种。” 这是王翦得到的一朵棉花出产的确切种子数量。 “这还只是第一次试种的数十亩,若按照每朵花苞产籽十数算来,明年便是成百上千亩。” 王翦身体力行的说着,身旁虎子王贲两眼闪着精芒,激动接道:“北方严寒,我大秦将士连年苦于御寒,今后有了棉制衣物,那我大秦铁蹄岂不是再无险阻拦之?” 王翦与王贲相视一眼,眼睛都随之微微一眯。 知子莫若父,王翦随即笑道:“听闻近日京中来了一波外族军队,正被君侯利用着调教我大秦的军队军阵。” “如今棉花又已成熟,待采摘完毕,再配以其他材质物料缝制成御寒的衣物,倒也足够支撑一支十万人的军队跨过龙城以北了。” 王翦、王贲父子二人同为秦朝效力数十年,又都曾是领军打仗的好手,自然看得透这小小棉花背后所隐藏的巨大能量。 如今的大秦,内忧外患皆无,军备先进,粮食马匹富盈,国库税收充实、医疗,民众,样样中兴。 如今又有了能抵御严寒之物,足以见得大秦新的霸业即将开启。 王翦七十余岁,无了心气。 但王贲不同,他当年学父亲王翦急流勇退,退居农间时也不过四十来岁,如今也还不到五十。 而且如今的大秦不一样了,确切的说是嬴政不一样了。 …… 京城,咸阳。 城南的纺织坊间早已阔建并加盖完毕。 主干道上车水马龙的行商走贩,自西而东,也尽数被清萧到了街道两旁。 锵~ 锵锵~ “今日,我大秦将有重要物资入京,还望城中百姓多与谅解,配合执法。”锣声伴随着吆喝声一并响起。 骑着配发的匈奴宝马,主管京畿治安的京畿內史赵又廷面露笑意。 原本,从来不敢妄想地方治安军能有朝一日骑上等骏马的赵又廷,此刻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单他一朝內史文官配发了匈奴宝马,便是身后数十名內史府的治安军也同样配备了匈奴出产的上等好马。 这不,赵又廷接了李裕特地交代的治安任务,索性便拉齐了队伍,亲自带队上街维护治安。 他知道这批即将抵达的物资来自陇西,而且是前大秦虎将,通武侯王贲亲自护送。 再加上近日入秋转凉,城南大量扩建纺织坊间。 两件事加起来,赵又廷已经多少猜出来这重要物资指的便是衣物原料‘棉花’。 毕竟,自从那日朝堂上匆匆摸过李裕带到朝堂的样式棉袄后,他赵又廷便是做梦都想着能有一件像样的御寒之物来过这个寒冬。 …… 午时,日上杆头。 西门外锣声想了起来,一支来自陇西郡的庞大车队缓缓驶入咸阳城,驶入城南坊间。 有句话说得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商人无利不赶早。 李裕一手种下的树,如今果子成熟了,李裕自然要吃第一口才是。 所以,李裕这个正主才会早早等候在城南坊间,一间名为‘大秦第一坊’的纺织铺里,等着心心念念的棉花抵达坊间。 这第一坊并不是李裕的私人产业。 他会来,完全是看在老丈人嬴政的面子上。 因为嬴政答应了李裕,每年能从其中分走两成红利。 对这天上掉馅饼,躺着数钱的好事,于公于私,李裕都应该来看上一看。 虽然,知道这是老丈人嬴政的无奈之举,是为了将自己栓牢想出来的金钱攻势。 但李裕自认为是一个不能免俗的俗人,所以对老丈人的金钱攻势很受用。 看着一箱箱棉花码满了仓库,李裕笑的耳根子都快裂开了。 这在旁人看来,箱子里装的是白花花的棉花,是御寒之物,而在李裕看来,那是数不尽的真金白银,是大秦的未来。 其间卸完货,见王贲似有话要说,李裕当即上前询问道:“将军似乎有话对我说?” 见李裕主动上前询问,王贲当即笑了笑,略一抱拳道:“我同父亲一样辞官为民,如今更只余一爵位,太尉大人还是直言我名讳吧。” “咦?”李裕忍不住惊奇,王贲肯为一巧匠妇人隐于乡野,如今看来倒是让人有一种他想要再出仕的感觉。 李裕略意思所,当即笑道:“大秦盛世初显,霸业亦将再起。” “如若将军肯再入军营,为盛世霸业添砖加瓦,那陛下定然为之欣喜。” 王贲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拱了拱手道:“当年辞官隐居乡野,于始皇有愧,今还望太尉大人做主。” 王贲知道昔日风光随着时间流逝已不复当年,想要再入军中,只需身为太尉的李裕点头首肯便可。 王贲索性带着父亲王翦临行前交代的嘱咐,对着李裕低下了头颅。 “将军严重了。”李裕一惊,随即伸手托举道:“大秦能有如今的盛况,离不开昔日将军领兵之能,也是时间抹不去的卓著功勋。 我李裕虽得陛下器重,肩负太尉之职,亦不能与将军一门忠勇相提并论。” …… 是日。 通武侯王贲再入军职,消息传开,大秦帝国就此复辟一员帅才。 …… 次月。 一名八十岁高龄的老人入咸阳,自荐入君侯府。 这名老人,后人称其为军阵之神。 同年岁末。 李裕召出卫青、霍去病,没入军中为将。 …… 秦皇厉四十年,春。 始皇帝嬴政退居幕后,太子扶苏勤政于前。 太尉李裕亲帅二十万大军远赴龙城…… ------------ 一些话,在完结后。 没有大纲,没有细纲,全凭与小编短暂交谈之后,一路查着资料莽到了五十万字。 于此,感谢贞观大大给予机会试水历史。也感谢伴随至今,收藏过,留言过的读者大大们。 是你们的支持,让我一个入门级新人作者坚持到了现在。 虽然其间努力码字追求过全勤,但就像姨妈一样,一个月总有那么一两天更新没准时。 所以三次追求全勤,三次皆失败。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断更。 再后来,回首看去,这本书还是打算在这里完结。 前路铺好,后面的大秦制霸全球的故事,就留给大大们去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