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卷 ------------ 第一章 追杀与暗杀 晦暗的天空,好像被捅了个窟窿般,雨水瓢泼,如怒江倾泻,电闪雷鸣,似游龙咆哮。 家家门扉紧闭,门口堆着高高的沙包,街上都淌了河,整个佘县瞧不见一个人影,只有一束束烛火的光亮,证明这不是一座空城。 “啪,啪,啪”的踏水之声,紧促的响了起来,在长街的尽头,一人跌跌撞撞的跑进了佘县,她佝偻着身体,斗笠下只能瞧到半张惨白的脸,急促的呼吸声淹没在风雨之中。 慌忙的扭头看了眼,然后紧咬牙关,拔腿向前跑去,毫不犹豫的拐进一个胡同。 几乎在她刚拐进胡同后,一声声马嘶,叫嚣着闯了进来。 四匹高头大马,被缰绳勒紧,前抬的马蹄在半空虚踏着,马背上一人,身形威武,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拿着明晃晃的长刀,雨水从斗笠上连成线的往下流。 但雨帘后,那双阴翳的眼,正四处的看着。 视线落在地上,还未冲散的雨水,混着一抹鲜红,丝丝缕缕,即将淡去。 阴翳的眼顺着血迹看去,拉缰绳的手一扯,马儿嘶鸣,踢似踏风般的冲了出去,雨水溅起老高。 身后跟着的三人,二话不说跟了上去,手中皆是一把长刀晃眼。 马儿如旋风般进了胡同,身后三人也迅速跟上,可背上男子却脸色突变,手掌在马儿背上一拍,整个人凌空飞起,同时大喝一声:“停下!”一个旋身,轻飘飘的落在旁边的高墙之上,长刀挡在身前。 身后三人动作迅速拉紧缰绳,马儿痛苦的硬生生停了下来。 就见那匹来不及停下的马儿,一往无前的冲了出去,又向前跑了老远,才停了下来。 一动不动的马儿突然痛苦的嘶了一声,鲜红的血自马儿的脖颈,前蹄,背部,后臀迸射而出,而之前还英俊无匹的马儿在一瞬间四分五裂,成坠地的肉块。 马的主人,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 胡同左右的两墙之间,突然出现一道道血线,但几乎是转眼间,就被大雨冲刷干净,只有血止不住的流着,就好似那线从没存在过。 “翁然!!!” 马的主人,低声咬牙切齿的叫出了一个名字。 “老大,接下来怎么办?”下面一人开口问道。 “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贱人找出来!她一定跑不远,搜!” 马的主人说着手中长刀凌空向着下方一挥,无形刀风,披风斩雨,那隐身的线瞬间被斩断,恍惚间,好似有两道颜色自线中一闪而过,一黑一红。 不远处,一水井里,一人轻声开口:“爆!”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巨响,震的佘县都晃了两晃,霎时间响起不少惊慌之声。 整个胡同连同着两边的高墙,在一瞬间一齐爆炸,顿时泥土翻飞,飞沙走石, 高墙上的老大被强大的冲击撞出去老远,土坯石块如利剑般刺在身上,鲜血狂飙,但目光清明,用最快的速度稳定身形,一把长刀耍的密不透风,就听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但也算是安全的退出了爆炸中心。 长刀立地,支撑着身体,不断的喘着粗气。 可留在地上的那三人就没这么幸运了,最惨的是马儿,第一时间,血肉纷飞,其中一人,竟被激射的马蹄穿心而过,瞬间毙命,又一人直接被炸的粉碎。 只剩一人,被炸飞出去,狠狠落地,面目血肉模糊,迷迷糊糊的刚要爬起来,又被一块墙皮砸中左腿。 “啊!” 那人一声凄厉惨叫,晕死了过去。 “一群废物!翁然!我胡啸天定将你碎尸万段!” 胡啸天恶狠狠的说着,将长刀抽出,用力一甩,刀身上的水珠激射出去,砸在不远处的青石板路上,留下一个深坑。 并没有去管那人的死活,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待大地停止颤动后,一小娃娃害怕的道:“爷爷,咱家的墙炸了!” “没事,隔壁老王家的墙也炸了。”老爷爷苍老的声音带着欢愉。 ...... 此时此刻,水井中的翁然,两条腿撑着两边,不至于掉进井水当中,口中咬着块布条,手扯着布条的另一头,往腰间捆绑着,溢出的血水,滴滴答答的都融进了井水中。 足足缠了五圈,才停了下来,松开嘴,口水混着雨水流下。 处理好伤口,听了下上面没有什么动静后,双腿连踢,手脚并用,以最快的速度从水井中爬了上来,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对方一定会在爆炸的瞬间,察觉到,术法发动的位置,以对方对自己的恨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找上来。 天不知不觉的黑了下来,雨还在没完没了的下着,家家户户都点起烛火,更有饭香飘荡。 翁然躲在一棵老树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湿乎乎的干粮,大口大口的嚼着,目光则不停的转着,观察着附近的情况,头上的树桠枝繁叶茂,生机盎然。 自己已经被他们追杀了数十天,体内灵力几乎耗尽,已经无法再发动大范围的攻击,再耗下去,自己只会油尽灯枯而亡。 ...... 胡啸天嘴角挂着残忍的笑,行走在大雨之中,如索魂的魔鬼。 绕过那条胡同,来到了胡同后的大宅院前。 没有任何废话的一刀砍下,高墙倾塌,惊的院里的人惊呼连连,但很快又没了声音。 大踏步的来到那水井处,井水透红,还有血腥的味道。 扭头向四处看去,却看不到一点血迹。 胡啸天脸色铁青,一掌落下,水井便塌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话落,胡啸天长刀一挥,划破自己的左掌心,鲜血淋漓,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将手紧握成拳,不断动作,竟用那流出的血在地上画出一个法阵。 长刀甩出,直直的立在阵法中间,阵眼之处。 “血祭生召,阴灵速出!” 胡啸天一字一顿的念叨,就见那阵法上狂风骤起,四周好似有鬼哭狼嚎。 胡啸天目不转睛的看着,待狂风散去,就见一三眼六耳,额刻血红凶字之魂,静静的漂浮在阵法之上。 “愚人,是你唤我。” 那魂无口却能言。 胡啸天丝毫不怕这魂的恐怖模样:“将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说着,手向水井一指,一道水柱飘了上来,里面还混着翁然的血。 “无礼!” ------------ 第二章 给我破! 那魂大喝一声,极其刺耳,三眼张开,一血红,一漆黑,一煞白,诡异至极,六耳狂动。 但胡啸天不但不惧,反倒是伸手握住长刀:“你如果想回去,我也不介意换一个来。” 说着,拔出长刀,就欲向那魂眉间凶字斩去。 这一下,那魂急了,连忙喊道:“不要!我给你找人!” 胡啸天冷哼一声,收了手:“动作要快!” 那魂再也没了脾气,老老实实的将那血水抽出,塞进自己的三个眼睛里,六耳齐动:“有了!” 胡啸天眼色一亮:“带路!” “我没法离开阵法,不过红光所至,就是那人所在之地。” 胡啸天瞧了他一眼,不知何时,只剩下那只赤红的眼还睁着,其它两只眼睛已经闭上了,顺着红光看去,胡啸天话不多说,提刀便走。 那魂陶醉的道:“人间的味道,好久没闻到了。” 翁然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她实在是太累了,可突然,心有所感,猛的张开眼睛,便见周身泛着红光,目光在些微疑惑之后冷静了下来:“阴灵召。” 起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静静的瞧着那道红光,墙垣无声的崩毁,即使隔着这大雨,翁然也能瞧见胡啸天脸上的狞笑。 手指一弹,一枚弹珠,带着呼啸之声,向着胡啸天的面门直射而去。 “找死!” 胡啸天怒吼一声,长刀起势,大开大合,弹珠如豆腐般被切成两块,弥漫的烟雾一下子模糊了胡啸天的视线。 胡啸天警觉的看向四周,只觉刀尖一沉,转眼向前看去,就见半张惨白的脸,已经来到身前,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胡啸天怒目圆睁,翁然脚在刀身上一点,脚下的雨水成圆形向四面飞出,打在胡啸天身上如被重拳击中,握刀的手臂被一股大力踩的不得不向下。 锥心刺骨的寒冷自左边而来,胡啸天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乌黑的匕首没有任何光芒,向着他的脖子刺来,如毒蛇吐信。 “翁然!” 胡啸天目眦欲裂,大吼一声,浑身青筋凸起,手中长刀金光流转,猛然上挑。 同时左手抬起,向着翁然抓去。 翁然体内气血翻涌,本想拼着受伤,也要将对方一击毙命,可奈何,她现在的情况比她认为的还要糟。 压制不住脚下长刀之力,身体借势向上一个倒立,左手与胡啸天缠斗起来,右手手中匕首不停,继续向着胡啸天的脖子刺去。 一心二用,终是不敌。 “咔嚓”一声,左手手臂被扭断,翁然也只哼了一声,动作不停,匕首已经刺进胡啸天的脖子,只要再往里一些。 翁然转眼看了胡啸天一眼,眼见着对方就要使力,将自己甩飞,一咬牙,整个身体继续向前使力,脚下头上已来到胡啸天身后,断了的手臂被她这一动,继续拉扯着,疼的她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右腿紧紧从后勾住胡啸天,就是要死死的缠住他,拿着匕首的手,继续发力,她的目光平静如水。 胡啸天想将她甩出去的举动,只能落空,好在胡啸天反应还算速度,松开了已经被扭断的左手,向着翁然的右手抓去,同时手中长刀脱手,以手诀御之。 长刀越过二人头顶,向着翁然砍去。 翁然左手被废,右手毫无意外的被一把抓住,虽然匕首已经刺进去一些,但这对胡啸天这样的肉身武者来说,不足以致命。 翁然右手上青筋突起,想要挣脱胡啸天的束缚,再向前进一点。 可终究是不敌胡啸天。 一手被捉,一手被废,更有长刀夺命而来。 情势在一瞬间逆转。 “翁然,我看你这次死不死!”胡啸天说着,左腿向后一勾,反将翁然勾住,二人此刻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在束缚着谁,总之是死死的定在了原位。 翁然的目光依旧平静的不起丝毫波澜,长刀的刀风,将头上的斗笠一分为二,满头长发倾泻而上,又被刀风斩断,屡屡飘飞,露出了那张苍白但绝色的脸, 眼角处有血流出。 “哈~哈~哈~” 胡啸天桀桀的大笑着,终于,这个贱人终于要死了! “天地玄黄,听我赦令,掩!”翁然寒声念道,一道盾牌虚影,倏的出现在她身侧,挡住了长刀的攻势,长刀刀风几乎凝成了实质,但却突不破盾牌,无法前进分毫。 见翁然居然还再挣扎,反抗,胡啸天大吼一声:“给我破!” 浑身灵力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到长刀之上,就见长刀刀身上金光暴涨,耀眼夺目,隐约间好似有金龙游走,咆哮,一声怒吼便撕裂了盾牌。 翁然的眼角,突然崩裂出一道血口,肉都外翻着。 “刺。”翁然语气不变,目光如渊,掺杂着鲜红的血水,挂在长睫之上。 浑身失去力气的胡啸天,再听到她的声音后,神色有些慌乱,他不明白对方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这么冷静,为什么还要挣扎! 说不清的恐惧让他暴躁起来:“你......” 他大张着嘴,呼吸越来越困难,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眼珠僵硬的转动着,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那棵大树,满眼的恐惧,不甘,怨恨,最后脑袋无力的垂下。 一片青翠欲滴的树叶横在他的喉咙深处,鲜血逐渐将树叶染红。 长刀失去了控制之人,跌落在地,在翁然的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口。 不远处那阵法上的魂身,逐渐稀薄,淡化,不屑的说了句:“真是没用。” 翁然一把推开胡啸天,无力的跌坐在地,连喘气都困难起来,头上的剧痛让她此刻生不如死。 强提了口气:“天地玄黄,听我赦令,收。” 话落,自眼角伤口深处,缓缓飘出一块极小的盾牌,正和之前那碎裂的盾牌一模一样,盾牌在空中缓缓散去,翁然自空间戒指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将里面只有一点点的药粉,全部倒在脸上的伤口处。 就见伤口处的血肉,不断翻滚蠕动,竟开始愈合。 “美丽的脸可是财富啊,再贵的药粉也值得。” 翁然念叨着,不舍的将空空的药瓶收了回去,然后身体一软,仰头向后倒去,豆大的雨水砸在脸上,带着些疼,但是她此刻实在是没有力气起身了。 眯着眼睛,瞧着这落雨的天空:“娘,华儿,再等等,已经死了一个了,再给我些时间你们的仇就报了。” 晕晕乎乎的闭上眼睛,耳边好似还回响着母亲殷殷切切的呼唤,和华儿无忧无虑的笑声。 ------------ 第三章 顾轻承 孤儿寡母十年,流离失所,任人践踏,本以为是回到了家,可人心险恶,欺辱作践,勾结陷害,短短两年竟要了母亲的性命!他们竟要了母亲的性命! 翁然紧握着拳头,雨水不停的在脸上滑落。 又四年亡命天涯,风餐露宿,华儿也走了,她去的那么痛苦,受尽折磨,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 不过,老天有眼,让自己遇到师父,学的一身本事,这六年来虽然如在地狱般,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 能够手刃仇人,无论付出什么都值得! 整个身体已经凉透,翁然强忍着晕眩感,从地上爬了起来,拖着破破烂烂的身体,离开了这个案发现场,又在大雨中七拐八绕,越走越偏,终于看到了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 义庄。 淌着水,踩着一脚的泥泞,艰难的进了去,打眼一瞧,左右各一口棺材,虽封着盖,但依旧散发出尸臭味,想来是大雨的缘故,便一直放在这,没有发送。 翁然可不在意这些,在地上捡了两块木板后,便向着那金身已然破烂的佛像走了过去,用那只好手,撑着身体,爬上了佛像,躺在了佛像的怀中。 调整了下姿势,靠着金身的手臂,还挺舒服的。 翁然十分满意,开始着手治疗自己的伤势。 瞧着那扭劲的左手,一阵皱眉,被追杀的这一路,灵丹妙药几乎用尽,无奈的哼声自鼻腔而出。 空间戒指亮了下,一件衣裳出现在翁然手中,一只手熟练的将那件衣裳叠了叠,然后放入口中,深吸口气,眼神凌厉,一把抓住左手,用力往回一拧。 “咔嚓”一声。 “呜~额~” 翁然红着张脸,呜咽一声,眼角凝聚着不受控制的泪水,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掉着,胸口好一阵剧烈的起伏。 过了好久,才张开嘴,吐出衣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又缓了好一会儿,翁然才费劲的把准备好的那两块木板给绑上,将胳膊固定了住。 忙完这一通,翁然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靠在佛像的手臂上,没过一会儿,就沉沉的晕死了过去。 只有雨声的义庄内,很安静,直到子夜十分。 就听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落汤鸡似的少年就闯了进来,嘴里嘀咕着:“真倒霉,居然愈见打劫的了,劫财也就算了,我自给她们,可是她们居然劫色,这我可万万做不到啊~不过这是什么地方?” 少年一边嘀咕着,一边四处瞧着,可是乌漆嘛黑的,他什么都看不清,只好摸索着往前走,手正好摸到了一具棺材,拍了两下:“这是什么?” 少年扒着棺材十分好奇,弯身向里瞧去,努力的瞪大眼睛,但天实在是黑,他什么都看不见,只好将手伸进去,胡乱的摸索着。 过了会儿,失望的嘀咕着:“什么都没有啊。” 悻悻的将手收回,少年觉得有点不大对劲,这手怎么有点粘粘糊糊的,小心翼翼的凑到鼻子跟前一闻,臭味熏的他大张着嘴,不停的干呕起来,以至于没有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 少年用另一只手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我这是摸到屎了嘛......” 脑袋后突然出现一只利爪,其上是腐烂的血肉,还流着脓,利爪猛地向少年后脑勺抓去,“轰隆隆”一声巨响,吓得少年一激灵,一道闪电照亮了夜空,那利爪也停了下来,少年起身继续向前走去。 闪电过后,夜重新恢复黑暗,利爪再次跟上,有些笨拙。 少年的手继续瞎摸着:“这是块石头么,碍事。” 说着就将手中石头随意的向后扔去,十分稳准狠的砸到了那利爪,硬生生的将利爪砸断一根手指,还剩下的利爪在半空中抽搐着。 少年继续向前,只剩四指的利爪十分执着跟上。 “轰隆隆”又是一道巨响伴随着闪电。 少年瞧着眼前被闪电照亮的景象傻眼了,老旧的佛身,似笑非笑,佛怀抱着一女子,眉头似蹙非蹙,长睫若扇羽,偶尔不安的抖动着,阴影落在雪般的脸上,眼角有一滴晶莹,倏的滑落,在小巧的下巴上晃了晃后坠落,湿了身前有些凌乱的黑发,被板子固定住的手臂,惹人心疼至极,一种残破却冷冽的美,在一瞬间穿透了他的心神,让他好一阵怔然失语。 利爪在闪电的照耀下,停在少年的脑后。 雷声渐歇,光明将逝,翁然猛地睁眼,一把将少年拽了过来,黑暗重新袭来,利爪却抓了个空。 少年只见到沉睡的美人,张开双眸,如两颗最璀璨的星,带着最冷的寒芒,紧接着自己就扑进一团柔软之中,不自觉的嗅了嗅,没闻到香,却有股血腥味。 翁然松开男子,手中一直握着的匕首,向前刺去,正中冲上来的利爪。 “破!” 轻念一声,匕首微转,利爪便化为粉末。 连天雷都惧怕的低级鬼物,要摧毁简直是易如反掌。 翁然收回匕首,刚要将这扰了自己休息之人推开。 那人却自己识趣的起来了:“你受伤了!” 翁然的眼睛,透过黑暗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头发高高的束起,额前几捋碎发,水珠摇摇晃晃的滴落着,晃的水珠后那双眼如琥似珀,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高挺的鼻梁上沾了些泥土,更加显的那张脸如白玉通透,水珠从略深的人中波折着划过那棱角分明的薄唇,更添几分粉嫩,经过下巴,干涸在喉结之上。这是翁然见过的最英俊的少年,眉目英气便如自己手中这把匕首般凌厉,但眼神清澈,眼稍似凤尾翱翔,便将这凌厉缓和了不少,平添了几分高贵的气质。 一身挺拔志气,神态若四月轻风。 “你怎么不说话?” “你是谁?” 二人同时开口,翁然将少年上下打量了个遍,也没瞧出他有半点灵力。 暴雨夜,进义庄,身上衣裳华贵,配宝玉,怎么想也不应该是普通人。 听到声音的少年面露喜色,急回道:“我叫顾轻承,你受伤了对不对,我闻到了血腥味。” 翁然眉梢一挑,心想:“顾倾城,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打量着这张脸:“这名字起的倒是相配,只是一男子,取此名,还是有些别扭。” “你为什么来这里?” “你怎么不关心自己的伤?” 顾轻承答非所问,话落只觉的脖子上有些冰凉,抬手摸去,就听翁然道:“别动。” 顾轻承的手老实的停在半空,又是一个响雷,一瞬间的光亮,顾轻承清楚的看到自己脖子上横着一把匕首,持刀的人正是翁然。 视线再次变的黑暗。 ------------ 第四章 抢人 “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去给你找大夫。”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伤。” “因为你受伤了,血腥味这么浓,你的伤肯定很严重!” 翁然在他的眼中只看得到焦急和认真,她不理解这个第一次相遇的人,为什么这么担心自己,是演戏嘛。 “我不需要治伤,你,离我远点,不然我就杀了你。” 翁然说着收回匕首,腹部一阵阵刺痛不停传来,鲜血已经再次浸透。 “你等我!” 顾轻承突然开口,扔下这一句,人转身就跑了。 翁然有些傻眼的看着那身影消失在门口,期间他还绊到块石头,差点摔个狗吃屎,他这是去找大夫了? “有毛病。” 嘀咕了一句,拆开缠在腰间的布条,一道小拇指长短的伤口正在不断往外冒着血。 “怎么又崩开了......” 翁然郁闷,只可惜灵药都用在脸上了,看来这只能靠缝了,不过好在自己有经验,空间戒指一闪,针线便出现在翁然手中,刚要动手,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大叫。 翁让耳朵根动了动,这声音好像是那傻子的。 算了,不管他,想着手中针就要向着皮肉扎去,外面又传来一声:“放开我!” 针停在了皮肉上,翁然的瞳孔晃了晃,深吸口气,又慢慢吐出,手一甩,针线消失,将衣裳放下后,跳下佛身,迈步要走,又瞧了瞧自己打板的左手,一脸烦躁的拆掉木板,冲出义庄,冲进了雨中。 “翁然,你要是死了,都是自己作死的!” 一边骂着自己,一边顺着声音跑了过去。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大夫!我要去救人!” “呦呦呦~小相公可真好心~姐姐真是更稀罕你了呐~” 翁然听着这对话,只觉得那老鸨嗓的女声有点变态,这傻子是遇见女色狼了...... 翁然无语,这种天气还出来的女色狼,也太敬业了吧,真不怕被雷劈嘛! “你、你别过来!” 耳听着顾轻承的声音在颤抖着,翁然忍着痛,提着气又加快了速度。 另一道尖细的女声入耳:“姐姐,瞧你把小相公吓的,小相公别怕,来,来姐姐怀里,姐姐怀里又软,又暖,还很香呐!” “哦~是嘛~” 戏谑的语气,冷淡的声音,一把匕首划破雨幕,带着嗡鸣之声插在地上,尾端兀自不断颤动着,强势的将顾轻承和那两个女人给分了开,一丝鲜血自刀刃缓缓滑落。 “啊!!!” 一声刺耳尖叫,瘦的皮包骨似的女子捂着脸往后退了两步。 顾轻承看着那匕首眼神发亮,欣喜的转头瞧去。 就见黑暗之中,一修长身影,缓步迈出,手指一勾,地上的匕首飞射而回,在女子纤细的手指上潇洒的打了个转,甩出水珠无数。 借着色狼二人组灯笼的昏暗灯光,依稀能瞧清彼此的模样。 “你个丑女!”皮包骨怒不可遏的指着翁然:“你居然敢划伤我的脸!” 翁然笑了,活了这么多年,从来只听过别人骂自己狐狸精,头一遭被骂丑女,怎么还有点兴奋。 “你们在做什么?”翁然明知故问,打量着那两个女子,一个皮包骨,一个壮如山,脸上的粉被雨水冲的跟鬼画符似的,翁然也真的有一瞬间怀疑过,这两个是不是哪儿跑出来的小鬼。 壮如山背后插着两柄大铁锤,看那凶狠样子,估计开山都不在话下。 皮包骨腰间缠着蛇骨鞭,尽是倒刺,这要进入皮肉,非扯下好大一片。 跟她们一比,再瞧旁边跌坐在地的顾轻承,真是柔弱惹人怜。 “你要抢人。”壮如山开口,气吞山河。 翁然是真不想惹麻烦,尤其是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可是那顾轻承要真到这两人手里,不得给祸害死。 没等开口,地上的顾轻承爬了起来,手一伸,挡住了翁然:“你快走,不用管我!” 壮如山的眼睛在翁然两人身上扫来扫去:“你们是相好的。” “不、不是!” 翁然连忙否认,有关人品,这可是个孩子,再说这个顾轻承找死不成,不管你?不管你!你过不了今晚都得尿血! “我就是单纯的行侠仗义”翁然说的一本正经。 “姐姐,别和她废话,她伤了我的脸!” 皮包骨说着,扯下腰间蛇骨鞭,凌空一甩,竟好似爆竹般响亮。 翁然眼瞧着那周边水珠都被震的雾化了,这怎么也得是人者顶峰的境界。 顾轻承见状忙回头冲翁然喊道:“还不快走,我拖住她们!” 说着就十分英勇的向壮如山扑了过去,可只扑了一半,就觉得有些勒脖子,侧头瞧去,翁然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边,脑袋靠的极近,让他有些失神。 翁然一手抓着他的后衣领,目光一直放在那二人身上:“你们这么喜欢这小相公,不如先让他到一边呆着去,省着影响咱们发挥,或者误伤了他,你们说是不是?” 刚要动手的皮包骨,看看顾轻承那惹人爱的小脸,赞同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翁然向壮如山看了过去,想知道她的意思。 壮如山冷哼一声:“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原话奉回”翁然不屑的说着,抓着顾轻承转身,一边向对方使着眼色,一边说道:“你啊~就离远点,省着溅身血。” 翁然边说边推搡着顾轻承往前走去。 顾轻承紧张看着翁然,心领神会的大声回了句:“知道了!” “知道就......跑!” 翁然说着,手也不松开,拽着顾轻承就向前跑去,同时向后扔了一颗弹珠,弹珠落地,四分五裂,霎时间烟雾飘散,阻挡了身后二人视线。 好在顾轻承早有准备,不然已翁然的速度,现在他早躺在地上被拖着了。 “你个贱人!” 皮包骨大喊着,手中蛇骨鞭向前甩去,噼啪之声带着骇人的威力,震的烟雾都散了散,但依旧是打了个空。 “追!” 壮如山已经率先冲了出去,但是烟雾迷眼,哪能看到人影。 不过由于暴雨的原因,本来能蔓延很远支撑很久的烟雾,只囤在了一小块地方,又很快的被雨拍散了。 所以色狼二人组很快就冲出了烟雾,气势汹汹的看着空空的街道,三个岔路,火气更盛。 “她们一定跑不远!抓到她!我定要剥了她的皮!”皮包骨气的头发根根竖起,咬牙切齿。 壮如山倒是冷静的多,吸了吸鼻子,然后低头瞧去,露出两排大黄牙:“她受伤了。” 皮包骨也凑了过来,阴恻恻的笑了两声,手中蛇骨鞭抽了地面两下,地面如豆腐般碎成了渣渣,二人对视一眼,尽是残忍。 ------------ 第五章 我会保护你的 翁然和顾轻承在雨中一通无言狂奔,尽可能的多拐上几个弯,几个路口。 雨越下越大,几乎打的人睁不开眼睛,混乱了耳朵。 顾轻承眼眯成条缝,瞧着翁然垂下狂甩的左臂,自己却莫名疼的牙酸。 翁然拉着他在一个墙角边停了下来,捂住他的嘴,以免过重的呼吸声,将色狼二人组招来。 腹部的疼痛更加难忍,左手臂也是阵阵揪心,翁然瞧着这一地模糊血迹,又瞧了瞧顾轻承。 “别出声。”翁然说着松开了自己的手,顾轻承担心的看向她。 “你往这边去,随便找户人家躲一躲。” 翁然小声的说着,手往前面的路一指。 顾轻承却是不断摇头,脸上的泥土被雨水冲了个干净,似白玉的脸上那晶莹剔透的,翁然有些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你要是落到她们手里,可是会被祸害的,你不害怕?还不快走!” 顾轻承还是不走,焦急的向四周看去,希望可以找到藏身之处,却注意到了地上那抹血色,猛地看向翁然,她穿一身黑色的衣裳,如果不是那过分苍白的脸色,她几乎融进了这黑暗中,根本无法瞧出她伤在哪里。 她果真受了很重的伤,那血腥味自己没闻错,但她还是来救自己了。 “走,你在这只是累赘!”翁然说着推了顾轻承一把。 顾轻承被她推的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茫然四顾,生机难觅。 隔着两条路的街口处,色狼二人组顺着血色,越逼越近,脸色狰狞。 翁然见顾轻承不走,只好撑着墙壁站了起来,眉头微蹙,失血过多,导致她现在已经开始有些晕眩。 顾轻承担心的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起身。 “你,过来。” 翁然开口,声音发飘。 顾轻承快步走了上去,翁然又勾了勾手,顾轻承听话的又靠近了一些。 那边色狼二人组步步紧逼,只剩一条街路相隔,手上灯笼不知何时已被丢弃。 这边顾轻承探头,靠近翁然的脑袋,呼吸可闻。 “我说……” 翁然轻声开口,眼底浮现狠绝之色,右手高高抬起,雨水飞溅,破风落下。 下一刻,翁然双眼一阵模糊,涣散,右手无力垂下,脑袋软软一晃,沉沉的砸到顾轻承的肩膀上,凌乱的发和垂肩的发梢纠缠着…… 顾轻承的手正离开翁然的后脖颈,抿着唇,瞳孔晃动着。 …… 色狼二人组已经从拐角处跑了出来,只要再向前不过千米的距离转弯就可以发现她二人,脚步声隐在了电闪雷鸣之中。 顾轻承圈着翁然的细腰,有些费力的连拖带抱向前边唯一的一条路走去。 色狼二人组的速度极快,她二人速度缓慢,距离再不断的拉进着。 顾轻承拖着翁然在第一户人家的门口停了下来,提了口气,抬起脚一下踹开木门,雷来的很及时。 小心翼翼的将翁然放在门檐下,盯着那凄惨的人,小声道:“我会保护你的。”话落,自拇指上的黑玉扳指中拿出一件黑衣,将翁然整个人都盖了上。 之后起身,将门好好关上,干净的双手,华贵的衣裳淌进脏兮兮的积水中,手脚并用的将门口的血水冲散。 退回路中间,拔出束发的玉簪,撸起衣袖,毫不犹豫的划下,血几乎在同时流出。 此时的色狼二人组正寒着张脸,站在墙角前,瞧着那一摊血迹,很明显刚才那贱人是在这的。 只是那血迹又继续顽强的向前而去。 “追!” 壮如山开口,二人不死心的顺着街道转了个方向,大雨滂沱的街上不见人影,二人继续向前追去。 此时的顾倾城刚在前面转了个弯,身影隐在高墙之后。 色狼二人组又追了会儿,皮包骨神色渐渐不耐:“我上去看一下。” 说着,飞身而起,落在木门之上,转眼向四下瞧去。 木门之下,翁然眉头挑了一下,眼皮下的眼珠缓慢的动了动,疼痛比意识先刺激大脑,不自觉的哼了一声。 木门外等着的壮如山,向着木门转过了头,怀疑的盯着那紧闭着的木门,迈步走了过去。 黑衣之下,翁然茫然睁开双眼,世界一片漆黑,但习惯使她一动未动,木门有轻微的吱哑声响,翁然漆黑的眼珠有些僵硬但却迅速的转了过去。 匕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手中,手指慢动,遮身的黑衣被一点点拽下去。 木门被推开了一个缝,壮如山瞪着大眼往里瞧着,紧闭的房门,积水的院子,窄小的门庭,左边立着一把扫帚,目光向右移去。 此时翁然已经将黑衣拽至额头,漏出湿漉漉的黑发,眼神凌厉,屏住呼吸。 眼看着,战斗一触即发。 门上的皮包骨突然开口:“找到了,在前面!” 顺着皮包骨的视线看去,隔了还不到一条街的路上,顾轻承的身影从一棵大树下转了出来,不时回头看上一眼。 壮如山抬眼看了皮包骨一眼,又重新扭头向门缝看去,就见从院中积水里跳出了一只青蛙,还“呱~”的叫了一声,被雨打的直低脑袋。 壮如山这才收手,和皮包骨,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向顾轻承追了过去。 翁然用力将黑衣拽下,脸色生寒:“臭小子!你居然敢耍我!” 想是如此想,但抓着黑衣的手却愈发用力,自己好好的躺在门檐下,被黑衣盖的严严实实,那臭小子的用意,她自然明白。 听那皮包骨的话,看样子是发现了他,可事到如今,自己要如何才能将他救下。 翁然一时犯难。 那边顾轻承躲在一家门口石狮后,用准备好的衣裳将胳膊上的伤口简单包了一下。 然后一咬牙,继续亡命,只是再没了血迹暴露行踪。 皮包骨站在一家房屋的飞檐之上,仔细看着,手一指,二人再提速。 而此时翁然正将一粒乳白色丹药放入口中,三个呼吸过后,脸色绯红异常,自脑袋顶上冒出一股白烟,头发在瞬间就干了。 不过,随着她再次冲入雨中,暴雨顷刻打湿长发。 她的眼睛黑的发亮,只留下一道道残影在身后,一滴雨珠眼看着要落在肩头,下一刻她人已在一步开外,雨滴无功坠落。 顾轻承气喘吁吁的转头,本想看下情况,爆豆之声却突然响起,虽看不清,但顾轻承明显感觉到了一道不寻常的风,自左边吹来。 “还想逃!” “给点教训即可,别打死了小相公。” ------------ 第六章 秋后算账 顾轻承的腿僵在原地,闪电自身后不远处劈落,轰隆隆连绵巨响,仿佛上天发怒,照亮了黑夜,一棵粗壮老树引得雷霆青睐,树叶簌簌狂颤,焦黑掉落。 茂盛在一瞬间颓败,而后无力倒地,砸塌灰白的墙,又是几声响便尘埃落定。 顾轻承眼看着那蛇骨鞭张牙舞爪而来,身后的一切已无法引得他的关心,瞳孔不住收缩,隐约间有一道黑影,自对面冲来,但实在太过模糊,让他无法看清。 可眼前一花,一纤细背影已挡在身前,同时听到一声冷嘲:“哼~真是上杆子找死!” 顾轻承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前之人,手中一把漆黑匕首,挡在自身左侧,与那蛇骨鞭缠绕在一起,双方互相使力,不断拉扯,僵持着。 “你怎么醒了?” 翁然一声冷哼,若不是最近自己实在混的凄惨,凭你一记手刀,也想打晕我,痴人说梦! “我们秋后算账!” 翁然说着,手腕一转,匕首缠着蛇骨鞭前后转了一个方向,紧接着,匕首尾端上的奇异纹路闪过一丝幽光,竟又冒出一道三尺长的剑身,剑身三折,透露着凌厉,两边刻槽,槽上有花,花下有纹,十分精致,但这种剑刺进身体里可是会吸血的。 对面的壮如山停下脚步,打量着翁然,脸冒红光,呼吸急促,看样子情况有些不大对劲。 身边的皮包骨则扯着蛇骨鞭和翁然较量着:“贱人!你可真是急着去投胎!不送你一程,我都对不起你!” “屁话真多!” 翁然嚣张说道,气的皮包骨七窍生烟,脸色发青:“该死!” 一声大喝,蛇骨鞭突然节节作响,绷得笔直,翁然也不再言语,握着师傅亲手为她打造,专属于她的武器“死声”,向着蛇骨鞭一挑,剑身与蛇骨鞭摩擦出让人牙酸的声响,同时迸发出不小的火光。 兵器错开,翁然一步上前,上挑下砍,不断逼近,就见火光四射间,蛇骨鞭上出现一道道裂缝。 她的速度,超乎皮包骨想象的快,几乎是眨眼间就已来到跟前。 “刺罗天地!” 皮包骨一声大喊,眼底有一丝惊惧,蛇骨鞭上的利刺顿时暴长,似柳枝般柔软,如刀锋般锋利,向被包围着的翁然刺去,这要刺中,必成人肉筛子。 直到此时,皮包骨才来得及施展自己的能为,眼中那丝惊惧被得意占据。 她有自信在翁然转攻为守之后,自己必胜无疑,因为只要她防守,她就等同于选择了死亡,自己的刺罗可是极其黏人的,稍有示弱,便会将对方吞噬殆尽。 她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挑,露出残忍的笑容,好像已经看见了翁然防守的那一刻,在面对刺罗无穷无尽的攻击之下,渐渐力弱,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被刺罗刺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无数的利刺果真好似天罗地网般向着翁然袭去,翁然一剑落,眼前的利刺被斩断,体内灵力一阵不同寻常的波动,翁然了然,看来这利刺会吸收灵力,接触时间越长,越多,越是必败无疑,更别提那被斩断的利刺还会重新生长出来。 再瞧皮包骨,就差胜利的欢呼了,翁然心中冷笑,在皮包骨逐渐瞪大的瞳孔中,按照实际情况本该回身防御的死声,却挟着催命的攻击,朝着皮包骨的腹部,捅了过去。 顾轻承和壮如山同时动作,只是一者拔出了身后大锤,粗臂轮圆,大锤带着呼呼风声就朝翁然砸了过去,而另一者只能无力呼喊,甚至硬生生止住脚步,怕自己将她拖至深渊。 死声势如破竹的捅进皮包骨的肚子,就见剑身血槽之中,瞬间贮满鲜血,但却不见溢出,仿佛有一个无底洞般。 皮包骨面色痛苦的看着翁然,对方的眼睛瞧不出丝毫的情绪,即使她伤到了自己,即使利刺刺进了她的肩膀,她也毫无反应。 她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人。 一切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翁然是鱼死网破的打法,自是能感受到那大锤声势浩大的一击,于是她趁着皮包骨失神这一瞬,用力挥臂,脚尖一个旋转,就和皮包骨掉了一个位置,肩膀上的利刺被扭断,离开了蛇骨鞭,留在了她的身上,伤口又大了几分。 同时一步退后,拔出死声之时,又是三根利刺分别刺入腹部一根,腿部两根。 另一边壮如山见自己的大锤就要打中自己人,手隔空一握,大锤硬生生停住,怒喊一声:“你她娘的让人打傻了不成!” 话落,就见皮包骨肚皮一阵起伏,肉眼可见的怪异,脸色愈发痛苦...... 翁然面对着遮天蔽日的利刺,手上死声狂舞,利刺再不断被斩断的同时又不断生长,同时不断吸取着她体内灵力。 但是生长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她的剑! 而此刻皮包骨自身难保,更没有心力来支撑蛇骨鞭,一股突然暴发的剑气在她腹部横冲直撞,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是伤了五脏六腑。 鲜血自皮包骨的口中溢出,只好收回灵力,和体内剑气相抗。 壮如山见状,赶紧跑了过去,厚厚的手掌搭在皮包骨的脉络之上,脸色难看,而此时的翁然已经从自己砍出的缺口中,飙着鲜血冲了出来。 壮如山见状,停在半空中的大锤又晃了一下,但却没有动作,壮如山眯着眼瞧着跑过来的顾轻承,目光定在了那腰间玉佩之上。 之前美色误人,她只盯着那张脸瞧了,竟没注意到...... 阴沉着脸,收回大锤,任由着翁然搂着顾轻承消失在雨幕之中。 回首,强硬的往皮包骨口中塞了一粒药,便将对方扛上了肩头,与翁然二人背道而行。 翁然如今已是强弩之末,神识亦开始模糊,脸上的潮红之色渐渐退去,呼吸却是越来越不平稳。 带着顾轻承飞身落到一户人家院中,一把扔下顾轻承,自空间戒指中取出迷魂香,送入房中,待两个呼吸后,又一把扯过还未回神的顾轻承进了屋。 关上房门,寻着张椅子坐了下来后,二话不说便开始打坐。 ------------ 第七章 武阁 翁然内视着自己体内情况,丹田内的灵源暗淡,甚至有一条细微的裂缝,灵力更是近乎枯竭,已经无法运转全身。 服下升仙丹,强制性将自己的等级拔高了一级,而且还是跨级拔高,从人者巅峰,达到脱凡初级顶峰,身体无法负荷是意料之中,但不如此做,她也没有办法救人,更别提逃生,可成功的关键点,还是在于对方过于轻敌。 无上心绝仍自行运转着,只是这天地之气杂乱,想要快速恢复还是要靠丹药。 一旁站着的顾轻承担心紧张的看着她,不敢上前打扰,人生至此,才发觉自己如此无用。 看着那惨白的脸,利刺穿透的肩,耷拉的左臂,腹部和左腿的涓涓血迹,已红了一片地面,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 了解了自身情况的翁然睁开眼,点燃了桌上蜡烛后,又沉默的自空间戒指中拿出针线,那线几乎透明,可是正经的神蚕丝编成,结实又柔软。 将衣摆撩开,脱掉鞋子,伸手去拽裤腿,冷冷说了句:“非礼勿视,不懂吗?” 顾轻承闻言慌张转身,脸上腾起了两团红。 翁然这才将裤腿挽了上来,瞧着那两道深深的口子,皱了下眉头,动作熟练的穿针引线,然后没有任何迟疑的将尖针扎进自己的皮肉,针连着线,线缝合着皮肉,一针接一针,她缝的很密实,两个口子二十针,她连哼都没哼一声。 处理完腿部的伤口,她休息了一会儿,擦了把脸上的汗珠,便将目光放到腹部的伤口上,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新伤旧伤重合成一个伤口,又是一阵缝缝补补。 顾轻承浑身的汗毛一直都立着,听着那过重的喘息,隐约好似还能听见针线穿过皮肉的声音,他无法想像那会有多疼。 最后三针,翁然的手都在抖,瞄偏了好几次,才扎进正确的位置,收了针线,整个人呆了好一会儿,才恢复精神。 瞄了眼肩膀上的利刺,这她自己可解决不了,拔出利刺,血便会止不住,而自己现在没有可用的草药,只能先顶过这一晚,明日找个药馆再说了。 处理好了伤口,紧绷着的弦也松了不少,强制提升战力的后遗症渐渐袭来,只觉头晕目眩,看着顾轻承的背影,都一变二,二分四了,迷迷糊糊的闭上愈发沉重的眼皮,“哐当”一声砸到了桌子上,晕死了过去。 听见声音的顾轻承忙回头,瞧着趴在桌子上不动的人,赶忙凑了过去,小心的伸出手,却是不敢去碰对方:“你怎么了?” 没有回答,顾轻承心中大骇,不会是死了吧。 抖索着伸手探至翁然鼻下,温热的气息一下下的传来,顾轻承这才安心,看着那紧闭双眼的人,心疼的自黑玉扳指中取出一件外衣,披在了翁然的身上。 之后在对面坐了下来,小声道:“你睡吧,我来守着你。” 天亮时分,翁然的眼皮抖了一下,紧接着张开双眼,那双眼睛没有刚睡醒的迷茫,一如她昨晚在黑衣下睁开眼,冷静,防范,一动不动的转着眼珠瞧去,渐渐掌握情况。 就见对面的顾轻承趴在桌上,睡的正香。 翁然这才坐直身体,晨曦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了,雨也终于停了。 本想自己动手拿点报酬,再不辞而别的翁然,又怕这傻子睡到人家起来,私闯民宅被抓起报官,于是好人做到底,扬手照着那脑袋就拍了下去:“起来了。” 顾轻承一个激灵,揉着脑袋坐了起来,待看清对面人后,立刻回神坐直了身体,自己怎么睡着了呐!真没用! “出了这个门,我与你便分道扬镳,但我救你一命,你怎么也要报答我一番,我瞧你腰间玉佩不错,勉强抵得上你这一条性命,便送我吧。”翁然可没被美色耽误,她瞧这傻子瞧得清清楚楚,施恩不图报,不,那不是她的作风,无亲无故,凭什么为别人拼命。 对于她如此直接的索要报酬,顾轻承没有一点觉得意外或不该,但是脸色却有些为难。 “怎么,不愿意?” “倒不是不愿,只是这玉佩是阿娘给我的信物,让我拿着它去武阁,自会有大人物收我为徒。” 顾轻承老实巴交的交代了个清楚,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要去武阁?” “嗯。” “玉佩拿给我看看。”翁然心中窃喜,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顾轻承听话的将玉佩摘下,递给翁然。 翁然看着那圆形玉佩,通体呈绿色,内含点点金箔,是上好的翠金玉,其上雕刻着的看样子像是无根花,但花瓣却比无根花的四瓣多出一瓣,而这一瓣含金箔之多,让整片花瓣呈金色。 并不是武阁统一的玉佩,那应该就是私人的,他说他阿娘......有可能是相好的留给他阿娘的信物...... 虽然只是有这个可能,但自己也不能冒险抢物杀人,若是他阿娘和那相好的还有来往,自己就是在找死。 一时间翁然转了好几个心思,顾轻承则是心里纠结着,见翁然如此爱不释手,下定决心,开口道:“既然你中意,就送给你,以报救命之恩。” “哦~这可是你阿娘给你的信物,你不要了?” 顾轻承笑道:“没事,阿娘很厉害,我若回去,肯定还能找到别的给我。” 翁然瞧他笑的坦诚,手一扔,便将玉佩还给了他。 顾轻承笨手笨脚的接住:“你不要了?” “嗯,我又不是强盗,只是我也正想去武阁,你既然有人罩着,到了那里后,也可以多关照关照我,毕竟初来乍到,很容易受到排挤。” “你也要去武阁!” 顾轻承激动的探过半个身子来。 翁然翻了个白眼:“重点在后面,让你那位大人物,也多关照关照我。” “好!一定!” 顾轻承答应的痛快,突然一声哼搅了进来,翁然转眼看去,屋里的人怕是要醒了,于是带着莫名兴奋的顾轻承小心的出了门,而刚出门的顾轻承,扔下一句:“你等我。”就撒丫子跑了。 翁然无语,这是什么毛病,再说了,那色狼二人组还不知道怎么样呐,你瞎跑什么! 但她此刻身体十分脆弱,追是追不上了,寻了个有阳光的墙角,一边等着一边晒晒自己的霉运。 ------------ 第八章 小姐大人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被推开。 翁然斜眼看了过去,一个妇人挎着篮子走了出来:“老头子,你有没有觉得,浑身僵的狠。” 给撑伞的老头子,打了个哈欠:“嗯,这一觉不知怎的睡的极累。” 正说着话,远处蹭蹭跑过来一青年。 “呦~大壮,你跑这么快是作甚?”妇人开口询问。 那人一溜烟的跑了过去,只留下一句:“老王头和老李头的院子炸了,还炸死三个人,我去瞧热闹去。” 他对面又风风火火的跑过来一个人,大壮开口喊道:“铁牛!你干嘛去!” “老高家的院子里死了人,我去瞧瞧。” 铁牛风一般的消失了,大壮有些茫然的停了下来:“啥?” 那夫妇二人互相看了看,老头子一下子精神抖擞起来:“我去老王家,你去老高家。” 妇人用力点头,二人瞬间分道扬镳,菜篮子孤零零的掉在地上,晃晃摇摇。 翁然蹲在墙角,将几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心中焦急,这傻子怎么还不回来,若等到官府出面,再封了城门,可就不好脱身了。 又等了一会儿,那大壮又匆匆的跑了回来,翁然瞧他去的地方,估计这次是去老高家看热闹去了。 翁然眼看着就要等不住了,马蹄声哒哒哒的由远及近,翁然警觉,握紧匕首,抬头瞧去。 便见两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豪华马车,雄赳赳,气昂昂的出现在视线中。 赶马的人正是久等不回的顾轻承。 翁然起身,顾轻承下马,关切的道:“你受了伤,不宜颠簸,这一路,你就在马车里好好养伤,前面不远就是这城里最好的医馆,先去把你的伤口处理好,等出了这里,到达前面的泰城,先找一间客栈投下,你好好睡上一晚,我去找大夫抓药,赶紧将你的伤口治好。” 顾轻承滔滔不绝的说着,这种久违的被关心,被照顾的感觉让翁然有些不大适应。 面色有些不自然的道:“这么大的马车,太过招摇了。” 顾轻承摇头:“这世上,有钱人家的小姐还是很多的,上车吧,小姐大人。” 说着,弯腰相请,好一派做作。 “先出城,到下一处在去医馆。”翁然快速说着,同时为了避免这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尴尬,几乎是逃跑似的爬上了马车,掀开厚重的帘子,却被里面的装饰晃了眼。 高枕,厚垫,锦被,圆桌,桌上还有冒着热气的包子和清粥,旁边还板板正正的放着一套紫色纱裙。 外面传来顾轻承的声音:“那好听你的,你坐好,先吃些东西。” 紧接着,就听马鞭声清响,马车一阵晃动,翁然瞧着那些东西,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掀开帘子,探出头,瞧着顾轻承,怀疑的问道:“你会赶马?识得路?” “嗯,刚和老板学了赶马,路也识得,我小时候去过。” “刚学?” 翁然看他这架势,还有这马车的平稳,怎么也不像刚学的啊。 顾轻承这回得意了起来:“我聪明,无论是什么一学就会。” 话落,帘子也落了下来,还想着能被夸奖几句的顾轻承有些失望的瘪了瘪嘴。 翁然瞧了瞧桌上的吃食,拿着银针挨个的试了试,见无毒,这才放心,一口热粥下肚,舒服的简直要升仙,半碗粥下肚,才想起外面那位,喊了句:“你吃了吗?” “我回来的时候,吃过了。” 被惦记了的顾轻承心情又美了,拍了下马儿的屁股,跑的更快了。 里面翁然大快朵颐如风卷残云,两碗粥,十个肉包子,吃的满嘴流油直打嗝,靠在软垫上满足的用一只手抚摸着撑的圆滚滚的肚子,多久没吃上一顿饱饭了,亡命天涯的这数十日,竟啃干粮了。 不过还好,翁然露出一个残忍的笑,至少杀死了一个人,就都值得。 目光落在那衣裳上瞧了瞧,又低头瞧了眼自己身上这件,破破烂烂,自己要是在拿个碗往哪一蹲,妥妥一乞丐。 拿起衣裳,入手柔软,丝滑,定是上等的料子。 脸有些热,翁然索性闭上了眼睛,修炼重要,修炼最重要。 平安无事的出了城,顾轻承驾着马儿,赶了一路,总算是在日落时分瞧见了泰城,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好大的太阳挂上了天空,晒干了他潮湿的衣裳,又让他出了一身的汗。 此时极目远望,瞧着那天边艳霞,晚风微凉,十分舒坦。 又加了些速度,在这官道上急跑,好趁着天黑之前进城,翁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这一路上,马车很是平稳,极少颠簸,也未听到顾轻承发出一言一语。 撩开帘子,清爽的风扑面而来,吹动她脑袋上,银花发簪,发出清脆的响声。 翁然看着那火烧的云彩,深深吸了口气,好似又回到了小时候,自己和华儿在田间,光着脚嬉笑打闹,直到母亲喊道:“然儿,华儿~回家吃饭了~” “小姐,我们到了,下车吧。” 翁然一晃神,眼前已是人声喧闹的街道,一抹苦笑在嘴角隐去,起身,掀开了帘子。 就见顾轻承在马车下,朝自己伸着一只手,看样子是要扶自己。 无语的白了他一眼,真的要这么戏精嘛。 翁然披着件外衣,挡住肩上的利刺,下了马车,抬眼瞧去“贺家医馆”的牌匾高挂着,门口处人来送往,很是热闹。 “我已经打听过了,这是这里最好的医馆。” 顾轻承说着就先往里走去,为翁然排了个号,大概过了一个时辰,才到她们。 医者是位老者,看样子是见过市面的,面对着翁然的情况,很是平淡,拔出利刺,缝合伤口,上药,包扎一气呵成,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接着又给翁然的左手臂绑了板,严肃的交代了句:“这只手再不老实,可就要废了。” 翁然点点头,笑嘻嘻的露起自己的裤腿:“老丈,这也给我上点药。” 老丈没上药,反倒是凑近了先看看那缝合伤口的针法:“这针法不错。” “多谢老丈夸奖。” “你自己缝的?”老丈终于是有些意外了。 “正是。” 老丈欣赏的捋了捋胡须:“有前途。” ------------ 第九章 我差点吓死我自己 将左腿的伤口上好药,老丈拍着手上的残渣道:“腹部的伤口就一并吧。” “老丈好眼力。” ...... 离开了医馆,重新上了马车,翁然突然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顾轻承没想到她会主动搭话,愣了会儿才紧张的道:“十六岁。” 翁然果然没猜错,这的确是个小弟弟,有些怀疑的道:“你这个年纪才开始习武,不觉得晚了点嘛。” 顾轻承有些害羞的笑了笑。 “娘亲说,我有家世容貌,若是再有一身武艺,便太过优秀,正所谓天妒英才,更何况,也要给别人些活路,所以便一直未让我习武。” 他说的一本正经,翁然听的后槽牙都酸。 这母子二人未免太自信了点,你英俊我承认,有家世,就算有,你怎么知道你习武就能习出名堂来,在天桥上算过卦不成! 尬笑两声:“那现在怎么又要习武了。” “娘亲说,我在家里有些碍事,便让我出来了。” 翁然对于这个原因很无语,心中对这傻子的娘亲,不免有了些好奇,这得是多么奇葩的一位女子啊。 之后一路无语,投了间客栈,两人各自回房,翁然仔细的将房间打量了一遍后,坐了下来,没多大一会儿,小二就送了热水进来,服务很是热情。 翁然看着那热气蒸腾的浴桶,是多么想在里面泡一泡,她觉得自己都快馊了,无奈的躺到床上,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 门外的顾轻承,手停在了门板上,见里面熄了蜡烛,垂头丧气的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到了半夜,睡梦中的翁然鼻子动了动,倏的睁开眼睛,坐起身向窗户看去,就见一黑影倒挂着,翁然又重新躺了回去,屏住呼吸。 翁然假装着睡着,等了一会儿,一黑不溜秋的人,就从窗户翻了进来,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借着月光,打量着床上的翁然。 扯下遮脸的黑巾,笑的淫荡。 “小美人~我来啦~” 说着,咽了口口水,他白天在客栈门口无意间撞见了翁然从马车上下来,虽然衣裳破破烂烂,可是那张小脸却美得很~ 凭借着自己的迷魂药,他便忍不住的来了。 伸出咸猪手就向翁然的脸摸去,眼看着咸猪手就要碰到,却突然停了下来。 瞳孔直抖,向下转去,瞧着那不知何时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恐惧的咽着口水。 翁然睁眼,自己这辈子和采花贼是真的缘分深厚啊。 “女、女侠饶命!我是第一次,真的!” “下次我再饶你。” 翁然寒声说道,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划破那人喉咙,又在鲜血未喷之际,将对方一脚踹下床去,“噗通”一声响。 翁然刚坐起身,门被猛地推开,翁然眼未至,刀先动,手中匕首已是甩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 翁然一听这声音,手指一勾,匕首稳稳的停在了顾轻承的脑门前,又转了头,回到翁然手中。 “关门!” 听到翁然的声音,顾轻承才算放心,连忙把门关上,嗅了嗅鼻子:“好重的血腥味,你的伤口又扯开了?” 翁然心想这可真是个狗鼻子,起身下地,瞧着地上还没咽气,涨红了脸,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看着自己的采花贼,一脚踏了上去,那人一声呜呼,血水自口中不断往出冒着。 顾轻承先是将蜡烛点了上,这才看去,顿时傻了眼,脸色惨白。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干你们这种勾当的人,见一个我杀一个!” 翁然说着,脚底还在不断用力的碾压着,甚至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响,虽然知道这只是一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但她也没有丝毫的手软。 顾轻承浑身的汗毛倒竖,瞄着翁然,这是他没见过的翁然。 最后,那采花贼在死之前先疼的晕了过去。 翁然收回脚,瞧着跟柱子似杵在那里的顾轻承:“你来干嘛?” 顾轻承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听见有动静,心中担心。” “哦,那没事了。” 翁然无所谓的态度,让顾轻承有些不大适应:“你、不害怕吗?” 翁然觉得这个问题超级好笑:“你害怕?” 顾轻承并没有觉得丢人的点了点头:“嗯。” 翁然继续盯着吓坏了的顾轻承:“那你是害怕死人,还是害怕我?” 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顾轻承也向她看了过去,两人经历的种种不断在眼前闪现,虽然经历很短,但他却历历在目,佛像怀中蹙眉沉睡的她,撑着一身伤救自己的她,独自缝伤口,却不吭一声的她,杀人如草芥的她。 “我、怕你死。” 四字虽轻,却震的翁然双耳发聩,少年英俊单薄,目光坦承炙热。 翁然的心在这一瞬间慌了。 顾轻承已是收回目光,看着那尸体,开始露胳膊挽袖子:“这交给我来处理,你去我房间休息吧。” 翁然有些懵的出了门,去了顾轻承的房间,没多大会儿,就听见顾轻承的声音:“诶呀~你怎么喝这么多啊,走,我送你回去。” 这才回过神,推开门缝,瞧着顾轻承费劲的扶着那具尸体,连拖带拽的下了楼,小二的声音响了起来:“客官,您这是?” “啊,我这位朋友喝醉了,我送他回去。” “小的我......” “不用,不用,我来就成。” 声音渐渐的远了,翁然没遇见过顾轻承这样的人,师父对她虽好,但却是虎狼教育,师兄,师姐更可谓丧心病狂,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被谁当作宝贝似得照顾过,这种感觉久违又陌生。 对方明亮炙热的眼神,还有红透的耳朵,不停在脑海里浮现。 “翁然!清醒点!” 翁然用力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脸颊泛红,你还有杀母之仇未报,不是你心猿意马的时候,更何况还是对一个孩子。 ...... 外面,顾轻承费力的抱着那尸体,尽往偏僻的地方走去,好在一路上没有撞见什么人,找了个破屋,将尸体扔了进去,又捡了地上的干草,给盖了住。 做完这些,顾轻承已是满头大汗,瞧着那死不瞑目的尸体,拜了拜:“你如果有怨,就来找我,不要找她,谢谢了。” 顶着一身汗臭血腥味,快步往回走去,黑漆漆的路上,顾轻承这心里直发毛。 风吹过,弄出些响声。 顾轻承浑身一颤,缩着脖子,小心的瞧着,就见地上有一道道长影,似手臂般乱舞。 吓得他嗷一嗓子,拔腿就跑。 身后一棵柳树,随风摇曳。 半睡半醒的小二听见动静:“呦~客官,您回来啦。” 顾轻承半死不活的应了一声:“嗯。” 上了楼,见自己住的那间房,黑漆漆的,想来翁然已经睡了,便没去打扰。 回到属于翁然的房间,关上门,来到桌前,视线不经意的一扫,又收了回来,定定的瞧着桌上的纸。 ------------ 第十章打劫 “突有要事,不辞而别,还望见谅,他日有缘再见。” 顾轻承站在那里一动未动,盯着纸上娟秀的字僵了住,烛火晃着他的眼睛,光芒明灭不定,过了好一阵,才将那纸条拿起,小心仔细的叠好,珍而重之的收进荷包里。 做完这些,好似浑身脱力般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这一坐就是直到天亮。 顾轻承的眼皮抬了抬,眼里尽是鲜红的血丝,一夜未睡,手抚摸着腰间挂着的玉佩,平静的起身,只觉得浑身有些僵硬酸痛。 退了房,牵着那华丽的马车站在路中间,身影孤单,周围人来人往。 身后,不远处,翁然站在角落里,一手拿着包子,一边吃着一边瞧着。 她实在是不放心这傻子一个人,反正自己也是要去武阁的,顺便而已,顺便而已,心里这么想着,用力的吃掉最后一口包子:“这傻子怎么还不走!” 店小二也有些纳闷,笑着上前:“客官是落了东西,还是有什么事?” 顾轻承这才回神,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敢问,买卖马匹的地方在何处?” “哦~东城有马市,买卖可好呐。” 顾轻承道了声谢后便走了,留下那小厮心中疑惑,昨天那天仙似的美人怎么不在了,还想着今多瞧上两眼呐。 顾轻承将马车拉到了马市,赔了一大半,他也不在意,卖了马车,只留了一匹马。 翁然跟在后面,瞧着被卖了的那匹马,马贩子立刻上前:“公子,可真是好眼光,这可是宝马良驹,您看看这有力的大长腿,看看这光滑的毛发,这浑身的腱子肉。” “卖多少?” “不贵不贵,二十两。” 翁然差点就将手中匕首扔了出去,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你刚才可只给了那傻子五两银。 看她面色不善,马贩子立刻道:“公子,就这等宝马,你去别人家瞧瞧,没有二十五两可是下不来的。” “哦,那我去瞧瞧。” 翁然说着转身就要走,马贩子急了,赶紧追上:“不过我看公子相貌英俊,仪表堂堂,与这宝马可真是相配,我就在便宜你二两,行了吧,交钱吧。” 要钱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十两。” 翁然开价,马贩子脸色突变:“诶,我说这位公子,您可不能看老头我好说话,就胡乱报价啊,我......” 翁然话不多说,转身就走,手却被拉了住,马贩子沉着张脸,一副他亏大发了的样子,一手将缰绳递到翁然手里,一手抖了抖:“行啊,就当拉个顾客了,交钱吧,以后多照顾照顾老头我生意。” 翁然上了马,向着城门急急而奔,可直到出了城门,也没瞧见顾轻承,站在马背上往前看了看没有,回头又看了看城门处,还是没有。 “这傻子哪去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翁然突然眼睛一亮,站在山坡上,瞧着城门处。 就见顾轻承骑着马儿,慢悠悠的出来了,换了一身黑色衣裳,衬着白皮黑发,感觉愈发凌厉,无端的让人产生一种距离感。 翁然又往树后躲了躲,瞧着顾轻承面无表情的骑马而过,而后一骑绝尘。 这才牵着马从山坡上下来,远远的跟着。 从此去徐州,还需要经过两村,一城,一片无人烟的山地,再过了清水河,一镇,便到了徐州,路途可谓遥远。 但是翁然发现,这顾轻承就好似疯了一般,只吃饭,睡觉的时候停下会儿,剩下的时间都是在一路狂奔,身下的那匹马儿甚至都累的吐了白沫,他就在城里又换了一匹马,继续不停,风餐露宿。 看着他,翁然觉得怎么好像自己之前亡命天涯似的那种感觉。 就这样二人只用了两天,就来到那片荒无人烟的山地。 月上中天,顾轻承终于停了下来,摇摇晃晃的下了马,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棵老树,闭上了眼睛,紧接着就响起了鼾声,看样子是累惨了。 翁然悄无声息的点着脚尖,落在树上,低头瞧着睡死过去的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离开,不久后,捧着一堆干草树枝回了来,在顾轻承不远处生了个火堆,又重新飞身上树,瞧着顾轻承被火光映的通红的脸。 嘴角的笑,自己都没注意到。 天还未亮,翁然便睁开了眼睛,将火堆的痕迹清理的一干二净,离开了这里。 这一觉,顾轻承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睁开眼,抻了个懒腰,继续赶路。 这片无人区的地势险峻,山路崎岖,若遇大雨,时不时的就会有山石掉落,再加上官道未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原有的几户人家也都搬走了。 翁然骑着马,紧紧的跟在后面,时不时的能看见些人,背着篓子,拿着锄头,进山采摘。 路两边更有就地贩卖者。 什么山参灵芝,仙草奇花,还有飞禽走兽的皮毛骨骸。 让翁然停下的是一颗火灵珠。 卖灵珠的是一位老者,鹤发童颜,老当益壮,精气神十足,大敞着衣襟,那身腱子肉和她身下的这匹马儿相比都不遑多让,一看就是练家子。 见她停下打量,那老者也不招呼,依旧是悠哉望天,抽着烟袋锅。 翁然下马,瞧着那火灵珠,颜色正红,虽不是上品,但也值得收入囊中。 “价钱。” “百金。” “不值。” “不送。” 翁然咬了咬唇,百金虽然贵了些,但也不至于是狮子大开口,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只是自己钱财有限。 “可否物易?” “不可。” 翁然无奈只好放弃,重新上马,这个老财迷。 自己想要炼制的丹药,正缺一颗火灵珠,心有不甘的往前走着,自己只有十枚金,二两银外加五十个铜板,差的太多了,自己居然这么穷! “要不去打劫吧!” 翁然眼色一亮,瞧着远处只剩下一个小点的身影,笑的阴险狡诈:“傻子,你就当帮帮忙!” 于是,加快速度,好一阵狂奔,终于追上了顾轻承,但是光天化日之下打劫好像不大好,翁然眼睛向四处瞧了瞧,然后转了方向,向右边上了山,不得不说,是真陡,马儿都不敢快跑。 ------------ 第十一章 你打劫也不容易 翁然心中着急,生怕火灵珠被人买走。 索性下马,摘下左臂上的板子,飞快的向前跑去,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一边跑一边瞄着顾轻承,眼见着超过了对方,前后无人,很好,翁然嗷的一嗓子大喊道:“救命啊!” 下面的顾轻承听的清清楚楚,扯着缰绳停了下来,疑惑的向四周看去,就见山坡上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消失在草丛树林后。 顾轻承眼睛一瞪,快速的下了马,手脚并用,十分笨拙的爬了上去:“谁?谁在喊救命?” 踮着脚尖,举目四望,却是瞧不到人影。 不远处的翁然又捏着嗓子喊了声:“我在这,我掉坑里了,救命啊~” “你别怕,我这就来!” 顾轻承喊着,双手扒拉着半人高的杂草,跌跌撞撞的向前找去,翁然一直在那哼哼唧唧引诱着他。 直到顾轻承出现在视线之内,翁然也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一个大鹏展翅就扑了过去,手里拿着一把片刀,横在了傻眼的顾轻承脖子上。 “别叫!不然我杀了你!” 翁然恶狠狠的威胁着。 顾轻承面露疑惑之色:“你是刚才喊救命的人。” “嗯。” “你没事啊。” 顾轻承说着露出一个放心了的笑容,翁然真想晃悠晃悠他的脑袋,听听里面是不是都是大海的声音,你被骗了,还没发现嘛! “少废话,给我二百金!” 为了以后少打劫他,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翁然决定一步到位。 “打劫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呐。” 顾轻承语气轻快,丝毫没有刀架在脖子上的紧张感,第一次打劫的翁然有些不适应,打劫是件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吗? 顾轻承已经拿出了明晃晃金灿灿的金子:“这是三百金,你打劫也不容易,我多给你一些,你就能少打劫几次,省的自己搭上性命或者伤害到别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拽下脖子上拿刀的手,将沉甸甸的金子放了上去。 翁然低眼,目光却全被顾轻承手上一道道的血口子吸引了过去,看样子应是被这草叶子划上的,那一刻,翁然的心有股莫名的波动,只觉得眼眶发酸,竟觉得比自己受过的那些伤都疼…… “小兄弟,打劫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既然已经有了这些钱财,不如谋一个好的出路,人生苦短,莫要连阳光都见不得。” 顾轻承拍了拍翁然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劝了几句后,就离开了,离开前还说了句:“山路陡峭,你下山的时候小心。” 紧接着,他自己脚一滑,整个人前倒后仰,两条手臂猛扇忽,最后还是滚了下去。 翁然这才回神,连跑两步,探头瞧去。 就见顾轻承笑呵呵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朝他挥了挥手:“我没事。”然后,起身上马,继续赶路。 翁然看了看走远的人,又看了看手上的金子,刚才自己到底怎么了?有些失落的将金子收进空间戒指,重新绑好自己的左手,原路返回。 直到看见火灵珠才高兴点,百金潇洒一扔:“这灵珠我要了。” 那老者瞧都没瞧她一眼,只收了金子,手一挥,火灵珠便向翁然飞了过来。 翁然接过火灵珠,赶紧收进空间戒指,心满意足,便又着急忙慌的追顾轻承去了,事实证明,这个傻子傻到出乎预料。 但事实又证明,顾轻承这一路只遇到一次危险,那就是被翁然打劫了。 踏入徐州地界,是没人敢明着杀人放火的,翁然的心也放了下来,轻轻勒马,停在了城门外,遥遥的目送着顾轻承进了城。 她的第二个目标原是武阁里那位衣冠禽兽,但是她暂时不想再和顾轻承遇见。 她的心好像有些跑偏,她要把心正回来。 “就先暂时放你一马!” 调转马头,发丝在空中飞扬:“再见了,傻子。” 进了城的顾轻承,突然回头,目光顺着城门望去,却只瞧见了尘土飞扬。 失望的回过头,摸着腰间玉佩:“没事的,她也要去武阁,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马儿哒哒的走了。 翁然投了间客栈,盘腿坐在床上,身前是一尊四脚炼丹炉,赤金所造,其上雕刻着一头怒龙,龙目圆睁,龙须飘扬,龙鳞片片立起。 空中漂浮着七八种药材,每一株都价值不菲。 翁然闭着眼睛,手掐诀,那炼丹炉里突然升起蓝色的火焰。 猛地睁眼,手指连动,一株株药材相继进入炉中,霎时间药香四溢。 但那药材却在炉中,迟迟不见炼化。 翁然手指再动,空间戒指一瞬闪烁,火灵珠飘了出来,投进炼丹炉中,霎时间蓝色火焰被吞没,盖子飞过,将炼丹炉严丝合缝的盖了上。 翁然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炼丹炉,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翁然的额头渐渐出现细密的汗珠,脸色愈加苍白,她这屋内的药香也愈发浓郁,甚至都有些让人无法呼吸。 不过翁然对这药香之味再熟悉不过,她这几年就差泡在药桶里睡觉了,离的近了,细闻她身上,就会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味,那是一股初闻微苦,细闻转涩,最后一品,却是鼻中淡淡留香的味道。 她的大师姐任逍遥还调侃过说那是让人会上瘾的味道,说这话时,她正像蛇一样缠在翁然的身上,琼鼻贴着翁然的脖子,用力的嗅着,嗅出了翁然一身冷汗。 眼看着炉火越来越旺,浓郁的药香几乎快凝成了实质,屋内一片迷蒙的白。 “呃......” 翁然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掐诀的手微颤,却是不肯停下来,专注的控制着炼丹炉。 雾蒙蒙的药香四散着,却囤于屋中,丝毫未泄,就见门口,床上,两边的墙皆贴着黄符,药香齐齐的停在这些符咒前。 翁然要炼药,自是准备周全。 转眼以入深夜,那炼丹炉突然颤了起来,翁然眉一挑,手诀变幻,那眼瞧着要掀起的盖子就又被压了下来。 又是一口鲜血,自口中涌出。 这数十天的奔波,追杀与反扑,伤到了根本。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此时练这一颗丹药,但此时恢复身体重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 第十二章 血海 鸡鸣声一声接着一声,更有铜锣敲打,苍老人声:“卯时三刻,朝阳出露,万物尽兴。” 客栈内,翁然房间那迷蒙的药香如潮退于海,几乎是眨眼间已尽数回到炼丹炉中,一脸疲色的翁然,冒着血丝的眼珠一晃,手诀再变,那炼丹炉随着她手上动作,颤了三下,周身热气消散。 翁然手一勾,盖子打开,有淡淡的香甜味道。 一粒浑圆赤红的药丸从炼丹炉中浮了出来,落到翁然掌心上,至于炼丹炉已经重新回到空间戒指中。 翁然瞧着那尚有杂色的丹药,心中可惜,真是白瞎了这许多药材,但自己强行提升境界,必须先做些弥补,不然让师妹知晓,定骂的自己狗血淋头,还会将药故意多弄苦几分。 心酸的将手中丹药送进口中,炙热燃烧之感甚至让她怀疑自己的下颔是不是被烧着了,强忍着刺激的疼痛,将丹药咽下,五官已是痛到扭曲,窝在床上,佝偻成一团。 一团热气自丹田之下升起,痛感蔓延全身,丹药烈性,但药效对此时的翁然却最是合适。 翁然如同刚出水的鱼儿般,浑身湿透,双眼失神,有一口没一口的喘着粗气,好在她这些年受过的折磨已经够多,还能撑住。 不聚焦的双眼中,突然出现一道挺拔的背影,那背影她看了一路,看的她改变了自己原来的计划,可此刻那背影却支撑着她,让她没来由的觉得温暖。 苦苦撑到了日上三竿,痛感渐失,她眼中才慢慢恢复了神彩,身下的床褥湿了一片,嘴唇干裂甚至都冒了血出来。 三个呼吸过后,一股温润之感从腹部蔓延至四肢百骸,速度极快,翁然舒服的哼了一声,嘴唇的裂口,迅速愈合,粉嫩晶莹,被过度使用的身体,去除了伤害后,又被治愈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翁然彻底将丹药吸收,整个人也活了过来。 蹦到地上,活动了两下后,又重新盘腿打坐,内视了下自己体内的情况,丹田处的灵源之火重新烧了起来,无上仙决自行运转,吸收着天地灵气,入体的灵力被灵源之火淬炼后送往全身,每时每刻都在提升着身体的强度,不过现在却是用来控制体内的裂缝不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翁然睁开眼,精光被敛于眼底,不至于太过锋芒,平和的吐了口气。 武阁暂时不去了,原来的第三人选就上升至第二了。 目标明确,便不再耽搁,起身退房,离开了这里,一路向西而去,姐姐!我翁然来了! 翁然风尘仆仆的赶了三天路,停在了血海边,瞧着这一望无际的血红之海,好似能闻到一股血腥味,但实际上这海不但不腥还很甜,用此提纯出的海水酿酒,更是千金难得的佳酿。 她曾有幸在二师兄千金裘那里喝过一小杯,那种味道难以形容,她只知道自己整整睡了三天。 后来听小师妹说,自己当时又哭又闹,还要果奔,把师父的药园子拔了个精光不算,土都给刨了几层...... 再后来,自己被师父罚的体无完肤。 往事不堪提,不堪提...... 拿出一超大的水晶瓶,装了满满一瓶的海水,等回去送给二师兄做礼物,他定欢喜的送自己几件宝贝,这买卖稳赚不赔。 翁然十分得意,巨大的龟船已是出现在港口。 不再耽搁,排了队伍,向前走去,打量着那龟船,几乎和座小山般大小,龟壳做顶,腹部做仓,龟的脑袋探出,双眼紧闭,口中衔着雕龙圆珠,圆珠下垂着黑纸,几乎和龟船一般高矮,其上朱笔描红”借路“二字,尾上高高挂着长明灯和“薛”家旗帜。 三角大旗,赤红旗边,烫金大字,笔锋刚劲有力透着自傲和嚣张。 不过这薛家也的确有嚣张的资格,作为血海上的霸主,掌控着血海这片海域,就等于掌控着东圣大陆和西域无疆的交通,这两片大陆被血海隔开,只有水路可走,若想飞天而过,除非你是圣者级别。 而翁然现在不过是区区人者顶峰,距离圣者还有,脱凡,入道,登封,返璞,归真,入圣,才到圣者。 但圣者之上还有超圣者,非凡,羽化,成仙,仙者。 不过成仙只是传说,这世上无人成仙。 翁然一时想的有些远了,在这世上,超圣者已是极致,不过五人,而这五人中就有一人是薛家老祖,所以这薛家就是这世上的一片天,更别提薛家老祖之下,还有当家家主,圣者薛远山和其同为圣者的发妻阮琳琅坐镇。 “五十金。” 入耳的钱财数将翁然的思绪拉了回来,瞧着那干瘦的薛家子弟,肉痛的拿出从顾轻承那里抢来的五十金交了上去。 入了船舱,这五十金也不过换来一个小到甚至伸不开腿的座位。 “这薛家可真是坑人!” 身边一男子小声和同伴嘀咕着。 其同伴正四处的打量,他这一开口,吓了他一跳,连忙捂住他嘴:“作死啊你!在人家的地盘嚼人家的舌根,风怎么不大点,闪了你舌头呐!省的拖我下水!” 男子面色讪讪:“至于嘛你~咱们可是花了钱的~谁花钱谁就是祖宗!” 他声音因为激动有些拔高,翁然转眼一瞧,就见靠着船边站着的一位薛家弟子,冷着脸走了过去,面容清俊且寒。 手中长枪甩出,划出半圆,罡风震动,红缨飘荡,扫过一干人的头顶,最后压着三个人的脑袋,抵在了那男子的脑门处:“滚下去。” 那男子吓的眼睛直咋,呼吸紊乱,屁话说不出一声。 倒是他同伴,不断赔礼道歉:“这位小哥,您通融一次,我们真是有急事。” 冷脸小哥只瞪了他一眼,同时手上用力,枪尖就刺进了皮肉,血在瞬间流出,满船的人鸦雀无声,无人搀和。 那男子吓得浑身如筛抖,他同伴见状也有些慌了,忙凑了过去,小心的拿出一个钱袋。低声陪着笑:“小哥,这拿去喝酒去,您就通融一次。” 有钱能使鬼推磨,但却不能改变薛家子弟的行事。 冷脸小哥拿枪的手抬起了一根手指,只要这根手指再按下去,那男子便是个死:“再不滚下去,死。” 他说的轻描淡写,被指的男子却撑不住了,后退避开枪尖,猛地起身:“我这就滚,这就滚......”说着连滚带爬的下了船,把自己的同伴都给忘了,留在船上,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着实尴尬。 “坐回去。” 冷脸小哥开口,利落收回长枪。 那人泄气的叹了口气,老实的坐了回去,将钱袋收好,低着头,再不言语。 ------------ 第十三章 人心是排外的 船动了起来,速度极快但却很是平稳,翁然心想这薛家怪不得始终屹立不倒,瞧瞧人这门下弟子。 她的位置靠近船尾贴着船舱,所以视线还算是开阔,不至于太过憋屈和太挤。 瞧着红浪翻飞了一路,不见一点活物,怪不得很多人都说这世上最大,最深不见底的血海是一片死海,就连海鸥都会避开这里。 可事实却不尽然,这血海之下的活物,不见得比地上的少,只是小鱼小虾翻不出什么浪花,大家伙都稳得一匹,只有些二椅子时不时的晃荡一下,然后被消灭,成为英雄的脚下基石,被传诵,或者成就狗见都躲的名声,被唾弃。 人心是排外的。 ...... 薛家弟子穿着统一的黑色服饰,人手一把长枪,立在船边,不得不说薛家的龟船还是挺靠谱的,至少不会被打劫,抛尸海上,而且翻船的次数并不多,一年也就翻个十来次。 具翁然打听,此港口出发的龟船,会在西域无疆的沙罗河口靠岸,历时五天。 而七天后她的姐姐,柳眉儿会随着家族中人来到沙罗河口,参加每年一次的野猎! 所谓野猎,便是一行人结伴同去西域无疆的无主之地,那片神秘的瘴气森林,在最外围最安全的地方,捕猎最弱的妖物魔兽,然后得意洋洋的排个一二三等,带着好笑的荣光和简陋的战利品,光荣回家。 翁然对此嗤之以鼻。 当然实际上的野猎并没有翁然以为的这么简单,所谓最安全的地方,不过是人们所进出最多,稍有了解的地方,而强大的妖物魔兽也偶尔会一时兴起,散步散到外围,再一高兴,一爪子拍死几个。 所以野猎有风险,参加需谨慎,更别提还有以为自己艺高实际只是胆大的往深处冲去,因此失踪者更是不计其数。 而此时海上的路程是十分无聊的,眼看着点点星光冒了出来,另一边火红的太阳忙着往下落,满天艳霞。 船舱内已经有人开始吃晚饭了,翁然扫了一眼,有些怔住,吃干粮水果的完全可以理解,只是有位大姐跑这吃满汉全席来了,吃的堆了一堆,还尽是好东西。 山珍海味已不稀奇,整整一头烤乳猪,黄金的光泽,诱人的油光,俏皮卷起的小尾巴...... 众人都瞧傻了眼,更傻眼的还在后头。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那大姐吃完了眼前的一堆,包括那乳猪,连个骨头渣都不剩,接着这大姐又拿出山高的水果,估摸着得有百八十样的品种,这一下就连薛家弟子都不由侧目。 “咔嚓,咔嚓。” 果子很脆,香甜的味道飘了满船舱,很多人都吸着鼻子闻了闻,并不一定是穷酸,实在是好闻。 这回连一刻钟的时间都没用上,所有果核都上贡给了血海。 那大姐又拿出好大一桶琼浆玉液,咕咚咕咚仰头喝了个干净,心满意足的拿着好看的手绢擦了擦嘴,这才注意到众人的目光,脸色有些红,却梗着脖子,厉声道:“没见过人吃饭嘛!看什么看!” 说着翻了个白眼,闭目养神去了。 翁然低眼瞧了瞧手中掉渣的白馒头,瞬间它就不香了。 更让她惊奇的事,那大姐的杨柳细腰,婀娜身段,小巧脸蛋,那些东西都是吃到哪去了? 再想自己,如果不是一直修炼,自己可是喝凉水都长肉的小胖妞啊~ 很快,天就黑了下来,翁然看着那在夜里更加显眼的长明灯,耳边听着渐渐起伏的鼾声,闭目运转无上心诀,修炼了起来。 后半夜的时候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响,让人不得安眠,待天亮的时候,雨也停了,那位大姐又表演了遍吃早饭,众人再次惊掉下巴,以至于隔天再见到的时候,已经处变不惊了,反倒是窃窃私语,这顿的肉少了,那顿的水果多了...... “第三天了。”有人念叨着,呆的时间久了,大家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拘谨,时不时的会说上几句闲话。 一个小男孩怯生生的望着那大姐,十分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吃的那么多?” 大姐一手举着某种动物的大腿,扭头看向小男孩,嘴张的极大:“要你管!小心我吃了你!” 小男孩浑身一抖,眼睛眨巴了两下,就蕴出了泪水,嘴一咧,嗷嗷的哭了起来,调子十分委屈。 老母亲见状,一把将小男孩护进了怀里。 大姐仍自叫嚣:“你瞪什么瞪!管好自己的孩子!” 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位寻常大姐,那怎么看都是普通老母亲,所以只能忍气吞声,自是没有人会为陌生人出头。 大姐被弄出了火气,饭也不吃了,起身向船舱外走去,从翁然身边路过时,狭小的过道,撞的翁然紧贴舱壁。 “不好意思了。” 大姐念叨着,来到舱外,伸了个懒腰,如墨长发随着海风起舞,鹅黄色的衣裙好似一朵娇花,不得不说这是个美人,那种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嚣张又意外有股憨厚之感的美人。 果然有不少人都看直眼了。 其中有一位许是色令智昏,又或者是极其自信,摸着自己的山羊胡,挺着大肚腩就走上跟前。 风将他的声音送入众人耳中。 “这位美人,在下七杀帮帮主王建南,有幸和美人同乘一船,真是缘分啊缘分~” 说话间,色胚眼神,放肆的在大姐身上游走,心想吃东西的时候瞧傻了,没注意,这还是位大美人~ 大姐柳眉一挑:“你想勾搭我?” “噗~” 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翁然也是抿嘴忍笑,这大姐,够直白。 王建南有些尴尬,但脸皮厚得很:“勾搭多难听,在下是想追求美人。” “哦~” 大姐拉了个长音:“你是想追我?” 王建南点头:“不知美人可不可以给这个机会。” 大姐转头四处瞧着,嘴里还嘟嘟囔囔:“想追我......” “美人,给机会吗?” “给!” 大姐眼色一亮,一步上前,靠近王建南,对方受宠若惊,表情更浪荡了,嘿嘿笑着,抬起手想要揽上美人的细腰,脖子却突然一紧,双脚离地,想要开口,却被那只手掐的说不出口,只胀着一张脸,用眼神质问求救,扑棱着自己短粗的四肢。 人已经是离开了龟船,悬于血海之上。 薛家弟子对此无动于衷。 “好,你追吧。” 大姐话落,松手,噗通一声那人沉入血海,浮浮沉沉,被龟船激起的水反复吞没,挣扎着不断大喊:“救命!救命啊咳咳~~~噗~~~” 没人出手相救,龟船离那人越来越远,只依稀瞧见个脑袋,很快脑袋也看不见了。 大姐拍了拍手,盯着海面沉思:“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追上我。” 再没有人笑了,之前那老母亲佝偻成一团,将小男孩藏在怀中,缩在角落。 这个世界,人命如草芥,翁然早已习惯,世界如此待她,她也如此对待生命。 ------------ 第十四章 遇袭 本来已经自在不少的船舱氛围再一次将至冰点。 那大姐等了好半天,才失望的转身回到船舱,嘴里还嘀咕着:“诶,又是一个失信的,还没追来。” 路过翁然身边时再次将翁然压扁,许是良心发现,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扔给翁然一堆吃的。 翁然瞧着这堆食物,又瞧了瞧那大姐。 对方已经回到座位,闭上了眼睛。 翁然只好将食物都收了起来,那大姐却突然睁眼,隔着好几个人的距离大声质问:“你为什么不吃?嫌弃我?” 翁然一时无语,心想这大姐怕是脑子不好。 “不是,我晕船,什么都吃不下。” 翁然态度友好的解释着,并不想惹什么麻烦。 “哦~那还我,不吃都浪费了。” 大姐说的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翁然老实的又将那些吃的都还了回去,一个不落。 “既然你无福消受最好的,我便拿些不好的补偿你吧。” 大姐说着,光华一闪,翁然身前就出现了一块精致令牌,上面赫然刻着一个“薛”字。 翁然盯着令牌看了看,又瞧了瞧正享受美食的大姐,最后又瞄了眼那薛字大旗和薛家子弟,道谢收下了令牌。 “你拿着这块令牌,好使!” 大姐有大姐的气派,左手拔丝凤爪,右手酒壶黄汤~ “多谢。” 翁然没想到这大姐竟然是薛家人,看样子地位应该不低,只是既然如此,又怎么会和她们这些人一同乘坐龟船,但一想那大姐的古怪脾气,好像也可以理解。 身边不远处一人嘀嘀咕咕:“小白脸就是好啊~什么不做就能让美人喜欢~” 另一人搭腔:“可不是咋的,想想之前那个,多倒霉。” 翁然无语,自己女装狐狸精,男装小白脸,这日子还有法过了。 第三日的夜幕降临,不远处一片阴云密布,被狂风不停的往过吹,想来今晚会有一场不小的暴雨。 龟船也开始有些摇晃起来。 但众人也没太在意,吃的吃,喝的喝,睡的睡。 摇曳的长明灯,明明灭灭,照在人的身上恍恍惚惚。 一道亮光晃眼,翁然睁开了眼睛,全身戒备着,紧接着是轰隆隆一声巨响,这下船舱内的人都醒了过来,不过有些人又接着睡了。 翁然的目光透过瓢泼的大雨,瞧着船舱外的薛家弟子,其中一位正站在之前那冷面男子身边,说着什么,狂风吹的薛家大旗猎猎作响,无助的随风飘摇。 就见冷面男子提起长枪和那位弟子一跃而起,翁然耳根一动,头顶上有轻微的声响,想来是那二人。 匕首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手中,压在手臂下,身体随着龟船左摇右晃,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睡着的人骂骂咧咧的再次醒了过来。 老母亲将小男孩抱的更紧:“这是怎么了?” 一人跑到船舱口,探头瞧了瞧,又缩了回来,手揣袖口弓着腰:“没事,就是下雨刮风浪大点,这可是薛家的船,你们怕什么。” 可翁然却在那一阵剧烈晃动后,看见龟船的上方,一道银光一闪而过,将整个龟船包住。 “出事了。” 翁然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下意识的向那大姐看了过去,对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许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看了过来,对视一瞬,翁然无声的转过眼睛。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仿佛永远不会停止一般。 翁然看着剩下的那几名薛家弟子,手中长枪甩起,向着虚空指去,那一闪而过的银光,又亮了一下,翁然清楚的看到上面细密的裂缝。 看样子支撑不久了。 正想着,龟船猛地一个漂移,横向划出了近百米,翁然的身子狠狠的撞到舱壁上,舱内人如滚地葫芦,砸了过来。 翁然脚一抬,用力的将滚过来的一人踩在脚下,才不至于被其撞到。 惨叫声,质问声,哭喊声暴发了起来。 有人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抓着一位薛家弟子,激动道:“到底怎么回事?” “滚!” 冷面男子当空落下,长枪划落,那人手臂分家,鲜血狂飙,痛苦的在地上打滚。 吓得舱内众人一时不敢吱声。 翁然也是意外,没想到这薛家子弟行事,竟霸气至此。 冷面男子转身,冷眼扫了众人一遍,目光在翁然和那大姐身上格外多停顿了一会儿,又无言的转了回去。 翁然正侧耳细听,她可不习惯指望别人保护自己,将所有的杂音抛开,好像听见了一声声嘶吼,目光盯着脚下船底,在晃动之下,脚底的船舱不断的颤动着,有裂缝突然出现,瞬间如蛛网蔓延。 “是船底。” 翁然想着,脚尖一挑,迅速将脚下人踢开,冲出了船舱,脚尖轻点,腾空落在了龟壳上。 与此同时,船舱崩裂而开,血红的海水猛烈灌入,几乎是瞬间,便有几人被海水冲走,人们惊恐大喊着向外跑去,冷面男子回头,扫了眼龟壳上面的翁然,而后,长枪离手,直直向着船舱裂口而去,人紧随而上,身形如猎鹰出山,重新握住定在裂口处的枪柄,脚尖一转,顿时如风暴般旋转起来,血海的颜色更深了,混杂着肉沫。 一时间人间地狱,死亡过半,薛家弟子并不施救,而是长枪排阵,保持着龟船不至于被解体,依旧向前行着。 翁然仰头,电闪之下,一硕大狰狞蛇头就在无形法阵的外围,通体紫红,粗如百年树干,獠牙吐信,十分狰狞。 混黄双目中,两个黝黑的小点,死死的盯着龟船。 蛇尾将龟船缠了好几圈,不断甩来甩去,而此时那冷面男子所刺部位,应是尾部稍上。 非要害。 翁然瞧着紫蟒,自己肯定不是对手,而这红海之下说不准有着什么妖魔鬼怪,距离岸边又尚远,若是弃船,估计只有死路一条,这应该也是薛家弟子宁可维持龟船也不前去相助的原因。 正想着,眉梢一挑,连往旁退了几步,一柄寒枪锋利而出,破开龟壳,穿过无形阵法,一人紧随,握着枪柄的手一转,欣长身形一个鹞子翻身,已是脚踏寒枪,一手负于身后,凌空和那紫蟒对视着。 雨在他的身边都饶了道。 天地雷霆压不下他周身气势。 那紫蟒也感觉到了气场的压力,一双凶眼,紧盯着对方。 正所谓,敌不动,我就要动的他眼花缭乱! 就见那男子脚底压着枪柄向下,枪尖上挑,而后飞起,又重新落入他手中,动作帅气的同时让翁然觉得有些多余,既然还是要握,刚才为什么还要换成踩? ------------ 第十五章 风雷动 “风雷动!” 一声冷吟打断了翁然的胡思乱想,漫天雷霆好似被牵引般,落于男子手中长枪之上,耀眼夺目,绚丽异常。 雷电在长枪上游走如银蛇,甚至缠上男子之半臂,但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痛苦之色,长枪轮圆,雷霆一往无前,仿佛要撕碎一切的气势和声响,刺激着眼睛和耳朵。 那紫莽巨口大张,一红色水球如炮弹般自口中射出,与雷霆相撞,蒸腾,雾化,消散,但仍有大部分将雷霆包围,又在瞬间成冰。 就见血色的冰球困住仍自噼啪作响闪灭的雷霆,往下坠去。 而紫莽长舌紧随冰块之后向那男子甩了过去,舌之两边,无尽倒刺,獠牙更是锋利。 男子长枪一挑,轰隆一声巨响,龟船都被震的晃了两晃,那下坠的冰块突然爆裂四散,就见被困雷霆如脱缰野马,似炸药入海,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海水被活生生炸成了喷泉。 随着长枪不断上挑,那在海中玩的正欢的雷霆,又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正和甩过来的长舌撞了个正着,一声痛苦嘶吼,长舌有一瞬间的僵硬,便被雷电抓住破绽,死死缠住,眼看着长舌焦黑,断裂,紫蟒一狠心,獠牙咬断舌之半寸,才不至于被得寸进尺的雷霆爆头。 一时受创,蛇头不断向后退去。 而那不曾被注意的,海水喷泉之中,银光闪烁,搅起海水漩涡,向着紫莽绞杀而去,带起的风吹的海浪翻滚如沸,其上龟船漂泊如浮萍。 男子则是手提长枪,脚踏虚空,投入漩涡之中。 巨蟒一直缠着龟船的尾巴用力一甩,它已经无法再分心。 龟船被这一甩,甚至离开了海面,无形防御在这一刻破碎,滔天的海浪如泰山压顶,无形的狂风几乎要吹飞皮肉,龟船在海水中不断翻滚,浮浮沉沉,又是惨叫连连,翁然一身灵力凝于脚下,死死的固定在龟壳之上,任由冰冷海水不断冲击着身体,脸上的肉都被吹的变了形。 又是一个头下脚上的滚圈,她看见那对母子掉进海中,不断的挣扎着。 而薛家弟子,长枪刺进船板之中,双手紧紧紧握住枪柄,身体也都打斜腾空。 整整翻滚了十来圈,龟船才远离了那片区域,停了下来,薛家弟子重新落到船上,齐声轻喝,拔出长枪向着龟船外围的圆孔之中,齐齐插入:“定!” 这下龟船彻底安稳了,翁然睁开眼睛,浑身好似散了架一般,就瞧见那神奇大姐一身干净的站在船上,身边躺着那奄奄一息的小男孩。 除此之外,船上再无他人。 雨下的更大了,许是在为那些无辜亡魂哭泣。 远离了危险区域,翁然抬眸眺望,就见那紫蟒巨尾甩动,欲从后方杀男子个措手不及。 漩涡之中一抹红缨格外引人注目,那绞杀漩涡合成一股,目光所及的红海皆被波及,龟船又被浪推远了不少。 一人一枪当前,身后是冲天的巨大漩涡,撕扯着黑夜,随着人动枪指,漩涡出击,紫莽一声怒吼,身前红海如屏障般竖立在身前,掩盖了雷霆。 巨尾已来至男子身后。 “杀!” 男子一声冷吟,却是向着后方而去,而巨大漩涡风暴已经撕开红海屏障继续向前。 长枪向前猛挥,罡风先一步撕裂了巨尾的皮肉,而后枪尖毫无阻碍的刺进尾巴深处,向下而落,血水如今夜的雨般狂飙,男子连眼都不眨一下,巨尾便被一分为二。 与此同时,一声惨叫,漩涡风暴绞的紫莽只剩下半颗脑袋,死不瞑目,沉入海底。 风暴歇,雨未停。 鲜红的血水顺着男子的黑衣落入无底的血海之中。 身形瞬动,亦投进血海之中,又是一阵海面翻滚,龟船边余波不断,海水突然飞射,男子持枪冲出,立于龟壳之上,一个枪花甩过,冷冽枪尖已是直指翁然脖颈。 分不清是海水还是血水自枪身滑到枪尖,滴滴答答的落着。 “这是何意?薛家的船坐不得修炼者不成?” 翁然淡定开口。 男子一双好似藏了冰山的眼,冷冷盯着翁然,倏的收枪,用极其命令的口吻道:“下去。” 翁然二话不说的落了下去,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没办法现在船上除了昏死的小娃娃可就自己这一个外人,她好汉架不住人多,嗯,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打不过他!!! 警惕的靠边站着,故作轻松的道:“遇海中恶兽,常有之事,不至于杀人灭口吧。” “闭嘴。” 话落,龟壳上的男子也落了下来。 翁然听话闭嘴,瞧着男子将龟船仔细的检查了一遍,之后便不再开口,继续赶路。 见这意思,是没有杀人灭口的打算。 一夜无话到天亮,那大姐又开始吃了起来,翁然瞧着日头,她们的方向变了,经过昨夜一战,龟船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航向很远,看样子是龟船残破,众薛家弟子苦苦支撑,脸色苍白,估计是到不了沙河罗口,只能向最近的地方去了。 翁然心中郁闷,希望不要离沙河罗口太远。 没多会儿,那昏死过去的小男孩哼哼唧唧的睁开了眼睛,转圈瞧了一遍,大哭着要找娘,大姐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小男孩两眼一翻白,又昏死了过去。 “没家教,我救了你,居然不先道谢。” 大姐十分不满的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个鸡腿。 日落时分,远远的看到了岸,人潮涌动,人声鼎沸,十分忙碌,且充满活人的气息。 压着最后一抹天光,龟船靠了岸,冷面男子下船和接船的人交涉了一番后,就领着自己的人走了。 那大姐也下了船,无人敢拦。 翁然刚要走,就听一声哼,那小男孩顶着红肿的脸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茫然无助的向四处看着,瘪了瘪嘴,哭了出来,只是这次没哭出声音。 翁然来到跟前,蹲下身,偷偷的往那小男孩怀里塞了百金,不瞧小男孩不解又可怜的眼神,自顾自的说着:“你娘为了保护你死了,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让你娘白死。” 豆大的泪珠滴在手上,还有温度。 翁然动作顿了一下,起身,将手上的泪珠擦掉,下了船,没在回头。 却在快出口的时候,看见那大姐又阴沉着一张脸走了回来,嘴里还嘀咕着:“小东西,看你死了娘,我就可怜你一把。” ------------ 第十六章 粗鲁两个字怎么写 翁然的心也轻松了一些,瞧着港口那硕大的牌匾“弄潮里~” 还好,离沙河罗口不算远,自己赶紧上路,应该可以赶上野猎开始。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解决了下温饱,又换了身干爽的衣裳。 翁然瞧着自己手里,连五十金都不到了,心中感慨:“穷,真是个如影随形的怪物,还总玩命追赶自己,诶……”,只能省着点花了,所以她只买了匹普通的马,至于魔兽坐骑是想都没敢想。 贫穷是人生要战斗一辈子的大敌啊~ 突然有些想念那个傻子,要是再能打劫他一次就好了,这次再多要点。 想起傻子,不免有些担心,也不知道他找没找到他娘的相好,进入武阁。 但是他那么蠢,会不会被人欺负啊?被欺负也还好,要是被骗失了身,那可就...... 翁然被这个想法惊住,用力摇了摇头,失身又关你什么事! 重整精神,策马出了弄潮里,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依稀还能瞧见些帐篷和自由自在的牛羊。 她一边赶路,一边回想着昨天晚上的战斗。 那位薛家弟子,看样子年纪比自己长不了几岁,可看修为,至少已经脱凡,那紫蟒虽只是活的年头多的傻大个,神智尚未全开,未能掌握自身神通,施展有限,但他能如此轻易打败,怎么也达到了脱凡顶级。 再想想自己,真是人比人,丢死人啊。 至于那大姐就更不用说了,浑身上下,连根头发丝都没湿,薛家可真是人才辈出。 心里有些酸,羡慕和嫉妒是人性里不能摒弃的两大要素。 身后突来一声娇叱:“闪开!” 翁然没脾气的牵着马儿往边上靠了靠,就见背生雪白羽翼的飞雪马振翅而过。 模糊见瞧到了一抹红衣,还有赤着的玉足,纤细的脚踝上系着银铃,叮当作响。 飞马踏着祥云,在离地一人高的空中飞远了。 西域民风开放,露脚不足为其,就是只穿着肚兜和小裙,也实属正常。 翁然的目光艳羡的看着那浑圆的马儿屁股,没有一丝杂毛,这要是自己的该多好。 刚叹息完,又是一声:“麻烦让一下。” 翁然又让了让,好在路宽,一虎头豹身狼尾的焰魔兽窜了过去,速度之快,翁然根本没看清上面的人,只激起的尘土,呛人。 “不好意思,借路!” 翁然皱眉又往边靠了靠,马儿蹄子一低,一人一马就落到了草原上。 一浑身好似钢铁的吞金兽,冒着刺眼的光,雄赳赳气昂昂的跑了过去,差点没晃瞎翁然的眼睛。 心中正郁闷,就听一人道:“啧~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究,好好的草也要去踩,这么大的路不够他走的嘛!” 翁然心中火气已经冒到了顶点,扭头看去,就见半空中,一男子盘腿坐在影兽上,头发梳成一条条小辫子,辫子尾端都挂着骷髅头的小铃铛,左肩上搭着褐色毛皮,右肩赤裸,肌肉结实,刺着鬼头刺青。 脖子上带着一串狼牙项链,左脸上绘着红色花纹,身下影兽黑如无星的夜空,无声无息,停在半空,却连翅膀都不动一下。 养的起影兽,大户人家。 而翁然得罪不起大户人家,生怕惹到什么不必要的追杀,耽误了自己报仇大计。 忍气将马儿往道上拉去,最后一只后蹄刚抬上去,就听身后声音急切:“抱歉,我赶路。” 翁然愤怒的一甩缰绳,扭头看去,老子不忍了! 迎面一柄飞剑载着一人射了过来,吓得翁然连忙将身子一歪,那飞剑几乎是贴着脸颊飞了过去:“对不住啦~” 剑上之人大喊了一声。 翁然斜挂在马上,双腿夹着马腹,腰部用力,嗖的一下又坐了回去。 这个世界太疯狂...... “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究,飞这么快,还飞这么低,学学本大爷好不好,安全高度,安全速度,做人不能没素质!” 那野人装扮的男子说着,不再理会翁然,继续以他安全的速度向前飞去。 翁然眼皮蹦了蹦,好好的影兽,跟了它真是白瞎了。 一路上十分热闹,看样子都是赶着去参加野猎的,年轻人居多,老家伙有几个好意思和小孩子抢得,什么时候上哪猎不成,何必凑这个热闹。 所以很多大家族平时受约束的年轻人,都会借这个机会跑出来,享受下所谓自由的空气。 翁然始终保持着最快的速度向沙河罗口跑去,隔着不远就是影兽,这一路上,那家伙嘟囔个没完,见到什么都要说一句。 可以说是翁然所见识到的墨迹的极致。 “你这一路都瞟了我八眼了,告诉你,本大爷对男人没兴趣,即使有兴趣,本大爷也不会喜欢你这种面捏的,也得喜欢像本大爷这种又硬又挺的!” 他说着还拍了拍露着的右胸。 “我也对男人没兴趣,即使有兴趣,我也不喜欢你这种粗鲁的,而是像我这种白净好看的。” 翁然话落,脑海里顾轻承那张脸就冒了出来,带着傻傻的笑和温柔的笑声,如阳光温暖。 “你说谁粗鲁!”男子大声质问。 翁然缰绳一甩,挑眼看去:“谁说谁粗鲁!” “我问你说谁粗鲁!” “谁粗鲁你问谁!” “我问你!” “我不粗鲁!” “我说你说我粗鲁!” “你说粗鲁就粗鲁!” ...... 场面一时僵住,男子面红耳赤,翁然风轻云淡格外气人。 而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陷入了死循环,男子气的七窍生烟,身下影兽翅膀微动,已是来到了翁然身前,隔空指着翁然,脑袋上的骷髅头铃铛直晃:“你说谁粗鲁!” 翁然不甘示弱,拉住马,大声吼了回去:“谁指我说谁!” “你没完了是吧!” 男子气的口水都喷了出去,脸上的红色花纹又艳丽了几分,翁然动作敏捷的闪过口水攻击,不耐烦的道:“让开。” “不让!” “你没完了是吧!” “你说谁粗鲁!” 翁然翻了个白眼,熊熊怒火也是彻底点着了:“我说你粗鲁怎么着吧!” “承认了吧,哼!” 她承认了,男子的怒气反倒消了不少:“说了就要承认,做人要诚实。” 翁然无语,自己有什么招奇葩的命格吗? ------------ 第十七章 打脸 “让开!让开!我要赶路!” “你为什么说我粗鲁?”男子还是不让,纠结着这个问题。 “你拦路,用手指指人,平白无故就说不会喜欢我,还对我喷口水,你不粗鲁谁粗鲁!” 翁然知道不要和傻子争,因为在傻子的世界里,你永远傻不过她,所以她一忍再忍,但是她低估了傻子挑战底线的能力!所以她暴发了! 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因为我不喜欢你,你就说我粗鲁,那我喜欢你成了吧,不许说我粗鲁,我是有修养高品格的人。” 翁然一时怔然,哑口无言,这是多么丧心病狂的想法啊,简直让人发指! 抬手痛苦的捂住脑袋,向马儿柔软的鬃毛上一下下撞了过去,心里哀嚎:“让我撞死在这吧!” 男子见状十分得意,脸上的花纹好似都要开了:“你别激动,不就是被我喜欢了嘛,多大个事儿~” 翁然绝望抬头,木然道:“我谢你全家,可以让开了吧。” “好说,好说,不用如此客气,我是懂礼貌的人,所以我带我全家谢你,同时我也谢你全家。” 话落,影兽带着男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翁然一口气憋在胸口,几欲昏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好在一个部落的出现拯救了翁然,茵茵的绿草地上,扎着五颜六色的帐篷,一个个跟花骨朵似得再搭配着那各式各样的小彩旗,就似叶子般衬托着,煞是好看。 翁然偷瞄着那男子,看他是什么打算。 见那男子并未进村庄,翁然这才放心,直奔村庄,恨不得扔下马儿,自己使出脚上抹油的第一神功,师傅亲传第一绝学飘渺步,只为了自己能够在那男子身边消失。 但马儿是钱买的,扔不得,就是死了也得卖回几个铜子的肉钱。 找了一有点偏的茶棚,停下歇歇脚。 “老板,有什么吃的没有?” “有~刚杀的羊,鲜着呐~” “给我爆炒一盘,一定要辣,再来两个馍馍。” “好嘞,你先喝茶,这可是正宗的奶茶~”十分亲和的大妈,往翁然的桌上放了一个盆大的碗,手里拿着铜茶壶,给倒了满满一碗,奶香四溢。 翁然吸着鼻子,嗅了嗅:“谢谢大妈。” “先别谢,等会辣哭你个小汉儿,可不准闹委屈撒泼~” 大妈打趣了句走了,翁然喝了口奶茶,热乎乎的,很是滑润,稠度也刚刚好,除了奶香外还有着茶味的青涩,一没注意就喝了小半碗。 同时打量着另外几张桌子,都是三两人一起的小年轻,有说有笑,显得自己就有些孤零零了。 正想着,一道魔音自身后响起:“你怎么跑这来了,不告诉我?” 那粗鲁男子说着话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老板,再来个碗~” 翁然沉默的看他喝了一大碗奶茶,又沉默的看他拿着馍馍,夹了块最大的羊肉放进嘴里,嚼了两下之后,张开的嘴就不再合上了,眼珠僵硬的转向等着看热闹的翁然,那眼中有些许疑惑,很是直白的透露出来,我刚刚是吃了什么? 脸很有层次的红了起来,那脸上花纹更加艳丽了,紧接着就是细密的汗珠又逐渐豆大,刷刷刷的往下滑。 作为修炼之人呼吸也紊乱了,视线也模糊了,耳根都开始发痛了,再也顾不得什么修养素质了,手中筷子猛地落下,好好的桌子就无辜遭殃,飞出去了一角。 翁然眼尖手快,第一时间就将那碟子羊肉拿起,收到身前,另一只手还把剩的那个馍馍拿了过来,美滋滋的咬了一口,歪脖看着笑话。 ”嘶~哈啊~额~“ 男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直勾勾的盯着翁然,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翁然慢条斯理的用馍馍夹了块羊肉,再慢慢的放进嘴里,夸张的嚼啊嚼,摇头晃脑,鼻哼不断:”嗯~真是太好吃了~“ 陶醉成两条缝的眼睛挑衅的看着男子,男子吸了口大气,哈哧哈哧的道:”你这个人有毛病!“ 说完,跑了...... 如风背影带着莫大委屈。 翁然又吧嗒了两口,见男子是真一去不回头了,这才放心,忙张嘴,嘶着气,呸呸两声,将嘴里的烂糊糊给吐了出去。 口水不受控制的流着,眼泪一同暴发,脸红的和那男子有的一拼。 太辣了,辣的翁然想投胎! 茶馆大妈一脸好事的跑了出来,一边将手上的水渍摸到腰间围裙上,转着圈的瞧着翁然,跟瞧什么稀罕物似的:”我说小汗儿~是不是辣滴狠~“ 辣弯了腰的翁然,摆了摆手,她的嘴已经不是她的嘴了。 茶馆大妈哈哈的笑了,脸上的褶子都开了花:”来,喝口奶。“ 翁然接过茶碗,咕咚咕咚喝干,好像真的好了很多。 ”小汉儿,菜是你自己要的,可不准不给钱。“ 大妈说着话,还帮翁然顺顺背。 翁然自是给了钱的,之后还无视了其他人笑话的目光,又要了盘清炒羊肉,吃了个饱。 总之吃了一顿饱饭,又甩开了那奇葩,翁然十分惬意的骑马上路,至于过程不重要。 许是天黑的缘故,路上的人少了不少,至少不会一个接着一个让你让路了,而且看了一路,翁然发现她的坐骑是档次最低的。 许是老天爷就喜欢打脸。 她刚这么想,一人就从她身边走了过去,没错,是走,两腿生风的那种走,比马都快的那种走。 翁然瞧那打扮,打着补贴的僧衣,草鞋,小秃头,一颗颗山楂大小的佛珠挂在脖子上,疾步而行,从那草鞋的破烂程度上看,也是跋山涉水而来。 后半夜的时候找了块半人高的石头,挡着风坐了下来,望眼一瞧,能瞧到不少的篝火,明明灭灭,许多人都像她这样,就地休息,第二天在起来赶路,翁然也眯了一会儿。 等到了沙河罗口,人挤得几乎都进步了城,只得还在城外露宿,等待着野猎开始。 翁然将马儿给变卖了,无主之地的瘴气森林离沙河罗口并不算远,自己步行也可以,而且之后自己要做的事情,带着这么一匹普通的马匹也没用,还不如换点钱财实在。 ------------ 第十八章 回忆如潮,将人淹没 处理好马儿,翁然挤进了城,这是她人生第二次来到沙河罗口,瞧着这一砖一瓦,只见过一次,却记忆深刻的刻进了骨子里,甚至有时辗转反侧尽是因为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而夜不能寐。 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人挤着人,被撞了也好似没有感觉,回忆如潮水涌来,当时也是这么多的人。 她被带回家族的第二年,便和家族中的同辈一起来这里参加野猎。 入住在这里属于她们柳家的宅子,晚上大家一起吃喝玩乐,谈天说地,柳眉儿破天荒的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她只知道自己醉了,被柳眉儿亲切的扶回了房中,可第二天一早,还没等她睁开眼,就被闯入房中的柳眉儿抓着头发拽出了房间,她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虽然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脱得衣裳。 还没等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一个巴掌已经扇了过来,她跌入尘埃。 头上是柳眉儿的骂声:“你个贱种!居然连你姐夫你都勾引!你还要不要脸了!” 她恍若被雷击中,茫然的从地上抬起了头,不明白柳眉儿说的是什么,但却看见柳眉儿的未婚夫,自己的准姐夫孟德,衣衫不整的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一脸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焦急的向柳眉儿扑了过去:“眉儿,这不关我的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柳眉儿厌恶的将他推开,他突然瞧向自己,伸手指来,恨不得将自己戳出几个窟窿,辩解着:“是这个贱人,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给我下了药,不然我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眉儿,你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我只喜欢你,我怎么会喜欢她这个贱种......” 他一再乞求,声声句句刺向翁然。 柳眉儿却是一个巴掌向他扇了过去,清脆的一声响,孟德被扇的傻了眼,却发疯的朝翁然扑了过去,抓着翁然的双臂,骨头都被攥痛,不断质问着:“你为什么要害我!我是你姐夫!我是你姐夫啊!” 翁然甚至无法看清孟德那张扭曲的脸,但她却看见了柳眉儿高高在上,充满得意的冷笑,转眼瞧去,还有众人的轻蔑,厌恶,不屑,不齿,愤怒...... 她们的心思就如同赤果的自己,是那么赤果果的砸在身上,几欲让她粉身碎骨。 她被柳眉儿的软鞭抽的皮开肉绽,她没有解释更没有解释的机会,便被丢出了门外,丢到了人来人往的街道,无数的目光砸在身上,竟比身上的伤口还要疼。 未褪色的记忆,让翁然的身体好似又记起了那种疼痛。 她在喧闹无比的街道上,打着冷颤,她来过沙河罗口,但是却没有参加过野猎。 后来她被带回了那个家,柳眉儿的婚事告吹,自己丢尽了柳家脸面,被关在那不见天日的阴冷地牢,等再见到日头时,身边是无尽的鲜血,属于母亲的鲜血。 “喂!你怎么了?” 已经开始有些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翁阳抬头看去,就见路边饭馆的二楼,那粗鲁男子正坐在那,打量着自己。 翁然扭过头,没有理他,转身淹没在了人海里。 “啧!这人真是没礼貌。” 粗鲁男为当今世道人们的素质深深担忧。 翁然已是混在人群中,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柳家大院前。 装作路过,能听见里面打闹的嬉笑声,她们果然来了。 记忆中柳家大院正对着一个酒楼,找了过去,还在,放下心来,刚登门踏入,就被小二撵了出来:“客官,人满了,不接客了,您换个地吧。” 翁然退到酒楼外,盯着酒楼看了看,一个薛字大旗格外显眼。 于是再次上前,还是那小二:“客官,你怎么又进来了?” 翁然将那大姐给的令牌拿了出来,小二看着眼前晃晃悠悠的令牌,笑的极其嘲讽,伸手将翁然推了出去。 翁然心想,自己是被忽悠了,但还不死心,又将手中令牌晃了晃:“你不认识这个?” “您这块令牌,那姑奶奶发出去了近千块,家主早都通知下来,叫我们不用当真,所以啊,您啊,还是换家酒楼吧。” 小二也是头疼,当初头一次见拿这令牌的人他们当祖宗似的供着,可后来隔三差五就来一个,隔三差五就来一个,这些个不要脸的为了吃口白食,恨不得住在酒楼里。 好在后来有吩咐下来,不必再当回事。 翁然只好收了令牌:“我有银子还不成!” “客官,不是银子的事,我们做买卖不能得罪人不是,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这大热的天你赶紧找个凉快的地方呆一会儿。” 翁然无语,你这不就是在得罪我嘛,二人这已经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目光,翁然怕被柳家的人撞见,只好放弃,谁知刚转身要走,鹅黄的衣衫入目,冷脸上前,问那小二:“他拿着令牌,你为什么不让进?”身边还跟着个怯生生的肿脸小男孩。 小二一瞧这么个大美人,态度立刻就好上了几分:“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令牌在我们不作数。” 就见大姐脸色又寒三分:“你说这令牌不作数?” “是啊~” 小二还没有察觉到危险,大姐已是一把抢过翁然手中令牌差些怼到那小二脸上:“你再仔细看看,这块令牌作不作数!” 小二的眼睛都快看对眼了,稍稍往后退了退,为难道:“姑娘,您别胡搅蛮缠成不成......” 话还没说完,都咽了回去,傻眼的瞧着令牌在那素手中化作飞灰。 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紧张道:“姑娘,这可是薛家酒楼。” 外面的动静将酒楼的掌柜也吵了出来,看了眼小二,不耐烦的道:“在这跟她们墨迹什么,来人,把人给我撵走。” 一声招呼,就从店里跑出四个打手模样的汉子。 凶狠狠的瞧着翁然三人,那小男孩害怕,一溜烟的跑到了翁然身后,抓着翁然袖子,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瞧着,翁然意外的看着这小萝卜头,暂时没将他撵走。 “给我撵走!” 掌柜的手指着翁然三人,四个打手很是兴奋的走了过来,三个都奔着大姐去了,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是要揍人还是要占便宜。 ------------ 第十九章 姑姑 眼看着就要一场腥风血雨,看戏的瓜子小板凳都备好了,一道寒声响起:“住手。” 翁然扭头看去,果然是那冷俊男子,看戏的失望的挪着自己的小板凳给让出条路,掌柜的抬眼一看连忙哈巴狗似的跑到跟前:“呦~封少爷,您来了,真是让您瞧笑话了,这就撵走,这就撵走。” 一心都在那封少爷身上的掌柜,丝毫没注意到群众来劲的眼神,和身后的脚步声。 就感觉脖子一紧,后脖颈有点疼,下一刻人已经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又滚了好几滚,一时半会儿没起来,还是那小二跑过去给扶了起来。 大姐一把抓住那封少爷的衣襟:“薛封!你说我这令牌为什么不好用!” 薛封这个名字一出,顿时引来叫声无数,其中包含各种情绪,尤其一种格外明显。 “哇!他是薛封啊~” “我的天,薛封这么俊俏的嘛~” “我换相公了,从此以后薛封就是我的新相公。“充沛男声,引人夺目。 身边女子翻了个白眼:”这位兄台~连相公都跟我们女人抢,过分了啊~“ ”哼~大家都是各凭本事,过什么分,又不是茅坑~“ ...... 翁然听着这些议论声,瞧着男子:“原来是薛封啊。”怪不得杀紫蟒如砍菜。 薛封之名,就算没到如雷贯耳的程度但也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当世十大优秀青年之一,最低调的青年才俊之一,女子最想嫁男子之一,现在看来应该也包括些男子想嫁或想娶。 当然这些都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却脱凡顶级的修为,薛家重点培养的人物,前途无量,至于人格魅力,据说他曾经力战入道级别的老怪宿无常,拼着一身重伤,救下了婆娑门未来的圣女荧花,可谓是一桩美谈。 ”姑姑,你应该不想家主知道您的行踪吧。“ 被抓着脖子的薛封,十分平静。 议论声再起:“这么年轻的美人,居然有这么大的侄子!” “什么!这居然是我姑姑!” 一女子激动道,身边同伴直皱眉:”你能要点脸嘛,什么时候成你姑姑了!“ 女子理直气壮的回嘴:”未来的姑姑,我提早叫个嘴顺,怎么了。“ ”毛病!“ ...... 大姐手上更加用力,咬牙切齿的道:“别叫我姑姑,我有名字,我叫薛烟萝。”说着,松开了手,十分不满,不甘的瞪着薛封:“就知道告状算什么本事!” 愤而转身,看着那薛家酒楼,伸手一指翁然:“你,进去!我看谁敢拦着!” 翁然不是享受目光的人物,十分不自在的低头往里走,腿上却沉的厉害,低眼看去,那小萝卜头死死抱着自己不松手,却被薛烟萝一把拽走,没好气的道:“我救得你,你抱别人干什么!” 小萝卜头仰着红肿的脸,不敢说话,只啪啪的掉眼泪,哭都不敢有声音。 “哭什么!” 小萝卜头摇头。 “摇头干什么?” 小萝卜头低头。 “你干嘛不看我!” 围观众人唏嘘不止,这个孩子太难了。 “你吓到他了。” 薛封说完,不理会薛烟萝吃人的目光,进了酒楼。 此时翁然已经上了二楼,靠窗最好的位置,那是一个有眼力见的小伙计,特意撵了一桌人给她倒出来的。 不用翁然开口,好茶好酒好吃的,上了个齐全。 翁然向楼梯口看去,薛封走了上来,坐在了她的对面,这倒是有些出乎她意料,没一会儿,薛烟萝扯着小萝卜也坐了下来,嗯,这画面好像才正常了许多。 但翁然心想自己是来观察敌情的,你们来凑什么热闹,耽误事不知道嘛,嘴上却开口道谢:“多谢烟萝姑娘。” “小事。” 薛烟萝心情不好,没怎么搭话,垂眸摆弄着指甲,时不时的“啧”一声,身边的小萝卜头就抖一下。 “添麻烦了。” 翁然又向薛封开口,对方并不理会她,自顾自的饮酒,就好似他只是来这拼个桌一样,全身都写着,别和我说话,我们不熟。 讨了个没趣的翁然,自不会上杆子去贴冷屁股,目光好似不经意的瞧着外面,拿着茶杯的手却是不由握紧。 柳家大院中,柳眉儿正在那桃树下荡着秋千。 她笑的十分开心,明媚如宝石,桃花纷飞,衬着她桃花粉的裙子,就好像她是这桃花妖一般,随着一下下荡起,裙摆飞扬,好似都飘着桃花香。 翁然深吸口气,收回目光,饮了口茶,看向对面,对面并未注意到自己。 柳眉儿,看样子,你过得很好吧...... 翁然想着,举起茶杯,又向那大院中看去,就见在柳眉儿身后,站着一身材高挑的男子,桃枝遮了他大半张脸。 她眯着眼睛仔细的瞧了眼,只觉得有些眼熟,收回目光再看向薛封,对方还是没有注意自己。 “那人好像是......是言别语!” 翁然想起那人是谁,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杯中茶洒了大半,滴落到手上。 翁然连忙低头,掩盖住眼底情绪:“真是抱歉。” 从空间戒指中拿出手帕,胡乱的擦着手上的茶水,心思却乱了:”言别语,真没想到竟会是你!“ 手帕被捏的皱成一团,小萝卜头好奇的问道:“大哥哥,不要这手帕了吗?” 翁然愣了一瞬,直到顺着小萝卜头的目光看见皱皱巴巴的手帕,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的道:“手帕旧了,不用力都不吸水了。” 小萝卜头盯着那颜色很正的手帕,眼底藏不住喜欢,小心问道:“那可以给我嘛,大哥哥?” “我很穷嘛!还要你朝别人要块手帕!” 一直没精神的薛烟萝说着话拿出一片金叶子,拍在桌子上:“现在就去买它一百条回来!” “不是要,是送,这个哥哥送你。” 翁然将手中崭新的手帕送给了小萝卜头,并用灵力将水渍弄干,对方感激的看着她,欢喜的接过手帕,宝贝似的来回翻看。 和翁然一比,这个薛烟萝就太吓人了,有金子都吓人。 “那你拿这个去买新的吧。”薛烟萝说着就把那金叶子扔给了翁然,翁然大概能猜到不收的后果,所以就老实的收了下来,金叶子啊,白给谁不要。 ------------ 第二十章 她的笑,他的劫 小萝卜头仔细的将帕子收进怀里:“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翁然。” “大哥哥,我叫玉珀。” “玉珀,好名字。” “嗯,啊娘说我这名字可是宝贝疙瘩,我叫这名字,我就是宝贝疙瘩。”提起阿娘,玉珀满脸都是温暖的笑容,只眼中含着热泪,吸了两下鼻子,又笑了起来,脸颊上两个小酒窝,很是惹人怜爱。 翁然看着他的笑容,一时间感同身受,心里泛酸,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以后你跟着烟萝姑娘,你就是她的宝贝疙瘩了。” “不要,我才是宝贝疙瘩!” 薛烟萝说着瞪着玉珀,玉珀憋着嘴,委委屈屈的道:“嗯,你是宝贝疙瘩。” 薛烟萝这才满意:“走,宝贝疙瘩领你享受人生去。” 说着,拽起玉珀就向楼下走去,根本不顾小家伙的小小挣扎,真可谓独断专行又风风火火。 玉珀被拽的摇摇晃晃,只能认命,不住的朝翁然摆手:“翁然哥哥,你不要忘了我啊~” “嗯,我会记得你。” 翁然说这话时,玉珀已经被拽下了楼,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收回目光,他比自己幸运很多,那烟萝姑娘虽脾气古怪,但只要顺毛捋,就不会有事,还是个护短的,料想以后定不会让人欺负玉珀,但是她自己欺负不欺负玉珀就不好说了...... 她俩一走,就剩下了翁然和薛封,气氛陡降,翁然是有自知自明的,没有上杆子搭话,肚子有点饿,索性就吃了起来。 只可惜她的战斗力实在不够强悍,连三分之一都没吃了,就打了饱嗝。 转眼瞧去,就见柳家大门打开,柳眉儿当前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言别语还有几个她脸熟但已经记不住名字的人,目光追随着言别语走了许远,抬眼看去,才发现薛封竟也注视着她们。 怪不得一直在这坐着。 “薛公子可是瞧上了那位貌美的姑娘?” 翁然开口,目光向柳眉儿的身上瞄着:“薛公子好眼光,在下在这瞧了半天,来来往往的顶数那位姑娘好看。” 薛封只赏了她一个冷眼,便起身离开了。 碍事的终于离开,翁然都想去放几个炮仗了,瞧着柳家大院,院子是有阵法的,不能硬闯,目光落在大院门口的柳树上,左右的瞧了瞧,见没有人注意自己。 空间戒指一闪,一个黄皮纸片人出现在桌子上。 翁然挤破食指,将纸人眉心点红,掐诀轻念一声:“醒!” 纸人摇摇晃晃的从桌上站了起来,翁然食指再动,鲜血涂遍纸人的四肢:“隐。” 话落,那纸人缓缓淡去,到最后消失不见,但翁然自是依旧能够瞧得清楚,抬手向那柳树一指:“去。” 隐身的纸片人动作搞笑的跃上窗台,轻飘飘的向那柳树飞了过去,落在一根树枝上,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倚着身后一片树叶,好不惬意,十分大爷。 翁然见它这幅样子,不由得啧了一声,真是跟自己一点都不相配。 天都黑了好一阵,店小二给她上了四壶热茶,几碟瓜果点心,柳眉儿一行人才叽叽喳喳的回来,看样子十分开心。 柳眉儿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脑袋上还挂着个兔子面具,身边的言别语脑袋上也挂着一个,一黑一白,明显是一对。 二人有说有笑,又是郎才女貌,看样子真是天生一对。 翁然指节捏的嘎嘣直响,在那柳眉儿经过柳树下时,手指一动,纸片人悄无声息的落到柳眉儿的肩头,对这那张脸,一阵拳打脚踢。 柳眉儿皱着眉,抬手挠了挠脸颊,纸片人连蹦带跳的闪了过去,动作十分灵活。 “怎么了?”言别语关心问道。 “突然间好痒。”柳眉儿说着将糖葫芦咬了一半,把剩下的一半笑嘻嘻的递到言别语嘴前:“喏,一人一半。” 言别语盯着那半颗糖葫芦看了看,又瞧了瞧柳眉儿明亮期待的双眼,笑的宠溺,缓缓张嘴将半糖葫芦咬下,换得柳眉儿羞涩低头。 纸片人站在柳眉儿的脑瓜上,扯着跟头发费力的想要拔断,看样子它是想拔秃柳眉儿。 明天就要去参加野猎了,柳眉儿喊着大家早点回去休息,今天就没闹的太晚。 剩下她和言别语,两人站在桃花树下,好一对璧人,轻轻的依偎在言别语的怀中,柔声道:“别语,等这次回去,你也该提亲了吧。” 言别语一双无辜鹿眼,神色暗淡下来,便三分可怜,没有接话。 柳眉儿有所感,仰头瞧着言别语,美人含泪,楚楚动人:“你还在想着她吗?可......可你不都是已经接受我了嘛......” 翁然震惊,想她柳眉儿自视甚高,如今居然也会将姿态放的这么低,当初她对孟德那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样子,和现在对待言别语简直是判若两人。 冷眼看向言别语,你真的还记着从前吗? 就见言别语低眼温柔的看着柳眉儿,抬手擦干她眼角的清泪:“多亏了你,她才有活命的机会,虽然被赶出了柳家,但总算是活着,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只是......” 言别语看着眼前的这张脸,眼角眉梢与她只有两分相像,但这两分就足以支撑自己和她度过余生。 “只是,我很想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知道了,我也就安心了。” “可是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难道就要一直找下去嘛!”柳眉儿激动且不甘的道。 翁然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真是多亏了她!言别语你究竟有多愚蠢!竟被骗到如此地步!我是该可怜你,还是该恨你!” “我已经对不起你了,我不能再对不起她!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言别语想着,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不住的抖着,那人的脸浮现在脑海中,是那么的清晰,没有一刻忘记过,她的笑,是他的劫。 ------------ 第二十一章 真是神奇~ 二人只是吻了一下,并没有再做什么过火的事情,柳眉儿的眼中羞涩中带着炽烈,这个吻的含义代表着言别语真正的接受她了。 脑袋上的纸片人依旧努力的拔头发,弯着腰,撅着屁股。 “早些休息吧。” 言别语柔声开口,柳眉儿听话点头,三步一回头的进了房间。 留下言别语伫立在原地,又呆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屋,只是那高挑身影,竟有一种被世界遗弃的悲凉落寞之感。 看到他,翁然就会不自觉的想起华儿,圆圆的一张小脸,水汪汪的眼睛,傻呵呵的笑着,撒娇的摇晃着自己的手臂,不断念叨着:“别语哥哥对我可好了,别语哥哥对我可好了......” “哦~怎么个好法?” “别语哥哥说要娶我当妻子,让我衣食无忧,穿最好的衣裳,用最好的东西,吃最好的食物,过最好的日子,还会渡我灵力,让我和他永永远远在一起,姐姐你说别语哥哥那么有文采的人,却用这种土糙又一点不含蓄的话和我表明心意,他得有多喜欢我,才竟让自己如此笨拙。” 他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不救你呐! 翁然好似被定了身,怔怔的看着柳家大院,放在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只要他言家开口,至少可以保下一个华儿的,但是没有,漫天飞雪,她姐妹二人衣衫单薄,身无别物,被赶出了柳家。 她的怀中是母亲的牌位,她的左手牵着华儿。 那么大的风雪,一脚落下,雪都快到了膝盖,华儿每走几步就要摔上一个跟头,摔得鼻青脸肿。 言别语没有出现,华儿也再没有提起过他,只是无数个深夜她无声的哭泣,抖动的身躯,想来不会只是思念母亲这一个原因。 直到那晚,形如枯槁的华儿奄奄一息的躺在冰冷的床上,没了光彩的眼眸瞧着黑漆漆的屋顶,干裂泛白的嘴唇困难的开合,声音是被这残酷世道碾过的沙哑:“姐姐,别语哥哥对我最好了......” 她把所有的想念和心思都藏在了这句话里,坚定的说给了这个世界。 那是华儿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外面是连天大雨,屋内泪如雨下。 每当回忆起往事,翁然都心痛的快要无法呼吸,她怪自己无能,保护不了母亲也保护不了华儿。 所以对这个华儿心心念念的人,华儿至死都相信的人,即使他让华儿失望了,她也从没想过要报复他。 那一切的一切他一定是不知情的吧,华儿也一定不想让他知晓。 一个纸片人突然出现在视线中,歪着脑袋看着翁然。 翁然看着纸片人手上摇摇晃晃的头发,平稳了下情绪,将纸片人连同那根头发一起收好,之后便离开了酒楼。 见她终于走了,小二忙将桌子收拾了,招呼进下一位客人。 翁然左拐右绕离开了主街的热闹繁华,按照师父给的地图,来到了一座院子前,简陋的木门上是一块被风雨侵蚀的破烂牌匾,依稀能看见两个字“鸩府。” 翁然心想,这巴掌大点的地方,也能称的上府。 拿出钥匙,怼了好半天才费劲的怼了进去,又转又拧的弄了好几下,才将锁打开。 门推开,门梁上直往下掉灰,用手一边扇着一边进了去,重新将门关上。 院内杂草丛生,有的都长了半人来高,各种小动物,应有尽有,在这生活的好不愉快。 扒楞着杂草,走进那唯一的一间屋子,伸手推门“哐当”一声,门扉应声而倒,灰尘漫天,鸟惊虫叫。 翁然被呛的咳嗽了几声,往后退了退,又过了一会儿才进去。 转圈瞧了一遍,真正了解了家徒四壁这四个字的意思,连床都没有哦~真是神奇! 好在,她也不是要住在这。 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确认这里没有什么鼠辈之后,袖子一甩,纸片人就抱着那根头发滑了出来,然后乖巧的站到一边。 翁然以手代笔,皱着眉在地上那厚厚的灰尘中,熟练的划出一个阵法,阵法并不复杂,虽寥寥几笔,但却对应着天地乾坤,手一伸,纸片人就踮脚将头发递了过去。 拿过头发,放入阵法中间,双眼微合,嘴里不断的念叨着怪僻又古怪的音节。 随着她的声音,那根头发缓缓的漂浮了起来。 食指一指,一滴精血飞出,在接触到头发之时,血化烈火,将那根头发燃烧殆尽,一直等在一旁的纸片人一个飞跃,一手抓住火团,用力按进自己脑门。 火就那么消失了,只剩下通身冒着红光的纸片人,盘腿漂浮在阵法之上。 翁然嘴里法诀一直未停,纸片人身上的红光渐渐散去,而纸片人也重新落地,落地一刹那,有无形的风将地上的阵法一扫而空。 眉心多了一点红的纸片人站在地上愣了一小会儿,就一个冲刺,抱住翁然的大腿,往上爬去。 翁然甩了甩腿:“下去,我还要换衣服。” 纸片人被甩飞,看样子有些郁闷的抱着双臂,站到一边。 翁然为了方便扮作男装,但是又被那几个怪胎给盯了上,不得已只好改头换面。 拿出一张人皮面具,贴在脸上,可谓是严丝合缝,又换了一身粗麻的旧色衣裳,满意的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柳眉儿,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将换下来的衣裳铺在地上,开始盘膝打坐,将自己的状态调整至最佳。 蠢蠢欲动的纸片人按耐不住,费劲的爬上了翁然的怀里,舒舒服服的躺下。 第二天一早,翁然就睁开了眼睛,起身,怀里的纸片人翻滚着掉到了地上,吭哧吭哧的爬了起来,还掸了掸身上的灰,一手掐腰,一手气愤的指向翁然。 翁然瞧都没瞧它,将地上的衣裳收好,便向外走去,又在门口停下,手一伸:“再不走,不要你了。” 一直没动的纸片人扭扭捏捏的走了过去,一个跳跃,蹦上翁然的手掌,委屈的用小手锤了翁然肩膀一下后,又老实的依偎在翁然的肩膀上。 出了院子,将门重新锁上,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街上人潮涌动,皆向着城外走去,翁然随着人群走着,肩膀上的小人不停的指指点点,眼瞧着到了城门口,顺着纸人的小手看去,便瞧见了被言别语护在怀中的柳眉儿。 收回目光,挤着人群,往跟前凑去,但也没离的太近。 出了城门,再往前走出不远,一个不知何时搭起的高高圆台,赫然在目,台上站着一面容富贵的妇人,一身气质雍容,正是这沙河罗口的城主。 ------------ 第二十二章 修炼天赋不如狗 翁然离圆台有些远,人本来就多,再一个个都带着耀武扬威的坐骑,地儿就更少了,不过柳眉儿就在她左前方,和她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翁然盯着她,脑袋里蹦出一个想法,如果自己挤过去,从后面,用死声刺进去,再转上几圈,她会不会死。 结果当然是不会,柳家的人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的,即使是一个修炼的废柴,但起码身份尊贵。 更别提她那绿衫之下,可是有一件防御一品的灵丝宝衣。 柳家的传家宝,自是要穿在这最受疼爱的长女身上,哪怕她修炼天赋不如狗! 而且翁然也不会让柳眉儿这么简单的死去,她要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正想着,言别语突然转头,翁然迅速转动眼珠向城主看去,许是自己充满恨意的眼光太浓烈了,让他察觉了吧。 言别语仔细的将身后的人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才重新转过头去。 “控制!”翁然提醒着自己,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可不能露出马脚来。 人越聚越多,十分嘈杂,翁然转眼四处看去,就见粗鲁男端坐在影兽上,抱着双臂,瞧着下方众人,不住摇头,估计又是在为人类的素质担忧。 收回目光,又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见薛烟萝也没看见薛封。 城主瞧着时辰,午时将至,抬手,身边的随从“噹”的一声,敲响八角金银锣鼓。 众人收声,期待的向城主看去。 城主对此很满意,直到彻底安静下来,方开口道:“在下沙河罗口城主,万慧通,诚挚的感谢各位青年才俊百忙之中来参加野猎。” “城主客气了~” “是我们该感谢城主,提供这个机会啊~” 场面十分和气。 万慧通笑容亲切:“野猎的规矩虽然很多人都知晓,但还是要照顾下第一次来的朋友,所以我在这里简单的介绍一遍。” “城主您说快点,我可等不及了~” “没事,城主您随便说,我爱听~” “多谢城主。” …… 万慧通抬手虚压了一下,捧哏的声音渐消。 “感谢大家的热情,野猎将会进行七天,范围在雾障森林的东南方,向里延伸万里,界限处隔百里有立牌,大家千万不要进入立牌之后的地界,那是尚不确定的危险区域,我们的希望是,大家高高兴兴的来,安安全全的离开。” 对于她的这番话很多人相信,也有很多人嗤之以鼻,她也早都习惯了。 “结束后,有自信胜利者,可来参赛,被鉴师认定者,也就是第一名,依旧会获赠破立丹一枚。” 随着她话音落去,一声声兴奋的声音响起,来这里的大多数人,其目的都是这破立丹。 服之,可剔除肉体凡胎的污浊杂质,成为最适合修炼的通灵身。 那是无价之宝的仙药,可每次沙河罗口举办的野猎都会拿出一粒奖励给第一名,就像拿出一粒糖丸般普通简单。 此大方作为,自是引起过有心之人的觊觎,或是夜袭,或是明抢,或来此偷盗,成群结队有,特立独行有,里应外合亦有,但无论是什么修为,多少人,多少的计策,结果无一例外,皆是惨死,尸体会被挂在沙河罗口的城门之上,受风吹日晒,鸟啄虫吃,直到只剩一具白骨。 上一个挂在城门上的正是十年前的玉面郎君,萧瑟,其尸身引得不少爱慕者前来抢夺,前仆后继,死伤无数,最后侥幸存活者却只能落荒而逃,隐姓埋名的过日子。 由此只能看出一件事,沙河罗口的背后是真的有天大的靠山。 “时辰以至!出发!” 城主一声热血呐喊,锣声再起,众人欢呼雀跃的冲了出去,神兽亦是声声嘶吼,各展神通,一时间是地动山摇,遮天蔽日。 翁然一边躲闪着人群,一边瞄着柳眉儿,就见她仰头吹了声口哨,不多时一只黑嘴白鹭朝她飞了过去,头顶那七彩冠羽象征着其尊贵的身份,正是号称仙界守门灵兽的虹鹭,一身羽毛乍一看是乳白色,但是随着羽尾的变化,会逐渐成彩虹之色,色彩绚烂,十分好看。 如此尊贵的虹鹭却乖顺的停在柳眉儿脚边,低下自己的羽翼,任由着柳眉儿一脚踏上,虹鹭振翅,带着她扶摇直上。 言别语则是御剑而行,其他三位柳家子弟,亦是各有宝物,灵兽,一行人朝着雾障森林而去,自是引得不少艳羡目光,更有识趣者,自觉给让出了道路。 翁然在后面,靠着两条腿,一路踏烟狂奔。 期间听到嘲笑声无数。 待翁然跑到雾障森里的边缘之时,多数人已经冲了进去,还有少数在外观望,这属于传说级别的雾障森林。 最外围再普通不过,花草树木都是随处可见的,极目远眺,也瞧不出什么不寻常,只是视线的尽头被迷雾遮挡了住,看不清那迷雾之后会是什么景象。 翁然肩膀上的纸人捂着脑地晃晃悠悠,一只小手死死的抓着翁然的耳朵,才不至于被丢在半路,颤颤巍巍的伸出另一只手向雾障森林的左边指去。 翁然抬手,将它揣进了怀里,只一个小脑袋露在外面,这才迈步向它所指的方向走去。 踏过肆意生长的杂草,瞧着那一片密实的树干,根根高耸入云,进入不过十来米,头顶的阳光便被茂密的枝桠给遮挡了住,切割成丝丝缕缕,此时的森林很是吵闹,一下子来了太多的入侵着,引得鸟儿乱飞,虫儿瞎叫。 翁然踩着厚厚的落叶,观察着向前走去。 目光所及大多数都是椴树,灰色的树皮上裂着直直的缝,枝桠上还挂着不少的花,更有不少的蜜蜂在嗡嗡嗡的飞着,偶尔会冒出其它别的树种,也算是应有尽有。 师父说过,森林是可怕的,如果进入森林一定要怀着敬畏之心,提起全部的小心。 所以翁然尽量不会去触碰这森林内的任何生命,哪怕是她轻轻弹下手指就可以弹死的蚊子,她也只是小心的避开,身上的药香味,也会替她驱赶普通的蚊虫,不会靠近自己。 迈过一截横在地上的断树,落脚时避开了地上的七节虫,但一只黑靴大脚却猛地落下,踩出一股虫汁射了出来。 翁然转眼看去,就见一浑身肌肉好似要撑爆衣服的大汉,肩抗五尺长的大砍刀,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嘴里嘟囔着:“死老头,闪远点!” 翁然瞧着他拿着那大砍刀左劈一下,右砍一下,不屑的冷哼一声。 ------------ 第二十三章 红尘三侠 活动的范围虽然是很大的,但是参加的人实在是过多,所以时不时的就会碰上一个,然后再警惕的分开。 翁然正在纸人的指挥下,不断向柳眉儿靠近着,远远一声兽吼,举目望去,西边隐约有一片红光,但却波及不到她这里,看来是有人已经发现猎物,开始动手了。 愈加深入,树种越加杂乱,让翁然好奇的是,有些花草树木的生长习性明明是极与极,但在这却哥俩好似的紧挨着,还都长得甚好,这可真是奇怪。 弯身低头避过若墙的藤蔓,视线突然一片明亮,一片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波光潋滟,被微风吹起层层褶皱,荡漾着。 翁然抬眼看了下上空,竟不见雾气,只有好大一个太阳。 隔着遍布的石子,湖边站着不少的人,目光精准的落在柳眉儿的身上,此刻她正面色不善的瞪着身前的女子,言别语一手抓着她的手臂,尽是警惕保护。 翁然挪着目光,一红衣女子坐在飞马之上,一只小巧玉足,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莹光,在那欢快的调戏着湖水,扬起又坠落,铃铛声清脆的响,很是悦耳。 扭头,一双杏眼挑衅的看向柳眉儿,尖尖的下巴高高的抬着,开口声若黄鹂:“你老瞪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是被我的美貌迷倒了?” “你溅到我身上水了!” 柳眉儿忍着气,咬牙说道,身上的绿裙一角,颜色有些深。 女子歪头,瞧着柳眉儿的衣裳,嘟起粉嫩的唇,眼神疑惑:“你怎么不躲开?连水都躲不开?你是修者吗?” 眼看着柳眉儿额头青筋凸起,脚步微动,言别语却是先开了口:“这位姑娘,未免强词夺理了。” “呵~” 女子笑着,笑的很甜,还有颗小虎牙,用亮晶晶的眼睛瞧着言别语:“那你的意思是说,本姑娘夺到理了,那既如此,我就有理了,你还不带她离开。” 言别语神情转阴,身边的柳眉儿已经大喝一声:“找死!” 没等言别语阻止,霜花剑已是出鞘,顿时抢了湖水的颜色,向女子的眉心刺去,出手便不留余地,所过之处,有寒冷的雾气自剑身中飘荡而出。 “放肆!” 一柄长棍护在女子身前,与霜花剑重重相撞,柳眉儿持剑的右手虎口处,瞬间裂开,疼的她皱起眉头,不敌对方向后退了三步,言别语一步上前,挡在了满面怒红的柳眉儿身前,与持棍男子对峙着。 翁然的目光在那柄长棍之上,棍身极其粗糙,通身暗黑色,打眼一瞧便能瞧出是由什么打造的,玄铁,这世上最重的金属,他这棒子估计超千斤了,可是在他手里却轻如鸿毛。 不过这不是翁然的重点,翁然的重点是,这小子真是家里有矿啊~很是羡慕。 看样子不过二十出头,头发红黑相间,上面炸毛好似鸟窝,偏偏底下留长,梳一个及腰的辫子,一身桀骜之气,翁让绯腹,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一个个都这么厉害?这样下去前浪何止会被拍在沙滩上,简直会被拍的尸骨无存。 “无礼在先,又出手伤人,可敢报出名号。” “哼~老子......” 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女子照着屁股踹了一脚:“我们乃红尘三侠。” 围观群众,一阵嘘声。 女子脸也不红,继续道:“你们要是无心这野猎,想打上一架,我们也奉陪。” 言别语思忖片刻,为了改变柳眉儿的体质,这破立丹是势在必得,今日之仇,只好先记下了。 “七日后,城外,我等你。” 言别语说完,转身拉着一脸委屈的柳眉儿走了。 “你为什么不替我出气?” “破立丹要紧,你已经不能再耗下去了。” 听他如此说,柳眉儿才不甘心的先咽下这口气,瞧着包扎好的虎口,恨声道:“就让她再多活七天。” 翁然在后面跟着,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柳家年年来参加的用意,柳眉儿已经在人者中期停了整整七年了,再无进展,此生怕是就止步于此了,修炼也是有黄金年华的。 既如此,她们肯定会不惜一切,杀最猛的魔兽,到时候一定会很乱,自己在暗中给加把火,趁机将柳眉儿掳走。 早早打好了如意算盘,所以她这一路特别像一个猥琐的变态,偷偷摸摸的跟着,但却发现柳眉儿一行人,一路前行,哪怕是遇见些魔兽也都避开,不与之冲突。 “难道是有目标?” 眼看着越进越深,即使你不打扰魔兽,也会有脾气暴躁的魔兽来打扰你。 随着几棵树木的倾倒,一只体型庞大的山猿走了出来,每走一步,地面都为之一颤,翁然速度的又往后退了退,躲到棵树后,偷瞄着。 柳家弟子反应迅速的拔出武器,那山猿一口獠牙,嘴都无法闭上,腥臭的口水不住的流着,牙缝中还有些血肉和黑毛,看着就让人作呕。 翁然耳根一动,突然转身,就见之前拿着砍刀的大汉,摩拳擦掌的要加入战局。 “这位壮士,请留步!” 翁然连忙将他喊住,看着对方不善的目光,笑的低声下气:“壮士,何不坐收渔翁之利,留些体力,多猎杀些魔兽也是好的。” 大汉睨着她,打量了一番后,又瞧了眼战圈,没有作声,但也没上前插手。 而此时那山猿抬起可裂山石的爪子,向前挥去,地上还没完全腐烂的树叶被带起,柳家子弟,两人用剑,身如飞燕,踏着树干,向山猿两边散开,一人执斧,守正位,单挑爪子。 言别语则是带着柳眉儿又往后稍了稍,并未加入战局。 “三元霸斧第一式开天辟地!” 当前一人口诵招式,脚扎马步,手中挂环宝斧大开大合,向着那利爪砍去,无形之势压的那爪上打缕长毛左歪右倒,弟子咬牙,脚下蔓延出细密的裂缝。 与此同时,用剑二人,左右包围着山猿,各祭剑诀。 “轰雷落!” “百尺寒!” 一剑势似雷霆般游移,身形飘忽,一剑尖所指,雪落冰封。 山猿三处受敌,利爪硬生生扛下那声势浩大的一击,响起的是金属相撞之声,只有一片长毛掉落,同时利爪一转,就向那斧柄抓去。 更是仰头对着那结冰而来的剑法,一声兽吼伴随着腾腾烈火,瞬间就将寒冰吞没,燎黑了宝剑。 另一只爪子,快如闪电般,向着空中一抓,那道虚幻的身影不得不停在远处,右脚被利爪攥在手中。 ------------ 第二十四章 半路杀出个臭老头 “干得漂亮!”翁然内心激动,这山猿最好能把这些柳家弟子全报废了,让柳眉儿孤立无援。 但是事实证明柳家弟子还没有那么菜。 “千里雪!” 强势烈火转化成飞灰,片片飘落,真好似落雪一般,而那柳家弟子,又出一招:“冰棱斩!” 随着宝剑斩下,数十跟能有手臂长的三角形冰棱向着山猿射了过去。 “三元霸斧第二式毁天灭地!” 正前方的那位弟子一步后退,顺势收斧,躲过了山猿的爪子,再换招式,霎时间狂风大作,甚至吹断了周遭不知活了多少年岁的古树,再向山猿劈去,那斧下好似自有一片晦暗的天地,带着爆破之声。 而被抓住脚踝的弟子,脚骨在第一时间粉碎,疼的他五官扭曲,却是不慌不乱,反而是忍痛,继续攻击,宝剑直直照着山猿抓着自己的手臂刺下。 翁然看着这些勇敢又优秀的柳家弟子,心里有股莫名滋味,当初被带回柳家,她心里不是没有期待过,融入柳家,融入那些年轻的,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和众柳家弟子一起守护家族的荣耀,为家族争光,被......被父亲喜欢...... 只是时过境迁,她现在要做的是摧垮柳家的荣耀! 言别语见已经有人受了伤,不能再耽搁了,便对柳眉儿道:“你自己小心,我去助阵。” “嗯,你也要小心,可别受伤。”柳眉儿善解人意的道。 那边山猿手臂被刺,些微疼痛让它狂暴了起来,爪子一甩,就将那弟子狠狠的向地面砸去。 另一边的弟子见状大喊一声:“柳宇!” 冰棱被山猿一双利爪抓的纷纷碎裂,但利爪之上却开始结了冰,动作逐渐僵硬,两三支冰棱射了空,刺断古树数十棵,方落地,霎时间地面结冰,一片光滑。 加入战局的言别语,手向着那还未落地的柳宇一弹,一根银丝自袖间射出,毫无阻碍的将柳宇缠住,随着言别语手一勾,带着柳宇回到了身边。 一颗颗古树倒下,一片片落叶飞起,失去家园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 斧头再次砍上古猿的手臂,这一次,那弟子双手鲜血狂飙,但总算是砍透了山猿的皮肉,将那只爪子斩断。 “呜呜呜~~~!!!” 山猿痛呼。 翁然看着落单的柳眉儿,虽小声嘀咕,但却足以让身边壮汉听清:“这小妞身上穿着一级的保甲,此时又落了单,区区人者中级的实力,自己应该可以拿下。” 而此时山猿双眼通红,一只手臂被砍断,另一只手臂被冻了半截,不住声的嘶吼着,怒视着正前方的柳家弟子,冲了过去,它虽体型庞大,但速度却不慢,霎时间地动山摇,不幸被斩断的树木被晃的骨碌碌滚了起来。 山猿尚未到跟前,张着血盆大口,对着那弟子怒吼一声。 那是可以震碎人心神的喊声,翁然离的那么老远,耳根都震的嗡嗡的,再看那弟子,竟已七窍流血,虽还未死,但却被震的愣在了原地。 眼看着山猿就要一口咬掉这人的脑袋,又是银丝一闪,人影交错,言别语已经来到了山猿的跟前,而那名弟子则是退到了后方。 “柳欢,你怎么样?”断腿的柳宇担心问道。 翁然见状,嘀咕了一句:“就是现在!” 说着便抬起了腿,但是身边人影一闪而过,翁然抬起的腿又放回了原位,冷笑着迅速离开了这里,又往后方退了退,且换了个方向,已经听见了柳眉儿的喊声。 找到了一块石头挡住了身形,探头偷偷的瞧去,那大汗已经和柳宇还有柳欢缠斗到了一起,一把大砍刀耍的是霍霍生风,刀下隐约有血红之色,定是造了不少杀孽的凶刀。 这种带杀孽的武器,往往都带着阴鬼之气,会格外压制对方,杀孽越重,压制越重。 就比如翁然的死声,便是这种武器,但是她杀的人不多,所以还没有什么变化。 那边言别语将山猿的注意力全部都转到自身身上,向空中的那位弟子道:“柳言兄,保护眉儿要紧,这里就交给我吧。” 那人看样子很信任他,二话没说就退出了战圈,直接在后方向砍刀大汉攻了过去。 翁然瞧着并未加入战局的柳眉儿,眸光闪烁,最后下定决心,移动着方向,正对着柳眉儿身后,之后露出身影,惊喜的大喊着:“哇~好大一只山猿~它的灵丹是我的了!” 她一边喊着,一边向着战圈跑了过去,目光从始至终就盯着那山猿没离开过。 她的出现自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也不敢分心,以一敌三,可不是简单的事。 柳家众人巴不得此刻有人出现,替他们解决山猿,毕竟那不是他们的目标,现在保护柳眉儿才是最重要的,言别语虽然能胜山猿,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所以翁然的出现没遇到任何阻拦。 一门心思都在言别语身上的柳眉儿更是没多注意,所以听到接近的脚步声时,她以为是个长眼睛的人都不会撞到她,可这个长眼睛的却将她撞了个结实! 柳眉儿浑身僵住,翁然的手在柳眉儿的脖子后狠狠的拍了一下,拍的对方向前一个栽楞,差些倒地。 翁然已是调转方向,夸张的道:“诶呀~不行,这山猿太强,我打不过啊~” 说着,人已是脱离战圈,消失不见。 众人有些懵,柳眉儿揉着脖子十分生气:“哪里来的臭老头!” 只觉得自己脖子上有个凸起的东西,给拽了下来,是个黑黝黝的小圆球。 “这是什么?” 跑走的翁然,躲在棵树后,轻声念道:“爆。” 话音刚落,那小黑球“砰”的一声就炸了,吓得柳眉儿一声惨叫,手疯狂的甩着,就见在她身上冒出了一层白色光芒,将她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的保护了住,光芒一阵明灭。 那小黑球产生的爆炸便做了无用功。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翁然,心道:“果然,这一级防御宝物就是不同,还会主动防御。” ------------ 第二十五章我不想死 翁然换了块人皮面具,同时又拿出件外衣,改了装扮。 而柳眉儿被吓得失了神,更是引得其他几人分了心。 砍刀大汉亲眼见识了这宝贝,更是势在必得,但三人已是难缠,强抢是不靠谱了,便趁着三人分心之际,退了出来,用最快的速度跑了。 三人眼见着人跑了,柳宇回神,拔腿便要追,却被柳言一把抓了住:“穷寇莫追,更何况眉儿最重要!” 柳宇瘸着腿停了下来,扭头向柳眉儿看去,虽然发生了莫名爆炸,但对方并未受伤。 “你二人保护好眉儿,我去助别语兄一臂之力。”柳言说着提剑又是一招冰棱斩向着山猿而去,所过之处,草木皆冰。 言别语如最灵巧的鸟儿般在山猿的身体前后左右不断翻飞,随着他的动作越多,山猿身上的银线就越多,此时言别语正从山猿的肩头落下,身后一根银线在手,眼瞧着冰棱射来。 脚落地,用力一踏,冰面碎裂,手中银线用力一扯,那山猿的双臂便被死死的捆在身前,脑袋也被压低,甚至能看见勒出来的血线。 冰棱从言别语的两边飞过,山猿勉强的将脑袋稍稍抬起了些,烈火自口中喷出,一块冰棱瞬间被吞没,言别语则是身如飞燕,继续往前,脚踏着排排树干,绕了半圈,绕过烈火,来至山猿身后。 吞没了最后一块冰棱,烈火也支撑不住的消散,紧跟着的是柳言又一记剑招:“雪中火!” 剑身四周突然飘起了雪,而言别语踏着树干又绕回了原地,银丝已在山猿的脖子上绕了一圈。 就见那山猿挣扎,咆哮,张张嘴却只冒出一杆黑烟。 落在山猿身上的雪花突然燃烧了起来,是蓝色的火,冰冷的火,山猿痛苦嘶嚎,浑身被火焰包围,已是强弩之末,但却见山猿双眼赤红,嘴里乌乌拉拉的不知道吼着什么,但音调奇异。 言别语手在银丝上轻轻一点:“缠。” 话音落,那些缠绕在山猿身上的银丝突然一紧,速度之快甚至超过了眨眼,那强大的身躯便分成无数个肉块,甚至头颅分家。 但拼死拉个垫背的山猿还是在死之前发出了最后的攻击,满嘴獠牙,脱离了嘴巴,变成最锋利的武器,向着柳言射了过去。 硕大的脑袋,刚从脖子掉下,利齿已是射到了柳言身前,柳言只来得及将宝剑立在身前,“噹”的一声,柳言的脚贴着地面向后滑出了十几米远,在地上留下两条深坑,双手握剑,用尽全力,利齿却是一根接着一根。 宝剑承受不住,出现裂缝,与此同时柳言撞上一棵老树,震的口吐鲜血,紧接着宝剑碎裂,他和古树一起飞了出去,又是一根利齿紧跟着,半空中的柳言五官扭曲,费力的将身体移偏了些。 “啊!!!” 一声痛呼,本该刺进心脏的利齿却是有些偏了位置,直穿胸口! 柳言脸色苍白,看着前方的利齿,看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眼看着利齿就要再在胸口上添一个致命伤口,那利齿却停了下来,一根银丝缠在后面,僵持了一个呼吸后,言别语才将其扯回来。 “骨碌碌~” 山猿的脑袋此时方落地。 言别语将利齿甩到一边,飞身去接柳言,眼看着指尖已经碰到了柳言,突然有种危机感,长臂一甩,一柄柳叶镖被牢牢夹在手上,言别语的目光顺着柳叶镖射来的方向看去。 却听身前一声“呜呼~” 低眼看去,柳言脑门上,一枚尖针从后刺透,言别语一时震惊,竟忘了接住柳言,导致其重重砸在地上,而言别语失神的轻轻落在旁边,不可置信的看着柳言,他的眼中是那么的不甘,绝望,痛苦,害怕...... 鲜血自嘴角不断涌出,他的脸色逐渐苍白,他想要张开嘴,可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柳言!” 柳宇大喊着跑了过来,即使脚断,半路跌倒,他却动作不停的爬到了柳言身边,一把抓住柳言,心疼的看着柳言现在的样子,一边哭着一边道:“柳言!你别怕!我们这就回柳家!这就回柳家!” 柳欢一把推开了言别语,傻傻的看着柳言,浑身不受控制的发抖,像是想起什么,自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个药瓶,腿软的跪了下来,哆哆嗦嗦的将药瓶对准柳言的嘴:“我这里有阿爹给的药,吃了药就不疼了。” 好不容易倒出来的药粉,没进到嘴里,反倒是被口中的血给冲走了。 柳欢急了,一把捏住柳言的下巴,不住的道:“你吃啊~吃啊~” “你干什么你!” 柳宇发疯似的推开柳欢的手,柳欢一屁股坐在地上,垂着脑袋崩溃的道:“他不吃药,他会死的!会死的啊!” 他说着呜咽着,痛苦的抓着自己的脑袋,不愿相信眼前见到的一切。 “我......”柳言开口,好似漏风的山口,他看上去是那么的痛苦,眼底好似都要溢出血水。 柳宇二人连忙向他看去,一人抓起他的一只手,紧张的问:“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柳言的目光在他的好兄弟身上来回的转了转,曾经的一幕幕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柳宇最是淘气,年龄也最小,柳欢最是嘴硬心软,但也最善良,自己年纪最长,总是要多照顾他们一些。 虽不是同父同母,但却是最亲的兄弟。 他们曾一起跪在雪地里受罚,却骄傲的仰着下巴,自信心十足的说着,以后咱们兄弟三人肯定是柳家的骄傲!定能成为第一个飞升的仙人! 为了争夺谁是第一个,三个人在雪地中滚做一团,因此还多受了一天的罚。 “柳言!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柳宇将耳朵贴在柳言的嘴上,却什么都听不见,只有手中的温度逐渐变冷,温热的泪水打湿柳言的脸庞。 埋头在柳言有着窟窿的胸口,哭到没了声音。 柳欢咬着唇,死死的盯着柳言死不瞑目的脸,直到咬破嘴唇,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有泪水泛滥。 一旁站着的言别语,被长袖覆盖的手握成拳,他知道柳言说了什么。 他说:“我不想死。” ------------ 第二十六章 装什么大尾巴狼 柳眉儿惊恐的站在原地,纤手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柳言逐渐苍白的脸。 她出身高贵,自幼受宠,被百般呵护,所经历的残忍血腥少之又少,死人倒是远远的见过几个,可此时此刻躺在地上的却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伙伴,那活生生的人,转眼间便失去了生命迹象。 可怖的伤口,汹涌的血水,浓重的腥味,柳眉儿皱眉,面色白的厉害,再撑不住,弯腰扶树呕了起来。 她呕吐的声音,让言别语回过了神,扭头戾目向银针射来的方向看去,身影瞬行,已是冲了过去,跑出了老远,袖中银丝抽的树枝纷飞,翠叶断首,一片狼藉,却是不见半个活人。 银丝再次抽爆一棵老树,无力垂下,言别语低眸,身体轻微的颤抖着。 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翁然,手中柳叶镖收了回去,眨巴了两下干涩的眼睛,方看清地上柳言的脸,他睁着眼,他很害怕...... 一时间翁然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那张脸是有几分熟悉的,喉咙动了下,深吸口气,打起精神,向柳眉儿看了过去,对方已经好了许多,不再呕吐,但却是仍不敢上前。 言别语走了回来,沉重的看着地上三人,开口声音些微沙哑:“欢兄,宇兄,劳你二人先将言兄的尸身送回柳家,眉儿的事就交给我吧。” 话音刚落,柳眉儿在那边着急出声:“别语,这里这么危险,只有我们两个怎么可以!” 柳宇猛地抬头,通红双目被泪水淹没,仇视的瞪着柳眉儿,瞪得对方一时心虚,面色难看。 “柳言死了!” 柳欢开口,四个字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了千斤巨石般困难,牙缝中都冒着血。 柳眉儿抿了抿唇,目光在柳宇和柳言身上转着,坚持道:“我知道,可是你们也看到这里有多危险了!” “怕死你就滚回去啊!” 柳宇转头一声怒吼,惊起了飞鸟,震的柳眉儿连退两步,有些无所适从,在柳家同辈之中,没有人敢如此和她说话,脸色由白转红,眸光闪烁...... 柳宇已经是抱起了柳言,瞧着一脸愧疚的言别语,关于柳言,对方比自己做得多:“多谢。” 言别语张嘴却是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说了句:“保重。” 眼见着柳欢和柳宇就要离开,柳眉儿被吼的怒气暴发,快步跑了过去,伸手一把拽住柳宇,柳宇本就脚上有伤又抱着柳言的尸身,被拽的一个踉跄,连退了好几步,还是被柳欢给扶住。 “你们谁都不许走!你们是父亲派来的!就是死你们也要为我取得第一!这是你们应该的!” 柳眉儿气势汹汹,面目狰狞。 翁然有些意外的看着言别语,因为她清楚的在言别语的眼底看到一丝厌恶,可是昨晚二人亲密也是真。 柳宇二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眉儿,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种不是人的话。 二人的怒气几乎肉眼可见,柳宇将柳言交给了柳欢,少年清亮的眉目此刻尽是压抑的血腥残忍,柳眉儿梗着脖子,不甘示弱的直视着对方。 “你们若是敢走,待我回了柳家,你们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下一刻,一只沾满鲜血的手,狠狠的掐在她的脖子上。 “宇兄!” 言别语直至此时方才开口,上前半步,劝道:“宇兄,眉儿的性格你是知道的,你别和她计较。” 柳欢对于柳宇的举动本是意外,但却没有阻止,而是坚定的往柳宇身边靠了靠,防备的盯着言别语。 柳眉儿被掐的呼吸不顺,脸色渐渐憋的紫红,眼珠都有些凸了出来,一双手挣扎着想要将柳宇的手拽掉,费力的道:“你、你疯、了......你......” 柳宇只盯着柳眉儿,眼皮偶有跳动,手上青筋逐渐凸起,拇指愈发往下按去。 “宇兄,你此时作为,不会是言兄想要的。”言别语再次开口。 柳宇眼珠微动,冷哼一声,手一甩,柳眉儿如破布般落地,捂着脖子咳嗽了起来。 柳宇居高临下的瞧着柳眉儿:“我在柳家等着你!” 扔下这一句,转身从柳欢怀中抱过柳言,一瘸一拐的走了。 言别语一直目送着他们走远,方低下身,抬手为柳眉儿顺了顺后背:“眉儿,你刚才实在过分了。” 柳眉儿抬头,双眸含泪,委屈至极:“我还不是为了你,这里这么危险......” 说着就再说不下去,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言别语叹了口气,语气无奈:“是我错了,眉儿莫哭了,哭肿了眼睛可不好看了。” 柳眉儿嘤咛一声,扑进言别语的怀抱,双手搂着言别语:“你期负我!” 言别语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方抬手抚摸着柳眉儿的秀发,温柔道:“我错了。” 翁然眯着眼睛瞧着言别语,只觉得有些事情不对,他的身体有一种本能的对柳眉儿的排斥,精神更是厌恶,但他却装出这一副样子深情款款,言别语你究竟是在盘算什么? 不过不管他盘算什么,现在少了三个人,对自己更有利。 只是是谁出手?是那大汉嘛? 柳眉儿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正对言别语撒着娇,就听一声讥笑响起,红尘三侠闲庭信步般从树林后走了出来。 翁然突然福至心灵,想起了这几人,不正是让自己一让再让的借路人。 不过,她记着是四个人来着,这怎么还红尘三侠呐。 红衣女子在,焰魔兽在,吞金兽也在,看来最后那御剑而行的不是这三人组里的。 可谓是冤家路窄。 柳眉儿见是对方,立刻炸毛,忙擦了把脸,站的笔直,下巴抬得老高。 红衣女子只斜睨了她一眼,便继续向前走去,跟身边同伴道:“你们说,有的人明明就是个夜叉,还总娇滴滴的做派,令人作呕不作呕?”不等回答,又自顾自的接了句:“也是,自己没能力,只能装柔弱了。” 身边用棒少年来了句发自灵魂的质问:“那她没能力,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红衣女子又是一声冷笑:“在家靠父母,出外靠男人呗~” ------------ 第二十七章 萤火 红衣女子的语气满满的都是不屑,三人说着话走了,看样子真的是路过。 言别语一直抓着柳眉儿的手臂,刚刚才不至于发生一场冲突。 “眉儿,此时不宜节外生枝。” “她还不是靠着那张脸,吸引那几个男人给她做打手!她有什么好张狂的!”柳眉儿怒不可遏。 言别语却是轻轻摇头:“那女子的修为只会在我之上,不会在我之下。” 柳眉儿顿时哑口,十分不信:“真的?” 言别语点头,随机笑了笑,捋了捋柳眉儿乱了的长发:“不过等眉儿服用了破立丹之后,修为定然也会一日千里。” “呸!” 石头后的翁然翻了个白眼,就凭她柳眉儿,一日千里,一日倒退千里还差不多。 “我们走吧,你小心跟住我,记住千万不要离开我身边。” 言别语嘱咐着,柳眉儿听话的紧跟着,抬起手犹豫了下又放了回去,没有握住言别语,怕发生什么突发状况,耽误言别语动作。 翁然小心的跟在后面,时不时的地动山摇,天地变色,兽吼声声,人声复杂,看样子各地方的战况都十分激烈。 本来天光就少的雾障森林,黑夜来的更早。 若不是修炼之人,有夜视能力,真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但即便如此,众人视线也在各种不同程度上受扰。 翁然倒是习惯了的,此刻她站在一树干之上,打量着这片森林。 雾气如云似夜空掉落,在半空中涌动着,树林之中,无数荧光飘飘荡荡,颜色纷呈,大多数是绿色的光点,好似萤火,既有拳头大小,也有米粒大小。 翁然眼盯着一绿色萤火,落在自己手边的树干上,“滋啦”一声,极轻微的响,那萤火闪烁了几下后,便灭了。 翁然仔细瞧去,那块位置上只留下一小块粘液,有淡淡的腥臭味。 但那树干却是瞧不出有什么异常。 翁然没有动,一红色萤火直直飞来,但在要落到她身上时却转了个弯,又落到了树干上,几个闪烁后,也只留下了一小块粘液。 翁然皱眉,不知这萤火究竟是什么东西,她在来这里之前,对雾障森林是做了些了解的,并未听说过夜里会出现这种萤火。 举目望去,百米之外,一小块空地上,言别语正盯着萤火瞧来瞧去,柳眉儿却是大袖翩翩不停旋转,袖上萤火铺满,身边亦围绕成群,她整个人都发着光,真好似这夜里的妖精。 她笑的很开心,不停的道:“言语,你看看我,我好看吗?” 言别语闻声抬头,甩手,掌心萤火飞走,盯着柳眉儿看了看,笑的温柔:“好看。” 翁然收回目光,伸手等待着萤火落下,但是好几次萤火明明要落下,却又拐弯飞走了,自己身上一个没有,好似都在避着自己。 “是因为自己身上的药香吗?” 翁然心想,或许是自己身上某道药香味,不受着萤火喜爱吧。 吵闹了一下午的雾障森林,在夜幕降临,萤火遍布的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红尘三侠各罩着一件斗篷,甚至就连眼睛都拿特制透明薄纱覆盖了住,就连身下坐骑都被捂的严严实实,沉默的盯着身前立牌,在立牌后面那层层树木极远的前方,一黝黑洞口,如一块翠绿的宝石,无数的萤火幽光不断自其中飘出。 当然的红衣女子,被黑皮手套遮盖住的手向前一挥,三人便毫不犹豫的越过立牌,向里深入。 而离翁然不远的粗鲁男子,仰头瞧着这漫天萤火,伸手接住,好奇打量着:“这是什么?” 萤火在他指尖上几个闪烁,熄灭,留下一小块粘液。 男子皱眉,一脸厌恶的甩手:“啧!” 拿出个精致的水瓶,赶紧把手洗了个干净,又连忙拿出个外套将自己裹了住:“这个东西,简直脏死了。” 一边说着,一边躲闪着这些萤火:“我得找个地方闭一闭。” 靠进最南边的方向,翁然之前见到的那位小和尚,正盘膝而坐,手转佛珠,口中诵声不断,宝相庄严,金色佛气覆盖全身,萤火怎么都飘不进去。 在红尘三侠离开的地方,很快出现一位白发男子,手持紫光宝剑,宝剑随着手腕不断转动,挽出一个个潇洒肆意的剑花,其上萤火飞舞,好似欢喜雀跃的跳着舞。 他的眼睛被黑布覆着,上面有着复杂的花纹,左边还挂着银链一直连到男子的耳垂上,又垂下一截,底端正是眼睛的形状,中间紫色宝石好似瞳孔。 他穿一身白衣,白靴,领口衣袖处飞扬着紫色的绒毛,随意的从立牌边上走过,身前的萤火迎上,身后的萤火追随。 在这高耸入云的树林中,看上去着实有些诡异,就好像是阴人御魂一般渗人。 若翁然看到,一定能认得出,这就是那紧随着红尘三侠的第四人。 可此时的翁然目光都被那位去而复返的砍刀大汉吸引了,对方距离自己不到三百米,正躲在一棵老树后,不死心的偷瞄着柳眉儿二人,手中一根银针,本是对准了言别语的,但萤火落下,十分显眼。 果然是他出的手。 真是没想到,这么粗糙的汉子居然能拿绣花针当暗器。 大汉一把捏死那萤火,瞧着黑了一块的银针,随手扔了,有萤火阻碍,再用银针偷袭是不靠谱了,大汉眼珠子转了转,便起身离开了,带的草叶沙沙的响。 没多时,翁然飞身而下,来到大汉的位置,盯着地上的银针瞧去,那快黑色的地方,明显是被腐蚀了。 看样子,这萤火果然不简单,正想着,耳根一动,就听身后有破风之声,回身甩手,匕首在掌心转了一圈,挡在身前,就见银丝缠绕。 翁然抬眼,和对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不是言别语是谁!自己还是大意了! 就见言别语的目光在地上的银针上一扫而过,盯着翁然的目光又冷了几分:“阁下跟了我们一路,可否给个解释!” “恰巧顺路。” 说话间,柳眉儿也到了。 翁然手上用力,和那银丝僵持着。 “这银针可是阁下的?” “不是。” “什么银针?”柳眉儿问着,目光也寻寻觅觅的瞧到了地上银针,柳言那张惨白的脸顿时浮现,吓得她一个冷颤。 ------------ 第二十八章 我拿你当兄弟 甩了甩头,稳定呼吸,再次瞧向翁然,面色极其不善:“若不是你的银针,怎么会在你的脚边?” 离得近了,翁然对柳眉儿的杀意愈发要压抑不住,只觉得自己都快无法保持冷静,但想想华儿。 “我这脚边还有草,野花还有这块地皮,难不成就都属于我了吗,憨批!” 翁然说着,手中匕首再转,银丝被斩断的同时,一步后退,弹珠落地,烟雾四起,与瘴气森里的雾气重叠,更加浓重,遮挡着视线。 言别语倒是没有追赶的动作,任由着翁然借着烟雾遁了。 “别语......” 柳眉儿不甘心的叫了一声,对方还是那句话:“此时不宜节外生枝。” 翁然在树林里一通狂窜,扭头向后看去,见无人追来,刚刚安心转身绕过一根老树,“砰”的一声响,翁然只觉得肩膀好似都要断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匕首在第一时间转换成死声,挡在身前。 耳边传来一声痛呼:“谁这么瞎啊~” 翁然只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脚踏树干,停住身形,抬眼看去,果然是那粗鲁男,裹着个外套,揉着脑袋冒了出来。 四目相对,翁然还未开口,对方却是一脸疑惑,脑袋也不揉了,指着翁然:“我说你打扮成这样做什么?” 翁然神色不解。 影兽带着对方飞了过来,仔细的将翁然瞧了一遍:“你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你认识我?” “噗~” 对方笑了出来,笑声讽刺,抬手指着翁然:“虽然你这张面皮是贴的以假乱真,但是你的这双眼睛却将身份暴露无遗,这易容术,你这火候还不成啊~” 对方一副高人做派,指点着。 翁然倒真是意外,出了师门,他还是第一个看破自己易容术的人,再看那双清明的眼睛,好似都不大普通了。 “你认错人了。” 翁然自是不会承认,转头便要走,对方却是赖皮缠似的跟了上来:“你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需不需要我帮你啊,有事你开口,咱可是兄弟。” “我不记得我阿娘有你这个儿子。” “啧~等以后见了老人见,认干儿子不是一句话的事。” 翁然停了下来,瞧着对方:“你想见我阿娘?” 对方点头:“这都是应该的。” “那你赶紧把脖子抹了,对了,在替我捎句话,就跟我阿娘说,你是我送下去孝顺她老人家的,当牛做马随便用。” 男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疑惑:“抹脖子、抹脖子......抹脖子!” 手在脖子上一抹,男子才反应过来,影兽速度眨眼间便追上了翁然:“我说你也太不讲究了,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涮菜啊~耍我~” 翁然被他缠的火气直冒,十分不耐烦的停了下来:“想做我兄弟是吗?” 男子点头。 “你叫什么?” “我叫风诺。” “风诺是吧,做我兄弟行,一千两金,你就是我翁然的老弟!” 翁然说着伸出了手,等着看对方一脸怒气的离开。 对方却盯着自己看了又看,好一会儿,自手心挤出一滴精血,抹在了小手指的骨戒上:“散。” 骨戒上幽光闪烁崩溃,风诺将戒指摘下,套在了翁然的小手指上,有些大的戒指直晃悠。 翁然神色不解,风诺豪气道:“这里有两千金,以后我就是你大哥!” 翁然实在不明白现在的人,脑袋里都装着什么...... 她觉得自己跟不上现在人的想法了,有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但还是毫不犹豫的以精血点在骨戒上:“凝。” 银光自骨戒上闪过,骨戒好似更光滑了,也瞬间缩小,正正好好的套在翁然的小手指上,感受了下,里面果然有两千金。 “大哥!” 翁然叫的干脆。 风诺笑的开心:“诶~老弟~” “大哥,我还有事,咱们有缘再见!” 翁然抱拳,转身便走。 风诺眨巴了两下眼睛,好像不大对劲,又追了上去:“老弟你有什么事,大哥帮你。” “啊~老弟再追一姑娘,这种感情上的事,小弟还是自己处理就好了。”撒起谎来,那叫一个顺嘴。 风诺却是不理解:“老弟你追姑娘,干嘛把自己弄老了啊?” “大哥有所不知,那位姑娘就好这一口,大哥,我这耽误不得,咱们有缘再见。”再抱拳,再跑。 没多会儿 “老弟,大哥想出个主意,不如大哥拦住那姑娘,让你英雄救美。” 翁然本来都要揍他丫的了,墨迹没完了还,拳头都握紧了,但这个提议却让她眼睛一亮,抱拳:“大哥,你可真聪明,就这么定了,谢谢大哥。” 风诺被夸,反倒有些害羞了:“哪有,就一般聪明,姑娘在哪呐?” 翁然带着风诺,靠着纸人的指点,很快就追上了柳眉儿二人。 “别语,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没事。”言别语握起柳眉儿的手,心思却在别处,刚才那个人,怎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 翁然伸手一指柳眉儿:“大哥,就那个。” 风诺盯着柳眉儿瞧了瞧:“老弟,这姑娘好看是好看,但是阴气过剩,于德有损,命不大好。” 翁然没想到他还会相人:“没关系,爱能冲破一切阻碍。”说着,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风诺见她竟如此痴情:“可老弟,那姑娘身边明显站着一男的,两人还搂搂抱抱,你是要横刀夺爱?不讲究吧?” “大哥有所不知!”翁然顿时激动,面露委屈愤慨:“是那男的给她下了蛊,硬生生从我身边抢走的!” 风诺一听:“简直岂有此理!” 翁然连忙捂住他的嘴,生怕将二人暴露了:“大哥,等下你就下去,缠住那个男的,我趁机掳走,不对,我趁机救出我的眉儿。” 风诺点头,拍了拍翁然的肩膀:“老弟你放心,大哥这就去。” 这边话落,那边已经话起。 影兽带着风诺已经截了柳眉儿二人的路,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你这个人,很不讲究,很没素质。” 风诺瞧着言别语说道,说的对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身边的柳眉儿脾气暴躁:“你谁啊你?” “姑娘别怕,我这就救你出苦海。” 在柳眉儿诧异的白眼中,手凭空一抓,一把骨刀出现,骨刀分二十四节,刀尾上翘,刀身灰白,有煞气流转。 ------------ 第二十九章 萤禍 言别语这次没有再用银丝,而是拔出他的水墨剑,挡在柳眉儿身前,谨慎的与风诺对峙着。 “为何拦路?” 风诺骨刀一甩,大喊一声:“为了弟弟!” 随即影兽带着他向言别语冲了过去,骨刀未至,煞气以先压倒三分,言别语水墨剑横身,轻念剑诀:“墨花飞作淡云浮。” 随着剑尖所指,黑气萦绕,如墨泼云,剑身流转恍若一幅水墨画卷。 黑气所覆之物,皆被放缓了速度,斩天之势落下的骨刀也逐渐弱了势头,风诺手腕一转,影兽已是带着他旋转半周,来至言别语身后,煞气刺痛皮肉三分,所触之肤,转瞬青紫,血丝蔓延。 言别语速度转身,墨剑撩天一甩:“黑云翻墨未遮山。” 已是第二道剑招,那黑气顿时重若千斤,压的地面都向下塌了两寸,更别说被当头劈下的风诺要承受多大压力,脊骨嘎吱嘎吱作响,影兽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往下坠。 风诺面不改色,攻势不变,只低吟了一声:“魂来!” 随着话落,骨刀上煞气成型,一狰狞人头自刀尖形成,刀身流转的煞气好似其身体,而那魂头已是张口朝着落下的水墨剑咬去,先是咬的黑气溃散,紧接着一声争鸣,便咬住了水墨剑剑身。 柳眉儿在一旁紧张的瞧着,想要参与进去,却又怕自己拖言别语后腿。 翁然此时无声的来到一棵树后,瞧着身前潜伏的人影,倏的开口:“这位兄弟,扔的一口好锅啊~”同时,手中银针扔了出去。 这大汉不愧是拿绣花针当暗器的,心细的很,故意扔针,又在离开时发出声响,引得言别语注意,估计应该是早都发现了自己。 身前人迅速转身,砍刀已是劈出,不守先攻,之前故意留下的绣花针被弹飞,折断。 翁然脚尖点地,人如飞燕般向后退了丈远,瞧着砍刀大汉:“我可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那你要干什么?” 翁然向柳眉儿瞟了去:“你不觉得现在正是时候吗?” 大汉冷哼一声:“想拿我当枪使,你还嫩了点!” “不是拿你当枪使,是我们一同合作,那小妞身上有宝衣,我担心自己出手,一时制服不住,时间纠缠一久就不好了,所以,我来邀请你,到时候,宝衣给你,人给我!” 大汉不相信的打量着翁然:“冒这么大的危险,你却不要宝衣。” “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小妞更重要。”翁然笑的猥琐,言语中有意误导。 见大汉沉默,翁然再次开口:“再犹豫下去,那边分出个胜负,你觉得你可以打得过谁。” 大汉瞧了眼打斗的二人,剑招如雨绵密,招招夺命,若是换做自己,早被打的趴地滚了,狠心一咬牙:“好,若你反悔,天涯海角,我定追你不死不休!” 撂了句狠话,翁然全不在乎:“待我下去将她迷晕,你便将她扛走,我来断后,若你不来,我便自己将她扛走。” 说着,翁然已经冲了下去,言别语虽身陷与风诺的缠斗,但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翁然,目光尤其在翁然的眼睛上顿了顿,同时喊道:“眉儿,小心!” “还是关心你自己吧!” 魂口摩擦着剑身,来至剑柄,煞气缠绕上言别语的手臂。 袖口中突然银丝飞射如鞭,搅的煞气混乱破碎。 柳眉儿闻言,迅速转身向四周望去,但是她战斗经验太少,再加上自身修为不高,又是夜深视线不明,被翁然随手扔出的一个石子就带偏了视线,而翁然已是从侧方出现,手虚虚的往柳眉儿口鼻送去,小声道:“装晕,有人要杀你。” 柳眉儿怎么会如此听话,霜花剑出鞘,已是向翁然斩去。 翁然侧身闪过,身后一枚银针袭来,但她早有预料,动作利落的一把夹住银针,旋身停住,柳眉儿紧跟着的第二剑就停在了银针前翁然的手边。 一股寒气刺激着皮肤,柳眉儿瞧着那银针,又瞧了眼银针射来的方向,一个身影一闪而过。 翁然将银针向柳眉儿身前送了送:“都说了有人要杀你。” 算计,引诱人心也是修炼的一种。 柳眉儿收回霜花剑,依旧警惕:“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翁然无奈笑道:“这世道,好人难做啊。”甩掉正被萤火腐蚀的银针,就听一声沉闷巨响,似天塌地陷,正片森林都剧烈晃动了起来,柳眉儿左摇右晃,翁然趁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抓住我!” 柳眉儿有一瞬的犹豫,但最后还是反手抓住了翁然,翁然则是带着她一个瞬移,躲过了掉下来的枝桠。 言别语和风诺对战未停,任由着天地异象,也无法打断二人。 “呃~” 柳眉儿一声痛呼,翁然低眼瞧去:“怎么?砸到你了?” “不是,我的脸,我的手臂好痛啊......” 柳眉儿说着抬起了头,就见她的脸上,出现了一块块的青斑,青斑之下,好似能看到有幼虫在游动。 柳眉儿疼的抬手向脸上摸去,手上也是一块块青斑,因为修为的原因,导致她在这夜晚中,看不大清楚,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变化。 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别动,如果挠破了你的脸,你就毁容了。” 听到毁容二字,倒是真的吓到了柳眉儿,手立刻就老实不动了,只疼的哼哼唧唧:“到底是怎么回事?” 翁然一直在观察着她脸上的青斑,就见那幼虫在青斑范围内,不断向里钻去,速度虽极慢,但是危险却不容小觑。 抬眼向风诺二人看去,就见言别语脸上也依稀有几块青斑,至于风诺,他将自己捂得严实,翁然一时也看不清楚。 “你说话啊!” “应该是这萤火有问题。”翁然看着这不知何时数量急剧增多的萤火,几乎将树木花草全部覆盖了住,脚下一片树叶上的萤火逐渐的全都灭了后,自那树叶的里面向外冒出了粘液,粘液将叶子迅速腐蚀,掉到地上,继续腐蚀着一切。 翁然拉着柳眉儿向后退了一步,就听嗡嗡之声震撼耳膜。 抬眼看去,森林深处,无尽绿芒铺天盖地而来,前方一飞雪马,一吞金兽,一焰魔兽正玩命似的跑着。 “糟了!” 柳眉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失神道:“那是什么?” “快跑!” 翁然抓着柳眉儿转身就跑。 ------------ 第三十章 天助我也 危险关头,再加上之前翁然的相助,柳眉儿一时便信了翁然,被翁然带着狂奔。 “你可有灵兽?” 那绿潮速度之快,二人只靠四条腿跑,那就是在送死。 经她这一提醒,柳眉儿连忙吹哨,两个呼吸过后,虹鹭便带着一身青斑出现了,状况不妙,翁然将柳眉儿推了上去后,自己也跃身而上,同时拿出一件披风,罩在了柳眉儿的身上。 柳眉儿的视线一下子被挡住,顿时慌了:“你做什么?” “不能与萤火接触,你将自己捂严了。”翁然一手搂着柳眉儿,一手拿着匕首,警惕的盯着四周,萤火依旧会避开她,此时的雾障森林如沸了的锅一般喧闹。 惨叫声此起彼伏,听的柳眉儿浑身汗毛直竖,死死的抓着翁然,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另一边,风诺和言别语二人最后一招相撞,同时后退,眼看着绿潮就要扑了过来,风诺身下影兽发挥出最快的速度,带着风诺向雾障森林外飞去,风诺裹着外套,不住的大喊着:“老弟,我在这!快上哥哥这来!” 言别语看了眼他飞走的方向后,御剑向着翁然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尽量飞高,避开树木,眼看着就要闯进头顶的浓雾之中,前方一声惨叫,就见一人浑身冒着绿光的掉了下来。 言别语清楚的看到那人的皮肉一块块耷拉着,里面尽是幼虫滚动。 冷静的将距离又往下落了一些,身边一脚踏葫芦的人被一头犬鹰撞飞,口飙鲜血,一时间这雾障森林成了人间炼狱。 后方是绿潮的追赶,上面是食人的浓雾,所有的人累,魔兽,争先恐后的逃着,抢夺生路,导致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翁然眼看着虹鹭越飞越高,连忙开口:“别让你的虹鹭飞那么高!” 也不知道柳眉儿做了什么,虹鹭真的降了下来,一吞金兽从身边嗖的一下窜了过去,模样已是极其凄惨。 不过好在翁然她们并未深入多远,雾障森林的边缘已然可见,身后突然袭来一道狂风,人为动,死声已是横于身后,“噹”的一声响,翁然已然转身,正是之前那大汉,此刻身上数块青斑,竟还惦记着柳眉儿的宝衣。 “找死!” 逃命时刻,如此愚蠢,翁然很生气,死声挥舞间,一个弹珠射了过去,烟雾弥漫,虹鹭已经是带着她二人,逃之夭夭了。 逃命时刻,自是要争分夺秒,一刻都耽误不得。 待大汉被撞的七荤八素,好不容易冲出烟雾,身上因此又多了十来块青斑之时,翁然已经带着柳眉儿冲出了雾障森林。 此时雾障森林外站着不少人,身上皆有青斑,有些赶紧走了,着急诊治,有些则是担心的瞧着雾障森林,或许是还有同伴在。 翁然转头看了看,那萤火齐齐的在雾障森林边缘停了下来,这还好,不然对于苍生又是一场劫难。 “走,我带你去求医。” “不!别语还没出来!”柳眉儿抓住翁然的手臂,颤声说道。 翁然一把掀开斗篷,吓得柳眉儿连忙将斗篷往身上遮:“你干什么你!” “我们已经出来了,再耽误下去,你脸上的虫可就弄不出来了。” “什么!我脸上的虫!” 柳眉儿猛地掀开斗篷,惊恐的盯着翁然,翁然瞧着她脸上越来越大块的青斑自空间戒指中拿出一枚铜镜:“你自己看看吧。” 柳眉儿抓住铜镜,缓慢害怕的转过眼睛,看向铜镜,紧接着一声惨叫,铜镜跌落,翁然伸手接住,另一只手按住快要发疯的柳眉儿:“你还要再此耽搁嘛!” “不!我不要!” 柳眉儿神色疯狂,求救的抓住翁然手臂,泪水不受控制的流着:“带我去求医,快带我去求医。” “走吧。” 翁然重新用斗篷将柳眉儿盖住,柳眉儿也不想别人见到自己这副样子,弓腰低头,不愿露脸。 “你知道去哪里求医吗?” “嗯,我识得一神医。” 翁然确实识得一神医,她的小师妹,但是她自是不会带柳眉儿去的,难道就让柳眉儿如此简单的死去嘛。 翁然心里为难,她没想到老天爷居然会这么帮自己,天降灾祸,让自己如此轻松的就骗走这个傻女人! 一边琢磨着,一边飞向了沙河罗口,就见沙河罗口灯火通明,城主万慧通正站在城门口的高台上,身后搭着数个棚子,药香四溢,老远的就飘了过来,依稀听见有人喊道:“中了虫毒的来这边排队领药,药到病除。” 从雾障森林跑出来的人都老实的排着队,稍微严重些的则在棚里休息着,而那些人至少裸露在外的皮肤是没瞧见青斑。 翁然瞧着那万慧通,居然连解药都准备好了,看来是早有所知或者是早有预谋啊。 “小心,之前暗杀你的人就在旁边。”翁然说着,将柳眉儿圈进怀里,一遭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带着柳眉儿混进了城,来到了鸩府。 柳眉儿一路好似瞎子,直到脑袋上的斗篷被拿掉,瞧着又脏又破的房间,才发问:“这是哪?” “现在外面太乱了,你在这等我,我去神医那里。” “不带我去吗?” 翁然盯着她摇了摇头:“据我观察,你动作越多,毒素便流转的越快,所以你还是在这里等比较安全,我自己去便可。” 柳眉儿也觉得自己身上的青斑越来越疼了,就点了点头,害怕的道:“那你可一定要回来。” “放心。” 翁然说着上前:“我先阻止你血液的运转,以免将毒素带至全身。” 指尖在柳眉儿身上几处穴位点下,柳眉儿便一时不能动弹,翁然这才安心离开,出了门口,自是再变装,重新回到城门处,排队领着解药,就见言别语在她前面不远,脸色阴沉。 翁然转头瞧了瞧,没看见风诺,言别语都跑出来了,他不会跑不出来的。 平安无事的领了药,回到住处,柳眉儿见他如此快就回来,又是欣喜又是担心,欣喜对方没有扔下自己,但又担心他是不是没找到解药。 “我将药拿回来了。” “这么快。” ------------ 第三十一章 我信 柳眉儿的语气有些怀疑,坐在地上的衣裳上。 翁然好似全未听出,拿着药碗高兴的道:“刚出了门,便听城主在发药,我便赶紧去领了,这药效十分神奇,我已服下,竟转瞬痊愈,等你用了药,便可以去找你的同伴了。” “真这么神奇?” “那是自然,你瞧我这脸上,可还有青斑。”翁然靠近,将药碗放下,把一张脸往柳眉儿跟前凑了凑。 柳眉儿虽看的仔细,但心里却是埋怨自己,这一路慌张避险又惦记着自己的脸,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这人何处有青斑,翁然将脑袋左右转了转:“看清楚了吧,可是一块青斑都没有,来,先上药,再将汤药服下。” 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包药粉。 “还需上药?” 翁然点头:“外敷内服,缺一不可。” 见柳眉儿面色为难,一时思虑方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姑娘,是觉得男女有别,不方便。” 柳眉儿并未否认。 翁然却是一把抓住柳眉儿的手,在对方的惊呼怒斥之中,将那只玉手按在了自己胸口处。 “你做什么?”柳眉儿本是一脸怒容,但却觉手下尽是柔软,一双美目疑惑流转。 翁然笑了笑,松开手:“在外行走,男儿身总是要方便些。” 柳眉儿收回手,身上尽是钻心之疼痛,着实难忍,见翁然如此真诚,又同是女子,更何况自己现在别无它法,羞涩低头:“那就,有劳你了。” “别怕,我很快的。” 一层层华服在翁然的手底缓缓褪下,她的动作很是温柔,渐露冰肌如玉,细骨窈窕,偶尔指尖会和肌肤相碰,碰起一阵柔弱颤栗,两者皆是冰凉,柳眉儿已是轻轻阖目,只长睫微微颤动,脸颊两坨微红。 衣裳褪尽,翁然盯着柳眉儿身上看了看,近十块青斑。 “姑娘,不将衣裳全部脱掉,是无法敷药的。” 柳眉儿抬眸,尽是不解,双臂交叉于身前,本是做遮挡,却挤出了沟壑汹涌,有些羞于启齿,自己哪里还有衣裳。 “在下与姑娘有缘相遇几回,见识过姑娘身上防御宝衣。” 柳眉儿顿时羞涩全无,冷眼盯着翁然。 翁然不屑轻笑:“我若是想害你,便不会救你,姑娘未免把在下看的太轻了,既然姑娘不信,药放在此,在下这就离开。” 话说的利落,动作也利索,手中药包已是放下,带着怒气的起身,毫不犹豫,转身便走。 柳眉儿张嘴欲喊,却又放心不下,心中更是抱怨这什么破宝衣,连个虫子都防不住,但只靠自己,身后又如何上药...... 她纠结着,翁然已经推开了门。 眼看着门就要关上,柳眉儿一咬牙:“等一下!我脱!” 这语气,颇有一种被逼良为娼之感。 翁然站在门外,并未进去,而是反问道:“那姑娘是信在下了?” 柳眉儿点头:“我信。” 翁然这才重新进屋,低眸瞧着地上的柳眉儿,蹲下身,盯着对方的眸子,脸上的笑容愈盛:“你信我便好。” 柳眉儿身上华光闪现,一件薄至透明的衣裳自体内浮出,而后光芒暗淡,宝衣坠地,翁然瞄了眼那宝衣,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拿起地上的药包,取出药粉,用水调和,而后向柳眉儿的身上抹去。 灰色的浓稠物,自不是什么药粉,而是翁然在外面随手敛的一捧尘灰,一捧掺杂了迷药的尘灰。 翁然神情专注的往柳眉儿身上抹着,她的目光在这黑暗之中,竟比洒进来的月光还要亮,还要冷,柳眉儿紧闭双眸,只觉得粘乎乎的东西涂在了身上,初始微凉,渐渐发热。 一共一十三处,翁然涂的很慢,柳眉儿只觉浑身燥热,烧的她有些晕乎,身体已开始微微摇晃。 翁然抬手抓住柳眉儿的下巴:“来,该喝药了。” 柳眉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视线十分模糊,眼皮沉沉欲坠,没有任何想法的张开嘴,药很苦,苦的她有一瞬的清明,瞧着眼前人的眼睛,疑惑的道:“你......我好像见、见过你......” 断断续续的话没说完,眼皮就闭了上,整个人向后倒去,却因为被翁然抓住下巴,身子又停了下来。 “我们当然见过。” 翁然说着,手一甩,柳眉儿重重倒地,下巴上一片青紫。 翁然将宝衣收起,又将柳眉儿的衣裳都踢到一边,符咒随着她大袖一甩,封了整间屋子,而后她摘下自己的人皮面具,坐在一边,沉默的盯着柳眉儿,纸片人瞧了瞧她后,蹲在了一边,没敢往她身上爬。 时间流逝,药效开始发挥作用,已经晕死过去的柳眉儿嘤咛一声,就见有绿色的汁液从青斑处缓缓渗出,带着一股恶臭。 “果然有用。” 想着,收回目光,拿出匕首,又取出一块手帕,仔仔细细的擦拭着匕首。 匕首长短六寸,通体漆黑,造型普通,只手柄处雕刻着一间草屋,师父说这是家。 匕首的前身不过是一块凡铁,在被赶出柳家后,自己用乞讨来的钱,没有去买吃食,而是买了这柄匕首,自此以后,这匕首就保护着自己和华儿,它的身上出现越来越多的划痕,裂缝,残缺,到后来自己被师父捡到时,它也堪不住那流离岁月,只剩下这手柄。 师父将这手柄留住,为自己打造出了死声。 手指在草屋上的刻痕轻轻抚着,这是师父给她的家,也是成全她这辈子最渴望又求不得的家。 一滴清泪自眼中滑落,碎在那草屋上。 阿娘,华儿...... 翁然痛苦合眸,哭也无声。 之前躲远的纸片人,又悄悄的靠了过来,贴着翁然的腿边坐好,将脑袋枕在翁然的膝盖上,一只手一下下的拍着翁然的腿。 翁然很快收了眼泪,这些年她学着遗忘脆弱,她渐渐做得越来越好。 睁开眼,眼底尽是冰冷寒意。 起身,纸片人栽倒在地。 无声息的来到柳眉儿身边,瞧着她一身绿色汁液不知何时已经干枯,掌下风起,绿液化飞灰。 手中匕首紧握,而后落下,带着自己家破人亡的滔天恨意。 ------------ 第三十二章 手滑 翁然蹲在地上,神情专注,她没有用自己的灵力,以剑气来动手,而是亲自手持匕首,划开柳眉儿的皮肉,挑断她的手筋,脚筋,鲜血自二人的身下流淌。 脸颊上溅了不少的血液,还是温热的。 翁然是笑着的,柳眉儿一直呜呜呼呼的哼着,五官紧皱,看上去极为痛苦,身体时不时的抽搐一下,但仍未睁眼醒来。 翁然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眼神明亮的瞧着柳眉儿,垂在腿边的匕首兀自滴滴答答的掉着血珠。 她张嘴,露出两排小白牙,嘴角边红色扎眼。 喘着粗气,嘿嘿的笑着:“呵~呵呵~哈哈~” 她笑的张狂大声,似疯似癫,纸片人哆哆嗦嗦的站在墙角,两只手捂在嘴上。 倏的收了笑声,脸寒如隆冬腊月,眼底恨意叫嚣:“柳眉儿,这只是个开始!” 话落,翁然一掌照着柳眉儿丹田落下,就见柳眉儿腹部皮肉如浪向腰侧滚动着,一声惨叫,凄厉响起,柳眉儿口中鲜血狂喷,落了满脸,丹田内的灵源被这雄厚一掌硬生生拍碎,导致柳眉儿周身灵力乱窜,瞬间伤及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浑身皮肉鼓来鼓去,骨头嘎吱嘎吱的响。 “呃!” 翁然吐血向后退了两步,一手抚胸,垂首,染血的长发遮了半张脸,之前靠药力勉强维持住不扩张的裂缝,在这动用灵源之力的一掌之下,也有所松动。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是她还在笑着,猛地仰头,一头长发后甩:“哈哈哈~柳眉儿!我看你以后还怎么修炼!柳之德你柳家后继无人了!哈哈哈~” “咳咳~” 翁然捂嘴,止不住的咳了起来,鲜血自指缝溢出,却还死死的盯着奄奄一息的柳眉儿,喃喃自语:“你以为我会叫你这么简单就死去嘛,你欠华儿的,我定要你十倍,百倍的奉还!” 话语几乎咬碎在牙缝里,是有多恨,才会让一个人疯狂至此。 她又给柳眉儿服了药,止了血,缝上了伤口甚至还给好好的包扎了上,做完这些后,又为柳眉儿穿好了衣裳,之后便盘膝打坐,稳定自身状况。 直到第二日午后,柳眉儿方睁开眼睛,殊不知,翁然已经定定的瞧了她一个时辰,眼神如刀。 失神的双眼茫然的转了转,而后不禁皱眉,身体无一处不痛,难道是排毒的后作用。 正想着,一道极冷却带着戏虞的声音想了起来:“你醒了?” 柳眉儿猛地转动眼珠看去,但却什么都看不到,只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道。 而身体的疼痛愈发剧烈,简直痛的她恨不得死去:“你......你是谁?我怎么了?” “很疼吗?” “你对我做了什么?”恐惧代替疼痛将柳眉儿吞没,下意识的运用灵力,却疼的她一声惨叫,几欲昏厥。 “别白费力气了。”慢悠悠的话语,仿佛将柳眉儿凌迟着。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可知我是谁!”柳眉儿色厉荏苒的吼着,可是无法压抑的害怕却让她泪落都不自知。 “呵~呵呵~” 翁然的笑冷的刺骨。 “你说话啊!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柳眉儿,万峰之巅柳家当代家主柳之德的女儿,生母是北河蒋氏当代家主的姐姐,年二十六岁,生辰七月初三。” 柳眉儿此刻已是冷汗湿透身体,她真的太疼了,可听对方竟将自己的底细说的如此清楚,看来是早都查探清楚了。 “若是我柳家得罪了你,你放了我,我定为你说个道理,即使是蒋家,我也可以说的上话,你信我。” 见对方没有答话,柳眉儿又着急的道:“若你杀了我,你以为你可以逃得过柳家和蒋家的追杀嘛,身处这个世界,所图不过是对自己最大的利益,想想我柳家的势力。” “可你柳家有人杀了我的至亲。” 翁然冷眼瞧着不断挣扎的柳眉儿,脸上所表露出的那种残忍,是无法形容的。 柳眉儿用力抬了抬眼皮,心思转动:“我定让你手刃仇人!” “你不问是谁?” 柳眉儿一时语滞,她脱困心切,可此时与其知道为难,还不如不知:“不论是谁!” 翁然的神色更加危险,果然这个女人,永远都是为自己考虑,自私狠心到极致。 “你刚刚问我对你做了什么,你还想知道吗?” 一时沉默,柳眉儿声音已是开始发虚,她快要撑不住了:“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只要你放过我,我绝不报复。” “这样啊~” 翁然拉着长音,从地上站了起来,匕首自指尖回旋,很是轻巧的道:“我挑断了你的手筋还有脚筋。” “你说什么!” 柳眉儿饶是打算忍气吞声,再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没忍住,她彻底的慌了,一双眼珠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身体抖个不停, 翁然缓步靠近:“不仅如此,我还打碎了你的灵源,你今生都无法在修炼了,作为一个废人,你还想活下去吗?” 柳眉儿只觉五雷轰顶,视线模糊,甚至连对方说什么自己都有些听不清了,疼痛愈发折磨,时刻提醒,让她不得不信那残忍的事实,再次凝聚灵力,又是剧痛反噬,鲜血喷洒,她疯狂了。 “你找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哦~是嘛?” 翁然语气淡淡,探头出现在柳眉儿的视线之中,对方的咒骂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人一下捏住喉咙,差点憋死自己。 她看着翁然,眼神从疯狂到震惊,不敢置信,怀疑,愤恨,憎恶,恍然,害怕,躲闪,兀自强撑。 翁然将她每一个眼色的变化都看的清清楚楚,没看到一丝丝的愧疚,看着对方不住想要后挪的头,笑着问道:“你可还认得我?我的好姐姐!” 柳眉儿眨了几下眼睛,没有开口,估计是无从开口。 “忘了吗?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柳夏啊。” 翁然说着话,手中匕首左一下右一下在柳眉儿的脸上比划着:“几年未见,姐姐长的更好看了,诶呀~” 翁然惊呼一声,柳眉儿只觉脸颊微痛,翁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收回染血的匕首:“真是对不住,我这手滑了一下。” ------------ 第三十三章 柳夏 柳眉儿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再见到柳夏,而且是这种人为刀俎,她为鱼肉的情况,看对方身上的衣服,显然就是昨天的那个人,自己可真是蠢! “没错,你的确很蠢。” 翁然好似看透了柳眉儿的心思一般:“我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将你弄到手,对于此,你可真是帮了大忙。” 柳眉儿怒极,气极,她们两个之间的深仇大恨,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得了的,对方处心积虑,自己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柳夏!” “别用这个名字叫我!”匕首横在柳眉儿的脖子上,压出一道血线,翁然面目狰狞。 柳眉儿汗毛颤栗,却冷笑出声:“如果你想杀我,早都动手了,不必吓我,无用。” “不杀你,不代表我不会伤害你。” 翁然收回匕首,覆在柳眉儿耳边,轻声道:“你加诸在华儿身上的,我会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柳眉儿的逞强随着这句话崩溃,慌乱害怕的喊了出来:“你不可以这么对我!你不可以!” 啪的一声响,翁然甩了柳眉儿一个巴掌,就如同那日她打她一般重,柳眉儿被扇的七荤八素然后被翁然一把提了起来,看着那即将晕死过去的人:“柳眉儿,你的报应到了!” 柳眉儿哼了两声,没有撑住,晕死了过去。 翁然给她也贴了张脸皮,取出捆仙绳将对方捆在自己身前,弄好这一切,手一伸,纸片人嗖的蹦了上去,钻进翁然怀里。 翁然重新戴上脸皮,算是抱着柳眉儿出了院子,背在身后,她不放心,街上基本没有什么人,昨天夜里外面吵闹异常,来参加野猎的人虽从城主那里得到了解药,但是九死一生更有人失去了同伴,因此都吵着闹着要城主给一个说法。 从她们的做法看,显然是知道那萤火是何物的,但却毫无提点,这简直是叫人去送死。 翁然趁着人少,抱着柳眉儿来到马市,这次她豁出去了五百金,买了个体型庞大,十分威风的黄狮,滴血认主之后,上了黄狮向着城门而去,越靠近城门人越多,越吵。 出了城门口,几乎可以说是水泄不通,完全无法前进。 人们将城主万通慧围在那圆台上,一个个愤慨的质问着,咒骂着。 眼看着这就要出大乱子了,翁然可不能再次耽搁:“让一让,让一让,着急赶路。” 一边说着,一边驱赶着黄狮往前走,黄狮体型庞大,靠的近了,那些人也不想被撞到,便也都给让开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目的!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今儿就灭了这沙河罗口!” “我兄弟死在了那绿虫口中,城主要是没有个交代,我定不死不休!” “快说!” “快说!” ...... 群雄激愤,一人一句,吐沫就几乎将城主淹没,万通慧面不改色,负手而立,一人突然出手,手中圆月弯刀脱手划出冰冷弧度:“贼人!偿命来!” 不用万通慧动手,身边那持八角金银锣之人,手中鼓槌画圈,便接下了圆月弯刀的攻势,刀刃绕着鼓槌转了一圈,重新回到那人手中。 “你们这些缩头乌龟,让人卖了,还不敢动手!” 那人一脚踏上圆台,振臂高呼,手中圆月弯刀再攻,顿时,数十人被激起报仇之心,十八般武器,向着圆台而去。 霎时间风云变色。 鼓槌在手上打了个转,“噹”的一声敲响了八角金银锣鼓,阵阵涟漪自圆台上空罩下,阳光照耀下,呈淡紫色,十八般武器,皆停在了涟漪之前,招式激的那涟漪如被狂风吹皱,但却不散。 十八般武器做了无用功,更是激起怒气杀心。 翁然只瞄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与她无关:“不好意思,借路。” “你......“ “众人可是自愿参加野猎。” 万通慧开口,打断了圆月弯刀的话。 同时翁然也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不知这位兄台,打算带着我的同伴去哪?”言别语一手拦路,开口质问,目光只扫了眼昏死过去的面目不同的柳眉儿,便定在了翁然的双眸上。 翁然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他找到,看来他对这柳眉儿可真是上心。 “你又没说有那么吓人的东西。”人群中有人呛声质问。 “是你的同伴还是你的女人?”翁然的话穿过众人的怒吼,落尽言别语的耳中。 那双鹿眼不做无辜时,也凌厉的很,盯着翁然看了又看,眼色变化,十分复杂。 “这个问题,是你在乎,还是你在乎的人在乎?” 一时无语,相视的眼,慢慢的溢出仇恨。 “在乎你的人,已经死了。” 翁然开口,声声句句直往对方心窝里扎。 就见言别语脸色瞬间惨白,身形晃动,竟是有些站立不稳,翁然冷笑,周遭的声音更大,身前的柳眉儿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逐渐聚焦,再看到言别语那一刻有些恍惚,又眨了下眼睛,这才确认真的是言别语,一时激动,欣喜若狂的喊道:“别语,救我!救我!” 可言别语对她的呼救却充耳不闻。 “别语,你怎么了,救我啊!我被柳夏抓住了!她要杀死我!” 柳眉儿一股脑的说着,挣扎着,却动都动不了。 言别语浑身一颤,眼角红润,瞧着翁然失声念道:“柳、夏。” “是,她是柳夏!她要杀了我!” “雾障森林的危险世人谁不知晓,各位都是修炼之人,进入雾障森林就应该早有觉悟才是,现在如此做派,不觉得可笑嘛!”万通慧丝毫不惧此时被包围的危况,讽刺道。 如此态度自是引得众人更加愤慨,叫嚣之声更甚,不断有人向那涟漪攻去。 柳眉儿的喊声被压在这些声音里,嗓子已经哑了,她不解的看着言别语,直到对方说出那句:“她、走了多久了?” 那心痛的声音,让柳眉儿恢复了理智,想起了那段她憎恶的岁月里不止有柳夏还有一个让她恨之入骨的柳华,可他不是已经忘了那个贱人了嘛,他不是已经接受自己了嘛...... ------------ 第三十四章 黄蜂尾后针 不对!柳眉儿心惊,浑身冷汗湿透,方认清现在的状况,如果让别语知道自己当初对柳华做过什么,别说柳夏,怕是别语便会亲手了解自己性命。 不行!一定不能让别语知道此事。 “别语,你别听她乱说,她是故意扰你思绪的,快救我!”柳眉儿挣扎着,想要将言别语的心思拉回到自己身上,可对方却连一眼都不肯施舍给她,哪怕她此刻有性命之忧。 言别语的态度,让柳眉儿一阵恍惚,而后心痛如割,她终于明白,这几年所谓的陪伴,扶持,所谓的心动,接受,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而已。 只要那个人一出现,不!甚至不需要那个人出现,只要和那个人有关,就可以轻易的从自己这里夺走别语。 她哑了声音。 无数招式从头顶而过,向着那覆盖高台的防御阵法,天空被染的姹紫嫣红,流雨飞雪,雷霆电掣,风呼兽啸,城门外乱成一锅粥,人心更是乱、乱、乱...... “我倒要看看这防御法阵能撑多久!” “万贼妇!落到我等手里,定叫你生不如死!” “大家!继续攻!” 万通慧冷眼看着众生怒相,不再言语。 翁然头上火凤盘旋,利喙不断撞击着防御阵法,凤羽在她身后铺开,平添她一身恨意昭彰。 “哼,你没资格知道她的消息!让开!不然死!” 死声出手,直指言别语命门。 柳眉儿压下心中那不甘承认的事实和思绪,泪眼婆娑的瞧着言别语,开口可怜至极:“别语,救我。” 四字沉痛悲戚,如山路十转,直叫人听的心有戚戚焉。 言别语的目光也终于落了三分在她身上,手握成拳,面上却是声色不动,整整六年时间,自己为了那面容的几分相像,为了打碎那对她的不公,与她纠缠,演戏,难道就只换来如此结局嘛...... 脸颊一阵轻微鼓动,喉头腥甜,随着喉结的滚动下咽,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别语......” 哀切的呼唤,换来水墨剑拦路:“人,不可带走。” 柳眉儿心里些微欢喜,瞧着那俊逸面容,他心里终究是有我的吧。 “那我便送你入无间!” 手腕连转,死声留影,叮当之声不绝于耳,转瞬间二人已是过上三招,清空周遭一片,更有几人躲闪不及,带血退开,嘴上咒骂:“真倒霉,哪来的疯子!” 一人捂着左脸上伤口:“他娘嘞!人都打贼妇,这两个憨批在这做什么?” “你们私仇不能滚远点嘛!” 向着圆台的狂暴攻击,停了一半,瞧了瞧翁然这里,二人战的忘我,完全没将他们的话当个屁,只能无奈换个地方,继续向圆台攻击。 翁然心中恨火怒烧灵台清明,招式狠,毒,绝!不留丝毫余地,招招拼命。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这个人!你对得起华儿嘛!”翁然的心在怒吼,在质问,死声招招劈下,劈在言别语的肩膀,左腿,腰侧,脑后,两剑相撞,火花无数,每碰撞一下,两人手臂皆是一阵颤抖。 眼看着言别语闪转腾挪,避开剑招,更有转守为攻之势。 翁然脚踏雄武黄狮,高举手臂,死声在头顶转过数圈,搅乱一方风云色变,甚至就连旁人攻向防御阵法之招,都被带的偏离寸许,顿时又误伤几人。 之前倒霉伤了左脸那位,这次又伤了右脸,气的直跺脚:“爷爷我今天先灭了你!” 说着,提着自己的铁杵就向翁然走了过去。 那边翁然一声清亮高喝,满头黑发张扬,双眸已是疯狂:“歌到南风尽死声!” 头顶剑势随着死声脱手,手掌飙血,霎时间地裂云埋,有鬼声幽幽,冷风恻恻如魂飘,拿铁杵那位又夹着尾巴快速退了回来,一脸不甘心:“啧,算老子倒霉。” 言别语水墨剑欲挥,却好似被无形之手按住身体,动弹不得,双腿更似灌铅,周身如坠冰窟。 死声已是劈风斩面而来。 柳眉儿见状大惊:“别语!” 回声未歇,人已是晕死了过去。 死声逼来,言别语却不见慌乱,豆大汗珠自额头滑落,一缕心血飘出,凝于身前,散于水墨剑:“泼墨天下!” 霎时间,时空错转,一好似在白纸上随意泼洒的笔墨世界出现,将翁然三人囤于其中。 而夺命剑招,也在这个时空里停滞。 翁然胸前捆着昏死过去的柳眉儿,突来之变化让她更加警觉,勾手却招不来死声,连连后退,却退不出这笔墨世界。 剑下的言别语身影瞬动,已是来到翁然身前,这是属于他的世界,在这里,他就是王! 水墨剑隔空直指翁然:“你输了。” 周遭浓墨在缓缓流下,似泪似泣。 “不知道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 翁然一手抓着柳眉儿脖颈,语气挑衅,她不怕死,她怕没有意义的活着,而她活着的意义就是为阿娘为华儿报仇! “冤有头,债有主,她是无辜的。” 言别语亦是忍着突闻噩耗的心痛,平静说道。 但只换来翁然的狂笑,笑声讥讽:“哈哈哈~无辜!她无辜!哈哈~言别语,你真不愧叫别语,你可闭嘴吧你!” 翁然收了那没有笑意的干冷笑声,讽刺鄙视同情的看着言别语:“如果你心里有华儿,那言别语,你简直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在二人对峙之时,晕死过去的柳眉儿陷入了梦境之中。 那是她经常会做的让她欢喜的梦。 在漆黑的夜晚,无人的街角,一位少女衣裳残破,露出的皮肤青红交接,苟延残喘的趴在地上,半张脸被凌乱的长发遮掩,露出的半张脸红肿不堪,一只眼布满血丝,空洞无神好似丢了魂魄一般。 而在她的身上,有一个男人,正在释放着他的兽欲,毫不怜惜。 任他如何打骂,摆出一个又一个屈辱的姿势,换了几个人。 那少女都没有一点动静,好像是一具尸体。 这是让柳眉儿会笑醒的梦境,因为她知道这一切对她来说是梦,可对于那少女来说却是噩梦! 她亲自雇佣的人,要的这个结果,送上了录灵珠,将这一切都留了下来,然后亲眼的看着她挣扎至绝望,成为天底下最污秽肮脏的女人! 这样的柳华还如何敢和自己争言别语! ------------ 第三十五章 人生如戏 “什么意思?”言别语眼底戾气渐升。 翁然端着一脸冷笑,恨不得掐死手中之人,她如何能说,华儿如此在意他,定会想让自己在他心里是最好的,自己如何能将华儿的遭遇说于他听!自己要保护华儿,保护华儿看重的一切。 柳眉儿沉浸在她熟悉不过的梦中,可这次的梦却有了变化。 那一直躺在地上的柳华,眼珠倏的转动,直勾勾的向她看去,看的她毛骨悚然,下一刻,柳华身上的人影不见,她四肢着地做腿,似蜘蛛般向自己爬了过来,动作诡异奇快。 血泪自眼中流淌,露出一半的嘴桀桀怪叫:“我恨!我恨啊~” 柳眉儿吓得失魂,连连后退,却是撞上无形墙壁,扭头看去,柳华竟挂悬在墙壁之上,和她脸对着脸,风吹开脸上长发,是糜烂的血肉,突然张嘴,向着柳眉儿咬了过去。 “啊!!!” 柳眉儿一声惨叫,睁开了眼睛,被捆住的手脚乱动:“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柳华,不是我害你的,是你该死!是你该死!” 她这突然开口,惊呆翁然二人。 翁然迅速反应,手起掌落,照着柳眉儿拍了下去,却在半路被言别语水墨剑拦住,翁然动作不停,一把抓住墨剑,剑刃划破手掌,反被翁然握住,言别语惊讶的看向她,手中水墨剑已被抬起。 而翁然另一只手衬着空档,照着还在胡言乱语的柳眉儿狠狠劈下。 “是你该死,你那么脏,你凭什么和我抢别语......” 柳眉儿陷入自己的世界里,不住的叫喊着。 “给我闭嘴!” 翁然一声怒喝,下劈的手腕却突然被银丝缠住,抬眸看向言别语,目眦欲裂:“你会后悔的!” 言别语死死的控制住银丝和水墨剑,能看得出在勉强抑制着自己情绪,不理会翁然,开口问道:“眉儿,你说什么?” 他的语气是那么温柔,但是他的双眼杀意滔天。 柳眉儿脑袋一颤,停止了嘀咕,茫然抬头,看到言别语有一瞬间的恍惚,紧接着又哭又笑:“别语,是她从我这里抢走你,她才会死的,真的不关我的事,是她痴心妄想,她活该被......” “咚”的一声闷响,柳眉儿的话戛然而止,脑袋缓缓垂下,露出后面的翁然,脑门淌血。 勒着手臂的银丝瞬间用力,割破衣裳,压进皮肉,水墨剑剑风激荡,翁然不得不松开鲜血淋漓的手。 四目冷冷对视。 “你找死!” 言别语开口,他一时大意,没想到翁然竟会拼到如此地步,拿脑袋硬撞。 此时翁然左眼的世界一片血红,但是看到言别语这个样子,她这心里竟觉得有些高兴和一丝感动,或者华儿真的没看错人。 “有些事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柳眉儿害死了华儿,而有的报复你的身份做不了,人我要带走。” 看他如此在意华儿,翁然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一时沉默。 言别语的身体都在颤抖,银丝勒的更深了,每一个呼吸都那么沉重,许久,方开口:“若你所言为真,她的结局,你要让我满意,方能带走。” 水墨剑再挥,这次是横在了柳眉儿的身上。 “不久,你便会知道她的结局。” 血水进入眼中,疼的钻心刻骨。 银丝连同水墨剑一起收回,言别语负手而站:“不要让我失望,后果,你承担不起。” 翁然一手揽住柳眉儿的腰,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这泼墨世界逐渐变的虚无,眼看着将要离开这里,言别语突然开口:“为什么,你没有保护好她!” 世界恢复正常,周遭依旧是愤怒的人群,无尽的攻击。 翁然依旧站在黄狮之上,言别语立在前方,目光是质问亦是憎恨。 翁然只觉得呼吸滞涩,一颗心仿佛被人紧紧攥住,对于这个问题她找不到答案,无法回答,亦无话可说...... 身体不住摇晃,这六年来,她也没有一刻停止过对自己无能的憎恨!可她救不回她的华儿...... 言别语转身,那向来挺直的脊梁弯曲了下来,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翁然耳边却残留着他的声音:“待一切结束后,我会亲手送你下去陪华儿。” 翁然不禁笑了出来,笑声苍凉。 拿铁杵的那位看的咋舌:“这果然是个疯子。” 翁然重新坐下,带着柳眉儿离开了这里,至于这野猎的后果,相信不久之后,便会甚嚣尘上,成为茶前饭后的谈资,到时候再了解也不迟。 带着柳眉儿离开了沙河罗口,赶往离沙河罗口最近的一座城池,邑巴城,租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 将柳眉儿绑在床上,一盆冷水泼下,柳眉儿打着激灵睁开了眼睛。 眼中茫然再见到翁然的那一刻,逐渐失去光亮,愤恨又迅速生长:“你把别语怎么样了?” 翁然见她这幅样子,看来是不疯了,对自己如此态度,估计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他修为那么高强,我能把他怎么样。”翁然坐在椅子上,食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椅子把手,慢悠悠的说着话。 就见柳眉儿眼中闪过讶异之色,翁然轻笑:“既然他修为那么高强,我又是怎么带着你这个废物全身而退的,很简单啊~自然是他放了我,我可是华儿的姐姐,他怎么会伤害华儿的亲人呐!” “你放屁!” “啧啧~” 翁然做作的抬手捂鼻,十分嫌弃的道:“粗俗。” “别语不会这么对我的!” “呵~好吧,你说的没错,言别语怎么会如此对你呐,他可是追杀了我好久,不过我山人自有妙计。”翁然起身,弯腰,一手抓住柳眉儿的下巴,恨恨的道:“真是没想到,言别语居然如此看重你,见他听到华儿时那副样子,我还以为他在意的还是华儿,你这个狐狸精,跟华儿抢人,你找死!” 柳眉儿眼中的疑虑逐渐转为得意,嚣张大笑:“柳华不过是个贱人!如何能比得过我!” 翁然一手撸起衣袖,上面尽是银丝勒出的伤痕:“你尽管笑吧!他给我的伤,我都会加诸在你身上!” 柳眉儿瞧着那伤口,自是认出了由何而来,满心欢喜几欲雀跃,本以为他更在意的是柳华,但是没想到......可,如今自己成了阶下囚,死期将至,顿时苦涩,满腔心思,五味杂陈。 ------------ 第三十六章 有因必有果 翁然将她所表露出的情绪尽收于眼底,撸下袖子,起身推门离开了。 柳眉儿听见动静,挣扎了两下,身体却是纹丝未动,但仍不甘心,转着眼珠,想要找到逃生的机会。 出了门的翁然,悠哉悠哉的在街道上溜着,目光总是落在那些流浪汉或者乞儿身上,她转悠悠的找到了天黑,才在长街尽头,瞧到了一个满意的,慢步上前,树荫下,一老汉儿蜷缩在墙角,看模样也得五十出头,浑身散发出一股恶臭,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胡须打结。 翁然咳了两声,那老汉儿听见声音缓慢的睁开浑浊的双眼,眼睛上沾着黄糊糊一层东西,很是肮脏。 见到翁然就扑了过去,翁然利落躲过:“公子,大爷,给老儿口吃的吧。” 臭味更浓,牙齿黑黄残缺,嘴上白皮随着呼吸飘摇。 翁然又往后退了两步,随手扔下早就准备好的鸡腿,老汉儿眼睛冒光,稳稳接住,当即就啃了起来,指甲里尽是黑泥。 老汉儿以极快的速度啃完鸡腿,肚子仍是咕噜噜的直叫唤。 “大爷,还有吃的了吗?” 老汉儿说完,不住的嗦啰着手指上的油水,嗦的吧嗒吧嗒的响。 “有,不但有吃的,我这还有个女人,你要不要?” 老汉含着一根手指,不再嗦啰,傻眼的看着翁然,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 翁然继续蛊惑:“你这把老骨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作古,我这有个对头,被我绑死在床上,你只要愿意跟我来,女人,吃食,应有尽有,事后,我还会给你钱财。” 老汉将手指从嘴里抽了出来,齿缝里还夹着肉丝,舌头不停舔来舔去:“你说话作数?” “谁会平白无故消遣你这种老东西。” “嘿~” 老汉贼笑着抹了把嘴,从地上爬了起来:“那我这就去。” “但若你半路失了枪风,事没办成,我这可没有你好果子吃。” 老汉提了提裤腰:“放心吧你!这二两肉还是能颤悠几下的。” 天黑之时,翁然领着老汉儿来到了她新买的那座院子,推开房门,柳眉儿干瞪着一双眼,气势汹汹的瞪了过来。 翁然笑了,欢快中尽是残忍。 点了烛火,刚要开口的柳眉儿,赫然看见翁然身后跟着的猥琐老汉儿,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中惊慌:“你、你要干什么?” 翁然不答话,而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那老汉儿则是一双贼眼,流连在柳眉儿的身上,口水流了满襟。 “柳夏!你疯了你!” 柳眉儿挣扎了起来,她自己做过的事,怎么会不知道现在翁然是要做什么。 “疯~我只怕自己疯的还不够,老东西,怎么样,死在那肚皮上都值得吧。”翁然转眼向老汉儿看了过去,对方一双眼珠恨不得黏在柳眉儿身上,不住点头:“值,值!” 柳眉儿怕了,真的怕了:“你敢这么对我,爹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倒要看看,他不会放过谁!老东西,还不开始!” 老汉儿一步一颤的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回首看向翁然:“老爷,您就在这?” “办你的事,哪来那么多废话!” 老汉儿点头哈腰的答应着,转过身去,他也不在乎这些,没到地方已是迫不及待的伸出两只手:“嘿嘿~嘿嘿~小美人,我来啦~” 柳眉儿的眼睛在翁然和老汉儿的身上不住转来转去,眼看着老汉儿越走越近,翁然一副看戏模样,身上本就是重伤未愈,心急之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吓得那老汉儿停步。 “柳夏,你敢!你不得好死!我不会放过你的!” 翁然寒着一张脸:“老东西,愣着干什么!” 老汉儿看着那鲜红血迹,蹭了蹭鼻子,他娘的,这辈子也就这一次机会,别说吐血,死人我也上! 再不犹豫,来到床边,伸手向柳眉儿摸去。 “你别过来!别碰我!你找死!我可是柳家人!我爹是万峰之巅的柳之德!” 老汉儿的动作不停,他可不知道什么万峰之巅,什么柳之德,他这辈子打出生就是乞儿,都没出过这座城,只知道最大的城主姓张,惹不得。 手没有阻碍的落在脸上,老汉儿哼了一声,眯眼十分陶醉,可真滑啊。 泪水如泉涌般自柳眉儿的眼中流出,她想动,可是却连扭头都做不到,只能不断的咒骂着,直到那张嘴也被堵住,只剩呜呜的声音。 翁然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一双手用力的捏着椅子把手,柳眉儿是一动未动,可她的挣扎和绝望,翁然看的清清楚楚。 把手崩碎,划破手指。 翁然微微皱眉,柳眉儿的声音嘶哑,身上伤口被压迫崩裂,血迹斑斑,老汉儿全然不顾。 这一刻,心里的感觉是大仇得报的喜悦吗? 翁然茫然。 只觉得心堵的厉害,她看的清楚,记得清楚,可谓是刻骨铭心,柳眉儿的眼泪在第四十二滴之后连成了线,又在一刻后干涸,只留两道淡淡血痕在脸上。 翁然起身,身下座椅随之崩塌。 转身逃命般出了这间屋子,冷雨迎头落下,翁然停步,抬头向无星的夜空看去,雨浇湿了眼睛,抬起手,接住一滴滴雨,喃喃道:“天雨涤清,能否洗净我这一身污秽罪孽。” 手缓慢用力的握住,按在胸口,默然垂首。 回忆袭来,娘亲将碗里的菜底,分到她和华儿的碗中:“华儿,长大了想要做什么?” 华儿嘴里塞的满满的,快速的嚼了两下,咽了下去,挺着小身板,十分骄傲的道:“我要做大英雄!” 娘亲笑的温柔:“好志向,那然儿想做什么?” 翁然想了想,有些害羞的道:“我要挣很多很多钱,让娘亲和华儿过上好日子,再给华儿请最好的师父,让华儿以后成为大英雄。” 华儿一下子就扑了过来,将自己紧紧抱住,仰着头,笑的甜丝丝的:“姐姐最好了,华儿当上大英雄,就可以保护姐姐和娘亲了。” 娘亲抬手揉了揉她们两个的脑袋:“都是好孩子,娘的好孩子。” ------------ 第三十七章 所谓复仇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天光破晓之时,翁然拖着沉重的脚步和一身湿衣,进了房间,老汉儿趴在柳眉儿的身上呼呼大睡,口水流了柳眉儿整个胸口。 柳眉儿木然的睁着眼睛,里面再无精神。 翁然隔空一点,老汉儿吃痛转醒,照着柳眉儿又啃了两口。 “拿着你的钱,滚。” 太过寒冷的声音让老汉儿浑身一个激灵,才认识到眼前状况,虽然十分不舍得美人,但是命重要,连滚带爬的下了床,裹上衣裳,捡起地上的钱袋,一边道着谢,一边退了出去。 房间一下子就剩下了两个这辈子不死不休的人。 翁然迈步上前,看着柳眉儿一身污秽惨状,悠悠开口:“不知道对你一片痴心的言别语,知道此事,会怎么做?” 她说这话时,冰凉的雨水自她的发梢,衣裳,啪嗒啪嗒的掉落着,衬着一张惨白的脸,模样亦是凄惨。 柳眉儿木然的眼珠转动了过来,看向翁然。 一时僵局,直到柳眉儿双眼瞪大,眼中充血,疯狂的朝着翁然撕咬着,可却什么都碰不到,她只能发疯般吼叫! 翁然用力的抓住她的脖子,向上顶起她的下巴。 “怎么样,痛苦嘛,当初我的华儿可比你痛苦百倍!千倍!” 柳眉儿用一双眼将翁然挫骨扬灰,挑眉一字一顿:“她!活!该!” “啪” 翁然扇的柳眉儿嘴角溢血,柳眉儿呵呵的笑了出来,疯狂至极:“你杀了我又如何,将我折磨致死又如何,柳华那个贱人活不过来了!永远都活不过来了!她永远都是那个被四个人骑过的贱货!” 翁然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重新抓住柳眉儿的下巴,低头靠的极近,低语似野兽啃噬般:“你说什么?” 柳眉儿笑的更加大声:“我说她柳华死了都不干净!都是被四个人骑过的贱货!” 翁然脑海中回忆闪过,是华儿去的前一天,在自己的央求下,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遭遇,说有个人侵犯了她,只记得他耳后有一个特殊的纹身,自己也是因此才找出了胡啸天,可华儿只说有一人,华儿不会骗自己的。 柳眉儿自知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是不管不顾也是害怕到崩溃,疯狂的笑着:“她叫的有多淫贱,真该叫你听听。” 翁然压下快要叫她失去理智的心疼,冷声道:“你尽管挑衅我,也许我一时失手,还能赐你个解脱。” “柳华那个贱人活该,你母亲那个老贱人更该死!” 匕首起落,狠狠刺进柳眉儿肩膀,翁然失控了,一声痛呼紧接疯狂大笑:“听说她为了爹爹被逐出家门,一身修为尽舍,身上至宝亦上交柳家,可结局却是被爹爹活活用戒鞭打死,整整四十九鞭,抽的......呃......” 匕首再落,又是一处新伤,柳眉儿话语一顿,额头青筋凸起,浑身一阵抖动,却咽下涌上来的血腥,接着道:“抽的是皮开肉绽,鲜血流了一地,啊,对,那场面你看到了,是不是很好看。” 柳眉儿看向翁然,她在笑。 眼前突然漆黑,紧接着巨大的疼痛,让她不住的惨叫起来,匕首刺进她的左眼,翁然的手还在抖着:“你现在的样子更好看,想看吗?” 柳眉儿叫声凄厉,用只剩的一只眼睛如怨鬼般盯着翁然:“我柳眉儿不欠你们的!不欠!我是柳家独女!是你们突然出现,你仗着修炼天赋抢走爹爹,那个贱人抢走我的别语!是你们抢走我的!是你们抢走我的!” 她不住的喊着,歇斯底里已不足以形容,是她们抢走只属于自己的爹爹的宠爱,抢走自己青梅竹马的别语,她只是在保护自己所拥有的,本来就拥有的。 翁然看着泪水在她那只充满委屈,愤恨的眼中滑落,手腕转动,匕首随之转动,疼的柳眉儿再次惨叫起来,但也只叫了两声,便晕死了过去。 拔出匕首,翁然颤颤巍巍的向外走去,刚推开门,便一下子跌倒在地。 “娘!你不值啊~” 所谓复仇,就是在手刃仇人之时,再揭开那些伤口,面对更残忍的事实。 记得那晚自己奔波一夜,天明之时,方找到华儿,自己几乎都认不出那是自己的华儿,自己那个活蹦乱跳的华儿。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华儿背回了二人那个破烂的家。 自己的钱不够去请大夫,没有办法,她做了自己立誓不会做得下三滥之事,她去偷,去抢,被抓住几次,皆是一顿胖揍,还差些被砍手,被卖掉,但她侥幸跑了,也是自己不幸人生中,难得的幸运。 华儿身上的伤势七日后总算是稳定住了,可华儿却得了病,治不好的病,是伤害华儿之人害她染上的。 自己找来再多的大夫都无用,甚至大多数都不愿为华儿看病。 在那些日子里,自己每日在绝望中奔波,回到家却只能看着华儿被病痛折磨,日渐消瘦。 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华儿成宿成宿的睡不着,在那些日子里,华儿痛呼了二百八十六声,哭了一百二十三次,只短暂的睡着过十八次,次次梦呓,说了八十九句别过来,八十句好疼,七十六句我好害怕,一百零三声姐姐救我...... 这些还只是她看到,听到的。 她记得清楚,往后这数年,这一字一句,成为了她的梦魇,让她一次次在梦中惊醒,周遭是那么黑,她伸出手,床里却再也摸不到华儿。 华儿去了,在极尽的痛苦中,在那阴雨连绵的黑夜中,离开了自己。 自己不愿她孤零零的长埋地下,华儿怕黑,便搭了木柴,铺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一把暖暖的火送走了她。 她曾经在那火前迈步,脚尖燎的焦黑,可最后她停了下来。 母亲的冤,华儿的怨,这世上只剩下自己可以替她们出头,自己怎么能够逃避寻死,所以她活了下来,可她没想到,这仇恨竟比自己所知的还要重,不!柳眉儿一定是骗我,我的华儿没有受到那么的折磨…… 如今,这小小院落之中,阳光倾洒在那跪地之人身上。 她低着头,抵在地面上,手中抓着泥土沙粒。 “怎么可以!翁然你怎么可以心软!你怎么可以动摇!你这样如何对得起母亲和华儿!” 拳头用力的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华儿,抱歉,姐姐没有保护你,姐姐也不是你喜欢的大英雄!华儿,抱歉.......姐姐是坏人......娘,我不是你的好孩子!我不配!娘......我们没有抢,我们什么都没有去抢,我们、我们只是回家了......” 伏在地上的人,浑身不住的抖着。 躺在屋里的人,浑身鲜血,再次陷入梦魇。 “眉儿啊~来爹爹这,这就是你的两个妹妹。” “大姐姐安,我是柳夏。” “大姐姐安,我是柳华。” 柳眉儿笑了笑:“我是柳眉儿,以后就是你们的长姐,在这柳家,我罩着你们,没人敢欺负你们。” “柳夏的名字是你祖爷爷给取的,柳夏留下什么意思你还不懂嘛,还傻乎乎的对她们好,你有她那修炼天赋嘛!” “眉儿妹妹。” “别语哥哥你找我。” “嗯,眉儿妹妹,不知你那位叫柳华的小妹,为何不来修炼?” ------------ 第三十八章 醉生梦死女人窝 简陋的房屋内,翁然正仔细的为柳眉儿包扎着伤口,服了药的柳眉儿,暂时忘却了身处地狱,睡的很香。 一针一线从柳眉儿的皮肉上穿过。 房屋内难得的安静,没有痛呼,咒骂,阳光也不吝啬的洒了进来。 收了针线,翁然又盯着柳眉儿被缠裹的左眼看了看,手一挥,手中已是多了一支笔,笔点红墨,她认真落笔,一朵彼岸花赫然开放,艳丽无双。 之后又铺开纸张,展妙笔生花,柳眉儿便活生生的跃然纸上,竟比真人还要多上两分脱俗,三分不凡。 翁然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收起,指尖在柳眉儿右眼眉目上温柔轻抚:“我讨你欠华儿的,至于我欠你的,你若能讨,我绝不埋怨。” 喃喃自语,睡梦中的人是无法知晓。 翁然已是便装出了门,佝偻身躯,胡须皆白,满脸暗斑,手拿三尺旗帜,来到闹市口,拿出小板凳,坐的稳稳当当,旗杆往身边一插,旗上只有七个大字“柳眉儿开门迎客。” 至于柳眉儿的画像,则是被她抱在怀中。 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露骨之事,自是吸引目光无数,嗤之以鼻者有,趋之若鹜者更甚,尤其是当看清柳眉儿的画像时。 一走路姿势格外欠揍的二世祖,就一手拎着鸟笼,一手揽着美人,无视众鄙夷目光,嚣张上前:“老头儿~这就是柳眉儿?” “正是。” 二世祖弯腰盯着柳眉儿的画像,口水狂咽,小眼露着色光:“当真有这么漂亮?” “有血有肉只会更漂亮。” 二世祖嘿嘿的笑了起来:“多少钱?” “钱财好说,只是你可知这柳眉儿是谁?”翁然捻着胡子,反问,她的声音很大,又是这等下流龌龊事,看热闹的早就围了个水泄不通,顿时众人都好奇了起来。 二世祖的手不老实的在身边美女身上游走着,十分不屑的道:“一个出来卖的,还能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成,在这吓唬你爷爷!” 美女娇笑,只目光落在柳眉儿的画像上时,满是敌意。 “的确了不得,此柳眉儿可是万峰之巅柳之德的女儿。” 话落,惊讶之声此起彼伏,这围着的可不是昨晚那老汉儿,一个个心思百转,打量起了翁然。 二世祖也是震惊,随即嗤笑:“你个死老头,疯了不成,这话也敢说,就不怕柳家的人一根手指头碾死你!” “你若不信,大可随我前去,一尝美人滋味啊,还是说~不敢。” 二世祖脸色难看,手上的力度都重了,掐的身边美人直皱眉:“这天下就没有老子不敢的事!带路!” “请~” 翁然起身,眨眼间将东西收了个干净,在众人的注视下,带着那二世祖向自己的小院走去,身后跟着不少想要看热闹的。 “死老头,这要不是柳眉儿,我弄死你!” 二世祖被自己的面子架的下不来台,只能硬上,一肚子火气便都撒在了翁然身上。 翁然只笑笑不作答。 倒是身边美人,有些急了,娇声道:“三郎~奴家还在呐,你真要去睡别的女子~” 二世祖在她丰满的屁股上揉了两下:“老子一起睡!” 美人神色尴尬:“三郎~那万峰之巅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要真是真的,只怕......” “怕什么!” 二世祖张狂道:“真的又如何,她自己要出来卖!” “到了,请进。”翁然推开门,二世祖的脚步一下子有些踌躇,倒不如他所说那么无惧。 翁然的目光瞧着后面跟着的看热闹的人:“你若害怕就回去吧,这儿这么多人瞧着,总有胆大的。” 二世祖咬牙冷哼一声:“滚一边去!” 将翁然推开,气势汹汹的走了进去。 “可千万别忘了问她是谁,免得到时有人不承认,非要冤我老儿一命。” 翁然说着,二世祖的脚步顿了一瞬,随后气势更凶,拽着犹犹豫豫的美人就进了屋。 翁然在门口坐了下来,瞧向屋内,她早已布置好阵法,下面就要看这两人上不上道了,外面跟着来看热闹的,眼巴巴的等着,有一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的男子,脚步虚浮的走了过来:“老丈~那美人,一会儿还接不接客了?” 翁然看他眼底发乌,定是阳气有亏,看样子就是醉生梦死女人窝的种儿。 “那可是柳眉儿。” 男子笑的更开心了:“那更好,那般世家的仙女,这辈子能睡上一次,死亦无憾啊。” “既如此,我便成全你,等着吧。” 说话间,屋内突然传出女子惊恐的叫声,引得众人瞧去。 “你、你是谁?” 柳眉儿刚睁开眼,便瞧见个陌生男子,顿时吓得尖叫连连,但恢复冷静后,看对方旁边还站着个女子,想来应该不会是那个贱人找来对自己做那种事的人,于是开口询问。 可对方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这种眼神她自然熟悉,只好转眼向那女子看去:“你们是谁?来做什么?” 女子将柳眉儿打量一番,心中气恼,对方比之自己简直是云泥之别,公子若有了她,又怎会要我,但见她浑身伤势,神色惊慌,更被捆绑在床,心念一转:“你可是万山之巅的柳眉儿,我们是来救你的。” 只有她真的是那个什么柳眉儿,公子才不够格将她留在身边。 “真的?” 柳眉儿被折磨的快要疯了,听到有人要救自己,连忙承认:“没错,我就是万山之巅的柳眉儿,只要你们救我出去,送我回家,我定会要父亲好好答谢你们的。” 对话透过阵法,清晰的传到外面。 翁然打量着看热闹之人的脸色,有几位已经转身走了,还有几位眼神交换。 “能从柳家人的手中,擒走柳家的掌上明珠,你说,我家主人是不是很厉害~” 翁然笑着和眼前那一脸肾虚的男子聊着天。 男子用力点了点头:“只听声音,我都要醉了。” 翁然没想到对话会如此的驴唇不对马嘴,咳嗽了声,继续道:“我也提醒过主人,这种事,不要这么张狂,私底下悄悄做,但是主人却说他柳家算个什么东西,这只是开胃菜,以后还要送柳家大礼呐。” ------------ 第三十九章 盘算 “你家主人......”男子将目光从房屋收回,落到翁然身上,整个人都正经了不少。 翁然心想,你可算上道了。 “是美女吗?” 翁然……卒! “我家主人,也在里面,呆会儿你就能见到了。”翁然已经不想再搭理此人了,余光瞄着那几个虎视眈眈的人,会发生的种种状况,她自然都想过,而让她如此招摇的一点就是,她从没想过要柳眉儿性命,所以她可以随时放手,溜之大吉。 她要的是柳眉儿生不如死,要柳家脸面全无。 屋内却突然传出那美人的痛呼:“啊~” 此时美人扑倒在地,委屈的揉着左手肘:“公子,奴家可是哪里做错了?” “管好你的嘴,这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二世祖看样子是色欲熏心,别说眼前的这美人是柳眉儿,估计就是菩萨,他也会亵渎,当然这也不全怪他,毕竟这屋子里静静燃着的可不是普通的香料。 而二世祖本身就没有什么定力,再加上应是惯用这种类似药物,所以很快就着了道。 柳眉儿终于发现状况不对,脸颊已微微泛红,浑身热的她抓心挠肝,她一身伤口,虚弱无比,自是抵不过。 “你、你要做什么?你也是她找来的?” “没错!”二世祖说着扑了上去,呼吸已然加速,上下其手,占尽便宜。 柳眉儿起先还怒骂,嘶吼,却在药物的作用下,逐渐变了声音,暧昧缱绻,撩拨人心。 地上的美人也双眼迷离,向着床上二人爬了过去。 那一声声喘息听的外面人是不住的咽着口水,吸着气。 几乎快要日落,那美人才搀着脚步打晃的二世祖从屋内出来,脸色红的厉害,避着众人目光,扶着她眼皮快要翻白的二世祖离开了这里。 “终于到我了。” 肾虚男子,迫不及待的就要冲进去,却被翁然一手拦下。 男子立刻变色:“你要反悔不成!” “自然不是,只是也得喘口气不是。” 男子想想也是,郁闷坐在门槛上:“好吧,那我就再等等。” 翁然则是进了门去,屋子里的气味很是奇怪又难闻,瞧着床上昏死过去的柳眉儿,喂了一粒丹药给她。 柳眉儿缓缓转醒,药效已退,但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却是无法忘记,自己主动逢迎,身下承欢,原来这就是我柳眉儿的本来面目! “相信,很快就会有柳家的人来救你了。” 柳眉儿痛苦的闭上眼睛,无视了翁然。 “怎么,你不欢喜,你不想回到柳家做你的大小姐,你喜欢在这里,做敞腿买卖?” “柳夏。” “嗯?” “你若不杀我,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柳眉儿的语气平静的有些异常,翁然拿着手帕,动作轻柔的替她擦拭着身上污痕,说出的话却是完全两码事:“活着远比死要痛苦,如果我将来悲惨,能换得你日夜折磨,也值得。” 捋了捋柳眉儿凌乱的长发:“睡吧,醒了还有新的客人等着呐。” 柳眉儿的眼皮抖了下,最终没有勇气将眼睛睁开。 当月上中天,翁然允许肾虚男子进去后,那四位心怀鬼胎的看热闹的还没走:“怎么,四位也想尝尝滋味,那请明日再来。” 四人互相看了看,没有吱声。 “啊~”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四位是想行侠仗义,想他柳家如此大门大户,定不会亏待四位。” 被说中心思的四人,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兵器在握,缓缓移动,想将翁然包围。 “好心提醒四位一句,做事之前,要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却一事无成,我这倒有个万全的好主意。” 翁然看着四人疑惑的神色,自顾自的道:“四位倒不如派一人前去柳家报信,剩下三位在这继续看守监视,报信之人自会领来柳家的人,你们瞧着柳家人一到,提前动手,即拔得头筹,又有柳家做后盾,可谓是十分安全。” 看四人面露动心之色,只是仍有疑虑,翁然继续道:“你们觉得我不正常是不是,其实原因很简单,我家主人不惧怕柳家,这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场游戏,可对于你们来说却是天大的机遇,或者你们怕报复,放心,我们可是自己派了人去孟家的,那可是差点和柳家成为姻亲的世交啊~” 她苦口婆心的劝着,这场游戏到此也有些无聊了,该继续下去了。 她也没有骗他们,此时确实有位信使,正风雨兼程的向孟家赶去,手中一封信,写着“孟德亲启。” 这世上除了她,孟德便是第二个想要柳眉儿跌近尘埃之人。 当初二人被柳眉儿一遭陷害,孟德被退亲,还背了个好色下流,无情寡义之名,可是被他家老祖宗好一顿惩罚,可以说是恨惨,偏柳眉儿又太快对言别语投怀送抱,孟德只是人懦弱,又不是憨批,怎么会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那四人仍犹犹豫豫。 翁然懒得再费唇舌,她也不是要指望这四人,只是想暂时图个清净,更何况闹市一遭,这看热闹的又悄无声息的离开那么多人,柳眉儿这件事传出去只是早晚的事。 见她不理会他们了,那四人反倒是凑到一起,好一阵嘀咕,之后便有一人离开,剩下三人继续明晃晃的监视翁然。 翁然也不管他们,只等着那肾虚男从屋里出来,在心里盘算着,从这里到柳家和到孟家,来回的时间,报信亭的人绝对是这世上最快的,银子可不是白花的,就是不知道孟德会不会让自己失望了。 肾虚男天亮方才出来,眼底乌青更甚,舔着嘴,笑呵呵的看着翁然:“我还能再排个队不?” “可以。” 翁然再次进屋,将收在空间戒指里的吃食拿了出来,柳眉儿对她还是视若不见。 “我将孟德叫来了,你们应该许久未见了吧。” 说着话,将吃食放到柳眉儿手边。 对方抬眼,不得不正视她。 “看样子,你很开心。” 翁然睁眼说瞎话,柳眉儿明明眼眶红润,她伸出手,在对方厌恶的目光中为她擦去眼泪,轻抚着左眼:“别哭,伤口会疼的。” ------------ 第四十章 无知到白痴 “饿死自己可是不智的,你难道不想活下去,找我报仇吗?” 之后翁然又为她重新包扎了伤口,之前的布都弄脏了,再次拿笔,这次在左眼上画了朵莲花。 之后解开柳眉儿一只手的禁锢,离开了房间。 柳眉儿盯着空荡的门口盯了许久,才转眼落在那些吃食之上,缓缓抬手,小心翼翼的覆上自己的左眼,手轻轻的动着,身体是止不住的抖,猛地用力砸向床沿,又是几处伤口崩裂,她却不觉得疼,拿起吃食,疯了似的塞进嘴里,混着眼泪往肚子里咽。 翁然懒散的坐在门口,意外的那二世祖并没有再来,她也没再去揽客,够了,再多的话,估计她就麻木了,麻木了便不会觉得痛! 入夜后,肾虚男一步三飘的出现在眼中。 “我给您带了坛好酒。”肾虚男笑的讨好,将手中的酒坛奉上。 翁然接过:“比起酒来,我更喜欢金子。” “好说,这是我全部家当,三百金!都给您,那我这就进去啦。” 翁然接过金子,将人放了进去,瞧了眼那还守着的三人,手向衣襟摸去,自言自语的道:“这世上,表里不一的人可真多。”衣襟下纸片人探出半个小脑袋,蹭着她掌心。 好似听懂了般,点了点头。 又是一夜,肾虚男脚步更飘:“还能再来不?” “你全部家当可是都在我这。” “没事,我还能挣。” 翁然看着肾虚男如此坚定,无所谓的道:“那你就还可以来。” “多谢。” 午后,阳光倾洒,眯眼晒太阳的翁然耳根微动,哼起了小调。 一直守着她的三人,听见动静,扭头向街头看去,就见一富贵公子模样的人沉步而来,身边跟着的两位,周身气势沉稳,眸光内敛,一看修为就不会低。 三人直奔翁然,在门口前停了下来,守着翁然的那三位交换着眼色,往后退了退。 富贵公子打量了眼这小院,又瞧向翁然:“柳眉儿可在这里?” 翁然睁眼,睨着这富贵公子,孟德,多年未见,你还是旧模样,让人讨厌的模样,不过好在你没让我失望。 “在。” “你又是谁?” “写信之人。” 话落,攻击已至,好在翁然早有准备,防御阵法在门外启动,挡住了孟德身后二人的攻击,两柄利剑停在翁然的头顶,心脏前,隔着那光芒闪烁的防御阵法,距离翁然不过三寸。 翁然起身:“孟德,你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孟德盯着她看了看,有丝怀疑,但终是没有认出她,身后二人仍自运功,想要突破防御。 “叫你的人停手,不然,你这辈子都没有站在柳眉儿头顶的时刻,你所受的屈辱,冤屈永远都报不了!”翁然冷眼寒面瞧着孟德。 “三声之后,再不住手,我便带走柳眉儿。” 孟德眸光闪烁,不甘心被安排,也不甘心放弃这个机会。 “三” “二” 翁然甩手转身,刚将嘴张开,一字未出口,孟德不得不妥协:“住手!” 身后二人没有任何多余的话,瞬间收手。 翁然回身,看着失了气势的孟德,心里冷笑,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人,再我这装象,下辈子吧! 手指隔空一弹,一张纸符飞出,落在孟德的胸口:“只有你可以进来,若是不敢,就滚!” 孟德眼珠一转,一步迈前,却是突然动手,撕下纸符甩臂向身后而去,身后之人好似早有准备,一跃迎上,纸符拍在胸口,人几乎是同时撞上防御阵法。 下一刻,“砰”的一声巨响,孟德在另一人的掩护下退到路的另一边。 至于那个撞上防御阵法的则是半个身子血肉模糊,踉跄后退,跌倒在地,只靠手上宝剑撑住,才不至于躺地成尸。 孟德停步,抬头向翁然怒视而去。 翁然抱着双臂,冷笑连连,你孟德什么人,我怎么可能不防范着点,当初一盆脏水可是拼了命的往我身上泼,那一声声怒骂,我怎么会忘记呐,只可惜你们自己不老实,对不知晓的纸符居然也敢乱动,真是无知到白痴。 “你阴我!” “是你作死!” 孟德脸色难看,那靠着华裳衬托出来的富贵气就被戾气打散:“杀了他!” “是。” 身边人应了一声,便朝防御阵法攻了过去,至于半残那位,则是自己给自己喂药,止血,包扎,忙个不停。 翁然不理那人的攻击,进去房间,将柳眉儿放上轮椅,推了出来:“孟德来了,正为了救你拼命呐,你当初不要他可真是个错误。” 柳眉儿不信,可是外面动静确实颇大,可她并不想见到孟德,不想这幅样子叫孟德看笑话,但这就由不得她了。 柳眉儿被推到了门口,离防御阵法及近,那人打破阵法的同时,稍不小心,就会将她送去见阎王。 柳眉儿不安忐忑的向前方看去,那人的攻势,让她心慌的不时皱眉,目光却清楚的看到街对面的孟德,自从退婚之后,二人还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会是这种情景之下。 看这人的狂暴攻势,他真的是在接到消息后,就跑来救自己了吗? 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愧疚。 孟德再瞧见柳眉儿后也是傻了眼,呆了住,即使这么多年未见,即使她现在伤痕累累,但他还是认出了她。 这是他曾经卑微到尘埃里去爱着的女人。 这是曾经将他推进尘埃里践踏的女人。 柳眉儿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获救的希望,鼓起勇气,嘴唇控制不住的微抖着,带着求救,带着悔恨:“孟德......” “走!” 孟德大吼一声,大袖在身后甩出无情的弧度,转身向街头走去,没有一丝停留的意思。 他带来的二人则是迅速跟上,防御阵法安静了下来。 柳眉儿嘴巴尚未合上,右眼眨了眨,泪水如线,燃起的希望之光在瞬间破碎,崩碎成满眼的绝望。 翁然看着孟德三人消失在长街的尽头,听着柳眉儿强忍着的呜咽之声,玩弄人心,自己活成了曾伤害自己的人,真是可笑又可悲。 直到肾虚男再次出现,翁然才回过神。 “这是怎么了?” ------------ 第四十一章 柳之德!你没有心! “五百金。”翁然不答,而是伸出了手。 肾虚男一脸肉痛,叹着气拿出了五百金:“啧,您这价涨的也太厉害。” “你挣得也够快,将人推进去吧。” 肾虚男见到柳眉儿便又眉开眼笑,听话的将神色空洞的柳眉儿推了回去,翁然将五百金收好,手中已是多了封信,盯着信瞧了瞧后甩手,信封飞出,轻飘飘的落在房门口。 翁然从容起身离开了院门,向街头走去。 那一直守着的三人一下子慌了,又凑到一起。 “怎么办?” “跟着?” “谁去跟?” “我不去,我打不过。” “我也打不过。” “那还是算了吧,毕竟重点是柳眉儿。” ...... 翁然已是摘下脸皮,一手负于身后,漫步在长街之上,风有些凉,天上只几颗星子,城内人影寥寥。 至此,关于柳眉儿,也该结束了。 停步,扭头向小院的那条街看去,风吹动长发,时而遮眼:“柳眉儿,你可一定要活下去,带着这些痛苦活下去。” 不再停留,连夜赶回沙河罗口。 黑夜之下,沙河罗口十分安静,只是城门已关,其上吊着数十具死尸,翁然仰头瞧着,有那么一两个有些眼熟,好像是当时攻击城主之人。 “啧啧~” 靠树而站的翁然止不住的摇头,打从心眼里佩服,好奇这沙河罗口背后的人物。 飞身落到树干之上,今晚只能这么过了,夜鸦呱噪的叫着,那声音真的好像丧钟,翁然就看着它们一只两只,三下四下的撕扯着城门上尸体的腐尸烂肉。 无聊的开始打瞌睡,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低眼瞧去,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小和尚,从不远处的路口走了过来,一直到城门口下才停下,亦是仰头瞧了遍那几具尸体,而后盘腿席地而坐,开始诵经。 诵的是往生咒。 翁然觉得他此时诵此经不对,不渡怨气如何往生,这成群成群的夜鸦可不只是被腐肉味所吸引,是怨煞鬼气的味道吸引了这些丧钟之鸟。 但见小和尚宝相庄严,圣气加身,佛音清静,夜鸦被阻,不甘心的徘徊着。 若枕这经文入眠,也是安稳。 可小和尚周围黑气愈发浓郁,一身圣气不断波折,自己罪孽深重,也是该为己赎罪。 手腕一转,匕首打了个圈,已是死声在手。 翁然飘身而下,小和尚睁眼看去,诵经声不停。 翁然则是挥舞死声,身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引的那怨煞鬼气在死声周围盘旋,被死声不断吞噬。 随着死声吸收的怨煞鬼气越来越多,翁然的脸色也逐渐苍白,眼睛周围开始泛青,身形偶有滞涩,小和尚经声平稳,倒是忘我,夜鸦也离开了不少,只剩下三两只。 翁然咬牙撑住,待最后一抹怨煞鬼气被死声吞没,翁然落剑,剑尖插进泥土,她半靠着剑身,稳定身形。 那小和尚兀自念着他的往生咒。 翁然不住喘着粗气,她很少如此去吸收这种恶气,她不喜欢,总觉得自己吸收这些恶气之后,自己就会离人这个身份越来越远。 缓了会儿后,拔剑离开,重新飞升上树,靠着树干,合上眼,听着经文,心逐渐的安稳了下来。 天刚蒙蒙亮,下方突然有人开口,声音温润:“多谢施主。” “佛说一切皆缘,便不必言谢。” “施主信佛。” “佛,何需信,小师傅,你着相了。” 翁然低眼看向那小和尚,对方微愣,随即笑着合礼:“是小僧狭隘了,有缘再见。” “小师傅,走好。” 而此时在她原来的小院里,肾虚男推开房门,一眼瞧见地上的信封,又起疑的瞧了眼门口,见无人,这才弯身捡起信封。 “兄台心地善良,倾家荡产亦不屈不挠前来搭救美人,屡试这院中阵法,伤势不轻,我甚为感动,遂成人之美,祝二位前路坦荡,它日江湖有缘再见。” 肾虚男捏着信纸,又瞧了瞧那空了的门口,一时还不大敢相信。 “怎么了?” 肾虚男拿着信纸进屋,递了过去,语气怀疑道:“那人走了。” 柳眉儿一把拿过信纸,一目三行,抬头和肾虚男交换着眼神:“真的?” “不在门口。” “那你快带我走!” 柳眉儿激动的一把抓住肾虚男的手臂。 “你等下,我去看看。” “你......” 柳眉儿死死的抓着男子,担心的道:“你别丢下我。” 肾虚男拍了拍她的手:“放心。” 万峰之巅,柳家家主房内 “你怎么能直接就下格杀的命令!那可能是你的亲女儿啊!”柳氏泪眼婆娑的瞧着柳之德,形容憔悴。 柳之德板着张脸,面对着屋中那副万山之巅的壁画而站,一双鹰眼中自是也有不忍,但却只能靠握紧那双拳头来遏制自己的情绪:“柳家的名声,不容受辱!” “那不一定是真的!” “愚昧!” 柳之德愤而转身,一掌拍碎了梨花木的圆桌,震的桌旁柳氏险些跌倒。 “言别语回传眉儿被掳走,紧接着这件事就冒出了头,不下四人来报信,就在一刻前,孟家传来消息,说孟德亲眼见到,但却寡不敌众,受了重伤,亦是无法将人救出,如何作假!” 柳氏两只手紧握在身前:“既然是真,为何不考虑如何将眉儿救出!” “柳家的柳眉儿死在了雾障森林的野猎!他们认错了人,有人打着我柳家的名号,辱我柳家名声,自是要就地格杀!” “眉儿没有死!” 柳氏崩溃大喊,柳之德一把抓住柳氏拽至跟前,强迫对方直视着自己:“柳眉儿必须死!必须死在野猎!且有言别语作证!” 柳氏挣扎着,好看的五官哭的甚为难看:“那可是你最疼爱的眉儿啊,她正在受苦,你居然只想着要她的命,柳之德!你没有心!” 柳之德眼中隐有泪光,但身为一家之主:“娇娘,我会为眉儿报仇的!” “人都死了!报仇有什么用!” 柳氏挣开柳之德的束缚,两只手疯了似的胡乱拍着:“那可是我的亲女儿!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猛的收声,怒指柳之德:“你在外面还有野种是不是,所以你才不在乎眉儿的生死,你是为了你的野种要眉儿的命!” 她说着,不管不顾的朝柳之德扑了过去:“你还我眉儿!还我眉儿!” ------------ 第四十二章 入劫 柳之德怒上眉梢,手指隔空连点,柳氏便被定在地上,只一张嘴还不住的骂着,最后惹的柳之德手指再动,柳氏瞬间断声,只一双眼还愤恨的瞪着柳之德。 “我看你真是疯了!” 柳之德扔下一句,转身出了房门,手一挥,门哐当一声关了上。 出了院子,向守门的两位弟子交代了一句:“没有本尊的命令,不许放夫人出来。” “是。” 柳之德步伐沉重,待回过神时,才发觉自己竟来到了柳眉儿的住处,院中花开正好,暗香浮动,月光下石桌旁竟坐着娇俏少女,对他笑的那么甜。 柳之德热泪盈眶,一步上前,伸手而去:“眉儿。” 那少女却突然换了张脸,一张他陌生又熟悉的脸,他曾经的二女儿,正怨恨的看着他。 柳之德脚步虚浮,后退一步:“夏儿......” 那少女的脸却是再变,变成了一成熟的妇人模样,清雅气质,端正容貌,冷冷的睨着他,不见半分情义。 柳之德收手捂上胸口,一脸沉痛,言别语说是夏儿劫走了眉儿,他言之凿凿。 再抬眼,空空院落,何来人影。 “是报应嘛!” ...... 小院 肾虚男转悠了一圈,不见翁然踪迹,放下了一半的心,回到屋内,未及反应,一团香风已是扑进怀里,带着暧昧的柔软,低眼正对上那双含水的眸子:“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肾虚男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周遭万物皆空,皆虚,唯有眼前这一抹真实。 待反应过来时,已是搂上美人细腰:“我怎会抛下你。” 心中哀叹:“想自己长袖善舞流连花丛,片叶不沾,得了个不染情的称号,今时今日,竟动了心,只是这红尘鲁莽,今日心动便是他日心死之时,不染情啊不染情,你入劫了~” 想是如此想,但手却将美人抱的更紧。 柳眉儿被锢的有些疼,有些难以呼吸,但却不敢言,怕惹到对方,自己便出不了这苦海:“她真的走了吗?” “嗯,已不见人。” “真的。” 柳眉儿仍是不敢相信,柳夏会这么放过自己,换做二人处境对换,她一定不会让对方脱离自己的掌控。 她这般模样,更是惹人心疼:“嗯,真的走了。” 劫后余生过了那大欢大喜后,便是对自己遭遇的大悲,柳眉儿痛哭失声,左眼却疼的厉害,抬手抚上左眼:“你有镜子吗?” 不染情瞧着她这副样子,心中不忍:“眉儿......一个人的美丽不只是外貌......” “可以让我看看我自己吗?” 柳眉儿纤指堵住了不染情的话。 既是早晚要面对的事,不染情手掌翻覆,一面精致铜镜便出现在手中:“眉儿......” 还欲再宽慰两句,柳眉儿已是一把夺过铜镜。 铜镜映容,发丝清晰。 持镜的手控制不住的颤着,铜镜里的人儿涓然泪下,纤指再次抚上左眼,带着七分恨意,三分怯意,轻抚着那朵以假乱真的花,镜中人,朱唇启,笑声颠。 “莲!莲花!哈啊哈~柳夏!柳夏!” 铜镜跌落在地,碎成数块,柳眉儿捂着头,疯了似的笑着,笑声如哭,这几天所经历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里和那朵莲花交替闪现。 不染情见状,上前不顾柳眉儿的挣扎,将她紧紧抱住:“眉儿,都过去了,还有我,你还有我。” 抱着怀中痛哭不止的人,情不染自是恨爱之所恨。 柳夏,杀人诛心,够毒! 情不染轻抚着柳眉儿的长发,对方受的打击太大,晕死了过去,视若珍宝的将柳眉儿抱起:“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 二人前脚刚离开不久,后脚柳家之人就到了。 将院子搜了一遍,不见人影,最后抓了那一直盯着的,犹犹豫豫的三人,吓得三人事无巨细的将所看到的都说了一遍。 “追!” 带队之人一声令下,便又是一场生死追杀。 而此时的翁然正在血海上看着海景,一路平安的下了船,又一路向东而去,十天后,翁然的身影出现在一座高耸入云的青山之前。 抬眼望青山,半层云雾罩,风送草木香,人带红尘来。 一步迈出,光洁的额头上,一红色飞羽印记一闪而过,脚边绿草亦是暗光一闪,自在逍遥向两旁,人已是来到山顶。 刚从阵法处现了身,一娇嫩之声便尽是怒气的响了起来:“我看看,是哪个回来了!” 翁然未见人,嘴角已是挂上了宠溺的笑。 瞧着身前叉腰而站,气势汹汹手拎烧火棍的小师妹碎琼,翁然忙作揖行礼:“碎琼大人高抬贵手,是你不着调的三师姐回来了。” 碎琼瞪着双异瞳,左眼华紫右眼幽碧,将圆圆的小脸衬得愈发古灵精怪。 梳着可爱的双髻,绑着粉嫩的飞纱,随风飘飘荡荡。 就这么一个娇俏的小娃,说起话来却是一点不娇俏:“呦~这不是大忙人三师姐嘛~哪阵仙风把你送来这穷乡僻壤之处啊~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翁然笑的愈发没有底气,突然脸色煞白,一手抚胸,腿一软便单膝跪地,咳嗽不止,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虚弱道:“碎琼大人,救我,救我啊~” 之前还阴阳怪气的碎琼,顿时正色,三步并作两步向翁然跑了过去,腰间留音铃,声音清脆。 翁然心里偷笑,眼看着碎琼白嫩的小手向自己伸来。 却在两手将要相碰之时,掌心下柳眉儿那张绝望的脸突然出现,再看碎琼小手,猛地将手向下落去,避开了碎琼。 手抓了满地青草,翁然怔怔的看着,心中滋味难明。 “三师姐,你怎么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太不听我碎琼大人的话了!” 碎琼没有注意到翁然避开的动作,一边将翁然扶起,一边埋怨着。 “是三师姐的错,还请碎琼大人大发慈悲,施展妙手回春之术。” “哼!” 碎琼怒哼一声:“苦药少不了你的!先去暖泉泡着吧。” 翁然面色戚戚,可怜兮兮的看着碎琼:“我说碎琼......” 碎琼眼一横,手臂粗的烧火棍是耍的虎虎生风,翁然不敢再多言语,只哀呼一声:“我苦啊~” ------------ 第四十三章 彩虹屁 “还有更苦的呐!” 翁然泡在暖泉之中,脑海中一直想着小师妹的这句话,以至于她越泡越冷。 不多时,她鼻子嗅了嗅,认命睁眼:“碎琼大人熬药的功夫是越发厉害了。” 一碗黑汁汤药已是到了眼前,那苦味刺的翁然真想自毁嗅觉,不止,还要把味觉一并,脑袋往后仰了仰,却撞上一根烧火棍,碎琼翘着二郎腿坐在暖泉边的暖烟石上,歪着个脑袋,一点点动着烧火棒,压着翁然的脑袋不断向药碗靠近。 “再不老实,惹到我碎琼大人,三师姐~” “我喝!” 翁然连忙开口,眼一闭,心一横,端起药碗,仰头喝了个干净,最后一口咽下,还没等放下药碗,张嘴就要吐了出来,烧火棍嗖的一下挡在嘴前,碎琼同时开口:“三师姐,你敢~” 翁然张开的嘴又硬生生的闭上了,鼓着腮帮,用力的往下咽,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副我很听话的样子看着碎琼。 “哼~” 碎琼满意的哼了声,收回烧火棍,目光在翁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流连:“三师姐,是要把自己缝成人偶吗?” 翁然好不容易压下呕吐之感,笑的心虚:“情势所迫,十分不得已。” “靠药来强势提升境界也是不得已?” “嗯。” “如此重伤,不先回来,靠药维持也是不得已?” “没错。” 翁然只觉得四周寒气越来越重,死皮赖脸的笑着:“不是有碎琼大人做我坚实的后盾嘛,嘿嘿。” “我既不是阎王勾不了生死簿,也不是玉皇大帝塑的了人生魂,三师姐,命没了便是没了!” 碎琼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却尽是正色,严厉且正经。 翁然乖巧点头:“我知晓。” 碎琼无奈叹了口气,像是一个为孩子操碎心的老母亲:“日落之时出来。” “嗯。” 碎琼离开后,翁然瞧着氤氲的水汽,小师妹说的那些她何尝不知,只是复仇之路哪有安稳一说,不过是在刀尖上抢命。 靠着温热的暖烟石,合眼的那一刻,出现的又是那一夜,那受尽屈辱的柳眉儿。 “你这便要开始折磨我了嘛。” 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手抬起,带起哗啦啦的水声,将手指放在鼻下,只觉得有股淡淡的血腥味,无声轻笑,手臂重新放下:“那便折磨我吧。” 日落十分,翁然爬出了暖泉,只觉得浑身舒泰,神清气爽。 脚步轻快的向小师妹的院子走去,远远的就闻到了饭香,就像小师妹的医术一般,厨艺也是一绝,那烧火棍可不是拎着好看的。 小师妹在这座山头拥有最大的一片地方,遍植药材。 而最华丽的那处是二师兄的住处,屋顶铺的都是琉璃瓦,雕梁画栋,飞檐立祥兽,内中更是金碧辉煌,外面则是种了大片的花草。 大师姐住在悬崖峭壁之上,房前平台一半悬空,没在了云海中,房后种了一片长青的竹子,大师姐在时,不是在竹下吹箫,就是在平台上练剑。 师父住在最高处,设了阵法,常年雨水连绵,不见日光,师父总是坐在廊上,靠着矮竹背椅,一边饮酒,一边看着自己的佩剑“焚”,焚被放在院中剑架之上,雨水不绝下落,在其周身粉身碎骨,偶尔师父会弹琴,琴声有时狂狼,有时苍凉。 而翁然的住处是一间草屋,院子里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她还养了一只大公鸡和两只老母鸡,她就是住在这仙山上的一凡人。 来到碎琼的院子,槐树下一桌饭菜吸引着视线。 “碎琼大人的手艺真是让我叹服。”彩虹屁先夸一波,便坐了下来,拿起筷子直奔那山珍海味,却被碎琼拿着筷子挡了住:“有伤在身,不适合如此油腻,这个是你的。” 碎琼说着将清粥小咸菜推到了翁然跟前。 翁然震惊,这桌子上还有这两样东西嘛! 委委屈屈的看向碎琼,对方正斯文优美的吃了一大块肉,无视她。 “碎琼大人,你做这么多菜,明显就不是一个人吃的,就别逗三师姐了,师姐都饿了。” 小心试探的继续伸筷子奔着肉去,“啪嗒”一声,碎琼将筷子按在桌上,翁然的筷子只能是无奈停了下来。 转眼,似小狗般看着碎琼。 “错没错?”对方突来一句。 翁然倒是明白意思:“错了。” “还犯不犯?” 翁然神色为难,盯着肉看了又看,最后却收回筷子:“算了,师姐还是喝粥吧。” “你!” 碎琼生气拍桌,一双异瞳瞪着翁然,气的小脸鼓得好似小包子。 为了吃,为了药,明明是撒娇耍赖拍马什么都不在乎,可一正经起来,就死犟着不松口。 翁然喝了口粥,真好喝,简直是这世上最好喝的粥。 看碎琼大有气到不吃饭的样子,笑的无奈又宠溺:“小师妹,师姐无法保证,又不想骗你,失信于你,所以无法答应你。” 碎琼仍旧气鼓鼓的咬牙,每次她一叫自己小师妹,那就是认准的事不会回头了。 哼出一声闷气,见那双筷子奔着小菜而去,一下将小菜拖走:“吃吧,碎琼大人的医术,可是不需要患者忌口的。” 说着话,一碟子色香味俱全的肉被拖到翁然筷子前。 “多谢碎琼大人。” 吃了个半饱,翁然好奇问道:“师父怎么也没在?” “师父说咱们这山上只有二师兄一个男子,阳气太弱,对二师兄不利,所以下山要给咱们找个小师弟回来。” “原来如此。” 翁然点了点头,只觉得这也是件趣事,笑着打趣道:“等有了小师弟,碎琼大人可就不是老幺了,是不是很开心。” “幼稚。”碎琼目光不屑。 翁然咂舌,换了个话题:“大师姐和二师兄可回来过?” “大师姐回来过一次,但第二日便匆匆走了。”碎琼说着狠狠的咬着口中菜叶,着实吓人,翁然不敢再问,就听碎琼道:“吃完了走上一百步,然后把药喝了。” 刚落筷的翁然惊讶道:“还要喝药!” “不然呐~” “应该的。” 翁然尬笑着起身,听话的开始百步走,然后又喝了碗苦药,一路干呕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小师妹绝对是故意把药弄这么苦的。”翁然扶着门柱,不住的给自己顺着气。 瞧了瞧自己园中的蔬菜,长势甚好,看来小师妹没少费心,再去瞧瞧自己的鸡鸭鹅,鸡是那只大公鸡,鸭是黄母鸡,鹅是她养的白母鸡的名字,来到鸡棚前,瞧着里面的鸡鸭鹅,呦~又长胖了不少~ 这才满意的进了屋。 ------------ 第四十四章 鸩世浪 木桌上,夜明珠做得灯盏将屋内照亮,不至于一片漆黑。 翁然扫了眼属于自己的小屋,这世上只有在这座山上,在这里,她的心才会真正的安稳下来, 房间布置简单,入门便是厅,只一张桌,四把椅,右边是床,左边对着的是娘亲和华儿的灵位,地上一蒲团。 她进房之后,便来到那蒲团上,跪坐下来,瞧着二人灵牌:“阿娘,华儿我回来了。” 说着便笑了,笑容单纯美好。 “阿娘,我有悄悄话要和华儿说,你不可以听哦~” 翁然笑嘻嘻的将华儿的灵牌抱进怀里,手指顺着翁华二字的刻痕轻抚着:“华儿,你猜姐姐这次出去遇见了谁,姐姐遇见了你最喜欢,最喜欢的那个人,他比以前还要英俊了,你若是看见,定会花痴的流出口水来。” 翁然说着,遥远模糊的视线好似真的看到了华儿的样子。 “华儿,你没有看错人,他很在意你,真的很在意。” “华儿,姐姐为你报仇了。” 不知觉的将灵牌抱紧在怀中,月光倾洒她半边身躯,眼中清泪,泫然欲滴:“华儿,姐姐没有保护你,对不住,对不住......” 翁然抱着华儿的灵牌,无声的哭着:“华儿,你一定不会骗姐姐的,对嘛。” 直到了后半夜,才将华儿的灵牌放回,轻抚着阿娘的灵牌:“阿娘,我有好好保护我自己。” 久违的回到家里睡觉,翁然却是再次陷入梦魇之中。 又是那晚,那个画面,又是柳眉儿。 睡梦中的翁然紧促着眉头,忽的睁眼,坐起了身,浑身湿冷,尽是汗水。 “无忧,你又做噩梦了。” 声音温柔,语调优雅,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称呼自己,那就是自己的师父,鸩世浪。 无忧是师父为自己起的,可以称作小名,寓意自是希望自己无忧, 转眼看去,入目尽是红色,果然是师父,十分激动:“师父,您回来了。” “嗯,进了山门,感应到你在,多日未见,为师便来瞧瞧你。”鸩世浪说着摸了摸翁然的脸:“瘦了,也憔悴了。” 翁然抬手攥住鸩世浪的手,撒娇道:“徒儿想师父想的。” “既然想师父,还总往外面跑。” 翁然语塞,眼珠子转啊转:“徒儿是去为师父寻找小师弟。” “胡话,你下山之时,师父可没说要找什么小师弟。” “徒儿我早早洞察师父所想,便先行一步。” “瞧给你厉害的,躺下吧,怪凉的。” 翁然听话的躺下,鸩世浪仔细的将被子掖好:“睡吧,师父在这,别怕。” 翁然伸出只手,紧紧的和鸩世浪握住,师父的手又软又滑,摸着十分舒服,这才闭眼:“谢谢师父。” 如此入睡,翁然是习惯的,她刚被师父领回的那半年,每夜都是师父陪着她睡觉的,后来她逐渐适应,但噩梦总是纠缠不休,师父惦记她,所以时不时的会在夜深时悄悄的来看看她,如遇她梦中惊醒,便会这样陪着她。 这么多年,未曾改变。 鸩世浪是翁然见过的最英气的女子,但偏偏有着如火的长眉,如晚霞般迷离的红色双眸,甚至就连眼睫都是朱红之色,又长又翘好似扇羽,更有一头赤红长发,总是肆意披散,这英气之中就多了三分妖邪,两分高不可攀。 但此时这样的一个人,却温柔中带着慈祥的看着翁然。 “你受苦了。” 心里默默念了句。 第二天,翁然睁眼,只觉得身上沉的厉害,这种感觉翁然也很熟悉,眼睛向下,瞧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和大腿,无奈叹气,再转身,师父的脸靠的极近,睡的正香。 每次都是这样。 小心的将师父的手和腿从身上拿开,看着在自己床上,睡的没有任何形象的师父,只想说,您好歹也把衣裳脱了啊。 瞧着这一身艳红的衣裳,翁然虽然知道师父她不是不换衣裳,她只是有无数件同样的红衣,但还是觉得别扭。 爬下了床,抻着懒腰,刚准备活动一下筋骨,门突然从外面被粗暴的推开,碎琼肩扛烧火棍,一身煞气的站在门口。 翁然向上抻着的手臂,无声又快速的向床上指去。 碎琼赏了她一个,算你识时务的大佬眼神,便扛着烧火棍进了门,站在床边,瞧着那仍在梦中的鸩世浪,握着烧火棍的手,指节嘎嘣直响。 咬牙道:“师父,您回来啦~” 下一刻,就见鸩世浪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整个人十分精神,一点没有刚睡醒的迷糊:“师父我还要出去一趟,不用送。” 说着就下了床,向门口走去,鞋都忘了穿。 可一只邪恶之手却从后面抓住了她,碎琼笑的惊悚:“师父,您还要上哪去啊?” 鸩世浪被拽住命运的腰带,绝望的看向翁然:“徒儿,救我~” “师父,您自求多福吧~” 翁然扔下这一句,风一般的跑了出去,顺便还给关上了门。 鸩世浪一只手悬空,痛不欲生的道:“我恨啊~” “师父!” 翁然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一声声惨叫,直捂耳朵:“师父对不住了,小师妹太凶残,我这点血量扛不住,扛不住......” 鸡棚里的鸭咯咯咯咯的叫了起来。 和屋里的惨叫声极其配合。 翁然扭头看向鸡棚,不禁感叹:“真没想到,鸭你还有这才华。” 鸭停止了叫声,房屋门也开了,碎琼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三师姐,走,吃早饭去。” 翁然眯着眼睛,往屋里瞄着:“那个,师父她......” 话没说完,一只手贴着地面伸了出来,艳红的指甲,差点让翁然错认成血迹,手扒在门槛上,紧接着露出鸩世浪的脑袋,向来一丝不乱的长发炸了窝,模样极其凄惨:“师父......师父我还撑得住。” “师父啊~” 翁然一声惨嚎,犹如哭丧。 烧火棍突然横在脸前,翁然瞬间闭嘴,闭的死死的,转身跟着碎琼走了。 鸩世浪眼中光芒逐渐淡去,以头垂地。 翁然怎么也想不到,当初那么可爱的奶娃娃,居然就成了这片山上的一霸了,师父这都是你自己造的孽,可别怪徒弟不讲义气,徒弟也是为了活下去啊。 “三师姐,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三师姐放心,只要你不犯错,我碎琼大人是不会惩罚你的。” “那师父她犯什么错了?” 碎琼眼一瞪:“留个纸条,就不告而别,三师姐你说,师父她过分不过分!” 翁然不住点头:“简直是太过分了!” ------------ 第四十五章 无声窟 山上生存唯一准则,小师妹说的对,小师妹做的对,宁可得罪师父,不能得罪小师妹,更是鸩世浪亲口所说。 翁然一直尊师重道,十分听话,此时站在饭桌旁,瞧着这四荤四热两种汤,又抬头瞧了瞧日头,嗯,太阳刚升起没多大会儿,这是早餐。 “真是好丰盛的早餐啊~” 碎琼将烧火棍往椅子上一放,面不改色的道:“库里存的东西有点多,再不吃就坏了。” “哇~是为师最爱吃的佛跳墙,哇~是为师最爱吃的雪山翠竹,哇~是为师最爱喝的八珍汤,哇~”鸩世浪神出鬼没的出现,已经坐了下来,瞧着这一桌子吃的,十分开心的道:“居然都是师父最爱吃的。” 翁然真想问一句,师父您理解最这个字的意思嘛。 碎琼翻了个白眼:“食不言,寝不语。” “无虑说的对。”无虑自是她为碎琼起的小名。 一顿饭吃的极其安静,放下筷子,鸩世浪第一个忍不住:“无虑,你师姐的伤可好医治?” 翁然一听,这是再说自己,为了不成为被围攻的对象,老实的放下筷子,乖巧的洗耳恭听。 碎琼喝了口汤,提起这茬,看着翁然的目光都带着杀气:“师父,伤好不好医,自是看大夫怎么样,为了咱们师姐不至于重伤不治,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在努力提升自己的医术。” 翁然的脸臊的发红:“多谢碎琼大人。” “谢就不必了,少受点伤就成,毕竟师妹我不指望着靠医术升仙。” “碎琼大人之良言,师姐必当牢记,努力奉行。” 鸩世浪见情况不对,赶紧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为师此行下山,本想为你们再添个小师弟,可是没碰着有缘的,遗憾。” “命里有时终须有。” 碎琼幽幽说了句,翁然抿着嘴,这话不好接。 鸩世浪捋着耳后长发,一阵摇头晃脑,心里只有一句话不投机半句多:“为师有些想念雨声了,这就先走了,你二人好好看病,好好养伤。” “恭送师父。” 二人一同起身,作揖,不说翁然,碎琼大人也是十分利落,尊敬。 就见一道灿烂耀眼的红,鸩世浪已是身化流光,身影眨眼不见。 “三师姐,这暖泉你需泡上七日,每日两碗我熬制的汤药,七日后,我便可上手将你体内经脉裂缝恢复,让灵源灵力运转流畅。” 对于碎琼的医术,翁然不会有丝毫怀疑。 “麻烦碎琼大人了,我这便把碗刷了。” 刚要动手,就被碎琼推搡着弄到了一边:“这活儿哪用得上你,你快去暖泉里泡着去吧。” 翁然笑嘻嘻的上前,又是捏肩又是捶背:“辛苦啦,等下次,师姐回来定给你带礼物,这次师姐真的是太匆忙了。” 碎琼受用的哼了声:“嗯,知道了,起开吧。” “好嘞。” 翁然老老实实的泡了七天暖泉,喝药喝的嘴里只剩下了苦味,吃什么都不香了,身形日渐消瘦。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八天,碎琼又是端着一碗黑汁等着她,翁然下意识的张嘴就要吐,却只干呕了两声,碎琼皱眉撇嘴:“换了。” 瘦的脸上没有二两肉的翁然,吸了吸鼻子,好像真的没有那么苦了。 认命喝下,嗯,苦味少了一丝,但基本可以说是毫无变化!要命了真是! “小师妹,你说,真的熬不出甜甜香香的药吗?呕~” 翁然说着话,又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碎琼又递了碗清水给她:“那师姐真的不可以受些不用吃药,上药就可以好的伤吗?” 翁然郁闷的干瞪眼:“当师姐我没说。” 碎琼眉眼得意:“好了,现在我们去九阳阴石那,此石至阴至阳,阴阳调和,与师姐所修炼之无上心法最是相合,这点我就不用多说了,毕竟那是师姐练功的地方。” 九阳阴石在无声窟之内,那是师父为了她之修炼特意在山腰处开辟,布置出来的洞窟,至于九阳阴石这种宝贝师父从何而来,翁然就不得知了。 师姐妹二人,顺着羊肠山路,盘旋而下,遍地奇花开遍,大多数都是这世上仅有。 越了解这个世界,翁然就愈发觉得,她的师父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 只是她几次下山,也暗暗打听过,师父的名号却不被众人知,这就很奇怪。 “师姐,小心。” 碎琼突然开口,伸手向翁然左手抓去。 翁然闻声回神,着眼看去,两手将碰,动作快过了心思,左手已是向后避去,却一阵刺痛传来,就听碎琼埋怨道:“师姐,你躲什么啊!被刺伤了吧!” 花红如火,花瓣带刺,此时便扎了自己左手三四根,滴下的血液,顺着尖刺,将花染的更艳,转瞬被花瓣吸食。 眼看着碎琼的手又伸了过来,翁然抬起手,避过碎琼,动作自然的将利刺拔掉:“是师姐走神了,小伤而已。” 说着话,已是扯了纱布将左手包好,完全不给碎琼接手的机会。 碎琼皱眉觑着她:“师姐,你这次回来怪怪的。” 翁然笑道:“哪有,只是有些累,走吧。” 将手负于身后,率先向无声窟走去。 碎琼站在原地,看着翁然离去的背影,撅着粉嫩的小嘴:“很奇怪。” 无声窟前是一片空地,翁然打坐之后,便会在此练剑,无声窟内,设有阴阳阵法,扭转空间,一步踏入,已是另一片世界。 一片冰与火,黑与白交织的世界。 火在冰内燃烧,冰在火中伫立,黑悬于顶,融白似日,白铺于下,点黑似星,而在正中间,呈手掌之形,五指为峰的正是九阳阴石,通体呈灰色,是这神奇空间内最不华丽的存在。 “师姐,你快去坐好,我有点受不了这里。” 碎琼脸色红白交替,额头已是冒汗。 翁然飞身而起,落下时已是盘膝坐在九阳阴石似手掌的部位之上。 无上心诀受到牵引,运转加速,冲击着翁然体内百骸的裂缝,带来折磨的疼痛。 “静心。” 碎琼一身轻喝,十指连动,数十根银针飞出,封住翁然周身穴位,银针之后牵连着淡金色的线形光芒。 “呃。” 翁然嘴唇上下开合,轻吐一声。 碎琼则是身动如起舞,粉衣飘飘,随着指尖在金丝芒上的敲动,翁然身上的银针开始有规律的动了起来。 ------------ 第四十六章 争长短 银针上锁天灵,下封会阴,随着碎琼的一个转身,银针尽数刺入体内。 “啊~” 翁然的声音带着丝痛苦,碎琼头顶三花已是因为此地特殊,渐渐凝聚黑气。 手指在金丝芒上滑过,压丝如拨琴。 翁然此时体内银针游走,带着那金丝芒在体内裂缝处,迅速缝补,此痛自是要痛过缝合皮肉,但好在碎琼已用银针封了翁然神识,对疼痛的感觉降到了极低。 又有身下九阳阴石的力量,但饶是如此,翁然还是痛呼出声,其痛苦可想而知。 不会熄的火,不会化的冰,分明却相容的黑白,不断释放着自身的威能。 碎琼眼底渐凝青黑之色,手掐兰花,向着眉心一点:“药灵护体。” 随着纤指离开,一拳头大小的发光小人自碎琼的眉间飞了出来,小人脚踩昙花座,身披百草衣,手执无相骨,照着碎琼的脑门隔空一点,金芒出,护住碎琼周身。 此金芒与碎琼银针所连金芒同出一源。 碎琼荷花鞋在身前画了个半圆,膝盖半屈,沉声一喝:“加速!” 手轻甩,金丝芒如波涌,翁然体内的银针速度又提升了一倍。 “啊~” 翁然不受控制的出声,身体些微的摇晃,汗水布了满脸。 小人拿出小花娟,擦了擦自己并不存在的汗水,无相骨照着碎琼的额头又是一点,金芒更盛。 一刻钟后,光芒暗淡了不少的小人,急的直转。 碎琼一直凝重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下来,退步,回手:“收!” 随着她一声低喝,金丝芒带着银针迅速从翁然体内飞了出来,被她收回手中。 “啊~” 翁然倏的睁眼,周身冒出一股白气,吹动三千长发,身体一阵摇晃后,便是一软向后倒去,靠在了五指上。 不住的喘着粗气,无上心诀自行运转,却再无阻碍混乱,滞涩之感。 “多谢碎琼大人。” 声音中透露出一丝虚弱。 碎琼收了小人:“碎琼大人我在外面等着你的谢礼。” 话落,人赶紧离开了这里,出了无声窟,腿软的厉害,整个人向前扑去。 红色的衣摆晃眼,手一伸,稳稳的将碎琼接住。 碎琼抬眸,视线已是模糊,软软的唤了一声:“师父。” “辛苦你了。” 鸩世浪的手在碎琼身后轻拍了两下,对方已是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鸩世浪一双红眸盯着无声窟看了看,随即抱起碎琼离开了。 窟内的翁然,强忍着身体的虚弱不适,和残留的痛感,端正身形,开始打坐。 随着无上心诀运转了三个小周天之后,痛感已消,之后便是没有尽头的枯燥的修炼和打坐。 无上心诀分三卷,第一卷感阴阳,第二卷识乾坤,第三卷至无上。 翁然尚停留在感阴阳之初期,但仅仅是初期,她就已经达到了人者顶峰的实力,若是修炼到至无上,翁然毫不怀疑,自己可以飞升成仙。 只可惜自己资质愚钝,六年的时间居然还未突破感阴阳之初期。 虽然师父说,自己能够修炼这无上心绝已是极大的天赋和运气,是世上无二的人。 可想想那些和自己年岁相差不多,比如那薛封,那言别语,还有那死活要和自己做兄弟的风诺,和他们一比,自己简直是黯然失色。 虽负深仇,但既是年少,又有几人没有争长短之心。 无声窟内,安静的只闻翁然细微的呼吸之声。 待翁然睁眼之时,已是一月之后,伤势刚刚痊愈,便沉浸修炼,导致她这次闭关的时间提早结束。 体内裂缝已完全不见,小师妹果真厉害。 飞身下了九阳阴石,出了无声窟,大好的阳光落了满身。 久未活动筋骨,死声闪现于手,翁然辗转腾挪,身若流风自在,气如细雨绵绵,剑招如瀑倾泻,时沉稳,时轻灵,周围的树梢不住摇晃,一片翠叶缓缓飘落,翁然身形飞旋,长发飞扬,翠叶已是落于死声之上,脚踏两绿竹,一字而落,压的翠竹弯腰。 身如鹞,一飞冲天,翠竹弹起,叶子莎莎的响。 人已是落在竹尖之上,随着绿竹之摇晃而起落,死声不在,手负于身后,瞧着半山浮云,变幻莫测。 心思亦是不断变化,柳眉儿所说实为四人……不,华儿只受过那一次痛苦!华儿不会骗我!她没有遭受过那些,绝对! 至于阿娘…… 眼前风景脱俗,宁静致雅,心中凡事难除,恨火吞人。 负于身后的手已握成拳,那浮云好似形成了一张脸,一张她恨极的脸,一双视她如蝼蚁的眼。 柳之德!!! 指节嘎吱的响,这个人自己真的下得去杀手吗? 一向目的明确,决心明确的翁然却始终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弑父之名,她不畏担。 可血脉牵连,却一直影响着她。 阿娘,你会对我失望嘛...... 得不到回答的问题,一颗迷茫的心,她是这青山之中唯一的一抹黑色,直到夕阳染红半天,也渡了她一身艳红的暖光,方飞身落下,头轻甩,发丝飞落身后。 人已是大步向回走去,夜色在身后开始追赶。 ...... “碎琼大人~” 正将晚饭上桌的碎琼,瞥了她一眼:“三师姐,你这样笑真的很糟践你这张脸。” 翁然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弧度完美,这不笑的挺好的嘛。 凑到桌子边坐了下来,打量着碎琼:“碎琼大人,你好象瘦了?” “这叫苗条。” “苗条有什么好,女子自是丰腴最好,胸,屁股,哪样都不能少。” “是,是,是,知道三师姐的身材最好了~” 碎琼的目光落在翁然的身上,小声的哼了声。 翁然一时语塞,脸噌噌噌的红了起来,她可不是这个意思。 “嘿嘿,碎琼大人年纪还小,日后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正事,碎琼大人你想要什么,师姐这次一定给你带回来。” “什么意思!你这就要离开!” 碗筷被用力的扔到桌上,还好也是宝贝,才没粉身碎骨。 吓得翁然脖子一缩,脸色讪讪:“那个......”讨好的弯了一双双眼睛:“碎琼大人真是聪明!” “师姐是把这当成客栈医馆不成!” 碎琼怒火直冲九重天,一双异瞳,亮的晃人。 翁然自知自己很过分,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老实的将脑袋垂的跟个鹌鹑似的:“是师姐不好,师姐以后一定补偿碎琼大人。” ------------ 第四十七章 群雄还是群熊 碎琼一手按桌,一手握拳,抿着唇,明明是一身怒气,可却透露着无尽的委屈。 手一甩:“三师姐既然如此着急,还请快走,恕小师妹不送。” 翁然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无奈叹气起身:“碎琼大人莫气,师姐我定快去快回。” 碎琼梗着脖子,也不瞧她,仍自赌气。 翁然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出了院口,里面方传出一声怒哼。 “对不住了,小师妹。” 踏着青石台阶,向着山顶而去,台阶八十一层,离得近了,雨声入耳,踏上最后一层,便是师父的住处,一棵遮天蔽日的火云树立在台阶前,叶如火,铺陈似云,因此得名。 抬眼瞧去,滴水成帘的廊下,师父靠着矮竹背椅,半卧着,红衣铺了一地,一手支头,望着雨幕出神。 另一只手握着酒瓶,打着转,酒香浓烈,远远的飘了过来,掺了雨水的清冷。 火云树干边总是放着一把红伞,那是师父为她们这几个徒弟准备的。 对于师父为何如此喜爱红色,师徒四人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她们只知道师父最衬红色,好似也只有这红配的上她们的师父。 撑开伞,迈步而去,雨水顷刻湿了伞面,在耳边奏起了雨之乐章。 “师父,无忧前来拜见。” 一直出神的鸩世浪转过眼眸,过长的红色睫毛让一双眼睛看上去十分梦幻,瞧不出具体神色。 “又要下山了。” “嗯。” 雨水隔着二人,在地面碎成一朵朵雨花。 “无虑她是担心你再受伤,你明白的。” “无忧知晓,是无忧总叫小师妹担心。” “可不是只有无虑担忧。” 鸩世浪微微仰头瞧着翁然,师徒二人,视线相交,彼此心意自是不用言明。 “无忧知晓,无忧一定会平安回来。”翁然虽语气平常,但在心里这是她立下的誓言,她对师父立下的誓言。 鸩世浪仰头饮了口酒,动作之间自有一股潇洒做派。 手一挥,红袖轻甩,一包裹便出现在翁然身前:“这是无虑为你准备的。” 翁然看着那大大的一包,心中温暖更觉对小师妹不住,鸩世浪见她神色,道:“去吧,别叫你小师妹伤心。” “无忧告退。”翁然珍而重之的将包裹收起,行礼后向外走去,身后突然响起了琴声,琴声热烈激荡,只听的人热血沸腾,心中升起豪情万丈,此曲送出师,焉有不利之。 红伞放回原处,翁然和着琴声轻轻哼起了小调 我自潇~洒红尘,肆意而游 不负青山,不负秋~ 老来独~登高楼,看尽人烟 不负少年,好时候~ ...... 翁然出了阵法,站在山门之外。 她现在剩下的敌人只有柳家,还有武阁那位,想起武阁,便想起了那个傻子,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前往武阁的脚步才会一直耽搁。 可那是之前,现在的她心境已有所变化。 这世上,总有些美好的存在,是不可沾染,玷污的。 如同小师妹,亦如同那傻子。 可自己的存在,便是这世间阴暗,污秽,内心已有了差距,便有了决定和取舍。 负在背后的手,不自觉的揉搓着,好似其上总是有着擦不干净的血。 武阁王鹏,当初他和柳氏暗中勾结,陷害阿娘,导致阿娘惨死在柳之德手中,此仇不报,她翁然枉为人子。 一想到阿娘已埋骨多年,那个老不死却能受人尊敬,活的风生水起。 翁然心中怒火恨意便张狂叫嚣,一路向着武阁而去,心里则在一直盘算着能够消灭对方的计划,此去武阁,最快也要半月,而距离武阁每年开门收徒的日子还有一个月。 提前下山,便是担心遇事耽搁。 如果错过了今年,那可就还要再等上一年,如果这一年中,那老不死喝口水噎死了,她这心如何能平衡。 十天后,翁然的身影出现在一家饭馆前,步伐随意的入店而去,眼角余光则是瞟着身后那鬼祟人影。 小二连忙上前招呼:“客官,几位?” “这位小哥,我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翁然笑容和气,再加上容貌姣好,一身衣着整洁中透露出一丝华丽,自是让人容易心生好感,小二笑的比她还要和气:“客官,想让小的帮什么忙?” “等一下,会进来五人,与我本是好友,但却因为一些小事,闹的有些不愉快,同行一路,却对我不理不睬,诶……也是我有错在先。”翁然说着神色颇为委屈,让小二的心软的恨不得上手抱抱她。 “我这里,准备了一坛酒,到时他们要酒,你上此坛,只要他们喝下,定会知道这坛酒是我亲手所酿,明我想要重归于好之心,还望小哥成全。” 翁然说着行礼作揖,好不诚恳。 “姑娘可使不得,小事而已,您快起来。” 翁然起身,手掌一摊,已是多了一大坛酒,红绸做封。 小二看了看,再看翁然期待目光,不忍拒绝,接过了酒坛:“好吧,但如果他们没要酒......” ”不,他们一定会要的。“翁然肯定的道。 小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心里想着:“这女人的心思就是麻烦,和个好还要如此周折。” “多谢小哥,这点钱财,全当感谢小哥助我重获友情,可不能不收。” 一枚金叶子,闪闪亮亮的横在小二的掌心上,谁看都是那么好看,小二心动,但仍是和翁然拉扯了几个来回,方才收下。 翁然落座,要了些吃食,菜刚上,真有五人一同进来,小二瞄了眼翁然,翁然小幅度的点了下头,只目光在其中一位半秃大汉身上扫过时,露出丝自信的笑意。 “五位客观,请这边坐,喝茶还是饮酒?”小二将五人引到翁然旁边桌坐下。 “老雕我打出娘胎,这肚子里就没装过除了酒之外的东西,自是要喝酒!”那半秃大汉十分豪迈的道。 “小店的酒可是一绝,客官您真是来着了。” 小二笑嘻嘻的退下,从翁然桌前路过时,笑的憨憨。 一坛酒,倒了满满五大碗,还余下半坛。 老雕闻了闻:“好酒!”便一饮而尽,放下酒碗,抹了把嘴:“听说了吗?雾障森林出事了!” “雕兄,你这消息太慢了吧,不就是那什么绿虫子嘛,最新的消息是,群雄誓师,正欲围攻沙河罗口,要城主万通慧就此事给个说法呐。” “群雄?都谁?” “七杀帮,正义寨,三碓沙的三大世家,还有天山的点苍派,杀人不见血的张大饶,人称清虚公子的赵月影,这都是叫的上名号的,还有众多叫不上名号的散修侠客义士,这阵容,豪华吧~” “呸,一群上不了台面的末流之辈,还群雄,老雕我看是群熊儿还差不多!” ------------ 第四十八章 真真假假 翁然咬着馅饼,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没了结,反倒有越闹越大的趋势,若是这批人再死在那,那世道可真就要混乱了。 “你们两个,关注的都太远,咱说说东圣大陆最近的大事。” “你是说柳家吧!” 二人一同开腔,然后相视一笑,看来这柳家现在是真正的声名显赫了。 翁然竖着耳朵,偷听的更加认真。 老雕再次开口:“那柳之德可是派人不分日夜的追杀亲女,心狠的一匹~” “真是她亲女,不是说他亲女死在了雾障森林之变。” “不过是为了保全名声而已,如此世家的名声,怎容玷污。” “一个二流末位的世家,又无祖宗余荫,全靠当代家住撑起门面,对这名声自是看重。”又是一人开口,声音雌雄难辨。 老雕挠着自己半秃的脑袋,疑惑道:“可这么多天了,居然还没抓到,那小娃也真是厉害。” 翁然目光玩味,柳眉儿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至于柳之德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有什么厉害,我看将柳家戏耍到如此地步的背后之人才厉害。”又是那雌雄难辨之声,翁然转眼瞄去,对方罩着宽大的斗篷,又低着头,只能瞧出十分削瘦,倒是看不出男女。 “也不知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修炼之人,谁没有个仇恨。”那人再次开口,无论说什么,皆是语气不屑,很是欠揍。 其余四人认同的点了点头,便没在接这个话茬。 翁然吃好,也运气好的了解了不少消息,在小二询问的眼神中结了账,轻轻摇头,伴随着手指的微微晃动。 小二每日做得最多的便是接人待客,心思也是灵光,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把嘴用力一抿,和翁然相视一笑。 待人走后,之前还侃侃而谈的几人,气氛瞬间严肃了起来,老雕再次开口:“老砍,真的是她?” “不会有错。”一直没出声的那位大汉开口 “有何马脚?”斗篷里的人发问。 “味道。” “什么味道?” “血的味道。”那老砍说着,往桌子上放了根绣花针:“我老砍的绣花针,可是放在虫蛊之内,由我亲自一根根以血喂养,锻造,只要碰上,所沾染之味道,如果不由秽虫吸出,便永不会消散。” 绣花针收起,老砍蹭了蹭鼻子:“而我老砍的鼻子绝对不会闻错。”同一桌子上的四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斗篷里那位开口:“宝衣归你,人归我们。” “诸位领赏时可别将老砍我卖了就怎么都成~” “老砍,这点规矩,我们暗阙的人还是懂的。” 老雕往自己半秃的脑袋上一拍:“小二,结账。” 五人出了饭馆,顺着官道追去,那四人皆是骑着烈风马,老砍则是稳坐在囚牛之上,一行五人,速度极快。 心惊胆战接过老雕饭钱的小二,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刚出门准备揽客,就见一人从饭馆后院走了出来,讶异的道:“姑娘,您怎么跑我们后院去了。” “啊,迷路了,还有这个你服下。”翁然扯了个谎,手中已是多了一粒药丸,放到了小二手上,便向前而去,走了两步后又回身向愣在原地的小二,真心实意的提醒了句:“你最好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否则必有杀身之祸,还有这粒药丸,不吃也会死的。”之后在小二疑惑,害怕的眼神中,继续向前走去。 一路漫步而行,眼波流转,真是没想到居然碰见两个旧相识,还合起伙来想要算计自己。 昨日城中,人流涌动,不小心与一大汉肩膀互撞,本来翁然是没在意的,可对方的跟踪术实在是不高超,于是便一路注意,只觉得身形有些眼熟。 直到今日入饭馆之前,那四匹烈风马进入视线,其上半秃的大汉,更加让翁然肯定了来者不善。 于是,她毫不犹豫的动手,只是没想到这一直跟踪自己的竟是在雾障森林里的那位砍刀大汉。 负在背后的左手举起,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原来那血腥味不是自己心里出了问题,而是真的有。 这倒是得想一个办法解决,脑袋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人已经是离开了官道,入了矮山坡上的树林之中。 向前追赶的老砍面露疑色,那贱人明明是步行,怎么会还没看到人影,正琢磨着,突闻一声惨叫。 老雕转头看去,却见自己的同伙嘴唇发紫,眼下乌青,已是翻着白眼,浑身抽搐的从烈风马上栽了下去。 老雕伸手去抓,乎感心口一阵绞痛,浑身转瞬僵硬,也是直挺挺的栽了下去。 在后面的老砍见状,下了囚牛,与此同时又是一人掉地,只剩下身穿斗篷那位,依旧坐在马背之上,不出声的观察着。 老雕口吐白沫,身体佝成一团,变成鸡爪的手向斗篷人伸了出去:“救、救我......” 老砍面色难看,老雕的手已是无力垂落。 “我需要个解释。” 斗篷人开口,针对的是老砍。 “什么解释!” 老砍怒气正盛,他和老雕也算是有过过命的交情,曾一起要了别人的命,可如今却突然在自己身前毒发身亡,还是自己找他来帮忙,简直触霉头。 “你为什么没中毒?” “你不也活得好好的!” 斗篷人没在开口,阴影下的一双眼睛,盯着地上已经成为尸体的三人看了看,下了结论:“是毒,应是酒有问题。” “酒?” 砍刀大汉皱眉回想,斗篷人已是开口:“只有你我二人没有饮酒。” “没错!” 话落,二人皆是向身后那已看不见的饭馆看去,砍刀大汉疑惑:“是她下的毒吗?” “你早已露出马脚。” 不屑的声音语气,在此时更加激发人心中之怒火。 砍刀大汉阴冷着一张粗狂的脸,没有吭声,心中窝火,这个贱人是何时发现自己的? 那斗篷人已是折返,原路而回。 砍刀大汉微怔:“喂!这三人你不管了嘛!” “活人远比死人重要。” 烈风马带着斗篷人向着饭馆急急而去,砍刀大汉瞧着自己的老朋友:“老雕,你再躺会儿,等我解决了那贱人,就回来给你收尸。” 语音未落,囚牛已是载人狂奔。 ------------ 第四十九章 趣味 他二人离开不过片刻,翁然身影从官道右侧的树林里窜了出来,拂了下衣摆上沾着的残叶,低眼瞧着地上三具尸体。 “老朋友,咱们又见面了。” 对着地上脸色青黑,死不瞑目的老雕轻言一句,便伸手毫不犹豫的将对方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扒了下来,其余两具尸体也未逃毒手。 她扒的高兴之时,老砍和斗篷人已是回到那饭馆,气势而入,却是空空如也。 斗篷人向他们那桌还未撤下的吃食瞧了过去,老砍则是扯着脖子喊道:“小二!小二!” 声音震的屋顶都抖了三抖,却没震出一个活人。 老砍怒目举拳砸碎了张桌:“人都跑了。” 话落,心口处突传一阵绞痛,人一下子就跪了下去,斗篷人听见动静,扭头看去,就见老砍眼下发黑,竟也是毒发之兆。 老砍一只蒲扇大手死死的抓着胸口,疼痛愈发难忍,更有呼吸不顺之感,又惊又疑,困难说道:“怎会?我明明未喝酒?” 噗通一声响,整个人便扑倒在地,身体不住抽搐。 斗篷人突然扭头向桌上酒坛看去,地上老砍不住道:“救、救我......” 三步并作两步,斗篷人却是向着酒坛而去,酒坛再普通不过,但仔细看来,却是有些异常光滑,微微侧头,光线随着视线的不同,便能瞧出那酒坛上交错的指印,掌纹,和那微不可查的膏状物。 “呃!” 极轻微的一声呼,斗篷人站直身体,看着还在挣扎的老砍,开口道:“死之前,说出她的名字。” “不、不知、救......” “废物。” 斗篷人毫无人情的两字,彻底断绝了老砍活命的希望,又是一双死不瞑目的眼。 重新出发的斗篷人,发出一声轻笑,竟好似有着几分欢喜。 原路折回,就见五位农夫打扮之人,围成了圈,低头瞧着,嘀嘀咕咕的议论不停。 “啧啧,这也太惨了。” “简直是惨无人道,令人发指。” “呦~老李头,会的词不少啊~” 烈风马带着斗篷人从五人身边走过,垂眼看去,就见地上躺尸三人,身上只剩下了一条裤衩,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斗篷人双腿一夹马腹,烈风马帅气掉头,惊的五位农夫呜嗷喊叫,烈风马已是只剩下个嚣张的马屁股对着他们。 烈风马尚未到饭馆门口,斗篷人已是迫不及待的飞身下马,人如飞箭般冲进了饭馆内, 门口的长椅被带的哐当倒地,斗篷人一双黑皮靴在地上轻轻一碾,斗篷尚未垂落,人已停下,瞧着眼前只剩下一条裤衩的尸体,语气中的欢愉更浓了:“趣味。” 此时的翁然又跑到了官道旁的树林里,身前摆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蹲在地上,捏着下巴,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这两个老朋友也真是讲究,送这么多礼物给自己,真是叫人却之不恭呐~” 即使是认主之物,随着主人的死亡,精血所牵连的感应便会中断,除非此物生灵,那就另当别论了。 可那般宝贝,凡夫俗子又怎么配拥有。 但不排除有心计之人,会排布些什么暗招算计,所以翁然还是谨慎的隔着老远,控制着匕首逐个的攻击着地上的物品,四个没有任何反应,到了第五个空间戒指时,匕首落下的一瞬间,毒气自戒指中暴发而出,暗紫色的毒雾第一时间便将匕首吞没,翁然身形迅速后退,同时手中拿出一把超大蒲扇,不停的扇了起来。 那一个蒲扇,几乎快有翁然的高矮。 师父说过,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做到万物俱备,瞌睡有枕头,痒了有痒痒挠,这样行走江湖,才足够潇洒,不至狼狈。 而人活着就活一个格调,狼狈绝对不可。 所以,翁然十分确定她师父,定是一个奇人。 此时蒲扇三两下就将暗紫色毒雾扇了个精光,空气中还存着一丝凉爽。 收了蒲扇,回到原处,继续她伟大的事业,匕首起落,刺芒扎眼,翁然双眼微眯,耳闻咔嗒之轻微响声,就见那刺芒本体竟是暴雨梨花针,此时花瓣展开,数根梨花针刺来。 “天地玄黄,听我赦令,掩。”有形而无实体的盾牌虚影出现在身前的瞬间便和梨花针碰撞起来,盾牌光芒闪烁,梨花针被反弹而出,更有几枚当场寸断。 翁然此时已是手指再动,匕首不停的向剩下几物攻击而去,直到结束,没在遇到什么状况。 翁然这才收了招式,盾牌虚影淡去。 心满意足的清算着自己的战利品,真金白银,加起来千余还多,止不住的捂嘴偷笑出声,可真是发财了。 “嘿~嘿嘿~” 至于宝贝嘛,这几个人倒还是挺寒酸的,算了,等有空给卖出去,也能小赚一笔。 还剩几本修炼功法,翁然翻开看了看,越看嘴撇的越高,和师父所授的无上心法比起来,这简直就是垃圾啊~嫌弃的丢到地上,又拿起一本:“开山刀法,啧啧~” 嫌弃的丢掉,大家都是修炼之人,有点追求开天辟地不威风嘛,开山还弄好大个阵仗。 拾起最后一本,瞄了眼书封上的六个大字:“巫行天下暗篇” 诶~这本就很有追求嘛,稍稍抱着点期待的打开:“巫,咒也,咒者,诡道也,言之咒,阵之咒,天下也。” 翁然捋了捋这几句话,又翻了一张,字一下子就密集了起来,十分仔细的写着巫术修炼之法。 翁然大概的扫了眼,只觉得不愧自称诡道,的确邪门,好奇的翻到下一张,是一道诅咒之阵的排布方法,重点在于献祭的关键。 翁然将书合了上,盯着书封上的六字,怔怔出神。 这世上修炼大道,并未有正邪之分,仙气缭绕的山门让人向往,阴冷晦暗的魔修亦受人追捧。 但修炼之法却有分,靠滥杀掠夺成自己之功,仙门不会放过,也会遭魔修唾弃。 而翁然手中这本,无疑就是这样一本不该存于世上的修炼方法。 “这本好像是那秃头身上的?” ------------ 第五十章 缘,妙不可言 那光头是暗阙的人,自己当初下山将师父给自己的所有钱财都花在了暗阙上,便是这光头出面替自己找到了胡啸天,那这修炼之法也不知道和暗阙有没有关系...... 翁然有些为难,暗阙可不是她这个小蚂蚁,能挖洞的地方。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一下下的敲着,百十来下后终于是停了下来,到手的东西总没有平白无故扔了的道理,还是先收起来。 将地上几本之前被嫌弃的也捡了起来,收好,剩下的就只有三枚暗阙的令牌了。 当她拿在手上瞧着的时候,一巨大洞窟里,一身穿山青色儒衫之人正快速前行在宽敞的吊桥之上,人虽步履极快,但吊桥却不见丝毫摇晃。 随处可见的灯火将洞窟照的亮如白昼,其内更是人来人往,十分忙碌,即便如此,亦是安静的针落可闻。 那人来到吊桥的尽处,已是又往地底深入了百丈不止。 绕过一尊无头,但体格壮硕的石像,后方便是一处紧闭着的门扉。 男子站在门前,轻叩三声,门无声无息的打开,男子垂首进入后,门又悄无声息的合上,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禀判官,煞门亡了三人,非是出任务之时。” 在男子身前是一窈窕背影,三千青丝已扇骨簪盘起,露出一片玉背,其上纹着半张美人面,掩扇泣血泪,只一层的裙摆开的极高,雪白美腿,似露未露。 手持烟管,指甲艳红,缓缓吐出青烟,在身边萦绕。 “死于非公,将令牌收回。” “是。” 待男子离开后,屋内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似是孩童但却带着张狂戾气:“不报仇吗?” “待你坐上判官之位,再来发号施令吧,马~面。” 判官微微仰头,随着呼气之声,烟气再次缭绕,这屋内也再没了声音。 而此时的翁然,又贴了张人皮面具,正站在“信世”门前,信世可以说是与暗阙齐名的存在之一,唯一的不同是,信世是光明正大的敞开门做生意,这世间几乎每个地方,哪怕你村子里面只有五六户人家,也会有一户挂着信世的牌匾。 所喊出的口号十分猖狂,只有你想不到的地方,没有信世送不到的地方。 但同时也用实力证明这不是猖狂,而是底气。 排了两个人便到了翁然,翁然将包好的三枚暗阙令牌递到了柜台的后面:“分别送到这三人手里,但是最后这人我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五百金。” 柜台后的人,只瞄了眼人名,便开口说了价钱,期间头都没抬。 翁然忍痛拿出五百金,交了过去,没等再开口,那人已是开口道:“下一个。” 翁然只能靠边站,希望这信世不会让自己失望。 处理好了这三枚令牌,又解决掉了跟踪之人,虽然还有一人不见踪迹,但不影响翁然的好心情,不再耽搁行程,继续向武阁而去。 一路风平浪静,当翁然的身影出现在徐州地界时距离武阁开门招弟子还有十二天的时间。 站在城门口,瞧着那鳞次栉比的房屋,店铺,熙来攘往的人群,热闹非凡。 街上闲逛的年轻面孔居多,看样子应该都是和自己抱着同一个目的,进入这可在东圣大陆派上前三的武阁。 “麻烦,让一让。” 入城的人依旧络绎不绝,翁然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不再看热闹,而是直奔城里,问了两家看上眼的客栈都已是人满,好在问道第三家时,还剩一间房。 找个住处,可是件大事,只是这徐州的物价是不是高了点~ 入夜,满天繁星和遍布华灯不断攀比,大有堪比白昼之势,翁然戴着个天狗面具,行走在主街之上,一双眼也是好奇的打量来打量去,走着瞧着,突闻锣鼓喧天,喜气洋洋。 翁然踮脚,抻着脖子向前看去,就见一行喜气的红色从一个街角拐了出来。 人们都自觉的退至两边,给让开道路。 就见一脸红光的男子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穿着喜服,胸前的红花有脸盆那么大,身后跟着四人抬的花轿,边上跟着婆子,左右各一个姑娘,挎着花篮,里面抓着些吃食,一路上是朝着路人洋洋洒洒,后面是几位乐师。 “呦~祝贺这位兄弟~” “祝百年好合~” “早生贵子~” 两边的人大声的喊着,喜气又热烈了三分,新人一行队伍更是笑的合不拢嘴,翁然身前一男子喊了声:“祝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姑娘闻声瞧来,大方的将篮子里的糖,果往他们这个方向扔了好几把。 身边的人都起哄似的朝扔过来的糖,果抓去,许是被气氛感染,翁然也笑着伸出了手, “多谢诸位。”新郎不断拱手道谢。 翁然抓到了两块被红纸包成心形的糖果,心里正高兴着呐,一个没注意,就被身前的人挤的向后倒去,脚从路边的石坎上滑了下来,重心便失去了控制。 手扑棱着正要稳定身形,身体却意外的停了下来,好似撞上了一堵墙,可自己记得身后不是墙啊,有些懵的扭头看去,许是月色迷眼,又或是华灯灿烂,又或是这身边喜气太过热烈,才会让自己产生错觉,竟看见那傻子了。 翁然傻乎乎的瞧着这张棱角更为分明的脸,忘记了动作,身后人群却是凑着热闹,追着那对新人,便又将翁然一挤,本还有点距离的二人,这下子彻底的紧挨着了。 一头靠近结实胸膛,耳边不知是他的心跳还是自己的心跳,不知是那对新人的喜乐还是自己的喜悦,大把的彩纸碎屑纷纷扬扬的落下。 却再无人冲撞到翁然身上,一只长臂挡在翁然身后,半圈着,未碰到翁然分毫,人群熙熙攘攘,却全都被那只手隔绝了。 翁然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僵了。 头顶上突然传来那道自己没听过几次,却异常熟悉的声音:“姑娘,没事吧?” 翁然突然回神,一把推开对方,颇有种恼羞成怒的意思,看着那不解却善意不减的眼神,果然是他。 ------------ 第五十一章 修炼使我快乐 翁然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来到徐州第一天,就会碰见这个傻子,还是用这种方式碰见。 “刚才一时意外,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顾轻承说着抱拳作揖,头上几片碎纸屑晃来晃去,要掉不掉。 翁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带着一个面具,还好,还好,没被认出。 “没事。”翁然捏着嗓子回了声,也抱拳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就见身后竟还站着两位女子,眼睛直勾勾的瞄着顾轻承,其中紫色衣衫那位突然将杏红色衣裳那位给推了出去。 翁然向旁边迈步躲开,这离开的脚步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 就见那杏红一步三扭的来到顾轻承身前,眼睛眨的好似要抽筋一般,嘴里好像含着块要化不化的糖般开口:“这位公子,如此良宵美景,一人岂不无趣,不如叫小女子陪你可好。” 翁然的眉梢往上挑了挑。 “在下有任务在身,不敢劳烦姑娘,借过。” 翁然的嘴角往上挑了挑。 顾轻承果真是目不斜视的从那杏红身边走过,可那杏红却是眼珠一转,趁着擦肩而过的瞬间,向着顾轻承扑了过去,同时道:“啊~我跌倒了~” 顾轻承尚未反应过来,翁然已是手疾眼快,一把抓住顾轻承的衣领,很是用力的将人拽到自己跟前,至于杏红,摔了个结实,疼的诶诶呀呀,紫色那位见状,连忙拎着衣摆跑了过来,将杏红扶起:“你没事吧?” 重新站起来的杏红,怒气冲冲的瞪着翁然:“你!” “没见过你们这么揽生意的,上杆子不是买卖,还有没有规矩了!” 杏红白嫩的小脸也红了:“你说什么!我们才不是......” “既然不是,还在这丢什么人,现什么眼!” 翁然打断杏红的话,气势上已是压倒对方,瞧着杏红一副要哭的样子:“你哭也没用哦~没人会相信我们两个会轻薄你的。” “你太过分了!” 杏红吼着,转身,掩面而去,剩下紫色又指着翁然重复了一遍:“你太过分了!”然后,向杏红追去。 翁然轻哼一声,得意洋洋的向顾轻承看去:“你啊~差点就让人占便宜了知道嘛!” 却见对方那双琥珀似的眼珠直直的看着自己,好似还有几分兴奋欢喜。 翁然这才反应过来,手一甩,松开顾轻承衣领:“下次长点记性,告辞。” “姑娘!”顾轻承开口将翁然喊住。 “什么事?” “姑娘刚才抓着我的动作和样子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翁然心虚的愣是没敢转过头去:“这世上人这么多,有几分相像也不奇怪。” “姑娘说的没错,只是我有几句话想对她说。”顾轻承依旧那么直直的看着翁然,好似要将这个人看穿,看透,看出个窟窿般。 “那你对她说啊,喊我做什么,告辞。”翁然话还没说完,脚已经是先朝别处走了,再呆下去可真要露馅了,自己不能叫他认出自己,不能将他拉进自己的世界,他不属于这阴暗的地方。 “我想对她说,我会在武阁等她!”顾轻承没有去追,只着急的喊了出来,看着那匆忙离去的背影,还有些伤心失落。 “我会好好修炼,我会让自己有能力保护她!就像她救了我一样!”顾轻承的目光在拥挤的人群里,不舍的追随着,风吹动他额前随风,几片纸屑落下。 喃喃的道:“我送她的那件衣裳,她穿起来真的很好看。” 翁然随着人流,漫步目的的走着,脑袋里是挥之不去的顾轻承,耳朵里不断回响着他最后那几句话。 保护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更何况我只救过你一次,你又能保护我几次,保护我多久。 再者说为了自己你就不能好好修炼嘛!没出息!没有远大志向! 在武阁等有什么用,你是正经武阁弟子,我去是要报仇的,说不准到时候你还要为武阁追杀我,那时就是敌人。 我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翁然一边下着决心,一边想着那张脸,怎么才这么几天,就瘦了,还黑了一些,难道是被欺负了。 当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翁然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站在原地,气的直跺脚,翁然你简直太没出息了。 失魂般的回到了客栈,像是失去了梦乡的咸鱼一般趴在床上,不停的暗示自己,一双眼睛无趣的盯着手腕上的紫色轻纱,更无聊的扯了起来,撒撒火。 可扯了两下后,翁然眼睛一下子就直了,瞳孔都大了。 震惊的瞧着自己手上的紫纱,猛地下床,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这件衣裳,扭头后面也看了看,还不敢置信的伸手拍了拍。 不禁发出一声哀嚎:“翁然!你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郁闷的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脑袋,不住揉搓,自己身上这件衣裳不就是当初那傻子给自己准备的那件,自己怎么好死不死换了这么一件,抬起炸窝般的脑袋,那傻子不会认出自己来了吧? 一脸纠结,不会,不会,他说的那些话明明是没认出来。 一件衣服而已,还是女人的衣服,他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认得出来。 翁然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双手拍膝,重新站了起来,嗯,自己还没露馅。 想是如此想,但还是一脸丧气的扑倒床上,好一阵手脚乱踢,哼哼唧唧,又嗖的坐了起来,盘膝打坐,别想了,还是修炼吧,修炼使我快乐。 尝试了十八次,翁然终于在暴走的边缘,投入到打坐之中。 这一打坐就整整坐了十天,直到第十一天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客官您还在吗?还活着吗?” 翁然缓缓睁眼,吐出一口浊气:“何事?” 门外的人缓了会儿方道:“没事,只是一直未见客官出来,小店担心客官安全。” “我没事,多谢。” “那小的就不打扰了。” 翁然惆怅的叹了口气,别想那个傻子了,你可不是为了他才来的这里。 ------------ 第五十二章 朝暮,晨月 剩下的两天时间,翁然不断的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既是要去武阁,以后说不准会经常碰见那傻子,平常心,一定要保持住平常心。 武阁开门选徒之日,终于在众人殷殷切切的等待中来到了。 徐州半城之后,便是武阁凡尘之门,占地万千,后靠青都七山,亦是其范围之地。 一十八根通天柱,呈扇形排开,其上一十八般武器,各展其势,震慑人心,中间处则是一巨大圆台,其上刀痕剑印鞭迹棒坑,武斗所留下的痕迹数不胜数,圆台的后方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阁楼,牌匾上赫然刻着两个大字‘武阁’,笔锋遒劲有力,望之一眼,心神皆颤。 而此时圆台前方的空地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紧张兴奋的等待着,翁然便在其中,此时的她有着一张极为普通的脸,站在人堆里,真是哪哪都不出挑,至于那被碎琼白眼的好身材,也是用布给缠了上,她要平凡。 转眼扫了圈这些竞争者,不少人双眸精光内敛,气势十足,看样子就是修为不低。 还有些人打眼一瞧,便能瞧出灵根不凡,可谓是老天爷赏饭吃。 但武阁招人,向来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不是说你强就一定会被选上,据说武阁阁主的关门弟子,浑身上下找不到芝麻粒大的修炼天赋,但却因为他那天正好穿了阁主最喜欢的蓝色衣裳,且在一众穿蓝色衣裳的人中是穿的最好看的,所以他就被选上了。 可以说是毫无道理,但是即便如此,武阁依旧是众人趋之若鹜的修炼圣地。 因为武阁各山门的山主实在是强,若能被收为内门弟子,那简直是鲤跃龙门,就算成为外门弟子,武阁万书楼内的各种功法秘籍,武功秘籍,一本本砸下来,只要肯努力,也能成为一方大能。 多少少年少女怀抱着一颗飞仙成神之心,带着天真却热烈的希望和梦想来到此处。 翁然看着她们的双眼,心中涌出一丝羡慕,只可惜自己再无这样纯粹的心了。 正惆怅着,鼓声响起,声声如雷,敲的人热血沸腾,引颈仰望。 就见一道艳色流光落到圆台之上,流光散去,露出妖艳人形,一张脸浓妆精致,一身衣露的引人遐思,和其身旁,身后这处处庄严压迫之景,十分不衬。 就好似一只飞落帝王身的蝴蝶,她翩翩起舞,他不动如渊。 旖旎的目光扫着前方众人,不少人被瞧得害羞低头或目光炽热,她将乌黑秀发往耳后撩去,嘴角边笑意轻浮,一枚黑痣更是诱人。 “我乃是武阁外门门主......” 翁然讶异,从她打探的消息来看,武阁外门的门主并不是一位女子。 紧接着就听那女子继续道“的手下,武阁外门簿主......” 翁然皱眉,这簿主应该是位老妪才对。 “的手下录事堂堂主......” 众人皆皱眉,果然,那女子再道:“的手下,朝暮是也。” 她笑的妖媚,丝毫不觉得这番自我介绍有些许的尴尬,手扯着裙摆向后一甩,动作潇洒帅气,露出的雪白长腿更是刺激视线,脚踏缀满宝石的细跟鞋,每一步走动,那细细的根都好似踩在人的心上。 “现在我宣布,第三百八十届武阁选徒正式开始,接好你们的数字牌。” 话落,漫天木牌飞落,真是叫人措手不及,好多人被打的抱头鼠窜,十分狼狈,翁然抬手正要接下一块木牌,白绫翻飞,已是卷走手前那块,翁然转眼看去,只见一清丽脱俗不似凡人的女子,正不好意思的瞧着自己,有些窘迫,一双元宝似的小耳朵都红了。 翁然友好的笑了笑,对方这才露出一抹透露着可爱的笑容。 “好美的女子。”翁然想着,抬手接住迎头而落的木牌,瞧了眼上面的数字“十八。” 这么多人,这个数字算是很靠前了。 眨眼间,木牌已是一扫而空。 “一号上台。”朝暮话落,人群四处的瞧着,想看看这一号是谁,就见一抹白色倩影,脚踏白绫,飘飘然落在圆台之上,她人是落了,但是台下的赞叹之声却起来了。 一个个瞧着那白衣女子,仙女下凡不过如此。 翁然有些意外,没想到被抢走的那块居然是一号,那她是故意想要第一个上场,心中顿时起了兴趣。 “见过朝暮前辈。” 女子恭敬行礼,朝暮一双眼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直看的那双元宝耳朵又红了起来,这才挥手:“不必如此多礼,再说,别看我身处高位,身居要职,但我可不是老家伙,前辈什么的,我不喜欢。” 众人绯腹,您到底处什么高位?居什么要职? 女子神色窘迫,朝暮一把拉起她的手:“以后就叫我暮暮。”说着还挑逗般的眨了下那勾魂的眼睛,弄的白衣女子脸色更红,嗫嗫无语。 “你叫什么啊?” “我叫晨月” “晨月......”朝暮轻声念了遍:“你长的如此好看,我就叫你小仙女吧。” “啊?!” 晨月惊讶又害羞,想要拒绝,可对方眼神欢喜,看样子是非常喜欢这个称呼,也是好意,心中便又不忍起来。 突然鼓声响,震的众人回过神,自己是来干嘛的来着? 朝暮也被震的记起了正事,翻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二号上台。” 又是一人应声而上,花衣少年,手执牡丹扇,潇洒又艳丽,目光期待的盯着朝暮,对方笑的轻佻,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大声道:“规则很简单,被我叫到的人上台,两两一组,互相比试,能引动兵器者便是胜出,可以进入下一轮。” 她所谓的兵器,便是那十八根通天柱上的十八种兵器。 众人看去,皆是心中忐忑,这靠的只能是缘分了。 而此时后面阁楼顶层,顾轻承正站在一浑身透露着儒雅气质的男子身后,二人瞧着前来参选的众人。 “爱徒轻承,哪位是你要为师收入门下之人?”声音语调,皆如本人气质般斯文。 顾轻承神色失落:“她、没来。” “爱徒轻承,为师愿陪你再等等。” “多谢师父。” ------------ 第五十三章 小仙女和花蝴蝶 “下面我宣布,第一场比试,由小仙女对战花蝴蝶正式开始。”朝暮慵懒的语调再正经都有丝魅惑,人已是飘身下了圆台,留下台上两人一个羞得脸红,一个气的脸红,和着台下的哄笑之声。 少年抿着薄唇,两手一拱:“再下花重影。” 朝暮啧了一声,这哪有花蝴蝶好听啊~ 晨月回礼:“请指教。” “得罪了!”花重影一声轻喝,手中牡丹扇便是他的武器,身影极快,只留下一道花里胡哨的残影,那边晨月白绫翻飞,身形亦是灵动,不得不说,这是一场十分好看的比武,好似再欣赏两位舞者配合极佳的舞蹈。 牡丹扇直欺面门,白绫如蛇游缠上手臂,互相用力,一时僵局。 晨月左手亦不闲着,本是极柔软的白绫,却突然绷得笔直,似棍似枪向着花重影的头顶砸去,劲风激的花重影头上的彩色翎羽折弯了腰,但他却临危不乱,身体前倾下压,扯得晨月的身体亦向前倾去,两人几乎头顶了头,同时右腿自后向上踢去,整个人身呈现竖一字,脚底与白绫撞了个正着。 白绫又在瞬间恢复柔软,缠上花重影右腿,而花重影右腿极其灵活的转,拧,缠,下落一气呵成,转守为攻,随着右脚落下,白绫被踩在脚底,晨月左臂被牵扯的嘎吱一声,不得已只好松开缠住花郎右臂的白绫,人已是在花重影头顶一个倒空翻,落在了花重影身后,手臂一甩,白绫滚动,震的花重影抬脚,余力不绝,二人皆是向后退了两步,一齐没了动作,互相谨慎的打量着对方。 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嘘声不断。 花重影上挑的眼稍斜了下方一眼,眼底蕴着戾气,眼看时间将至,这十八根柱子还没有反应,看来不拼是不行了。 心里做了决定,再出手便是绝招。 “风花正茂!” 花重影眉心的花骨朵倏的绽放,妖绝艳绝,脚走阵式,舞扇呼风,风夹花影,转瞬已是铺天盖地,向着晨月而去。 风似刀,眼看着圆台上被划出一道道的痕迹,石屑纷飞,花影乱眼,一时间晨月竟分不出致命风刀从何处来,裙摆已是被割破一片,带着鲜红的血飞落圆台。 晨月神色凝重,白绫舞的密不透风,护在身前,但却有一股异香不断飘进鼻中,竟让她之呼吸开始紊乱起来。 心觉不好,连忙屏住呼吸。 眼看是节节败退,就在此时,鞭之通天石柱华光一闪,在晨月身前便多了一竹节钢鞭的虚影,风刀在其前消散于无形。 晨月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对面的花重影却是震惊的握紧扇柄,薄唇一抿再抿,很是不甘的继续攻击。 “这就是武阁的器魂。”翁然瞧着那十八根通天柱,看来真的不是比输赢,而是比运气,心里不禁有些惴惴。 朝暮看了眼时间,就打算上台宣布结果了。 风刀在竹节钢鞭的虚影前依旧是无用,花重影疯了似的不断攻击,朝暮已经落于台上,正要制止花重影,突然竹节钢鞭之虚影一颤,朝暮张着的小嘴传出一声惊呼:“哇~” 花重影终于停止了攻击,欣喜的看着立于身前的四面金装锏之虚影,上挑的嘴角被强行的压住。 两种相似的武器,对峙着,带着极大的威压。 武器后面的人互相看着,一者友好,一者带刺。 “现在我宣布,你二人皆可进入下一轮,恭送器魂回归。”朝暮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精致的双面花鼓,说着,敲了三下,器魂的虚影也随之消失。 “多谢前、暮暮”晨月不自然的改口。 朝暮捏了下她的脸蛋,看着那张脸蹭的一下涨红,眼底闪过一抹坏笑,面上却是笑嘻嘻的道:“表现不错,回去休息吧,养足精神,明日再来。。” “多谢,告辞。” 晨月几乎是逃跑似得下了台,人直接一溜烟的没了身影。 朝暮笑的愈发合不拢嘴,直到身边响起声响,才回神转眼向花重影看去,一脸意外的质问道:“你怎么还不离开?” 花重影的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只说了句告辞,便也匆匆的下了台,但他却是气势汹汹,寒着张脸的离开了。 美女和美男的待遇差别有点大啊,不禁有人在心中绯腹。 紧接着上场的就是三号和四号,可直到时间结束,十八根通天柱也没有反应,二人悻悻下台。 之后一连上场五组,皆是不见动静,甚至有一组,差些拼掉了性命,血染圆台,亦是没有得到器魂的青睐。 “十五号,十六号上台。” 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穿着打扮也一模一样的女子上了台,唯一的区别就是左边那位丰腴一些,右边那位高挑一些,一对姐妹花,是场好戏,众人看的津津有味。 后方武阁顶层之上,顾轻承收回目光:“师父,回去吧,她没来。” “爱徒轻承,这是你没经过的试练,看一看也有意。” “是。” 顾轻承虽是看了过去,可心思却是恍惚,为什么你已经来到了徐州,却没来这里呐? 台上左边女子开口:“姐姐,你可不要手下留情哦~” “自然,动手吧。”话音刚落,剑尖已是临近,鬓边一缕长发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剑风斩断。 “姐姐,不好意思啦~” “无妨。” 姐姐回话,刚要动作,身前剑之器魂已然显现,就听惊声无数,这也太快了吧,这是什么神仙人物,不禁都向那位姐姐打量了过去,自她眼中也是能看出极大的震惊。 “姐姐真是好运气。” 妹妹说着攻势不断,且越发凌厉,可所有攻势在器魂之前是那么可笑,其后的姐姐不需要任何动作。 “时间结束,停止攻击。” 朝暮上台,可妹妹对她的话却置若罔闻,攻击愈发急迫,姐姐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着,倒瞧不出是什么心思来。 但朝暮的权威是不允许被挑战的,于是乎,手在双面鼓上轻拍一下,一直只守不攻的剑之器魂突然发起攻势,只一招,甚至在场都无几人看清,清脆的声响,妹妹手中剑掉落,手心淌血,人已是掉下台去。 ------------ 第五十四章 阳关徒留影 “恭送器魂回归。” “刚才在下失礼了。”台下站着的妹妹十分恭敬的向朝暮赔罪,朝暮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姐姐已经下台,妹妹一把搂住姐姐的手臂,十分崇拜,高兴的道:“姐姐你真厉害,以后你成了武阁弟子,可一定要保护妹妹~”一边说着一边摇晃着姐姐的手臂,十分娇憨。 只掌心鲜血染红姐姐灰白的衣裳,可怜兮兮的将手举到姐姐眼前,瘪着嘴:“姐姐,我手好疼。” 姐姐的目光在她脸上和掌心处走了一个来回,有些木讷的道:“先回去吧。” “十七,十八号上台。” 翁然提了口气,穿过人群,飞身上台,紧接着对面就站了一人。 “阳关徒留影,请赐教。” 英气十足的女子,端的是浓眉大眼,身材高挑,比之男子亦不遑多让,一身干练劲装,一柄熠熠长戟,往那一站,帅气扑面而来。 “雁州翁然,请赐教。” 手中之剑却不是死声,而是一柄流光溢彩的宝剑,造型精致繁复,剑坠为圆环圈宝珠,下飘紫带,一柄仙气十足的剑。 这是大师姐送她的见面礼,名为“绮罗”,剑之锋利不必过多赘述,不同的是这柄剑内蕴圣气,有一定的驱邪镇魂之用,是柄十分正派的剑,特别适合用来加入正道泰山的武阁。 但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拿出剑的一刹那,剑之器魂便出现在她身前,比刚才那位姐姐还要快。 台下又是惊呼不断,更有人小声嘀咕质疑,这剑之器魂是不是失灵了啊?怎么一个劲的往外跑。 翁然内心狂喜,大师姐,等我回去,一定打个板给您供起来,日日夜夜给您磕头。 面上却是适当的露出一丝震惊和喜悦。 对面的徒留影,愣神一瞬后道:“我要开始攻击了,得罪。” “请。” 武阁顶层,司南寅目光灼灼的瞧着翁然手中的绮罗,突然开口:“爱徒轻承,你要有师妹了。” “师父是看重那位名叫翁然的女子了?” 顾轻承打量着翁然,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人,只那双眼睛,有些许相似,可自己见过她的眼色多半是虚弱的,逞强的,冷淡的,倒是不知她如果像此时的翁然这般欣喜是该什么模样,是不是也会在眼底透露出一丝狡黠。 “嗯,爱徒轻承觉得她怎么样?” “与武阁有缘。” “更与你我师徒二人有缘。” 台上,长戟劈,挑,刺招式连绵不绝,如行云流水,压的周遭之气流不断发出爆破之声,圆台更是惨不忍睹,防御阵法不断闪烁,声势极其浩大。 翁然站在原地,赞叹的瞧着徒留影的每一招,脑海里则是不断与之过招,额头渐现细密汗珠,此时她的脑海中,绮罗刚险之又险的接下长戟刺心一击。 徒留影已是继续发招,招式竟是分三段发力,绮罗接下的不过是第一段,第二段力道已然暴发,戟尖震颤,死顶着绮罗剑身,撞上翁然之胸膛,胸口一阵滞涩气闷。 第三段力道如井水喷发,攻势更上层楼,绮罗剑身传出悲鸣之声,翁然手臂好似都被压断,五脏六腑更是被力道所击如翻江倒海,嘴角边溢出一丝鲜血。 所有攻势在一瞬间尽数收回,戟之器魂出现在徒留影身前,台下一阵羡慕之声。 长戟潇洒收回,立于身边,徒留影瞧着翁然,目光透露出欣赏,这是一场被对方认真对待的比武:“恭喜。” 翁然擦掉嘴角血迹,亦回了一句:“恭喜。” “我也恭喜二位,恭送器魂回归。” “恭送器魂回归。”翁然执礼恭敬说道。 下了圆台,一时间吸引目光无数,翁然有些不大自在,便欲离开,身后突然响起声音:“若是无事,在下正欲去酒馆小坐。” 翁然转身,正是徒留影,双手负于身后,一身昂扬气质。 “听闻这里的醉仙居,酒是一等一的。” 徒留影笑了,笑容爽朗:“那便走吧。” 二人并肩而行,翁然才发现,对方比自己足足高出半个头,羡慕。 “你可识得路?” 翁然摇了摇头:“找人问问即可,这么大的名声。” “这位小哥,请问醉仙居如何走?”徒留影拦住一人,已是身体力行的问起了路,这办事效率一等一的高。 “往前第一个路口右转,再一直往前,再右转,再一直往前,最气派的那个就是。” “多谢。” 徒留影踱步回到翁然身旁:“不近。” “酒好。” “那便值得。” 二人按照那小哥的指点,走的倒也不着急,往日热闹的徐州,此时街道上倒是人影寥寥,几乎所有人都去看热闹去了。 “出了雁州城就是漠北,听闻那里遍地黄沙,十分荒凉。” “我并未去过漠北,不过倒是在雁州城见过不少漠北的人,说他们那里有最好的美酒,最美的落日,最性情的汉子和自火辣的女人,瞧他们神色尽是骄傲自豪,应有八成为真。” “可是那葡萄酒?”徒留影有些遗憾:“可惜,始终未得一尝。” 翁然心想,这是个酒鬼没跑了。 “总是有机会的,那阳关之外是否真是一片冰天雪地,滴水成冰。” “是,阳光之外是无尽的雪原,在雪原的尽头耸立着连绵的雪山,雪族便是生活在那里,只可惜他们从来不与外界来往,但历史悠悠,总有人得窥其貌,亦有几位雪族中人叛族出逃,让世人见识到了雪族之人的美丽和神奇,还有雪族冰酒的独特。” 徒留影神色向往,最后果然又落到了酒上,嗅了嗅鼻子,收起失落之色:“我们到了。” 翁然向前看去,一栋二层豪华酒楼,果然就在前面不远:“是酒香吗?” “你闻到了?” “不。”翁然摇头:“我猜到了。” “好头脑。” “好鼻子。” 二人互相恭维,又齐齐大笑,只觉得自在又舒适。 平日里热闹非凡的醉仙居,今天也很是冷清,好不容易有客人上门,心思都跑到武阁去的小二招呼的很是敷衍,好在二人也不计较这些。 ------------ 第五十五章 怎么丢脸怎么来 二人靠窗对面而坐,一坛酒,两碟精致小菜。 翁然看着小小酒盅,心里有些惴惴,自己酒量不行,酒品更不行,这要是喝醉了,如何是好。 徒留影已是举杯:“敬相识一杯。” 看她神色真挚,这怎能不敬。 翁然亦是举杯,许是碰上了对性子的人,性格里也激出了几分豪迈和几分不理智:“敬!” 酒杯轻撞,二人皆是一饮而尽,翁然只觉一路火辣,从嗓子烧进肺腑,徒留影却是眯眼陶醉:“这酒不错。” 为二人重新斟满,抬眼瞧去,就见翁然脸色绯红,眼神迷离,一颗脑袋有些摇摇晃晃。 徒留影举杯的动作一滞:“你、不会醉了吧?” 翁然嘿嘿笑了两声,十分傻气,不住摆手:“没有,没有,一杯怎么会醉,嗝~” 打了个酒嗝,只觉酒气上返,脸色又红了两分。 翁然已是举起酒杯,大声道:“敬你我有缘!”仰头喝了个干净。 徒留影二话不多说,干! 只是再落下酒杯看去,这次翁然是连身体也晃了起来,抹了把嘴,用力放下酒杯,却是放了个空,酒杯擦着桌子往下去,翁然也被闪的差些从椅子上跌下来。 还是一直注意着她的徒留影手疾眼快,起身,一把将她捞起。 看着醉眼迷离的人儿,徒留影有些哭笑不得,不住摇头,这酒量也太差了吧。 正想着,却被一股大力推开,翁然拍桌而起,力道失去控制,好好的一张桌子,死状凄惨,唯一幸存的只有那最后一刻被徒留影救走的酒壶了。 小二嗖嗖嗖的跑了上来:“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徒留影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实在钻不进去,干脆跳楼吧。 想是这么想,却挥手扔给小二一锭银子:“没事,有任何损失,我赔。” “好嘞,客官您可别伤到。” 小二拿着银子,走的那叫一个快。 “酒~好东西~来,喝!”翁然脚踏着桌子的尸体,扯着嗓门喊着,举手送到嘴边,撞的嘴角通红,这才呲牙咧嘴的看着空空的手嘟囔着:“酒呐?” 哼哼了两声,眼睛张了又闭,闭了又张,一手叉腰,一手向四周指去,身体不住摇晃:“谁!你们谁抢了我的酒!老娘灭了你!” 脚步踉跄,人跌跌撞撞的到了窗边,没有目标的手,终于是找到了目标,定在了一脸无奈,又觉得好笑的徒留影身上,哼哼唧唧的道:“额......是你,是你拿走了我的酒,你还给我......” 她歪着脑袋,手臂上上下下,忽的十分委屈的道:“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要再抢走了,不要再抢了。” 说着竟有了哭腔,嘴角撇了又撇,看样子即使是醉了,也在强忍着。 徒留影脸上的笑意在一瞬间消失,看着那用力甩头,不知对谁发狠的人嘀咕着:“谁都不能欺负我!不能!” “酒在这,没人抢走,酒是你的,没人欺负你。” 徒留影语气轻缓,似哄似诱,迈步上前。 翁然皱眉努力瞪大眼睛,看着缓缓走过来的人:“我、我的......” 伸手向酒壶抓去,同时迈步,踩的脚下一块断木,滚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半个身子已经张出了窗外,翁然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傻兮兮的笑着:“我好像飞起来了~嘿嘿~” “小心!” 徒留影惊呼,身形如风,已是随着翁然跳出了窗外,一把抓住翁然,揽腰入怀,轻轻落地。 翁然已是贴着她胸口,呼呼的睡了过去,口水粘湿衣襟。 “呼~” 徒留影喘了口气,这世上居然会有酒量这么差的人,自己那三岁的小弟都能干上一大碗,再者说,你如此酒量,哪来的胆子喝酒。 抱着翁然回到醉仙居前门,小二看看她二人又看看楼上,有些愣。 “结账。” “好嘞。”小二也不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上去查看了一下,徒留影痛快结账后,只好将翁然抱到自己租住的客栈,将人放到床上,又吩咐小二熬了碗解酒汤,喂翁然喝下后,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夜半三更,翁然不动声色的睁眼,眼中一片清明,转动眼珠,打量着这陌生的地方。 耳边闻得平缓的呼吸声。 动作小心的扭头看去,就见月光照耀下,徒留影窝在椅子上,睡的正香。 记忆开始恢复,翁然的脸色愈加难看,自己怎能如此不谨慎,不想活了不成。 没有任何动作,老实的躺在床上,直到天亮,徒留影抻着懒腰睁开眼睛,打着哈欠向床上看去,吓得她一个激灵:“你醒了。” 翁然鬼似的坐在床上,没有一点动静。 闻言,只觉有些尴尬:“嗯,昨天麻烦你了。” 徒留影下了椅子,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道:“你以后别喝酒了。” 翁然脸臊的厉害:“嗯,正有这个打算。” “毕竟给你穿衣服是很不容易的,不过,你把自己绑那么瘪是做什么?又不是要扮作男子?” “你说什么!” 翁然的记忆确实是恢复了一些,可看样子并没有恢复全部,此时低眼看着自己身上衣裳,好像的确有些凌乱不堪。 “我总不能让你光着睡觉,你若是趁我睡着跑出去,岂不是惨了。” 徒留影说着将手伸到翁然眼前,就见上面两条血道:“这就是你的杰作。” 翁然沉着一张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袖中拳头紧握,翁然,你若是再喝酒,你就去死吧!!! 见她脸色难看,徒留影笑了笑:“你我都是女子,也不算件大事。” “多谢了。” “起吧,今天还要去武阁呐。” 两个人一番洗漱,翁然重新整理好衣裳,面对着徒留影疑惑的打量,开口解释道:“我不喜欢引人注目。” 徒留影想了想昨日所见,的确挺引人注目的。 理解的点了点头,虽然她没有这种苦恼。 “你的酒品真的很差。” 面对徒留影的打趣,翁然只能选择沉默。 “不过,很有趣,呵呵~” “倒是不知你醉了会如何?”翁然反问,对方十分骄傲的道:“我不会醉!” “那饮酒又有何乐趣。” ------------ 第五十六章 狠茬 一句话问的徒留影哑口无言,不禁沉思起来,她还当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喜酒,千杯不醉更是自豪,可醉是什么感觉? 但一想翁然那丢人的样子,算了,还是千杯不醉的好。 今天的武阁人并没有减少,即使昨天淘汰了大批的人,翁然和徒留影一出现,便引得不少注意的目光,羡慕,嫉妒,她二人只视若不见,闲聊着。 “今日武阁七峰的峰主就会出来选徒,若是被选中,便是内门弟子,选不中便是外门,内外二字,差之千里啊。” 翁然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鼓声雷动,今日出来主持大局的不是之前的朝暮,而是换做了一青年男子,穿一身青衫外罩翠竹长袍,面白如玉,很仙很俊。 “在下武阁阁主座下大弟子,陶冶。” 声音朗润,气质和顺。 这就是武阁阁主的大弟子,也太平易近日了,下巴居然没抬上天,眼睛居然没高过顶,这是个人物。 敛着精光的眸子瞧着下方众人:“昨日通过试练者,还请上台。” 就见一道道人影上台,翁然瞄了一眼,一共才一百零三人,可这来参加的粗略估算怎么也有上千人了,真是残酷。 “诸位能得到器魂之认可,已是得入武阁之资格,但若想竞争内门弟子的资格,还需一番试练,修炼之途,只有天赋是远远不够的,毅力与坚持才是走上顶峰之路不可缺少的性格品质,所以这项试练便是考验诸位是否有大毅力。” 凡修炼者,皆是不会反驳这番话,天赋之重要是不可逾越之鸿沟,毅力与努力就成了跨越鸿沟的桥梁,多少先贤证明过这一毋庸置疑的事实。 “大毅力嘛。” 翁然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这六年的修炼生涯,生活上师父对自己是个菩萨般的人物,但只要关于修炼,那这菩萨就会化身修罗,让本就苦不堪言的修炼之途更加苦不堪言。 但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会有今日的修为。 陶冶已是长臂轻挥,圆台之上,光芒闪烁,圆形拱门凭空出现,其后一片白茫。 “诸位,进入吧。” 在众人犹豫打量之际,翁然身边的徒留影已是迈步向前,翁然见之,紧随其上,有人动作之后,众人便鱼贯而入,直到一百零三人尽数进入拱门,拱门又凭空消失,但半空之中,却浮现出一百零三人之身影,十分清晰。 翁然停在原地,转眼打量着四周白茫,在进入的那一刻,本在身边的徒留影却不见踪迹,如此多人进入,却听不见一点声响,本就是自成空间,看来其内更有无数小空间。 正当翁然观察周遭情况之时,顺感千斤压顶,浑身随之一颤,双腿已是微弯,不住的打着颤,抵抗着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力。 头被压低,耳中甚至能听到骨头的悲鸣,翁然转动着眼珠,是考验开始了吗。 下一刻,“嘎吱”一声响,已是单膝重重跪地,翁然本想招出绮罗,但却发现,自身空间已被锁死,双手撑在地面之上,才不至于在这里来个五体投地。 眼见着手背上的皮肉被压的不断向下凹陷,几近变形,带来的疼痛已是让冷汗涔涔。 “这一个个的,也太废物了!” “呦~那个人都被压成狗吃屎了~可真好看,呵呵~” “你看,你看,那小娃娃居然还站着呐!” 顺着那人的手指看去,就见半空中一个白胖白胖,一脸福气看样子不过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站的笔直,神态自若,在这一百零三人中格外显眼。 而此时的翁然完全的趴在了地上,口中已冒血色,脸色紫红,眼中尽是血丝,一双眼珠好似都要凸了出来。 “前方,生路。” 声音出现之后,白茫淡化了不少,在翁然前方大概百米处,有一木椅,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翁然手指关节动了动,想要站起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她甚至无法将脖子扬起,看看前面所谓的生路到底是什么。 既然无法扬起,那就借力低下,翁然脑袋不再和无形压力抗衡,逐渐卸力,已头触地,且又入地三分,而后瞬间提起浑身力气,已脑袋做支撑,向前拱去。 头皮被磨的鲜血淋漓,但总算是成功的向前移动了一小段距离。 “啧啧,这个女子对自己可够狠的!”外面一人盯着翁然感叹道。 “已经昏死过去好几个了。” ...... 这头压的低了,想要再抬起来,就更困难了,翁然觉得自己的脖子马上就要断了,可那十根手指,还是不放弃的动作着,两只脚也仍苦苦的在地上撑着,像是条虫般,极其缓慢的挣扎着向前蹭去。 “额!” 痛呼声都被压在了口中,向前挪着的手掌,只能小幅度弯起的手指,其中三指一同变形,齐齐贴地,已是骨断。 翁然的眼珠晃了晃,她不信武阁会在试练中要了人的性命,既然不会,那就拼命。 紧咬牙齿,打起精神的叫喊声只得在胸腔内徘徊,伴随着嘎吱嘎吱的断骨之声,翁然硬生生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期间肩塌,臂软,腿走形,但翁然却好似浑然不觉疼,终于瞧见了前方生路是何。 没有任何的耽误,向前而去,一步迈出,脚趾骨断,再一步迈出,膝盖塌陷,第三步,人再次跌倒,却趁着跌到之时向前扑去,脚跟在原地成了扁形。 翁然的手终于是借着前扑之力够到了那木椅。 手上压力骤然消失,紧握木椅用力,将残破的身子一点点的拖了过去,期间又骨裂数处。 等翁然瘫坐在木椅之上时,整个人已经奄奄一息。 外面一声声倒吸气的声响:“这可真是个狠茬!” 有人微微摇头,自认自己做不到这个地步。 翁然喘着粗气,眼皮极重,撑不住的合了上,可闭眼一刻,却是满目血红,无边血海滚动,血腥味刺人欲呕,海中白骨沉浮,浮尸无数,如此森然诡异之景象刺激的翁然疲惫虚弱的精神也是一震。 “又是试练嘛......” ------------ 第五十七章 收徒 折磨完身体又开始折磨精神,这武阁还挺公平的。 翁然看着这地狱景象,视线倏的转换,她转眼惊讶的看着身边死不瞑目的浮尸,这个视角,自己这是在血海之中! 正琢磨着,那浮尸的脸突然变化,竟变成了柳眉儿。 翁然眉头上挑,一时震惊到无法思考,那柳眉儿张开嘴桀桀的笑着,笑声森冷诡异,听入耳中,只觉得头痛欲裂。 可外面众人眼中却是无此异相,浮尸还是那具浮尸,只是翁然的脸色十分痛苦难看。 翁然的思绪在头痛之中一点点找回,柳眉儿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眼前所见一定是术法幻象,任你是谁,守住灵台清明。 笑声戛然而止,那柳眉儿声音凄厉的大喊着:“我好惨!我好恨啊!你是恶鬼!是恶鬼!” 声声句句的指责,击打着翁然之心,不知是听的多了,还是这里环境导致,竟将这质问听进心中,不禁产生了动摇,疑问:“我真的是恶鬼吗?” 生出的想法好似雨后春笋般疯狂的滋长,自己对待柳眉儿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浮现,残忍吗?残忍,她并不否认,应该吗? 翁然紧促眉头,那凄厉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穿来穿去,以至于她并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沉入血海之中,只剩那高挺的琼鼻还露在外面一些。 应该吗? 自己之手,就可断别人之人生吗? 寻不到答案之时,整个人已完全沉入血海之中,且不断向下沉去,海中尸体,如被吸引般向着翁然飘了过去,拽住翁然的四肢,且依旧不断增加着数量,向翁然之身体压去,导致翁然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 往事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停在柳眉儿那张脸上,她叫嚣着,狰狞着,口中之恶语如刀。 翁然猛地睁眼,正对上一骷髅空洞的眼窝,抬起手臂,带起两三具残破的白骨,摇摇晃晃,毫不犹豫的抓住脑袋上那骷髅头,一把甩飞,同时飞走的还有手臂上的那几具白骨。 翁然眼神坚定,应该如何!不应该如何!我翁然所做之事,就是我翁然所奉之理,所行之路! “姐姐,你终于来了,我一个人在这好害怕。” 坚定的眼色忽闪,脖子微动,但却硬生生的定在了扭过去的那一刻。 翁然瞪大双眼,下方殷切呼唤,撕扯着她那颗一点点用坚强和冷漠包围起来的心。 “姐姐,你怎么不过来,你不要我了嘛......呜呜......” 委屈至极的哭声,像极了小时候每次华儿饿肚子都哭的这么委屈,自己和阿娘上山找吃的,有时候天黑才赶到家,未进门就会听见华儿的哭声,可在看到自己和阿娘后却立刻收了声音,擦着脸跑过来,一边接过东西,一边抽抽搭搭的说着,自己今天可乖了,一点都不害怕,刚才都睡着了呐。 两行清泪自翁然的眼中流出,那紧绷着的身躯却是一动不动,不能回头! “然儿!你不想阿娘吗?” 已经下定的决心又是一颤,翁然死死咬着牙,眼泪好似没有了尽头,可真的不能回头! “然儿,阿娘想你。” 翁然痛苦的合上双眸,不去在意自己所听到的一切,记忆中的阿娘还是那温柔的样子,有这些就足够了,足够了...... 已经沉入海底的身体,不知何时又慢慢浮出海面,所有的声音也都消失,再次睁眼之时,翁然看到的是圆台后的武阁。 瞳孔微颤,满腹心思尽数无声收回。 紧接着就见徒留影忽的出现,浑身透露着疲惫之感,二人目光相对,一时无言。 “试练已经结束,留在台上的诸位获得被七峰峰主选择入门的机会。” 翁然转眼瞧了瞧,只剩下四十七人了,圆台一下子就空了不少。 陶冶站在一旁,伸手示意身后武阁:“昨日和今日众人的试练,七峰峰主皆时刻注目,此时七峰峰主,尽在阁内,各位依次介绍,表明心意。” 话落已是示意靠在左边的第一人开始进行自我介绍。 “弟子萧乾坤,潭州苏城人士,年二十三,九岁开始修炼,现今修为人者中期,善用剑,武阁一直是弟子的梦想,如今能成为武阁弟子,乾坤已是十分知足,若能得峰主青睐,乾坤定不会让峰主失望。” 虽是第一人,但磊落大方,这份表现已是好的和第二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弟子石可可,沭阳人士,年二十一,七岁开始修炼,现今修为人者初期,善用双钩。” 最基本的自我介绍,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翁然斜眼睨了过去,正是昨日那姐妹花获胜的姐姐。 “弟子花重影,萨罗人士,年十七,六岁开始修炼,现今修为人者顶级,弟子定不会让峰主失望!” “弟子翁然,雁州人士,年二十二,十六岁开始修炼,现今修为人者顶级,善用剑,弟子打从修炼之后,对修炼世界有了些了解,便一直憧憬武阁之正义正道,更是对三峰峰主的英雄事迹十分崇拜,弟子厚颜,想拜入三峰峰主门下,虽不才,但定会加倍努力。” 十六岁才开始修炼,六年便达到了人者顶级修为,其天赋自是不用多说,但其中的努力更是不用多说。 武阁内,三峰峰主王鹏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瞧着翁然的目光有了几分欣赏。 七峰峰主司南寅却突然开口:“这位弟子,本座收了,还望王峰主割爱。” 王鹏放下手,笑呵呵的看着司南寅:“司南峰主看中,是这女娃的福气。” 司南寅拱手:“多谢。” “自家人,客气了。” 武阁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弟子徒留影,阳关人士,年二十,七岁开始修炼,现今修为脱凡初级,善用戟,弟子知晓五峰峰主一柄留月戟,世上无敌手,十分敬慕,还望五峰峰主愿意收弟子入门。” 她之态度很是诚恳,但是震惊众人的却是脱凡的修为。 阁内 王鹏笑道:“鱼峰主,可是要收名好徒弟了。” 不苟言笑的五峰峰主鱼之乐,难得的露出一丝浅淡笑意:“此子不错。” ------------ 第五十八章 好多人 “弟子晨月,漠北人士,年十八,八岁开始修炼,现今修为人者顶级。”晨月红着脸只说了这么多。 “弟子度如是,襄阳人士,年十一,五岁开始修炼,现今修为脱凡初级,弟子未用武器,得哪一峰峰主青睐,都是弟子的荣幸。” 稚气的声音,老成的话语,惊人的修为。 翁然瞄了过去,一个白净净的小男孩,胖乎的小脸,明亮的大眼睛,很福气的长相。 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七十三人很快就介绍完,众人的心都有些紧张了起来,不知道自己刚才有没有打动那几位峰主的心。 翁然心里不住念叨:“王鹏老贼选我!选我!” “下面,第七峰开始选人。”陶冶开口宣布。 武阁的门突然开了,一人从里走出,翁然抬眼瞧去,心中的紧张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有那么一个人,只要一出现,就会抢走你世界所有的颜色,让你的眼中只剩下他。 尤其是这人还站在你身前的时候,目光更是避无可避。 “翁然,我是第七峰峰主座下大弟子顾轻承,代师前来,收你入门。” 羡慕的嚎叫在台下响起,翁然回神,仰视着身前之人,怎么会是第七峰,王鹏老贼!你个瞎眼的! 顾轻承见她不答,还以为是惊喜过度。 遂又张嘴,打算再说一遍,却嗅了嗅鼻子,而后恢复正常神色,语气又温柔了几分:“翁然,我代师前来,收你入门。” 台下,好几个女子凑在一起小声嘀咕:“这个小哥哥也太帅了!” “嗯,这女人可真幸运,以后可以和那么帅的小郎君在一起生活。” “啧啧~这要如何把持得住。” ...... 翁然心里哀叹一声,躬身行礼:“弟子诚谢师父青睐。” 还未起身,手已是被扶了住,温热的感觉传来,惊起了翁然一身鸡皮疙瘩,抬头震惊的向前看去,只看到顾轻承正转过身,一手与她相执,轻言道:“走吧。” 翁然知道二人此刻肯定是被所有人都注意着,如果贸然将手抽出来,反倒是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只好是任由着对方虚虚握着她指尖,随着对方的步伐缓步向武阁走去。 他的步子走的很慢,慢的翁然心焦。 不时向他瞄去,只能瞧见好看的侧脸,再无其它。 好不容易到了武阁门前,翁然已是出了一身的汗,对方上前开门,终于松开了她的手,翁然连忙将手缩进袖子里,只觉得烫的厉害。 随着门打开,翁然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抬眼看去,却是有些失望,里面站着五位年轻人,一看就不会是峰主,再一想顾轻承的出现,估计这几位是其它峰的大弟子。 不过,此时她才注意到这个问题,惊讶的瞄了顾轻承一眼,厉害呀,这一下就成大弟子了。 但随即她想到了更糟糕的现实,他是大弟子,代师收徒,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小师妹了!他的小师妹! 翁然整个人都懵了,简直比被围杀至绝路时还要懵,要自己做他的小师妹!!!脸烧的通红,那让人心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怎么了?可是刚参加完试练,有哪里不大舒服?” 翁然抬眸,近乎绝望悲凉的看了顾轻承一眼,又转瞬低下目光:“只是初入武阁,心中欢喜一时尚未消减,有些觉得不真实的恍惚罢了。” 顾轻承点了点头,只闻一声轻笑:“翁师妹好运气,七师叔可是头一次在这试练中收徒。” 翁然抬头瞧去,便对上一双水灵的大眼,似宝石般,顾轻承很有眼力见的开口为翁然介绍:“这位是南宫师姐,师承第五峰峰主。” “见过南宫师姐。”翁然恭敬行礼, “修炼之人,不必这么多礼数,这第七峰上就师妹这么一位女子,有什么他们男子照顾不到的地方,师妹尽可去第五峰找我。”南宫梦很是热情的道。 “多谢师姐。” “这位是师承第二峰峰主的尚师兄。” 尚坷微微颔首示意,整个人显得有些冷漠疏离,一如那长脸吊眉似雪山有着高不可攀的寒意。 “这位是师承第三峰峰主的姬师兄。” “师妹,以后可要常常来往啊。”略微轻佻的语气和稍显轻佻的眉眼。 “自然,能与姬师兄相交,是师妹的福气。” “师妹,嘴好甜~” 翁然笑脸如常,权当听不出这话的轻薄含义,顾轻承已是向她介绍下一位:“这位是师承第四峰峰主的田师姐。” “既入了内门,定要努力修炼,别辜负了今日之努力。” 一张寡淡的脸,神情严肃,眉头前有两道浅痕,定是常常蹙眉,可这位田师姐却是翁然看的最舒心的一位。 “谨记田师姐之良言。” “这位是师承第六峰峰主的仓师姐。” 未有一言,翁然瞧着这位轻纱遮面,闭目不见身外事的仓师姐依旧是恭敬行礼:“见过仓师姐。” 依旧没有回应,但其他的人好似都习以为常,无一人开口。 顾轻承示意翁然站到自己身侧,外面陶冶声音刚落,仓邙倏的睁眼,竟是一双白瞳,无声推门而出,没多时便又领回来了一位,翁然记得正是第一位开口做自我介绍的那位萧乾坤,此刻神色兴奋之中难掩紧张。 但他没有翁然那么好的运气,有顾轻承在侧做介绍。 仓邙将人领回来后,便又站回原位,闭目。 萧乾坤转着眼珠瞧了一圈后,无声且恭敬的对众人行了一礼,便站到了仓邙身后。 南宫梦瞄着仓邙二人,抿嘴偷笑,心想着师父的传音应该马上就到,不用猜她都能想到,一定是那个叫徒留影的。 可外面大师兄的声音已经落了好久,师父的传音怎么还没到? 南宫梦不禁疑惑起来,外面陶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弟子,参见五峰主。” 南宫梦猛转头,一双大眼瞪得更大,不可置信的看向门口处,只是紧关着的门扉阻隔了视线,师父!师父她竟亲自出面! 双手不自觉已握成拳,眼底的嫉妒升起又被缓缓压下。 ------------ 第五十九章 唇枪舌剑 一直注意着她的翁然,不动声色的将目光收回,在外面时徒留影说想拜入第五峰,翁然便想着替她留意一下这第五峰的动作,嫉妒嘛,也算是人之常情。 外面 鱼之乐低眼瞧着一脸惊喜过度以至于看上去有些痴傻的徒留影,慈爱一笑:“还不速速行礼。” 徒留影只觉仙音入耳般,“哐”的一声就跪了下去,那叫一个实在,鱼之乐也是惊了一瞬,随即眼底笑意更浓,徒留影已是哐当哐当的磕了三个响头,速度之快,好像生怕鱼之乐跑了一般。 “弟子拜见师父。” 抬起头时,额头红肿一片,隐约冒着血丝。 鱼之乐瞧得心疼,抬手在徒留影的脑门上轻轻揉了下:“你这傻孩子,起来吧。” 手放下,徒留影脑门已经光洁如初。 傻笑着起身,一把扶住鱼之乐还未收回的手,像是搀扶七老八十的普通老妇一般,往里走去:“师父,我扶着你。” 鱼之乐本想拒绝,但转眼见那双眸中的赤诚之色,便任由对方扶着自己了。 徒留影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在武阁第一层,姬无裳羡慕的道:“看来这位师妹很得五师叔的喜爱,比起当年的南宫师妹来,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这么多年,师父能得一爱徒,真是天大的喜事。” 南宫梦无视姬无裳的挑拨之意,声色诚恳。 田丝丝已是迈步而出,她带回了两个人,其中一位便是晨月,进来后,与翁然目光相对,笑的有些不好意思,想来还是记得那夺牌之事。 还有一位魁梧,光头男子,长相亦颇有怒面金刚之感,不去修佛可惜了。 田丝丝带着两人介绍了一番,南宫梦便开口打趣道:“莫慧禅师弟,对佛门不感兴趣吗?” 莫慧禅声若擂鼓:“若是感兴趣,就不会来武阁了。” 不甚客气,南宫梦也不气,依旧笑容满面:“莫师弟说的在理。” “到我了。” 姬无裳说着,整个人昂首挺胸的向外走去,手中折扇在掌心敲的啪嗒啪嗒的响。 来至圆台前,睨眼瞧着下方众人,最后定格在花重影的身上,手中折扇倏的一盏,便见倾国倾人半张美人面,轻摇折扇,吹动身前长发几捋。 “在下第三峰峰主座下大弟子姬无裳,代师收徒,花重影,还不上前来,跪地谢恩。” 没被点名的失望,被点名了的亦不欢喜,只因这语气太过咄咄。 但花重影亦只能上前,一手撩开衣摆,跪地,叩首:“弟子花重影,叩谢师父收徒之恩。” 足足过了三个呼吸,姬无裳才命花重影起来。 师兄弟二人四目相对,皆是不加隐藏的不友好。 可看在旁人眼中,却是美如画卷,一人身着素衣,但却有着一张明艳的脸,轻佻更加风情,一人身着花衣,但面容却干净的如同最纯洁的圣水,怒目则添了凡与仙的距离感。 师兄弟二人沉默的回到武阁一层,南宫梦忽的开口:“姬师兄这扇子见过花师弟后便久摇不停,难不成是心中有火气,不扇难消火啊~” “南宫师妹指的什么火?作为男子,我这体内可只有熊熊谷~欠~火。” 姬无裳说着一甩手,折扇合拢,人侧身,折扇轻佻光洁下巴,语带笑意的道:“花师弟,南宫师姐这是在夸你长的漂亮,能引动师兄之火呐~还不谢谢南宫师姐。” 被挑下巴的花重影,一把将折扇打开,转过身,已背对姬无裳:“无聊。” 折扇在姬无裳指尖打着转,人又笑眯眯的对向南宫梦:“对不住了南宫师妹,花师弟实在无礼,居然说你无聊。” 南宫梦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姬师兄说话的本事,真是叫人自愧不如。” “南宫师妹缪攒了。” 对于二人的唇枪舌剑,其他几位早都是见怪不怪,田丝丝又皱起了眉头,神色有些烦躁。 终于轮到自己的尚坷,快步走了出去,看样子对眼前的场景也很是不耐,只有新进来的几人,一个个眼波流转,难掩八卦之色。 尚坷将那位天赋极高的胖小子,度如是带了回来,众人不由得都多打量了这度如是几眼,南宫梦甚至上手捏了捏那度如是的小脸。 “度师弟,真可爱。” 度如是揉着被掐红的脸还要说声:“谢谢南宫师姐夸奖。” 六峰已经选完,只剩下主封。 陶冶瞧着紧张的众人,师父的传音已经过来,心中难免有些不忍,虽已入了武阁,可谁不想能更进一步呐。 走至正位,在那一双双期待的眼中,开口道:“无人入选主峰,台上之人皆为外门弟子。” 看着那一个个失望低头的人,含泪欲泣的眼,陶冶又道:“修炼一途,无内外之分,只要有心,只要坚信,无论身处何地,都能发出万丈光芒,若只在乎时运,地利,人和,我只能说,天外有天,一切都没有顶数,眼前所获方为真。” “多谢大师兄教诲。”一人开口行礼。 紧接着众人一同:“多谢大师兄教诲,” 陶冶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望向看热闹的众人,朗声道:“现在我宣布,武阁招徒结束,感谢各位之看重抬爱,来年武阁期待你们的到来。” 众人眼见着那圆台上剩下的人跟在陶冶的身后,绕过武阁,从侧方进入了那高墙之后,便渐渐的散了去。 而武阁一层内,翁然惊讶的看着那一直立在那里的山水屏风,竟是山水移行,云雾成路,尚坷已经率先带着度如是进了去。 “我们会经此路回各山门,之后行拜师之礼,你便真正成为武阁之人。” 顾轻承解释道。 “嗯。”翁然应了一声,面对他还是不自然,尤其是这种对方是师兄,自己是师妹的情况,很窝火啊!他只是个靠自己救命,才不至于失身的臭小子啊! 但对于她的态度,顾轻承并不在意,迈步入云路之时,再次虚握住翁然的指尖,同时连忙开口解释:“第一次会有些不适应。” 翁然只觉踏上云路之后,是好一阵天旋地转,再一晃眼,人已是立身在花园之间。 ------------ 第六十章 莫做痴情种 ,人间多憾事 翁然转眼瞧了一圈,花园极小,但却姹紫嫣红开遍,二人所在的位置,正是一四角凉亭,跟着顾轻承顺着石子小路出了花园,往前直行,再登高梯,几近揽月之诺大平台上,一人负手而站,身边是一棵雪堆云砌的花树。 再距离此人五步远的地方顾轻承停下了脚步,翁然随之停在身侧。 “弟子参见师父,翁然以至。” 未等翁然开口,司南寅已转过身,一杯热茶浮在翁然身前,茶香四溢。 翁然接过茶杯,低首上前,恭敬跪地,高举茶杯向前过顶:“弟子翁然,拜见师父,请师父喝茶。” 司南寅十分满意的接过茶杯,小饮一口:“爱徒翁然,所敬之茶,香味堪绝。” 翁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爱徒翁然,要不要这么肉麻:“多谢师父夸奖。” “即入我门,从此以后便是一家人,为师为父,莫要生疏,爱徒轻承先你一步进门,虽是比你年幼几岁,但还是要叫你一声师妹,莫要委屈。” 这师妹之身份,自己果然是逃不掉,不过他居然也这么叫那傻子,看来不是针对自己,故意恶心自己的。 “师父放心,弟子不觉得委屈。” “那就好,爱徒轻承,将准备的东西为你的师妹佩戴上吧。” 顾轻承闻言上前,手中已是多了一枚圆形玉佩,中间一个“武”字,玉佩通体翠绿,下坠草绿色的绳穗,编成了如意平安结,很是好看。 “师妹,点精血于其上。” 翁然抬头瞧了顾轻承一眼,对方眼神清澈,翁然指尖逼出精血,点在玉佩之上,转瞬被吸收。 “这便是你身为武阁之人的信物。” 顾轻承说着,微弯腰,头一低离的翁然就近了,翁然只好将身子往后仰去,看着顾轻承细长的手指仔细的将玉佩系在了自己的腰带之上:“可要保管好。” “多谢师、兄。”翁然十分艰难的叫出师兄二字,脸热的厉害。 顾轻承抬头的动作停了一瞬,看着翁然,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明媚比天边落日更加灿烂:“师妹,不必客气。” 翁然看着退开的顾轻承,怎么觉得他笑的这么欠揍。 “拜师礼成,爱徒轻承带你小师妹去住处休息吧,经过一系列的试练,应也是疲劳了,明日再正式开始修行。” 司南寅倒是很为徒弟考虑。 翁然二人告退离开,顺着石板台阶下至山腰处,两个院子对门而立,隔着的距离不足三百米,木桌,木凳靠着树荫,树上红绳飘荡,更是缀着铃铛和木牌,随风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 恍惚间,翁然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哪座寺庙。 “师父说此树有灵,总是来许愿。” 翁然看着那被覆盖着的几乎看不清本来面貌的老树,心想就算有灵,也都被遮掩没了,不过,这师父的愿望是不是多了点,眼睛很尖的看到一块木牌上写着:“希望明日会下一场暴雨。” 翁然很无语,你堂堂武阁第七峰峰主,下雨这事还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的求老天爷嘛!能别添乱吗!给普通人点活路吧! 顾轻承见她一直盯着看:“要许个愿吗?” 翁然扭头向他看去,一时忘了身份,两只眼睛明晃晃的溢出了嫌弃。 顾轻承有些尴尬的岔开话题,指着左边的院子道:“师妹以后便住在此处,对门就是我的住处,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去找我。” “好的,我有些累了,就先休息去了,师妹告退。” 翁然知道顾轻承的脾气,这个老好人,自己倒是不用时刻伪装成乖巧懂事的样子,省了些心力,走进院子,不大,十分干净整洁,整洁的到整个院子什么都没有。 推开门,还好,桌椅,屏风,床榻,被褥一切应有尽有。 翁然是真的有些累,试练所承受的那些伤虽是假的,但疼却是真的,尤其最后那血海之中,更是让她费劲精神,才不至于沉沦其中,仔细的将房间检查了一番,至少名面上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这才脱下外衣,摘下腰间玉佩,入手微凉,翻至背面,才看到竟还刻着一字“然。” 这个字写的很漂亮,透露出一股潇洒肆意之感。 将玉佩仔细的放到床边方桌上,钻进了被窝,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想。 外面,那棵许愿树下,顾轻承正将一块木牌往最高的树枝上绑着,红绳在树枝上绕了一圈又一圈,连着打了三个死结,最后还系了个好看的蝴蝶结,这才飞身落地,十分真诚的道:“希望上苍,可以实现我的愿望。” 遥望着那块随风轻晃的木牌,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他来到这里后,挂上去的最后一块木牌。 圆月高悬于空,顾轻承侯在一旁,不时的为赏月的司南寅添着茶水。 “爱徒轻承,观你心情甚是愉快,可是等到你要等的人?” “等到了。”顾轻承眼中含笑。 司南寅亦是跟着高兴:“是谁?怎么不开口叫为师将她收入门中。” “她有她的造化,弟子不该干涉。” “爱徒轻承,听为师一句劝,莫做痴情种,人间多憾事。” 顾轻承脸色微红,却异常坚定的道:“怯而止步,才是憾事之源。” 司南寅放下茶杯,阻了顾轻承还要续茶的手:“爱徒轻承,那女子不过是救你一次,何至于情根深种,如此痴心?” 这个问题顾轻承也不解,只能回一句:“许是缘分,亦或天定。” 司南寅瞧着那圆月变化,眼底不禁透露出一丝迷惘:“为师年岁近甲子,竟不知心动,深情为何觉,修炼一途终不圆满,不知是不是人事体会有缺,难得明悟。” “弟子认为,为修炼所动之情,只是镜中花,水中月,难及根本。” 司南寅转头瞧着顾轻承一脸诚恳,长叹口气:“得爱徒伴左右,为师之幸矣,夜深了,明日还要带你小师妹熟悉各处,回去休息吧。” “弟子告退。” 偌大的山顶就只剩下司南寅一人,目光瞧着那圆月,耳中不禁回想那句:“月圆人团圆,你真要弃我而去!” ------------ 第六十一章 呵,男人 自己倒是做了薄情郎,可没成想,对方更是多情。 当年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如今事隔多年,浣韶华啊浣韶华,你倒是送了我一个好徒弟。 ...... 第二日一早,一夜无梦,睡的极好的翁然精气神十足的下了床,推开门目光直穿院门,便瞧见了树下顾轻承正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桌上的水果。 许是听见自己开门的动静,抬眼瞧来,伸手招呼:“师妹,我准备了些果子当作早食。” 这种被照顾的感觉让翁然很不自在,尤其是被比自己小的男孩子照顾,总有一种自己很不要脸的感觉。 但还是拖着脚步上前:“师兄早。” 瞄着桌上红彤彤,黄艳艳的果子,甘甜的味道已经冲进了鼻子里。 “师妹坐,为了不让五谷杂粮增加体内杂质,所以武阁修炼讲究辟谷,但自是要一点点循序渐进,这果子是长在灵河旁的果树上结的,食之有溢,还十分管饱,以后每日早晚,我都会准备些果子给你,若你还是觉得饿,中午之时,便再给你添上一顿。” 细心的像是老娘照顾孩子。 翁然接过那递过来的果子,小口小口的啃着,目光则是盯着那削果皮的手指,这个家伙是认出自己了不成?如果不是,他干嘛对我这么好? 不对!翁然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为什么认出你才会对你好?他就不能是对他的小师妹好! 哼!男人! “师兄入门很多年了吧?”不知是不是果子太酸,以至于说话都冒着酸气。 “不久,先你几个月而已。” “哦~我看师兄对这里这么熟悉,为小师妹我安排的井井有条,还以为师兄入门很久了呐。” “身为师兄,这是我应该做的。” 翁然大口咬了口果子,汁液乱溅,弄的对面的顾轻承前襟上鲜红一片,翁然就当没看见,果然是绝世好师兄啊。 顾轻承好脾气的拿出手帕,擦拭着,又闻翁然问道:“师兄可知,我明明有意拜入三峰峰主门下,为何最后会是师父收我入门?” 擦了好几下也没擦掉果汁的顾轻承只好放弃:“那日你已极快的速度召唤出器魂,师父便看中了你,在你表明想要入三峰峰主门下之时,亲口讨要了你。” 又是果汁乱溅,这次是黄黄,顾轻承依旧无辜中招。 翁然心中郁闷:“有时候太优秀也是失误啊!” “师妹先吃,我去换件衣裳。” 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回来的顾轻承看着桌上还剩下的两个果子:“师妹,吃饱了?” “这是留给你的。” 顾轻承笑了,笑的翁然心慌:“谢谢师妹。” 慢条斯理的吃了两个果子,吃的十分干净,这才起身:“师妹,今天我领你熟悉下武阁各处,以免以后行事不便。” 终于有一句话是说到翁然心坎里了,很是开心的跟在顾轻承身边,随他下了山。 “青都七峰是已北斗七星之势而立,我们的第七峰在尾,所以师父人称摇光仙尊,而依次向前,便是主峰。” “摇光仙尊,一天枢,二天璇,三天玑,四天权,五玉衡,六开阳,七摇光,那峰主之实力,是否也是如此排序?” 顾轻承摇头:“这个,我并不知晓。” “没事,我也就是好奇随口问问,但不管怎么说,主峰的阁主肯定就最强的了。” “应该是吧。” 说话间二人下了山,就见一条银河如玉带从主峰倾泻而下,又顺着七座山峰蜿蜒而下,对面河岸则栽种着大片的果树,想来今早的果子便是自此处摘的。 “这便是灵河,内蕴灵气,常人要是常年饮此水,便会百病不生,身强体健,对于我们修炼者来说,益处则更大。” 翁然瞧着河面,有百尺宽,河水并非清澈见底,而是因为内蕴灵气的原因,所以有些迷蒙,只是站在旁边吸口气都觉得浑身舒泰,这武阁拥有这么一条灵源,真是叫人艳羡。 遥望主峰那遮了山之一面的瀑布,声势浩大,飞流直下,周遭灵气浓郁成雾,人若进去,想不仙气十足都难。 “不知这灵源发自何处?” “据说是主峰地底。” 翁然心想从地底上至山巅再倾泻而下,这灵源也挺迂回曲折的。 很快便来到第六峰和第五峰的交界处,巨大的粗铁链连着两座山峰,铁链之后,立着一座石碑,上面三个苍凉大字:“兵器冢。” 而石碑之后,各式各样的兵器堆积如山,翁然震惊的顺着那些残破的兵器看去,脖子一点点随之扬起,只觉血雨腥风,肃杀之气透过那铁链一点点渗出,刺痛着人的神识。 几乎有旁边第六峰的一半那么高,黑压压的一片中闪着几道莫名的异光,有长枪伫立,枪柄三五豁口,红缨残破成缕,有大刀折腰,光芒不复,有宝剑吐黑,孤而傲立,有华丽宝扇,落魄成凡铁。 翁然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呼吸,她好似看到那些武器波澜壮阔的一生,还有到最后宁废不侍二主的义勇和骄傲。 “将军战死沙场,书生死鉴朝堂,兵器亦有它一生亮节高风之归处,这是武阁认为之处,所行之法,可我总觉得残忍了些。” 顾轻承瞧着这些兵器,它们本不至于如此残破。 “和一些志同道合之辈,长安一处,共战风吹日晒,比出谁是最厉害的那一个,我并不觉得残忍,让武器甘于平凡才是残忍,没有战斗的武器没有存在世上的必要,而在这里,它们还在战斗。” 翁然不禁想起自己的死声,若自己身死,定先将它毁之,它之命运不由别人安排,即使是如此安排,亦折了她死声之傲气。 顾轻承未言,只是低眼瞧着她:“走吧,过了第四峰,便是练武场和万书阁。” 万书阁引起了翁然的兴趣,还是有些不舍的离开了兵器冢,过了第四峰,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练武场占地巨大,大到翁然觉得是把昨晚上的圆月给摘了下来铺地而用。 至于万书阁并不是一个阁楼,而是沿着第三峰的山壁,已树木搭造出来的九层树屋,外面悬着过道,人来人来。 ------------ 第六十二章 无所不在的眼睛 练武场上有好几伙人在比武,还有一小圈人围着看热闹,叽叽喳喳,加油助威,还挺热闹,总体来说武阁的修炼方式挺松散的。 看着这么多人,翁然不禁问道:“外门弟子也在这里吗?” “嗯,在第三峰和第二峰的中间,便是外门弟子居住之地,而这练武场其实就是为了外门弟子准备的修炼场所,内门弟子都各居其峰,非是外门弟子可以随便进入的。” 怪不得。 “我想去万书阁看一看。” “好。” 顾轻承在前带路,二人也吸引了不少注意的目光,翁然自是看到不少女弟子看着顾轻承的目光直冒桃心,看着自己的目光直冒桃木剑! 这万书阁果然别有洞天,外面所看见的树木不过是一半而已,另一半则是开在这山腹之中,按理说山腹之内阴暗潮湿,住人都不好,何况住书,但这山腹明显是加了阵法护持的,十分干爽,尤其是山缝之中偶有山风吹过,更是舒适。 无数宝珠悬于壁上,几乎是一个挨着一个,落日的颜色,竟还有点温馨, 阁内很安静,只有些微的脚步声和书本翻页之声,翁然拿眼扫去,每个人都安安静静的捧着本书籍,看的极为认真,更有奋笔疾书者,当然也有例外,就比如靠在墙角,枕着一摞书本,睡的鼾声呼呼的那位,就格外与众不同了。 旁边还站着位神色着急,一脸为难的女子,双手攥拳,歪着头盯着那脑袋下一本书看了看,眼神里写了两个字“想要。” 可再看那位睡的那么香,总觉得叫醒还有些不忍心。 正犹豫着,一脸凶相的男子手握戒尺来到,女子赶紧让到一旁,甚至不敢与之有眼神接触,戒尺狠狠落下,“啪”的一声响接着一声哀嚎,男子皱着五官睁开眼睛,一手揉着被抽的左肩。 待看清眼前人后,赶紧收了惨叫,笑的卑微。 “这是戒律堂的人,武阁内所有犯戒律者或者疑犯戒律者,都会交由戒律堂调查,审问,判决,从不留情面,而且他们其中有人仗着戒律堂很是不好相处,更爱抓别人小辫子,所以日后与其能不交集,尽量就不要交集。” 顾轻承小声在翁然耳边嘀咕着,翁然心里绯腹,你若真担心被听到,能不能等离开这里再说,果然,他还是个傻子。 但还是点了点头,就当谨记他之提醒。 进了万书阁之后,便无需顾轻承领路了,翁然的目光在那一排排书架上扫着,简直是目不暇接,书架怕是有三个人高,想拿书基本是靠飞,一座书架上,少说就有五百本左右的书籍。 眼前这座书架,其上皆是剑谱,而身后那座书架则都是刀法,在这第一层绕了一圈,皆是搭配各种兵器的招式。 翁然瞧着眼前的各种盾法,非常不信,就一个盾牌居然有这么多的花样,绝对有一部分是滥竽充数的,在书名上扫了一圈,有一个格外的敷衍,翁然脚尖轻点,飞身而起,将最顶上那排中间的一本薄册拿了下来。 蓝色的封皮上写着“盾法”二字。 顾轻承侧目瞧着,没想到她居然对这个感兴趣。 翁然已是翻开书封,就见其上写到,盾多做用防御,但本公子别出心裁,将盾当作武器,想前人所不敢想,本公子就是如此杰出之人物。 翁然的白眼都快翻到了天上,很想一把火烧了这本书,但一想别人地盘,算了。 忍着对这什么公子的鄙视,翻到下一页,上翻的白眼又缓缓的放了下来,渐露浓厚的兴趣,看的愈发仔细,认真,身边顾轻承手向上一伸,那山顶的宝石就飞下一颗,落在其掌心,被高高举起,悬在翁然头边,让光线更适合看书。 沉浸在那玄奥盾法之中的翁然并没注意到这些,心里已是开始夸起那位公子了,是个人才,册子很薄,不过五页,翁然很快就看完,有些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应该还有下一式才对......” 顾轻承手轻轻一送,宝石又回到了山顶。 “那本书写的很好?” “不错。” 翁然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二人又去了二层,二层则是各种心法,但每一座书架旁都立着牌:“勿贪多。” 翁然有无上心法,对其它的心法便不大感兴趣,很快就上了三层,三层的书就很杂了,但杂而不乱,主要就是各个部落,历史,变迁,传承,看完这里的书,基本就了解了从开天辟地到现在所有的发展。 这层翁然很有兴趣,以后打算常来。 第四层只和五种有关,佛,道,儒,法,人。 第五层是各种阵法,术法,巫蛊之术。 第六层灵,魂,妖,魔,鬼,仙 第七层是有关于武阁的一切,翁然认为应该是关于武阁能公开的一切。 第八层是炼药,炼器,几乎囊括了世间一切的炼制之法,包括锅碗瓢盆。 第九层则是不对弟子开放的,也正因为如此,则更加让人好奇。 翁然站在第八层,伸出个脑袋,努力的瞧着又失望的收回目光:“你也没进去过?” “弟子不可进入。” “既然不可进入,偏偏要建在弟子可随意进入的地方,这不是故意折磨那些好奇心旺盛的弟子嘛。”翁然小声的嘀咕着,顾轻承突然咳嗽了一声,拉着翁然就向外走:“走吧,都转过了。” 翁然刚要开口,眼稍就瞄到一人拿着戒尺从一座书架后绕了出来,正盯着她们两个。 翁然没脾气的被顾轻承拖了出去,转头仔细的瞧了瞧周围后,小声问道:“这戒律堂的人很多吗?” “千人。” 翁然瞪大眼睛,一时哑口无言,突然间浑身汗毛倒竖,总觉得有好多双眼睛正冷森森的盯着自己。 再开口,声音更小:“那戒律堂之人可有特别明显的标识?” “没有,但是时间久了,脸熟之后,便都大概知晓了,每日戒律堂的人都会在山中巡查一圈,当然像万书阁内拿戒尺的,还有练武场边上记录的,则肯定是戒律堂的人。” 翁然有些茫然的扭头向练武场看去,果真有一人坐在一张案子后,正持笔写着什么,刚才自己都没注意到。 “他在记什么?” “这练武场上发生的一切。” ------------ 第六十三章 耍心思 翁然只觉得如芒在背,收回目光:“他们会上七峰巡逻吗?” “不会,但是七峰内门弟子也有在戒律堂任职的,所以也就顺便监视了,但咱们第七峰却没有这双眼睛,所以你也不必过于在意。” 翁然这才觉得舒坦了些,但心里却想着这司南寅一直未收徒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在,他收这傻子是看在老相好的面子上,那收自己入门又是为了什么? 正琢磨着,就听几声娇笑入耳:“顾师弟,真是好巧啊~” 翁然转眼看去,南宫梦领着两位女子款款而来,美人的确是需要衬托的,这南宫梦在衬托之下就比昨日看着要更好看了。 “见过南宫师姐。” “顾师弟总是这般客气。” 南宫梦说着将目光落到翁然身上:“翁师妹可还习惯?” “劳南宫师姐惦记,翁然很习惯。” “翁师妹也这般客气,倒是显得生疏,你们在这是做什么?” “带师妹熟悉一下环境。” 南宫梦很是羡慕的道:“翁师妹真是幸运啊,有这么好的师兄。” 师兄两个字咬的格外重,翁然陪着笑,南宫梦眼皮一抬,素手前伸,很是自然的落到顾轻承的衣襟上:“师弟,这里落东西了。”纤细的指尖在少年的胸膛上轻扫着。 看的她身后两位师妹,脸颊飞红。 南宫梦却不觉此举唐突的将手收回,脖子一歪,很是俏皮的道:“师弟也很幸运,有我这么好的师姐。”一双大眼睛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你,眼睛里续着三月的春水,谁人不心动。 顾轻承不心动,礼行的那叫一个规矩:“多谢师姐,师姐自小入武阁修炼,不知凡尘讲究男女有别,刚才之举可莫要在做,引得误会,累师姐清名。” 他言之凿凿,态之恳恳,是叫别人气不得,骂不得。 所以南宫梦只能僵硬的笑了两声:“倒是师姐不懂事了,师姐还有事,告辞。” 大袖甩的呼呼,看样子气的不轻,身后两位师妹忍着笑互传眼色。 翁然心里冷哼:“连师弟都惦记,也不臊得慌!” “师妹。” “诶,师兄~” 翁然应得极快,还有溢出来的欢愉,二人傻眼对视,翁然又想抽自己个大嘴巴子了。 顾轻承嘴角抽了两下,少年人终是没那么老成,还是没忍住的扭过头,偷偷咧嘴笑了出来,又怕翁然看见自己的大白牙,只好再把嘴闭上,就这么笑不得的抿着嘴,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主峰后有一处禁地,要去看看吗?” 还是翁然脸皮厚,瞧着他通红的耳朵被发梢扫来扫去,认清了一个事实,该臊得慌的是自己。 “好,去看看吧。” 顾轻承恢复了正常,领着翁然向主峰而去,还想着刚才的事,便没开口。 翁然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扫着来来往往的武阁弟子,还真瞧见个眼熟的,是那对姐妹花的姐姐,翁然记着是叫石可可来着,不禁多瞧了两眼。 就见石可可正往练武场的方向走着,身后跟着四位男弟子,三位环绕着中间那位,一举一动皆看那位的眼色。 石可可往后瞄了一眼,抬起的脚,落得极偏,踩到一块极小的石块,整个人娇呼一声,动作优美的就要摔倒,身后那位好似老大的男子,两步上前,便将美人搂入怀中。 翁然瞧得直蹙眉,这几个是来武阁修炼的还是来这演画本子的! 无聊! 收回目光,真没想到那姐姐居然是这种人! “怎么突然生气了?” 翁然茫然抬头,对上顾轻承关切的双眼,有些懵:“你说我?” “嗯,此处就你我二人。” “我没生气啊。” 顾轻承却是抻着脖子将二人周围都瞧了一圈,那边英雄救美的戏码正演到一见钟情。 “你认识那几人?” “不认识。”翁然真没想到,这个傻子居然这么敏感,自己刚才的确是有点生气,只是觉得能进入武阁,是多好的运气,用来耍心思糟蹋了。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仇未报,自己定要在这里好好修炼上几个年月,旁的不说,就是万书阁的那些书也定要看完,看通!不枉费入武阁这一场。 “我并不喜欢南宫师姐。” “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翁然实在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眨巴着眼睛,盯着脸愈发红的顾轻承。 对反舔了下嘴唇,神情局促的转过头目视前方,由于转头的速度太猛,发梢抽的翁然脸火辣辣的疼,不敢置信的抬起手,捂住自己半边脸,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她自是听懂了顾轻承的话,才震惊到反应都不灵敏了,就这么白白被抽了,那傻子还不知道! “没事,走吧。”顾轻承说着快步向前而去,翁然很想说我有事! 自认倒霉的跟了上去,来到主峰后,便见一巨大深坑,坑不见底,顾轻承站在一边,伸手指着深坑:“此处便是武阁的禁地。” 翁然深吸口气,平复心情,让自己尽量不暴躁,笑眯眯的指着那深坑:“就算此处不是禁地,也不会有人找死跳下去吧。” “那便不好说了,人心最是不按常理。” 翁然无法反驳。 绕着那深坑,往里看去,视线不足以看到坑底,也感觉不到热气,寒气,潮气,嗅了嗅鼻子,也没有特殊的味道,没有头绪。 “武阁就这一处禁地?” “主峰之顶也是禁地。” “这些便是武阁的全部了?” “嗯。” 翁然点了点头:“那我们回去吧,我今日还没给师父请安呐。” “师父有事外出了。” “什么?” “师父有事外出了。” 翁然彻底无话可说了,自己昨日进门拜师,今天师父就云游去了,真的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根本不把自己这个徒弟放在心里啊! 顾轻承见翁然脸色不好,想了想道:“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翁然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六岁的少年,笑容中有丝无奈,和他置什么气呐。 “多谢师兄。” “回去吧,第七峰只有我们,你可以不必小心翼翼。” 翁然跟在顾轻承的身侧向回走去,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五峰峰主为人好相处吗?” ------------ 第六十四章 互撩 “不大了解,只知为人严厉,又十分护短,你那位朋友应该很得五师叔的喜爱,你也不必过于担心。”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朋友?” “你二人一同离开,又一同出现,眼神多有交流。” 翁然不由得偷瞄起这个傻子来了,没想到他还挺善于观察的。 “那三峰峰主又如何?” “为人和善,很得小辈喜爱。”顾轻承说着停下脚步,很是严肃的看着翁然,一本正经的道:“你既已入了七峰,三峰是不用再想了。” “就算不能拜入三峰,我去走动走动总可以吧。” “你在三峰又没有熟人,和谁走动?” “不走动怎么能熟!” 说话间二人已是回到七峰峰下,顾轻承见翁然如此坚持,便只好提醒一句:“非本峰弟子,入其它峰是需要通传的,不是随便可进的。” 翁然一脸嫌弃:“你们这武阁破规矩可真多!” 顾轻承惊慌的向四处看了眼,便连拉带拽的将翁然拖上了七峰,每峰自有阵法,与外隔绝。 布着青苔的台阶上,翁然一把甩开顾轻承的手:“干什么你!” 顾轻承被甩的退了两个台阶,踩的台阶内坑洼积水,迸溅而出,打湿衣摆但他却不恼,“出了七峰,便要时刻记得戒律堂的存在。” 翁然一脸火气转为歉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对的是他的原因,所以自己总是很放肆,很随心,没了往日的冷静和谨慎。 翁然,你究竟想不想报仇了! 心中自责,面色愧疚,“多谢师兄提点。” “无事,回到七峰便无事了。” 自己竟需要一个少年来安慰自己,翁然你真的堕落了。 “师兄,我想去看看我那位朋友,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五峰徒留影,前来拜会翁然。” 突然想起的声音,冲撞着二人的耳朵,翁然有些惊讶,这种通传方式,要是弟子多的山峰不是被吵死了。 顾轻承就好似和她心有灵犀般解释道:“因为七峰人少的缘故,所以没在山下设通传之人,所以才会如此……如此的声势浩大。” 翁然点了点头:“那师兄,我可以将人迎上来吗?” “自然,你也是七峰之人,不必事事请示。” “师妹知晓了,师妹告退。” 翁然转身向山底走去,便见徒留影一身意气风发的等着自己,相视一笑:“可有打扰?” “我正欲去见你,倒是不如你动作快。”说着,作势将人请进。 “怎么样?若是这七峰呆的不自在,我便请师父将你讨了去。” “七峰很好,人少,安静又自在,倒是你五峰人多,心思多,怕是要废不少心力相处。” 徒留影不屑的一声冷哼:“那般泥泞尘埃,我徒留影不屑踏足。” “不合群可是要被排挤的。” “那便尽管!” 说话间,二人已是来到刚才翁然转身之处,却是不见顾轻承的身影,翁然心想,这人可真是心细如尘,温柔的很。 身边却传来徒留影的笑声,带着丝偷挪:“不过,你叫那般一个小少年做师兄是何种感觉?” 翁然心塞,却笑的云淡风轻:“美色做伴,这师兄二字叫的还颇有些刺激,禁忌之感。” 徒留影没想到她会回答的这般大胆,一时语滞,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抬手拍了拍翁然的肩膀:“你越来越对我胃口了。” “我可不喜女子。” “那便将我当作男子也无妨。”说着,甩了下长发,剑眉一挑:“便是男子也少有我这般英俊的,你赚了。” “面对阁下如此厚重脸皮,在下简直一败涂地,这门功夫,倒是值得一学。” 二人打趣着,来到翁然的住处,依旧不见顾轻承的踪迹。 徒留影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不错,这地方比我住的地方好多了。” “我也可向师父开口,将你讨来。” “不必,还是上茶待客比较实在。”徒留影敲了敲空空的石桌。 “没有茶。” “那便酒。” “亦无。” “告辞。” ...... “我这里准备了些果酒,不知道何不何二位的胃口。”顾轻承端着玉盘,款款而来。 徒留影又将抬起的屁股落回了椅子上,眯着眼睛嗅了嗅:“味道不错。” “承蒙夸奖。” 顾轻承斟满两杯酒,徒留影却是将翁然身前那杯给拿了过来:“她就别喝了。” 翁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不想自己的糗事泄露,便先开口解释:“我饮酒会浑身起红疹,喝不得。” 徒留影一边偷笑一边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郑重其事的道:“没错!起的红疹那是相当厉害~”还不忘向翁然投去一个揶揄的眼神。 “原来如此。”顾轻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为徒留影将酒杯倒满:“在下顾轻承。” “我知晓,我明天徒留影,你我本是两峰弟子,虽是先我入门,但这师兄之称我是不认的,便叫你顾兄可好?” “应当,那我便不在此打扰二位了,告辞。” 待顾轻承走后,徒留影饮着酒赞赏道:“你这位师兄不错。” “你的南宫师姐也很好啊,性格平易近人。” “哼~虚假之人,不入我眼。”说着,舔了舔嘴唇,“这果酒真心酿的不错。” “你能看清最好,五峰峰主亲自迎你,可不是只换来羡慕而已。” 徒留影睨眼瞧着翁然,好似要将这个人看穿,却突兀的来了一句:“你相信一见如故嘛。” “见你之前,嗤之以鼻,见你之后,原来如此。” “哈哈~翁然你要是个男子,得祸害多少纯良的女子啊~”徒留影笑的大声,听的出是真开心。 “那你可将我当作男子。”翁然学着徒留影之前的样子,一甩头发,只可惜她贴的这张脸皮,普通的很。 徒留影笑的猥琐,“可我不纯良。” 伸手倒酒,酒壶已空,徒留影很是意犹未尽,但也恢复了正经:“师父要亲自指导我,所以明日开始我会闭关,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去找我。” “好好闭关修炼,不要惦记旁事。” “那你呐?” “我打算阅遍万书阁,做一个知晓天下之高人。” “可别把脑子阅傻了,我走了,不用送。” 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翁然纠结了一番后,还是开口喊了声:“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来找我,我若不在,就找顾倾城!” ------------ 第六十五章 布阵术 翁然在原地站了好久,朋友吗?她只有过一个朋友,那时候她的身边还有阿娘和华儿。 她叫半伶仃,是学堂先生在路上捡回来的孤儿,学堂先生年近五十,膝下无子,那襁褓里的婴孩可爱的紧,又可怜的很。 学堂先生待她如亲生,两人一比,一个好似小乞丐,一个像是小小姐。 但是她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衣衫破烂,老旧,反而是教自己识文断字,干干净净的她握着自己因为总是干活经常会有些脏的手,握着截小树枝,在沙泥的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字。 而小孩子生性本恶,将捉弄人当作乐趣,总是欺她体弱,说她是野孩子,每叫她遇见,总是免不了一阵拳打脚踢的恶斗,次次以她皆受饱拳而结束,她答应过,要保护她一辈子的。 后来的分别,她红透眼睛站在人群后,自己挥手,她决绝转身。 两年后自己离开柳家,也带着华儿回去过,可那记忆中的村子早已不见,经打听是发了水灾,村民死了不少,活着的也都各奔东西了。 这一生,除了她,自己再没有过朋友,怕自己再有负承诺。 “怎么了吗?”回来的顾轻承关心问道。 “如果将来她有事来找我,我若不在,你可以替我帮她吗?” “你为什么不在?” “可以吗?” 两人抓着不同的重点,对视着,直到顾轻承点头:“可以。” “谢谢师兄。” “师父留了这几本修炼心法让你选择。”顾轻承手一扫,石桌上已是出现三本书册,翁然扫了一眼,而后拒绝:“我已有适合的修炼心法,等师父回来,我再向师父说明。” 她的无上心法不需要刻意打坐修炼,吸收灵气,而是无时无刻不再运转,吸收灵气,受灵源转化,这世上不会再有比这还要好的心法了。 “那好。”顾轻承将三本心法收起。 “这是师父送你的拜师礼物。”一身轻甲,悬浮在二人之间:“一品的防御宝衣,且还有升品的空间,只要你修为不断攀升,宝衣所受之精血也越来越强,宝衣的品级也会更高。” 翁然看着那精致的轻甲,这可是个好东西,毫不犹豫的点上精血,轻甲一晃,已是穿在她的身上,就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每一处都是那么的合适。 轻甲渐渐隐去,翁然活动了两下,很好,丝毫感受不到。 手中已是出现一把片刀,猛的往胸前刺去,惊的顾轻承连忙伸手相拦,片刀停在翁然胸前,鲜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着。 翁然震惊的看着那握住刀身的手,顾轻承有些尴尬的将手松开,但神色也放松了下来,将受伤的手背到身后:“我忘了,你穿上宝衣了,真对不住,将你衣裳弄脏了。” 他的神色有些局促,不住的瞄着那被鲜血染红的衣摆:“我赔你一套,两套。” “我、我、我要去万书阁。” 翁然慌乱转身,向着山下跑去,手中片刀斩断路边翠叶,鲜血沾染娇花,她自台阶上一个脚滑,人晃晃悠悠的跌出老远,扶住山壁站稳,只觉山风穿心呼啸而过。 身后,响起顾轻承的声音:“将刀收好,再出去。” 翁然茫然抬起持刀的右手,其上鲜血刺目,伸手小心触碰,只觉滚烫刺的人疼,取出手帕将刀身擦干净后,收了起来,连同那手帕。 有些失魂的出了山门,来到万书阁的时候终于是回神了。 虽然来此是为报仇,但是进步的脚步也不必耽搁,堂堂的一峰之主,也不是自己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掉的。 来到万书阁之后便直奔第五层,人还真是不少,翁然对阵法之类的很感兴趣,自己也在阵法,符咒上有所涉猎,但基本连小成都谈不上。 刀法,剑法,这种在翁然看来,境界达到了一定地步,不过是殊途同归,可阵法,符咒之类的却是不同,那完全是另一个神奇的世界。 绕着阵法的书架转悠了好几圈,最后选定了一本“布阵术。” 拿好书本,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后,便开始读起来,开头是很平常的那句,天下万物皆可布阵,紧接着是,人亦在其中,已人布阵,变化莫测。 翁然越看越觉得,这不是布阵术,这是本宫心计啊,但她也看的愈发有滋有味。 直到身边响起呼噜声,她才回神,扭头看去,一个大脑袋已经砸了过来,还好她躲的快,不然自己就成枕头了,但也因此,那大脑袋磕到了椅子上,磕的那叫一个实在,翁然看的都不自觉的揉了揉脑袋。 那人也惨叫一声醒了过来,揉着磕出个大包的脑袋,向四处看去。 翁然已是在他身前坐好,一副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心里想着这人不就是之前在一层睡的那位嘛,怎么又睡到这了。 重新投入到手中书,人之身体,牵一发而动全身,以自身做阵,可为器亦可为盾。 器者,如何伤敌而不伤己。 盾者,以何防御以何抵消。 翁然不禁思考起来,若已自身为器,不伤己的情况下伤敌,真的很难,自身为器便是攻击于出其不意,往往于敌者有所相触才是引发的最佳时机,不禁皱眉,假若左手是我的器,敌人触碰之下,引动术法,左手便首当其冲,那么这种情况下,便要在触发“器”这个术法之后,立刻触发盾这个术法,方有保护自身的机会。 只是若要做到精准,且排外,那真是难上加难。 如果我在左手上布置爆破阵法,引动之法为触碰,不对,就算我精准到第一时间又触发了盾这个术法,也是无法改变左手已被炸掉的事实。 翁然的眉头越蹙越紧,头也越来越低。 只能是将术法悬于左手之上,勉强还有保护的机会。 不对,若是引动之法不是触碰,若是引动之法就是保护之法,或者说爆破之威就是保护之法。 翁然郁闷的将脑袋砸在桌子上,引来一声轻哼,抬眼瞧去,一男子手拿戒尺正直直的盯着她。 翁然立马坐好,乖乖看书,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 第六十六章 一把二胡拉断腰 翁然将书翻了一页后,发现竟然是结尾了,这本书居然抛了这么一个问题出来后,没给答案! 不死心的又将书来回的翻了两遍,确定就只写了这么多后气急败坏的抡起手臂,眼看着就要做出失礼之举,好在理智回归,又无声无息的放下手,郁闷的哼了一声。 一旁戒律堂的人这才收回目光。 “我倒要看看这是谁写的?” 将书翻回到第一页,还好有留名,定睛一看,气的翁然眼睛冒火“戏弄人生!!!”什么玩应!!! 翁然觉得自己真的被戏弄了,亏自己刚才还想的那么认真。 双臂圈在身前,坐在那不吭声的生着闷气,肩膀突然被推了两下,扭头看去,正是“睡神”作祟,面对着她询问的眼神,睡神将身子往前倾了倾,小声道:“什么书啊,把你看的跟癫痫了似的,一阵一阵的。” 面对睡神的自来熟,翁然直接将书扔了过去,睡神接住一看:“嗨~这本啊,这本书是我......是我看过的!你刚才那是什么眼神!也太吓人了!” 翁然冷哼一声,他要敢说这是他写的,自己说不准真得揍他一顿。 “就这本书,你至于看的苦大仇深的嘛,多简单的事。”睡神晃悠着手中书,很是不屑。 “你会怎么做?”翁然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不耻下问。 “简单。”睡神将书扔到桌子上,伸出左手来:“假如我要以我左手布阵。” 翁然向他又肉又小的左手看去,对方发出直击灵魂的一问:“谁说只可以布置一个阵法。”右手在手背上来回比划着:“我先布置一个防御阵法,在其上叠加,或者是其内含一个伤敌阵法,这个阵法就是防御阵法的阵眼,也就是说敌人触动伤敌阵法的一瞬间,就相当于往防御阵法里捅进了一根钥匙,这你懂了吧。” 睡神得意的向后仰去,翁然心想自己有时候真是死脑筋不转弯。 “多谢指教。” “助人为乐,日行一善,积公德的事,不必客气。” 翁然不由得又看了眼这睡神,真是人不可貌相,将桌上的书捡起来:“告辞。” “有不懂的尽管来问,省着我每日还要找人行善。” “好。” 翁然将书送回了原处,又在巫蛊之术那里转了转,果然是没有如同她搜刮到的那本巫行天下类似的书本,基本上她手中那本可以算的上是禁书了,若真有人练,怕是被别人知晓,就会当作邪魔歪道给抹除世间了。 返回第七峰,就见顾轻承正在那摆弄着果子,这才注意到时辰,已是快天黑了。 “你回来了。” “嗯,师兄明日可否与我去趟三峰。” “就是这般想拜入三师叔门下?” 翁然抿嘴笑着坐下:“倒也不是,只是心中崇拜之人,很想能够见一面,若是能够多有些交流那就更好了。” 顾轻承将果子递过去:“可我们作为晚辈,直接登门,不太符合礼数。” “师兄与我以见姬无裳师兄之名入峰,闲聊之际,求请姬无裳师兄为你我二人引见,便不会太过唐突了。”翁然来回转悠着手中的果子,期待的看着顾轻承。 “好吧。” “多谢师兄。”翁然这才吃起果子来,十分甘甜又入口生津,不由感叹道:“这果子真好吃,是什么果子啊?” “不见花。” “不见花如何结果?” 顾轻承摇头:“不知,只是这不见花树,不见花苞自是从不开花,但时节一到,子夜十分,果子会一夜冒出,第二日日升之时,若是不将果子摘掉,不但果子会烂就连不见花树也会枯萎。” “真是奇特。” 翁然仔细的品了品味道,嘴里好似化了糖一般,甜的很。 随着日落月升,山雾愈来愈浓,空气中多了丝凉意,翁然仰头瞧着漫天星辰闪烁,依稀有些身在家里的感觉,她的院子里,有个躺椅,她时常会躺在上面,瞧着天上的星星,一颗颗的数。 “无涯地有一片天河,可乘一叶扁舟畅游其中,伸手可捞星,据说十分美丽。” “这世上美丽之处,如无尽宝藏,只可惜,凡事所累。” “师妹追求的是什么?成仙吗?” 翁然笑了声,瞧着那闪烁的星子,刚才有颗流行一闪而过,她还没来得及许愿:“成仙做什么,享受没有尽头的孤寂嘛。” “那师妹为什么要修炼?” “活着的时候,可以有本事活的肆意自在一些,那师兄呐?” 翁然收回目光,向顾轻承看去,却又坠入更明亮的眸子中。 “我想有能力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他说的那么认真,那么坚定,翁然不由得想起那晚,他跌跌撞撞的闯进自己的视线,身上没有一点灵力,却为了保住自己,引开了那色狼二人组,他不止善良,并且一直都很勇敢。 “如果是师兄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 脱口而出的话语,换来一阵沉默,二人四目相视,翁然难得的坦然相对,她看着那双眼睛愈发的明亮,明亮的让人觉得有些恍惚,只闻那轻轻一声:“多谢你愿意相信我。” 没有想细究这句话的想法,便装作没有听到。 “师兄会唱歌吗?” “不会,不过我会拉二胡,要听吗?” 翁然有些意外,点了点头:“要听。” 顾轻承取出很精致的二胡,调整了下坐姿后,便拉了起来,二胡的声音总是很凄惨悲凉,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三年琴,十年萧,一把二胡拉断腰,翁然不由得瞄了瞄他的腰,感觉会很柔软。 收回心思,又向空中的星星望了去:“天河嘛......” 不得不说,二胡真的是太悲惨了,悲惨的翁然都想拿出唢呐吹一嗓子,振奋一下气氛。 但惨是惨,好听也是真好听。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翁然陶醉在二胡曲子中,不自觉的念了出来,但二胡的调子却渐渐的轻快了不少,翁然的心情也跟着轻快了不少,直到半夜,二人才各自回屋。 ------------ 第六十七章 这个大师兄不正经 二人吃过早食之后,便直奔第三峰而去,姬无裳见到两人时,丝毫瞧不出一点意外,好似几人本就经常走动一般。 “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有晨练要督促各位师弟,师妹,你们先在此等我。” “姬师兄可否带我也去瞧瞧,七峰没有晨练,师妹很是好奇。”翁然笑的那叫一个甜,她今天有些后悔,自己贴的脸皮这么普通了,若是贴个绝色的,获许还能用个美人计,从这姬无裳下手。 但现在这张脸,她实在是没有底气去勾搭姬无裳。 姬无裳向顾轻承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目光,毕竟他才是第七峰的大师兄。 “麻烦姬师兄了。” “小事,这便随我来吧。”姬无裳领着二人向峰顶而去,“一日不见,小师妹越加明艳动人了。” “姬师兄莫消遣人家,翁然自知相貌平平。” 姬无裳一摇美人扇,“胡说,小师妹在我眼中,可是比之仙女亦不遑多让。” 翁然羞红脸颊,一派娇羞之色。 姬无裳歪头瞧着,“脸上飞霞,小师妹你这是要叫师兄我害上相思病的。”叹着气不住摇头,一副又爱又拒的模样。 “到了。”顾轻承冷森森的开口。 姬无裳侧头看去,“顾师弟也是愈发英俊的叫师兄这心里小鹿乱撞了呐~” 翁然脚步被吓的顿了一瞬,看来这姬无裳是男女通吃啊!甜言蜜语张嘴就来,这样的人,自己就是换上一张绝色的脸估计也勾引不到,算了,放弃这点小心思! “多谢姬师兄夸赞。” 姬无裳对顾轻承这个反应很不满意,他应该害羞或者愤怒才对,又凑到翁然跟前,装作小声实际谁都能听清的嘀咕,”你这个师兄真的很无趣吧,我可怜的小师妹,欢迎你随时来,师兄定会叫你开心。” 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擦擦撞撞,姬无裳突然被顾轻承拽了过去,“姬师兄,真的到了。” “好啦,知道了。” 姬无裳咧嘴一笑,伸手向前一划,“看!这就是三峰的所有弟子,人很多吧~” 大概有百人左右,和她们七峰一比,的确人太多了,此时整整齐齐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他们的大师兄。 姬无裳伸手向翁然抓去,入手的手感却有点硬,一瞧,竟是顾轻承替翁然挡了住,眼波流转,手指作乱的在顾轻承的手背上撩了撩,“今天的顾师弟很主动啊~” 说着,拽着顾轻承就向正位走去,倒是来者不拒,翁然反而落得个小跟班的下场。 来到众弟子前方,姬无裳这才松开顾轻承,“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七峰的大弟子,顾轻承!” 下面的众弟子毫无反应,只有那么几个女弟子,眼睛冒星星。 姬无裳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道:“这位美丽的女孩子,就是七峰新入门的弟子,翁然师妹!掌声!呐喊声!响起来!” 翁然本以为不会有人搭理他,但是她错了,那些弟子面无表情的鼓掌,面无表情的呐喊,可以说很配合了,对此翁然只有一个结论,这个姬无裳看着疯疯癫癫,很不正经,但在这些师兄弟这很有分量,这就说明这个人绝对不止看上去这样。 但翁然发现这些人中有一人例外,他站在最后面,最角落,正是和自己一同入门的,好像是叫花重影来着。 绷着张脸,左眼一片青紫,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看来,即使是武阁,甚至是内门,也少不了欺凌这回事。 “收!” 姬无裳双手握拳,收回身前,众弟子也停止了喊叫,一个个倒是投入,不少脸都喊红了。 “开始晨练吧。” 话落,就见众人动作整齐划一的席地盘膝而坐,地面铺了石板,光滑如镜,每个人皆是入定打坐起来,包括花重影。 早晨天地灵气最为浓郁,他们不像翁然修有无上心法,所以每日都会有固定的打坐时间,但是看别人打坐,未免有些枯燥无聊了。 翁然正想着,就见花重影一脸怒气的站了起来,直直的向她们这里看来。 姬无裳也发现了不对,“我去看看。”,说着走了过去,“花师弟,怎么了?” 花重影很是嘲讽的看着他,“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花师弟,莫非是有了身孕,不然怎么会恶心,来,师兄给你把把脉。”姬无裳丝毫不见怒色,说着浑话,伸手欲向花重影抓去,对方甩手躲过,“别碰我!” 向后退了两步,扫了眼众打坐之人,又冷冷的看了姬无裳一眼,愤而转身,向外走去。 “花师弟!若非有因,不参加晨练可是要受罚的!” “随你!” 姬无裳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无辜的回来,“也不知道花师弟这是怎么了?眼睛莫名青肿不说,今日还以恶心之名不参加晨练,但此风不可长啊......” 说着,叹了口气,这才想起顾轻承二人还在这,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真是叫二位看笑话了。” “姬师兄除了自身修炼,还要操劳众人,真是辛苦。” “师妹,还是你心疼我。”姬无裳吸了吸鼻子,很是可怜的样子。 “师兄,看在师妹如此心疼你的份上,可不可以替师妹向三峰主引见,圆师妹一个小小的心愿。” 姬无裳面露恍然大悟之色,好似不高兴的哼了声,“原来师妹不是想我,是另有所图。” “想师兄是真,另有所图也是真,若是师妹的面子不够,再加上顾师兄的够不够。”翁然竭尽所能的让自己可爱起来,娇俏起来,殊不知看在旁人眼中,有些贱兮兮的。 扯着顾轻承的衣袖往姬无裳的跟前晃了晃。 姬无裳一副被打败的样子:“二位在我这自是有天大的面子,好吧,待晨练结束,我便领你们去见师父,不过,小师妹,你为何这么想见师父啊,莫不是~” 他坏笑着挑了挑眉,真是天大的胆子,连师父的名声都敢打趣。 “师妹她很崇拜三师叔,就像是凡人崇拜仙人一般。”顾轻承适当的开口,若是任由着这姬无裳说下去,真不知会说出什么浑话来。 “这话要是叫七师叔听了,岂不伤心。” “师妹自然也是如此崇拜师父的。” 姬无裳羡慕的看着一本正经回答的顾轻承,“诶,有师兄真好,事事护着,可惜啊~我就没有师兄护着我。” ------------ 第六十八章 王鹏 “师兄如此好脾气,定是有很多人护着的。” “那师妹可会护着我?”姬无裳凑到翁然跟前,眨巴着眼睛看着翁然。 顾轻承一步迈出,横进二人中间,翁然很想把顾轻承拽开,你可别把这姬无裳给得罪了!但是不知为何就是下不了手。 姬无裳轻摇着美人扇,好似扇着自己的火气,一双笑眼打量着顾轻承,对方不卑不亢,美人扇突然点在顾轻承的胸口,顾轻承不知是没躲,还是没躲开。 “当然,也要顾师弟护着我。”姬无裳说着,美人扇又点了两下。 这才转身向正打坐的众人看去,然后一惊:“糟了,就顾着和你二人逗趣了,我也要打坐的。” 慌忙的坐下,还仰头瞧了二人一眼:“要不要一起啊?” 顾轻承开口拒绝了,姬无裳便没在管二人,投入到修炼当中,总是玩世不恭的一张脸,难得的正经起来。 翁然二人没有一点动静一直等到晨练结束,其他的弟子各自离开,自行修炼去了。 姬无裳则带着二人向着晨练场的后方走去,不远是一片平静无波的湖,湖上只有一座拱桥,桥头立着仙鹤,正对着湖中的七彩游鱼出神,游鱼很是调皮胆大,时不时的将嘴伸出湖面,吐着泡泡。 仙鹤便低头,长长的喙对着泡泡戳去。 游鱼这时便会速度极快的躲到荷叶的下面,撞的荷花微微颤动,惊得其上蝴蝶振翅飞走。 下了拱桥,是一排杨柳树,低垂的柳枝随风轻扫着河面,扫起圈圈涟漪。 柳树后在石子路上绕过几转,便见到了房屋正门,临崖而开,只留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羊肠小道入门,白墙灰瓦,仿佛尘世中的宅院。 姬无裳叩门,狮口挂着的铁环在门上敲响:“师父,弟子带七峰顾轻承,翁然前来拜见。” 不多时,门从里面缓缓打开,开门的竟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猴子。 小猴子一下子就跳进姬无裳的怀里,两条长臂挂在姬无裳的身上,脑袋不住的往姬无裳的脸上蹭着。 “咪咪,别闹,有客人来。” 姬无裳笑着拍了拍咪咪的脑袋,咪咪很听话的停止了亲昵的行为,扭头,一对大眼好奇的看着翁然二人。 翁然打量着咪咪,短毛猴,毛色浅金,一双红眼,额头处一缕黑毛好似树枝般向左右生长,尾巴极长,尾稍三圈黑毛,看样子正是传说中难得一见的金丝猴。 据说金丝猴有通灵之能,曾一度遭世人大量追捕,几近灭绝。 咪咪已是长臂一伸,就揽住了顾轻承的脖子,再一用力,从姬无裳的怀中窜了过去,顾轻承连忙伸手将它接住。 姬无裳很是意外的瞧着在顾轻承怀里一脸乖巧的咪咪,叹气道:“你这色猴~” 咪咪害羞的将脸转了过去,翁然瞧得惊奇,这猴真有两下子。 失去咪咪宠爱的姬无裳带着二人进了院子,绕过刻着盘古开天辟地的石壁,视线里便出现了一位伟岸身影,翁然呼吸紧收,又缓缓吐出,这张脸她只见过一次,便永生不会再忘。 那年柳家的院中,尽是阿娘的鲜血,此人就站在柳之德的身边,摇头叹气不住道:“柳兄,夫人只是一时犯错,不至如此啊~” 地上奄奄一息的阿娘被自己抱在怀中,声若游丝的说着:“我没有,我没有......” 他却道:“夫人,事已至此,你还何必狡辩,难不成老夫会冤枉你不成,只要你承认,老夫定不计较,为你向柳兄求请。” 院中无数双眼睛,无数柳家人,此刻都在承受着这份耻辱! 柳之德一掌落下,震碎阿娘五脏六腑,当场毙命,就连自己都受到波及,吐血身滚数圈,方停住身形。 强撑着抬起头,却看到这老贼正和柳氏交换眼色! 场景变换,翁然看着一身仙风道骨的王鹏,恭敬行礼:“弟子翁然,拜见三师叔。” 一声三师叔便将关系亲近了不少。 王鹏很是欣赏的看着她和顾轻承:“好师侄,快起来吧,难得你们有心,来看我这个无聊的老家伙。” 二人起身,翁然心想,看来顾轻承说的没错,这老贼表面这张皮是如此的平易近人! 既然如此...... “三师叔,师侄未入武阁之前便一直对您十分崇拜,此次是我厚着脸皮非要拉着大师兄陪我来拜见您,您可不要怪罪我们唐突好不好。”翁然撒娇说道。 换来王鹏爽朗大笑:“师叔当然不会怪罪,七峰向来人少,好不容易有了你们这两个师侄,三师叔高兴的很。” “那师侄可不可以经常来师叔这里。”翁然说着蹲下身,将手搭在王鹏的膝盖上,仰着头,一脸娇憨:“师父他外出云游去了,师叔可要替师父好好照顾我们,师侄刚入山门,什么都不懂,最是崇敬师叔,希望可以和师叔多亲近亲近,得师叔指点。” 她虽是贴了张普通的脸皮,但那双眼睛却是不曾有任何变化,此刻亮晶晶的瞧着王鹏,忽闪忽闪的睫毛能看出些紧张,微抿着的唇还有些害羞,怎么看都是一个讨喜的小辈。 王鹏拍了拍她的脑袋,并未因她的举动而责怪:“这司南峰主也真是,哪有刚收徒,转头就云游去的。” “师侄好可怜~”翁然吸着鼻子,一副谁都能看出是装哭装可怜讨好的模样。 但就因为是故意如此,反倒是添了分小女娃的可爱精灵。 王鹏被她逗笑:“好,以后就将这第三峰当作自己的家,将师叔当作师父也未尝不可,有什么问题都可来问师叔。” “那师侄就是想来伺候孝敬师叔,也可以来吗?” “那就看你是不是真的有这份心了。” 翁然用力点头,笑的灿烂:“师侄定不会让师叔失望。” 说着站了起来,跑到王鹏身后,献殷勤的给王鹏捏着肩膀:“现在我就露上一手这天下只此一家的揉捏之术!” 姬无裳笑道:“没想到翁师妹的性格如此活泼~” “师妹心思单纯,待人做事不做遮掩,若是犯了什么错,还请三师叔念在其赤子之心,网开一面。”顾轻承十分诚恳的道。 ------------ 第六十九章 傻妞 翁然二人这次并没有在王鹏那里呆上太久,便告退下了三峰。 “多谢师兄如此次配合我。”翁然想着顾轻承那诚挚的样子,竟说自己心思单纯,害的自己差些笑出来。 “我只是实话实说。” 好吧,翁然没忍住还是轻笑出声:“师兄,这世人在你眼中皆是如此美好善良的吗?” “我只是觉得,如果能做好人,没人会选择去做坏人。” 翁然摇了摇头,不赞同的道:“人心本恶,所有的善良不过是没触及到底线利益而已,师兄,只修炼修为,即使修为再强,也很难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所以,何不多看向阳光灿烂的地方。” 翁然扭头看去,阳光渡他一身灿烂,收回目光:“阳光太过耀眼,若是久视,会伤到自己的,师兄,我要去万书阁了,师兄也是要打坐修炼的吧,我对这里也差不多熟悉了,不用师兄事事照顾了。” 顾轻承张了张嘴,看着离去的人,许久,才小声嘀咕了一声:“你也是别人的阳光啊。” 翁然在万书阁果然又瞧见了睡神,书摊在了胸口,仰着脖子睡的那叫一个香,嘴角还挂着口水。 翁然又找了本阵法的书看了起来,这本倒是很正经的,可翁然却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写阵法的人,从来不会把一个阵法的布置需要什么,怎么布置,达成的效果给写出来,全都是讲一些云里雾里的东西,至于具体的实施,则是需要自己去观察所需要布置阵法的地方,因地制宜。 想当初她研究寻踪阵法,差点拔光山上所有动物的毛发,才和自己点灵的黄皮纸小人阿飘,取得成功。 至于她成功祭炼出阿飘来,那过程就更加的艰难了,只能说她差点让师父送去见佛祖,当面忏悔自己的愚钝。 不过大致什么品性的物件,和哪方面的阵法还是挂钩的,所以想要成为阵法大师,一定要博学! 当翁然看到第二本书的时候,肩膀被怼了两下,这个动作有些熟悉,扭头看去,果然是睡神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还坐到了自己身后。 “有什么不明白的没有?” 他目光殷切,翁然冷酷摇头。 “啧~我今日还没行善呐,你真的没有不明白的吗?” “这这么多人,你干嘛非盯着我行善。” “因为你......”睡神喘了个大气:“因为只有你慧眼识英雄,当初不耻下问,在这里,只有你值得被我帮助。” 世界很大,奇葩很多,尤其是修炼界,炼傻了的更是数不胜数,所以翁然很淡定。 “你为什么非要日行一善啊?出家人吗?不像啊。” “我要消罪业。” “什么罪业?” “不可说,不可说。”睡神仰头呜呼哀哉,一派悲悯之色,又转瞬正经:“你到底有没有要帮忙的?” “你是哪峰的弟子?” “第三峰。” 翁然笑了,笑的睡神毛骨悚然,身子往后靠了靠:“过分的忙我可不帮的。” “不过分,不过分。”翁然亲热的抬起屁股,坐到了他的旁边:“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说第三峰的事,我对第三峰非常好奇,好奇的几乎夜不能寐,你给我讲讲,也算是帮助我了。” 睡神不解:“第三峰有什么好好奇的?” 翁然叹气:“我本来是想拜入第三峰的,只可惜时不予我,但即使没有进入第三峰,我还是对第三峰很向往的。” 睡神嗤之以鼻:“第三峰有什么好向往的,那大师兄的脑袋不正常,其他的人也不敢吱声,师父他还从不过问,只一切都交给大师兄处理,可以说,三峰的天就是那大师兄的脸,阴晴他说了算,可偏他这个人阴晴不定。” “可那姬师兄看着很和气,很好说话啊。” “你不信就算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天天泡在这里,他嫉妒我,总是找我麻烦,我又不想和他做这些无聊的争斗。”睡神神情很是不屑。 翁然当然不是真的不信,当然也不是全信。 “嫉妒你?敢问阁下在第三峰是?” “我是第三峰的二师兄,高仁,你也可以叫我高师兄。”话落,“噹”的一声响,戒尺抽在桌子上,翁然和高仁面面相觑,一同噤声,端正坐姿,埋头苦读。 翁然还要忍笑,高人这名字要不要这么嚣张啊! 待戒律堂的人留下一个凶狠的眼色离开后,翁然小声问道:“可那么多弟子,就没有一个反抗告状的。” “怎么没有!” “那结果呐?” “死了。” 对话戛然而止,高仁说的平静,翁然心中却掀起了巨浪,听高仁这话中意思,就是那姬无裳残害同门啊,这得多大的胆子:“前脚告状,后脚离世,这也太明目张胆了。” “你不知道,三峰就是一个魔窟,那里住着的都是魔鬼和魔鬼的傀儡,所以我要日行一善,消除罪业,他日不至于堕入地狱,受阿鼻之苦。” “既如此,你为何不多做些善事。” 高仁讪讪一笑:“因为很累,又麻烦。” 然后很严肃的道:“今天这些话,你可不能对别人说,不然我死了,你就是凶手,将来十八层地狱,你就惨了。” 翁然点了点头:“放心,我一定不会出卖你的。” 对方盯着她看了好久,忽的大笑,惊的翁然四处看去,果然戒律堂的人气势汹汹而来,高仁一手擦着笑出的眼泪,一手指着翁然:“你不会真信了吧,傻妞,你是我见过最傻的傻妞,哈哈~” 高仁笑的前仰后合,直到戒尺带着肉疼的响声抽在他的后背上,他才鬼叫着收了笑声。 戒律堂的人则向翁然看了过去,刚被戏耍了一通的翁然,窝着一肚子的火,乖巧的伸出了手,没成想对方却并没有抽她,而是口头警告了一句:“最好不要交头接耳。” 翁然捣蒜般点头,这人还是很公正的,毕竟哈哈大笑的不是自己。 待人离开后,翁然也欲起身离开这高仁,她怕自己压不住火,动手灭了他! ------------ 第七十章 碰瓷是吧 衣摆却被一只肉手给抓了住,翁然挂着假笑低头看去。 “你不会生气了吧?”高仁一脸你怎么这么小气的表情,翁然摇了摇头,手上用力将衣摆从肉手中拽了出来,“怎么会呐,高仁师兄是吧,第三峰的是吧,呵呵~” “你不是要报复我吧?” 翁然将扯出来的衣摆甩开,“不会的,放心吧。” 高仁看着那离开的背影,不但不放心,还心跳的厉害,他知道这不是心动,这是心慌,郁闷挠头,“糟了,开玩笑而已,这个傻妞好像真生气了。” 一拍大腿,十分不情愿的起身,算了,我还是回去看看吧。 翁然并没有直接杀上第三峰,揪着姬无裳的耳朵告诉他,有个叫高仁的家伙说你残害同门。 虽是生气,但也不至于结如此深仇。 路过兵器冢的时候,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瞧着那些兵器,心中不免生出一丝荒凉之感,但更多的则是敬佩,身后突然传来嬉笑之声,翁然耳根动了动,就听一道娇声,“葛师兄,在这里动手动脚,你就不怕叫人瞧见。” “放心,我可是戒律堂的人,谁敢得罪我,可可,你这身皮肉可真嫩,嘿嘿~” 翁然挑眉,石可可这个名字是那个......那个姐姐,她啊...... 一丝不齿显露脸上,在外面就这么天雷地火,来这武阁做什么,去欲界不好嘛,不想再让这些秽声污耳,迈步欲离开这里,脚底的石子嘎吱嘎吱的响,紧跟着一声惊呼,“谁?” 翁然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这个时候,弟子来来往往多的很,自己从这里走过很正常的。 不去理会那声惊呼,继续向前,身后却响起一声怒喝,“站住!” 翁然咋舌,真就是这么倒霉啊,这两人有病吧,生怕别人不知道嘛,我又没扒眼皮看你二人,你二人怎么还先跳脚了。 但只好转身,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位戒律堂的葛师兄,“叫我吗?” 对方一双鹰眼很不友好的打量着她,“刚才是你在这里?” “刚才吗?”翁然说着挪动了几下脚步,向四处看了看,踩的石子嘎吱嘎吱的响,那葛师兄听的清楚。 “我也不大知晓,我只是从万书阁回来,向七峰去,这里是必经之路。” “你是七峰的?新入门的那个?” “正是。” 对方的眼色缓和了一些,这的确是去七峰的必经之路,看来刚才的声音只是她路过而已,自己和那骚~货位置那么隐秘,应该不至于被发现。 偏偏这时,石可可从那隐蔽之地钻了出来,衣裳还有些凌乱,甚至衣领的扣子还没系好,露出一片雪白和几个红印,翁然很想质问一句,是要碰瓷是嘛! 葛师兄也是脸色一寒,那石可可已是扑了过去,半个身子靠着葛师兄,斜眼瞄着翁然,“是她吗?” 翁然突然很同情这葛师兄,居然和这么蠢的女人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但是她却立刻慌张开口,带着些关心,“这位师姐,怎么了这是,可是天黑路滑,不小心栽进树丛之中了,我这有伤药,先将这脖子上的划伤敷上药。” 翁然说着,手中已多了一个小药瓶,快步来到跟前,将药瓶递到一脸懵的石可可眼前。 翁然则是歪头看了看,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来师姐是被蚊子咬的,瞧我这眼睛真是一点都不好用。”说着话,将药瓶收了起来,“那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这位师兄就劳烦您送这位师姐回去了,师姐看样子摔的不轻。” “谁摔” “翁然师妹放心,我会将这位师妹安全送回去的,毕竟,身为戒律堂的一员,这也算是我的责任。”葛师兄打断了石可可的话,紧盯着翁然,语气抑扬顿挫的说道。 “原来师兄是戒律堂的人,戒律堂对武阁奉献颇多,翁然十分敬畏,尤其是近两日在万书阁,常见戒律堂的师兄师姐督促众人,尤其是记得那禁言二字,更是一向遵从。” 葛师兄笑了笑,“翁然师妹记得就好,告辞。” “葛师兄慢走,这位师姐您也小心慢走。”还要再说些什么的石可可就被那葛师兄连拉带拽的扯走了,不过耳朵好使的翁然还是听见葛师兄愠怒的道:“还不把衣裳穿好!” 翁然吐了口气,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入了七峰,回到住处,木桌上的果子被莲花灯照的格外诱人,却不见顾轻承的身影,不由得有些失落,转眼向顾轻承的住处看去,不见灯火,不知是睡了,还是人没在。 但转念一想,这样不才是自己想要的嘛。 果子入口,竟有些微的辣味,但并不难吃,瞧着桌上莲花灯开四朵,自从来到这武阁之后,就好久没这么悠闲了,内视了下体内灵源,才惊觉吸收灵气之精纯,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她吸的都是灵气啊。 第二日一早,桌上已经备好了新的果子,但是依旧不见顾轻承的身影,翁然有些心烦的又去了万书阁,睡神今日也没在。 可正看着书,却觉得有双眼在盯着自己,抬眼看去,便对上葛师兄那双鹰眼,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缓步走来,不见外的挨在身边坐下,拿起翁然摊在桌上的书,翻了两页,“师妹,还真是勤奋,这么一大早就来了。” “原来是昨晚的师兄,那位师姐怎么样了?” “别装了。”葛师兄将书扔下。 翁然茫然,“师兄的意思,我不解。” “我只要一个保证,你不会说出去的保证。”对方语气森然,未看翁然,但一根手指却在书封上死阵的“死”字上绕着圈。。 翁然压下心中不屑,“师兄今日还坐在这里,便是我最好的保证,我可不想得罪戒律堂的人。” 葛师兄嘴角上挑,手指从书封上向翁然之手滑去,翁然抬手拿起书本,与之错开,“师兄,不相干的人,便做不相交的事,才是对谁都好。” 葛师兄占便宜不成,悻悻将手收回,“你最好一直这么聪明,别做傻事,我的眼睛会一直盯着你的。” 看着离去的葛师兄,翁然很想说一句,既然怕的跟孙子似得,就别做那龌龊事啊! ------------ 第七十一章 各个都古怪 踏着夜色回到七峰,依旧是只见果子不见人,翁然开始有些担心,这傻子莫非是出事了不成,但转念一想,又怎么会呐,有了心思,觉睡的就不安,半夜时听见动静。 翁然嗖的下床,却是轻手轻脚的将窗户推开一个缝隙,趁着月色,瞧见顾轻承很是疲惫的出现,先是瞧了眼木桌,又转眼向翁然的院子看去,好在翁然动作快,已是躲到一旁。 不多时,听见脚步声,翁然才重新来到窗旁,已是没了睡意,索性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闭目养神,只过了两个时辰,便又听见了动静。 顾轻承打着哈欠出了门,没多久,就捧着几个果子回来了,整齐的放到木桌上后,又向翁然的院子看了两眼,才离开。 翁然推门而出,天还未亮,晨雾浓重,果子上很快就结了小水珠,翁然本想跟踪上去瞧瞧这傻子起早贪黑的是忙活什么,但转念一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情和自由,便放弃了。 拿起果子啃了口,真甜啊。 今天她没有直奔万书阁而是去了第三峰,但殊不知,此时的睡神,正在万书阁四处找寻,郁闷叹气,昨天回三峰等了一天,不见她去告状,今天又不来万书阁了,难道是不想见到自己了?不至于吧! 在他嘀嘀咕咕的时候,翁然正陪着姬无裳往晨练场走去。 “师兄,我前两日在万书阁遇见一位叫高人的师兄,可是三峰的二师兄?” “呦~你遇到二师弟啦,师妹和我三峰果然有缘。” “是啊,高师兄还和我好好介绍了下三峰呐。”翁然没想到那家伙居然真的是三峰的二师兄。 “他肯定没说什么好话吧。”姬无裳的神情颇为无奈,看向翁然,十分苦口婆心的劝了句:“劝你还是不要和二师弟走的太近,他那个人脑子不正常的。” 瞧翁然神色疑惑,遂解释道:“七年前,他修炼时出现意外,一度陷入昏迷,整整一年才醒过来,但是脑袋却坏了,十分不中意这第三峰,瞧我是尤其不顺眼,更重要的是一修炼就会犯病,师父心疼他,便不在强制他修炼,留他在这武阁安然的度过一生。” 姬无裳说着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二师弟天资不凡,本该拥有更为辉煌璀璨的一生。” “没想到,二师兄竟然有这般遭遇。” “所以师妹,修炼时一定要多加小心。”姬无裳拍了下翁然的肩膀。 “师妹谨记。” 来到晨练场,翁然有意的找了圈,最后面的角落,花重影半边脸红肿的站在那里,比起和晨月那一战时,整个人的傲气已经黯淡了不少。 众人开始打坐,整个场地,就只剩下翁然这一个睁眼人。 她则在看着花重影,只见他神色逐渐痛苦,但却强撑着,可最终还是身体一晃,睁开眼睛,如刀眼光直接看向姬无裳,对方正在打坐,无法瞧见,这一眼便和翁然撞上了。 恨意与不屈,傲气从未消减,只是压的更深。 花重影站起身,转身离开,姬无裳突然叹了口气:“诶~” 待晨练结束,姬无裳询问道:“师妹,可要去见师父?” “不了,我就不去打扰三师叔了,三师叔能允我经常来走动,就已经很照顾我了。”翁然才不信自己会有多招人稀罕,又不是亲传子弟,老厚着脸皮去打扰,只会平添反感。 堂堂一峰之主,不会闲的只等着自己去给取乐的。 “师妹哪里的话,师父他很喜欢你呐。” “正因如此,师妹才要更善解人意啊~不过师兄,那位弟子为何总是一脸伤痕,还总是半路退出晨练啊?”既然已经看见,要是再不闻不问,就有些故意装瞎了,适当的好奇心不会引起别人的警惕,反而会让人更相信自己。 “全然不知,问也不说,诶,要是他能有师妹一半懂事就好了。” “真是叫师兄费心了,我这里有家传的清心丹,师兄若是不弃,心闷之时服之,十分有效。”翁然说着拿出一个精致药瓶,不容拒绝的塞进姬无裳手中。 “师妹这就先告辞了。” “多谢师妹。” 姬无裳倒也没拒绝,把玩着手中药瓶,缓步向山腰而去,山腰是众代传弟子的住处,虽内门弟子都是由峰主亲自收入门中,但也有亲传和代传之分,毕竟三峰可是有一百多名弟子,峰主自然不会每个都亲自教导。 其它峰也是如此,只有七峰,人少的可怜。 而这个代传,基本就是由姬无裳这个大师兄开始,再往下一个安排一个。 白日里这住处基本不会有什么人,大家都忙着修炼,提升修为,姬无裳来到一间屋前停下,轻声叩门:“花师弟,师兄来看看你。” 没人应声,姬无裳便自行推门而入,房屋简陋,只一张床,此时花重影正坐在床上,背对着他。 “师弟总是半路停止晨练,这真的让师兄很为难,这几日受罚,你已伤势颇重,但是不罚,便无规矩,你说,师兄要怎么做才好?” 说话间,人已是来到花重影身后,对方依旧没有出声。 姬无裳伸手捋着花重影披散在身后的长发:“师弟,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师兄定会替你解决,就比如这脸上之伤是从何而来,可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回答。 姬无裳叹气着将手收回,黑色长发从指缝落下。 “这是清心丹,或许可以清一清师弟沉重心事,及早恢复如常,莫辜负了师父收你入门之心意。”药瓶被放在床边,姬无裳亦是无可奈何的转身离开:“自己去齐禾那里领罚吧。” 房门刚被关上,便听见里面传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姬无裳又是叹了口长气,屋内,清心丹孤零零的滚在地上,还有一缕长发。 翁然觉得三峰真是古怪的很,每一个人都很古怪,果然那种老贼是带不出什么好人的! 没有去万书阁,而是在这武阁内转悠了起来,报仇非一时之事,了解更是至关重要的一环,目光却被练武场上的比斗吸引了过去,不禁驻足,台上四队比斗,皆是十分精彩,虽是外门弟子,但也是不同凡响。 忽的眉梢微挑,又是一组上场,其中一位她还认识。 ------------ 第七十二章 冷漠无情(上架,求订) 两位女子冷脸上台,其中一位正是石可可,而且正好来至她身前的空位,翁然不禁觉得自己和这个蠢女人十分有缘。 但心中却是对这武阁比斗之规则更感兴趣,只要一方提出,另一方便不可拒绝,而这练武场上布置数个防御阵法,将练武场分成几块,可以让比斗同时进行,又不互相打扰,比斗之规矩更是简单,不至死,不至残,其余的怎么虐都可以。 而且胜者可得分数,年底清算,分数最高者,会得到阁主的一份赏赐,当然故意配合之战斗,不但无效还会受罚,毕竟戒律堂的人坐在那可不是个摆设。 这简直就像是故意引诱众人来比斗一样,尤其是互相有怨者。 就比如这两位,眼中的火恨不得将对方烧死,呼啦啦的凑过来一小群人,在翁然的身边叽叽喳喳。 “这于曼曼终于是憋不住气了。” “挑战石可可有什么用,挑战那花心的葛邦忠去啊~” “借她一百个胆子吧。” 台上 于曼曼手持鸳鸯双剑,横眉冷对,“今日,我看谁能护得了你!” 石可可亦是宝剑当关,丝毫不怯,“师姐此言差矣,应该说,今时今日,你又能奈我何!” 话音刚落,人影已是飘忽,剑势刁钻,出手尽是出其不意之角度,于曼曼慢了一步,防御不及,左肩已是中招,一步错开,剑尖划破衣裳,随着人影翻飞,又是紧追其上,当头落下。 鸳鸯双剑相交横于头顶,叮铛声响,石可可一声清喝,压的于曼曼身躯渐矮,双腿一字横开于地上,左肩血流如注,染红半边衣裳。 石可可已是脚踢连环,向着于曼曼胸前而去。 于曼曼勉强撤下一柄阳剑,头顶便失去了平衡,宝剑压着阴剑而下,一路火花刺痛侧脸,于曼曼借势身子一歪,又拼着受了两脚,阳剑撑地,总算是借力脱出了被压着打的困局。 刚站稳身形,宝剑又是欺面而来。 于曼曼不及喘息,但鸳鸯双剑终于是发挥了攻势,宝剑被挡下,而后弹飞,于此同时鸳鸯双剑已是向着石可可绞杀而去,剑风刺的石可可双眼微眯,身上衣裳裂如飞絮。 但是却不慌不乱的手一招,再次被防御阵法弹开的宝剑,剑身已是多了三处裂缝与一处缺口,倒飞入手的一刻,便与鸳鸯双剑对了个正着,“咔嚓”微响,剑尖蹦飞,擦破石可可的脸颊,铿锵坠地。 鸳鸯双剑将石可可压至防御阵法之上,二人距离极进,于曼曼狞笑着,“还嘴硬嘛!贱人!”欺身又进一寸。 石可可被压的都快出了双下巴,持一柄残剑,嘴的确很硬,“痛揍我一顿又如何,心疼的还是葛师兄,惹人厌的还是你。” 嘴上说着话,腿也没闲着,忽的踢出,但于曼曼好似早有防备,屈膝狠狠撞上石可可腹部,撞的对方额头青筋暴露,一声痛呼。 “你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像你这种出卖身体的女人,你以为会得到真心嘛!” 腿上加力,一丝鲜血自石可可嘴角溢出。 “你又有什么不同!”石可可布满血丝的眼中尽是嘲讽。千书吧 于曼曼倏的落腿,狠狠踩在石可可脚面之上,用力的碾着,“我可不是你这种贱人!” “哈哈~”石可可笑的大声,底气却是虚的,“怎么,想说你二人青梅竹马,更是指腹为婚,这就是你自以为的高贵之处!”鸳鸯剑压的残剑几乎快要伤了自己的主人。 石可可仍是不惧,“有何用!在葛师兄的眼里,你不过是和我一样,一个知道他风流成性,女人众多,仍往他床上爬的女人罢了!你要是真的高傲就该与他解除婚约,划清界限,不如此做,你也是个贱女人!” “你找死!” 于曼曼目眦欲裂,眼看着残剑就要将石可可的脑袋一分为二了,其身体却是被一股无形之力拉开,成弓形撞在后方的防御阵法上,缓缓落地,不甘心的握着鸳鸯双剑抬起头。 “比斗结束。”四个大字突然在空中出现。 另一边石可可一把甩飞残剑,吐出一口血水,嘲笑的看着于曼曼,“多谢师姐看在葛师兄的面子上,绕我一命,我定会好好向葛师兄说明的。”拖着受伤的身体,一瘸一拐的下了练武场。 但这下场的方式却是出人意料,她竟直接自练武场上一跃而下,然后身软,顺势倒在翁然怀中。 翁然瞧了眼怀中人,已是晕厥过去,眼珠转动,周围之人尽是看热闹的眼神,演武场上于曼曼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看来是把自己当作一丘之貉了。 “在下并不认识这位师姐,不知哪位可以指点一下,这接下来该如何办?”她一脸的尴尬和无助,求救的看向众人。 可是众人互相看了看,却是没有一人吱声,反倒是都散了,着实冷漠无情。 翁然只好向于曼曼看去,可对方竟也头都不回的离开了。 若不是在这武阁,翁然早将这石可可扔了,可在这里却不行,正犹豫着,对方突然出声,“劳烦你,将我送回住处。” 看样子是打算赖上自己了。 “不知师姐的住处在哪里?” “甲院,二排,三十八号房。” “师姐还可以走动吗?” 没有回应,对方又合上了眼睛,翁然保持冷静,将人背了起来,向着第二峰和第三峰中间而去,只是她受了伤怎么不先去治伤,回住处干嘛?还是说武阁没有专门治伤之处。 只可惜她对武阁还不大了解。 一路背着人,承受着打量的目光来到了外门弟子的住处:“栖园。” 迈步而入,只见一排排房屋,连绵不绝,已门为中心,成扇形分成一块块,已通道做隔,倒是十分规矩,也很好找,每块前面都立着牌子,甲乙丙丁一直到癸,一共分割成十处。 翁然便背着石可可来到最靠左的甲院第二排,按照每间房屋上挂着的木牌号,找到了第三十八号房,推门而入,屋子虽小,但干净整洁,也算是一应俱全。 将人放到床上,瞧着那苍白的脸,开口问道,“师姐,可需要找什么人来,为你疗伤?” ------------ 第七十三章 有备而来(上架,求订) “不用了,多谢你。”一路昏厥,刚沾上床就醒过来的石可可,虚弱的说道,十分感激的看着翁然,模样着实惹人怜爱,再搭上这丰腴身段,倒是胜于曼曼几分。 翁然皮笑肉不笑的又关心了两句后便离开了,并不想和此人扯上什么关系。 出了栖园,想来还是多了解下武阁吧,难道除了这七峰和外门就只有一个戒律堂吗? 正走着,突闻冷喝,“站住!” 翁然闻声驻足,转身看去,四位冷面武阁弟子正急急而来,二话不说先是将自己给包围了住,来者不善啊。 “哇~是戒律堂的人出动了!” “不知道这人犯什么事了?” ...... 翁然将讨论声听的清楚,行了一礼,“不知戒律堂的师兄拦住弟子是何意?” “有人来告,说你行偷窃之事!”眉心有痣的男子上前一步,开口说道,声若响雷,直震的人耳朵嗡嗡直响,顿时引起数道议论声。 “啧啧,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行此下作之事。” “真是叫人不齿!” ...... 意外的污名扣了下来,翁然心思电转,询问道:“不知是何人?丢失何物?又以何为证?” “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随着虚弱之声入目而来的是一脸苍白的石可可,脚步虚浮,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翁然,玉手隔空指点,“本以为你是心地良善,不成想你居然别有用心!” 意外的来人,但绝对是有备而来了,翁然仔细回想着刚才所有的经过,对方与自己有身体接触,想来便是那时动了手脚,此时雷霆而来,自是信心十足可以人赃并获! 自己一身衣裳,也就唯有腰带处可以暂时藏住东西,且她在自己背后,至于衣领嘛,衣领处她动手时被自己发现的风险较大。 见翁然不说话,戒律堂的人开口道:“这位弟子,还请随我们去戒律堂走一趟。” “既然这位师姐,有此误会,弟子自当前去解释清楚。” 她这幅坦荡做派,倒是叫人不禁疑心,难道真的是误会? “只要你承认,看在你帮了我一次的份上,我也不会太过为难你,何必死犟,到时重罚加身,后悔晚矣。”石可可颇为苦口婆心的劝道。 翁然已是在四人围绕下来至石可可身旁,“师姐昏厥台下,重伤在身,还要如此奔波,真是辛苦了。” “若不是你偷” “诶~师姐,事情讲究的是人赃并获,待水落石出时,你还要为此时错言道歉,后悔晚矣。” 潇洒甩袖,将手负在身后,在腰带处轻擦而过,眼见着石可可瞳孔微缩,猛的大声,“几位师兄,还请看好她,莫叫她在半路将赃物毁尸灭迹。” 四人同时转眼,如刀目光落在翁然身上。 翁然轻笑一声,“师姐放心,在下素来喜洁,身上绝不会有赃物,更不会有属于师姐的赃物。” 看来这东西果然是在腰带处了,只是自己竟毫无察觉。 “你!!!伶牙俐齿在戒律堂可不管用。”石可可脸色微红,被呛的不轻。千书吧 “不要做小动作!”戒律堂的人开口。 “自然。” 一路向戒律堂而去,引得目光无数,翁然丝毫没有成为嫌犯的自觉,反倒是侃侃而谈,“不知师姐丢的是什么东西?” “哼,你自己偷的,还不知是什么吗?” “在下几次询问,师姐皆是避而不答,难不成师姐也不知道自己丢了什么?” “我怎会不知!我丢了一枚空间戒指!” “哦~” 石可可眸光闪烁,方惊觉自己说漏嘴了,但转念一想,反正她人也逃不掉,就是知晓又有什么关系。 翁然则沉默了下来,那枚空间戒指现在应该在自己的身上,只是转圈都是眼睛,自己要如何将这枚戒指给扔掉!一时犯难! 眼看着就要到戒律堂,石可可眼底藏笑,沉默许久的翁然突然开口问道:“不知师姐的空间戒指是什么样子的?若是我有看到,还能为师姐提点一二。” 石可可见对方还在挣扎,内心嘲讽,已是胜券在握便大方开口,“只是一简单的玉质圆环,通体浅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师妹也能看上眼。” “真巧~” 翁然十分意外的道:“我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空间戒指。” 说着在石可可惊讶的目光中,顺着腰带捋了下,果然拿出了一枚通体浅白的玉质圆环。 几人皆是停下脚步,石可可一时愣住,忽觉心神一痛,翁然拿着戒指的手,食指滴血,染红戒指,顺带着强势的消除了石可可的精血认主,她之修为高出石可可两个等级,此事做的是毫不费力。 “呀~这指甲留的太锋利,总是受伤。” 翁然说着,在食指上轻轻一擦,而后将戒指带在手上,左右的看了看,“师姐,你看我带好看吗?” 石可可目光呆滞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整个人一颤,怒吼道:“你!诸位师兄请看,这就是我所丢失之物!” 翁然很是无辜,“师姐你在说什么啊?这明明是我的戒指,或许你的确曾经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十分喜爱,但是也不能强占我的啊~” “你胡说!若是你的,你为什么要放在身上,而不是戴着!” “师姐强横了,谁说是戒指就一定要带上,那我那么多的戒指,这十根手指可戴不过来。” “这分明是你偷我的!” “师姐若是真的这么喜欢这枚戒指,在下可以送你,何必非要如此做法,强取豪夺呐!我也不差这一个戒指。”说着,翁然便将戒指摘了下来,递到石可可身前。 二人你来我往,已是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将几人给围了住。 石可可死死的盯着她,胸口一阵起伏,转眼看向戒律堂的弟子,人也冷静了不少,“师妹相信几位师兄的判断,定会还师妹一个公道。” 四人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后,那眉心有痣的再次开口,“戒律堂会给二位公道,还是不要再在路上耽搁,做无用的口头之争了。” “是。” 翁然应声,石可可又剐了她一眼。 ------------ 第七十四章 和稀泥 众人呼啦啦的给让开道路,戒律堂的路无人敢阻,更没人愿意追到戒律堂去看热闹。 翁然无视石可可吃人的目光,打量着出现在眼中的戒律堂,戒律堂在主峰之前,与主峰对门而开,两座手持戟斧的恶鬼金身,一左一右,兵器互砍做门,气派又威严。 金身高逾百尺,灿的晃眼,怒目圆睁俯视着门下众生,大张的口中,伸出厚舌,舌上端坐着悲悯佛像,一手敲木鱼,一手持念珠,对坐着,佛像并非金身,而是白骨所刻。 翁然走在恶鬼金身的阴影之中,只觉气氛沉重压抑,怪不得无人愿意来看热闹。 九十九步入了戒律堂的门,左右站着两位手持木棍的弟子,随着人入,木棍在地上狠狠一敲,院子中央以地狱图做鼓面的黑鼓忽的响了一声,鼓声沉闷。 “说。” 鼓声散后,突闻低沉人声,却不见人影。 眉心带痣的男子向前迈出一步,恭敬行礼,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明了的做了说明,包括路上发生的一切。 “狡诈!”声音再起。 “你二人依次开口,为自己解释。”眉心带痣的男子开口道。 “敢问你若是不想戴戒指那便不戴,为何又要放在腰带里。”石可可率先发问,咄咄逼人。 “我喜欢。”翁然昂着脑袋,十分傲然。 出乎意料的回答,石可可先是一愣忽的转笑,“无法自圆其说,便开始胡言乱语了,哼!” “师姐咬定这枚戒指是你的,敢问里面有什么?” 石可可一时语滞,对方可以轻易的抹去自己和戒指的联系,里面那几样东西想要抹去也很容易,只可惜,自己当时舍不得用葛邦忠送自己的戒指,用了这么个不入流的东西。 “师姐不知?” “我......” “师姐连这里面有什么都不知晓,还说这是你的戒指,未免可笑。” “你修为高过我,想毁掉里面的东西轻而易举,我说有或者没有都会让你有可乘之机。”石可可说着向着那面黑鼓行礼,“弟子修为弱,被他人任意捉弄却是百口莫辩,只希望求一个公道。” 翁然亦是行礼,“弟子平白无故受此污名,只能力争清白之声,还请堂主明鉴。” “弟子葛邦忠,参见堂主。” “进。” 石可可闻声眼底展露喜色,葛邦忠已是从她身边走过,扫了目不斜视的翁然一眼,路过黑鼓,向里而去。 没多时,就听那堂主的声音响了起来,“各十鞭,此事休要再提。” 翁然眉梢一挑,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和稀泥的结果,石可可已然词穷,怎么着自己也不该受罚才对,估计和葛邦忠脱不了关系! 石可可也不愿接受这个结果,还欲再言,“我......” “还不将人带下去。”去而复返的葛邦忠命令道,石可可欲言又止最后泄气低头,“弟子领罚!”100文学 “弟子想问,此罚名目?若是偷窃之名,弟子难以领罚!” 翁然朗声发问,脊梁挺的笔直,正欲将她带走的眉心有痣男子停下了动作。 葛邦忠看了过去,嗤笑一声,找死! “扰乱。” 简单两字,便是堂主的回答,葛邦忠神情微惊,没想到这堂主居然如此给她脸面。 “既是此罚,弟子领罚,但弟子之名,还望戒律堂予清白。” “允。” 翁然行礼,瞧都没瞧石可可二人一眼,随着那位眉心有痣的弟子领罚去了,戒律堂设有专门的惩罚室,每室的惩罚各不相同,此时翁然站在鞭室内,瞧着施刑之人,举起长鞭。 鞭是软铁制成,一节扣一节,近千节成此戒鞭,随着鞭形变化,节与节之间会出现缝隙,而这些缝隙则由利刺填满。 一鞭下来,连皮带肉,翁然未哼一声。 外面等着的石可可却是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无奈向身后瞧去,葛邦忠却并未跟来。 十鞭抽的很快,抽的翁然后背皮开肉绽,衣裳破碎,翁然只顶着一头青筋和冷汗取了件玄色长衫,套在了外面,而后向那施刑之人行礼,施刑之人回礼,眼中还有丝敬佩,他对很多人施过鞭刑,但是一声未吭的这还是第一个,甚至连身体都不曾打晃一下。 翁然出门,与石可可四目相对,对方脖子一梗,冷哼阔步进入。 翁然拖着重伤的身体,鲜血滴了一路,脸色愈发苍白,却无人上前搀扶一下,只是有人小声嘀咕着,“戒律堂说了是扰乱秩序才被罚的,可罚的不轻。” 翁然脸色这才好看一些,戒律堂的人如果可以尽量不要得罪,傻子啊傻子,我可是谨记着你的金玉良言呐。 足足半柱香的时间,翁然才走到兵器冢,身后突然响起一声轻笑,未等回身,人已是凑到了跟前,弯腰侧目,戏虞着瞧着自己,“啧啧~可真是弱不禁风,区区十鞭而已,这幅做作是想惹起谁的怜爱啊~” 说着,作势便欲向翁然的后背拍去。 翁然迈步躲开,巴掌落空,石可可一脸不甘,但又突然笑开,“知道后果了吧,这只是给你一个警示,装聋作哑才是生存之道。” 虽然现在有伤在身,但翁然依旧有弄死此人的实力,可现在身在武阁,只能是忍! “葛师兄已有过警示,师姐又何必如此折腾,得饶人处且饶人不也是生存之道。” 见她话中已有示弱之意,石可可这才有些高兴,“我只是不想有些人以为自己是内门弟子,就不知天高地厚,犯下什么错误。” “那真是多谢师姐了。” “来,我送你回去。” 看着石可可伸过来的手,翁然毫不犹豫的拒绝,“非是内门弟子不可入七峰,谢师姐好意,就不劳烦师姐了,告辞。” 不再理会这胡搅蛮缠的女人,只能自认倒霉了。 石可可双臂环在身前,看着那缓步离开的身影,笑的得意,葛邦忠还是在意自己的,也该回去好好报答他一番。 还好每峰皆有阵法,不用非得爬梯而上,光芒闪烁,翁然已是出现在第一次来时所在的花园之中,一路四处仔细的看着,幸亏没有撞见那傻子,迅速的钻进屋中,这才痛呼一声,这十鞭子不轻啊。 ------------ 第七十五章 香粉呛人 翁然忍着痛,将身上的衣裳脱去,破碎的布条浸着渐干的鲜血粘在了皮肉上,咬牙狠心一拽,血又开始不要钱般的往外冒。 深吸了两口气后将阿飘放了出来,阿飘绕着她转了转后钻进她怀里瑟瑟发抖。 抬起一根手指,安抚着阿飘的小脑袋,“乖~别怕!替我上药。” 掌心一摊,药瓶已是出现,将瓶塞拔掉后交给阿飘,阿飘抱着和自己差不多一边大的药瓶,费力的飞到翁然身后,将药粉倒在翁然的身上,白色的药粉瞬间就被染红,然后被鲜血化开,融进那深深的伤口之中。 随着药粉的进入,伤口的血逐渐止住。 翁然喘息声很是粗重,上药比之受伤的疼痛也是不遑多让啊。 阿飘仔仔细细的将每一处都洒上药粉,这才飞回来,落到翁然的掌心上,脑袋瓜蹭了蹭翁然的手臂。 “还有你忙的。”翁然取出白布,自己贴着胸口拽住一头,将另一头递给了阿飘,“帮我将伤口包扎好。” 阿飘动作迅速的接过白布,绕着翁然一圈又一圈的转悠,药粉不断发挥功效,疼的很,她用的是烈性药,恢复的会快一些。 白布自腋下一直到腰部全都给缠了个严实,阿飘落到翁然的肩头,伸出没有五指的小手蹭着翁然的发丝,看上去很是心疼。 “师妹,在吗?” 翁然转眼向门口看去,脸上冷汗还未擦干,身上的血腥味还很浓,这家伙怎么今天突然跑来了。 缓了口气,这才声音如常的道:“师兄有事?” “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我练了一套剑法,想叫你瞧瞧,你修为比我的高,或许能给我提些意见。”他倒是不介意自己的修为比不上师妹。 翁然本想拒绝,但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还请师兄稍等我一下。” 话说出口,自己都不大相信,刚才自己是被什么上身了吗?门外人已经应了一声好,离开了。 翁然叹了口气,取出新衣裳穿好,又给自己洒了很重的香粉,将冷汗擦干后,还上了点脂粉,脸色不至于太过惨白,做了全套,这才开门而出,几日未见,只觉得这傻子好像又消瘦了些,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又提高了不少。 顾轻承面带笑容的候着翁然,见她出来,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被翁然清晰的捕捉到,“怎么了?” “第一次见师妹上妆。” 翁然脸一红,我可不是为了在你面前好看才擦脂抹粉的,不去搭腔,坐了下来,后背疼的好像一直在被那戒鞭抽打一般,微仰头瞧着老实站着的顾轻承,“师兄可以开始了。” “那我就献丑了。” 顾轻承掌心翻覆,手中已是多了一截树枝,开始动作起来,剑走轻灵吊诡,势如行云流水,翁然此时才注意到,这个傻子的修为竟然已经达到了人者中级,而二人分别之时,他还是个浑身没有一点灵力的普通人,这才过了多久。 心中升起一丝小羡慕,或许真的是个天才吧。 顾轻承的动作很好看,没有一点的多余,该收收,该放放,换招之时也没有一点的拖沓,不说这套剑法怎样,只说他此时已将这套剑法发挥到极致。 剑法共十二招,顾轻承一个甩臂收招,余势仍激的地上那片落叶飘远。 期待的看向翁然,翁然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条狗注视着,当然这不是在骂他,只是让自己差点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夸他一句,“漂亮!” 好在后背的疼痛让她时刻保持着清醒与理智。 “这种剑法,学之无用,反而会对自己出招造成影响,成为日后修炼更高明剑法的阻碍。”美妙 顾轻承点了点头,眼中有丝失望。 “不过,你已将这剑法用到极致,是它的荣幸。” 翁然本想采取打击教习的,但是看他模样实在可怜,于心不忍。 果然那双眼又明亮了起来还有着压不住的欢喜,翁然好似又看到了小狗蹦蹦跳跳的蹭过来,难道是自己失血过度,恍惚了? “师妹。” “嗯?” 顾轻承凑了过来,翁然往后躲了躲,“怎么了?” “师妹可闻到有血腥味?” 还真是狗!翁然心虚的笑了两声,“哪有什么血腥味,我只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香味,这剑法也看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且慢,天也黑了,我去拿果子来,师妹吃完再休息。” 也不管翁然同意不同意,扭头就走,一如从前。 不过也算是给翁然个喘息的时间,又拿出了不少香粉,哐哐哐的往身上洒,顾轻承却突然去而复返,惊的翁然手一抖,完了...... 顾轻承瞧着落了一身香粉如进了面粉堆的翁然,小声的问道:“师、师妹,你怎么了?” 翁然睁开眼睛,香粉从睫毛上哗哗的往下掉,一半都进了眼里,激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又混着香粉,浆糊糊似得流了出来,在煞白的脸上留下两道黏糊糊的深痕。 张开嘴,呛得咳嗽了好几声,香粉噗噗噗的在半空飘荡。 但她却淡定的转眼看向顾轻承,“沉迷炼香,师兄不必在意。” “凡事有过之而不及,师妹还是注意安全。”顾轻承斟酌言辞,小心提醒。 翁然只觉得眼睛都快被糊上了,还是扯出个笑脸,这香粉进到嘴里可真是一点都不香,说不出是个什么味道,只是有些作呕的感觉,“师兄,怎么又回来了?” “我就是想问问师妹喜欢哪个果子?” “都喜欢。” “那我去了。” 顾轻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后,翁然这才擦了把眼睛,还扯掉了好几根睫毛,拿出手帕刚将脸擦干净,顾轻承也回来了,翁然立马将手帕收了起来,坐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轻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抿嘴忍笑,他从没想过她居然还有这幅样子。 “师妹,果子摘来了。” “多谢师兄。” 翁然将身体向桌子那边转去,拿起果子,咬了一口,彻底将那些香粉都咽肚子去了,但也只能忍着。 顾轻承突然将手伸过来,翁然动作一僵,骨骼分明的手指在她鬓边的发丝上小心又仔细的动作,摘下一小块粉疙瘩,就在那手要离开时,又突然停顿了一下。 ------------ 第七十六章 医院 视线落在那本该洁白的衣领处,此时却染了绯红晕出墨绿色的外衣,虽只是丝丝缕缕,但仍触动着顾轻承的心,探寻的看向那纤细的后背,这层叠的衣裳之下,是否也血迹斑斑? “头发上沾了香粉。”顾轻承说着将手收回,指尖捻着一小块粉团,坐回原处。 翁然只觉得这脸是丢到姥姥家了,默不作声的啃着果子。 粉团化作飞灰散去,顾轻承突然道:“对了,那日带你去熟悉武阁,我一时疏忽,还有几处地方没有向你介绍,在第三峰和第四峰之间有一处器阁,所有入武阁的弟子都可以去那里领一把兵器,兵器有损者,也可以去那里修补。” “哦。” “还有在器阁的旁边是医院,会往各处分发一些有助于修炼的丹药,还会为染病,负伤的弟子医治。” 翁然眼色一亮,这个地方现在自己很需要啊。 顾轻承接着道:“在那片果林的后边则是灵兽珍禽栖息之地,师妹无事也可以去转转,说不准还会和灵兽结缘,缔结契约,终生相伴呐。” “灵兽珍禽!”翁然很是心动,点了点头,“嗯,多谢师兄提醒。” 顾轻承笑笑,“差不多也就这些了,师妹你吃吧,我去修炼了。” “师兄慢走。”眼巴巴看着顾轻承离开后,翁然迅速的下了山,直奔那医院而去,自己虽上了药,但终究是比不上专门人员,还是看看放心,尽快恢复,以免让那傻子发现什么端倪。 路上遇到几位弟子,都是拿着眼稍瞄着自己,翁然没想自己还成为名人了! 路过器阁的人来人往,便来到了人员爆棚的医院,翁然站在院门口,一时傻眼,这堂堂的修炼圣地,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病患,按理说身为修炼者小病基本不会染上,至于大病,这也太多人了吧! 阳光明媚的院子里,黑压压一片都是脑袋,翁然皱眉,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院中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身上挂伤,衣裳染血,带着脏污,看样子是经过打斗,但武阁内只有练武场是可以打斗之地,但却不会造成身上脏污,翁然很难去猜测,这些人都是不爱干净导致的。 正疑惑着,一道略带惊讶的声音响起,“是你!” 翁然转眼看去,仙女红着脸,一身白衣在阳光下有着梦幻的光芒,正是晨月。 “好巧啊~” “你怎么来这了?受伤了?”晨月担心的打量着翁然。 翁然好像看见了个小兔子,点了点头,“嗯,你怎么会在这?” “五峰的弟子入门后,都会先来医院这里呆上一个月的,先别说这个了,进去吧我看看你的伤口。”翁然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跟着晨月进了一间房,房间很小,中间有一窄床,靠墙的柜子上面尽是各种瓶瓶罐罐。 翁然还没等打量完,已是被安排着在窄床上坐了下来。 “你哪里受伤了?” “后背。” “那你将衣裳脱了。”20 晨月说着已是利落的套了两个很薄的手套,眼巴巴的等着翁然。 “你是这里的大夫?” “嗯,这医院是由师父掌管的,所以五峰的弟子入门后都会先来这里,不懂医理的就从旁协助学习,懂医理的就直接为患者治病疗伤,你放心,我自幼习医。” 翁然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一边脱衣裳,一边心思,这晨月平时看着总是一副害羞的样子,没想到还挺热情的,话也不少。 衣裳褪尽,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这!怎么伤的这么重!” 晨月看着那血肉翻飞的后背,像是烂糊糊一般,可这个人从出现到现在,就如常人一般,这是什么忍耐力!震惊的看着翁然云淡风轻的道:“犯了武阁的规矩,被戒律堂的人抽了十鞭,是该受的。” “怎么会犯了规矩呐,诶......我先替你清理伤口吧。”晨月嘀咕着上前,虽震惊于严重伤势,但面对如此血腥的伤口却不见害怕,神色专注,“你上过药了?” “嗯。” 带着手套的手指在伤痕中轻轻擦过,手套微微皱起,晨月将手指抬起,仔细的瞧了瞧,又看了看伤口,“是烈性药,基本上已经全被吸收,所以如此大面积的伤口才快速的止住流血,很疼吧?” 抬眼只看到了那人挺直的身躯,这种伤都能忍的,估计那烈性药的疼自然也是忍得。 “还好。” 果然,晨月很是佩服,她最怕疼了,听母亲说,自己小时候掉根头发都会哭半天,委屈说自己头皮疼,虽然这不是什么光荣事迹。 “我先清洗下伤口,以免你受刑之器不干净,导致伤口化脓。” “好,你尽管医治,我、不怕疼的。” 晨月小声的叹了口气,不怕疼又不是不会疼,一边和翁然说着闲话,分散着翁然的注意力,一边小心翼翼的为翁然清洗着伤口,混着血的水,落在晨月夹在翁然腰上的半圆形板子里,又从突口处流进地上的桶内。 “那日夺了你的木牌,真是对不住。” 翁然眉头蹙成了一个川字,开口语气平和,“无妨,若是第一个上场,我还真会有些紧张,倒是要多谢你了。” “你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的,伤口清洗好了,有几处伤口较深,需要针缝,可以吗?”晨月话落,才注意到翁然身上几处缝针的疤痕,之前被伤势镇住,后来又专注清洗,话问出口才发现,不禁多看了那缝针处几眼,缝的极好,比自己的手法要好。 一时老毛病又犯了,“你身上的伤口是谁缝的?” “自己缝的。” “真的!没想到你竟是个中高手,这针法简直堪称艺术!”说着,伸手如朝圣般轻抚着翁然腰部的缝针疤痕,不住点头赞叹。 翁然不禁有些想笑,被那只手摸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说这位晨月大夫,咱们先干正事可好?” 晨月一愣,随后惊醒,猛地将手收了回来,局促的背到身后,手指绕着圈圈,脸红如血,“我、我......” “大夫再拖延,我可真撑不住了。”翁然说着身体还配合的晃了一下。 ------------ 第七十七章 弟子甘愿受罚 “哦。”晨月委屈巴巴的应了一声,针线已是上手,“我缝的没有你的好,你可不要介意。” “左右都是疤痕,哪有好坏之分。”翁然只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天真。 利针刺过皮肉的感觉,翁然再熟悉不过,第一次动手缝合皮肉是被赶出柳家之后,一大户人家要重新装修宅邸,自己扮作男子的模样,争取了个小工的差事,干的都是出力的活,搬砖搬木,登高上远,有次头上的工匠手滑,手上的工具结结实实的砸在自己手臂上,划出个见骨的口子。 结果是自己得到了十文工钱,便被赶了出去,无钱看诊,又不能眼睁着让自己丧命,便自己动手缝合伤口,那次是真疼啊,她在破庙挨到了后半夜,才缓过些精神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回到住处,将华儿瞒了过去。 再之后自己得到了小师妹的指点,缝合之术可谓是一日千里,更有新伤不断练手,如今也是高手一位了。 晨月收了针线,侧头却瞧见翁然唇角带笑,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这人可怕。 “此药温和,但最不伤身,你每日来我这里换次药,约摸不用七日伤口便会愈合结痂。”药粉撒在伤处,翁然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晨月仔细的为翁然包扎好,连脖子后也没落下,“这几日切记动武,扯开伤口。” “好。”翁然将衣裳穿好,只觉后背有丝丝暖意,很是舒适,十分感激的向晨月道谢,对方眼珠转了转,有些扭捏的道:“武阁规矩多,你以后还是要小心些。” “多谢提醒,不知为何会有如此多武阁弟子受伤?” 晨月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只是每日都有,但这里的人都很习惯的样子,问了也是不知,若是问那些伤者,他们却是从不作答。” 翁然没想到武阁内居然还有这么光明正大又及其神秘的事情。 随着晨月刚出了屋,就见朝暮在一众偷瞄的目光中,似朵花般飘了过来,“小仙女,你原来在这啊!” 晨月瞬间又从脖子红到了脑门,退步将半身藏于翁然身后,躲避着目光,点了点头。 朝暮眼光便落到翁然身上,有些意外,“你在这啊,刚才你那位大师兄还向我打听你的事来着,怎么你没告诉他?” 翁然晃了下神才想起这大师兄指的是那傻子。 朝暮已是凑到跟前,可怜兮兮的看着翁然,“我把你受罚的事都告诉他了,你不会怪我吧。” 翁然很想告诉她,装可怜的时候,请先把眼底的狡黠给收起来,但只是笑了笑,“怎么会。” 朝暮这才放心的拍了拍胸前的硕大,“那我就放心了,诶~小仙女你怎么走了!等等我啊!”,朝暮喊着追了过去,跑了两步才想起回身和翁然喊道:“告辞!” 翁然拱了拱手,看着晨月那一溜烟跑走的身影,和那急冲冲追过去的朝暮,不知这二人又是哪出? 收回目光,不知那傻子从哪看出破绽来了?这傻子怎么来到武阁之后,聪明了这么多! 心中抑郁藏着不自觉的欢喜,还有一丝紧张,自己要怎么和那傻子解释呐? 好在,一连三天,都没和那傻子撞上,翁然也快忘了这件事,随着三天的接触,她和晨月的关系倒是亲近了不少,了解之后,翁然觉得这就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小话痨!好中文吧 每次都嘀嘀咕咕的和自己唠上半天,直到朝暮每天准时出现,二人再次上演一逃一追的戏码,被折磨的耳朵才得以解脱,但她问了几次关于那朝暮的事,小话痨都变成了小哑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今天,翁然打定主意,定要问个明白,行至半路,就见一群弟子呼啦啦的往戒律堂的方向快步行去,立马竖起了耳朵,“戒律堂这两天还挺忙的!这次又谁啊!” “这次可是大人物,戒律堂堂主的外甥,那个葛,葛什么来着?” “葛邦忠!” 听到这个名字,翁然不觉已是转变了方向跟了过去,前面几人仍讨论着,“谁敢去告他啊?” “啧啧~听说是七峰的首席大弟子!” 翁然脚步猛地停住,踩的脚下细沙陷了半寸,眼珠转了半圈,快速上前,一把抓住那讨论之人。 “谁啊?!” 那人怒吼转身,却是不禁皱眉看向被抓的手臂,皮肉深陷,竟是动弹不得。 “这位师兄刚刚是说七峰的首席大弟子在戒律堂?可是叫顾倾城?” 那人嘴角抖了抖,终是忍住讥笑,心里却是不住绯腹,“废话,七峰除了这个大弟子还有哪个大弟子!”面上却很是亲和,“就是那位。” “可知是因为何事?”翁然一时激动,那人顿时呲牙咧嘴,看向自己的手臂,要废的感觉啊! “这个,这位师姐还请先放手,这个我真不知,我也是道听途说。”说着,伸手试探的向翁然的手腕抓去,再抓下去,自己真得给胳膊打板了。 翁然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松手,“真是对不住。” 那人喘了口大气,还好没断,“没事,没事。” 不再耽搁,翁然快步向戒律堂走去,今天的戒律堂外十分热闹,平时的热闹是没人愿意来此处看的,但今日不同,今日看的是那个仗着戒律堂作威作福的葛邦忠的热闹,所以来的人真是不少。 翁然也不管那么些,在抱怨声中挤到了最前面,正对着院中那黑鼓,但她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顾轻承高挑的背影上。 以至于葛邦忠那张怒不可遏的脸和其身边石可可惊慌不定的神色她都没有看见。 鼓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正是上次审判翁然那人的声音,“武阁内禁用录灵珠。” 翁然转眼这才将此地全貌看个清楚,就见顾轻承和葛邦忠如楚河汉界的分界线上空悬着一水晶般的半透明圆珠,其内画面有二人正在云雨,转眼瞧着葛邦忠和石可可,她有种感觉,此时三人会站在此处,定和自己有关。 那边,顾轻承已是磊落应道:“弟子甘愿受罚。” “你!” 葛邦忠怒喝一声,身躯紧绷,顾轻承却是瞧都不瞧他。 ------------ 第七十八章 破釜沉舟 鼓声响起,葛邦忠被无形攻击击中,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却是再不敢言语。 “男女之情,本是常事。” 这位堂主如此说话明显是要相帮他的外甥了,脑袋低垂的葛邦忠闻言,嘴角溢出一丝得意的笑,身边石可可的身体也不再抖若筛糠。 “是为常事,但需注重场合,武阁乃名门圣地,岂容如此秽行玷污。”顾轻承侃侃而谈,丝毫不惧对方的身份,只咬死这件事情,配合着录灵珠里的画面,的确是不堪的让武阁众弟子感到羞耻,各个眼中冒火,这是群愤! 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兵器冢的前方! 就相当于在众神兵的坟头前赤膊大战啊!简直是对神兵的侮辱! 堂主迟迟没再发言,葛邦忠嘴边笑意渐寒,石可可瞳孔诡光闪烁,忽的悲愤大喊出声,“弟子冤枉!弟子是被强迫的啊!” 这一声撕心怒吼,局面瞬间变化,葛邦忠不可思议的僵硬抬头,看向石可可,对方脸上泪如雨下,模样楚楚,眼中是羞愤是痛苦是怒不可遏的绝望! 横眉冷冷指向葛邦忠,“堂主明察,是他强迫弟子,想弟子好好的一个女儿家,怎么会做出如此不要脸的行径,更何况弟子已入武阁,未来天地广阔,怎至于如此糟践自己!” 石可可瞧着葛邦忠,可以说是目眦欲裂,几乎眼泣血泪! 门口瞧热闹的众弟子,有一些忍不住惊呼出声,有些则按捺着自己想要为这出好戏鼓掌喝彩的双手。 翁然也很是意外的看着石可可,本以为这是个蠢女人,没想到,居然会用出这破釜沉舟的一招,倒是自己小瞧她了。 方反应过来的葛邦忠鹰眼几乎吊上头顶,“你个贱人!你胡说什么!” 说话间已是起身,左手大张向着石可可拍了过去。 鼓声再响伴随着一声痛呼,葛邦忠踉跄退后,脚步之前鲜血淋淋,五根断指齐齐落在石可可身边,溅她身上落红无数,一张脸惊的是呆若木鸡,半天没有动静,随着眼皮一眨,睫毛上的血珠掉落,这才恢复神色,一副豁了出去的样子,颤颤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没有胡说!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想杀人灭口!哈哈~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石可可仰头大笑,笑声悲凉,人染疯狂,“我一个弱女子孤身进入武阁,你仗着修为高于我,仗着是戒律堂堂主的外甥,对我软硬兼施,连哄带骗,最后更是用强,如此不算,你还丧心病狂的折磨我!” 她字字悲诉,声声哽咽,更是一把扯下身上衣裳,只余一嫩粉亵衣在身,但暴露在人前的不是不可方物的曼妙,而是青紫交叠的可怖伤痕! 她已是不管不顾,转身面向门口的众弟子,“这就是我所遭受的!这就是我在武阁所遭受到的!” 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她大喊着,而后如断线的风筝般跌落在地,埋头于膝,痛哭出声,只有那小小身躯不住颤抖。 葛邦忠的脸上已经挂不住任何神情,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脚下血水已是一片,五指齐断,却是连痛都感应不到,脑海中还上演着昨夜的一幕幕。 “师兄~这一下你力道再重些,打在身上才趣味~” 自己就如同着了魔一般,手越下越重,但那人却是越重越快乐。 可转眼,这就成了自己的铁证!无忧中文网 鼓声响起,葛邦忠茫然的扭头向黑鼓看去,而顾轻承对这一切一直是目不斜视。 “顾轻承私用录灵珠当罚,举报有功当赏,但功不抵过,武阁规矩不可违,受十戒鞭。” “弟子领罚。” 翁然张了张嘴,已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他举报了葛邦忠,得罪了这堂主,不给他罚一下出出气,难免以后会更麻烦,更何况,这堂主说的明白,功不抵过,自己也是无从替这傻子开罪。 虽如此想,但是一双手却是紧握,死死盯着那黑鼓,戒律堂堂主是嘛。 葛邦忠浑身一颤,人已是丢了三魂两魄,如此判决,舅舅是不会包庇自己了! “葛邦忠,废其修为,武阁除名!”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葛邦忠一时惊住,待反应过来时已是眼含热泪重重跪地,砰砰砰向黑鼓磕了三个响头,血水染红石板,“弟子领罚,拜别堂主。” “石可可若求去,武阁自当补偿,若留,灵瀑之下涤身一月。” 翁然就听身边不少弟子羡慕的感叹出声,翁然大概也能猜测的到,灵瀑应就是指主峰上倾泻而下的瀑布,灵气十分充裕,涤身一月,剔除凡胎杂质,修炼更是事半功倍,这自然也是一种补偿了。 “弟子此生只做武阁人!”石可可的声音沙哑,这一仗她才是真正的赢家。 “执行。” 鼓声散去,顾轻承被领去了刑室,葛邦忠被人带走,只临走前留给石可可一个让她终生难忘的眼神,石可可则昏厥了过去,被一位女弟子带走。 看热闹的众弟子,互相讨论着散了去。 翁然很快就等到了顾轻承步伐缓慢的走了出来,殊不知在经过二人后,施刑人对自己抽鞭子的手法起了怀疑,怎么一个个都不喊不叫的,难道是我抽的鞭子不疼? 想着,心一狠,照着自己手掌就来了一鞭。 只听一声惨叫,来到门口的顾轻承好奇的扭头看了过去,又被翁然冷冷的夸赞扯回了目光。 “师兄,还真是厉害啊~” 顾轻承有些害羞的笑了笑,“师妹,你怎么在这?”抬起腿,困难的迈过门槛,脸上已是冷汗泛滥,湿了额前碎发。 翁然本想再说他两句,可是见他一路行来,只留血迹斑斑,终是狠不下心,上手将人扶住,“来看看师兄的英姿!” “呵~”顾轻承的目光在二人的手,臂上辗转着,“师妹说笑了,不过是遇不平之事,开了口而已。” “真的就如此?好端端的就叫你遇到了这种事,还特意拿录灵珠给记录了下来!” “就是如此巧合,许是老天想叫我做英雄。”顾轻承说着腿一软,人歪歪斜斜的就向前栽了出去,翁然只好再将人抓的牢一些,近一些。 ------------ 第七十九章 姐妹情深 翁然虽不忍心教训他一顿,但是心里却有一股无名火,所以一路上都冷着张脸,对方却好似没有察觉到一般,不知死的道,“师妹,你的身上总有一股好闻的香味。” 二人离得极近,他的声音,气息几乎是擦着头皮而过,莫名暧昧。 “师兄是要向那葛邦忠学习嘛!”翁然冷漠的回了一句,却是无法瞧见头上顾轻承温柔的眼神。 行至半路,一声娇呼伴随着一阵香风,南宫梦已是一脸忧色的出现,伸手就向顾轻承摸去,顾轻承一步后退,半身已是在翁然身后,动作过大又突然,牵扯伤势,翁然就听顾轻承轻哼一声。 不禁皱眉,“南宫师姐,师兄有伤在身,急需前往医院,烦请让路。” 南宫梦一手落空,悻悻收回,转眼看向语气不善的翁然,眼底戾气一闪而过,已是一脸歉意,“瞧我这一着急,师妹说的对,快,我们快去医院。” 看她架势,是要一同前去了,傻子伤势要紧,翁然没在多言语,南宫梦见机再次靠近,“来师弟,师姐扶着你些,别将师妹累坏了。” 翁然心头冒火,这个时候了,这痴女竟还想着占便宜!若是傻子愿意自己当然不会多说什么,可傻子明明是躲开,不愿与她接触。 “我伤势不重,就不劳烦师姐了。” 果然,顾轻承再次拒绝,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脚下已是一片血迹。 南宫梦反倒是一脸嗔怪,“瞧你这一身血水,怎会不重,就别扭捏了,都是师姐弟,师姐都不在意,你还在意什么。”说着,再次上手向顾轻承的手臂揽去。 顾轻承身体微晃,汗珠与血水齐落,他不是翁然,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他自幼金贵被照顾的很好,可以说是此生第一次受如此重伤,强撑至此,已是双眼发花,头脑迷糊,虽是见着那手伸来,但是却两只变四只,四只变八只,找不到躲避之路。 厌烦不经意挂上了眉梢,南宫梦眼看就要得逞,手却是再次抓了个空,五指虚握着空气,只听翁然喊道,“师姐,我们先走一步。” 转眼看去,翁然背着自己那梦中之人,足不点地的没了身影。 指节嘎嘣作响,紧握成拳,用力落下,南宫梦深吸了口气,吐气之后,脸上已再次挂笑,转身向医院而去。 “多谢师妹了。”迷迷糊糊的顾轻承脑袋枕在翁然的肩膀上,对着翁然的脖子中气不足的说道,他的声音都是虚的,像是对着翁然的脖子吹气,吹开了如玉的白,漾起了绯色的红。 “不许说话!若你再敢如此犯险,我便将你扔给那南宫梦!”翁然故作强横。 “并不是犯险,还是有件幸运的事。”顾轻承合着双眼,好似梦呓,说话断续,还有些吐字不清。 翁然哼了声,“哪有幸运的事!” “有,幸好堂主也罚了我十鞭,嘿嘿~”他说着竟还笑了出来。 翁然只觉脑袋冒火,“罚的少了,挺幸运是吧!” “嗯~”趴在肩膀上的人,撒娇似的晃了晃头,“是正好,一鞭不多,一鞭不少。” 翁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胡话,好在已经到了医院,身后南宫梦也追了上来,不由骂了句,“真是阴魂不散。” 扫了一圈,找到晨月,疾奔而去,“快,我背上这人要死了!” 翁然说着一把将晨月拉了过来,弄的她手上药瓶一晃,洒了那位伤者一身,无辜的看向翁然,翁然不住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个着急。” “怎么了这是?” 晨月被翁然拉着向看诊的房间走去,一边打量着顾轻承一边开口问道,同时还抱怨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换药了呐!正打算看完那位病人就去七峰找你。” “师妹的脚力很快啊~”南宫梦突然出现,又突然插话。 晨月看了她一眼后,就闭嘴了。 翁然已是进了屋内,将顾轻承放到窄床之上,“十戒鞭,你先清洗伤口,如果有需要缝针的地方,叫我,我们在外面等你。” 话落,不给南宫梦拒绝的机会,一把抓住南宫梦,将人扯了出去,又迅速将门关上,双手环在身前,站在门口一副门神的架势,脸上却是一副惶恐的神色,“师姐,你能在这真好,师妹我也算是有个主心骨,不然师兄受此重伤,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 抬手,擦了擦微红的眼角。 南宫梦拍了拍她的肩膀,十分温柔的道,“师妹别怕,师姐在这呐。” 翁然乖巧点头,多么的姐妹情深。 没多会儿,晨月将门推开了一个小小缝隙,先是瞄了南宫梦一眼,才小声对翁然道,“有两处需要缝针,你进来吧。” “那师姐......” “怎么这位师妹不会缝针?”南宫梦打断了翁然的话,盯着晨月问道,晨月咕咚咽了口口水,翁然已是推门而入,只留下一句,“我缝的更好,师姐不必担心。” 房门“砰”的一声关了上,南宫梦举步又落下,眼中藏恨,“翁然!” 翁然瞧着顾轻承背部的伤口,脚步竟一时踌躇,不敢上前,直到晨月开口提醒,这才回神,“可给他上了麻药?” “嗯,你放心缝吧,他不会感觉到痛的,我还给他吃了粒安眠的药,省着他夜里疼痛,睡不好。” “那就好,多谢你。”翁然说着拿出针线,专注的不能再专注的仔细将那皮肉缝合起来,每下一针,翁然的怒气便升一分,再被她强行压至心底,晨月则站在一旁仔细观摩着她的手法,十分认真。 将两处严重的伤势缝好,虽伤口不算长,一处只十针左右,但终是留在身上的疤痕。 不动声色的转眼瞧着那趴着的侧脸,没有什么思考,已是取出了手帕,为他轻轻擦去汗迹,“给他上药吧。” “嗯。” 一切弄好,翁然又将沉沉睡着的人给背了起来,推开门,南宫梦还未离开,见状一愣,但转瞬正常,“师弟他怎么样了?” “师兄已无大碍,我这就送师兄回去休息,来日再去向师姐道谢,告辞。” ------------ 第八十章 慈师 翁然带着顾轻承快速离开,南宫梦刚要追去,却是被晨月抓住,扭头便见忽闪眼睛尽是小心,“师姐,你长的好漂亮啊~”一句话说的自己脸颊通红。 “有我漂亮嘛~”妖风带着魅惑天成的朝暮出现,毫不客气的横插在二人中间,晨月顺势松手,眉头紧锁。 朝暮则睨着媚眼瞧着南宫梦,“南宫你说,你有我漂亮嘛~” 南宫梦轻笑执礼,“谁不知前辈是武阁最美的女子,弟子怎能相提并论,弟子还有事,先行告退。” “等一下!”朝暮很不客气的将人拦下,对方却是好脾气的询问,“前辈有什么事要吩咐?” 朝暮捋着身前的长发,抬着精致的下巴,一副高傲的样子,“倒没什么特别的吩咐,只是医院伤患多,若是没什么事就别来此耽搁旁人诊治,你说是不是。”,细眉高挑,态度咄咄。 “弟子谨记前辈叮嘱。” 朝暮捏着长发的两根手指这才将发梢一甩,“退下吧。” “弟子告退。” 待人离开后,朝暮忽的变脸委屈巴巴的转身和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可怜兮兮的看着晨月,看的对方眼珠瞎晃,不住后退,直到靠上门板再退无可退,语气无奈,“你又怎么了?” 朝暮嘴一撇,“她哪里漂亮!不就是一双眼睛大了点嘛!” 晨月低着脑袋,眉头锁的更深,小声反驳,“南宫师姐就是挺漂亮的啊!” “砰!” 晨月惊得浑身一抖,抬头看去,朝暮那妖媚入骨的脸已经是凑了过来,两只手臂撑在自己脑袋旁,将自己给完全封死了,异香不住的往鼻子里飘,媚眼如丝,将自己给缠了住,红唇随着那黑痣上下阖动,“她有我漂亮?” 晨月脸烧的厉害,只觉得脑袋里都是一团浆糊了。 “她有我漂亮?嗯?” “我不知道!”晨月喊了声,一矮腰就从朝暮的手臂下钻了出去,风一般的跑远,心中郁郁,五官纠结,“我到底是怎么惹上她的啊~!!!” 朝暮抿嘴偷偷笑了笑,神色得意。 那边翁然也将顾轻承安顿好了,看着陷入熟睡的人,少年模样逐渐褪去。 忽的,门被推开,翁然警觉转身看去,瞧着来人很是意外,连忙行礼,“师父,您回来了。” 话落,眼泪也簌簌的掉了下来,却紧抿着唇,又有些倔强,时至今日才第二次见面的师父,见此心中汗颜,愧疚顿生,“是为师不好,让你们受委屈了。” 司南寅说着已来到身前,轻拍翁然肩膀,已是安慰。 翁然被拍的眉头一皱,肩膀矮了矮,连忙认错,“徒儿失礼,只是身上有伤......” “诶......”司南寅叹着气将手收回,“可去医院看了?” “嗯,每日都有去换药,徒儿倒是没什么,只是可怜师兄他,身为七峰的大弟子竟然受此罪。”翁然抬手抹着眼泪,“是徒儿无能。” 司南寅看向躺在床上的顾轻承,呼吸绵顺,应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不然他可真没办法向那个女人交代。 “爱徒翁然,这不是你的错,是为师的错,出去说话吧,别吵到你大师兄。”单身 “是。” 清风习习,花朵百色,流云成画。 司南寅端坐在凉亭内,翁然恭敬的站在一旁,将二人受罚的事情,仔细的向司南寅说了遍。 司南寅安静的听着,待翁然说完后,瞧着自己这位小徒弟,不禁感叹,“爱徒翁然,幸亏你机智,不然为师此次回来,怕是要见不到你了。” “弟子自幼流离,惯见人心,待人处事总是习惯谨慎些。”翁然语气如常,谦卑更让司南寅面生心疼之色,”想来爱徒也是受过苦的。“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师父可会......为我们讨个说法?”翁然小心抬眼。 就见司南寅神色突变,脸生寒霜一声冷哼,翁然慌乱跪下,扯动伤口,身体又是一抖,头上已传来司南寅严厉的斥责,“同出一门,你要如此睚眦必报嘛!如此心性,如何修炼!” 翁然诚惶诚恐不住认错,磕着头,砰砰直响,”弟子知错,弟子知错。“ 司南寅见状,快速起身,将翁然扶了起来,“这是做什么,知错就好,快起来吧,你还有伤在身。”,看着那冒着血的额头,无奈摇头,“你这个孩子啊~” 翁然含着泪瞧着司南寅,哽咽道,“师父,不会不要我了?” 司南寅是好气又好笑,“真是傻徒弟啊,你已拜入我门下,除非是犯了天地不容的事情,不然,师父就不会不要你。” 眼泪倏的就掉了下来,翁然咧着嘴哭的可怜。 “好了,别哭了,你师兄还要你照顾,师父事情还未办完,回来见你二人无事,师父就放心了。” 翁然拉住司南寅的袖子,吸了两下鼻子,“师父,你还要走?” “嗯,等下次师父回来,应该就暂时不会外出了,你要好好修炼,不要叫师父失望。” 翁然用力点头,“我一定好好修炼,照顾好大师兄,师父放心。” “那师父就放心了,师父走了。” “恭送师父。” 阵法光芒一阵闪烁,凉亭内已经没了司南寅的身影,翁然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又进屋瞧了眼顾轻承,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好,在床边坐下,抬手摸上自己破了的脑门。 自己磕了八下,才开口将自己扶起,更何况他明知自己身上有伤,司南寅,你究竟是真的慈师还是表面慈师呐。 不过,自己演这一出儿后在他的心里应该不会只有心思多的印象了,还会觉得自己莽撞,冲动,好计较,无法忍气吞声终究是小娃娃。 将脑门上了药,不禁思量,他怎么会如此巧合的在那傻子受罚之后便回来了,又匆匆离开,明显是事情没办完,只是中途惦念我们二人,赶巧而已嘛? 翁然不信,转着眼珠打量着这间房子,究竟是有人通风报信还是有物时刻将这七峰监视? 但由此看来,他很看重傻子,这对傻子来说便是件好事。 翁然一时沉思,回想着进入武阁发生的一切,拜入七峰的确是个错误,自己和那傻子的牵扯太多了!和三峰的交集实在太少,又平白无故惹了麻烦,而自己对于王老贼,几乎是没有进展! 一丝焦急涌上心头,到底要如何才能将那人打入地狱! ------------ 第八十一章 吟风弄月楼 翁然一夜未眠,第二日推开门却见到顾轻承站在外面,摆弄着果子,自己奋笔疾书一夜,竟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师妹,早啊。” 顾轻承顶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笑意都带着几分疲惫。 “昨日,师父回来过一趟。”翁然接过果子,咬了一口,只觉酸的厉害,遂又将果子放下了,可那人又眼尖手快的递过来一个。 “哦。” 视线从果子移到顾轻承的身上,对方将手上的果子晃了晃,“师兄,我有事想下山一趟。” “需要我陪你吗?” 翁然摇了摇头,“师兄有伤在身,而且只是件小事,不过,去医院换药我不能陪你去了。” “我自己去便可,那你自己小心。”说着,又将手中的果子晃了晃,眼神示意,翁然伸手接过,又将桌上那咬了口的果子拿了起来,她不怀疑,自己走后,这个果子顾轻承会不嫌弃的给自己收拾了,虽然不至于吃掉,但也有些奇怪。 “师妹告退。” 翁然从凉亭的阵法直接来到了武阁一层,转身瞧了眼那副画卷,才发现其上所画正是武阁内部,七峰,戒律堂,兵器冢等等尽在画中。 “高手中的高手。” 心中赞叹这布阵之人,不知自己何时能达到这种境界。 出门前先将那武阁的玉佩收了起来,看了眼那圆台和十八根通天柱,便快步离开,向着越来越热闹的街道而去,人声逐渐嘈杂,市井人烟的味道虽有些呛人,但也叫人留恋。 翁然租了一匹快马,出了徐州城,向着距离徐州不远的鹤城而去,只用了半天的功夫,鹤城已是在望,那白鹤城门远远的看着还有些好笑,可当离得近了,来至城门下时,只能惊叹造城者的鬼斧神工。 城墙是白鹤的双羽,整做鹤城如同一只正欲展翅高飞的仙鹤。 翁然从鹤嘴中打量着进了门,视线所见的房屋皆为纯白之色,鳞次栉比恍若白鹤身上的白羽,地势也是越走越高。 转眼打量着街道上的人,白衣者居多,翁然倒是听说过一些奇闻异事,说是这鹤城的人一生只穿白色的衣裳,若是穿了别的颜色,就等同于抛弃自己鹤城居民的身份,是要在鹤城的人员谱上除名的。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外来者,不可在鹤城穿白色衣裳! 虽然有些不可理喻,但是不遵守者,一律不准入城,由此在衣服上就可以区分出,谁是当地的,谁是外来的。 世人有传,说是某一日,白鹤会带着鹤城的人飞天成仙,鹤城的人坚信,所以定了这个规矩,“白”是他们的荣耀认证。 翁然穿一身灰衣,近白非白,不至于在这里过于扎眼。第一文学 行在路上,那些白衣人士投来的目光是不屑中带着防范的,即使是开门做生意,对待外地人不但不热情,反而是冷着张脸,翁然一边付钱买下了一块造型奇丑的糕点,一边开口打听着,“敢问这位兄台,不知吟风弄月楼如何走?” 卖货的耷拉着眼皮,手法狂躁的给糕点包着外皮,本就奇丑无比的糕点,包好后几乎碎成渣,不耐烦的递给翁然,往前一指,就继续摆弄着那些丑不拉几的糕点,不再搭理翁然。 翁然拎着糕点往前走了走,便是岔路口,转身又在一处摊位前停了下来,拿了支木簪,并当了回冤大头,“敢问这位姑娘,吟风弄月楼怎么走?” 卖货姑娘转身从身后的断枝上折下了半截树枝,扔在摊位上,补上了那支木簪的空缺,行为极其明目张胆,翁然的眉梢挑了挑,那姑娘扭头向右边瞟了一眼,哼了声。 “多谢。” 翁然牵马向右边拐去,直走到下个路口也未见到吟风弄月楼,转眼瞧着两边卖货之人要死不死的表情,手中嘎嘣一声响,木簪断成两截掉落在地,翁然考虑了下鹤城的大小后,翻身上马,我便将鹤城都逛一遍,就不信找不到! 执拗的劲一上来,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翁然骑着马在鹤城内一条街一条街的转悠,日落西天,余晖染红层云之时,翁然终于是扯了缰绳,看着眼前的这座四层小楼,蓝色的轻纱自每层的窗户随风缓缓的往外飘着。 吟风弄月,从上至下,一层一字。 翁然有些意外的是,这里居然挂着别的颜色的轻纱。 下了马,守门的小厮高傲的站在门口,翁然只好上前询问,“请问,马匹拴在何处?” “如此牲口,近不得本楼十丈范围,还不速速牵走。”小厮戾声道。 还好翁然这小半辈子几乎就是忍气吞声过来的,转身之时深吸了口气,这火也算是忍住了,来到马旁,手一挥,马匹已是进入她空间戒指之中。 小厮见状,眼皮抬了抬,能容活物的空间装备,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翁然已是再次来到,“我有书稿,劳请润色,还望引荐。” “随我来吧。”小厮的语气明显平和了不少,在前推开雕花木门,翁然恍惚间觉得自己来到了海中,入眼不是白就是蓝,地面是罕见的蓝色结魄玉石,魄花成乳白色,就好似海上的浪花般。 每间房门前都挂着各式各样的铃铛,就见有同样小厮装扮的男子在门前轻扯铃铛,得到允许后方才进屋。 翁然被领到了第二层,楼梯口处设一珊瑚横桌,桌后端坐一妙龄女子,以手支头,昏昏欲睡,头上的贝壳簪糊了半张脸。 小厮轻手轻脚的站定,小声开口,“星河大人,有客人来了。” 这位星河大人挠了挠脸,微皱眉头,眉梢点的珍珠被屋顶悬着的琉璃灯照的十分晃眼,将脑袋动了动,又睡了过去。 小厮一脸无奈,只好再开口,声音又提高了些,“星河大人,有客人到了。” 星河这才茫茫然睁眼,盯着小厮看了看,眼睛眨了又眨,随后嘴一撅,“你怎么这么讨厌啊~扰我清梦,我扣你工钱!”纤手拍桌,皓腕上的玉镯银链声音清脆。 小厮欲哭无泪,苦着张脸,“星河大人,您可不能不讲理,这不是有客人嘛。” ------------ 第八十二章 狸猫换太子 星河抬眼向翁然看去,“呦~天还未黑,你这小书生就要来弄一哈,奴家还真是吃不消呐~” 酥,酥的翁然腿都软了,听听这是什么虎狼之辞,居然出自这般妙龄女子之口,真是世道不古啊~ 对方已是飘身而出,欺身压上翁然半边手臂,蹭来又蹭去,“小书生,你想要怎么弄?奴家这里可是什么风格都有~”人说着话,动作也不老实,贴着翁然后背一个转圈,人又来到身前,往怀里倒去。 翁然识趣的伸手搂住美人后背,对方手指在自己身前画着圈的指指点点,“小书生是喜欢火辣的,还是正经的,是要那种老的一般人啃不动的,还是要那种谁都可以弄一哈的~” 翁然在心里又提醒了自己一遍,自己是来给书稿润色的,来的是正经地方。 手一抬,将星河扶起,对方一个漂亮转圈,没有骨头般倚身靠在横桌上,“还是说小书生喜欢参半参半,都要吃一遍~” “就要那种既香且艳的就好。”翁然也是个厚脸皮的。 星河娇笑一声,“啧啧,真是没想到小书生长的一表人才,却是这么的下~流~,不过~本大人喜欢~” 朝翁然抛了一个媚眼,衣摆纷飞,人已是坐回原处,“就将这位小书生交给清梦,他可是我们这里的第一骚客~绝对叫小书生你满意。” “多谢。” 告别了星河,翁然被那小厮领着向里走去,一直来至最后一间,翁然顺着小厮扯得细绳向上看去,这唤门之物居然是一件亵衣,一时间,翁然真的怀疑自己来错地方了。 但没给她反悔的机会,门已打开,小厮已是做请。 翁然只好是认命的上了,小厮还算称职的将门关上,一矮几对一片白纱,纱后一高挑人影,正往香炉里添着香,合上盖子,五指来回轻扫,翁然便好似闻到了江南的细雨。 “请。” “多谢。”翁然在矮几后的软垫上盘膝坐了下来,几上茶已备好,热气氤氲。 “金浙梅,不知是否合客官口味。”声淡若飘雪。 翁然拿起茶杯嗅了嗅,喝了口后又放下,“我并不懂茶,向来不挑,怕是浪费了阁下一番美意。” “呵~无妨。” 翁然将自己奋笔疾书写了一夜的书稿拿了出来,“这生意,你、阁下先看看,再决定接是不接。” 正欲起身将书稿送过去,只感觉手上一阵清风拂过,再看已是空无一物,转眼瞧去,白纱一角缓缓飘落,纱后人影正认真细读。 “梁水勇战八魔人,这故事,熟。” 翁然未作声,那人已是换了下一张,“巧救柳姓,义结兄弟,这故事,也熟。” 刷刷刷三张纸看过,倾身靠向香炉,挥手往鼻中送了送香,“俗,俗不可耐。” 翁然本来也不是为了写什么好故事,她为的是污蔑,“笔力有限,这生意,不知阁下愿不愿接?” “我下笔香~艳~所润笔之书,多半只入了下九流人之眼,怕是达不到你写这故事的期待。” 翁然笑着摇头,“这世上之人,本就下九流居多。”第六书吧 “生意可接,但不知你以何做报酬?” “一品防御宝衣一件。” “呵~成交。” 翁然取出柳眉儿的那件防御宝衣,放在桌上后起身,“希望不用多久,便可拜读阁下佳作。” “三日后。” “告辞。” “送客官。” 门倏的打开,翁然在楼梯口又被那星河调戏了几句后,方才离开,虽然这件事做的很卑鄙,但是只要能撼动那王老贼一根汗毛也值当! 放出马匹,并无在这个鹤城夜宿的打算,她早已看够冷脸,出了城门,连夜赶回徐州,还了马匹又改回了装扮,向武阁而去。 行在路上,又闻喜乐声声,翁然转头看去,看着那红彤彤的一列,不禁想起初来那日,便是这般情景下和那个傻子撞了个正着,马上的新郎官喜气洋洋,笑的憨厚。 喜糖撒来,翁然伸手接去,却是瞳孔一颤,喜糖擦着指尖掉落。 高头大马遮住了视线,翁然连忙向旁边挤了挤,对面人群后,一人正背着人群离去,在这一窝蜂往过冲的人当中,格外显眼,但让翁然注意的却是,那张脸。 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快步追上,来至岔路,转头看去再次锁定,就见那人脚步一顿,脑袋微侧,好似有所发觉,迅速钻进旁边的巷口。 翁然加快速度,追进窄巷,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但是却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一时停步,眼光在窄巷四处瞄着,耳根忽的一动,转身死声出手,兵刃相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翁然已是抬脚踹去,月光尚来不及捕捉到这一脚的影子。 “砰”的一声闷响,翁然落脚点地,身形紧追上前,死声再落,直直的点在那在地上划出老远的人身上,翁然低眸瞧着佝偻成一团的人,死声缓缓将那朝地的脸庞推起,眉梢一挑,果然没有看错。 对方冷着双眼盯着她,嘴角带着鲜明的血迹,脸上尚有脏污。 “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眉头微蹙,眼中有丝茫然,极细微的表情变化,却被翁然看的清楚,一时疑惑,不禁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人,忽的想起一件事情,连她自己都有些惊到,“你不是石可可!” 话落,不待对方回答,又摇了摇头,自顾自的道,“或者说,你才是石可可!” 脑海中不禁回想起这姐妹花在圆台上之时,姐姐偏高挑,妹妹略丰腴,那日自己将石可可送回住处,还再想她丰腴身材,的确是那于曼曼比不上的,没成想,居然是狸猫换太子! 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翁然看着仍然不吭声的这位姐姐,却是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你气息不顺,滞涩严重,应是受了内伤,走路时左腿微跛,难道这些都是你那位好妹妹赐予你的。” 就见剑下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将嘴唇闭的更紧,翁然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可真是有位好妹妹。”说着话,收起了死声,对方疑惑的看着她,并未动作。 “你不想报仇吗?” ------------ 第八十三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对方动作有些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表情依旧是平静,“不想。” 话落,便要离开。 翁然没想到此人受亲妹如此算计,居然不思报仇,还真是个好姐姐啊,看着那一瘸一拐,满是黯然离开的身影,眼珠一转,提高声音,“你不想知道你的好妹妹在武阁都做了什么吗?” 身影微顿,脚步不停。 “她公然在外与人颠鸾倒凤,好不快活,但很可惜,被抓住了!” 那人猛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翁然,浑身微颤,脸有怒色,“你说什么?!” “你的小妹出卖自己的身体,攀附高枝,寻求靠山,但终究是事迹败露。” 随着她说话,那人也是踉跄疾步而来,一把抓住翁然的手臂,神色恐惧,怕是担心妹妹受到处罚,“爱爱她......” 未敢问出那句话,但翁然明白,明白就更加诧异,为何,这姐姐还如此的关心妹妹!这在她看来是傻,是愚,是蠢! 轻笑一声,“不过你的妹妹是什么样的角色,想来你也明白。” 对方眼中闪过一丝惭愧和希望。 “她很是机智,倒打一耙,说自己是强迫的,所以,结果她不但没有死,还因祸得福。”一直紧握着手臂的手这才渐渐放松,缓缓落下。 “你、身为人姐,真的就要放任她走上如此歧路,身居武阁,未来本是光明,只可惜,她眼界短浅,只重小利,实在很需要有人时刻叮嘱劝导,以免她一步错,步步错,到时候你这个姐姐不会悔恨终生吗?” 字字扎心,眼前人头越垂越低,不稳后退的步伐是那么的慌乱和茫然,这次换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惊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愿意。” 好似魔声又如仙音,不解和不信都在脸上未加隐藏。 “三日后,我会再来此处,若你有心,我们再见。” 翁然松开手,与之身形相错,向巷子口走去,对方微微抬手,最终还是放下,落寞站在原地。 而翁然在巷子口一转身,便取出了阿飘,鲜血便涂四肢,隐去身形,抬手轻送,阿飘便不动声色的抓住了那人的衣摆,爬上了肩膀。 翁然这才离开,面上不禁挂着丝笑容,没想到此次出山,居然还有这种机遇,石可可啊石可可,你可真是胆大包天,本想直接将此女擒回,揭穿石可可,但再一转念,此举打脸,打武阁的脸,自己更没必要如此锋芒毕露,影响计划。 慢慢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怀揣着好心情回到七峰,却是见到了意外之人,“晨月?你怎么在这?” “你不来上药,我就只好自己来了。”说着还叹了口气,“你们这些病人啊,都有这个毛病,伤好一些就以为好利索了,非要折腾的伤势反复,更严重了,才哭唧唧。” 摇了摇头,“伤者不知医者心,总觉只为蝇头利,诶~” 翁然苦笑,这个小话痨,自己不过问了一句,她就念起没完。 “好啦~我错了,这就劳烦晨月医者为我上药。” 恍惚间,翁然大人二字差点脱口而出,不过自家的小师妹可没有晨月这么温柔,此时怕是烧火棍早都砸了过来,弄的鸡鸭鹅瑟瑟发抖了。 “进屋吧。” 二人进屋,又换了药,好一通忙活,期间晨月不停的碎碎念,什么之前的药粉都干在上面了,绑布用了这么多天都不干净了,哪处伤口泛黄,哪处又见血......520 总之是念的翁然头大,一换完药,就立刻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我头有些晕,想先休息了。” 对方的手一下就贴上了脑门,认真的试了试,“还好,没有发烧,你休息吧。” “多谢。”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眼看着晨月就要推门而出,翁然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句,“大师兄他的伤怎样了?” “他可比你听话多了,准时来换药,并无大碍,你休息吧,我走了。” “嗯,恕不远送。” 第二天,翁然早早的就出了房门,去了那片果园按照自己的记忆,摘了好些个味道甜酸的果子后,又返回了七峰,然后取出自己下山时买的小炖锅,往木堆上一架,就开始着手大干。 顾轻承出门见到的便是某人长袖上卷,露出雪白柔荑,蹲在地上,拿着小扇,对着小火堆扇啊扇。 一时愣住,就见某人撩了下被风从后吹来挡脸的长发,脸颊上便沾了一点黑灰。 不由一笑,某人转眼看来,笑着招了招手,“大师兄,你今天有口福了。” 那得意又骄傲的样子,顾轻承很难将她和那眼都不眨,便见血封喉的她联想到一起,但事实就是,她们就是一个人,人到底有多少面。 迈步上前,“你回来了,事办完了?” “嗯,闻闻,香不香?” 顾轻承听话的嗅了嗅,点头道,“真香,这是炖的什么啊?” “炖的灵果汁,马上就好了。”说着,起身又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碗,汤匙,两个汤碗,和食盒放在木桌上,“师兄,好了,拿过来吧。” “嗯。” “啊,对了,小心烫!” 顾轻承几乎快要碰到小炖锅的手停了下来,瞄了瞄还好没被翁然发现,这才转了方向,向小炖锅的手把摸去,小心的拿着小炖锅在翁然的示意下倒了一小碗出来。 “好了,剩下的给我吧。”翁然将小炖锅接过,将两个汤碗倒满,盖上盖子,装进食盒后才发现顾轻承还傻兮兮的站在旁边。 “喝啊。” “你不喝?” “我不喝,我要去第三峰。”说着便要走,顾轻承连忙将她喊住,“等一下。” “怎么了?” 顾轻承未回答,只是将手伸了过来,翁然不知自己为何没躲,任由着那只手在脸颊上轻轻的蹭了两下,眼稍瞄见了他手上擦下的黑灰,便更没躲的理由了。 “好了,去吧。” 顾轻承笑的温柔,就是这样的性格,才会让翁然总是会忘记,他的年纪。 “多谢。” 小鹿一直撞到了第三峰才安静了下来,翁然笑嘻嘻的出现在姬无裳的面前,“姬师兄,瞧师妹给你带什么来了。” ------------ 第八十四章 灵果汁 翁然将手上的食盒提了提,姬无裳眯眼鼻子一吸,“师妹,今天好香啊~” “是师妹熬的灵果汁香。” “灵果汁?”姬无裳靠近,打量了起食盒来,有些为难,“只是师兄还要赶去晨练,这......” “没关系的。” “那走吧。” 二人一同来到修炼场地,翁然的目光下意识的就向那最角落寻去,今天的花重影不出意外又是脸上带伤,翁然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同情来,再这般打压下去,此人怕是要废了。 众人在姬无裳的带领下,皆全身心的投入到打坐打中,翁然依旧紧盯着花重影,对方脸色逐渐难看,但仍在强忍,可最后还是徒劳无功,身形一晃,恨恨睁眼向姬无裳看去。 收回目光,沉默起身,黯然离去,翁然就听身边的姬无裳轻叹了口气。 带晨练完毕,再去王鹏住处的路上,翁然突然开口提道,“几次前来,那位师弟,皆是半路离场,据我观察,应是有内伤在身,影响灵源运转,修炼之时,造成身体难以承受的疼痛。” “师妹莫不是看上了花师弟生了张好面皮,这么关心。”姬无裳打趣道。 翁然脸色一红,“师兄就爱打趣我,只是见他有异,心中好奇。” “只是可惜,他什么都不肯与我这个师兄说。”姬无裳无奈的摇了摇头。 “或许,可以让他自行到医院看诊。” 姬无裳点了点头,“若是他肯,那也未尝不可,到了。” 轻叩门,来开门的自然又是咪咪,往姬无裳的脖子上一挂,鼻孔阖动,溜圆的眼珠盯着翁然看了看后,又直接蹦到了翁然怀里,撞的翁然向后退了一步,咪咪已是手不老实的向翁然手中食盒抓去。 “这个馋猴。” 姬无裳说着手一伸,又把咪咪拽了回来,引得咪咪十分不满,叽叽喳喳的说着猴言猴语,尾巴晃来晃去。 姬无裳侧着脸躲避口水攻击,“那可是要给师父的,你也敢动。” 就见咪咪立刻老实了下来,尾巴也耷拉了下去,翁然见此,心中又有一番感想。 “小然儿来啦~” 翁然一脸甜笑的跟在姬无裳身后,“三师叔,没有打扰您吧。” 王鹏放下手中的鱼食,招呼着翁然上身边来,“当然没有,老夫还希望你们这些个小辈能常来,老夫这里啊还热闹热闹,这是拿的什么啊?” “这是我熬得灵果汁,特意来孝敬您的。”翁然将食盒里的两碗拿了出来,掀开盖子,香味更浓,馋的咪咪口水直流,可怜了姬无裳眉头直皱。 王鹏盯着那灵果汁看了看,“没想到,小然儿还有这种手艺。” “师侄会的可多了呐,您快尝尝,还有师兄。”说着,就向姬无裳扯去。 “我就成人之美,将这口福让给咪咪了,不然这馋猴怕是要羡慕死。”话落,咪咪好似听懂了般,一下子蹿到桌子上,捧起一碗,仰头就喝,汤汁从嘴角流出,湿了猴毛。 这副模样,逗的几人哈哈大笑,就连王鹏都是无奈摇头,“你这个馋东西。” 咪咪已是将碗舔的干干净净,意犹未尽的眼巴巴的看着王鹏那一碗。軒軒書吧 王鹏却是将碗往跟前一挪,“这碗是小然儿孝敬我的,你可别惦记。”说着,也喝了起来。 咪咪眼馋的抓耳挠腮,又转眼可怜兮兮的向翁然看去,果然是个聪明的猴。 翁然摸了摸它的脑袋,“下次,做好大一份给你。” 咪咪立刻开心的撒了欢,蹦蹦跳跳起来,又窜进翁然的怀里,往脸上蹭去,好在姬无裳即时出手,将它拽走,“不许趁机占便宜。” 王鹏放下汤碗,不住点头赞叹。 “师叔喜欢就好,以后师侄常给您做。”咪咪又高兴的叫了两声。 王鹏看着翁然,正直的国字脸上有些许的遗憾,“若不是不好驳司南峰主的面子,你我今日就是师徒了,可惜,老夫没有这个福气啊。” “您是我的师叔,一样的,我会拿您当师父一样尊重,孝敬的。”翁然乖巧的来到王鹏身后,为其按摩起来。 王鹏捋着下巴上的山羊胡,“老夫究竟是何德何能,能让小然儿如此看重啊~” 翁然的目光染上一层敬仰向往之色,“师叔当年勇战八魔人,单打独斗救了一村的人,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此英勇,您就是我小时候的英雄。” “都是些陈年往事,不值一提。”王鹏笑的谦虚。 翁然则继续道,“还有您救了万峰之巅的主人,才有了如今的名门柳家,可以说是您亲手缔造出一代传奇,翁然如何能不佩服,向往,您在我眼中已与仙人一般。” 她说的诚恳,激动。 王鹏却是连连挥手,“这话可不能这么说,知道没,师叔明白你是心直口快,但旁人可不会这么觉得。” “多谢师叔提醒,是翁然说错话了。” 在王鹏这和和气气的呆了好一会儿,翁然才在咪咪不舍的目光中离开,姬无裳有些吃醋的道,“小师妹,怕是要将师父的心全部抢去了,诶~” 他摇头晃脑的叹着气,翁然则是撒娇道:“怎么会,大师兄这么惹人喜欢,师妹可是比不了的。” “那我可招师妹的喜欢?”笑嘻嘻不怀好意凑过来的一张脸。 翁然一转身,“当然喜欢了,师兄是人见人爱的。” 送走翁然,姬无裳又来到花重影的住处,叩门依旧无人应,只好是自行进入,果然人还是一动不动的背对着他坐在床上。 “师弟,你要这般反抗到什么时候?” 没有回话。 姬无裳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戾气,但又深呼吸了口气,“实在不愿与我说,便自己去医院看看吧。” 愤而甩手,衣袖翻飞,怒气出门。 床上的人动了下,但也仅仅动了下,稍稍侧头,目光落在地上的药丸和断发之上。 下了第三峰,翁然便去了万书阁,刚进入,便被睡神拦路,一脸怨气,“你这几天去哪了?” “与你何干。” 翁然冷脸绕过,对方厚脸跟上,“你还在生气啊?要这么小气嘛!” ------------ 第八十五章 故事大户 翁然回身,伸手挡在身前,“我说这位师兄,你这么纠缠我,实属骚扰行为,还请自重。”轻哼一声,转身上楼而去。 留下睡神一脸懵,肉爪子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的道:“我?骚扰她!我!骚扰她?哈哈~搞笑!” 脸色铁青的瞪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一眼,愤愤离开了。 没了打扰的翁然,苦读一日,便回到了七峰,特意的煮了茶水,等待着顾轻承,直等到了月上中天,百草结露,顾轻承才一身疲态的出现,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师妹,你怎么还没休息?” “今天来了兴致,师兄,来喝口茶吧。”顾轻承就没再多问,茶是热的,夜晚风凉,不知这茶热了几次,“真是辛苦师妹了。” 翁然目光殷切的看着那茶杯,“喝吧。” 茶水入口,是顾轻承没有喝过的味道,“这是什么茶?” “嗯,就普通的茶,夜深了,我去休息了,师兄也早点休息。”翁然扔下这一句,便回去了。 留下顾轻承将茶水品了又品,这世上的茶,可以说几乎就没有他没喝过的,可是这个茶味确实是第一次喝到,着实不大好喝。 翁然第二天又欢欢喜喜的去了第三峰,“师兄,劳烦你将这个糖果给咪咪,我还要修炼就不去师叔那里啦。” 不待姬无裳答话,便将手中插着签子的香蕉糖塞到姬无裳手中,还调皮眨了下眼睛,“师兄可不许偷吃哦~”便娇笑着下山了。 姬无裳看着跑走的人又看了看手中的糖果,有些无奈的摇头,“这师妹还真是可劲使唤我啊~我是不是太友好了?” 姬无裳陷入了沉思。 转眼,距离上次下山已过了三日,翁然的身影从武阁内出现,打听了几个人后,来到了徐州最大的书店“有间书店”,这个名字,翁然很欣赏,一进门,淡淡的墨香迎鼻,只是环境嘛不似翁然所想的那般安静,有些热闹。 有三人围在一角,正高谈阔论。 “看了吗?吹灯拔蜡的最新力作‘我和人妇不得不说的故事’。” “那不是早上才开卖的嘛,你这么快就看完了?” “现在都晌午了好吧!”两头快扣了一头的老头骄傲说道。 “我才看了开头,王朋为了救下被魔人祸害的美人,大展神威,不过在我看来,美人才是真正的勇战八魔人,嘿嘿~”精瘦的汉子笑的猥琐。 翁然心下了然,这就是了,在旁边站定,随手拿起本书,假装翻阅起来。 “我看到了王朋为了名声,忍痛割爱,将美人安排给他救下的义弟柳无德,但两人却在大婚之夜,灌醉柳无德,占着喜房,当面行乐,啧啧~刺激。”白脸的妇人说这些话时也不见脸红。 老头又猥琐的笑了起来,“你们还没看出来,这书有所指嘛~” 妇人不屑一笑,“这没鸟的王朋,说不准比有鸟的王朋还要有用,哈哈~”她笑的大声,丝毫不在意周边人的目光。 精瘦的汉子赞同的跟着点头,“还柳无德,万颠之峰,我看这吹灯拔蜡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写的是谁。” “管他写的是谁,总之这是一本好书,咱们只要细细品味就好。”老头说着,又埋头苦读起来,“这场面,艳的很~”鲜 几人不再讨论,翁然索性拿了手中的书,来到柜台处,一身书生气的伙计笑脸相迎,“客官,是要这本吗?” “嗯。”翁然将书递了过去,顺便问道,“不知吹灯拔蜡最新的那本书,卖的可好。” 就见拿着书的伙计,表情僵了一瞬,嘴角强压着笑意,有一丝的抽搐,将书递还给翁然,“这本是一两银,嗯那位大手的巨作已经卖空了,我们这次印了一万本,但也是供不应求,正在加印,不过预定的已经排到了十天后了,客官想要的话,付一半定金,本店会为您留上一本。” 翁然垂眸看着手中书,终于明白刚才这伙计为什么会偷偷憋笑了。 如何做一个骚气的女子。 翁然郁郁,这书店有本正经的书嘛! 无奈掏出银子,“不用了。” “客官慢走。” 翁然只觉得伙计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扎的慌,赶紧将书收了起来,离开了书店。 看来这吟风弄月楼的确讲信用,清梦,吹灯拔蜡,以这间书店来看,这书卖的应该是极好的,不由得露出个满意的笑容,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闲来无事,便寻了一个茶馆,说书人正拍醒木,十分激动的道,“那柳眉儿竟是王朋之女!” 刚坐下的翁然不禁一愣,这又是怎么回事,同桌的男子,瓜子皮一吐,不住点头,“怪不得,那柳之德对柳眉儿下了格杀令,可谓是不死不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旁边的女子上手怼了他一下,“乱说话,人讲的是柳无德!” 男子了然的笑了笑,“嘿嘿,是我口误,是我口误。” 翁然震惊,这么快书本子上的故事都到说书人口中了,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速度和对最新事件的敏感度。 故事并未讲完,把众人的胃口钓到了明天,唱曲的姑娘便粉墨登场,不满的声音又立刻转为喝彩。 翁然一听,只觉好笑,竟又是有关柳家的,柳家可真是故事大户啊! 手指在桌上随着姑娘的调子轻轻的敲着,真是叫人身心愉快。 “柳眉儿我誓死不从良,定叫那柳家脸面挂裤裆,谁叫他对我无亲良,我便叫他~~~” 姑娘拉着长音,婉婉转转,一脸怒容,十分投入,众人无不陶醉,却突闻一声怒喝,“住口!” 声音是带着灵力传出的,直接指向那毫无修为的姑娘,震的姑娘脸色瞬间苍白,失了声音,连连后退,一骨碌跌下台子,当即晕死了过去。 茶馆一下子乱了起来,有胆小的连忙跑走,有胆大的开口质问,“谁?谁下的手?” 更多的则是不出声,留下来看热闹的。 “我下的手!” 众人寻声,扭头看去,就见门口处,背着光站着一身材高挑的男子。 翁然眉毛一挑,“是他。” ------------ 第八十六章 生死既签,不死不休 “哪来的臭小子,居然敢在这撒野,爷爷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一个如小山般的壮汉,浑身肌肉虬结,头顶的小辫子都撞到了二层的栏杆,一步一地颤的走了出来。 浑身肌肤呈暗红色,再加上如此身材,应是巨人族,没想到这小小的一间茶馆,居然请来一位巨人族坐镇,真是大手笔。 众人都自觉的给这位巨人让开道路,再看那动手之人,虽在体型上不占上风,但却是气势沉稳。 巨人在隔着对方大概三步的距离停了下来,瓮声瓮气的道:“报上名来!” “万峰之巅,柳家,柳宇。” 众看热闹的,眼色一下了然,原来如此,怪不得会出手,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几声没忍住的窃笑突兀响起。 柳宇脸上的戾气更重,万峰之巅本是让人尊敬之称号,可时至今日却成为被嘲讽的对象,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柳眉儿!还有那胡乱写书的吹灯拔蜡! 巨人也笑了出来,只不过他长的凶狠,笑起来也凶狠,“柳家的啊!柳家的又怎么样!这里是徐州!武阁地界!” 但接着,他笑的更加放肆,声若响雷,“咳咳,也对柳家武阁本就一家,大家说是不是啊~” 他转着脑袋向四周看去,众人沉默着不敢应声,叫他脸上有些挂不住,悻悻收了笑声。 “划出个道来,我按照这里的规矩来弄死你!”三尺秋水长剑,隔空指向巨人,柳宇面色冷寒,眼中戾气如火,气势逼人。 翁然有些惊讶,这柳宇的修为明显比之前在雾障森林里的时候要提高了不少。 巨人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一口大牙,上下一磕,蒲扇大手一伸,“生死状!” 一身段柔美的女子自二楼缓缓飘下,倒是叫楼下人瞧到好大一片风光,三寸金莲落在巨人的手掌之上,花瓣式的裙摆落下,手一挥,生死状已是浮在半空。 巨人话不多说,隔空挥手,上面便出现了他的名字“草莽。” 接着转眼看向柳宇,“敢嘛!” “哼!” 一声不屑冷哼,柳宇二字已赫然在生死状之上。 掌心上的女子,纤手柔柔一转,半空中的生死状便缓缓散型,又重新凝聚,组成八字“生死既签,不死不休。” 纤手再一挥,八字散去。 巨人手掌向上一抬,便将女子稳稳当当的送回了二楼。 “地点。”柳宇开口道。 “城东,枉死地。” “怕死,别来。”柳宇话落,已是收剑转身离开,更有按耐不住的人立马跟上,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瞬间就成了全城皆知的一件大事。 翁然看了看时辰,还早,这个热闹还是可以凑一凑的,于是也跟着人群向城东而去。肥猫吧 所谓的城东,是出了城的城东,沿路的泥土逐渐转为红色,更可见白骨残尸,血腥味也愈加浓重,四周一切皆充满死气,枉死地便相当于乱葬坑。 即使环境恶劣,但依旧阻止不了众人看热闹的心,一个个蒙脸的蒙脸,捏鼻子的捏鼻子,喷香的喷香,百招齐出。 翁然厚着脸皮挤到了前排,柳宇正站在枉死地的半截石碑旁,碑上还留有暗红色的血迹。 后边传出欢呼,草莽缓缓出现,来到柳宇身前百米的距离站定,话不多说,脚在地上用力一踏,霎时间是地动山摇,就有人惨叫着,骨碌碌滚下山坡。 肉拳已是向着柳宇招呼了过去,呼啸的风吹的野草倒地,吹的石碑上的灰尘都飞扬而起。 长剑若惊鸿,引雷鸣,众人仰头朝空中看去,凭空数十道雷霆,向着草莽而去,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草莽欺身逼上,肉拳生风,柳宇后退躲避,动作轻灵,如鼠戏猫,雷霆轰掣而下,草莽一拳朝天,竟直接和一道雷霆硬抗,结果让众人大吃一惊,巨人族不愧又被称为肉盾,太狠了。 雷霆在半空中破碎,肉拳之上飘起一缕黑烟,有些残焦,但也仅此而已。 草莽拍着胸口狂笑,又是连环出拳,拳拳硬抗,霎时间风云变幻,不少死树遭了无妄之灾,被连削带蹦,惨不忍睹,更有数人遭受余波之害,身上挂彩,骂骂咧咧的退远了些。 柳宇攻势不停,剑如毒蛇吐信,绕着草莽这座大山,兜兜转转,眨眼间已在草莽身上留下十来道伤口,滋滋的往外冒着血。 草莽扛过数道雷霆,两条手臂轻微打颤,脚在地上又是用力一踏,浑身电光游走,竟全被逼出体外,尽数归于地底。 见血之红,草莽眼色更红,杀性更胜。 “小子,有点东西!” 草莽说着吐出了一口血水,翁然眼睛一眯,她知道重头戏马上就来了,巨人族有一种族天赋,那就是兽化。 眼见着草莽一手垂向胸口,锋利的指甲刺透皮肤,身体一晃,抑制不住的兽吼自草莽口中而出,他仰颈长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几乎是眨眼间就长出了一层长毛。 “狼嘛。” 翁然是第一次见到巨人族兽化,不禁觉得很是神奇。 草莽的速度瞬间提升,在体形不变的情况下,又提升了速度,情况一下子就扭转了过来。 上一眼草莽还在石碑旁,下一眼已出现在百米开外,柳宇的身影也在那里显现,利爪和长剑一碰即散,再出现又是转回石碑旁,几乎就是在翁然的眼前,利爪抓住长剑,火花直冒。 长剑上雷霆游走,震开利爪,柳宇向后一个翻身,利爪擦着后背而过,几缕衣服碎片飘落在地。 “引雷!” 柳宇站定祭剑,冥冥中好似有道天雷应声而来,草莽已是扑了过去,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口,朝着那不堪一击的脖颈袭去。 两只利爪则是挡在脑袋上,时刻准备着对抗天雷。 就在此时,乌云忽的密布,柳宇冷眼看着扑过来的草莽,无情念叨:“雷落。” 草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下一刻,一道粗雷掀开地皮,从地底一举窜出,直直击中草莽,硬生生让草莽的身形定在了半空,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 第八十七章 图你报恩 恍惚间,众人的眼睛好似都因为雷电之功,透视了皮肉看见了草莽浑身白骨渐染焦黑之色。 当然,这只是错觉。 半空中的草莽不断的打着颤,柳宇已是收剑入鞘,看样子对自己是极其自信,横眉冷瞧看热闹的众人,高声道,“柳家之名,不容侮辱,有亵渎者,我柳宇在此恭候!” 话落,草莽之躯掉落在地,砸起尘土飞扬,翻着白眼死不瞑目。 翁然本以为那茶馆请了巨人族坐镇是花了大手笔的,但是当看到草莽的本命兽之后,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狼,几乎可以断定这草莽是被族群遗弃的了。 巨人族崇尚强大,弱者会毫不犹豫的被遗弃,不承认对方是巨人族,侮辱巨人族的名声。 而狼,在这个世界里太过下等。 一场好戏结束,面对柳宇的不大客气,也没有人应声,毕竟,挑战他,就相当于挑战柳家。 翁然看着时辰,月亮偷爬已是越过枯树稍,不再多做停留,向城内折返,来到她上次堵人的小巷,未见人影她也不急,靠着墙头琢磨着现在的状况,看样子柳眉儿还活着,柳家也还未停止追杀。 笑意残忍,无论是柳眉儿还是柳之德现在都很痛苦吧,被自己的亲人追杀,柳眉儿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柳之德你追杀亲女,很痛吧,哈哈~还要面对柳氏。 真想亲眼见见他们三人此时的样子啊。 翁然交叉抱在身前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臂,目露沉思之色,柳宇来到徐州又是为了什么?如果是柳眉儿逃到徐州地界,应不会只来柳宇一人...... 正琢磨着,重一下轻一下的脚步声响了起来,翁然收回心思,转头看见,前面不远,等待之人正一瘸一拐而来,脚步仍有犹疑,但终究还是来了。 对方一路一直低头,直到来到翁然跟前,才好似彻底下定了决心,将头抬起,“你为何要帮我?” “我不是要帮你。” 对方明显一愣。 翁然离开墙头,站直身体,解释道,“我施恩与你,图你回报。” 如此直白,对方又是一愣,翁然已是接着道,“我与你妹妹有小小的过节,她冤枉我,害我受刑,除了图你回报之外,我也很想看看,她在武阁看到你的样子,给她添添堵,呵~” 对方终于不愣了,面带防范,“我不会伤害我妹妹的!” “手脚都是你的,再者说,我如果真的要弄你妹妹,我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我只要将你擒下,送去武阁,一切自然真相大白。”翁然说着欺身靠近一步,利用自身稍高的优势再加上对方此刻身上有伤的弱势,在气势上完全压制住对方,盯紧对方的双眼,语气放轻放缓,“所以说,你妹妹于我不过是小小蝼蚁,不值一动,我要的是你对我的知恩图报。” 如此近的距离,翁然可以清楚的看清她眼中神色的所有变化,对方抵不住,退了一步,“你想要我如何报答你?” 翁然收回前倾的身体,“在我需要你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我先替你将伤医好,你住在何处?” 对方未答,反而是十分坚定的道,“如果你要我做违背良心的事情,那我宁愿一死,还你恩情!”56 她目光灼灼,语气决绝,翁然第一次从她的眼中看见这种光,正直且坦荡,好似不可直视的太阳,翁然点了点头,“随你。” 对方这才安下心的样子,“跟我走吧。” 翁然跟在她身后,绕了好几条偏僻的小巷,停在了一破败的草屋前,草屋无门,棚顶漏光,墙壁漏风,地铺干草为床,再已绑好的干草为席。 “我就住在这里。” “她连些钱财都没留给你嘛。”翁然打量着破屋,不禁有些同情她了,摊上这么个妹妹,祖坟冒青烟,都得是螺旋的。 对方就好似没听到她这句话般,在草席上坐了下来,“你不是要为我治伤嘛,开始吧。” 翁然看着已经盘膝打坐,闭目等待的人,心想这人的心态倒是好,接受了之后,这态度一下子就转变了,来到对方身后坐下,掌心抵在后背之上,灵力不断送进对方体内,在其体内四肢百骸游走,欲阻即退,脑中将遭遇阻碍的地方全部记住。 整整过了一个时辰,翁然才将灵力收回,她很仔细小心,没让自己的灵力冲撞阻碍一点,因此没给对方造成任何的疼痛。 缓缓吐出口气,还好,灵源正常,只是受伤之时,灵气糟受外袭,导致灵气不稳溃散与本身造成冲突,产生一丝损害残渣掉落后和散不去的灵气淤积在一起,才造成今日这种状况。 “这是守灵丹,你服下。” 翁然说着,将一粒润白的药丸递了过去,对方只看了一眼,什么都没问,便一口咽下。 翁然对此比较满意,就好心的提醒了她一句,“我要强行冲撞开你体内堵塞之处,让你体内灵气得以正常运转,会很疼。” “开始吧。” 痛快,翁然更满意了。 于是她也话不多说,提气运掌,人者顶级的灵气在她的控制下,全数朝着对方体内某一处堵塞撞去,灵气所过之处,亦引得对方灵气叫嚣,紧随,如山碰豆腐,一路是摧枯拉朽,毫无阻挡! 对方的身体不住的打着颤,脸色由白转红,再转苍白,蜡黄,铁青,可谓是一路变色。 身上汗水滴答,配合着喉咙处的低哼。 丹田内的灵源好似被抽了一鞭子的陀螺,随着一次次的冲撞,游走在暴走的边缘,但却有润白的光芒始终圈在其四周,将其牢牢困在原位。 “定心!” 翁然一声轻喝,对方紧咬牙关,血色蔓延。 翁然亦是额头见汗,再提灵力,一鼓作气将最后一处堵塞撞开,灵力收势不及,又在对方体内游走了一圈,才勉强收回,对方仰头一口鲜血喷洒,人一软,向后倒去。 翁然刚睁开双眼,人便将她砸了个结实,眼中尚有迷离之色,喉头也是一股血腥,却强压了下去,控制灵力在体内运行了三个小周天,这才好些。 ------------ 第八十八章 刺客 将身上的人放到草席上躺好,苍白的脸上还沾染着血色,是自己一时大意,不过危害不大。 掐了下对方人中,人悠悠转醒,眼中迷茫逐渐退去,恢复清明坐了起来,“你没事吧?” 翁然没想到对方醒过来居然是先关心自己,有些不自然的点了点头,“没事,你灵力运转应该已经无碍,只是终究有伤,最近修炼之时难免会有些疼痛,但灵力会将伤口修复,你要坚持住。” 对方点了点头,“嗯,多谢。” 翁然已然掏出一些钱财,放到草席上,“自己去买些伤药,将腿上治好,在找个住处吧。” 对方却是摇头,“我自己可以解决。” 看对方神色坚定,翁然也着实有些舍不得自己的真金白银,也没再多说,就将钱财都收了起来,“那好吧,过些日子我会再来看你。” 说完起身便要离开,对方见状连忙开口问道,“不知你要如何帮我?” “我自有安排,总之将来你会成为武阁内门弟子。”她说的肯定,让人无法怀疑,虽还有些不信,但也不能再多说什么,有些失望的低下脑袋。 “对了,你叫什么?”跨出门槛的翁然转身问道。 “石可......石爱爱。” 微不可闻的声音,连所包含的情绪都很难察觉,翁然看着那缩成一团的人,没再言语,离开了,离自己的名字都被抢去了嘛,可可爱爱,这一对姐妹可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 天色以晚,翁然加快速度向武阁而去,穿街过巷,正走着,耳根一动,猛地止步,就听身后有衣袂因速度过快带风所发出的声响,紧接着还有轻微的瓦砾碰撞之声。 转身看去,左边高墙之上,一黑影正一跃而下,又在远处冲天而起,几个起落,就快消失在视线之中。 又有三道黑影冒出,向之前那道追去。 事不关己,翁然不欲探究,收回目光,刚将身转过,寒光刺眼,动作迅速的脚尖点地,人已是向后飞身而去,而就在她刚才所站的地方,一柄泛着冷光的短镖半身没入地底。 眼珠向上转动,一包裹严实,但依稀能看出身材曲线是位女子的人,两条长腿并得笔直站立在高墙之上。 只能瞧到一双在月色下呈暗红色的双眼,正不含任何感情的盯着翁然。 刺客?还是杀手组织? “这位朋友,无缘无故背后突袭,是什么道理?”翁然压着心中怀疑,开口问道。 对方的回应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短镖,专为翁然下的一场镖雨。 翁然绮罗上手,动作迅速,但镖雨刁钻,尽挡她追敌之路,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翁然一个旋身,绮罗横劈,短镖截断,剑身翻转对着半截镖身一个反拍,向着那人立身之地射去。 翁然眼看着短镖就要击中那人,那人身形一阵恍惚,已是凭空消失。 翁然瞳孔微张,神情有些惊愕,短镖尽数落地。 看着空无一人的高墙,再看一地断镖,弯腰捡起一截,没有任何特别的印记,最常见的短镖,但是工艺上好,捡了几截收了起来,不禁侧耳,远处有打斗声。 心中有些犹豫,只觉上应该是刚才那四人,但是就是不知道和偷袭自己那人是不是一条道上的。 既然有疑,那就要解惑。 翁然想着,转了方向寻声而去,离得越近打斗声越加激烈,隔了两条街,翁然停了下来,一举越上树稍向战圈看去,借着月色瞧清了被围攻之人,正是柳家柳宇!千千吧 而围攻他的三个人皆和刚才攻击自己之人一样的装扮,果然是同伙。 那为什么攻击自己?是觉得自己目睹了现场?所以杀人灭口。 一边想着一边转眼向四周看去,试图找出刚才攻击自己那人在哪里。 而那四人也打到了白热化,一人负伤退出战圈,剩下两人使链配合,正将柳宇给捆了住,一人扯着一头,柳宇发冠散落,十分狼狈,但仍是宁死不屈。 忽的提气,浑身顿时如被冲了气一般鼓了起来,英俊的五官都变了形状,牙缝里往外冒着血,大吼一声,额头崩血,缠身数圈的锁链被齐齐震碎,反倒成了他的利器,向四周射去。 一人躲闪不及,断链透脑而过,又将其身后高墙撞出个窟窿。 那人才睁着眼睛,缓缓倒地。 另一人闪的快,正欲回攻,就见一片霞光载着数人自武阁方向而来,“何方宵小,赶在徐州猖狂!” 那人立刻调转方向,亡命而逃。 柳宇迈步欲追,却是一阵剧烈的摇晃,直挺挺倒地。 翁然瞧着那片霞光,快速的遁去了身形,急急向武阁返回,这柳宇看来是命不该绝啊,只是那人哪去了,如果那人出手,这柳宇必死无疑! 回到七峰,竟忘了那傻子的存在,更没想到对方竟一直等到这个时辰。 “师妹,你动武了?” 翁然回神,心虚的笑了笑,“啊~遇到个小贼,没什么事,师兄,你怎么还没休息啊?” 顾轻承将她上下打量了好几遍,见她真的没什么事,这才没继续追问,“嗯,正要去睡,那师妹,你也早些休息吧。” “嗯,好。” 应声后才想起还有件事,“对了,师兄,你知道如果有人在徐州被伤,被武阁救下后,会安置在哪里吗?” 没想到,顾轻承脸色一变,嗖嗖嗖的走到跟前,“你在外和人打架了?” 面对这么一双担心你的眼睛,实在是很难撒谎。 “没有,我是看到了,有些担心。” “真的?” “真的。” 顾轻承这脸色才缓和一些,“一般会安置在外面,如身份特殊,则会带回武阁,安置在外门弟子处。” “哦~”翁然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也不知道这柳家人的身份算不算特殊。 见她这幅表情,顾轻承又问了句,“真和你没关系?” 翁然无奈的摇了摇头,“真和我没关系,师兄你快去睡吧。” 将顾轻承撵了回去后,翁然也进了屋,拿出那断镖看了看,还是十分普通,认不出来是出自什么组织的。 ------------ 第八十九章 追爱的小女孩 第二天一早,翁然溜溜达达的来到了器阁前,整座阁楼连带着院子围栏皆是由乌黑发亮的金属建成,打铁的声音叮叮当当的传出,站在门口都能感受到一股焦热之气。 门口处人来人往,翁然仔细的看了看,便摸透了规矩,在门口那里领了号码牌,站在一旁等待着。 不多时,便叫到了自己的号码,赶紧上前,一弟子坐在桌案后,抬眸打量了她一眼,“来意?” “我这里有一断镖,想请大师看看,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去四号屋。” “哦,好。” 翁然退开,转身进了阁楼,楼内所见之物亦是由乌黑发亮的金属所造,举目四望,这四号屋是指? “你要去哪?” 突然的声响惊的翁然瞳孔一晃,不住转头,却没看见人影,正疑惑着,那声音带着丝不耐又响了起来,“我在你左边!” 翁然连忙向自己的左边看去,依旧是空空如也。 “下面!低头!” 满是暴躁的语气,翁然老实低头,就见一小人正一脸怒气的站在那仰头瞧着自己,看容貌不像是小孩子。 “这位师兄,实在抱歉。”翁然赶紧道歉,十分的谦卑,对方的脸色这才好一些,“你要去哪?” “去四号屋。” 那人伸手向二楼一指,“靠楼梯第一间。” “多谢师兄。” 二楼第一间,推开那冰凉的房门,屋内烛火明亮,照的各种兵器是熠熠生辉,但这些兵器全都是被分了尸的,每件兵器都被分成数个部分,一人头戴着奇形怪状的帽子,手拿着件小工具,正埋头拆着一把弩。 翁然上前,“前辈您好。” “有屁放。”那人头也不抬,说话亦是很不客气。 翁然将断镖拿了出来,恭敬的将其放到桌上十分难得的一小块空地上,“前辈,想请您看看,这断镖与寻常短镖有什么不同之处。” 就见那人抬眼瞧了眼,“这个用的是雪花银,不是指市面上的银子,此雪花银算是较贵重的,一般人不会拿来制造短镖这种消耗武器。” 翁然点了点头,那是一个组织,肯定不是一般人了。 “你被金笔点命盯上了。” “金笔点命?”翁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又没想起来。 那人终于放下手中的毛刷,抬起头向翁然看了过去,一双精光内敛的眼看不出丝毫的老态,只眼尾的皱纹将年纪出卖,将桌上的断镖拿了起来,往翁然的跟前晃了晃,“金笔点命,杀手组织,最常用的就是雪花银所制的短镖。” 翁然看着那晃来晃去的断镖,杀手,组织,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多谢前辈。” 那人见她如此平静,倒是意外,“金笔点名可是排行第五的杀手组织,你被盯上,离死不远了。” “多谢前辈提醒,晚辈自当小心,就不打扰前辈了,晚辈告退。” 上前将断镖拿了回来,离开了武阁。看书阁 柳宇被杀手组织盯上了......金笔点命...... 翁然琢磨着就拐进了医院,朝暮没有让她失望的,正将晨月堵在墙角,一脸媚笑的说着什么,晨月红着张脸,只能无辜的一下下瞪着朝暮。 翁然笑嘻嘻的凑了上去,“呦~朝暮师姐,你在这呐。” 听见动静的晨月,一把推开朝暮,往旁边挪了两步,拉开和朝暮的距离,这才尴尬的向翁然笑着打了个招呼。 朝暮被推的一个踉跄,顺势转身,看向翁然,“你找我?” 翁然总觉得她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怪怪的,换做平时,她是绝对不会插一腿进来的,但今日有事所求,“朝暮师姐,我昨天下山,看见咱们武阁的人救了一个男子,你知道安置在哪了吗?” 朝暮的眼色一下子就变的暧昧了起来,“怎么~你看上人家啦,这么惦记。” 翁然扭捏的否定了两句,反倒让人觉得有些奇怪。 就连晨月都凑了过来,“你不会真看上别人了吧?” 这话说的怪,朝暮的脸色也跟着怪,眼珠一转,不知道又打了什么主意,一把抓住翁然,“我这就带你去,给你创造机会。” 不容翁然再解释,拉着翁然就走。 留下晨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边,翁然已经被朝暮带着来到外门弟子的住处,此时站在门口,捋了下凌乱的头发,“我说师姐,你也太着急了吧。” 朝暮媚眼一抛,“我做事,就是讲究个速度,去吧,追爱的小女孩。” 话落,照着翁然后背一推,直接将人推的撞开了门,哐里哐啷是闪亮登场,翁然傻眼的杵在屋内,肩膀撞的有些疼,这师姐怕是有什么毛病,身后的门已是被这有毛病的师姐,贴心关上。 屋内,翁然和床上惊坐起的柳宇沉默且尴尬且防范的四目相对着。 直到翁然有些傻呵呵的笑了两声,“我是武阁的弟子,不是坏人。” 柳宇依旧是绷着张脸,皱着眉头盯贼似得盯着她。 “其实是这样的,昨天我下山的时候,正好遇见你被围攻。” 柳宇防范的目光中多出了一丝怀疑。 翁然将那断镖拿了出来,对方怀疑中又多了一丝打量。 “我本来是想出手相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攻击了。”翁然说着走到床边,将断镖递了过去,“那人速度极快,只留下这断镖,我来就是想问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攻击我?” 柳宇的目光在断镖和翁然的身上来回转了转,终于开口,“不知。” 说完,就躺了回去,扯被将自己盖上后一闭眼,态度之冷漠让翁然不得不提上一嘴,“怎么说武阁也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是代替武阁来要回报。” 翁然无言以对,自己多大的脸能代替得了武阁。 “我累了,请出去。” “你的一时隐瞒,可能导致我对对方不知而丧命,你知道嘛!” 柳宇睁眼,翁然以为他要松口了,没成想对方却冷冷的说了句,“丧命不是因为无知而是因为技不如人。” 话落,再次闭眼,且传出做作的呼噜声。 ------------ 第九十章 掷地有声 “好,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就不打扰了,不过你受伤之事,不用通知柳家一声吗?” 柳宇猛地睁开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是柳家的人?” 面对如此凶煞的目光,翁然露出一副后知后觉的表情解释道,“啊~你没有表明身份啊,是这样的,之前雾障森林的野猎我也有参加,有看到你和柳眉儿在一起,所以记着。” 说完,突然一惊,慌乱捂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柳眉儿她......” “我累了,请出去。” 柳宇再次闭上眼睛,语气又寒三分。 翁然一脸愧疚的致歉,离开了。 站在门口,朝暮已经不在,这柳宇的嘴严的很,那金笔点命是杀手组织,又没人买自己的命,应该不会继续追杀自己吧。 突然多了个可能存在的意外敌人,本着知己知彼,翁然去了趟万书阁,睡神没在,倒是有些意外,可她找遍了,也没找到有关金笔点命具体的记载,果然杀手组织就是神秘。 转眼,已经天黑,返回七峰,却见到师父正往那老树上绑着红绳,不知又再许什么愿。 顾轻承站在一旁,见到自己后,使了个眼色。 翁然觉得有些不妙,乖巧的来到顾轻承身侧站好,司南寅绑好红绳,从树上一跃而下,没搭理翁然,先是坐下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水,这才开口,“爱徒轻承,为师离开这些时日,你的修为又进步了。” “弟子一直谨记师父教诲,未敢有一日懈怠修炼。” 司南寅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又突然变脸,“但你有一事做得不好,你可知是何事?” “还请师父告知。” 司南寅长长的叹了口气,放下茶杯,“你没尽到一位大师兄的责任,督促好的你师妹用心修炼。” 低着头的翁然眉梢一挑,已是跪地,与她一同跪地的还有顾轻承,两个人可谓是动作一致。 “是徒弟自己懒散,与师兄无关。” “是徒弟失责,未尽到责任。” 二人又一同开口,一同沉默。 “还请师父责罚。” “是我不求上进。” 二人再次一同开口,说完皆是侧头向对方看了看,互使眼色,司南寅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你们倒是师兄妹情深,弄的师父我不讲人情了。” 二人闻声收了眼色,端正跪姿,又异口同声的道,“是徒弟的错!” 翁然听见那和自己合到一起的声音,真的快要无语了,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故意气人是不是。 却听见头顶上司南寅笑了出来,满是慈爱。 “好了,你们两个不用抢着认错了,爱徒翁然,为何不努力修炼,却要专心外事。” “师妹她,突然入门,应是一时无法适应。” 顾轻承抢了话茬,仍为翁然开脱着。 司南寅的目光不由得又在二人身上来回的看了看。千度中文网 “禀师父,我有一个朋友,这次没能够进入武阁。” “你是为了那位朋友才如此?” “是,徒儿希望师父可以将她收入门中!” 翁然说着将身子伏的更低了,顾轻承则是陷入了沉思,原来是这么回事嘛。 司南寅一下下合着茶杯的盖子,想了一会儿,才道,“进入武阁是有规矩的。” “规矩是可以因人而改变的。” 司南寅看着那伏地的人,如此坚持的样子,正为难着,顾轻承又突然开口,“师父,我也没有经过武阁的选拔,您能收我入门,也能再网开一面,成全师妹,想来师妹推荐的人,也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司南寅着眼看向顾轻承,心想收你入门还不是看在你母亲的份上,虽然没想到,你在修炼上如此有天赋,倒也是不会辜负自己的声誉。 自己一共就这俩徒弟,既然都开口了,“先叫人来看看。” 翁然惊喜抬头,司南寅有些无奈但难掩宠爱,膝盖在地上蹭着往前爬了爬,抱住司南寅的大腿,笑嘻嘻欢天喜地的道,“多谢师父!多谢师父!徒儿以后一定更加努力修炼!不叫师父失望!” “好啦,再晃,师父这把老骨头就散架了。” 顾轻承也抬起了头,看着翁然高兴的样子,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翁然撒完娇后,立刻跑下了山,兴奋的跑到石爱爱栖身的那间小破屋,却是不见人,有些茫然的向四处看了看,通过阿飘她知道对方在哪里,但并没有去找,而是在破屋等了起来。 直到天黑,石爱爱才出现,见到翁然神色有些意外。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石爱爱一瘸一拐的走进,手里还拎着一小包药,翁然知道,那是她通过自己的苦力换来的,在对方的身上,她有时候好像看到了自己,那个倔强又顽强的活着的自己。 “我要带你去见师父,你可要好好表现,表现好了,你就会成为武阁第七峰峰主的徒弟!” 翁然说着从草团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粘着的草碎,“走吧。” 石爱爱站在原地,未动,只瞪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翁然,手中的药都掉了。 翁然笑着将药捡起,“到时候,你这么傻兮兮的可不行啊。” 石爱爱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嘴角动了动,这才开口,“你说的是真的?” 见她不信自己,翁然脸一板,脖子一梗,“自然是真的!” “我......” 翁然上前拍了拍石爱爱的肩膀,“别紧张,师父他很好说话的。” 石爱爱仍是透露出一股不自信,“我......” “别忘了!你可是被器魂认可的人!你本来就是要进入武阁的!”翁然这句话说的掷地有声,石爱爱一愣,再眨眼,已是眼睛泛红,却连忙扭头,轻咳了两声,虽忍住了泪水,但是开口声音闷的厉害。 “谢谢你。” 活在这个世上,谁不梦想着在修炼的道路上能够一路前行,平步青云,她的梦想曾经被自己的亲妹妹碾碎过,如今有人替她拾起,替她拼凑好,又帮她重新上路。 说无感,又怎么可能,尤其是她这种性格的人。 ------------ 第九十一章 柳暗花明 “既然感谢我,就要牢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翁然。” 石爱爱点头,又小声重复了一遍,“翁然。” “嗯,你这一身伤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结果,我正巧碰见救下了你,因此我们成为了好友。”翁然几句话将二人的结识就安排了个明白,石爱爱面露为难之色,一副不想说谎的样子。 翁然眼一瞪,“怎么,你难不成还想实话实说不成!” 石爱爱无奈叹了口气,“知道了,走吧。” 翁然带着她入了武阁,再出现已是在第七峰的花园凉亭处,石爱爱好奇的打量着四处,看上去有些紧张,翁然已是快步向前走去,石爱爱紧跟着,看着出现在视线里的老树和绑了满树的红绳,还有左右的两间院子,这里以后真的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嘛! 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翁然见师父不在,转身又领着石爱爱向峰顶而去。 到了峰顶,视线一下子就开阔了起来,那宽广入云的平台,都透露着一股仙气,更仙的是平台上站着的人,一身洁白长衫随着清风轻飘着,好似随时会羽化登仙而去。 石爱爱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连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身前的人突然伸手将自己扯住,温热的气息传来,莫名的有股叫人心安的魔力。 石爱爱不由得向翁然瞧了一眼,对方已是迫不及待的将她拽到那仙人身后,恭敬行礼,“师父,我将人带到了。” 司南寅缓缓回头,石爱爱的心跟着一点点提起,直到了嗓子眼,方看到那张斯斯文文的脸,有些慌乱的低头行礼,“见过前辈。” “怎么受伤了?” “禀师父,前些日子她进入武阁失败,回家的时候遇见一伙匪人,十分的不自量力,与其大战,导致受伤不轻。” 翁然回话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石爱爱紧张的直抿嘴,还好,没用自己开口撒谎。 司南寅目露欣赏之色,“如此义举,居然被你说成不自量力,诶~” 翁然笑嘻嘻的道,“敌众她寡,可不是不自量力,要不是徒儿我正好遇见,她此时怕是和孟婆唠嗑呐。” 司南寅被翁然逗笑,“你啊~牙尖嘴利。”说着转眼看向石爱爱,“既然受伤了,就先将伤养好。” “是。”石可可笨拙的回了一声。 翁然却是眼珠一转,“师父,伤是要养的,那也得有在此养伤的名分不是。”她不住的向司南寅挤咕着眼睛,可怜巴巴的向石爱爱示意。 石爱爱只木头桩一般的低头杵在原地。 “好吧,你也是有侠义之心之人,老夫可以收你入门。” 石爱爱浑身一颤,翁然照着她腿一踢,再一拽手臂,就将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给按到了地上,“还不快拜见师父!” 石爱爱哐当一声跪在地上,也算是从狂喜的震惊中清醒了过来,猛抬头,激动的看着司南寅,仍是不敢相信的模样,急的旁边的翁然恨不得替她拜师。 倒是司南寅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杯热茶,递给了石爱爱,笑的慈祥。 翁然见状,赶紧端过热茶,塞到石爱爱的手里,咬着牙小声提醒,“傻了啊你!快拜师啊!” 石爱爱端着茶杯,吸了下鼻子,眼含热泪,恭恭敬敬的将热茶奉上,“请师父喝茶。” 五个字哽咽的如同山路十八弯,司南寅接过热茶,“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司南寅的徒弟,莫做有辱师门之事,不然,我定当亲自清理门户。” “弟子绝不会让师父失望!”168 石爱爱郑重的磕头,她这幅样子,不会有人怀疑她的真心。 翁然站在一旁,也是十分的满意,并且替石爱爱感到高兴,当初走投无路的自己遇到了师父,如今走投无路的她也有了自己的柳暗花明,虽了解甚少,但翁然直觉这个人值得帮,哪怕以后正直如她,不会帮自己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司南寅将武阁的玉牌递给了翁然,翁然了然的将石爱爱从地上扶了起来,替她将玉牌带上,“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妹了。” 翁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石爱爱红着眼睛看着她,叫了声,“师姐。” “好了,既已入门,先将伤养好,以后和你师姐好好修炼,仔细的督促督促她。” 翁然被说的脸一红,“师父~” “这几日,你们师姐妹先住一起,等我安排下,再造间院子。” “没问题。” “谨遵师父安排。” 司南寅看着这对师姐妹,一个古灵精怪,一个耿直木讷,倒也是互补,也好,以后这七峰上两人还有个伴,不然就翁然一个女弟子,多少是孤单了些。 “下去休息吧,夜深了。” “弟子告退。” 二人一同离开了峰顶,又向住处而去,翁然瞄着石爱爱还一副懵懵的样子,不禁打趣道:“你不会高兴的傻了吧?” “多谢你,师姐。”对方十分郑重的回了这一句,弄的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摆了摆手,“小事而已。” “不,对我来说是改变人生的大事!”石爱爱越发的一本正经。 翁然无奈只好也跟着正经起来,“那以后如果我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帮我就好了。” “只要不违背我心中的正义!”石爱爱的回答让翁然笑的无奈,“好了,去见过你大师兄吧。” 石爱爱顺着翁然的目光看去,就见一英俊的少年,正站在桌边,向她们这边看来。 “大师兄,这就是你的小师妹。” 翁然向石爱爱一指,石爱爱虽惊讶于对方年纪,但还是老老实实行礼,“见过大师兄。” “不必多礼。” 翁然明显感觉到顾轻承松了一口气,对方已是向她看来,笑道,“以后,这山上师妹多了一个朋友,也会开心很多。” “师兄刚刚去哪里了?” “替师父办点事。” “什么事啊?” 翁然难掩心中好奇,顾轻承却是有些为难,翁然就好像看不出他的为难一般,又问了遍,“什么事啊?” 顾轻承只好回答,“替师父传个话而已。” 翁然嘴巴一撅,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是雾障森林那里出了点问题,师父叫我向阁主说明一声。” ------------ 第九十二章 为了世人 “雾障森林出什么事了?”翁然一脸八卦之色,和旁边稳重的石爱爱一比,真不知道谁是师姐,谁是师妹。 顾轻承示意二人坐下后,这才开口道:“之前雾障森林每年都会举行的野猎出了问题,你二人可知晓?” 两个人皆是点了点头。 “后来听说,有不少人要去找沙河罗口城主的麻烦,就是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翁然还记得那几个要暗杀自己之人的对话,只不过后来自己有自己的事要忙,就没在这些事上浪费心思。 “都失败了,还死了不少人。”石爱爱面色悲戚的说道,“那些人大多数都是正义之士,沙河罗口城主虽是为了自保,但此事也做得过分了。”她语气沉重。 翁然知道她是一个将所谓正义刻在骨子里的人,虽然她不屑,凭什么沙河罗口需要给出一个人人都能接受的合理解释,那些人在翁然看来,不过是仗着这个名号,去占便宜去了,死也就死了。 “没错,之前就是因为雾障森林里的萤祸导致大批人惨死,但后来那些绿莹却不知去向,可现在绿莹再次出现,几乎吞没雾障森林。” 翁然眉梢一挑,她可是亲身经历过的,那些绿莹有多恐怖。 “我记得沙河罗口是有解药的。” 顾轻承向翁然看去,面色沉重,“沙河罗口一夜空城。” 三人皆是无言,大眼瞪着小眼,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一夜空城那就是有所密谋! 一股寒气自脚底板上升起,翁然浑身发凉,又开口确认了一遍,“是一夜空城还是被屠城?” “是空城。”顾轻承有些惊讶,不理解翁然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想法。 “毫无端倪吗?” 石爱爱也是神色慌乱,沙河罗口不是一般的小镇,而一夜空城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师父是什么想法?”翁然开口问道。 “这件事是昨天发生的,师父得到消息后,前去查探了一番后,便速速赶了回来,具体和阁主是如何商量的,我也不知。” 顾轻承话音刚落,突闻震天鼓声,三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皆是紧张了起来,顾轻承到底是先入门的,对武阁的了解多一些,起身道:“鼓响七声,是召集全门集合,你二人跟着我。” 翁然二人跟着顾轻承下了七峰,就见数不尽的人影从各处冲了出来,所奔的方向都是练武场。 在顾轻承的带领下,三人在属于第七峰的位置站好,翁然转眼向四处瞧着,就见晨月一脸懵的往过跑着,二人对视一眼,来不及说话,已是错开身形。 没超过半刻钟,整个练武场已是站满了人,一个个神色紧张,好奇。 鼓声又响了一下,就见七道人影从主峰飞了出来,翁然虽然没见过其它峰的峰主,但是自己的师父还是认得的,想来这七人就是七峰的峰主,那中间那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应就是武阁阁主藤瑜珲。 七峰尽出,阁主正位,这是要发生大事了! 众弟子一个个都眼巴巴的望着。 藤瑜珲精光内敛的双眼扫了下方众弟子一眼,两捋到肩膀的长眉,被夜风吹的摇摇晃晃。 “武阁向来是正道表率,为天下苍生更是鞠躬尽瘁,诸位在进入武阁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你们的性命如果众生需要,是随时要奉献的!这是武阁的魂!” 藤瑜珲的声音以雄厚的灵力送进每个人的耳中,震颤着每个人的心神。金庸中文 “现在,到了武阁出面之时,告诉我,你们愿意出战嘛!” “弟子愿意!” 坚定的回应好似巨浪,响彻武阁天地。 翁然转眼向四周看了看,一个个都是面红耳赤,斗志昂扬。 “雾障森林,莹祸作乱,百姓惨死,现在需要你们奋战前线,抛头颅,洒热血,以救苍生,你们愿意随本尊出战嘛!”藤瑜珲挥舞着手臂,十分激动的说着,虽是老者,但这一身热血气势,真是一般的少年人都赶不上。 翁然没成想武阁阁主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弟子愿意!” 被点燃热血的众人,高声的回应着。 藤瑜珲十分满意,“有伤者,未到人者顶级者留守!逞强者,戒律堂受罚!逃避者,戒律堂受罚!” 还是有理智的,翁然扭头看向顾轻承和石爱爱,“你二人身上有伤,就别去了。” “我伤好了。” “我伤无碍。” 二人一同开口,翁然咋舌,这怎么还上杆子往危险的地方上,看着顾轻承,“十戒鞭,我又不是没受过,怎么可能好这么快!”然后又看向石爱爱,“你的伤可是我治的,有碍无碍我不知晓嘛!” “那你呐!” 顾轻承激动的抓住翁然肩膀,让还要张嘴辩驳的石爱爱,将声音咽了下去。 “我伤好了啊。”翁然也无奈,自己就是这么倒霉啊。 “怎么会好这么快!”顾轻承学着她的话,翁然不禁笑了出来,“都多少天了,哪快了。” 顾轻承还要再说什么,藤瑜珲已是再次开口,“不能参与者,离开!” 就见一个个弟子识趣的离开,翁然看着身边这两尊神,催促道,“还不快离开,想进戒律堂,再受些伤不成!” 上面,司南寅盯着三人的方向,见翁然将顾轻承和石爱爱推走,也算是放下不少的心,他可一共就三个徒弟,而这次事态严峻,十分危险,即使是人者顶级的实力,一个不小心,只怕也是要交代了,最难的一点是他们没有解药! 若真的被绿莹进身,无解才是要命的! 看着翁然对顾轻承落了黑脸,才将对方赶走,诶,这个徒弟他还是挺喜欢的,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 翁然板着张脸,不去看顾轻承埋怨不舍的目光,任由着对方被石爱爱拽走。 傻子,别怪我! 众弟子大概离开了四分之一,藤瑜珲看着剩下的众人,豪气在心间激荡,“我藤瑜珲在此代世人拜谢众人英勇!” 他说着竟真朝弟子缓缓行了一礼。 众弟子惊讶的同时,也大概能明了此次任务的危险,怕是出了这个山门,离死就不远了,有的人心里打起了鼓,但事已至此,至少在这里,是没有退路的。 ------------ 第九十三章 救世 藤瑜珲向陶冶使了个眼色,陶冶便在另一位弟子的配合下,将所有弟子,十人分为一组,一共是分了三十四组。 翁然和久未见面的徒留影有幸分到一组,徒留影小声道:“没想到,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是啊,刚加入武阁,未到一月,便要为武阁捐躯,还真是好冤枉啊~”翁然的语气透露出一丝无奈,她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嘛。 “为天下苍生,我辈既是修炼之人,自当一往无前!” 徒留影这话说的不容反驳,翁然倒是忘了,她也是个一身正直义气之人。 说话间,晨月偷挪着脚步,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拽了拽翁然的衣袖,很是欢喜的道:“真好,我们在一组。” 翁然看着她,又扭头向四处看去,只可惜,人太多,并未找到朝暮。 “你在找谁?” “你的影子啊。” 对于她的打趣,晨月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所指是谁,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起来,松开翁然的衣袖,“你乱说什么。” 翁然笑了笑,却是觉得有芒刺在背,顺着感觉望去,对上一双还算熟悉的眼睛,就站在自己身后,很明显和自己也是一组的,翁然真的很想问问陶冶大师兄,是按照什么分的组,怎么就这么巧。 见她看了过去,花重影将目光错开,神情冰冷不屑,一如他对待姬无裳。 翁然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他了,是自己和姬无裳走的近嘛。 正想着,藤瑜珲再次开口,“三组,分派一队长!” 然后,翁然就看到姬无裳笑的一脸和气,摇着折扇,十分潇洒的来到他们这组前,目光尤其在花重影身上多停了会儿,“你们这三组,由我带领,你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服从安排。” 众人点头,姬无裳在武阁可是有些威望名气的,虽不如声名在外的陶冶,但也是人中之龙,年轻一辈是叫的上名号的,再加上人长的俊俏,又十分的平易近人,所以对于他成为队长这件事,基本上众人都是高兴的,除了花重影。 “此去雾障森林,最重要的一点不是除祸,而是救人,萤祸肆虐,暂无良策,只好将受莹祸攻击之地的居民撤离,众人也要注意自身安全。”藤瑜珲将此次行动的方针公布下来后,一声出发,众人便浩浩荡荡的出了武阁,个展神童,有乘坐骑者,也有御器而行者。 至于既无坐骑,也没办法长时间御器而行的,比如翁然,就需要同伴的帮助了。 她此时站在徒留影的火凤之上,心中不住赞叹,火凤体形庞大,身带火焰,十分炫目,每一次振翅,火焰流转,张狂又美丽。 “啧啧~你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啊~” 翁然不禁感叹,火凤可是超一级灵兽,只食上品的火源灵石,一般人家根本养不起,更何况将这火凤养的如此好,那都是宝贝砸出来的。 “阁下可是大户人家的孩子的好友。” 翁然得意的笑了笑,“我这也是身份尊贵啊~” “那当然。” 火凤几乎可以说是这空中所有灵兽之中最显眼的一个了,多少弟子投来羡慕的目光,晨月在一旁,骑坐在三尾银狐之上,也是不断打量着火凤。 但身下银狐,感受到来自火凤的威压,是十分不情愿。 翁然看着三尾银狐,又是不住感叹,“又一个大户人家的,三尾银狐虽到九尾还有段距离,但也是一级的。” 银狐皮毛光亮,好似有宝石点缀在其上般,一对幽黑的眼睛,透露出一股灵气,瞄着火凤的目光带着丝畏惧,而火凤凤眸半敛,是不将一切看在眼中的。88 空中这浩大声势,更是姹紫嫣红,引得下方众平民百姓一个个仰头瞧着,更有人跪拜在地,不断磕头,神仙,我看见神仙了。 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血海,就见血海边上是灯火通明,一艘艘龟船停在岸边,一字排开,看不到头。 众薛家弟子,一个个严阵以待。 最前一老者,一身磅礴气势,引人注目,虽胡须皆白,但身子笔挺,着一身华贵衣裳,更添上位者的气势,手持龙头杖,正向他们处望着。 翁然不认得这老者,但是却知道薛家家主,圣者薛远山的武器就是一柄龙头杖。 没想到居然可以见到这般神仙人物,心中不禁有些激动。 “老薛,你倒是速度~”藤瑜珲人未至,声先到。 “你也不慢。” 藤瑜珲大声笑了两声,“话不多说,先将人安排上船。” 薛远山手一挥,一人站出,正是薛封,藤瑜珲不由得多看了这薛封两眼,人已是落到薛远山身前,“老薛,看来你还真看重薛封这孩子。” 陶冶正在和薛封接洽,安排着众弟子上船,薛远山瞧在眼中,“你也很看重陶冶啊~” “那可是武阁首席大弟子!” 薛远山轻哼一声,“薛封可是我的亲侄儿。” 话落,瞧向其他几位峰主,众人见过之后,便也都上了船。 龟船很快就离开了岸边,向着西域无疆而去,看来这次的萤火真的是很严重,不但武阁可以说全阁出动,看样子就连薛家都是倾一族之力,这就是正道的力量嘛。 虽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但关键之时,也是真的救平民于水火,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势力才可以传承至今吧。 翁然瞧着那激起的海水,一时间竟有些茫然,自己所追求的真的是对的嘛,别人忙着救人救世,甚至是豁出性命,而自己只想着阴谋算计,自己这条路走的对嘛! 徒留影见翁然脸色不好看,开口询问道,“怎么,晕船?” 翁然摇了摇头,“没有。” “别担心,会没事的。” 翁然点了点头,“嗯!” 武阁,第七峰 顾轻承站在绑满红线的树下,怔怔无言。 石爱爱站在一旁,好心安稳道:“她会保护好自己的,师兄也不用太过担心。” “你们认识很久了吗?”顾轻承瞧着那树枝最上头的红绳,随着山风飘飘荡荡,本以为那会是自己为她绑下的最后一根红绳。 “短暂相识。” “我知道她会保护好自己,她是很坚强的人,冷静又残忍,和在这座山上的那个人截然不同。” ------------ 第九十四章 贺大头 石爱爱不禁回想起那晚和翁然的相遇,那双眼睛,那个人的确和她平时所表现出来的不大一样,可人活于世,谁不是带着假面呐。 “但是无论是什么样子的她,本质都是很善良的。” 顾轻承说的很肯定,石爱爱心里也跟着赞同,其狡诈或许有狡诈的目的,但是狡诈的伪装之下,石爱爱能够感受到那颗善良的心,不由得打量起眼前这个是自己师兄的少年,她知道,他对于翁然的感情不一样。 那种不一样,即使是木讷如她,都能够清楚明白的感受到。 “夜深了,师妹休息吧。” 石爱爱进了翁然的房间,没有再继续打扰顾轻承,瞧着屋内,几乎没有一件属于私人的物品,坐在床边,不禁又想起翁然来,你对这里没有归属感吗? 外面,顾轻承飞身上树,又绑了条红绳,轻巧落地,双手合十,紧闭双眼,虔诚祈祷,“你一定要平安,答应我。” 血海之上 最当前的龙船之内,一群大佬,排排坐好,薛远山作为主人,坐在最正位,旁边是藤瑜珲,至于其它几峰的峰主则是坐在左右两侧。 一个个面色都很沉重,只有茶杯磕嗒的声响。 藤瑜珲开口打破了沉默,“状况怎么样?” “封儿,说说吧。” 站在薛远山身侧的薛封应声开口,即使是面对着一船大佬,也是不卑不亢,也是冷着张脸。 “以沙河罗口为始,沿途三城六镇十二村,尽遭莹祸,伤亡不计其数。” 一声声沉重的叹息,第六峰峰主贺四方郁闷的将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扔,哐当一声响,人已是开口,“他奶奶的,那是什么鬼东西!这是要灭世不成!” 他本就是脾气火爆的糙汉子,诸峰峰主自是习惯,但现在可是在外面,鱼之乐轻咳一声,横眉瞪了他一眼。 贺四方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脑门,撇了撇嘴,向藤瑜珲看了过去,“大哥,你说咋办?” “老六就这个脾气,让老薛你见笑了。” “啧~大哥,薛大哥又不是不认识我,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封小子!那些大绿蛾子,现在都跑哪去了,有数没?” 贺四方一对虎目,闪着精光瞧着薛封。 藤瑜珲则是和薛远山对视一眼,笑的无奈。 “现在是停在了鹿城之内,只在所过之处所流窜,不知为何,不再向前。” 贺四方一听,眼睛更亮,一把拍桌而起,“那就干它娘的!大不了一把火,将那几城全部点了!” 他说完自豪的向众人看去,一副还不快表扬老子的样子,可只换来鱼之乐的又一记眼刀。 贺四方见无人附和自己,烦闷的又一屁股坐了回去,“那你们说怎么办?” “那些绿莹的根据地可是雾障森林,难道还能将雾障森林一把火烧了不成!”鱼之乐忍受不了的开口。 贺四方脖子一梗,满脸的络腮胡都立立了起来,“那更好,老子早就想知道那雾障森林里是什么样的了!” 鱼之乐被他气的是脸色一白,用力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贺四方眨巴了几下眼睛,又泄气的委了回去,小声嘀咕句,“女人就他娘的事多。” “你!!!” 鱼之乐拍桌而起,怒指贺四方,对方声音是小,但两人邻桌而坐,更别提深厚修为,自是听的清楚,贺四方一时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只老脸越发的红。 王鹏摇头叹了口气。 藤瑜珲刚开口欲劝,鱼之乐已是一甩大袖,“我身体不适,出去吹吹风!” 人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剩下船内的人是大眼瞪小眼,至于罪魁祸首则是一脸无辜的蹭着脑门,不敢再言语。 藤瑜珲只能是一脸苦笑,“老薛,让你见笑了。” 薛远山哈哈大笑两声,“多年未见,你们几人还是如此有趣,哈哈~我说贺大头,你这样子就是到死也抱不得美人归啊~” 贺大头挠红了自己的大头,对于薛远山的打趣,无奈叹气,竟还有些可怜,摆摆手,“还是说正事吧。” 外面,鱼之乐一手用力拍向栏杆,惊得旁边薛家弟子浑身一颤。 里面的对话鱼之乐自是能够听见,本就严肃的一张脸是越加严肃,想自己一世英名,全都栽在了这贺大头身上! 越想越气,又是一掌落下,旁边的弟子又跟着抖了一下。 后方龟船内,翁然借口吹风出了船舱后,找了个背人的地方,左右的看了看,没人注意自己,这才开始动作,取出两粒带孔圆珠,而后点破手指,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尽圆珠之内,很快,纯白的圆珠就变成了赤红色。 圆珠内部结构奇特,虽有孔,但血进入后却不会流出。 将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后,又取出细绳,从圆珠内穿过,翁然看着自己的杰作,也不知道有用没用,但是她记着上次那些绿莹是不靠近自己的,或许自己的血液也能有些作用吧。 回到船舱,徒留影投来一个关心的眼神。 翁然在其身边坐下,将一粒串好的圆珠递了过去,徒留影接过瞧了瞧,“这是什么?” “礼物,你带好。” 徒留影看着这简陋的礼物,嗅了嗅鼻子,“这里面是什么?” “诶呀,你哪那么多话~”翁然说着将圆珠拿了回来,不容徒留影拒绝,直接给挂到了脖子上,“要是被绿莹包围,试着将这圆珠烧起,也许会有用。” 说完,也不解释,又跑去晨月那里,对方欣喜的把玩着圆珠,不住的向翁然道谢。 就好像翁然送了她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对于她的天真,翁然是很无奈的。 回到位置刚坐下,姬无裳就凑了过来,委委屈屈的看着她,“师妹,怎么不送我礼物?” 翁然明显感觉到,有几位女弟子投来十分不友好的目光,赶忙往徒留影身边靠了靠,拉开和姬无裳的距离,比姬无裳还要委屈的道,“师兄,求放过,我可不想被别的师姐,师妹嫉妒而死。” 她说着,抱拳。 姬无裳转眼向那几位女弟子看了看,看的对方羞红了脸,这才收回目光,无奈又得意的扇着美人扇,“诶~太英俊也是种罪过啊~” ------------ 第九十五章 天大的秘密 夜,来的静悄悄。 有不少的弟子都选择打坐修炼,翁然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果然又下雨了,这血海之上,怕是就没有一日是不下雨的。 身后传出了动静,就见花重影走了出去,细密的雨水落了他满身,挂在长发之上。 翁然打量着那满是萧瑟的背影,不懂他此举何意。 人影晃动,翁然斜眼看去,本来已经合眼睡过去的姬无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盯着花重影看了看,那张一向玩世不恭的脸难得的一本正经,起身,撑伞,娇艳的牡丹花开满伞面。 人已是缓步来到花重影身侧,纸伞倾斜,顺着伞边落下的雨水成线浇湿姬无裳的肩膀。 翁然觉得这两个人很奇怪。 他二人没有一句对话,就那么沉默着,翁然本以为花重影会一把推开姬无裳,怒而转身,返回舱内,可是他没有,他甚至一动未动,就好像根本不知晓身边又站了个人。 海上的风叫嚣着吹起两人的长发,在雨水中纠缠到一起。 翁然突然觉得有些暧昧,难道这二人是那种关系?可几次见花重影对姬无裳皆是充满恨意,难道是姬无裳强迫他 翁然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得合不拢嘴,只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扭头向四处看了看,众弟子都在打坐,并没有人注意到那二人气氛的不寻常。 不对,翁然警觉,连忙也闭上双眼,装作打坐的样子,不多时,身边响起了脚步声,偷偷睁眼,船头只剩下姬无裳一人撑伞而站,伞还保持着倾斜的状态,可是伞下人已经离开了。 姬无裳站在那里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一早,收了伞,将众弟子都喊了起来,很是认真的道“我们要靠岸下船了,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时刻警惕。” 众弟子神色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姬无裳又继续道,“那些绿莹是无孔不入的,如果发现,斩杀不及,一定要迅速躲避。” 此时此刻的他,真的有一个大弟子的模样了。 看大家的样子都是高度的紧张,姬无裳又笑了笑,“等这次任务结束,师兄请你们大吃一顿,不醉不归~” 气氛一下子又轻松了不少,一白的和面粉捏的似得女弟子娇笑道“师兄,可要说话算话呦~” “那是自然,好了,大家都准备一下,船就要靠岸了。” 翁然拿出了个长袍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不算,又拿出了斗笠面罩,扣在了脑袋上,是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黑色的薄纱对视线并不会有太大的阻碍。 徒留影傻眼的看着她,默默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下一刻,自己脑袋上也被扣上了一个。 徒留影有些不大自在的撩开薄纱,“至于吗?” “至于。”翁然说着,又给晨月扣了一个,对方老实的调整了下系带,然后扯着翁然的衣袖,万分感谢的道“真是谢谢你了,我都没有这些东西。” 翁然看着那白白嫩嫩的手,又连忙取出了三幅手套,一人一套。 这下三人真是遮的亲娘都认不出来了,也有不少弟子学着三人的样子,裹得严严实实,当然还有一些是不屑的。 姬无裳看着这黑乎乎的三坨,点了点头,“漂亮,下船!” 随着他一声令下,共三十名弟子在他的带领下,下了龟船,姬无裳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此处是鹿城,萤祸的最外围,三组排开,我们现在在周围搜索,寻找受伤落单的人。” “是。”众弟子应声,翁然这十人在最左边,此时他们在港口的位置,按常理来说,这里应该是人来人往,可此时此刻却是不见半个活人,只有一地残破死尸。 翁然回首瞧了眼继续向前行驶的龟船,看来修为高深的是往更严重的地方去了。 收回目光,看了眼脚边的尸体,身上几处破洞,还有粘液,模样凄惨,举目望去,这地上的尸体基本都是如此,身上被钻出一个又一个窟窿,可谓是惨不忍睹。 遍地物件凌乱,更有未散去的烟尘,想来是有人燃火抵抗。 三十一人快速且小心的向城里而去,突然有一位弟子呕吐起来,紧接着一个带一个,队伍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 晨月没有嫌弃那恶心的气味,凑到那些呕吐的弟子旁,拿出药丸来,后又挨个人转了一遍,每人都送了一粒药。 翁然看着手中散发着清香气味的药丸,晨月解释说,“可以清心的,这地方味道太重了。” 的确,死尸散发出一股臭味,再加上烟火的味道,可以说是极其难闻。 将药吞下,徒留影却往跟前凑了凑,吸了吸鼻子,“你身上,好像有股香味?” 翁然一把将她推开,“别像个变态似得好嘛。” 晨月偷笑出声。 姬无裳开口询问道“怎么样?能撑住吗?” 呕的天昏地暗,脸色煞白的几名弟子,只能是咬牙点头,队伍重新出发,没一会儿就进了城,却是不禁停步,看着眼前的场景,说不出话来。 “呕~” “啊~” 又有几名弟子忍不住吐了起来,翁然腹中也是一阵翻山倒海,眼前的场景实在是太过凄惨,遍地死尸,开膛破肚,五脏六腑流了一地,那浓重的血腥腐烂味道更是冲鼻。 在道路中间,那些破烂的尸体垒成了一个圆圈,怎么形容,那就是一个个肉块被堆积起来。 圈内有数十人,是活人! 是生不如死的活人,就见其中一人不断哀嚎着,“不要再挖了,不要再挖了我好痛!我好痛啊!” 那人不着寸缕,身上不下十处伤口,伤口很是可怖,甚至能看见骨头,涓涓的往外流着血,将那人几乎弄成了血人,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挣扎着想要爬出那尸墙外。 但是却有一人死死的抓着他的脚,手上拿着一把豁齿的大刀。 其余的那些人,都是两眼无神的靠着尸墙坐着,身上都有伤口。 “不要再挖了!”那血人声嘶力竭的喊着。 可却挣脱不开那人的手,那人盯着血人的小腿,就要砍下去,流光一闪,噹的一声响,大刀飞出尸墙,掉落在地,持刀的人踉跄着跌倒在地。 ------------ 第九十六章 乱世,谁错? 徒留影长戟冷冽,将那血人护在身后,冷眼瞧着那行凶之人,周遭那些仿佛被抽离了魂魄的人神色微颤,抬眸向徒留影看了过去。 翁然心内叹气,这个正义的代表还真是事事出头啊,转眼向姬无裳瞄去,好在对方脸上并未现不善之色。 血人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扑向徒留影,用力抱住徒留影大腿,身上血迹蹭脏了那干净的衣摆,但徒留影却并未在意,而是对着那惶恐求救的人,语气轻缓的说道“没事了,别怕。” 血人死死的抱着大腿,哭的涕泗横流。 至于那行凶之人,顶着一头乱发,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双写满疯狂的眼透过遮盖住脸庞的乱发,充满危险的盯着徒留影,开口声音嘶哑,“他身上有虫,你想死不成!” 血人一个激灵,仰头哀求的看着徒留影,不住道“我身上没虫!没虫!他疯了!他是个疯子!他把这些人都活生生挖死了!仙人救我!仙人救我啊!” 血人说着话,泪水冲刷着脸上血污,发了疯似的向徒留影磕头。 众人闻言,则是不由得看向那尸墙,的确每具尸体之上,都可见不下十处极深的伤痕,不禁向那狂人看去,他已是捡起地上那把只剩半截的破刀。 而徒留影竟伸手,轻柔的抚上那血人的脑袋,不住磕头的人浑身一怔,不敢置信的看着徒留影,只见到一个努力释出温柔的笑脸,虽然眼角眉梢是天生的高傲。 但是她努力笑的很温柔,血人的疯狂在这笑容中逐渐淡去,只剩两行清泪无声而落。 “别怕,别怕。” 轻轻抚摸着长发的干净素手,被染上脏污血腥,但徒留影却不在意,那血人也随着那一下下轻抚冷静了下来,就在此时,一声娇呼,“小心!” 长戟再挥,破刀应声而碎,飞出的碎片擦破血人的脸颊,痛呼出声,血人再次发起疯来,喊叫着捂住自己的脑袋,将身体蜷成一团,“不要挖我!不要挖我!” 徒留影本已向那狂人迈去的脚步,却是在这一声声惊恐的嘶嚎声中停了下来,低眸瞧着在地上打滚的人,无奈叹了口气,蹲下身体,抬起那被弄脏的手,再次轻抚血人的脑袋,一丝丝灵力被送出,安抚着血人受惊的心神。 “他身上有虫!你碰了他!你也要死!你也要死!”狂人吼着,如无头苍蝇般转着脚步,想再找一件武器,下一刻,华光临身,剑横脖颈,翁然手持绮罗,站在徒留影身前,狂人身后,冷冷道“他们身上明明无虫。” 狂人不顾生死,嚯的转身,激动的喊道“他们身上有虫!有虫!” 他说着举起满是血迹的手,指甲里甚至还嵌着肉丝,指向那些人,一双眼瞪得极大,好似要从眼眶中掉出来,“是我救了他们,是我将他们体内的虫挖了出来。” 他低下头,脑袋不受控制的打着颤,自言自语的嘀咕着,“不过还没有挖干净,虫还没有挖干净” 猛地抬头,就要向那些人冲过去,大喊着,“不要拦我!我要救人!我要救人!” 那些人皆是浑身一抖,瑟缩着想躲开,可是尸墙挡住了他们的退路。 翁然看着冲过来的人,眼中飙着清澈的泪,“我要救人,行医者,悬壶济世,不能见死不救,不能见死不救。” “诶” 一声轻叹,下一刻绮罗轻挥,狂人两眼一翻,身体已是软软的倒下,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仍念着,“我能救他们,我能。” 翁然伸手人入怀的那一刻,血腥味也冲鼻而来。 见狂人倒了,那些个失魂之人,有几位眼中爆发出了光彩,傻呵呵的笑了起来,更有甚者从地上爬了起来,不住的手舞足蹈,“哈哈~死了~他终于死了~终于死了~” 血水从他们的伤口处不断溢出,可他们却好似不觉得疼一般。 这乱世惨状,武阁的众弟子皆是无言,谁错了?是一心救人的医者错了,还是无辜受累的百姓错了? “先将这些人好好安置了吧。”姬无裳的语气亦透露出一丝沉重。 可是那些人怕极了人,只要有陌生人靠近自己,就发了疯般的攻击,又抓又踢又咬,最后无奈,只好先将这些人都弄昏厥过去,清点了一下人数,算上那位医者,一共是十二人。 姬无裳瞧着已经开始着手医治的晨月和几位帮忙的弟子,开口道“这样吧,这几位师妹,先在此为这几人医治。”说着又扭头看了一圈,伸手指向两位男弟子,“这两位再加上花师弟,你们三位也留下,有个照看,剩下的人和我继续搜索。” 众弟子应声听从安排,只花重影冷哼一声,看样子对于这个安排十分不满,但却没说什么,弯腰捡起地上一具尸体,往那尸墙处放去。 血污将他身上的花衣染的更花。 “劳几位将这些尸体处理了,以免发生尸变或者尸瘟。”经姬无裳这么一说,一些弟子才明白过来花重影是在做什么,可一想到要触碰到那些尸体,面上的神色都不大好看。 那边花重影又一手一个揽着尸体,往尸墙处送去,尸体软绵绵的摇摇晃晃,甚至擦到了他的脸颊,但他也只是微微皱眉,将脑袋往旁边躲了躲。 翁然有些意外,花重影在她心里,本不是这样的形象,果然人不可貌相。 “人死为大,身为修者,自是心存善念,不忍这些无辜的人,无法入土为安。”姬无裳的目光从那纤瘦的身影中转到另几位弟子身上。 几人羞愧低头,“姬师兄说的是。” 几人开始动作起来,姬无裳又向晨月几人说了声,“辛苦了。”这才带着众人离开。 离开前,翁然凑到晨月跟前,看着专注上药的人,小声道“切记,无论发生何事,保命要紧。” 晨月有些茫然的抬头,额上已有细密汗珠,那几位弟子只能做些绑伤口的小活,至于处理伤口,这一人就这么多处伤口,只能全靠着她。 ------------ 第九十七章 我不介意 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上快掉落眼中的汗水,晨月笑了笑,“放心吧。” “我不想你成为下一个医者。”翁然话落,人已是离开,她本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可是即使经历过人世冷暖,经历过那么多的悲惨泥泞,她始终没法成为冷血冷情之人。 总是旁人对她好一分,她就忍不住要对旁人好三分,若旁人对她好五分,她就能为之豁出性命! 晨月愣了一瞬,看着那离开的人,如血夕阳映红前路,尸骸铺路,众人一往无前,留下的人,来回奔波,尸墙已是成了尸山,耳边突然传来梦呓,带着让人鼻酸的哭腔,“是我医术不精,是我医术不精,师父,我辜负了你” 再看自己两手血腥,手下人终于是从鬼门关处收回了脚,汗水滴答,身为医者,自是保命要紧,保众人命!保天下命! 不再耽搁,继续为众人医治,“这位师姐,还请为此人包扎伤口。” “你叫我翟苼就行,我就是给你打杂的,不用那么客气,这人的伤口都处理好了是吧,我这就给他包扎。”脸若满月,身若细柳的翟苼说起话来倒是带着分豪气,上前开始替那人包扎起来,手法也还算是娴熟。 晨月害羞的点了点头,已是开始为下一人处理起伤口来。 花重影又将一具幼子的尸身放下,目光越过尸山,看向晨月,对方嘴里咬着匕首的手柄,手上针线翻飞,很是认真,脸上有被溅到的血水,还有不知在何处蹭到的脏污。 缓缓收回目光,继续在城内寻找着尸体。 另一边翁然一行,已经出了鹿城,官道之上,死尸连绵,依稀能看出他们生前挣扎着奔向鹿城,却死在了路上,众人甚至能想到雾障森林内莹祸突然爆发,不管原位为何,但好在首当其冲的沙河罗口已经成了空城,免遭横祸。 人们在不知觉间已是魂归九幽,等反应过来,拼命向远处逃命,逃了一路,死了一路。 翁然轻轻阖目,耳边好似还回荡着那些绝望的求救,痛苦的喊叫,一声声,到最后归于寂静。 姬无裳又留下了十人,将这官道上极附近处的尸体处理了,剩下的人则是两人分成一组,向官道两边搜索有没有幸存的活口。 翁然和徒留影被姬无裳很有眼力见的分到了一组,二人钻进树林之中,徒留影却是止住了脚步,打量着那伤痕累累的树木,抬手覆上树干,“不知,经历这场灾劫,山河何时复清明。” “万物皆有造化。” 徒留影对于翁然的回答不认同的摇头,“突然灾祸,定是有心人为之,更何况,那些绿莹突然出现,却突然止步,尽数返回,若说不是被控制,我不信。” “即使真是有人所控,以你我的能耐,是断然接触不到那种层次的人物的,我们只是杂兵小鱼,活下去才是我们要思考的。”翁然说着手中树干拨开残叶,露出一具毛皮尽翻的尸体。 它本应有很可爱的模样,被人抱在怀中,轻轻抚摸。 可现如今,只能凄惨的断气于此,渐渐腐烂。 树干停在那小小尸体的上方,一道黑影从空中忽的掉落,树干随人后退,一被开膛破肚的小鸟狠狠的砸在那尸身之上,又弹开,在地上滚了几圈,压的残叶更残,彻底离身,葬于泥土。 “若人人都像你如此想,那这世间便会尽是这般场景。”徒留影站在翁然身侧,目光哀怜的瞧着那两具小小尸身。 “若人人都像我这般努力的活着,就不需要旁人耗尽性命来救。” 二人无言对视,偌大的一片森林,没有一点声音,可是心中已是烽火狼烟,徒留影傲气长存的眉眼逐渐拉起了距离,又在瞳孔微颤中回到原地。 她瞧着翁然的目光,一如瞧着那两具小小失身,是哀怜的。 耳中响起的是酒楼中,那醉酒之人,可怜的哀嚎。 心生柔软,再联想翁然此时言语,抬手轻拍翁然紧绷的肩膀,“你说的没错。” 翁然不理解她神色的变化,只是此时的徒留影让她想起血人身前的徒留影,有些不自然的向后退开一步,躲过那带着安抚意味的手,“走吧。” 树干在那些杂草中胡乱的拍来拍去。 徒留影突然开口,“其实,我是和母亲姓。” “哦。” 淡淡的回应,徒留影也不介意,继续道“你想知道我父亲的姓氏吗?” 树干压倒残叶,又露出一具灵兽的尸体,翁然有些心烦的打开身前半高的杂草,“你若想说自会说。” “我父亲姓焉,阳关焉家,你应该知道吧。” 脚步微顿,翁然心中震惊,手中树干一个没注意,落地时已是插进了一具人尸之上,仿佛插进了一摊烂泥之中,人是死不瞑目的。 “知道,阳关焉家,可是有超圣者坐镇,在这世上是占着一片天的。”抽回树干,看着树干上沾着的血污,又嫌弃的扔到一旁。 “那位超圣者是我的太祖母。” 二人停下脚步,翁然看向徒留影,着实没想到对方出身如此尊贵,但更不解对方此时此刻为什么和自己说起这个,她知晓绝对不是为了炫耀。 徒留影已是手一挥,指上皓光闪烁,那具尸身已没了踪影。 向翁然看了过去,脸上带着笑意,“我很幸运,出身好,打来到这世上,到如今,除了修炼之苦,再为受过半点人间疾苦,这世上只有我不想要的,没有我得不到的。” 她说的很平静,很理所当然。 翁然却对这种大话赞同的点了点头,因为这是大实话。 “所以。” 翁然询问看去,“所以?” “所以我可能因为不懂人间疾苦,说一些高高在上的看法,你,别介意。”徒留影笑了起来,一如初见时那般爽朗。 翁然哑然,只觉耳边落了惊雷,响到了心底,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只一张脸越来越红,还好有张假面,可以挡些她此时的窘迫。 “走吧。” 人擦着肩膀走了过去,是那么的坦坦荡荡。 翁然杵在原地,“我” “什么?” “我不介意。”声若蚊蝇,人已是转身,反超而过,“走啊~” ------------ 第九十八章 生而为人 翁然兵荒马乱的走在前面,但又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太忸怩了,与她性格不符,于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哈哈大笑起来。 手中新捡的树干正拨开树藤,露出两具相拥着的尸身。 翁然猛地收声,她面对过这世上太多的坏,所以在面对这世上的好时,总是那么的局促,那么的笨手笨脚。 皓光再闪,那相拥着的尸身已然不见。 徒留影好奇的询问道“你突然笑什么?” 翁然尴尬的恨不得自己钻进空间戒指中,嘿嘿尬笑了两声,“就是突然有你这么一位有来头的朋友,觉得很开心,我可没结实过像你这般身份的人。” “你不是这种俗人。”徒留影说的很肯定,忽的侧耳,“嘘,有动静。” 尬的手脚不知道往哪放的翁然,一下子就正经了起来,耳根动了又动,“在左面,听动静不下三人。” “好耳力。” 说着徒留影向左边使了个眼色,二人就点着脚尖,小心的向左边跑了过去,手中兵器紧握,徒留影转眼瞧了绮罗一眼,眼中是赞叹。 翁然忽的抬手,二人齐刷刷的停下脚步,还没等看清前方,已是一声娇喝,“哪里来的鼠辈!藏头藏尾!” 如此距离便发现二人行踪,定也是修炼之人,二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后,便坦荡荡的现出了身影,隔着不足百丈的距离,一池浊湖,看清了彼此。 翁然心中惊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对面正好三人,而且她还与这三人有过几面之缘,正是那“红尘三侠。” 此时三人身上皆带血迹,尤其是那使长棍的少年,面白如纸,躺在湖边,靠着蔫了的焰魔兽,几乎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身边一位穿着灿灿金衣的男子正在不断往他体内渡着灵力,灵力消耗过剩,脸比身上金衣还要黄,汗如雨下,但却是动作不停。 红衣女子面色不善的盯着她二人,左臂垂落,明显是断了。 此时还出现在此地的修者,是之前就在吗? 翁然心中疑惑,徒留影已是开口,“我们是武阁的人,我见你们三人身上有伤,在鹿城,武阁有医者在那里为伤患治疗,你们快去那里吧。” “武阁。”红衣女子开口,有些不信。 徒留影便将所佩戴的武阁玉牌举了起来,“我们真的是武阁的人。” 红衣女子面色转换,最后无奈看向那垂死少年,“他现在,无法移动,我们的灵力撑不住。” 徒留影已是脚踏凌波,点着湖面,飞身过岸,翁然连忙跟上,连对方的底细都没打探清楚,就将自己的底子给露个干净,你还真是 “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徒留影打量着那少年,另两人并未接话。 翁然也往前凑了凑,那少年身上不见伤痕,“不是莹祸所伤,看样子像是内伤。” 徒留影闻言向翁然看了过去,眼珠转了转,“不知三位是何门何派?” 红衣女子将目光从翁然的身上收了回去,“无门无派,既然你们救不得人,就离开吧。”说罢,不再理会翁然二人,来到金衣男子身边,“金灿灿,你让开休息一下,我来吧。” 被叫做金灿灿的男子,喘着粗气退到了一边,红衣女子立刻接替,那少年轻哼了一声,却是不见转醒的迹象。 “走吧。” 翁然开口道,这少年不能移动,已她二人的修为也是没办法的,在这里也无用。 可徒留影还是有丝不甘心的模样。 红衣女子闻言,余光瞄了二人一眼,再看向少年开始发青的脸,灵力不住催动,“死文青!你要是敢死!我就将你和肥婆丑女葬在一处!替你办,叫你取光棍老汉儿!不对,叫你嫁光棍老汉儿!” 红衣女子恶狠狠的说着,只是语气哽咽连自己都未察觉,“看你还敢不敢死!” “风铃儿,你是要吓死这傻子嘛!“金灿灿强撑着眼皮,说话都无力,但还是转眼向翁然二人看去,一张又娇又贵的脸却笑的讨好,“二位,真无法帮忙吗?金灿灿定当大礼回报二位。” 说着,还撑起疲累的身体站了起来,对着翁然二人一揖,只不过俯下身,却是忍不住的咳嗽了两声,为那张脸染上了丝红晕。 “不是我二人不帮,这位小兄弟无法移动,想必以二人的修为应也能看出,我二人的修为,是段做不到能在移动那小兄弟的情况下还护住他的。” 翁然开口解释道,金灿灿长长叹了口气,苦笑一声。 风铃儿抿了抿嘴,眼前人的性命胜过了自己的倔强,“你二人是武阁的,想来是武阁来除灾的,应不会只派了二位吧。” 金灿灿眼睛一亮,激动的看向翁然二人,“对啊,能否劳烦二位将武阁高人请来!” “对” “此处的就只有一位师兄,应也是无法做到,其他前辈未在此处。”徒留影快了一步,抢了翁然的话。 金灿灿眼中的光又灭了下去。 “帮不了就离开!不要再此烦心!”风铃儿见求救无望,心思渐崩溃。 “原来只有一位小小师兄再此啊~”突然出现的声音,若寒川冰碎,偏偏又带着丝旖旎的欢愉,就见风铃儿和金灿灿脸色齐齐一变。 翁然下意识的就将徒留影扯到自己身后,转眼向声音来处寻去。 突然被挡的徒留影,有些懵。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金灿灿说话间,兵器上手,金光晃眼,竟让人瞧不清是什么兵器,将风铃儿二人护在身后。 湖面之上,一人手握紫光宝剑,白发垂至湖面,涟漪缓缓散开,眼覆黑布,上有诡异花纹,很是神秘,耳垂上挂着的紫色宝石,好似瞳孔般熠熠生辉。 一轮圆月在其身后,悄悄爬上树梢。 就好似这人从月宫而来般。 紫光划破湖面,激起湖水欲染繁星,却又无功重重坠落,剑尖遥指着对岸五人,“月色正浓,我来送你们上路。” 一声嗤笑出自风铃儿之口。 翁然轻声道“一会儿寻个机会,速速离开此处。” 话落,却是被徒留影一把扯到身后,身影交错间只留一句,“生而为人,如何能见死不救。” ------------ 第九十九章 风动 这次换翁然懵了,但也只懵了一会儿,谁叫这个人是徒留影呐,可是这几人的恩怨纠葛都没搞明白,就站队,若是这三人该死呐! 但此时,却没有翁然说这些话的余地和时间。 长戟撩天,湖水激荡又速速降落,其势更胜对方,徒留影傲然看着对方,“若想杀人,战戟留命!” 他狂,她比对方还要狂。 金灿灿瞄了翁然二人一眼,此时,他们的确需要帮手,于是脸上挂了笑容,“多谢二位相助,若有来日,定当回报。” “还是一同对敌,争取来日再说吧。”翁然开口,语气也算柔和,手中绮罗璀璨。 “这是自然。” “可商量好了?”那又薄凉又艳丽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即使是以少对多,对方也是一副悠然气派,衣裳上的绒绒被夜风吹的摇摇晃晃。 让此人看上去就好似一只矜贵的狐狸。 “请问有何冤仇,非要以死想迫?”翁然惊讶,没想到徒留影会想到此处,看来对方虽不知人间疾苦,但也是聪慧之人。 偷瞄着金灿灿脸色变化,却是未瞧出什么端倪来。 “答案于你有何意义?” “若是他们错,我不会要你性命,此战过后,离开我的眼皮,生死再由你们。” “呵~”一声轻笑,若雪山流川的激荡,周遭无故又冷了几分,“动手吧。” 话落,紫光再闪,湖水再起,只不过这次的气势却是远超之前,水滴似弹,水柱如箭,铺天盖地向翁然几人袭来,长戟当前,戟上火光迎荡,挥舞之间,一片火墙凭空而出。 “天地玄黄,听我赦令,盾!” 盾牌虚影出现,挡住的却不是翁然,而是风铃儿以及那奄奄一息的文青,既然已经出手相助,那自是真的将人救下,方能得到感激。 风铃儿转眼看了翁然一眼,又透过那火墙,水箭看向一身从容的敌者,身边人又是一声痛苦的轻哼,将心思拉回,但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你们小心,那人很厉害。” 火墙最终没有挡住水箭,方圆之地烟雾蒸腾,几乎不可见物。 绮罗将一颗水弹斩的四分五裂,翁然已是在湖上,目露精光,穿过那些朦胧的雾气,捕捉着对方的身形,紫光如魅,在身前突然而起,翁然反应迅速,一个横劈,两剑相撞,翁然手臂狂颤,带着绮罗不住抖动,紫光只是停顿一瞬,便继续袭来。 周身水汽再次蒸腾,几乎是在瞬间干去,长戟已至,替翁然挡下这一剑,另一边金光灿灿,依旧是看不清什么武器,只是激荡的金光如蛇似雷又如密布天罗的蛛网,向着敌者而去。 就见敌者头微转,未执剑的左手抬起,五指张开,凭空一转,竟克制住那袭来的金光,再顺势在身前往右一带,扯得金灿灿随着武器偏离,直勾勾的攻向了徒留影。 那似瞳孔的紫色宝珠,一瞬间亮的厉害,映的敌者半张脸都是紫光,十分妖异,尤其是随着他有些僵硬歪头,侧耳倾听的模样,更是怪异。 居于湖中的圆月,一次次的破碎,湖水消了大半,岸边一片残破,轰隆隆树倒之声,连绵不绝。 翁然一声轻喝,向前一跃,却是离敌者还有一段距离,脚下火光闪烁又在瞬间散去,只剩冷冽的戟尖,横于脚底,翁然没有丝毫犹豫的在戟上一蹋,人如掠水飞燕,拉近了与敌者的距离。 翁然那纤细的腰肢,扭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风动!” 万物皆静,唯有风动。 在身边起,在四海落。 有形风刀搅碎一池湖水,让圆月没了容身之处,却又在那碎裂的湖水之中,找到栖身之地,霎时间,无数个月亮升起,要将敌者吞没。 以湖向四周推开,如摧枯拉朽,残木竞倒,依稀能听见几声兽叫,应是侥幸幸存之生灵。 敌者偏头,紫色宝珠垂下肩膀,薄唇向上轻佻,竟是一丝清冷笑意绽放在脸上,宝剑反转,雪白的衣裳如倒空而起的飞雪,有形的风在其身边撕碎一切可撕碎之物。 却无法近身,连一缕紫色的绒绒都无法撕碎,只有一轮轮月亮碎回湖底,眨眼间,干了的湖中又积了一层无功而返的湖水。 翁然沉着眉目,金灿灿已是起身,金光当头而落,如在黑夜中升起一轮骄阳。 敌者飞旋的长发,随着停身,也缓缓垂落,举剑过于头顶,划开骄阳,再将骄阳斩于地下,另一只手向上伸去,衣摆下落,露出半截手臂,手腕上有圈细细的红绳,将那毫无血色的手臂,衬得更加苍白,青色的血管好似要破开皮肤。 五指对着金灿灿虚握,脖颈又是僵硬的向后一仰。 失了兵器的金灿灿只觉身体被一股无形之力所吸,不受控制的向敌者的手飞去。 “灿灿!” 一直注视着战况的风铃儿,一声惊叫!身体前倾,但是却不能离开文青,一双杏眼红了个透。 金灿灿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已经擦过了那尖尖的指甲,却是眼前一花,恍惚间见到了半张美人面,人已是不再受控,直直的向下掉去。 还没等反应过来,已是被徒留影带着落回岸边。 风铃儿紧绷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紧抿着唇深吸口气,已不见之前含泪的模样。 “虽然是位美人,可也不能欺负我武阁的人哦~” 那美人扇绕着敌者转悠了半圈,回到主人手中,姬无裳挺拔立于岸边,轻摇折扇,鬓间长发缓缓向后飞去,一双眼带着盈盈笑意打量着敌者。 敌者收手,向着姬无裳的方向侧过身去,耳垂的紫色宝珠又闪烁了一下。 “名字?” “姬无裳,不知美人姓名?” “想知晓我的姓名,下次便打败我。”那薄唇又轻挑了起来,周身紫色光芒大绽,待光芒散去,已是不见人影。 姬无裳失望的叹了口气,翁然已是笑嘻嘻的凑到跟前,“师兄,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们就要和阎王爷对账了~” “有你这甜嘴,怕是要将阎王爷对懵了~怎么回事?” 姬无裳说着向风铃儿三人看去。 翁然十分得意的道“我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金灿灿也一路小跑的凑到跟前,不住作揖,“多谢相助,多谢,多谢。” ------------ 第一百章 终究是不同的 翁然将这三人的情况向姬无裳解释了一遍后,几人围着文青,思虑着该如何解决眼前的状况。 “我这里倒是有粒药,可以暂时吊着他一口气,只是后作用过大。”姬无裳说的有些为难,风铃儿已是开口问道:“具体是什么后作用?” “人知三觉,视,听,味,少说三月,每夜更要承受锥心之痛,常人难以忍受,十分折磨,其实此药尚算失败品,因此才会有如此剧烈的后作用,但眼下,实无它法。” “这......”金灿灿开口却是说不下去。 风铃儿沉着张脸,身边人一声痛呼,眼看是要撑不下去了,嘴唇都泛了青,而她自己一身灵力也快要耗尽,全身虚的好似随时会随风而去。 “眼下你们的朋友耽误不得,更何况此处是莹祸泛滥之地,若是莹祸再次袭来,唯有死路一条。” “将药拿来吧!”风铃儿下定决心,目光在文青的脸上流连,心道:“臭蚊子!别怪我心狠,你可要挺住!” 拿药的手是抖的,塞进嘴里的力道却是大的,带着一股狠劲,好在药丸入口即化,不多时,就见文青嘴唇开合,缓缓吐出口气,气息连绵,脸色亦逐渐好转。 风铃儿二人眼中露出喜色。 “可以将灵力收了。”姬无裳开口提醒,风铃儿收回所剩无几的灵力,身形微晃,金灿灿上前一步,将人扶住,“还挺得住吗?” “死不了!快走吧!” 金灿灿点头,上前一把将文青背了起来,而后感激的看向翁然三人,“多谢,如果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渭城,潇潇雨楼,随时恭候。” “记住,药效只有二十四个时辰。” “多谢,告辞。” 人暂时算是保住了,风铃儿的脾气也稳定了些,抱拳向众人道谢后,翻身上了焰魔兽,三人一兽快速离开了此处,赶着救命去了。 “师兄,可知晓潇潇雨楼是什么地方?” 面对翁然的提问,姬无裳摇了摇头,这世上门派千林,家族无尽,各种组织更是层出不穷,不争名,只暗地默默行事的更是数不胜数,简而言之,这世上势力复杂的就像老妪脸上沟壑纵横的褶子,摊不开,抹不平,数不清。 “我倒是更好奇那位美人~”姬无裳摇着美人扇,转身看向只剩半池的湖水,残破战场。 “人家覆着脸呐,师兄怎知就一定是美人~再说了,那好像是男子。” 唰的一声响,折扇归拢,姬无裳十分傲然的点头,“你师兄我的眼力不会错,那是一等一的美人,再者说,男子为何不能称为美人,就好比~” 他拉长着声调,偷挪的看着翁然,“就好比,你的顾大师兄,难道不是美人嘛~” 他笑的狡黠,翁然没想到他会提起那傻子来,一时竟无言以对,一旁徒留影有所感的点着头,“不得不说,那的确是美得很~” 姬无裳笑的更加放肆,翁然无奈的瞥了徒留影一眼,叹了口气,“师兄,咱们还是干正事吧。” “师妹害羞了,那师兄就不说了,你二人可有受伤?” 翁然二人一同摇头,姬无裳也放下心来,“那就继续找找有没有活人吧,千万要小心,如果遇上敌人,就将动静闹大,就好比刚才,我会尽快赶来的。” 翁然有些意外,此时此刻,她竟然在这个不正经的大师兄身上找到了一种安全的感觉,让人很是信赖,好似他在就不会有危险。鱼鱼 与姬无裳告别后,又剩下了翁然二人。 翁然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觉得你刚才出手相助有些鲁莽了。” 徒留影正将一具尸体收进空间戒指,闻言,沉默一瞬后,竟点了点头,“我后来也是如此觉得,但是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你这样会吃亏的。” 不成想,徒留影却笑嘻嘻的凑到跟前,“有你这个高手在,不会的,你刚才那招好厉害啊,是叫‘风动’是嘛,破坏力超强的,连同那池湖水,四周所倒树木的范围,怎么也有百丈,几乎全部搅碎,就连地皮都是如此。” 她十分兴奋的说着,脑袋里还回想着那招的画面,眼里光芒闪烁,充满想要挑战一下的意味。 这是个实打实的武痴! “好了好了,再拍马屁就穿了。”翁然有些不好意思,风动可是她的杀招之一,但她的火候还不够,师父施展出来,那才叫厉害。 说话间,忽闻哼哼唧唧的声响。 二人交换眼色后,随声而去,树干谨慎的拨开腐烂杂草,就见一草鹿倒在地上,肚子烂了好大一个口子,流出来的竟是一只更小的鹿胎,已见成型。 因为疼痛,草鹿不住的叫着,只是那叫声都十分虚弱。 徒留影不忍再看,转过头去,一双手死死攥住,莹祸!万物何其无辜! 正想着,痛着,恨着,身后的叫声突然戛然而止,徒留影转身看去,流光溢彩的绮罗横在鹿首,割断了苟延残喘的生机,鲜血如注,成溪,簌簌流过地面,染红一片。 她看着那利落收剑的人,那双眼中没有丝毫的感情。 震惊让她哑然。 “将尸体收了吧。” 没有回应,翁然不解转身,就对上了那双瞪圆的眼,“怎么了?” 徒留影瞳孔微晃,偏移,落到那草鹿之上,她知晓,草鹿活不下来,翁然如此做法反倒是减轻它的痛苦,只是......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将那尸体收起,喃喃的嘀咕了句,“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她虽是自言自语,但翁然也听的清清楚楚。 一个个残忍的画面呼啸而来,但好在她习惯了,没有被冲垮,只眉头稍皱,又很快舒展开来,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向前走去。 树干拨开那些杂草,残枝。 终究是不同的...... 一时间,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眼看着夜尽天明,翁然停下了脚步,“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 “嗯。” 徒留影应了一声,两人向回折返,又突闻打斗之声,从不远处传来,二人话不多说,已是飞奔而去。 ------------ 第一百零一章 血战! 两道如风身影,在林内快速穿梭,带的树叶飘落,杂草折腰,翁然二人现出身影,就见两位武阁弟子,正和四人缠斗在一起,那两位武阁弟子身已挂了伤,被四人围攻,状况不大乐观。 徒留影战戟手,就欲冲出,却是被翁然一把拽住。 “这四个不是活人,你看他们身的伤,那个,心脏处那么大一个窟窿,前后穿透,正常人绝不可活。”翁然指着其中一位说道。 被她所指那位,正五指如勾的抓住一位武阁弟子的肩膀,五指刺进血肉,伴随着那位武阁弟子的痛呼,五指提起,好大一块血肉被扯下,那人却是不撒手,反而将那血肉往嘴里送去,嚼了起来。 “这不是” “即便如此,救人重要!”徒留影打断翁然的的话,战戟脱手,带着开天裂地的气势,狭带着狂风向那缺心者射了过去,缺心者反应速度缓慢,被穿了个透。 战戟带着那人向前拖出老远,在地留下两道深痕,缺心者两腿甚至软绵绵折断,被死死的钉在地。 可从始至终,未有痛呼,此时此刻,竟还在一下下嚼着嘴里的血肉。 徒留影紧随而,利落拔出战戟,将那缺心者又从地面挑了半空,战戟随着手腕一转,缺心者如同被放飞的风筝,甩了一圈后飞出去老远,撞断数根老树后,重重跌在地,砸出一个深坑,又被激起的泥土掩埋。 “不是尸变。”翁然转眼向四处看去,尸变她有经历过一次,后来自己又查过相关书籍,尸变的尸体不可无心,无心即死。 既然不是尸变,那这几具尸体就是有人控制,这人就不会离此地太远。 正想着,那砸出的深坑里,突然伸出一只青色的手臂,泥土纷落,那缺心者又从里面爬了出来,向着战圈跑去,身形虽僵硬,但动作却不慢。 另一边,有了徒留影的加入,暂时算是打了个平手。 可重要的一点是这些死人,他们无法再打死,这两位弟子就是被活生生耗到这般地步。 翁然紧蹙着眉,盯着那些死人,试图找出暗中之人是以何种方法控制这些尸体的,正想着,徒留影脸色一变,其身边竟一下子冒出了数具尸体。 此举突然,又近在身边,那些尸体在出现的一瞬间,已是开始进攻,出其不意,徒留影瞬间受伤,飙血飞出老远。 翁然见状,几个起落,将徒留影接住,手指快速连点,封了几处穴道,止了些流血后,又拿出师妹给她准备的药丸,塞进徒留影的口中,做完这些,二人也落了下来。 “怎么样?” 徒留影张嘴,又是一口血溢出,翁然担心的瞄了她一眼,又看向那些突然出现的尸体,很熟悉,尤其是那还拖着幼胎的草鹿,对方竟控制这些尸体破了徒留影的空间。 “我没事。” 半身血迹蔓延,两处森森白骨显露的徒留影仍是如此说道,抬手擦了下嘴边血迹,靠着战戟将身体站直,就欲加入战场。 “别逞强了,你在此掠阵,看哪处实在危机,再出手相助。” 翁然说着松开徒留影,身形如飘云,脚踏飘渺步,人已是出现在肩膀受伤的武阁弟子身前,绮罗拦下敌者一击,砍飞半截手臂,同时将身后弟子再往后一推,“去拿战戟的那人旁边。” 那位弟子双眼已是模糊,近乎力竭,只是强撑着,此时有人来救,便暂且退了下去,当他来到徒留影身边时,一盾牌虚影出现在二人身前。 徒留影见状,开口喊道:“不必分心于此。” 翁然未回声,绮罗剑影纷纷,幼胎脱离了母体坠地,竟又在地爬了起来,血纷飞,断臂残肢亦纷飞,战场可谓是极其血腥,那些尸体几乎被翁然和另一位弟子砍成了碎块,可这些碎块仍然前仆后继的向二人扑去。 另一位弟子身形一个摇晃,膝盖一软,已是单膝跪地,分不清是哪个部位的碎块,呼啦啦的向那位弟子扑去,弟子的视线一片血红,身体挣扎想要起身,却是起起落落,重重倒地。 眼看着那些碎块就要将人吞没,流火战戟,燃烧一片火红,焦糊的臭味让人作呕,徒留影已是将那位弟子安置到盾牌之后,自己又是几口鲜血喷洒,但仍手持战戟,站在那两位弟子身前,身躯屹立不倒,纵脸色苍白如纸。 那些烧焦的碎块,又在地爬了起来,翁然就见半张脸,向自己扑来,张着黑乎乎的嘴,欲咬下自己的一块血肉。 但这还不算,翁然耳根动了几下,剑落,将那半张脸再次一分为二之际,就见又有不少的尸体从树林中向这边跑来,那黑压压的一片,无论人兽,粗略估计也有三四十。 疼痛从腿部传来,低眸瞧去,那草鹿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小腿,血水染红了它的脸。 绮罗落下,草鹿碎尸万段。 翁然眼眸闪烁,最后下了决定,“带他二人离开!” 战戟正挑飞一具尸体,徒留影震惊的向翁然看去,怒吼道:“你胡说什么!” 说话间,又是一个转身,战戟绕身一周,四周的碎块尸体被打飞。 “这样耗下去,大家都得死!你带人离开,我将这些鬼东西拖住!只剩我一人,也好脱身!”一个不注意,一具尸体就扑到了背,压的翁然向前一个踉跄,又是一具尸体跟着压,手口并用,又抓又咬。 翁然空手向后一抓,却是正好塞进一具尸体的口中,尸体紧闭牙关,手腕处鲜血直飙,翁然一声怒哼,忍着痛,手臂用力向前一甩,硬生生将那具尸体给甩到身前,绮罗落,将尸体砍成了百八十段。 再一旋身,将另一具甩飞出去。 “还不快走!” “我不会” “她说的有道理,我们先离开,在这也是累赘!”那位肩膀有伤的弟子抓住徒留影,焦急说道。 徒留影一脸怒容的瞪着那人。 那人双眼发红,亦是有些失控,一手指向昏迷过去的那位,大喊道:“你想让大家都死在这里嘛!” ------------ 第一百零二章 幕后之人 徒留影看向那位弟子,受伤沉重,几次呼吸欲断,另一位弟子再次哭喊道:“他要死了!” 徒留影不理会他,只是又向翁然看了过去,她独占一面,脚步不移动半分,挡着那些尸体碎块,绮罗流光,被她挥舞的几乎成了一块盾牌,身的血迹已是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不能再拖了!” 徒留影转头狠狠瞪了那名弟子一眼,而后弯腰将昏死过去的那名扛了起来,向翁然喊道:“我马就回来!” 没有回应,翁然几乎是杀红了眼,才将这些攻击都拦了下来。 徒留影三人已是离开,一同离开的还有那盾牌虚影。 见三人离开,翁然再次施展杀招,风动。 霎时间飞沙走石,搅的是天昏地暗,刚刚冲过来的那三四十具尸体正好赶,尸体碎块在周身转来转去,翁然喘着粗气,眯着眼,瞧着那些尸体碎块。 风动,招落。 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是那些尸体碎块掉落的声音。 翁然始终紧绷着精神,目光不错的盯着其中一具还算完整一些的尸体,尸体落地后有一瞬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的,但是很快又从地爬了起来。 可在这一瞬间,翁然的耳朵又动了。 眼神嚯的明亮,抬眼越过那些攻击而来的尸体,向着森林深处看去,没有任何犹豫的飞身而起,脚尖踏着那些尸体向树林深处飞了过去。 在刚才那一瞬间,她听到了乐声! 那人是以声音控制着这些尸体。 树林深处,一颗老树的树干之,漆黑皮靴轻点,人已无踪。 不多时,翁然的身影出现在老树旁,仰头瞧着空无一人的老树,神色有些迷茫,飞身树,向身后瞧去,那些尸体碎块直挺挺的倒在地,再没了动作。 耳中突然响起一道邪异笑声,十分轻狂,“你的耳朵,我喜欢。” 翁然迅速转头向四处看去,却是不见人影,那道人声也在耳中渐渐散去,顺着原路返回,将那些尸块都捡了起来,一把火点燃,本是想都凑到一起,在官道那里烧了的。 火烧的很旺,翁然在一旁包扎着伤口,突闻脚步声,立刻警觉了起来,却是徒留影去而复返,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只盯着她,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目光是有丝埋怨的。 包扎了一半的翁然,笑了笑,“别哭,我可不会哄人~” 徒留影脸一板,“你怎能如此冒险!” “这不是冒险,而是最好的选择,只是碰巧我是能撑下去的那个人。”她说的淡然,已是又费劲的继续包扎起伤口来,徒留影看着她,才明白,她的冷静残不止是对旁人也是对自己。 伸手夺过药瓶,还是气不过她如此冒险的白了她一眼,“我来吧。” “你自己的伤口也流着血呐。” “那就交给你了,你是怎么将这些这些人打败的?” “是幕后之人收手了。” 翁然盯着那熊熊火焰,没有半点隐藏,徒留影意外,“幕后之人?是说这些是被人操控的。” “嗯,不是尸变,是有人已乐声控制这些尸体。” 徒留影很是震惊,看着大火中逐渐成灰的尸体,喃喃道,“居然有人” 眼睛猛地又瞪大了一圈,惊恐的道:“糟了!” 翁然不解的向她看去,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翁然也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猛地从地站了起来,撞掉了徒留影手中药瓶。 “我们得赶紧回去,通知他们!” 翁然跟着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你等等,你的伤口怎么说也得处理一下,不然真的帮不忙,我先去,你弄好了就跟。” 徒留影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的确如此,便答应了下来。 翁然连忙出了树林,可是当她冲入官道的那一刻,彻底的傻了眼,脚步不自觉的停了下来,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浑身冷的厉害。 数不清的尸体在官道之,乌泱泱的向鹿城内冲去。 其中甚至有武阁的弟子,那几张脸,同乘一船,翁然记得,可此时此刻,他们和那些尸体无异。 遥望着城门的方向,那里面的死人更多! 晨月!!! 翁然想到晨月,一步迈出,却又硬生生止住,内心挣扎,她与晨月不算深交,而此去危险,自己深仇未报,自己还不能死! 那紧握的手,微颤的身体,是那么的为难。 徒留影追了来,亦是被眼前情况镇住,但一颗热血之心滚烫,来至翁然身边,“想什么呐?走啊。” “风花正茂!” 一声怒吼隔着尸海传了出来,无穷无尽的花影从城门处飘落,美丽的花是夺命的!那些尸体轰得一下倒飞出去,人影绰绰间,只见花衣翻飞,人影翩跹。 徒留影扭头疑问的看着翁然,“你到底怎么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刚才独自留下对敌的人,此时此刻的犹豫竟是因为怕死! “没事。” 翁然回了一句,便提剑杀去,此时此刻,她没有退路!身为武阁弟子怎能临阵退缩,结局还未定,她还不能失去武阁弟子这个身份! 徒留影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但是此时不容她多想,也加入战局。 “这些尸体是有人已乐声控制,谁耳力好些,或者精通此道,先将人找出来!”翁然一声大吼,灵力将声音送进城内,花重影劈开一人,瞧着突然出现的翁然,脸色依旧不好看。 而翁然此刻也终于看清城内情况,这些尸体将武阁弟子冲散,几乎是各自为战,其中有一处很是显眼,是一道结界,将一群人罩在其中,里面有受伤的武阁弟子还有只前他们救下的那十多人。 一位脸若满月的女弟子,正苦苦支撑着结界,此刻面色比月色苍白,她们周边的尸体太多了! 目光再寻,就见白绫纷飞,晨月亦在一处苦战。 翁然松了口气,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结界内,一位男弟子坐了起来,翟苼见状,担心道:“你做什么?” “我对鬼道有些研究。”说话间,齿缝见血,也是伤的不轻。 ------------ 第一百零三章 失控!暴走! 男子紧闭双眸,指点眉心,留下一点殷红,双手法诀变换不停,结界之尽是尸体,遮天蔽日,挡了初升的天光,奋力的攻击着结界。 翟苼双手撑过头顶,用尽一身灵力苦苦支撑。 先前所救那十几人中有一人缓缓睁开双眼,正对一张血肉翻烂的脸,吓得那人一声惊叫又晕了过去。 翁然一边杀敌,一边审视着此时的情况,若不将幕后之人揪出,这些尸体会耗死他们的,与其各自为战,不如 想及此,翁然再次用灵力将声音送出,“大家往结界那里靠拢,这些尸体杀之不尽,我们先聚到一起,撑起结界,比现在所耗灵力要小,再趁机找出幕后操控之人。” 徒留影有了动作,晨月亦有了动作,还有其他一些弟子,都一边对敌,一边向那结界处靠去,可是尸体太多,让他们一时间竟寸步难行。 而结界光芒不断闪烁,翟苼口吐鲜血,结界之已现细密的裂缝,尸体仍越压越多,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了。 翟苼一双圆眼,尽是血红,盯着那些尸体,只能将灵力一催再催。 咬牙说道:“我、我快撑不、撑不住了” 那盘坐着的男弟子,双耳滴血,人亦是摇摇欲坠,突然睁眼大吼一声,“找到了!在北面!” 话落,人晕倒在地。 “喂!你没事吧!” 翟苼吼了一嗓子,身体猛地跪地,砸碎身下的石板,膝盖都变了形状,疼痛钻心刻骨,让她不得不弯了腰,只一双手还坚持的撑着那摇摇欲坠的结界。 脑袋都快要扣了地,和那些尸体也就一臂之遥。 热泪流出眼眶,强撑着的人哽咽道:“来人啊,来人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泪水融进身前的血水,手臂被越压越弯,求救之声越来越弱。 已有不少的武阁弟子改变方向,向着北面而去,场面混乱到根本无法注意到哪位弟子被围困到生命最后一步,翁然的眼前是数不清伸来的手臂,那一只只手沾染着鲜血,向她抓来,她一剑剑斩下,红成为了眼中唯一的颜色。 耳边响起谁的痛呼惨叫,她寻声望去,却是一张张陌生残破的面孔挡住视线,被压在心底的记忆,咔嗒一声被打开了锁,那不愿回首的往事见缝袭来。 她呼吸粗重,眼神涣散,眼前人的脸却是换了模样,一张张猥琐垂涎的笑脸将她围住,一只只手胡乱摸来,她被逼得无路可退,倒在地,只能蜷缩着身体,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裳。 她喊叫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可是没人放过她,他们抓住她的手脚,用力扭断,撕扯着她的衣裳,他们的口水滴在身,那么肮脏,恶心! 翁然脚步凌乱,神色慌张,恐惧,手中绮罗早已没了章法,那些尸体趁机抓住她的身体,又打又咬,转眼间,负伤不下十处。 压在身的沉重,让翁然的神色愈趋疯狂,直到倒地,脑袋摔的嗡嗡直响,视线里是一个个脑袋。 有那么一瞬,翁然的眼中是毫无生机的,和这些尸体没有任何的区别。 但是下一刻,一声惊天大吼! “都给我死!给我死!给我死!”翁然倏的起身,疯狂的喊着,绮罗横劈竖砍,不见章法,不见防守,只有进攻,只有杀! 身攀附着的尸体,她连抓带踹,比尸体还要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她这里的变化也引得不少武阁弟子的注意。 “翁然!你怎么了?”徒留影隔着尸海大喊着!目露担心之色,此时她离那随时会破的结界只剩下一小段的距离,而翁然那里,甚至不顾背的尸体,只发了疯的砍着周遭的一切,她清楚的看到背后的那具尸体,张开嘴,狠狠的咬翁然的脖颈,下一刻,五指齐齐插进那尸体的脑袋,再用力一扭,竟活生生的将那脑袋拽了下来,可那脑袋死不松口,带走了翁然脖子的皮肉。 如此血腥的打法,让徒留影心中震惊的同时担心更胜。 翁然那拔出的五指,有三指摇摇晃晃,已是折断,但她不觉痛,挥舞着断指的左手,向身前的尸体抓去。 徒留影脚步不由得转了方向,可耳边又响起那哽咽声音,“救救我们啊,来人啊” 转头看去,结界几乎贴在里面的人身,那位女弟子的双臂折断,但她却还在撑着,整个人已是失神,最后的意志还是再保护这些人。 徒留影心中纠结,选择是如此的困难。 翁然疯狂的吼叫和那人苦苦的哀求不断钻进耳朵,徒留影又看了翁然一眼,最后还是向结界而去,她离结界的距离要近,而且翁然还能撑一会儿,对不住了,翁然! 战戟带着滔天火焰,将压在结界的尸体一扫而空,那位女弟子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感觉,仍释放着结界,不住的求着。 另一边翁然也深陷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白绫带着浑身血污的人闯进战圈,晨月扫开一从背后向翁然袭去的尸体,担心问道:“翁然!冷静!” 回答她的是绮罗流光,白绫瞬间绷紧,护在身前,翁然压身而来,晨月惊讶的瞧着那双疯狂的眸子,被压的不断后退,与尸体不住相撞,身添了几处伤口。 “翁然!回神!回神啊!” 翁然瞳孔一晃,速度不禁缓慢下来,晨月趁着这一瞬间,抽身而出,白绫在一家酒馆支出的大旗一缠,带着人轻飘飘的飞走。 翁然不住摇头,神色痛苦,丝毫没注意到那些袭击而来的尸体,晨月不再呼喊,白绫纷飞,将翁然护住。 当啷一声响,绮罗坠地,翁然捂住脑袋,已是蹲地缩成一小团,一声声痛苦的嘶吼从她口中传出。 身边晨月苦苦鏖战。 那缩成一团的人,止不住的颤抖,她好怕,她真的好怕,痛苦的嘶嚎转变成凄惨的哭喊,哀哀戚戚,仿佛拿刀子挖着人心,晨月震惊的看了翁然一眼,那一刻,那个人是那么的弱小可怜,无助到让人心疼。 “无忧,师父在,别怕,别怕。” ------------ 第一百零四章 就没有我唢呐送不走的人! 师父温柔的声音在脑海中想起,带着一股柔和的力量,渐渐的抚平了翁然陷入疯狂的灵魂。 青山之颠,雨水成帘,鸩世浪一身红衣逶迤一地,拿酒的手一顿,红色的扇羽长睫缓缓抬起,目光如火燃烧,所视之处,雨水蒸腾成烟。 “无忧,为何深陷回忆?”鸩世浪轻声呢喃,清酒入口,烧红脸颊。 鹿城 缩成一团的身影渐渐收了哭声,翁然在师父的声音中找到了安稳,恢复了清明平静,耳边的喊叫声恢复真实,翁然脸色苍白阴沉,自己竟然会失控。 手背的湿润,提醒着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愤懑的擦了擦脸泪痕,拾起地的绮罗,站起身来。 晨月见状,终是放下心来,“翁然,你没事吧?” “没事。”翁然神色冷冽,和平常大不相同,只不过她自己并没有察觉到,刚从一场焚心的回忆中挣扎出来,这一瞬间她忘记戴自己伪装的面具。 好在晨月忙着对付尸体,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同。 而此时,北边传出几名弟子的惨叫,只见三名弟子七窍流血从一座楼顶跌落,但却瞧不见幕后黑手,看来那人不止是御尸厉害。 众人无不心头一沉,死去的武阁弟子会被那人操控,反过来攻击他们,尸体越来越多,他们的人却越来越少,负伤不说,灵力也是越来越难以为继。 有几位弟子已经失去了斗志,在瞬间就被尸体淹没,没了生气。 “看来,我们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晨月只觉得自己的手臂酸疼的麻木了,即使她不断往口中送着药,灵力也是见了底。 “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孩子,出门在外,没有护身符吗?”翁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晨月一瞬沉默,白绫将一具尸体扭断,突然叹了口气,“其他人我不知晓,但是我,并没有。” 翁然在她的神情语气中感受到一股酸涩。 又这样苦苦撑到中午,热烈的阳光并不会让众人觉得暖,身心俱疲,不见曙光之下,众人只觉得如坠冰窟般寒冷。 翁然和晨月已经来到徒留影身边,和她一起护着那些人,结界在不久之前,随着翟苼双臂的垂落而崩碎,晨月探了下鼻息,尚有气息,又喂翟苼吃了几粒药。 翁然腿软的身体直打晃,苦笑出声:“喂!大户人家的孩子,别撑了,你应有保命的方法吧,离开此处。” 战戟已经不见火光,这表示着徒留影体内已经没有灵力可以运转了。 但她还是凭借着自己的戟法在这里对敌,闻言道:“临阵退缩,不是我的原则!” “送死就是你的原则嘛,事已至此,能活一人便是一人。” “翁然说的对,你如果有办法自保,就抓紧离开吧。”晨月赞同道。 徒留影却是眉梢一挑:“我绝对不会做逃兵!” 战戟耍的更狠,人的喘息声更重。 翁然无奈叹了口气,她已经分不清向她攻击过来的是几具尸体了,他们都带着重影,在视线里不住摇晃,或者是自己握剑的手在不住摇晃,她实在分不清了。 自己真的就要葬身在此处嘛。 阿娘,对不起,然儿无法为你报仇了。 师父,对不起,辜负了你的苦心。 师姐,对不起,说好要等你回来的。 师兄,对不起,答应过要陪你回家看看的。 师妹,对不起,礼物拿不回去了。 阿娘,华儿,我就要来陪你们了。 合眼的那一刻,一张脸又毫无预兆的在脑海浮现,翁然的嘴角不自觉的挑起,傻子,我我真的去了武阁,没骗你。 失去意识之前,高亢嘹亮的乐声突然响起,有着一股豪放又带着一股苍凉,如泣如诉,含悲带喜,震的人都精神了起来,翁然睁眼,这是唢呐的声响。 有些茫然的向声音来源看去,就见一直未露面的姬无裳大喊着,“众人别怕,我将破敌之人带来了!” 在他身边,站着一体格雄壮的男子,长发随意披散,一身很是普通的衣裳,一个很是普通的人,正在尽情的吹奏着手中唢呐,让众人惊喜的是,那些怎么打都不会停止动作的尸体终于停下了。 有人喜极而泣,有人终于放松,晕死过去。 “得救了。”徒留影靠着战戟,不至于倒地,此时低头看着躺在地,仰面朝天的翁然,虽语气笑容都是那么的疲惫,但眼中的喜色是欢腾的。 “嗯。” 翁然强撑着精神,不让自己晕死过去,她看到那些尸体倒地,就再也没有起来过,唢呐声一直没有停,姬无裳寻找着存活的弟子,将活下来的都送往一处,没过多久,又来了几人,也开始寻找着存活的弟子。 将翁然扶起的是一位眉眼温柔的女子,她的动作很小心,生怕再牵扯到翁然身的伤口。 “你可以先休息一下,没事了。”那名女子看着强撑眼皮的翁然开口说道。 “我没事,你们是从哪里来?” “我们是乐门的人,赶来这里除乱,半路遇到了正欲找我们的姬师兄,就先赶了过来,其他的人,应也快到了,所以你放心吧。” “原来是乐门的师姐,真是多谢了。”乐门是得了台面的门派,派门就建立在这西域无疆,但是离此处也挺远的,竟也有心来此除祸,果然名门正派。 “不必谢,这是我辈应该做的。” 翁然被带出城外,靠在一棵树边坐下,那位师姐已是又去寻找旁人,翁然就见姬无裳抱着花重影往这边走来,花重影的身开出了血之花,双眸紧闭,模样亦是凄惨。 姬无裳看到了翁然,便将人送了过来,“师妹,你受伤颇重,休息一下吧。” “嗯。”翁然闭了眼睛,没在多言。 姬无裳垂眸看了花重影一眼,眉心的花印还未淡去,沾染着血迹,污了那张好看的脸,姬无裳伸手,将那血迹用力蹭去,这才离开。 人走后,翁然缓缓睁眼,瞄了瞄身边人,这个时候八卦之心依旧不死,难道真的是姬师兄爱而不得? 不过姬师兄那个人,还是不要爱的好。 ------------ 第一百零五章 我贺大头要口吐芬芳 像那般多情浪荡子,甜言蜜语张口就来,眼角眉梢见谁都含情,一颦一笑尽是悱恻缠绵,一举一动尽是风流倜傥,爱那样的人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翁然盯着那忙碌的身影不断绯腹,模糊视线中见到又是一群修者出现,参与进来,漫天火光燃烧起黑烟呛人,好在有结界阻隔,有人来为她们这些受伤的人开始治疗。 最终,放下紧绷的精神,没多时就昏死了过去。 噩梦如影随形,她蜷缩在地,哀嚎着,躲避着,那伸过来的手臂,就在她快要崩溃之时,赤色光芒从天而降,那些手臂尽数不见,惨嚎四起。 她呆若木鸡的瞧着那从天而降的人,艳烈到她无法直视的一个人,如荼似火这不该是形容人的,但翁然看到那个人脑海中就蹦出了这个词,荼是荼蘼的荼。 虽荼蘼花非是红色,可这个人浑身下就有那种她是世间最后一种花色的孤傲和艳烈。 而这个人落到自己身前,向自己伸出手,将自己从那泥泞尘埃中捡起。 噩梦从这之后,失去了噩。 梦中的翁然在鸩世浪的怀中缓缓睁开眼睛,现实中的翁人也缓缓睁开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心中有些意外,自从被师父带回山,她只在最初那一夜,梦到那件事,又被师父耐心的哄好,再之后,她梦到过那么多艰难的过去,却从未再梦到过这段。 难道是因为之前的失控? 正琢磨着,耳边传来甜腻腻的声音,“醒过来了?你是做噩梦了吗?” 翁然转眼看去,便见一张包子似圆鼓鼓的小脸,十分的可爱,鹅黄色的丝带绑紧头发里,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此刻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你之前看去好害怕的样子,我刚想将你叫醒,又见你神色渐渐好转,就没将你叫醒,是做噩梦了嘛,别怕,没事了,师兄,师姐她们已经将那些都处理掉了。” 她说着话,拿着手中绣花的手帕替翁然擦着额头的汗水。 “你受了好重的伤,肯定很疼吧,不过你放心,师姐们的医术很好的,就是” 她有些不忍心的向翁然的脖子看去,忽闪的大眼睛眨了眨后又笑了起来,“没事的,我辈修者,身多少都是有些伤疤的,我还有这个” 她自顾自的说着,已是从空间手环里取出了一条湖蓝色的丝巾,面绣着清冷冷的花,骄傲的将那丝巾打开往自己的脖子缠去,左右晃了晃,“好看吧,师兄刺绣的手艺可是一绝,你以后要是觉得总之你就把这丝巾缠,就好了,待我回去后,叫师兄多绣一些,给你送去,每个颜色都来一条,你可以天天换着戴,可好看了。” 特意的将那花往翁然跟前凑了凑,的确是极好的手艺,栩栩如生,翁然恍惚间都闻到那冷香了。 对方已是将丝巾摘下,塞进她的衣襟里,“你先休息吧,我得去熬药了。”蹦蹦跶跶的走了。 从睁眼到现在她还未说一句话,这位比晨月还要话多,但一番好心,翁然有些不大记得自己发疯那时候的事了,但估摸着是自己脖子受了伤吧。 虱子多了不痒,伤多了不痛,翁然这么想着,轻笑一声,只觉疲累的很。 而此时受了莹祸的第二城,贺四方正迎接着乐门之人。 他瞧着最靠前的三人,想来应是地位较高的了,心中却不满的嘀咕着,阁主将他独自留下,招待人这种事他可是最不会了,只尴尬的挠着脑袋,憨憨的笑着,“我是贺四方,武阁第六峰的峰主。” 一身装扮好似道姑的女子道:“贺峰主有礼,在下弄琵琶。” “啊~那你应该是乐门的琵琶令了。” 这点贺四方还是知道的,乐门那帮人成天鼓捣乐器,吹拉弹唱的,每个乐器都有一个令主就和他们峰主差不多一个意思。 “贺峰主误会了,在下是萧令。” 贺四方挠头挠的更狠了,正尬着,弄琵琶边的男子开口道:“贺峰主,在下竹笛。”话落看着贺四方一脸为难的神色,善解人意的道:“是乐门笛令。” “啊~哈哈~”贺四方笑的憨憨,目光向第三位男子看去,对方的小下巴从出现就一直没落下来过,贺四方真的很想问问他,咋了,大兄弟,落枕啦! 粗糙如他,不知这世有种人,就喜欢这种高冷的调调。 “在下蘅萧。” 贺四方瞪着双眼睛,一副我懂的表情,“阁下是弄琵琶的吧。” 这句话一出,众人色变,这句话歧义太大了,难免不让人想入非非,真正的弄琵琶眉头微蹙,竹笛颔首偷笑,蘅萧终于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小下巴,脸现怒色,“我、我不是” “啊,我说错了,瞧我这嘴笨的。”贺四方说着照着自己的嘴巴就抽了一下,高抬轻落,连个响都没有,向弄琵琶点头致歉,“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说他是你的。” 一句话,将两人的脸说的更黑,竹笛的肩膀已经开始抖动起来,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贺四方又连连摆手,“我的意思是说,他是弹琵琶的,就那手弹” 说着自己还比划了两下,竹笛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脸颊的酒窝是藏不住了。 “够了!”蘅萧轻喝一声,“我是笙令!” 贺四方张着大嘴,脑袋都有些转不过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搞我嘛!是要逼着我贺大头口吐芬芳嘛!这个乐门的人都有病吧!叫琵琶的去搞萧,叫萧的搞笙,那谁来搞琵琶!琵琶怎么办!琵琶多孤单啊,彪形大汉竟还替琵琶委屈了,这人心哪讲理去。 压下心中火气,贺四方虽然是个直肠子,但并不是不讲理的主。 “抱歉,误会,误会了。” “哼!”蘅萧冷哼一声,小下巴又抬了去,贺四方脑袋终于有些开窍,他这姿势,这是眼高于顶,不将众人放在眼里啊! 笑够了的竹笛开口打了圆场,“贺峰主,还劳烦您讲一下,现在的情况。” 贺四方看了他一眼,就这个人正常,叫笛子就搞笛子,于是对他也格外热络。 ------------ 第一百零六章 夭寿嘞 “倒是找到了几个活人还有灵兽,不过,也遭到了一次攻击,那暗中之人竟能操纵那些惨死之魂,着实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那些孤魂野鬼给收拾了,但是那暗中之人却是没有抓到。” 贺四方说着叹了口气,“是我修为不精。” “贺峰主哪里的话,面对鬼道之人,本就是很难下手,路上,有遇到贵阁的一位小辈,就在前方鹿城,也遭受到了攻击,我们的唢呐令已经带着弟子去了,而且见那方狼烟冲天,应是解决了。”乐门三人,一个寡言,一个傲的很,竹笛只好承担起了外交的角色,他长着一副娃娃脸,笑容和顺,也很适合这个角色。 “鹿城。”贺四方想了想,想起是谁在那里了,他们想着那里是所有受灾处离雾障森林最远的,应该是挺安全的,就派了一组小辈去。 没成想,居然还有暗中势力。 “啧~”贺四方挠着脑袋,有些郁闷,“失策啊!” “贺峰主不必过于担心,我门唢呐令应保他们无虞。” 贺四方感激的向竹笛几人道谢,然后开口道“我可不可以问个问题?” “贺峰主请说。” 贺四方刚将嘴张开,又瞄了瞄另外两人,然后凑到竹笛跟前,在对方讶异的神情中,扒上对方的耳朵,弄的对方是神色尴尬,他也不觉,小声问道“请问,你们乐门的琵琶令叫什么名字?” 竹笛差点惊掉了自己的下巴,但看贺四方一脸正经,虚心求教,只能是忍着好笑道“其名,苏琴。” 贺四方呆了好一会儿,一拍大脑袋,退了开来,嘀咕了句,“夭寿嘞!” 翁然第二次睁开眼睛,是被声音吵醒的,那是一声惊呼转惨叫,她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之前那女孩仰面倒在地上,两条腿还搭在木椅上,手里端着个碗,碗底还有些黑乎乎的汤汁,至于其它那些汤汁都撒在她的身上,脸上,好不凄惨。 “摔坏了吗?”翁然开口,声音就好像被车轱辘压过似的,把自己都有些惊到了。 地上一脸委屈的女孩,瘪着嘴,摇着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没事,不过你的药洒了,你只能再等等了,我这就去重新熬。” “辛苦你了,谢谢。” “客气什么啊,我辈同修都是朋友!”她说的认真,然后就离开给她熬药去了。 翁然觉得这小女孩可爱的很,不禁笑了起来。 外面却突然想起了争吵声。 “你们几个这是做什么?是要逃跑!”因为发怒,这人的声音都是抖的。 翁然心中好奇,支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幸运的她的床位靠着窗户,月光倾洒再加上火把明亮,可以将外面看的清清楚楚。 就见三位武阁弟子,两男一女被团团围着,一脸又惊又怕。 “我问你们话呐!” 一位女弟子涨红了脸,伸手指着三人,“哑巴了不成!” 被围着的那位女弟子,被吼得脸色铁青,也来了脾气“你和谁在这大呼小叫呐!别忘了!我可是你师姐!” “我没有逃跑的师姐!你们简直有辱武阁声誉!丢人至极!”女弟子越骂自己越是难受,反倒是她眼含热泪,气喘吁吁,捂着胸口好一阵咳嗽。 在这里的武阁之人就没有身上不带伤的,包括想要逃跑的那三位。 “别在这显到你了!师父没在这!腿长在我们自己身上,我们还没有离开的权利和自有了嘛!”那位女弟子面红耳赤的向众人喊着。 那位师妹好不容易不再咳嗽,转眼看向站在一旁,未参与进来的乐门弟子,只觉得臊得慌!竟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衣裳。 颤颤巍巍的指向那三人,身体摇摇欲坠,“你你们” “别废话了!让开!” 那位师姐说着继续往前走,另外两名左看右看小心翼翼的跟上,围着他们的武阁弟子见状一时为难。 “不准走!” “容若师妹”一位弟子惊呼出声。 长剑横路,只是这剑抖的厉害,容若强撑着将人挡住,虽气虚但是底气却不虚,神色是恨,恨铁不成钢的恨,“武阁无逃兵,你们若想走,摘下武阁玉牌!从此不再以武阁弟子自居!” “哼!你简直好笑!”对面那位师姐,不理会那长剑,径自昂首挺胸,雄赳赳气昂昂的向前走去,还不住挑衅道“你动手啊!杀了我啊!” “你”容若持剑退后一步,咬牙费劲的道“郭慧!你别逼我!” 郭慧笑的得意,笃定她不敢真的动手,“谁再逼你!是你在逼我!你不是早都看我不顺眼了嘛,背地里没少在师父面前嚼舌根吧,哼,现在装出这幅样子,回去以后师父肯定要夸奖你,你满意了。” “我没有!” “哼,你什么身份,你野心昭昭,在这里越俎代庖,你还没接替师父的位置呐!处置我!你凭什么!”郭慧口若悬河,说的容若是节节败退。 眼看着就要退出院门,一道人影倏的出现,一把接住身软又气急,向后倒去的容若。 容若抬眸看去,就见一张俊美无俦的侧脸,委屈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而下,“师兄” 姬无裳低头,笑的温柔,“是师兄回来晚了。” 不比他二人这里的好气氛,郭慧三人见到姬无裳是脸色一个比一个苍白,下意识的就退了回去,有一位腿软直接倒地。 “姬、姬师兄” 郭慧不经意的叫了一声,本是慌的厉害,但转念一想这姬无裳是个好脾气的,尤其是对待女弟子,于是提起了勇气,“姬师兄,我们想回去。” 她话说的轻飘飘的,拿眼睛不住瞄着姬无裳的脸。 就见对方看了过来,仍是笑意盈盈的,让她轻松了不少,也跟着挂起了笑。 “回家吗?可以啊。” “不、不是,我们想回武阁。”郭慧弱弱说道。 却见姬无裳一脸茫然的看向众人,“怎么?有人来下回转的命令了吗?” “禀师兄,并没有,是她三人胆小怕死!” 一位武阁弟子开口,郭慧三人浑身一颤。 ------------ 第一百零七章 此仇此辱 “这样啊~”姬无裳拉着长音,再次看向郭慧三人,直看的三人低头似鹌鹑,不敢与之对视。 正紧张着,姬无裳却是一声轻笑,怀中容若已是撑着站起。 “回武阁也不是不可以。” 闻此言,众人皆是讶异,就连乐门的唢呐令孔鼓都是面露意外之色,刚站直的容若又是一晃,“师兄” “师兄真的肯让我们回去?”郭慧有些激动的问道,因为对方是好脾气的姬无裳,所以她觉得此事有可能被通融。 “自然。” 软腿的那位欢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们要退出武阁,自然是亲自回去一趟比较好,我记得你叫郭慧是吧,你们两个叫什么,报上名来,我这就传信给录事堂,省的你三人回去以后耽搁速度。” 刚爬起的那位又跌了回去。 郭慧脸色铁青,傻眼的看着云淡风轻的姬无裳,一下子好似丢了魂。 “怎么了?你们不是着急嘛,报上名来啊,你们,谁知道他们的名字?”姬无裳转头向其他弟子看去,其他弟子也有些被镇住了,一时间竟无人接话,尤其是那些个刚才也跟着起了小心思的人,现在心里直道侥幸。 “师兄,你也只是位师兄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将我们逐出武阁!”这郭慧也是个胆大死犟的,下了狠心了,直勾勾的瞪着姬无裳,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一直笑意盈盈的姬无裳缓缓收了笑脸,众人这才发现,这位师兄不笑的时候,是这么的这么的拒人千里。 “我来纠正你一个错误!不是我逐你们,是你们自愿背弃武阁!” “我没有!”郭慧辩驳着喊道。 “我也没有。”一直没出声的同伙,终于开口,声若蚊蝇。 翁然已经在姬无裳的脸上看出一丝不耐,鼻子里突然多了丝苦味,转眼看去,那小女孩捧着药碗站在床边,往外看的出神,喃喃的嘀咕着,“这个师兄可真俊啊~” 翁然汗 小女孩回神,丝毫不知道自己刚才嘴漏说了什么,将碗递给翁然,“先喝药,喝完药在八卦。” 翁然巨汗 沉默着将药接过,温度适宜,便一饮而尽,还好,没有小师妹的药苦。 “厉害,奖励你一块梅子糖。”小女孩哄小孩似的递过一块糖,笑嘻嘻的看着翁然。 翁然瀑布汗 最后的结果就是,翁然嚼着糖,酸的直咽口水,小女孩端着碗,站的直挺挺,两人眼巴巴的向外看着。 外面就没有这么和谐了,郭慧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这里这么危险,我们差点死了!我们进入武阁是为了修炼,不是为了送死!凭什么我们要来送死!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嘛!” 她喊得声嘶力竭,上下嘴唇都拉了丝。 转着圈的看着众人,用力的拍着胸脯,大声质问道“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嘛!我不想死有什么错!” 没有人应声,有人不屑,有人有些感同身受。 姬无裳被她吵得头疼,“别喊了。” 郭慧扭头向他看了过去,不甘心的道“你仗着自己修为高强,自己死不了,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嘛!” 姬无裳看着那向自己指过来的手指,眼底生寒。 “我这个人很好说话,也很讲原则,所以” 就见人影闪烁,姬无裳已是站回原位,手一扬,三枚武阁的玉牌,就在他的手中晃悠来晃悠去,郭慧三人一脸惊恐的向自己腰间看去,只是那代表自己武阁弟子身份的玉牌,已经没有了。 地上那位突然嗷嗷大哭起来。 另一位傻了。 只有郭慧,在看清事实后,发了疯似的向姬无裳扑了过去,“还给我,将玉牌还给我!” 美人扇抵着脖颈,隔开了二人的距离。 郭慧动作僵直,脸被美人扇稍稍抬起,有些费力的仰视着姬无裳,只见那双本春风化雨的眼此刻却是冰山耸立,让人遍体生寒。 “其实,我虽脾气好,但耐心却很差。” 美人扇比利器还利,已经将那纤细的脖颈划出一丝血痕,郭慧怕的厉害,但又不甘心,便陷在了这进不得,退不得的局面。 “离开,不然以死谢叛阁之罪!” 美人扇一个翻转已是被姬无裳背在身后,半空中几珠血花零零飘落,另一位男弟子低头掩面奔走而去,颇有一种良家小媳妇被欺辱了的感觉。 郭慧目光发狠的瞧着众人,“此仇此辱,我郭慧谨记于心!” 于是,不再挣扎,也急匆匆离开了。 只剩下软脚一直在地上坐着的那位,哭哭啼啼的撒着泼,“我、我不走了还不行了嘛,我留下来还不行嘛!” 他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众人心中不齿,但也有些人觉得其可怜,就比如之前还怒不可遏的容若见状,反而向姬无裳求请道“师兄,既然他已有悔过之心,就放过他这一次吧。” 姬无裳又恢复了平时那好脾气的样子,“既然师妹你替他开口求情,便饶他这一次吧,夜深风寒,大家还有伤在身,都赶紧回去休息吧。” 众弟子乖巧应声,老老实实的进了屋去,尤其地上那位连滚带爬的钻进了屋,生怕姬无裳反悔。 一时间没了热闹可看,除了巡夜的人外,乐门的众弟子也回去休息了。 姬无裳来到孔鼓身前,作了一揖,“叫前辈看笑话了。” “贵阁内部之事,实在是不好多言,师侄不要怪我袖手旁观就好。”这怎么看怎么普通的汉子,说话办事倒是圆滑。 “前辈哪的话儿,我们这些人基本都负了伤,不但要劳烦前辈们给医治,连着巡夜的差事也给一并担下了,对我们这些小辈如此照顾,待此间祸事了结,回到武阁,晚辈定当将此事向师父禀明。” 二人在这你来我往的客套着,翁然觉得无趣,便又躺了回去,一扭头,这才注意到,那小姑娘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床边睡着了。 一张包子脸压的更肉乎乎了。 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扯了过去,缓缓闭目,白日睡的多了,此时了无睡意,便久违的内视了下体内灵力,正在默默运转,没有什么问题。 ------------ 第一百零八章 搞事情 只要灵源没有问题就万事大吉,至于外伤,早晚会恢复的。 对于受伤,翁然一向心大。 沉浸在修炼之中,所吸收运转灵力的速度便越来越快,其实她的灵源早已到了人者顶级的极限,但始终就差那么一点点,始终无法突破,更一层。 师父说,修炼之事,不是一味的苦修就可以青云直,需要感悟,更需要运气。 可翁然愚钝,对这天地万物,实在没有什么感悟,也没有闲心去感悟,至于运气,她哪有什么好运气,所以就一直僵到了这。 心中叹气。 耳边又响起了声音,是姬无裳的。 “花师弟,这么晚了,你怎么出来了?”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翁然没忍住,悄摸的又坐了起来,将脑袋贴着窗边,转眼向外看去。 外面花重影站在院中死了的树下,姬无裳站在他身旁,正拿着一件外衫往花重影的身披去,语重心长的道:“花师弟,你体内经脉受阻,怎么不早和师兄说,怪不得你每次晨练都半途离开,诶” 姬无裳说着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你是怎样和那些尸体战斗的。” 翁然咋舌,她还记得城门口处,花重影奋力杀敌的模样,那般英勇之姿,竟是在经脉受阻的情况下,强行运转灵力,浑身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是想想就疼。 真没想到,这个看去弱不禁风的人,竟是个狠茬! 外面花重影扭头,月光将其目光中的不屑照的明明晃晃,“别演戏了,我看够了。” 修长手指毫不犹豫扯下身的外衫,竟是直接甩到地,“离开,别在这碍眼!” 房顶巡夜的弟子,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自己是看到了什么,那姬无裳竟自己弯腰将地的外衫捡了起来,然后转身离开了。 正惊讶着,那离开了两步的姬无裳,又突然转身,速度极快,待一切重新清晰时,花重影已经撞到了树干之,身竟披着那件外衫。 “我说过,我的耐心很差。”姬无裳摇着美人扇离开了。 花重影一双手用力的抓着树干,才不至于倒地,掀翻了几个指甲,后背的伤口又被撞开,渗出涔涔血迹,可他仍旧是那副不齿不屑的表情。 深吸了几口气,抬起那鲜血淋漓的手,再次扯下那外衫,灵力外散,外衫纷飞,如蝴蝶落地。 翁然实在是看不懂二人的关系,正打算重新躺回去,小姑娘的声音传进耳朵,“这位师兄,好有性格啊~” 转眼便见到一对星星眼,翁然只能感慨,脸好真的是免罪金牌。 “你醒了。” 仍没注意到自己心思暴露的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被子还给了翁然,“你是病号,怎么能把被子给我呐,我回去睡,你也睡吧。” 不等翁然答话,人已是蹦蹦跳跳的走了。 ———————— 血海边 两个人遥望着西域无疆,神色为难,竹竿似得那人道:“令牌,对面,危险,去?” 胖墩墩,矮矬矬的那位,捋着三股辫的胡子,很是严肃的摇头,“不要,咱们还是先去万峰之巅吧。” 竹竿竖起了大拇指,“胖胖头,明智。” 胖胖头得意的笑了起来,“瘦瘦竹,你也很机智。” 瘦瘦竹没肉的脸笑的全是褶,有些憨憨,二人便向着万峰之巅而去。 瘦瘦竹吊着一双三角眼,左转右转,还是没忍住,“胖胖头,柳之德,婆娘,王鹏,事儿?” 他虽说的断断续续且毫不连贯,但胖胖头还是听明白了,眼冒邪光,“不但听过,我还看过。” 小胖手将胡子捋的锃亮,“啧啧~吹灯拔蜡,深得我心~” “胖胖头,令牌,他二人,正好,就很很”瘦瘦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急的直蹭他那个大鼻子。 “很有猫腻~” 胖胖头接过话茬,然后嘿嘿一笑,“既然这差事让咱们兄弟俩捞到了,那自然是要~~~嘿嘿~~~” “胖胖头,阴险。” “瘦瘦竹,你笑的也很猥琐。” 哈哈哈哈~~~ 两个人赶了一路,一想到他们要做的事,不但不觉得累,反倒是越来越兴奋。 就在这兴奋积攒到快压不住的时候,二人终于感到了万峰之巅,两人对视一眼,而后齐齐腾空而起,与那青翠群山相对,胖胖头张开嘴,用力的吸着气,就见他整个肚子都鼓了起来,脑袋那三寸小辫,蹭的一下竖起,直冲天际。 “暗阙前来寻回失物,还请柳夫人归还!” 声音被缓缓送出,就见一片片鸟儿呼啦啦的飞起,黑压压一片,这一嗓子是震的山中鸟惊飞,虫乱鸣,灵兽嚎叫,人声斥骂! 万峰之巅这一阵子的日子可不好过,前有柳眉儿的污言秽语,现在又传出了柳氏的流言蜚语,无论真假,这万峰之巅的颜面都已经跌到了地底。 本来趾高气昂的门徒,现在出门都是灰溜溜的。 甚至因为这些乌烟瘴气的事,连支援莹祸之事,都没赶第一波,失了风头。 现在又有人在山门外叫嚣,就是泥捏的人都有了火气了,噌噌噌就有不少的人出现,气势汹汹的瞧着胖胖头二人。 而此刻的柳之德坐在后花园中,整个人看去憔悴了不少,捏了捏鼻梁,沉声道:“暗阙?这又是什么事?” 话音刚落,一位女弟子匆匆的跑了进来,“禀宗主,夫人她出去与人对峙了!” 柳之德脸色愈加难看,“她又跑出去给我丢什么人!” 嚯的起身,人已没了踪影,留下那位女弟子抚了抚胸口,现在的万峰之巅,真是叫人提心吊胆啊。 外面,柳氏瞧着胖胖头二人,怒喝道:“话要说清楚!什么叫你们的失物叫我归还!是说我偷了你们东西不成!” 柳氏比之前消瘦了不少,面容苍白,但一身戾气浓重。 胖胖头嘿嘿笑了笑,“夫人说的哪的话,只是,据调查,我们暗阙的令牌在夫人这里,所以前来寻回,当然也会奉谢礼,还说说,这令牌没在夫人这吗?” ------------ 第一百零九章 杯具掉落 “如果是我们弄错,我们也定当赔礼。”胖胖头小小的一个人,胆子倒不小,面对着众万峰之巅的弟子竟毫不打怵,侃侃而谈。 “谢礼,你们给不起!”柳氏怒道,手一甩,就见一道黑影向着那胖胖头而去,带着爆空之声,眼看着那黑影就要砸到胖胖头,胖胖头却是弯腰向柳氏作礼,“多谢夫人。” 众人无言,紧张的盯着。 突然一只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蒲扇大手出现,黑影与手心相撞,兀自震个不停,那大手五指缓缓弯曲,就那么轻易的将那黑影抓住了。 柳氏冷哼一声,“自己的东西,不要随便乱送,再来倒打一耙,不是人人都如本夫人这般好心!” “夫人说的是,感谢夫人,谢礼” “不送!” 柳氏直接打断了胖胖头的话,广袖一甩,转身便欲离开,心中气闷,前两日那信世突然送来这么个东西,若是换做往日,她自会去与柳之德商量,可是如今她二人早已背心,哪还有昔日的情谊。 可即便如此想,今日,她还是不忍以万峰之巅之主夫人身份,将暗阙给得罪了,给他带来麻烦。 心乱如麻往回走去,正瞧见柳之德赶来,脚步沉稳,不慌不乱,只不过四目相对,柳氏只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责怪! 一时凄然,嘴角偏要噙着那抹冷笑,与其对峙! 周围的弟子都在偷瞄着他们,柳之德前将柳氏扶住,“夫人,你身体不好,怎么出来了,这些小事交我来办就好。” 那暖心言语,听在柳氏耳中,却早已失了温度。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她嫁的这个人,是这般的会演戏,有时午夜梦回,惊醒坐起,她会想从前那些,是不是也是此人的虚情假意。 “你嫌丢的人还不够嘛!” 只有她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周围弟子只道他们的宗主是绝世的好男人,只有柳氏浑身轻颤,冷笑出声,眼里的火一点点灭去,身后传来那两人嘀嘀咕咕的声音,虽不大,但足够众人听的清楚。 “柳夫人这块收回来了,接下来就要去找武阁的王鹏峰主了。” “真是不知道,咱们的令牌怎么会在他们两个手。”胖胖头故作纳闷的嘀咕着。 旁边的瘦瘦竹一边听着,一边吹着自己黑焦的手心,要接下那令牌也着实不容易。 柳氏只觉得手臂痛的厉害,低眸看去,扶着自己的那只手青筋凸起,恨不得将自己的手臂捏碎,再抬眸,对的那双眼,满是对自己的厌恶,冰凉的恨意。 柳氏心血翻滚,这些日子的折磨早已叫她身心俱疲,千疮百孔,只觉喉头腥甜,但却用力将那血腥味咽了下去。 只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向前走去。 柳之德更不会去提这个话茬,于是众弟子便都暂时失聪,恍若未闻。 胖胖头二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另一边柳之德将柳氏扶进房中,房门紧闭,结界洒落,手用力的一甩,柳氏身如断鸢扑了出去,砸的圆桌摇摇晃晃,杯具掉落。 “说!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柳氏趴在圆桌,不知为何只想笑,这世道可笑的厉害,想她为了嫁给柳之德,未有婚约便委身于他,不要了脸面将这事说给了父母,以身怀有孕的名头,仗着父母的不忍心,终是得到父母应允,嫁给了他。 之后更是拿娘家的不断帮衬他,一步步走来,自己得到了什么,得到了他领回那个贱人和那两个贱种!自己如何能容!自己当初在父母面前信誓旦旦,他是良人! 如何能打自己脸面! 她为了保住本就是自己的位置,还要手染罪恶! 她又换回了什么呐,爱女在外流落,遭其父追杀,事到如今,连这清白,连这身世都遭到了怀疑,自己盘算半生,还真是什么都不剩,什么都不剩啊 “哈哈~哈哈~” 柳氏笑了出来,就那么趴在桌,笑了出来,她笑的眼里都溢出了泪,笑的用那支被捏的青紫的手臂一下下敲着桌面,笑的哑了声音。 柳之德见状,喊了声:“你疯了你!” 柳氏嚯的站起,撞翻了脚边的椅子,哐当倒地,真的好似疯了一般,眼露癫狂之色看着柳之德,而后向柳之德扑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 柳氏侧着头,颠颠倒倒的向后退去,被倒地的椅子绊倒,磕青了脑袋,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抬起头,笑的温柔,“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柳之德闻言,受到触动,一直绷着的脸色有了缓和。 柳氏的目光涣散着,也不知道是看着谁,喃喃道:“现在人人怀疑我与王鹏有染,甚至怀疑眉儿不是你的亲生骨血,若你就这么将眉儿杀了,此事就再也没有证据了,你的便宜爹也做成了,所以” “你还敢说!”脸色刚要缓和的柳之德,没想到她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提起这茬!怒气更盛,伸手向柳氏抓去,柳氏的身体便撞开了那些桌椅,哐哐铛铛的向柳之德飞了过去。 五指死死的抓着那苍白的脖颈,将其染红。 柳氏恍若不觉,涣散的双眼有了光芒,抓着柳之德手臂,好似为自己的爱女抓住了救命稻草,继续道:“你只有留下眉儿,找那些有名望的人作证,证明她是你亲生女儿,以后就不会再有这种流言了!” 她好像认定这个想法能救柳眉儿一般,哀求的看向柳之德,呼吸越来越困难,两只手向柳之德抓着,“你必须留下眉儿!留下眉儿!” 已经有些疯魔了的她,无法再考虑周全,殊不知此事一做,他柳之德在这世是真的再也抬不起头了。 看着手下挣扎的人,柳之德多想杀死她! 可不是时候,不是时候 手用力,柳氏昏死了过去,双手无力垂落,之后被柳之德随手一甩,死鱼般摔到地,柳之德阴沉着脸色,“柳夏,此事也是你做的吗?够狠!真是像我!像我!” 门再次紧紧关,柳之德拖着疲惫的身躯,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后山他闭关之处走去。 ------------ 第一百一十章 傀儡之术 柳氏做了个梦,梦里的她正是二八年华,明媚灿烂,偷偷摸摸的离了家,向往着外面的天高海阔,有恶霸在欺负老人家,她毫不犹豫,拔剑相助,可却高估了自己的修为。 是他出现,保护了自己。 最平凡的英雄救美,她还是沦陷的那么彻底,她不要去看外面的世界了,她只想守在这个人身边。 躺在冰冷地上的人,无知无觉的滑下泪水。 ———————— 雾障森林,深处 一个深坑,此时周围站着一圈人,一个个眉头紧锁的盯着那深坑,藤瑜珲开口道:“这就是那些绿莹跑出来的地方?” “嗯,是这里没错。” 薛远山回了一句,那坑并不是直上直下的,向下不到百丈便见了底,但是在其一侧,却是黑黝黝的,很明显那里是通着的。 “不如,放一个傀儡进去看看吧。”赶到的乐门门主妙仙音开口说道,脸上白纱轻轻拂动,她的辈分比薛远山二人小了一辈,因此目光询问的看向二人。 “妙门主的傀儡之术,早有耳闻,就这么办吧。” 薛远山同意了,别人就更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了,妙仙音不再耽搁,随手释放出一具傀儡,那傀儡是个手掌大小的小人,造型十分精致,如果不是那双眼睛大的占了半张脸又太过呆滞,简直就如同活了一般,衣裳干净,头发整洁。 “小一,入坑。” 掌心上的小一嗖的一下就跳进了坑中,动作十分灵活,藤瑜珲赞赏的点了点头,“简直和真人一样,乐门像来是以乐闻名,可自打妙门主上位之后,这傀儡之术也是声名大噪,着实不凡。” “阁主过誉了,不过是些小玩意而已。” 说着妙仙音一挥手,半空中便出现了一块黑幕。 “这便是小一视线所及的画面。” 众人仰头看着,藤瑜珲再次赞叹,“还有这本事,既然是小玩意,门主能否送老夫几个。”他堂堂武阁阁主,倒是有很厚的脸皮,居然像小辈讨要东西,还这么的不遮不掩。 一旁站着的鱼之乐,臊红了脸。 “能得阁主青睐,是这些小玩意的福气,待此间事了,便奉上。”妙仙音是个好脾气的,说话柔柔和和,一身雾霭薄纱罩着粉衣,亦是温柔的配色。 虽白纱覆脸,但露出的那双水眸,笑眼弯弯,瞧谁都亲和。 和上一代的门主,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这里众人都瞧着半空中的黑幕,另一边鹿城处,队伍已经整装待发,这里的尸体已经处理完毕,便赶去和前面的队伍会和,现在这种情况,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除了那些受伤严重,灵力运转费力或者断胳膊断腿的退到下一座城外,其余的全部出发。 至于翁然,灵力运转的毫不费力,至于断胳膊断腿,她只断了手指,所以她依旧在队伍里,此时正四处瞧着,徒留影和晨月顶着苍白的脸从房间里出来,瞧见翁然后,就朝翁然走了过去。 “呦~这小脸白的,当小白脸都不用擦粉了。”翁然向二人打趣道。妙笔阁 “你也不遑多让。”徒留影的气息还有些虚,目光在翁然的身上打量着,尤其是盯着脖子上那蓝色的丝巾看了看,“第一次见你戴这么花哨的东西。” 翁然有些尴尬,还不是那小女孩非要给自己缠上,说好看,自己见她一脸期待,只好硬着头皮戴上了。 “你要是喜欢,就送你。” 徒留影连忙摆手,“算了吧,你要想送,还是送些酒吧,喝药喝的嘴苦。” 二人在这说着话,晨月一直偷偷瞄着翁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翁然将她这幅样子看的清楚,心里大概能猜出她想说什么,她还记得自己那天回神之后,看见的就是晨月在自己周围护着自己。 那自己发疯的样子,对方自然也看见了,既然对方不提,她就更不会提。 “众人出发!” 随着姬无裳一声令下,他们这支队伍就开始继续前进,翁然大概瞄了下,武阁本来是三十人,现在只剩下了十八人,有两个离开,四人伤重,那就是死了六人。 六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了。 也难怪那郭慧想要离开,留下的这些也都是蔫头耷脑,没了刚来时的意气风发,大多数都肿着双眼,不禁想起昨夜那些偷偷啜泣的声音,不知是为了那六人,还是为了自己的未知前路。 翁然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随着众人往前走着,忽有所感,脑袋晃了晃,目光从几人的缝隙中穿过,就见那小女孩正搂着一女子的手臂说着什么,还时不时的扭头向自己看来。 然后那女子也回了头,翁然觉得有些眼熟,片刻后想起正是之前跟自己说过话的那位。 二人目光对到一起,笑着点了下头,然后那小女孩就蹦蹦跶跶的朝翁然跑了过去,笑容明媚,头上黄色纱巾在这阳光下是那么的灿烂。 与旁人的凄凄惨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十四五岁正是天真无忧的年纪,即使见过生死。 “师姐说了,等回去就叫师兄给你秀些纱巾,我之前说的是大话,只有师姐开口,师兄才会听话,不过,只要我开口,师姐就会开口啦,嘿嘿~” 她笑的得意,面朝着翁然,倒着往前走。 “所以,你就放心戴,不要不舍得。” 翁然想说,我真的一点都没有不舍得,但是却见那小女孩踩了块石子,脚脖一歪,满脸惊慌,手足无措的扑棱着,于是咽下了话,伸手将人扶住,心中疑惑,这种小娃娃,乐门怎么也往这里带。 “呼~谢谢~谢谢~” 小女孩拍着胸口道谢,然后又往翁然跟前凑了凑,这回她转过了身子,贴着翁然手臂,点起脚尖,往翁然耳朵跟前凑,但实在是身高不允许。 好在翁然配合的低头。 “我问你哦~你们那个姬师兄,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翁然看她绯红两颊,心想这是少女怀春了,但她绝不能让这么可爱的小女孩栽在姬无裳那人身上,想了下措辞后,方道:“姬师兄他什么样的都喜欢。” 目光期待的看着小女孩,你应该能明白这是指他来者不拒是个人渣的意思吧。 ------------ 第一百一十一章拿什么拯救你 “原来如此。”小女孩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后小脸一抬,“我明白了,多谢。” 之后,不待翁然再开口,人已是跑了,并且是朝着姬无裳跑了过去,翁然傻眼的瞧着,她真的明白了吗?不过那姬无裳和乐门的令主在一块呐,这小女孩应该不会乱说话吧。 下一刻,她就看见那小女孩从后追上姬无裳,来到姬无裳身侧,二话不说,直接抓起姬无裳手臂,姬无裳明显有些愣住,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这位小师妹......” “姬师兄你喜欢我吧。” 小女孩的声音清亮又不加遮掩,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看向这场闹剧,翁然无语问苍天。 姬无裳的折扇扇了扇,然后回道:“是啊,自然是喜欢小师妹了。” 众人都明白他这是哄小孩子的喜欢,可这个小孩子不明白,只知道是喜欢,于是兴高采烈的摇着对方手臂,“我也喜欢姬师兄,姬师兄我叫崂与君,你可要记住哦~” “好。”姬无裳应得干脆,翁然很想打碎那张笑脸,能不能别祸害孩子了。 崂与君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她师姐身边,队伍继续前进,翁然不知怎么才能拯救这个迷途少女,正愁着,徒留影开口问道:“那小女孩可真有趣。” “诶~” 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前方孔鼓这张老脸有些臊得慌,“这个,小孩子就是跳脱了些,贤侄别在意。” “崂师妹活泼可爱,喜欢我是我的福气呐。” 孔鼓拿余光瞄了瞄姬无裳,然后下定决心,绝不能让他有机会和小丫接触,这是个高手!散发着人渣味的高手! 一行人经过两个没了人烟的村庄,那一大片的焦黑土地,应也是将尸体都火化了,所以这一路走来,才这么的干净。 天黑之时,他们赶到了一个镇子,蒲柳镇,那石碑之上还有着血迹,镇门口又见大火烧过的痕迹,看来这镇子里的尸体也都被处理了。 一行人进了镇子,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镇上已不见他们的人,想来应也是往前赶了。 众人在月色下打量着这座空镇,尸体可以销毁,但是那些血迹却留了下来,几乎每一处都可见到,各式各样的东西物件散落在路上,屋子也破的乱七八糟,着实阴森恐怖。 尤其是每当有风吹过,地上的尘埃被带起,吹出吱呀的响声时,更是让众弟子浑身一抖。 晨月脸色苍白,一双眼不安的四处瞄着,两只手握成拳紧紧挡在身前,嘴唇发抖的说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住一晚嘛,为什么我觉得这里比鹿城要恐怖很多。” 翁然也觉得凉飕飕的,这要是睡一宿,怕是要得风寒。 前面孔鼓和姬无裳的命令已经吩咐了下来,“大家两两一组,先寻找下适合过夜的地方,最好是往客栈看一看,有被子什么的,毕竟有伤患在,再顺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一刻钟后我们在这里会和。” “我可以跟你一组吗?”晨月可怜巴巴的看着翁然。 “好,你二人一组,我再去找个人。”徒留影说着人已是离开了。 “她不会生气吧?”晨月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会。” 翁然说着已是将她拉住,那手果然是冰冰凉凉的,这人吓得不轻,“你怕鬼啊?” 手里的手一颤,晨月不肯承认,“我才不怕呐,修仙之人怎会怕鬼。” “那是最好,我瞧着啊,这里就有鬼,你不怕最好了。” “你说什么?”晨月的腿一下子就软的走不了路了,总感觉身边吹过的风不是风,是谁的魂。 翁然见把她吓得不轻,收了逗趣的心思,咳嗽了两声,“没事,咱们这么多人,就算是有,它也不敢出来。”88 “真的?” 看晨月那可怜样子,翁然赶紧点头,“真的。” 晨月这脸色才恢复些血色,二人在主路上走着,往两边瞧着,“前面有家客栈,去看看。” 进了客栈,依旧是血迹刺眼,晨月一想到要住在这种客栈里,这脚步是怎么都迈不动。 翁然自然不会为难她,“你在这等着,我去楼上看看有没有被褥什么的。” “我自己在这?” “外面明月皎洁,楼上咫尺距离,没什么怕的。” 晨月心想自己总不能成为拖累,于是只好松手,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瞧着翁然上楼。 另一边翁然上了二楼,挨间的瞧了瞧,能用的被褥没有几床,便放弃了,下了楼梯,门口处的晨月沐在月光之下,正对着月亮发呆。 “等嫦娥呐?” “没,怎么样?” 翁然摇了摇头,“还是再看看吧。” “好。” 晨月应声向前走去,翁然的手抓了一个空,没想到,这么一会儿不见,胆大了呀。 又进了个客栈,还是惨兮兮。 “也差不多了,往回走吧。” “好。” 走着走着,翁然突觉不对,一把拽住前面的晨月,“不对劲!” “怎么了?” “你听,一点动静都没有。”晨月偏着脑袋仔细的听了听,的确她二人没了声音后,就再没别的声音了,可之前依稀是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的,这小镇又不算大,可现在好像这镇里只剩下了她二人一般。 神色立马慌了,翁然看她口型,她是说了“有敌人”三字。 这也不能立马就否定了,“小心些,还是先回去看看吧。” 晨月点头,继续向前走去,可这不算长的主道之上竟看不到一个旁人。 “晨月,那边好像有人!”翁然往一处指去,晨月立马跑了过去,可推开一个板车却是什么都没瞧到,翁然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你不害怕了?” 晨月的瞳孔晃了晃,“有什么好怕的,走吧” 晨月刚迈开脚步,忽的神色一变,白绫翻飞,缠绕着灿烂华光,正是绮罗。 “你做什么?” “你是谁?晨月在哪里?” 绮罗凌厉,白绫就柔软,绮罗飘忽,白绫就绷直,二人一时间打的难解难分,嘴上也没闲着。 “你疯了,我不就是晨月!” “你不是!” 翁然说的很肯定,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绮罗下手没有任何的留情。 ------------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戏假 “你疯了你!”晨月见绮罗攻势越来越狂,无法分心再说话,与翁然边战边退。 晨月重在防守,这就给了翁然更多的余地,心中思考,应该就是第一间客栈分开的时候出了问题,那眼前这个究竟是被附身,还是敌方的变装,如果是变装,达到如此以假乱真的地步,敌方应该在暗中观察她们很久了。 要如何才能破开眼前困境。 翁然思考着,绮罗挑起路边的长椅狠狠向晨月砸了过去,白绫一甩,已是将那长椅扇的粉碎,未等落地,绮罗已经趁着白绫落下的瞬间,见缝插针,剑尖已是抵在晨月领口的珍珠扣上。 落下的白绫重新往上飞去。 “别动!不然死!” 珍珠扣应声而碎,翁然发现这个人的实力远远达不到人者顶级,那她就更不可能是晨月了。 白绫缓缓垂落,不再挣扎。 就在此时,一声惊呼,“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师兄,救我,她是叛徒!”晨月一声大喊,那人愣了一瞬,随后攻击便到,翁然不禁皱眉,真是倒霉,绮罗回抽,挡住那人长剑,火花四射间,晨月已是没了身影。 翁然郁闷的看着压在自己身前的男子,有些面熟,好像是武阁的弟子。 “没看见人跑了嘛!添乱!” 那男子有些懵还有些不放心,不肯退开,“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怎么回事啊?” 二人一同看去,皆是神色一变,拦着翁然的男子一脸疑惑,剑眉紧蹙,“你,你怎么又跑这来了?” 徒留影和晨月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他在说谁?又指什么? 翁然盯着那晨月,领口处的珍珠扣还在,这应该是真的吧,一下子将那没有防备的男子推开,盯着晨月道:“刚才有人假扮你。” “假扮我?” 晨月伸手指着自己,一脸愕然。 那男弟子现在才有些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向假晨月跑走的方向看了看,“你是说,刚才那个是假的。” 翁然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放松警惕,耳朵中除了这里,其它一些地方也有一些声音,和之前的安静截然不同,两位弟子从屋顶上掠过,同时向几人喊道:“时间到了,几位还不快回去。” “此事,还是先回去告诉姬师兄他们吧。”徒留影提议道。 几人点头,向回走去,自知自己做错了的男子,有些尴尬的道:“抱歉啊~” 翁然扭头看了他一眼,忽的想起什么,弟子都是两两一组,怎么他会一个人出现,想到这个,翁然又转眼向前面的徒留影二人看去。 “没事,你也是无心之过。”翁然不动声色的说道,很快几人就回到了当初散开的地方,人已经聚集了不少,还有些两两成组的弟子正往这边赶来。 翁然看着这些人,一时间不能确定他们都是假的,还是只有这三人是假的。 徒留影已是向她眼神示意,翁然来到姬无裳跟前,“师兄,刚才发生了一件事,有人冒充晨月出现。” 姬无裳敲打着折扇的动作一顿,“居然有这种事!”全本 “嗯。”翁然说着委委屈屈的抓上姬无裳的衣袖,“师兄我怕,我想师叔了,我想咪咪了,咪咪给我的糖叫我忘在山上了,都吃不到了。”她边说边吸鼻子,看样子委屈的不行。 姬无裳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乖,回去就能吃了,不哭了不哭了。” 话音刚落,翁然就将头抬了起来,“嗯,我知道了,不打扰师兄了。”转身拉住徒留影往人堆里走去,“我刚才哭的样子很丢人吧。” “没有啊。” 翁然瞧着徒留影,笑嘻嘻的道:“是嘛~” 然后,松开了自己的手,之后有一位弟子说找到了合适的住处,众人便跟着那弟子向他说的那大宅院走去,期间姬无裳来到了翁然跟前说怕影响到大家,造成混乱,之前那件事就先没有提。 翁然理解的表示赞同,打量着眼前的大宅院,没有瞧出什么异常,她现在不止怀疑人了,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所处的地方是真实的嘛还是说是幻境! 她并没有身处幻境的经历,此时也是有些心急,且无从下手,只能谨慎的观察周围,以保护好自己为第一任务。 很快就安排好了房间,翁然和徒留影,晨月分到了一间房,但是床只有一个,翁然抢先道:“我打地铺就好。” 几人让了一翻后,翁然躺到了地上,如同躺到了针尖上。 过了一会儿后,传来了敲门声,崂与君在门外问道:“睡了吗?我来给你们送药了。” “进来吧。” 崂与君端着个木盘,上面三碗热腾腾的药。 翁然看着手中的药,真是难以下咽啊,可晨月二人已经喝完,就只剩下她自己,崂与君盯着她问道:“怎么不喝?” “你还有那天给我的甜丝丝的糖吗?” 崂与君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啊,没有糖了。” 翁然很可惜的道:“真是可惜,那糖真的好甜啊~” 崂与君附和道:“是啊~是啊~” 翁然看着手中的药,更是喝不下去了,但现在挑明,虽然这些假扮的实力不如原主,但是架不住多啊~ 正为难着,崂与君又开口提醒了一句,“再不喝,就凉了。” 这药不能喝,翁然想着抬手,将药碗往嘴边送,然后在半路突然咳嗽了起来,咳嗽的是极为夸张,身体摇摇晃晃,手中药碗跟着晃晃悠悠,洒的干净。 翁然的手都被烫红了,脸也咳的通红,不好意思的道:“真是抱歉,我没忍住,我也差不多了,就不喝了,怪麻烦的。” 这个戏,演的假,那三人都是直勾勾的看着她。 翁然瞧着自己湿了的被褥,夸张道:“诶呀,湿了,我去找找看还有没有干净的了。” 起身只觉如芒在背,然后低眸向崂与君道:“要不一起出去?” 崂与君的脸色缓缓有了变化,十分可惜的叹了口气,“走吧。” 出了房门,翁然的脸突然扭曲起来,弯腰捂着肚子,十分痛苦的说道:“师妹,我肚子痛,想去解决一下,但是我怕,你陪我好不好?” 崂与君有些意外,“师姐如此修为,怎还会有此需要?”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凡事最怕真真假假 “许是被那些尸体染了些不好的,小事,待日后身体恢复,应就正常,嘶~”翁然的谎话张嘴就来,末了还吸了口气,神色痛苦,“快走吧,我快撑不住了。” 于是二人去了茅房,翁然还十分贴心的拿出一覆脸纱巾,香味飘散开来,“我怕待会儿气味冲人,你将鼻子遮上。” 不由分手,就把崂与君的脸给蒙了上,而后身子一闪,便钻进了茅房,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透露着一种含着疼痛的舒爽,心里则在掐算着时间,如果是真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那迷香弄晕。 可过了许久,还没有动静,翁然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还真的不是真人! “你怎么样了?” “啊~我腿软了,你能过来扶我一下吗?” “好。” 茅房的门在外打开,崂与君探着身子往里瞧着,手先了一步,伸了进去,想要将人搀扶起,那双手也的确扶住了崂与君,而后手上发力,用力将人往里拽去。 “你做什么?”崂与君惊疑的问道。 漆黑的匕首带着寒凉抵在了胸口心脏处,二人在这不大的茅房里,紧挨着,“我想知道幻境里的人如何会死?” “你在说什么?” 崂与君仍是一脸迷惘,但却不敢有所动作,目光向下,看了眼那锋利匕首,害怕的咽了口涌上来的口水,勉强镇定的问道:“你怎么了?” “其实,我有怀疑过是附身之术,但人的身体即使被附身,身体本身所能承受的也是摆在那里的,就比如可以忍受疼痛,但还是会流血。” 翁然没头没尾的说着,一双在黑暗中更加晦暗的眸子则是打量着眼前幻术之身,寻找着,究竟何处是破敌之处。 “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不是疯了?还是真的被那些尸体感染了?” “你早应该浑身无力昏倒过去,若是附身,即使法术强撑着,身体也会无法配合,可如今你好好的站在这里。”翁然说着手上用力,匕首如捅破了一层窗户纸般容易的刺进崂与君的胸口。 不见血色。 崂与君的脸色终于变了,她之所以一直强撑着不松口,是因为她发现,从被拽进来的那一刻,二人已被阵法隔绝了与外面的联系。 匕首已经刺透了胸口,但崂与君还是好好的站在身前。 翁然眉宇之间,渐浮厉色。 “我不过是幻术之身,你如何能杀的了我。”装不下去的崂与君,无所畏惧的说道,甚至还挑衅的将胸口又往前挺了挺,匕首再没入几分。 崂与君笑的得意,视翁然如困兽。 “区区无身,无魂,无灵的幻术之身,也有嘲笑我的资格!” 崂与君的笑容在瞬间变的阴狠,如被踩了尾巴的猫,气极反笑,“待你神魂再此耗尽,到时魂飞魄散,我看你还能不能牙尖嘴利!” 匕首拔出再落,这次捅进了腹部,转着圈的搅着。 崂与君索性都不反抗,只噙着一抹嘲笑,看着翁然,让翁然一次次明白,她杀不了自己。 匕首刺进脑门,下面的那双眼还明明亮亮,着实有些吓人。 一下又一下,匕首几乎将崂与君的身体刺了个遍,如果换做真人,早已是浑身烂肉,面目全非,可眼前这个还是活生生的,且笑的愈发得意。一品书吧 翁然收了匕首。 “怎么,放弃了,别啊~放弃可是要死的。” 崂与君言语刺激,动作悠闲的摆弄着面上轻纱,“我戴着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既然喜欢,我就送它与你同归虚无。” 崂与君瞳孔一晃,僵了的手指继续摆弄着面纱,呵呵冷笑,“你......” 话还未说完,便再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被收回的匕首,此刻穿透那面纱,穿透那张着的嘴,精准无误的割断了幻术之身与施术者的联系,翁然刺的那些下可不是为了出气而已,每一下都是在试探这幻术之身是如何被操控,每一下都是在观察这幻术之身体内哪里有异。 凭借着她的不懈努力和不死心,还有对对方的无视,终于是发现了那一处极细微的异状。 一身刺下来,只此一处有异状,翁然只能赌就是此处。 看着眼前的人忽的如光散去,翁然动作迅速的伸手,两段绿色长发缓缓落在掌心,翁然脑袋里想的却是,这施术者不怕自己秃了嘛...... 她却不知,在绿发出现的那一刻,大宅院内所有的身影消失,灯火俱灭。 忽的那绿色长发在掌心处着了起来,翁然手一抖,那火光便被抖了出去,火光之上倏的出现了一道人影。 身披玄色斗篷,脸覆异兽面具,一双眼是猫眼绿的颜色,瞳孔是竖瞳。 盯起了翁然一身汗毛竖起。 “断我一发,来日必讨。” 重重叠叠的声音欺压着耳朵,让人头痛欲裂,翁然一时站不稳当,脚步凌乱的向后退去,撞开了茅房的木门,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你怎么了?”耳边传来晨月的惊呼,翁然瞬间紧张起来。 手往地上一撑,又凉又硬,她记得那茅坑前面是土地来着,低眼看去,竟瞧到了青石板,再转眼向四周看去,这是......这是主道! 在她打量的时候,晨月已经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同时好奇的问道:“你这是从二楼摔下来了?怎么回事啊?” 翁然瞄了眼她的衣领,有珍珠扣,又转头看去,正是之前那间客栈。 她这是从幻术中出来了? 晨月见她神色不对,脸色阴沉发青,顿时想到了一个可能,下意识的就往翁然跟前贴了贴,紧紧的抓着翁然手臂,小声问道:“你不会在里面遇到鬼了吧?” 翁然睨眼瞧着她煞白的脸,怕鬼,这是真的不成。 凡事最怕真真假假,因为真的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正僵着,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们俩就在这耗了一刻钟,厉害!” 徒留影和另一位女弟子款步而来,晨月向徒留影招了招手,神色紧张,“她见鬼了。” 说罢,还用力的点了点头,以加深这句话的可信度。 “魂魄流连于阳世,本就是常见的事。”徒留影一副多大个事儿啊的样子,让晨月无言以对。 ------------ 第一百一十四章 魔主 徒留影已是转眼向翁然看去,“见到鬼了?” “没,我刚才陷入了幻术之中,里面的你们想要杀我。”翁然说着话,瞄着徒留影的神色,对方有一瞬的讶异。 “那你没受伤吧?”晨月松开了翁然,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还欲为翁然把脉。 那边徒留影已是释放出灵力,划破了自己的掌心,鲜血滴滴答答,她瞧着翁然什么都没说,又用灵力将这道伤口给治愈了。 晨月一下子就了解了她的意图,于是也是二话不说。 一下子,就只剩下了那位和徒留影一起的女弟子了,她瞧了眼现在的情况,为证清白,自是也如此做了。 “剩下你了。”徒留影盯着翁然说道。 对于她的谨慎,翁然不会觉得不快,就这样四人都证明了自己非是幻术之身。 “等回去,将此事告诉给姬师兄吧。” 在几人为此事费心之时,一座隐在浓浓黑雾之中的城堡内,两人立在高坐下方,身后是一排排燃烧着的红烛,但却照不清这二人的容貌。 玄色的斗篷,过大的帽子将那异兽面具都遮挡了几分。 “我的幻术被破,毁了我一根头发,你不拿出补偿嘛!” “老子叫你去找场子,你就拿一根头发忽你老子,断了活该,你怎么不秃了呐你!”黑皮靴一转,人也跟着转了身,双手叉腰,口吐芬芳是气焰嚣张。 “一战嘛!”对方回话很是简单。 “怕你啊!”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紫光一闪,高坐之上已是多了一人,雪白的衣摆垂到地上,人靠着高高的椅背,手肘撑在白骨削成的椅子把手上,露出苍白异常的手臂和细细红绳,撑着脑袋。 下方两人互瞪一眼,而后转身,向人行礼。 “很闲吗?” 面对这个问题,二人默契的选择了保持沉默。 “哑巴了?” 面对这个问题,二人默契的开口了。 “小子你别太过分,你不过是暂时坐在那个位置上!装什么大爷!” “魔族之人可杀不可辱!”戴面具之人说话是又短又硬。 “等魔主出关,想想你自己的身份,可别将自己家的路都堵了,死了都没地埋!”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中很是不敬,很是不屑。 高坐上的人,手一抬,一块古朴散发着阵阵魔气的令牌出现在手中,下方二人见状,一脸不甘的收了声,冷哼迭起。 “跪下。” 轻飘飘两个字换来两双瞪大的眼睛。 “是要反抗魔君的命令吗?”修长的手轻轻晃了晃,那令牌也跟着晃了晃。 黑色的皮靴向前迈了一步,愤怒的说道:“你做梦做傻了吧!真当自己是魔君了!” “见令牌如见魔君!” 随着话落,令牌上的魔气全都聚集到一起,突然向那人攻击了过去,而那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任由着那道魔气狠狠的撞上他的胸口,撞的他一阵气血翻涌,周身戾气更甚。 但就在戾气几乎快要成形之时,黑皮靴上的*字突然发出清圣佛光,紧接着,男子周身缠绕着的银链上所有*字全部亮了起来,将那些戾气不断消磨。 身边带着面具的人,往一旁让了两步,拉开距离。学府 “被束缚着的魔族耻辱,也好意思叫嚣。” 高位上的男子轻蔑开口,被佛光笼罩的魔者,一脸痛苦之色,但是双眸却透露出疯狂的血腥,人渐渐匍匐在地,令牌上的魔气再出,与佛光轰然相撞。 佛光败。 地上的人喘着粗气,并无感激之情。 “不愿下跪,是为了匍匐于我,倒是用心了。” 面对着对方故意的挑衅,男子本想反驳,但是周身失力,连呼吸都费力。 “你呐?” 被问道的另一人,傲然而立,“魔族不受威胁!” “呵~”高位上的人将头又往后扬了扬,下巴抬起了一丝有些刻薄的弧度,“将你这话刻在妖族的界碑上如何。” 这一句话不知是怎么触怒了下方的人,紧闭的城堡内不会吹进一丝风,但是此时此刻那人身上的斗篷却猎猎作响。 “跪下,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魔主的令牌晃来晃去,仿佛在无声的提醒着什么。 僵持了许久之后,那人身上的斗篷安静了下来,一如那人弯下的膝盖。 “啧!”匍匐在地上还无力起身的人,很是恼火的发出声音。 “这才是魔族的好将士,待魔主出关,我定会为二人多多美言两句,人族动作频繁,你们还要再此耽搁嘛。” 带着异兽面具的人无言起身,黑芒闪烁,人已是不见。 地上的人也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此时此刻,没有余力施展异能,化光离开,只能是拖着沉重的身体,向门口走去。 厚重的石门被缓缓关上,只剩下了高坐上的人。 手中的令牌晃来晃去,嘴角笑意森冷,“只可惜,魔主好像出不了关了。” 一瞬间,殿内的烛火全部灭去,漆黑一片,只有紫色光芒时不时的闪烁一下,说明那人还未离开。 —————— 这边翁然向姬无裳说明了自己刚才所遇到的情况,结果就是众人集体放血,证明自己是货真价实的人。 但这也并不能让翁然彻底放心,所以瞧着谁都多了一分警惕。 出了这一档子事后,孔鼓和姬无裳决定继续赶路,不在此处暂歇了,这倒是让晨月有些高兴,她真是宁可赶路,也不想睡在这里,再说身为修者,也不必每天都要睡觉的,这姬师兄就是心太细,对她们这些伤患太过照顾了。 天亮之时,她们终于遇上了前面那队人马,他们在城门的这头准备入城,那队人在城门的那头准备出城。 然后人群中谁喊了一嗓子。 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 “呦~这不是小姬嘛~” 这个称呼着实是让众人想笑不敢笑,不笑又忍不住啊,姬无裳不住的扇着折扇,对于这个贺峰主,他真的是咬牙切齿,委婉的表达过不下百次,不要这么称呼自己,可结果从未改变。 贺四方的目光在武阁弟子身上扫了一遍,一个个都带着伤,“辛苦你们了。” 然后看向姬无裳,“小姬你做的很好。” 鼓励的拍了拍姬无裳的肩膀,姬无裳的笑容从没这么勉强过,“劳烦贺师叔挂念了。”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我们要坚强 “小姬就是懂事,可惜不是我座下的,诶......”他真心实意的感到惋惜,这也是让姬无裳一直忍耐他的原因,因为对方真的特别看得起自己。 想当初,自己入武阁,为了让自己拜入其座下,恨不得直接将峰主之位直接传给自己,即使后来自己拜入第三峰,他也偶尔会送些东西给自己,有珍贵的宝贝,也有过年时他亲手包的饺子,说是第六峰的弟子都吃了,他不能落下。 师父本不打算直接将自己收做大弟子的,也是他一句话撂下,不做大弟子就别收! 姬无裳本来实在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甚至还一度怀疑,他是不是不但断袖还想老牛吃嫩草。 直到后来,他知道了他喜欢的是第四峰峰主,才稍稍放心。 然后有一天,他死活拉着自己喝酒,整个人喝的醉醺醺的,不断夸自己长的真的好看,他好羡慕,要是他长成这样,小鱼儿一定会喜欢,又夸自己性格好,要是他也这样,定能让小鱼儿开心。 就这样,姬无裳大概明白了,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也就彻底放下了可能被吃的警惕。 “贺师叔,弟子有事禀报。” 贺四方见姬无裳脸色不大好看,收了继续夸赞这小娃的心,担心的问道:“咋了?脸这么丧呐,出啥事了?” “弟子辜负了队长这一职位,辜负了众位峰主和众师弟师妹的信任,弟子......”听着他的话,身后的武阁弟子也听出了些苗头,一个个头垂的更低了。 贺四方脑袋里是少根筋的,见状纳闷问道:“这都咋了?全落枕啦?” “此次行动,弟子共带领三十人,死亡六人,请贺峰主责罚。” 姬无裳改了称呼,话落,人已是跪了下去,整个人面无表情。 身后侧,人群里的花重影瞄着他,总是板着的脸瞧不出是在想什么,只见他突然跪下,开口道:“弟子花重影,没有保护好同门,至同门惨死,请贺峰主责罚。” 一下子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了他那里,只有姬无裳没有看去,只不过是身体极轻微的颤了一下。 翁然很是意外,没想到居然是他为姬无裳出头。 但他如此说话...... “弟子翁然,没有保护好同门,至同门惨死,请贺峰主责罚。” 眨眼间,他们这一伙的武阁弟子跪了个全,身带伤,脸挂丧,此时却跪着求罚,谁能忍心。 乐门的众人同情的瞧着,这事不是他们应该插手的。 “师父,这事也怪不得他们,战场无情......”第六峰的二师姐,哽咽说道。 贺四方的脸色不好看,四个年轻的生命就这么去了,他身为长辈,可惜又痛惜,但是此时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 “我是那种混账嘛,这事怪你们干嘛,快起来吧,等回去,我们好好去祭拜他们。”虽明知此时不是悲伤的时候,贺四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这样一弄,就有弟子哭了出来,低低啜泣。 一下子好像会传染一般,不少的弟子都哭了出来,之前还只是红着眼眶的贺四方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眼泪哗哗哗的往下掉,不住拿手擦着眼泪,“都别哭了,我们要坚强,呜呜呜......现在、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呜呜呜......” 两只大手在脸上紧忙活,却怎么也擦不干眼泪,胡子都湿成了一缕一缕的。 一时间是凄凄惨惨。姐姐文学网 乐门内也有几个弟子跟着哭了起来,可乐门那几个掌令,瞧着贺四方却是心思各异。 竹笛上前拍了拍贺四方的肩膀,“贺峰主,还望保重身体,不要过于伤心。” 贺四方一下子窝进了对方的肩膀,一只手在竹笛的胸口锤啊锤,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弟子啊~太惨啦~” 竹笛被捶的脸色发红,只觉肩膀脖子那块一片湿润,手颤了颤,最后还是轻轻拍了拍贺四方的后背,再说不出什么了。 翁然在思考着要不要跟着哭两声,身边晨月已经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翁然转眼看去,正和徒留影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对方的眼眶也微微泛红,二人无言的错开目光,翁然不是没有感触,只是感触不深,而她不习惯哭。 当哭声结束的时候,翁然只觉得得救了,她快被吵死了。 贺四方肿着双只剩下两条缝的眼睛,向竹笛道了声谢后,将姬无裳给扶了起来,“我说小姬啊,不是让起来了嘛,怎么还跪着啊。” 姬无裳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丑脸,往后退了退,“师叔保重身体,敌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手暗算。” “嗯嗯,师叔知晓,只是可怜了那几个孩子。” 眼看着他又有要哭的势头,姬无裳连忙道:“师叔和乐门的前辈是打算出城了嘛,那我们还是不要耽搁行程了。” “是啊,贺峰主还是与众人会和吧。”弄琵琶开口道。 贺四方点了点头,“好,好,不耽搁了,不耽搁了,走吧。”然后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个手绢,擦了擦自己湿了的胡子。 两支队伍会和,再次出发。 翁然瞧着还抽抽搭搭的晨月,给递过去了一方手帕。 “谢谢。”晨月拿过手帕,在鼻子上一拧,翁然挑眉,得了,一块手帕不值钱。 他们这刚出了城门,前方天空忽然绽起黄烟,染了一大片天空。 “是本门的知事烟!前面出事了!” 竹笛话落,转眼向弄琵琶看去,蘅萧和孔鼓亦是向弄琵琶看去,四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贺峰主,我三人先行一步,唢呐令会和众乐门弟子留下。” “好,快去吧。”贺四方答应了一声。 弄琵琶话落,一五光十色的彩色蛛突然出现,身形庞大,弄琵琶已是跃身而上,彩蛛带起滚滚尘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竹笛则是幻出一根通身碧绿的笛子,脚踏笛子,紧追而去。 蘅萧则是立身在一朵七瓣花之上,那花莹润如玉,还哗啦啦的往下掉着金色的光点,非常好看。 可那些光点不待落地,便已是消散。 “众人也提速。” 贺四方喊了一嗓子,众人又提了速度,向发出黄烟的地方赶去。 ------------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伏尸曲 队伍根据黄烟的位置,转了方向,扎进了官道左边的树林内,贺四方在前方喊了声,“大家千万要小心。” 孔鼓则在队伍的最后侧,而带队的弟子则是分在左右外围,受伤的武阁弟子被围在了最中间,这个阵形很是用心。 没有任何多余的交谈,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而在队伍的前方,层层叠叠的树林之后,未到黄烟之处,凭空出现一柄红伞,执伞的手纤细,苍白,藤蔓般的刺青缠绕在手臂上。 红伞前倾,挡住女子的脸,只能瞧见粉色的长发散在身前,将大片的裸露遮挡起不少。 她动作轻柔的打了一个响指。 尚在远处,迎面而来的队伍周遭就起了浓雾,几乎是瞬间阻挡了视线,一时间喊声四起,呼唤着彼此的名字。 “翁然?” “我在这。” 翁然转头向徒留影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从声音来判断,人就在自己身边,于是伸手摸了过去。 “停下!大家别乱动,往中间靠拢!” 贺四方的声音响了起来,炯炯有神的双眼警惕的盯着四周,想要驱散浓雾最好的方法就是风吹,以他修为自是可以做到,但是这浓雾里圈着那么多弟子,这可挑不出来,一遭给吹了又不行。 “武阁弟子,设防护结界!” 又是一声令下,众武阁弟子会此结界的皆是各自掐诀,浓雾中就出现了好几处迷蒙的光芒,这些光芒有所感应般连到一起,将众人全部罩住。 此时翁然的手已经抓到了身边人,触感有些黏腻。 是雾太重的原因嘛,毕竟自己此时睫毛上都挂了水珠。 “怎么样,没事吧?”翁然说着一手扇着眼前的雾,一边向徒留影看了过去,落脚好似踩到了徒留影的脚。 “抱歉。”眼前的雾终于是扇的薄了一些,感觉到对方的肩膀向着自己这边一动,二人距离再次拉近,对方的脸从稀薄了的雾中穿了过来。 同时,翁然耳边响起了徒留影的声音,“翁然,你在哪啊?” 只是这声音离自己有些远。 翁然挑眉,队伍中响起了一声尖叫,“啊!!!有鬼啊!!!” 紧接着,尖叫声叠起,但很快又被打斗声压了过去,翁然这里只是刚见到对方那耷拉着腐烂皮肉的脸,那一直抓着对方手臂的手就已经有了动作,猛地用力,那具不知道打哪来的尸体直接跪下,紧接着绮罗旋转,断骨割喉! 但还未等她继续处理这具还挥舞着手臂的腐尸,对危险的敏感让她一个倒翻,人腾空而起的那一刻,一道剑光直接没入那失去脑袋的腐尸胸口,紧接着剑芒在其体内各处闪烁,待光芒散去,翁然落地,那具腐尸已是被分成数块。 “众人不要误伤到自己人!小心出招!” 刚才向翁然袭来的这道剑招,就是来自同队伍里的,对方只顾着杀眼前敌,忘记了这浓雾之中到处都有他们的同伴,一时间有不少人被误伤。 这可真是平添了不少的难度和危险。番薯 “乐门弟子,伏尸曲!” 孔鼓的声音响了起来,浓雾之中众乐门弟子,拿出自己的乐器,先是琴声响了起来,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乐声合到了一起。 翁然听的清楚那琴声就是从自己身边传来,两步迈了过去,将浓雾打散些,瞧见的人倒是有些意外,竟是崂与君。 此时崂与君身前凭空飘着一张闲云野鹤五弦琴,她十指连弹,表情认真,只闻肃杀之声,震人心弦。 “我来护你。” 翁然开口说道,手上的绮罗已是换做了匕首,与出现在身旁的腐尸展开近距离的厮杀,以免伤到周围的同伙。 如燕子饶梁,翁然在崂与君身前饶到其身后,衣摆纷飞间,匕首已是刺进一具尸体的胸口,她打量着眼前这具穿着喜服的尸体,脸色青白,脸颊处有些见黑,但还未到腐烂的程度,应是身亡不久。 再联想之前那具烂的掉渣的腐尸,这些尸体肯定不是死于莹祸那些,而是被人从坟里召了出来。 匕首上灵光闪烁,再拔出时,被送至尸体内的灵光一瞬爆开,将那女尸炸成了碎渣渣。 盾牌虚影挡在翁然身前,连带着将身后的崂与君护住。 伏尸曲愈发的激昂了起来,崂与君的手在琴上留下一道道残影,翁然瞧了一眼,着实惊讶,她虽对音律不大懂,但是依稀能听出,这曲伏尸曲是以崂与君的琴声为主的。 没想到,这小女孩年纪不大,修为倒是不错。 又有黑影突破浓雾出现,翁然迅速转了过去,这次是穿着喜服的男子,只见他一张毫无生气的脸上竟起了痛苦之色,向崂与君走去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可很快,他再次恢复了无表情的样子,呲牙咧嘴的向崂与君走去。 匕首再次穿身,男尸又现痛苦之色,一时间好似变脸一般,在痛苦和无表情中来回变换,身后的琴声几乎如裂帛一般,甚至有些刺痛耳朵。 翁然没给男尸太多挣扎的时间,就彻底的将他送去了幽冥。 转眼看向崂与君,对方十指见红,闲云野鹤也变成了艳霞红鹤,一双眼盯着自己的琴,脸色十分苍白,男尸的那番挣扎,便是乐门和背后操控之人的争斗。 眼见着,汗珠从崂与君的额头上滴下,翁然眼疾手快,手指一弹,灵气如剑,在霎那间将那水珠蒸腾,不至于掉落琴弦,起了杂音,扰了这曲伏尸曲。 伏尸曲已经逐渐接近了尾声,虽然对那些尸体有些压制,但也远远没达到伏尸曲真正的威力,怪只怪对手于此道,实力过强。 就在翁然将一具尸体大卸八块,心里担忧之际,令一具要攻击过来的尸体突然停下了动作,直直的僵在原地,翁然抬眼向四处看去,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浓雾也薄的快要消散了。 所有的尸体都突然停了下来,让众弟子有些傻眼,但反应过来后,还是趁机快速将这些尸体消灭。 伏尸曲,尽了。 唢呐声响突然响了起来。 崂与君浑身一软,差些倒在自己的琴上。 “没事吧?”翁然将人扶住,顺着唢呐声看了过去。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混战 就见在脱离了此处战圈的不远处,孔鼓站在一株树头上,唢呐吹的震天响,翁然从未与兵器是乐器的人交手过,所以对这种音波成型的攻击很是好奇。 “我没事。”崂与君抱着那张快有了自己一半高的闲云野鹤琴站直身体,她那位师姐终于寻到了她,立马跑了过来,“小丫,将药吃了。” 二人没有过多的交流,崂与君已是将药吞下,脸色逐渐好看起来。 姬无裳在点着人数,晨月在替众人处理伤口,孔鼓那里,就见树木一根接着一根的倾倒,他不断换着位置,往往是人刚离开,那位置便飞沙走石,遭受到了攻击。 至于敌人,翁然一时没有瞄到。 她瞄不到,贺四方却能,大喊一声,“老孔,我来助你!” 他的兵器是金银双轮,带着锋利的齿,出招间,颇有左手掌日,右手纳月,和他那绕着圈长的炸毛胡子一般,颇有气势。 姬无裳吩咐众人又往后退了退,峰主级别的战斗,可别殃及了他们这些小小池鱼。 那边战火连天,金银双轮瞧得人是眼花缭乱,唢呐声声让人气血沸腾,眼瞧着一棵粗树瞬间化为粉末,金轮旋转着冲进还未来得及散去的粉末,再回到贺四方手中时,利齿上沾染着墨色的血迹。 贺四方瞧了一眼这与众不同的血迹,心中起疑。 但攻势不停,金银双轮一同出击,随着旋转,利齿合着利齿,双轮前方利风成型,双轮后方火花迸射。 隔着数丈距离,便将老树压倒。 唢呐声还在锁定着那人位置,并与之相抗。 众弟子瞧得是心驰神往,恍惚间竟有些忘了这是事关生死的战斗,并对那还未现身的能以一敌二的人更加好奇。 但事实证明他们想错了。 金银双轮虽在半空,但攻击力之强悍,所过之处无不遭受迫害,树海如潮退,地皮飞上天,双轮以一股可以开山镇海的气势,撞碎一片,终于是逼得暗中人现出身形。 那是一个身穿斗篷,头戴异兽面具之人,双手不断变化姿势,应是某种法诀,眼看着金银双轮气势已到,自其身前突兀的出现一轮血月。 周遭忽的阴风惨惨,天昏地暗。 残暴气势在血月之前都做了无用功,双轮已至,那血月竟忽的上下分作两半,好似人嘴开合,竟将金银双轮吞了进去,众人傻眼。 贺四方一下子就失去了自己的武器,但身经百战的他没有丝毫慌乱,他与灵器早已是神魂相融,就见那血月开始不住晃动起来,面具男死死掐着手诀,斗篷向后吹的猎猎作响,血月却开始一点点后退,不断向他压去。 有人紧张的舔了下嘴唇,有人握紧了拳头。 “哈!” 贺四方一声大吼,脖间青筋如蹦豆,就见那血色圆月,仿佛顺着其上墨色枯枝树影裂出缝隙,身后的面具男子手臂打颤,手诀再变。 “爆!” 一声低沉入九幽的轻吟,从面具男口中响起。202电子书 “小娃娃们,来陪姐姐我玩会儿啊~”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声音,却清晰的响在每一位弟子的耳朵旁,下一刻,突然下起了雨,这雨甚至是从半空而落。 随着雨水落在身上,霎时间惨嚎叠起如阴曹地府。 翁然瞧着手背上蒸腾的水汽,烧灼了自己的皮肉,毫不犹豫召出盾牌,一时间华光四起,众人各展神通将自己与雨水隔绝。 那边轰隆一声巨响,血色圆月于半空,自暴炸裂,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这边袅袅倩影手持红伞突然凭空出现,身上穿着可谓是不穿也可,只两处傲然已好似铠甲的东西护住,其最中心处还挂着圆环,圆环连缀着细链,细链横胸再往下坠去,过了盈盈一握的细腰,勾住丰腴胯骨处手指粗细的红绳,前后两块遮羞布,毫不相关,上宽下尖,垂直脚脖,随着风荡来荡去,修长的小腿被长靴紧紧的裹住,细高的跟,尖尖的鞋头。 不少男弟子都看直了眼,毕竟都还年轻,大多又一心铺在修炼上,不是打坐就是闭关的。 此时如此活色生香的美人儿就这么出现,还真是叫人口干舌燥。 相比于这边诡异的安静,那边血月炸毁,双轮一往无前,眼看着就要饮血,一支紫金萧从面具男的身后突然出现,挡在面具男身前,与双轮撞了个正着。 别看那紫金萧看上去势单力薄,竟还真将双轮抗住了。 浑身缠满银链的男子站在面具男身后,周身魔气滚滚又佛光大作,相互抵抗,相互消磨,折磨的那男子双眼渐红,紫金萧被双轮钻的碎屑纷飞。 面具男再掐手诀,没了对手的唢呐,钻进面具男的耳朵,震的双耳流血,但饶是如此,动作没有一丝的停顿。 霎时间,百颗星,突兀出现,又接连坠落向着金银双轮砸去,留下红火白烟的尾巴,青天早已失了原本的颜色。 面具男两耳血流如注,胸腔内一颗心砰砰砰,直跳的越来越烈,好似要冲出自己的胸口。 身后人,再拿出一支白玉萧,竟只靠着一只手吹奏起来。 面具男的心老实了许多。 “给我抗!” 贺四方大吼着,源源不断的灵力,送进双轮之中,扛着那坠天之星。 紫金萧绷断,金银双轮再进一寸,白玉萧再拦,又是一支骨萧,吹奏起凄凉之声,男子被魔佛之气团团围住,此消彼长,来回拉扯,男子深受其害,以至于竟会走音。 面具男被唢呐之声震的口吐鲜血。 眼看着星辰将尽,双轮仍有威势,手诀再换。 本来吹箫男子有所分心,让孔鼓就更加有了机会,可那女子的突然出现,让孔鼓不得不分心在众弟子的身上,这便是扯了个平。 “小娃娃们,看够了嘛~看够了,姐姐可要来咯~” 就见半空中的女子在伞柄处缓缓拔出一柄闪耀着银光的窄刀,红伞抬起,众人这才见到她的脸,几人呼吸一滞,若不是场合不对,身份不对,那心跳的声音就会更加的旖旎。 快到无法看清,雨幕为之一顿,那细高的跟已是踩到了美人扇之上,“你这个小娃,最是好看。”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暴力?辣? 姬无裳的目光顺着那细细的高跟往上看去,毫不躲避的在那浑圆的白腿上走过,再顺着细腰攀上高峰越过雪颈,落在那小巧下巴上的红唇上。 嘴角挑起笑容,再往上对上那秋水盈盈的眸子,黑眸晕染着绛紫色,妖异,美丽。 “小娃儿,可看够了~” 对于他如此放肆的目光,对方并不生气,反而打趣调笑。 “要是小姐姐能再让看的仔细些,就更好了。”说话间,折扇翻转,折扇上的人撑伞离去,故意将两条腿的前后换了下,露出一片羞答答的风光。 “这回可看够了~” 窄刀已是和美人扇撞到了一起,迸发出火花簇簇,二人口中调情,下手很辣。 调情的话听的其他弟子是面红耳赤,但也没给他们太多的时间注意这边,那些本来尚算缓和滴落下的雨水,不知为何,瞬间来势,简直如天落尖刀。 这雨只在那女子的周身柔软,仿佛情人的眼泪般温柔又缱绻的将红伞浇的更红,随着伞转,雨珠四射,飞向哪处就又是防不胜防的伤人利器。 美人扇收拢挡在身前,窄刀抵在上面,红伞将二人遮挡的叫人想入非非。 伞下,两人呼吸可闻。 “小娃儿,你很有力啊~”兰花的香气随着红唇开合,不住送出,被对面的人吸入肺腑。 “小姐姐,你好香啊~”姬无裳陶醉的嗅了嗅,二人已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分开,分开刹那,那红伞稍稍支出的那一截伞骨,如利爪般随着女子下落的手腕,向着姬无裳的头皮划去。 美人扇轻巧的在姬无裳手中一个翻转,伞骨压着扇面划开,雨珠迸射。 二人隔着雨幕对视,一时间都没有了动作。 目光都在对方的身上肆虐着。 与二人相比,其他的弟子就惨了,雨箭还好抵挡,但是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了亡魂,一个个飘来荡去,鬼叫声声,钻进体内,死活都赶不出,疯狂的攻击灵识之海,想要强行霸占。 一时间众弟子都原地止步,和钻进体内的魂魄抵抗着。 翁然紧闭双眸,她现在体内有两个亡魂,此时这两个亡魂先内斗了起来,可他们没有真实的肉身,所以只能对吼,但是鬼吼对鬼吼有没有用翁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头快要被吵炸了。 众弟子的情况,自是没有逃过孔鼓的双眼,可如果他此时换了曲子,贺峰主那边就会变成以一敌二,眼见着贺峰主那里就要有了结果,此时放弃,实在是遗憾。 又瞄了眼弟子,应该还能撑的住。 贺四方也知道出了问题,心里也着急起来,于是再加催灵力,白玉萧断!金银双轮再进,已是压上面具男子的面具,骨萧再挡,吹箫男子口吐鲜血,身上的魔气已现败向,佛气占了大半,这也就让男子更受折磨。 不止是肉身上的,是自己的魔核还有灵识之海都在受着佛气的侵扰,圣魔本就是两种极端,互相克制,不仅如此,他还要与双轮相抗,与那吹唢呐的相斗。 可谓是,一人与三方斗。恋恋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又拿出了一支竹萧,吹奏了起来。 最后三颗星辰,已连珠之势砸向金银双轮,砸的金银双轮一颤再颤,却是屹立不倒的挺了过去,紧接着白日当空,抢夺了原本骄阳的万丈光芒,竟不是向金银双轮袭去,而是向着贺四方而去。 所过之处,青天染白。 另一边,执伞女子手臂一沉,伞上孔鼓如泰山压顶,气劲扫的雨水都不敢临身,将半空中的女子硬生生的踩落到地,地面顿时如蛛丝蔓延,唢呐不停,与吹箫男子相斗。 姬无裳身形飘忽,人已是在女子落地之时凑近,美人扇直指雪白脖颈。 只见三下刀光冷冽,姬无裳倒飞而出,身上衣裳已是多了数道口子,露出的皮肉尽是血痕。 “暴力脱衣,小姐姐,你可真野~”美人扇挡住那暴露在外的身躯,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小娃儿,你这身材也真是辣啊~”女子说着话,目光仿佛能穿透那美人扇一般,执伞的手用力一转,伞上的孔鼓随着伞倏的转了起来,但他的脚底宛若在伞面上生了根一般。 直压的女子恍若单手举着千斤顶般的沉重。 空中,白日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向贺四方袭去,贺四方不住变化落脚之地,灵力往金银双轮上猛催,骨萧支撑不住断了,随之断开的还有异兽面具,一分为二,露出一张阴沉刻字的脸。 字刻在左脸颊眼下,是一个朱红的“囚”字。 此时男子脸上已经出现被金银双轮所刺之血痕,竹萧再挡,唢呐再一瞬间高昂,失去面具的男子顿时七窍流血,但手诀再变。 于此同时,一直合在一起的金银双轮倏的分开,分行左右,绕过竹萧,眨眼已是来到二人身后,浑身圣光大作的吹箫男子,不曾想对方会使出这招,脖子处已是刺痛袭来,再次合并的金银双轮,就在眼底。 一直追着贺四方的白日突然换了路径,随着男子变换的手诀,竟直直的向着地上众弟子袭去。 原来两方都改变了战术,不再死磕。 孔鼓离众弟子最近,见状,极快速的做出了反应,手中唢呐朝着众弟子抛出,抛出时还是大小正常的乐器,等到了众弟子头顶,那唢呐已经大的超乎众人想象。 喇叭碗冲着那冲过来的白日,就见一圈圈光圈自喇叭碗飘出,隐约间众弟子好似听到了唢呐声。 白日被光圈撞一下,威势便少了几分。 此刻是堵在了喇叭碗口,下方就是无力反抗的众弟子,可白日偏偏冲不过去,反倒是逐渐势微。 孔鼓将心思放在了这里,与那女子缠斗了几下后,便被甩出伞面,美人扇打了个空,甚至未扫到女子的发梢。 空中,吹箫男子脖子被开了一半,竟仍不死,与双轮相抗。 失去面具的男子则在控制着白日。 但很明显,他们已经失去了上风,执伞女子身如鬼魅飘忽,几个起落,竟摆脱了孔鼓和姬无裳的纠缠,穿过金银双轮的威势,来到苦战二人的身旁。 红伞斜落,将三人遮住,纤手收伞。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血流漂杵 贺四方和孔鼓带着被点名的几人,已是行动了起来。 寒山雪也来到徒留影身边,“这位师妹......” 还没等她将话说完,徒留影身影一闪已是向贺四方几人追了过去,众人傻眼,被落了面子的寒山雪哑然失笑,笑容里有几分无奈。 翁然人在半空,震惊的看着身边将自己携了的徒留影,这是怎么个情况? “你这是在做什么?” 贺四方有所感的回头,就见徒留影面无表情的追赶而来,还带着一个一脸懵的,后面还i跟着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横了自己那无用的徒弟一眼,前方情况紧急,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于是乎,便又将头转了回去,全当作没有看见。 姬无裳不经意的转眼向身后看去,再看到花重影的那一刻,瞳孔不受控制的缩了缩,折扇挡了半张脸,将头转了回去。 徒留影见状,终是露出一副满意的笑。 这才回答翁然的问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们怎么能当逃兵!” 翁然的头一抽一抽的疼,又重复了一遍,“我姓翁。” “你是我朋友!”她回答的理所当然。 翁然此时此刻不得不在心里重新审视一下这个朋友自己交的值不值,结论,暂时还没有,只是心烦的厉害,将拽着自己的手给扒楞开。 沉默无言的跟随着贺四方几人向前而去。 徒留影终于发现一丝不大对劲,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愿意来?” “我也想活下去。” 翁然没有遮掩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徒留影一时无言,瞧着翁然紧绷的侧脸,心下茫然不解,难道自己竟做错了?只是想着二人应是志同道合,应是有一样的想法才对,便没多问,就替翁然做了决定。 徒留样不再言语,心情沉闷,或者自己和她根本不是一路人。 很快便到了黄烟近处,只见血流漂杵,尸横遍野,武阁的玉牌在那些尸体上,此时此刻是那么的刺目,零落的乐器,仿佛还奏着血腥凄凉的乐章。 众人止步,只觉得这肩上是千金沉重,心头是万般悲伤。 但他们要保持冷静,贺四方声音哑然的开口提醒,“众人小心。” 翁然紧握着绮罗,谨慎的盯着四周,只有呼呼风声,不见人影。 “搜寻一下,有没有活着的。”孔鼓下了命令,众人散开,目光在那些死状各异的尸体上游走,血水将脚下土地弄的极为泥泞,一步一深陷。 黄烟尚未散尽,掩了天光,让眼前场景更是一副地狱景象。 翁然看着眼前双眼只剩下血窟窿的弟子,在他身上还压着一具失去了一半身子的弟子,死状极其凄惨,再往前看去,有名弟子趴在地上,僵硬的手向前伸去,一副求救的姿态,可是被她所求之人,利剑贯胸而过,将人插在地上,死不瞑目。 不远处,一弟子匐在琴上,十指与琴弦具断,身边是滚地的二胡,主人已不知在何处。 再旁边,两具尸体依靠着彼此,长发打了结,应是一对有情人。 一名弟子单膝跪地,身体前倾,长剑支地,背上被箭矢刺的如同刺猬,可这幅样子,明显是想要保护他人。 于是,翁然向那人前倾的身体之下望去,果然躺着一人,一张沾满血污满是稚嫩的脸,约摸着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看书窝 但他终究没逃过一死,脑袋上方开了血花,脑浆流了一地。 翁然竟没觉得恶心,只一颗心越来越沉,浑身冷的厉害,眼眶是如此干涩。 她这二十多年全是私仇,虽惨,但不至惨烈! 可眼前所见...... “这有人,有人活着!”鸦落愁惊喜的喊道。 众人望去,就见她将一具尸体推开,露出下面的人,喘息声如老旧的风箱一般,费力的睁开眼,见到眼前人第一反应就是举起手中剑,向鸦落愁刺去。 可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剑不过抬起寸许便又垂落了下去,如此一动,她喘的更加断续,惊恐的看着鸦落愁。 贺四方凑到跟前,扫了一眼后,指尖连点,止住了几处伤口血液的流失后,又往那人口中送了药,接着就是大量的灵力送入,那人的呼吸声逐渐正常。 鸦落愁疑惑的看着血污满脸的人,眉头越皱越紧,然后试探的,不敢确信的道:“你是,高媛师妹?” “什么!小高!” 贺四方震惊的嗷一嗓子,看着眼前的人,这是他座下弟子,那个活蹦乱跳,总是叽叽喳喳的小高? 这......怎么可能...... 鸦落愁伸出去的手都是抖得,以灵力将那人脸上的血污弄干净,渐渐出现的果然是那张熟悉的脸,鸦落愁泪落无声,温柔的抓住那因为恐惧不断抖着的手,轻声道:“师妹别怕,我是你的二师姐啊,别怕,别怕......师父也在,师父也在......” 高媛一直处于恐惧的神情有了一丝缓和,目光稍见清明的瞧着鸦落尘,灵力不住的安抚着她的灵识之海,贺四方瞧着自己的徒弟,一时间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心酸。 认清了眼前人,高媛的眼泪止不住的掉。 张嘴,费力的叫了声,“师姐。”两个字已满是委屈。 鸦落愁摸了摸她的脸,“师姐在,师父也在,没事了,没事了。” “师父。”听她这么说,高媛这才缓慢的转动着眼珠,看见了贺四方,一时间委屈更甚,还有劫后余生的惊喜与贺四方带给她的心安,竟一下子昏了过去。 “高媛!” 鸦落愁见状,惊恐大喊。 “没事,她是太累了。”贺四方开口,差些没哭出来。 鸦落愁这才放下心来,瞧着贺四方,“师妹她,真的没事了?” 贺四方想缓和下现在的气氛,故作轻松,开着玩笑道:“当然,你师父可是在这呐~” 鸦落愁擦着眼角泪花,“那就好,那就好。” 整整这一片,包括敌人,将近一千具尸体,幸存下来的就高媛一人。 众人心情沉重的聚在一起,他们虽然赶到了这里,可这里的战事已经结束,也并未见到弄琵琶三人的尸体,他们都去了哪里? 明知敌人强大,但他们现在却找不到人,这的确是挺让人窝火的。 “我们只能向雾障森林去了。”孔鼓开了口,那里是最终的目标。 ------------ 第一百二十章 幸存者 贺四方和孔鼓带着被点名的几人,已是行动了起来。 寒山雪也来到徒留影身边,“这位师妹......” 还没等她将话说完,徒留影身影一闪已是向贺四方几人追了过去,众人傻眼,被落了面子的寒山雪哑然失笑,笑容里有几分无奈。 翁然人在半空,震惊的看着身边将自己携了的徒留影,这是怎么个情况? “你这是在做什么?” 贺四方有所感的回头,就见徒留影面无表情的追赶而来,还带着一个一脸懵的,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横了自己那无用的徒弟一眼,前方情况紧急,实在是不能再耽搁了,于是乎,便又将头转了回去,全当作没有看见。 姬无裳不经意的转眼向身后看去,再看到花重影的那一刻,瞳孔不受控制的缩了缩,折扇挡了半张脸,将头转了回去。 徒留影见状,终是露出一副满意的笑。 这才回答翁然的问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们怎么能当逃兵!” 翁然的头一抽一抽的疼,又重复了一遍,“我姓翁。” “你是我朋友!”她回答的理所当然。 翁然此时此刻不得不在心里重新审视一下这个朋友自己交的值不值,结论,暂时还没有,只是心烦的厉害,将拽着自己的手给扒楞开。 沉默无言的跟随着贺四方几人向前而去。 徒留影终于发现一丝不大对劲,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愿意来?” “我也想活下去。” 翁然没有遮掩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徒留影一时无言,瞧着翁然紧绷的侧脸,心下茫然不解,难道自己竟做错了?只是想着二人应是志同道合,应是有一样的想法才对,便没多问,就替翁然做了决定。 徒留样不再言语,心情沉闷,或者自己和她根本不是一路人。 很快便到了黄烟近处,只见血流漂杵,尸横遍野,武阁的玉牌在那些尸体上,此时此刻是那么的刺目,零落的乐器,仿佛还奏着血腥凄凉的乐章。 众人止步,只觉得这肩上是千金沉重,心头是万般悲伤。 但他们要保持冷静,贺四方声音哑然的开口提醒,“众人小心。” 翁然紧握着绮罗,谨慎的盯着四周,只有呼呼风声,不见人影。 “搜寻一下,有没有活着的。”孔鼓下了命令,众人散开,目光在那些死状各异的尸体上游走,血水将脚下土地弄的极为泥泞,一步一深陷。 黄烟尚未散尽,掩了天光,让眼前场景更是一副地狱景象。 翁然看着眼前双眼只剩下血窟窿的弟子,在他身上还压着一具失去了一半身子的弟子,死状极其凄惨,再往前看去,有名弟子趴在地上,僵硬的手向前伸去,一副求救的姿态,可是被她所求之人,利剑贯胸而过,将人插在地上,死不瞑目。 不远处,一弟子匐在琴上,十指与琴弦具断,身边是滚地的二胡,主人已不知在何处。 再旁边,两具尸体依靠着彼此,长发打了结,应是一对有情人。 一名弟子单膝跪地,身体前倾,长剑支地,背上被箭矢刺的如同刺猬,可这幅样子,明显是想要保护他人。 于是,翁然向那人前倾的身体之下望去,果然躺着一人,一张沾满血污满是稚嫩的脸,约摸着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 但他终究没逃过一死,脑袋上方开了血花,脑浆流了一地。 翁然竟没觉得恶心,只一颗心越来越沉,浑身冷的厉害,眼眶是如此干涩。 她这二十多年全是私仇,虽惨,但不至惨烈! 可眼前所见...... “这有人,有人活着!”鸦落愁惊喜的喊道。 众人望去,就见她将一具尸体推开,露出下面的人,喘息声如老旧的风箱一般,费力的睁开眼,见到眼前人第一反应就是举起手中剑,向鸦落愁刺去。 可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剑不过抬起寸许便又垂落了下去,如此一动,她喘的更加断续,惊恐的看着鸦落愁。 贺四方凑到跟前,扫了一眼后,指尖连点,止住了几处伤口血液的流失后,又往那人口中送了药,接着就是大量的灵力送入,那人的呼吸声逐渐正常。 鸦落愁疑惑的看着血污满脸的人,眉头越皱越紧,然后试探的,不敢确信的道:“你是,高媛师妹?” “什么!小高!” 贺四方震惊的嗷一嗓子,看着眼前的人,这是他座下弟子,那个活蹦乱跳,总是叽叽喳喳的小高? 这......怎么可能...... 鸦落愁伸出去的手都是抖得,以灵力将那人脸上的血污弄干净,渐渐出现的果然是那张熟悉的脸,鸦落愁泪落无声,温柔的抓住那因为恐惧不断抖着的手,轻声道:“师妹别怕,我是你的二师姐啊,别怕,别怕......师父也在,师父也在......” 高媛一直处于恐惧的神情有了一丝缓和,目光稍见清明的瞧着鸦落尘,灵力不住的安抚着她的灵识之海,贺四方瞧着自己的徒弟,一时间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心酸。 认清了眼前人,高媛的眼泪止不住的掉。 张嘴,费力的叫了声,“师姐。”两个字已满是委屈。 鸦落愁摸了摸她的脸,“师姐在,师父也在,没事了,没事了。” “师父。”听她这么说,高媛这才缓慢的转动着眼珠,看见了贺四方,一时间委屈更甚,还有劫后余生的惊喜与贺四方带给她的心安,竟一下子昏了过去。 “高媛!” 鸦落愁见状,惊恐大喊。 “没事,她是太累了。”贺四方开口,差些没哭出来。 鸦落愁这才放下心来,瞧着贺四方,“师妹她,真的没事了?” 贺四方想缓和下现在的气氛,故作轻松,开着玩笑道:“当然,你师父可是在这呐~” 鸦落愁擦着眼角泪花,“那就好,那就好。” 整整这一片,包括敌人,将近一千具尸体,幸存下来的就高媛一人。 众人心情沉重的聚在一起,他们虽然赶到了这里,可这里的战事已经结束,也并未见到弄琵琶三人的尸体,他们都去了哪里? 明知敌人强大,但他们现在却找不到人,这的确是挺让人窝火的。 :。: ------------ 第一百二十一章 黑色的雪 “我们只能向雾障森林去了。”孔鼓开口说道,那里是最终的目标。 雾障森林是这一切的开端,此时没了目标,那就只能去此处了。 可眼下却有一点为难,这高媛自是带不得,也不能将她自己留下,那么就得有一人陪同,还有这遍地的尸体,也不能这么留着。 “叫翁然将人带回去吧。”徒留影开口。 众人向她和翁然看去,翁然明白,她这是在做补救,为自己的自作主张。 可对于高媛来说,自己却不是最好的人选,于是开口道:“这位师姐精神有些差,与我又不熟悉,若是半路醒来,恐怕会情绪激动,我看还是鸦师姐比较合适。” “可我......” “说的在理,小鸦你就把小高带回去吧,这个时候,能活下去一个算一个,你再辛苦些,将这些......”贺四方语气颓丧,看着遍地尸骸,忍下心中酸涩,用极其残暴的手法揉了揉自己头发肆意生长的脑袋,“将他们都炼化了吧。” ——————— 黑雾深处的城堡内,脖子断了一半的男子,此时正平躺在红色的水池之中,双眼紧闭,看上去几乎快没了生气。 救了他们一命的女子弯腰站在池边,一对丰满几乎快垂到了池面之上,尖利的指甲在男子的脸颊上轻轻划过,一双眼几乎要将此人吃掉一般,朱唇轻启,“卢遮断生,这回你该以身相许来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吧~” 指甲点在卢遮断生毫无血色的唇上,顺着唇峰描摹,当真是暧昧。 一声不屑的轻哼响起。 女子转眼看去,笑的更加荡漾,眼神勾人,“暗雪别洲~你这是在引起我的注意嘛~” 脸带异兽面具的男子盘膝坐在浓稠的黑水池中,又是一声冷哼,但也仅仅只有一声冷哼。 女子伤心的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狐桑我真是救了个白眼狼,真叫奴家伤心呐~”重新向卢遮断生看了过去,顿时面露笑容,刮蹭着对方高挺的鼻梁,“还是你好,不会说话惹我生气,不会动作逃避。”说及此,忽的眼色一亮,整个人看上去都兴奋了不少,“我看,要不就趁着这个机会,把你做了好了,你擅长御尸,想来被御的本领应该也不错~” “别说胡话了,幻境战场那里需要支援,死不了的赶紧来!” 一道粗狂的声音突然响起,震的四周的烛火都忽闪了几下,差些灭掉。 狐桑撇了撇嘴,隔空虚虚照着卢遮断生亲了下,“小卢遮,乖乖等我回来,若我回来时你还是这幅样子,那我可真就将你做掉,是你勾引我的。” 她这边刚刚转身,就听水声响起,暗雪别洲目不斜视的大步从其身边走过。 狐桑伸手去抓,“小暗雪,等等奴家嘛~” ----------- 呼呼呜咽风声代替了无言的众人,告别了鸦落愁和高媛,一路上翁然时不时的回头看上一眼,身边徒留影不禁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此时翁然正转头瞧着后方,就见一束火光冲天,她知道那代表什么,加了药粉的火会将那些人烧的连骨头都成灰渣,黑烟滚滚,不见青天,这就是人间嘛...... 收回目光,黯然的摇了摇头,她虽是修炼者,但所经历的打打杀杀虽是生死,亦不过是几人之间,虽然她也听说过不少灭门灭派的惨案,这在修炼者的世界里是寻常,成千上百的性命在一夕间灭亡是寻常...... 徒留影见她神色难看,不禁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拒绝?” “拒绝什么?”翁然有些茫然的问道,她还没从自己的内心世界走出来。 “拒绝将你留下的提议。” 翁然这才了然,见徒留影神色有些别扭,知道是自己拂了她的好意,“我只是考虑到那位师姐的情况,如实所说。” 一阵沉默后,徒留影仿佛自言自语道:“我真不懂你,有时候你既愿意舍己为人,有时候又以自己的安全为先。” “这又不矛盾。” “如何不矛盾。” “实话说吧,我时时都是以自己安全为先,至于你所说的舍己为人,只是我为了自身安全不得不做的选择。” “如果真是这样,那次,你就应该自己离开,而不是让我带着别人离开。”徒留影也不知道自己对翁然到底是什么看法,虽然觉得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但是又觉得她所说的那些刻薄话,不止是在欺骗别人也是在自欺欺人。 翁然就更不懂徒留影了,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我还是武阁弟子,如果自己跑了,能不受罚嘛,所以我还是为了我自己。” “如果你真是这样自私的人,此时此刻你就不会如此说,你应该将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图我们的感激和回报。”徒留影再次反驳,且十分坚定。 翁然倒是被辩驳的一时哑然,按理说的确如此,她做人也一向如此,也许因为面对的是徒留影吧。 见她无话可说,徒留影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你倒是不必将自己装饰的如此冷情,做一个热心肠的人没什么不好。” 翁然没在说话,做一个热心肠的人嘛...... 几人很快便来到了雾障森林的外围,那些高耸的树木此时此刻早没了往日青葱的模样,一股风过来,就会倒地。 树木上有深坑缺口,应是被绿萤腐蚀导致。 地面上寸草不生,只有一地粘乎乎的东西,是曾经遍生的野草。 可即使他们已经到了雾障森林的外围,依旧是没有听见半点动静,众人只好再次前进,一入雾障森林,进入鼻子的空气都是湿冷的,更别提脚踩在那些粘粘糊糊的东西上面,那异样的感觉。 翁然发现姬无裳的脚下一直散发着淡淡光芒,与地面相隔,所以鞋子是干干净净的,仔细想来,这一路,众人是灰头土脸,好像只有他干爽整洁如旧。 “我还是第一次来雾障森林。”徒留影颇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黑漆漆的树木,有被烧过的痕迹,若是深深吸口气,湿冷之中还会闻到未散去的糊味,不停的往下飘着黑灰,好似下起了黑色的雪,荒凉死寂成为了这里唯一的象征。 :。: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暗夜迷蝶 “停下,这里有本门记号。”孔鼓在一棵树前停下,瞧着树干上明显是被人故意留下的痕迹,开口说道。 伸出手覆盖上去,光芒闪烁之后,就听一道焦急的声音凭空出现,“本门弟子若得到此消息,速去前方,莹祸藏身之深坑处,进入支援。” “这是琵琶令主的声音。”宫商开口道,声音好听的如同乐曲般,人亦是好看的。 孔鼓将手放下,向贺四方瞧去,对方话不多说,“走吧。” 于是众人加快了速度,在这片充满死气的森林快速穿行,待来到那深坑之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也正是因为如此,那结界光芒才格外显眼,冲撞进众人的视线,如同一轮皓月,为他们这些人指明了道路。 结界外盘膝坐着十三位面色惨白的武阁弟子,苦苦支撑着结界,而在这十三人身后,还有十三位武阁弟子,正在盘膝打坐,看样子应是两组轮流支撑结界。 翁然一眼就瞄到了度如是,小小孩童在此处格外扎眼。 寂静的夜色下,只有沉重的喘息声。 “小尚!”贺四方一眼就瞧见了结界最中心位置的尚坷,来到人前,瞧着尚坷一身血污,“发生什么事了?你鱼师叔呐?阁主呐?” 尚坷的吊眉都耷拉了下来,看到贺四方,总算是又有帮手来了,“莹祸作乱,大家都在坑底与之对抗,我们设此结界防止有流窜出来的绿萤。” 贺四方一听,咒骂了句,“个要死的蛾子!我非弄死你们!” 拍了拍尚坷的肩膀,“撑住!” “师叔放心。”尚坷被拍的呛了口气,咳嗽了几声。 “咱们进去吧。”一行人便在施展结界弟子关切的注视中,跳进深坑,入了坑底,便被左边的光芒夺去了视线,能容两人并行的通道,其上是纷繁踏杂的脚印,前人留下的月光石,稀稀散散的嵌在两边,不至于目不视物,一眼望去,竟是看不到头。 没有任何的犹豫,众人猫腰钻了进去,翁然和宫商还好,是这群人里面最矮的,不大困难,可是对于身材高大的男弟子来说,就有些折磨了。 尤其是头顶上方并非光滑如镜,高高矮矮,也没个规律。 贺四方在前面打头,一路下来,撞的是泥土四落,哐哐乓乓,闷声阵阵。 贺四方摸着被撞的更大的头,忍不住一声大吼,“我干你凉!!!老子一拳干塌你!” 回声,声声的在众人耳边回荡着,又远远的送了出去,外面众武阁弟子,亦是听的清楚,在这种让人闷气的时刻,也是难得的轻松了。 “师叔,换我在前面吧。”姬无裳实在不想看武阁的峰主在外人面前犯蠢。 贺四方却是连忙摆手拒绝,“那不行,要是把小姬你的脑袋撞坏了,师叔会心疼的,还是撞师叔的吧。” 姬无裳此时此刻的心情就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为什么要多嘴换来更让人难堪的局面呐!猛扇折扇,稳定心情,展露笑容,“既然师叔如此关心师侄,还请师叔也给师侄一个关心您的机会。” 说着上前,伸手将贺四方往自己身后拽去,“师叔就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转过身去,便继续向前,折扇举在头顶,光芒粲然,将那些低下来的地方都给削平,后面的人的确是少遭了不少罪。 尤其是心粗的贺四方,此时十分满意,小姬就是好啊,自己的眼光没有错。 一路前行,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以他们几人的速度这条路竟还没有看到头,且没有听到打斗之声,众人心中焦急,好在一刻之后,终于有了变化。 直路到头。 姬无裳倏的止住脚步,低眸瞧着脚下,一个不见底的深坑,成为了此时唯一的前路,但仍有月光石嵌在里面,看来真的是要往这里走了。 “师叔,下去吗?” 贺四方和孔鼓张望着往下看去,然后一同点了点头,贺四方将姬无裳往后推了推,“我先下去,你们等我落地之后的传音。” 不给孔鼓说话的机会,脚一迈,人已是掉了下去,脚下灵气凝聚,耳边是因为坠落产生的呼呼风声,贺四方紧盯着下方,半刻钟之后,脚下灵力大放异彩,人已是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风声散去,滴答水声入耳。 贺四方环顾了下周围的四方天地,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没过多久,众人已经全部落下,打量着这个不见天日的洞穴,石壁上拳头大小的洞穴成千上万密布排开,不见丝毫缝隙,将除了地面外所有的位置全部霸占。 可那些洞穴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地软软的。”宫商说着话,又用力踩了两脚。 众人低头看去,地上能瞧见脚印,说明有人来过,地面上都是那种细小的黑色圆球,铺的很厚,所以踩上去松松软软的。 贺四方捡起几个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这是什么?还有点香味。” “是屎。” 简洁明了的两个字,平静无波的语调,却是震的众人傻眼,尤其是贺四方,僵硬的转动着脖子,看向说话之人,乐门的弟子,一路上一声未吭,板着张脸。 “小子,你说什么?” “是屎。”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宫商只觉得自己现在满身臭气,皱巴着一张好看的脸,灵力送于脚底,浮了起来,再以袖掩面。 “羽,你仔细说说。”孔鼓开口道。 “是暗香迷蝶。” 贺四方手里的“屎”骨碌碌的从手上滑了下去,他现在只想口吐芬芳。 众人一下子了然,暗香迷蝶是在黑暗中群居的一种蝶,外面十分难见,因为这个蝶很是血腥,其屎散发香味,据说把其加在茶水里,十分好喝,而且久而久之,会让人的身体产生异香,能让人意乱情迷,十分的招蜂引蝶,因此也受不少人的追捧,可谓是千金难得。 没错,就是有人愿意花千斤去食屎啦。 “你怎么能确定?你吃过屎啊!”贺四方不接受自己刚才和屎有过亲密接触!所以他很暴躁。 “见别人吃过。”话顿了一下后,又补了一句,“不止一次。”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死人脸。 :。: ------------ 第一百二十三章 气傻了 “别,别说了,咱们还是赶路吧。”宫商实在是不想在这“屎坑”里继续听他们谈“屎。”她可是小仙女啊~青葱十指拨琴弦,仙乐流转百年音,现在这是遭的什么罪。 贺四方怒哼了一声,又横了眼羽,算了,不和小辈置气,转眼向四周瞧去,寻找着出路。 “大家有没有发现一件事。”众人转眼向出声的角徵看去,他这一路上虽然也没有开口,但是和死人脸的羽不同,他的眉眼是有棱有角的,意气风发扑面而来。 好在除了羽之外,众人都望了过去,角徵便继续说道,“这一路行来,没见到一个伤者,甚至不见一丝血迹,尤其是此处,这可是暗夜迷蝶的洞穴。” 他说着,仰头向那些空了的巢穴看去。 暗夜迷蝶还有一个比较常见的叫法,无常鬼蝶,无常意指钩命,已经说明了此蝶的威力。 众人被此话一点,顿时也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照尚坷的话说是绿萤再次作乱,可一路上却没有丝毫打斗过的痕迹,除非是,暗夜迷蝶在人们下来之前就已经不在此处,之后有人下来,深入,发现了绿萤的踪迹,再遣人通知上面的人下来,一同除祸,才会有现在的这个情况。 在保持警惕的情况下,这种想法是最合理的。 于是,众人也不在管这屎到底是香是臭了,四处寻着出口,很快徒留影就发现了出口,招呼着众人过去。 “水声就是从这里来的。” 涔涔水流之声,从洞口处传来,带着股淡淡的腥味,贺四方一把拉住了想要第一个进去的孔鼓,拍着胸口道:“我练肉身的,比你能抗,这头阵还是我来,你压后,纵观全线。” 孔鼓点头同意,一行人鱼贯而入,洞孔实在狭窄,四周的石壁都滑溜溜的,头上的还不住往下掉着水珠,砸在身上,冰冰凉凉的。 路越走越宽,水声也越来越响,越来越湍急的感觉,腥味也逐渐变重。 宫商最后无奈,只好以灵力锁了自己的嗅觉。 翁然偷偷瞄了她一眼,白衣胜雪,鞋绣莲花,头戴精美步摇,是个精致的女孩,怪不得受不了这个味道。 而她,她居然还觉得这股腥臭味有些怀念,码头,渔船,卖鱼婆腰间打铁的围巾,铺子后鬼鬼祟祟叼着死鱼的长斑猫,鱼妹儿脸颊上掉粉的两坨红,汉子们身上滴答的汗水,就这所有的一切都盖不过那永不会散去的鱼腥味。 她的身上总是臭烘烘的,为了不扰到华儿休息,便以夏夜炎热的理由,睡在屋外,浑身上下被蚊子叮的全是包,痒的她将包挠坏,流血结痂,那些鱼腥味好像顺着伤口,浸到了身体里。 本以为会跟自己一辈子,直到后来自己被师父塞到了药桶里,后来又有小师妹的加入,一身腥臭换做了淡淡香味。 翁然曾以为自己不会愿意回忆那些凄惨的过去,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只有在那些回忆中才能见到阿娘和华儿的样子,所以,久而久之,竟对那些过去十分珍惜起来,生怕自己忘掉哪一处细节。 众人随着贺四方的脚步,绕着石壁转了个圈,又走了一段距离后,再转,冰凉的水珠在瞬间溅了满身,抬眼看去,水瀑从百尺高的洞顶倾泻而下,落在地上激起丈高的水花后又落下,湍湍奔流而下,在远处成潭,潭不知深浅,只见那些水哗哗的往里流去,也没有溢出的迹象。 一下子,又没了路。 “这水怎么这么腥?”贺四方嘀咕了一句,低头向脚下的水流瞧去,忽的发现一个问题,抬头向四处看去,“这光从哪来的?” 这里不见月光石,可是在深入地底如此深的地穴之中,他们竟然可以将眼前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众人向四周看去,身后是来之路,对面就是那瀑布,下方是流水,再无其它。 “难道是这水底?” 宫商说着探头向水底打量去,水面被冲击的漾来荡去,勇猛的撞着脚下石壁,将她的倒影都晃得零零散散,而她本人盯着自己好看的脸,竟一时瞧得入神了。 瞧这樱桃小嘴,瞧这横波水眸,瞧这胜雪肌肤,宫商满意的看着自己的脸,随着水波一晃,她忽的蹙眉,自己的左眼下什么时候长了黑痣了? 不禁伸手向左眼下摸去,眉头蹙的更紧,自己的嘴唇一向滑润的很,怎么会起皮呐? 宫商脸色难看,愤怒,恐惧,将头又往下低了低,却忽然惊叫,连连后退,身后羽见状一步迈开,竟躲开了,任由着宫商撞上石壁,一脸慌张的抬手捂着自己的脸,惊恐的道:“我、我的脸、我的脸......” 众人不禁向她看去,不知她突然间是怎么了。 角徵连忙上前,抓住宫商在脸上乱扒的手,“宫商,你怎么了?” 宫商含泪向他看了过去,又是一声惊叫,忙低头,不住的晃着脑袋,双手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脸捂上,“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我的脸毁了!我的脸毁了!” 众人不明所以,角徵用力的擒住她的双手,“你在胡说什么啊!你的脸明明好好的!” “我看见了,我在水里看见了,我的脸烂了,全烂了!呜呜~~~”宫商哭的伤心,角徵见状心软了下来,柔声安慰,“没有,你看错了,你的脸好好的。” 其他人则是向脚边的流水看了过去,翁然正低头瞧着,身边突然水花飞溅,熟悉的战戟正从水中拔出,待战戟离开水面,带出来的是一具腐烂尸体。 徒留影甩着战戟,将那具尸体放到地上,目光却在瞧到对方腰间之物时猛地顿住。 “是武阁弟子。” “不止一具。”贺四方说话间又从水底捞出了一具尚算完好的尸体,孔鼓瞧着那张浮肿的脸,喃喃失神道:“是我乐门的弟子。” 贺四方将那名弟子放在地上后,伸手向水底一指,“这下面都是尸体,所以才会有这么重的腥味。” 气氛沉重的连呼吸的声音都显得那么大。 但却响起一声惊喜的尖叫,宫商激动的直跳脚,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兴高采烈的瞧着角徵,欢喜的道:“也就是说我看到的不是我的脸,我的脸还好好的!” :。: ------------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拿柳条抽你! 她的欢喜在此时的确是不合时宜。 孔鼓眼露寒光的瞧向宫商,难得的发怒,“你现在是在高兴什么!” 宫商这才搞清眼前的状况,自知失态,失礼,失德,尤其是被孔鼓喊这一嗓子,脸一下子红的厉害,心里又委屈,从没人这么吼过她。 “弟子知错。” “令主,宫商她不是那个意思。”角徵开口替宫商解释道。 “闭嘴!”孔鼓心寒的指向水下,“那下面是你们的同门!你对得起他们嘛!”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让孔鼓怒不可遏,宫商珠泪涟涟,已是跪了下去,哽咽说道:“弟子知错,甘愿受罚!” 角徵就见不得她这幅样子,再加上年轻人心高气傲,脾气也是大的很,“令主此话何意,我们如何对不起他们!他们是死在我们手上还是为我们而死,再者说,我们是门主的弟子,就算要受罚,也不劳孔令主!” 角徵说着伸手去拽宫商,宫商甩手拒绝,与其不断拉扯,“你做什么,我们是弟子,是晚辈,你怎可如此没有规矩!” 角徵冷哼一声,“我们又没错!” “哈~好!好!别以为你是门主的弟弟,我就收拾不得你!”孔鼓是真的被气极了,一边是惨死的众弟子刺激心神,一边是不受教的弟子张狂叫嚣,手上光芒闪烁,竟是一截柳条横于手心。 角徵最讨厌的就是将自己归为门主的弟弟,这五个字,否定了他的一切! 即使看到乐门的独门刑具,亦是不惧。 松开了和他拉扯的宫商,怒目瞧着孔鼓,眼看着二人这里是剑拔弩张,贺四方突然照着孔鼓的肩膀拍了一下,盯着那双气红的眼,“我说老孔,你被气傻了是不,现在是教训这臭小子的时候吗,忘了我们来干嘛的啦!” 孔鼓瞧着贺四方,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收了柳条,“贺峰主说的对,正事要紧。” 他不是毛头小子,他是乐门的令主,得识大局! 瞧着那还梗着脖子一脸傲气的角徵,实在是懒得在和他说话,至于地上还跪着的那位,冷声道:“起来吧。” 宫商虚虚的看了孔鼓一眼,“多谢令主开恩。”从地上站了起来,角徵还不满的瞧了她一眼,道什么谢?凭什么谢他! 孔鼓不再理会这二人,而是向水底瞧去,起初没注意,此时细看,那水底竟全是尸体,一具挨着一具,一具压着一具,腐烂的程度并不相同,如此众多的乐门和武阁的弟子出现在这里,定是这次一起除祸的,不会是之前惨死在此处的,那为什么腐烂的程度会不同? 他疑惑之际,姬无裳也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人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无论是对此还是对那些弟子的遭遇都不了解。 “此处没有出路,或许,出路就在这水底,被这些尸身挡住了。”翁然说话间瞧得却是那奔流而下的瀑布。 “也许是在瀑布之后。”徒留影说出了翁然的另一个猜想,二人相视一眼。 “这样吧,瀑布交给我和老孔,至于水底众弟子,就交给你们了。”贺四方快速的做出了安排,与其猜测不如行动。 众人应声,徒留影起先不知道这水底下的尸体是何人,便暴力的用戟将人给插上来,但此时知道了,却不能这么做了。 “都过来。”孔鼓喊了一嗓子,众人围了过去,只有角徵偏头不去看,也不动。 孔鼓拿出一沓纸符,往每个人身上贴了一张,“这是避水符,使用一点灵力催动便可。”说完,扫了眼角徵一眼后,往宫商的手里多放了一张。 宫商抬眼向孔鼓看去,孔鼓不耐烦的示意,宫商这才明白,点头道谢后,来到角徵身边,将避水符递给角徵,“别耍性子了,这一路如此危险,还要仗着孔令主庇护呐,将这避水符贴上。” 角徵看着眼前的纸符,上面的鬼画符就好像在嘲笑他的无用一般。 “谁要他庇护!”一把将避水符扯过,而后撕烂。 宫商见状,大惊失色,连忙用身体将角徵挡住,看着那飘落在地,四分五裂的避水符是又气又无奈,手上灵力攒动,将符纸碎片悄悄收了起来,左右瞟了瞟,见没人注意到她们这里,这才放下心来。 “你难道想直接与那些腥水接触嘛!” “避水符而已,我又不是没有,你下去捞人吧,不用管我!“ 宫商被她如此拒绝,心里也有气,转念一想,他既然有,自己就不在这找气受,转身有些嫌恶的跳进那流水之中。 待她离开后,角徵在自己的储物空间里找了找,他记着自己是有避水符的,可是却没有找到,本就不痛快,这下更添堵,索性就直接跳进了水里。 因为尸体的堆积,所以不用往下游多少,左右抱着一具尸体,很快就浮出了水面,将两具尸体送上了岸,没有避水符,周身都湿了个透,无论是衣裳还是头发都紧紧的贴到了身上。 角徵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甩了两下脑袋,又扎了进去。 不远处的翁然将他的情况看在眼中,对他的这种做法实在不理解,掷气难道会有自己的安全重要,左右和自己无关,便继续下去捞尸。 待角徵第三次从水中出来时,半空中瀑布前寻找前路的孔鼓,这才注意到他的情况,一时愕然,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怒上眉头,身影一闪,已是出现在角徵身后,在对方尚未察觉之际,伸手拎住对方衣裳后领用力一拽,在对方错愕之时,将人给扔上了岸。 角徵在岸上滚了两圈,直到撞到一具尸体才停了下来,刚稳住身,便气势汹汹的寻找着背后偷袭之人,一抬头就和孔鼓对了个正着。 “你做什么你!” “你简直是不知好歹!违背命令,不尊长辈!不尊门规!”柳条上手,再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没给贺大头插手的时间,已是狠狠抽在角徵的身上。 本是短短的一截柳条,却是突然暴长,啪的一声响,听的人皮肉一紧,抽的角徵是衣裳劈裂,皮开肉绽。 :。: ------------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截水断流 可他不喊不叫,反而是站了起来,质问道:“你凭什么罚我!” “凭我现在还是乐门的令主,而你只是乐门的门徒!” 随着话落,又是一柳条,角徵被抽的浑身一颤,乐门的柳条并不是普通的刑具,而是经过特殊设计的,看似伤到的是皮肉,实际上丹田内的灵核亦会遭受到抽打。 灵核可是对修者来说最重要,最致命的了,若遭受到攻击,疼痛远是肉身的百倍,千倍。 角徵这两柳条下去,角徵没晕死过去已经是条汉子了,此时单膝跪地,一手撑着积水的地面,一手捂着伤口,抬头瞧着孔鼓,自牙缝中咬出几个字,“角徵受教了!” 谁能都听出这五个字所含的不屈和敌意。 贺四方眼见着孔鼓还要出手,这要打下去,非得打死不可,连忙一闪,横臂一搂,将孔鼓给拽走,“老孔你看看,这好像有洞。” 孔鼓哼了声,收了柳条,顺着贺四方这个台阶下来了。 宫商上了岸,瞧着死犟的角徵,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他这一点,大丈夫要能屈能伸,而不是宁折不弯! 瞧着那绽开血花的皮肉,拿出伤药递了过去,“先将伤口处理好吧,这水这么脏,你身上又都湿了,进了体内,说不准会染上什么。” 角徵不吭声也不动。 宫商被他这幅样子也激的起了火,“怎么,你现在是要连我也怨嘛!” 角徵抬眼向她看去,眸子里精光闪闪,但逐渐服了软,闷声道:“没有。” 拿过伤药,“我自己可以处理,你别在这耽搁了,再惹了他不顺眼,跑来罚你。” 宫商见他此时还惦记自己,气也就消了,“好,你要是需要帮忙就叫我。” “嗯。” 角徵拿着药瓶往伤口上撒着药,身前突然又落下一具尸体,将手中药瓶挂了下去。有些疑惑的抬眼向前方看去,羽正用那双浅灰色的双眸定定的看着他,眸中是旁人瞧不出的喜怒哀乐,但是角徵打落地便是和他放到一个娃娃床里的,一同长大,一同进入乐门,一同拜入门主座下。 所以他能很精准的从那双眸子里,看出他的情绪,此时他是在生气的。 但角徵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从来都是如此,他明白他的喜怒哀乐,却不明白这喜怒哀乐的来由,他懂他又不懂他。 不过这些也早都习惯了。 不去理会这个木头疙瘩,低眼瞧着那撒了一地的药粉,心中气闷,可惜了宫商的一片心意。 正叹着恼着,脑袋突然一痛,刚抬起手向脑袋摸去,就觉得脑袋顶有东西骨碌骨碌,掌心就已经多了一个木头小瓶,瓶身上刻着一片飞羽,它的主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角徵很无语,他真的是理解不了自己这个发小,但他明白,自己要不用这个药,往后三个月里,就等着被那双眼睛瞪死吧。 半空中的孔鼓拿眼稍瞄了角徵一眼,见对方正在上药,这才将目光收回,再看眼前这面水幕,贺四方已是来到身边,心烦的撸着自己的大脑袋,“路不在这瀑布后面。” 二人本想回到地上,可此时地面已经放满尸体,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了,花重影此时正夹着两具尸体,瞧着满满的地面有些茫然,有些纠结。 几次欲将手上的尸体直接放到那些尸体上,但看着那些浮肿甚至溃烂的脸,就又不忍的停下了动作。 正在他为难之际,两具尸体落下,直接放到了原本的尸体上。 有着暗纹的墨色衣袖,不用看,花重影都知道是谁。 一角衣摆从眼底闪过,紧接着是入水之声,花重影紧绷着的身体和脸色才逐渐放松下来,犹豫过后,还是放下了手中两具尸体。 “看来这路只能是在水底了。” 贺四方和孔鼓交换了个眼色后,避水符上身,二人就扎进了水中。 水中,尸体已经捞上了许多,翁然挥舞着手臂向深处游去,瞪大的眼睛透过那浑浊的水,瞧着徒留影带着尸体向上游去,自己跟在后面,左手拽起一具尸体后又往前游了两下,伸出右手,拽住了一具卡在缝隙中的女弟子尸体,而后用力,尸体缓缓拽起,翁然眉头微蹙,只感觉周身水流突然加了速度向那具女尸冲了过去。 于是,手上再加力,随着女尸的上半身被拽起,水流的速度更加快了起来。 翁然停下了动作,将女尸松开,之后将另一具尸体放上岸,正巧贺四方也送上了几具尸体,翁然快速上前,“贺师叔,我好像发现了通道。” 贺四方脸上一喜,刚将嘴张开,打算仔细询问一下,就听水底传出一声尖叫,听声音是宫商的,翁然二人连忙扭头向水底看去,水面正向着一处急奔而去,去势之汹,吸力之强,以至于那面瀑布甚至都出现了一瞬间的断流,而此时的水面已经形成了漩涡之势。 至于水底的人,再没听见任何动静。 人影一闪,角徵在听见宫商的声音后,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贺四方的嘴巴大张,都没来得及将人喊住。 “这个臭小子!真是不省心!” 贺四方十分郁闷!不住挠头,翁然盯着那吸水之处,开口道:“贺师叔,这漩涡底,应该就是我发现的那个通道,本是被一具尸体挡住的,应该是有人将尸体拽开了。” “啧,你怎么不早说啊你,诶......”贺四方叹了口大气。 “是弟子处理不当。”翁然并没有因为贺四方的责怪而不满,她性格虽说有些睚眦必报,但是真不是不分场合的斤斤计较,此时全心都放在眼前,那瀑布之水不知从何而来,但却没有殆尽的意思,这样下去,漩涡就不会停,像是角徵那样直接跳,有些冒险。 贺四方也是说话不过脑的,说了也就忘了,并未走心,此时急的,若不是地方不够,怕是要团团转了。 翁然又瞄了眼瀑布,水还是连绵不绝,在心里思索了一番后,开口道:“贺师叔,你可有办法,截断水流?” “自然可以,我怎么说也是武阁的一峰之主。” :。: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孤身一人 “那贺师叔你将瀑布之水暂时截断,我趁漩涡停止之时,下去瞧瞧,若是贺师叔您在速度方面亦有所擅长,便可趁着空隙,一同下来。” 翁然说出了自己的提议,对于贺四方来说相对危险的提议,如果他愿意冒这个危险的话。 “好,你自己下去时小心。” 贺四方根本都没多想,直接答应,飞身上空,交代了一句,“你自己观察入底的时机。” “好。” 翁然应了一声,半空中金银双轮再现,截水断流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漩涡没了供应,渐渐慢了下来,翁然紧盯着,待漩涡停止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速度又被水流加速,几乎是在瞬间就穿过了缝隙,灵力在周身凝聚,不至于被冲撞的来回颠倒。 水,依旧是水,翁然的双眼忙乱的向四周瞧去,不见游鱼,不见活物,不见岸边,不见底。 身体依旧是顺着水流快速向前,奋力向上游去,可却始终无法破开水面,翁然挣扎着,身体突然失重,连忙停止扑腾,虽有灵力护体,但是下坠的速度,和周身水流的冲击还是让她的四肢百骸疼痛酸软至极。 无力反抗,挣扎,心里默默估算着,大概过了一刻钟后,一声巨响,震的她双耳发聩,浑身上下的撕扯感终于消失,身体又向下沉了沉,两腿伸直,脚尖轻轻一点,与地面相触的感觉让翁然安心了不少。 人也随着这一点,破开了水面,远处又是一面瀑布,水似从天上来,瞧不到头,窄若一条玉带,想来自己就是从这上面掉下来的。 前方突然钻出一个硕大脑袋,贺四方刚冒了出来,便着急的喊道:“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翁然深感无奈,贺四方急的抓头:“穿紫衣服那丫头,你在哪呐?” “贺师叔,我在你后面。” 听见声音的贺四方猛地回头,瞧见翁然后,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那一瞬间,在那张憨憨的脸上,翁然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二人从水里爬了出来,瞧着眼前所见,只能说是别有洞天。 恍若从炼狱直接来到了世外桃源,瀑布积湖,分流成溪,向着四面八方流淌而去,路经青青草地,野花招摇,上空不见金乌,只有无尽的白,将这里的一切照亮。 贺四方向四处眺望着,随后失望的道,“没瞧见他们几个。” “如果他们也从此处落下,意识清醒,应不会选择离开才对。”翁然打量着,远处瀑布,眼前湖水,脚边绿草凝着水珠,颜色十分翠艳,脚下泥土黑中泛红,松松软软。 贺四方抱着双臂,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也不好说,就像乐门那个臭小子,不一定会守在这里等人下来的,估计早跑没影了。” 一行人,眼下只剩了这一个弟子跟在自己身前,贺四方身为师叔身为峰主,他觉得自己很失败,于是,撒气般的踢了两脚身边绿草。 “这个破地穴,实在是古怪的很,没见到阁主他们不说,这几个人还散了伙了!真他~娘的衰!”贺四方越说越郁闷,直接就一屁股坐了下来,大脑袋往下一耷拉,整个人显得很颓废。 翁然没想到,这种时候,一峰之主居然会心态崩了。 可是他不能崩啊,如此险地,自己区区一个人者巅峰的修者还需要他的保护呐。 于是,在贺四方身前蹲了下去,柔声柔气的道:“贺师叔,您也别太着急,此时还是将人找到要紧,众人修为不低,更何况还有孔令主在,众人还需要我们,我们不能泄气。” 她一个小姑娘都不气馁,贺四方一个糙老爷们就更不好意思颓下去了。 用力点头,“丫头,你说的对!我们不能泄气。” 站了起来,向四周瞧了瞧后道:“先将这湖水周围这一圈找一找。” “是。” 翁然应声后,便欲离开,就听贺四方喊道:“对了,丫头,你叫什么啊?” “弟子第七峰,翁然。” “哦,原来是司南的徒弟,司南收了个好徒弟啊。”对于贺四方的夸奖,翁然害羞的笑了笑,便往湖的对面走了过去,心中则是有些疑惑,在这般世道,摸爬滚打坐到了一峰之主位的人居然还有这种坦率耿直的心性,若是真实那真是难得。 湖边泥泞,落脚总是深深浅浅,草也就脚踝那么高,藏人是藏不住的,只需扫上一眼,便能看的清楚。 翁然很快就绕着湖转了大半圈,没有发现一个人,甚至是一个活物。 明明青草和野花都生机勃勃的很,却不见一条虫,一只蝶,果然是个古怪的地方,翁然站在湖的这边,转身向贺四方看去,本想瞧瞧对方到哪了,可回过头去,目光越过湖面,又在湖边几次来回,却没见到贺四方的身影。 “糟了。”翁然心里嘀咕一句,快速向回跑去。 面色阴沉的盯着地上的屁股印子,这就是刚才贺四方坐的地方,可这周围已经不见贺四方的人影了,对方偷偷丢下自己离开是不可能的,被人掳走,以贺四方的修为能不发出丝毫的声响,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是见鬼!”翁然低声咒骂了一句,耳边只有落水的声响,再无其它,盯着那高不可攀的瀑布,趁着身边无人,原路返回嘛,想及此,不禁无奈的嘲笑出声。 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好将目光收了回来,溪水奔流到目光所不及之处,地域辽阔,一望无际不见树木房屋,翁然又是一声苦笑,自己怕是疯了,居然在这地穴里想要看到房屋,是真敢想。 但也不能一直待在原处,那就是在等死。 只能是握紧手中匕首,迈步向未知的前方走去,这一走,这条路就好似没有了头,光线始终是白亮白亮的,没有任何变化,回首都看不见瀑布了,翁然的前路还是看不到尽头,依旧是几道溪水肆意的伸向远处,视野开阔,不见树木,不见房屋,不见活物。 走累了的翁然,坐在地上,就和之前的贺四方一样,有些颓。 :。: ------------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非我族类 握着匕首的手都有些酸了,还要时刻保持警惕,生怕这鬼地方再出什么幺蛾子,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溪水正从脚前寸许远的地方,哗哗的往前流着,不过巴掌宽细,水下晶莹干净的石块瞧得清清楚楚,翁然看着那一动不动的草叶,她早都发现了,此处没有风,果然还是在地穴里吧。 匕首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耍着花,翁然的心有些慌了,比面对那些数不清的尸体时还要慌,一直沉着的脸愈加凝重,目光有些出神,她怕自己困死在这里。 人一走神,马上便失了手,匕首划破手指,落在地上,又在松软的地上弹了两下,才和鲜血一起落下。 翁然蹙眉向手指看去,虽鲜血不断滴落,好在伤口并不深,将匕首捡起,正欲将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只觉四周一阵扭曲变化,翁然连忙将匕首握紧,周围已经彻底变了样子。 黑不见星的夜空,泣血的月牙被飘荡的狼烟遮的时隐时现,飘荡着的火星就好似那场莹祸,山在四周的黑暗中似蛰伏着的野兽,不知谁的断枪插在半山腰,枪缨飘飘荡荡。 厮杀之声,兵器相撞之声,混杂的乐声,肉被利器插入的声音接踵而来,翁然还未来得及观察,适应,破风之声迎面而来,瞳孔瞬间微缩,黑羽箭矢已是来至面前。 刚举起匕首,浮尘横向在面前甩过,硬生生以那柔软将箭矢绞断,而后浮尘甩出一股劲风,断成四段的箭矢又化作利器,飞向别处,就闻几声惨叫。 翁然转眼向出手之人看去,那人已是一步跨到她身前,只留给她一个高挑的背影和染血的长发,以及那被烧去半片的翠竹青衫:“翁师妹,你可是受伤了?” “陶冶大师兄?”翁然不确定的问了句。 对方转头向她瞧来,火光照亮他的脸,虽神色略显疲惫,但脸上依旧挂着柔和笑意,但很快他就将头转了回去,“是我,师妹别怕。” 翁然看着陶冶,惊喜又意外,虽然现在杀声震天,但她的心情却好了起来,总算是见着其他活人了! 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上的匕首已经换成了绮罗,“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有陶冶的保护,翁然暂时得空,观察了下四周的环境,和她们对战的人皆是一身黑衣,包裹的严严实实,在这种环境下,往哪个角落一藏,很难叫人发现。 战斗的方式是不要命的那种,极其疯狂,而且周身有淡淡的黑气,和之前对战时那吹箫之人很像,翁然不明白这黑气是什么。 “这里是幻境空间重叠的其中一处,至于有多少幻境暂时还不清楚,你要小心一些,转移幻境的触发点,还无从得知,说不准你只是往一旁迈出一步,就已经进入了另一个重叠空间。” 陶冶快速的向翁然解释了一遍,手上浮尘甩的那叫一个凶,恍惚间甚至让人产生错觉,这甩的怕不是长棍吧,和他那云淡风轻的气质真是大相径庭。 浮尘一甩,四周漂浮火光瞬间消散,之后浮尘狠狠在一黑衣人身上抽出一道闷声,那人已是倒飞出去,砸在地上,半天没站起来,一手抚着胸口,好不容易缓过气,刚要起身,利剑在后穿透脖颈,带出黑色的血花,那人直接断了生机。 至于背后动手之人,已是和另外两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此时此刻,没有所谓的偷袭。 而翁然也和一人打了起来,绮罗溢彩流光,招招夺命,此时这种状况已经由不得她多想,虽然这些黑衣人是不要命的打法,但是修为并不高,可是架不住多,浮尸遍野却依旧无穷无尽。 几乎是眨眼间,又有两个黑衣人加入到了与翁然的对战中,三打一,几乎是这里最普遍的情况。 快若电闪,身如鬼魅,翁然在三人之间游走,亦不落下风,绮罗斩断黑衣人手中长刀,势不停,反而提速,一时间,前后好像存在两个翁然一般,绮罗已是将那黑衣人砍成两半,没有丝毫停顿的回身横劈,从侧攻击而来的黑衣人便被拦腰折断,绮罗不停,与第三人的短刀撞了个正着。 两人相抗,目光交错,翁然瞧着那双黑漆漆不见眼白的双眸,心中虽有些震惊,但好似本应就该如此,这些果然不是人族! “喝!” 翁然一声轻喝,体内灵力暴发,震的对方连连后退,翁然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手中绮罗用力甩出,直贯对方胸口,在血还未流出之际,人已是追上,重新握住剑柄,手腕一转,再拔出,便挖出了连带着心脏的血肉。 那人直挺挺的倒地,虽非人族,但心脏倒是有的,且长的位置一样。 身边人影一晃,一人倒在翁然和那具尸体中间,肩膀中箭,将他钉在了地上。 翁然看着这张肉乎乎的脸,没想到还是个熟人,对方也看见了她,顿露欣喜之色,着急的道:“师妹,师妹,快将我扶起,不然一会儿叫人踩死了。” 说着,将手向翁然伸了过去。 翁然弯腰,先是抓住他肩膀,固定了下位置后,这才用力把出箭矢,但并未直接将箭矢拔出,只是将人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高仁疼的呲牙咧嘴,赖赖唧唧,“师妹,你轻点,诶!师妹小心!” 高仁突然瞪大眼睛吼道,惊恐的看着翁然后方。 “天地玄黄,听我赦令,盾!”盾牌虚影刚刚出现,一道箭矢便折在了上面,可谓是险之又险,翁然也迅速转身,目光穿过厮杀的人群,看向那些黑黝黝的矮山。 “师妹,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啊!!!” 高仁一声痛呼,翁然连忙转过身,就见高仁肩膀上的箭矢正被一黑衣人从后面抓住,狠狠的将人拽了过去,手中已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高仁的后腰就留下了一个血窟窿。 眼看着就要再捅下一刀,高仁已经慌的,疼的,没了反抗,真如案板上一块待宰的肥肉。 绮罗再次脱手,可对方丝毫不惧,甚至是毫不躲闪,眼看着刀子就要再次捅进,要了高仁的小命,翁然灵力再催,速度陡增。 :。: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口是心非 鲜血淋漓,将白刀子染的更红艳,高仁瞳孔晃了晃后向身边转去,感激的瞧着出现在身边的翁然,大张着的嘴缓缓闭上,咽下一口劫后余生的口水。 短刀停在高仁的腰前,被翁然死死握住,而后用力,短刀折断。 至于那人已被绮罗刺中,此时灵力顺着绮罗闯进那人体内,瞬间生机断绝。 翁然抬起一脚将人踢开,之后举起手掌,瞧着嵌在掌心里的刀片,没有任何的犹豫将刀片拔出,扯断衣袖快速缠了几圈,完成这些,也就是几个眨眼。 高仁看的后槽牙都疼,这个家伙居然面不改色,连眉毛都不挑一下。 “对不住啊,师妹,给你添麻烦了。” 高仁有些愧疚,还有些心虚,自己枉为师兄。 “握紧你的剑,看好你的四周。”翁然说着绮罗贴着高仁肩膀落下,吓得高仁浑身一颤,断箭从其身边落下。 翁然瞟了高仁一眼,按照姬无裳的话说,这个家伙都走火入魔过了,怎么还参加了这次的行动,只能是警惕的盯着四周,包括高仁的四周。 高仁沉默着,将手中剑握的更紧。 翁然已是又和人缠斗起来,就听陶冶一声大喊,“众人,向那些矮山进攻!” 即使是在这混乱之中,他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武阁首席大弟子说的话还是有分量的,四散的人齐齐想尽办法,开始往矮山那边进攻。 正所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大概就是翁然此时的状态吧。 绮罗因为出招太快,看上去就好像在她的身边形成了流光结界一般,又是一个黑衣人从前扑来,绮罗斩去,翁然脚步不停,继续向前,忽的周遭扭曲起来,翁然还未来得及反应,扭曲的事物已经恢复了正常,不过眼前的色彩不再是那杀声震天的战场,而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绮罗剑刚刚落下,只是剑下早已没了那黑衣人,只有被剑气激起的冷雪。 翁然快速将身体转了个圈,扫了遍周遭的情况,除了雪地就是雪山,还有连接上下的飘雪,不见人影,翁然一下子有些慌了,不会又是只有自己吧,虽然陶冶说是重叠空间,但是并不知道如何触动空间变换,也不知道如何从这空间中脱身。 自己当时能进入重叠空间,应该是“血”的原因,因为之前一直没有变化,是匕首划破了手之后,鲜血滴进土里以后自己才进入重叠空间,而且记忆中那里的土地就是黑红的。 翁然想着,虽然在上个空间里,血并不会触发空间转移,但还是试一试。 于是,将手上缠着的布条给扯了下来,没有治疗的伤口,血瞬间就落了下来,染红白雪,翁然紧张的等待着,三个呼吸过后,没有任何的变化。 翁然对于这个结果也不意外,取出药粉将伤口处理了下,重新包扎好后,继续打量起这个空间,想要找到突破的点。 雪无声无息的落了满身,白了长发,翁然眯起眼睛,睫毛上的雪簌簌落下,远处平地里起了风,转眼间风啸雪狂,连接天地,气势磅礴而来。 翁然拔腿,快速向着雪山处跑去,由于她做出反应的速度太快,再加上距离过远,以至于没有看到在那声势浩大的风雪前方,还有两道夺命狂奔的身影。 若不是黑发扎眼,羽几乎和一身白衣融进了身后滔天的风雪里,在他身边是身上带伤的角徵,两人目不斜视,只一味向前狂奔,把将要吞没他们的风雪滚浪扔在身后。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灵力的消耗,角徵的脸色愈加难看起来,速度也逐渐的慢了下来,本来还能和羽齐平,但现在已落下一步的距离,且在一刻后,这个距离就将近三步,身后被狂风刮起的怒雪每一片都好似块石头一般,砸在身上,也是十分的疼。 角徵咬着牙,闷不吭声,一头长发被风刮起,如群魔乱舞,扫的他一对耳朵在这寒冷之中红的厉害。 羽自然也发现了他的情况,开口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 角徵回答了一声,身体愈发难受,只觉得自己热的厉害,心中纳闷,自己难道是病了?可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这么脆了? 又过了一会儿,角徵不住喘着粗气,身前羽的身影都开始模糊了起来,口干舌燥,浑身是燥热难当,灵力也有些难以维持运转,身后的风雪之声不知为何时近时远。 那总是意气风发的眉眼,暗淡了下来,还多了丝病弱,角徵心想,自己怕是要死在这里了,死在这皑皑白雪之中嘛,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如此纯白,干净。 看着羽的身影越来越远,角徵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喊人,自己死就算了,也不能再把他搭上,况且......角徵无声的笑了下,况且,此时此刻,他也不一定会救自己。 与其被自己的发小放弃,还不如就当作他不知,这样最好,谁都不伤心,谁都不怪罪。 腿一软,角徵已是扑倒在地,视线逐渐在那白色的背影上下落,角徵有些遗憾,死之前最后见到的人居然还是你,真是躲不过啊,躲不过。 身体砸在雪地上,扑出去的手却迟迟没有感受到那冰凉,非但如此,还感受到一股生硬又强硬的力量,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手,也是凉的,但是和雪不一样。 “你怎么这么热!” 羽抓着角徵,用力将对方拽了起来,背到身后,继续向前跑去,只觉对方浑身滚烫,说是快要着了都不为过,再看对方双眸半阖,精神涣散,脑袋无力的垂在自己肩膀上,梦呓般的呢喃道:“别管我,快走,扔下我......” 羽眉毛一竖,“说什么废话!” 面色却是更加凝重起来,风雪就在身后,随时会将二人吞没,角徵又不知为何发热,还这么严重,可四下无人,求救无门啊! 他着急着,背上的人却突然笑了一声,就听角徵断断续续的道:“谢、谢谢你,没丢下、丢下我......” 羽翻了个白眼,刚才不是还叫我扔下你嘛,真是口是心非。 :。: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拿命来保护 正绯腹着,背上的人脑袋突然动了一下,又往脖颈处凑了凑,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人没了往日的伪装,声音都没了力气很是委屈的道:“我好怕,你丢下我。” 顿了一瞬后,又接着道:“可我还怕,怕拖累你,我不想你死......” 羽转了下眼珠往肩膀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看了下,狂风把他的头发吹的乱七八糟,这要搁在平时是绝对见不到他如此狼狈模样的,这个人向来是注重这些。 将人圈的更紧,以免被怒风刮飞,脸色依旧冷淡,“别说话了,闭嘴。” 角徵就真的没有再开口,好在还有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羽觉得自己后头皮被风雪刮的生疼,更不用想背上离风雪更近的角徵在承受什么样的疼痛,可情况危机,真的不容他分心有过多的动作了。 无论是风,是雪,还是头发,打在脸上,身上皆如鞭抽。 翁然此时躲进她刚砍出来的山洞内,两手抓着特意保留下的完整石块,往过拽着,欲将洞口堵死,转头瞄了眼那已经压过来的暴风雪,好似要将天地都卷起扬飞,已经是来至藏身的山后,声音震的翁然几近失聪。 手上更加用力,忽的一抹异色吸引了视线,翁然这才发现在那暴风雪之前居然还有一条挣扎单薄的身影,动作一顿,虽雪花狂乱阻碍视线,但翁然还是认出了羽,并且发现其身上还背了一人。 藏身之山,开始剧烈摇晃了起来,洞内山石碎块不断掉落,那两人也在眨眼间来到身前。 “这里!” 翁然用灵力将声音送了出去,羽几乎已经快要冲过她藏身之处,听见声音时脚步是不停的,只转眼看了过去,在看清后,这才有所动作,没有任何的犹豫转了方向,向着山洞冲去。 可这样一来,他二人几乎就要被暴风雪吞噬,但在他二人身后却突然凭空出现盾牌虚影将暴风雪挡住,羽已经是趁着这一瞬的时间来到洞口前,尚未钻进,翁然就站在里面,双手控制着那要当作门的石块。 可她面色极其难看,下一刻盾牌不敌暴风狂雪,轰的破碎成金星点点,瞬间就被白雪淹没,翁然浑身一颤,但仍用身躯护着石块。 没了阻挡,雪势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羽此时尚未来的及进入洞内,有所感,脸色不变,只眼中透露出一股决绝,猛地转身,他和角徵就换了个前后,甩飞的发丝尚未落到身后,已是暴雪击身冲撞四肢,如被山砸铁锤,无尽狂暴的雪堵在他身上,口中血都吐不出来,已是被撞进了山洞内。 角徵被这股冲击撞的直直向石壁而去,他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没有任何的反应,若以这种力道撞上石壁,怕是要血肉横飞,眼看着角徵就要撞上石壁,其身后光芒突现,是一片巨大的白色羽毛。 光芒不停闪烁将冲撞之力一缓再缓,角徵这才躲过一截。 石块后翁然神色惨淡,但一双手仍然是用力的顶着石块,强劲的冲力撞的她和石块不断向后退去,但她不能松手,又因为那二人的关系,她已经来不及用石块做门将洞口堵住了。 冲进来的雪,从左侧瞬间就将她淹没,她只来得及闭上眼睛,雪冲进口鼻,有一瞬间她几乎窒息,上半身已是被撞的向右歪去,下半身亦是开始倾斜,整个身体快要全部不听使唤,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不能被雪吞没。 手扣进了石块里,流出了艳丽的红,翁然的脚下如同长了钉子般将人死死的钉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翁然只觉得漫长的要命,冲击终于是停了下来。 外面暴风雪已是远去,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石洞内,好半天才有了动静,翁然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身上雪簌簌掉下,露出了那张神色恹恹的脸,她张开嘴,却是吐出了一大口雪。 眉头紧蹙,又缓了一个呼吸,翁然强打精神,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将脖子往左边歪了歪,抬手拍着右边的脑袋,就连耳朵里都有雪往外掉。 她身体一个打晃,却还是转身向身边看去,雪一直怼到石壁上有一人多高。 她向石壁看去,那两人此时应该就被堵在那里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翁然想着,不再耽搁,拔出绮罗,往石壁靠近了两步,估摸了下位置后,将那雪堆的雪弄到洞内尚有余地的地方,差不多后,将绮罗收起,直接上手,在剩下的雪堆里,扒了起来。 手扒在冰冷的雪里,翁然都不觉得冷,她现在脑袋正在承受撕裂般的疼痛。 盾牌碎裂,她的灵识之海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甚至造成了一丝损害,若不是身处绝境,强提着精气神,她早已在那一瞬间因为那撕裂之感,昏死了过去。 可现在,她只能挺住! 将雪掸开,终于是摸到了人,翁然的动作又小心了些,将高处的雪掸开,露出了羽的脸,他双目紧闭,没了阻挡,双唇缓缓打开,鲜红的血哗哗哗的往外流。 身上的残雪被化去,只留下了刺鼻的血。 而人依旧没有醒。 翁然伸手探了下呼吸,还活着,但是她的目光却露出了一丝疑惑,照理说前方有强劲的冲撞,人的身体应该是往后仰的,可这个羽,他的身体居然是微微往前倾的。 在这种情况下,虽然看上去只是微微前倾,但是在刚才那种冲击力之下,能保持住这个动作,他这是拼了命不将身体往后仰啊。 翁然目光向后移去,看着靠在石壁上和羽的身体有着一拳距离的角徵,她这才明白过来,羽为什么会是这个动作,他是在保护身后的角徵。 翁然又往前靠了靠,羽是背着角徵的,此时双手也没有松开,依旧是抱在角徵的身后,翁然弯腰,瞧着石壁和角徵腰间的空隙,一双手居然是撑在石壁上的,这绝对不是正常背人的姿势,这也是保护的动作,保护角徵尽量不会和石壁相撞。 拿命来保护嘛,乐门的弟子还真是相亲相爱。 :。: ------------ 第一百三十章 死马当活马医 翁然好不容易将二人给分开,让二人平躺了下来,瞧着羽还未止住吐血,想来应是内脏受损,至于角徵浑身发烫,是一种极其不正常的烫,她摸不着头脑,只能先给他吃了几粒生寒的药,看能不能从其体内将热度降去。 目光重新落到情况危急的羽身上,她不善医,若是修炼造成的伤害,她还能看着治下,可现在伤处在体内,这就难办了。 开膛吗? 翁然皱着眉头,开的准还行,要是开错了,这就不止开膛了,怕是得让他开花! 看着还吐血不止的人,翁然琢磨了下后,还是没有动手,而是取出了一个药瓶,药瓶入手是温热的,破了的手指在药瓶上轻轻的磋磨着,看得出来她是有些舍不得的。 可那双眼睛一直盯着羽,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双手上,十指还是撑着的,一直保持着保护角徵的姿势。 磋磨的手指停下了动作,下一刻,药瓶打开,顿时山洞内满是清香。 翁然将滚圆的药丸倒了出来,塞进了羽的口中,心里默默念了句:“对不住,小师妹,辜负你的心意了。” 将药丸塞进羽的口中后,翁然就不再管他了,而是再次凑到角徵跟前,将手放到对方的额头上试了下,依旧滚烫,说明她之前用的药是毫无作用的。 不是正常发病,那是中毒? 翁然的目光开始在角徵身上打量起来,几处伤口,翁然知道,那是被孔鼓抽的,盯着伤口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 又取出了一粒解毒药丸,塞进了角徵的嘴里,翁然坐在一边,紧盯着角徵,足足过了一刻钟,角徵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反倒是身后的羽咳嗽了一声。 又过了一阵,翁然眉梢一挑,身体前倾往角徵的伤口处凑了凑,就见外翻的皮肉深处居然冒出了绿色的液体,而这液体冒出后,形成圆形的珠子,滚了出来,掉到地上,骨碌到翁然脚边。 翁然瞧着那绿色的小珠子,没有直接伸手去捡而是取出了一个空瓶,凑到跟前,在地上一蹭,将珠子装了进去。 刚将珠子装好,身边突然多了一个身影。 翁然瞧着清醒过来的羽,心道:“小师妹的药,真是仙丹。” 羽紧抿着唇,艰难的将目光从角徵身上移到翁然身上,“多谢。” “他是怎么回事?你们遇到什么了?” 羽又重新看向角徵,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在水中我被一股强力吸走,掉进了一个湖里,刚爬上岸,就出现在了这里,没多久他也跟着出现了,我二人在这里找着出路,忽然起了暴风雪,逃命之时,他突然出了状况。” 翁然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这一会儿说的话,几乎快要比平时一个月说的话都多了。 “你在掉进那个湖里的时候,有受伤吗?” “在吸走和掉落的时候,有被划伤。” 听他这么说,翁然更加确认了,果然大家都是掉在了那一处,而那一处触发进入重叠空间的条件就是血。 角徵身上本就有伤,带血。 “你能够救他吗?” 面对羽的问题,翁然沉默了,然后将手中的瓶子递了过去,“这是从他体内掉出来的,应是中毒。” 羽接过瓶子,一时无言。 二人说话间,角徵伤口处已是又冒出了不少的绿液,结成了三个珠子,掉了出来。 翁然蹲下身,忽然上手,将角徵的衣裳给解了。 羽见状张了张嘴,但最后却没有出声。 很快,角徵的衣裳就已经完全敞开,好在翁然还给他留下了一条底裤。 翁然又将头低了低,看着角徵的身体,忽的发问,“你觉不觉得,他的身体有些绿?” 羽沉默着蹲了下来,胸腔内却是一阵难受和些微疼痛,但他也不吭声,仔细的瞧着角徵,之后点了点头,“嗯,的确。” “我这里只有这种解毒药丸,给他服下后,他的身体便出现了这种情况,我觉得是在排毒,要试一下吗?”翁然扭头向羽看了过去。 对方也向她看来,翁然在那张总是没有什么表情的死人脸上看出了挣扎,犹豫,担心,但所有的情绪都是一闪而过,很快就都隐藏了。 “试。” 翁然瞧着他,说完这个字后,狠狠的剐了角徵一眼。 “如果无用,希望你能接受。” “生死由命,你、放心。” 翁然便不再犹豫,取出了二十三粒解毒丸,一股脑的塞进了角徵口中,自己只留了一粒,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羽就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盯着地上的人,白色的衣裳上尽是血,翁然真的有些好奇,他有没有注意到自己受伤了,好人做到底吧,“你内脏受损,虽然我给你用了药,但不会瞬间痊愈,你还是要注意。” “多谢。” 对于这一点不热络的道谢,翁然也不在意,她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于是着眼在被封了的“门”上,自然是不能一直这么堵着的了。 推了推石块,不算沉,暴风雪扫过,应不会留下太多的积雪。 灵力运转至双手,将石块往外推去,嘎吱嘎吱的声响代表着石块在一点点被推开,瞬间就有雪滑了进来,翁然不停,直到有光线从石块和石壁的缝隙中穿了进来,她才停下,冷冽的气息刮了进来。 出路确保后,翁然的心也放了下来,一时间浑身疲累的很,再加上头痛的折磨,不再折腾,靠着石壁坐了下来,那一束天光越过半个头顶,落在身上。 她阖上双眼,灵识之海因为之前的动荡,此时余波不断,每次波折都会让她恨不得将头摘下来,停下这疼痛,之前因为有别的事在意着,还能忍上一忍,此时却是难熬的很。 灵识之海受损,也没有旁的办法补救,只能是等余波停,再以灵力一点点重新滋养,最忌强补,而她现在的修为也做不到细补。 “你受伤了?” “嗯,因为护你二人,我结契的武器崩毁,且我给你用的是极品的药,给他用了我全部的解毒丸。” 没有夸大其词的实话实说,谁都不是傻子。 羽在听到结契武器崩毁时,还是被震惊的向她看了一眼。 :。: ------------ 第一百三十一章 他绿了 纤瘦的女子席坐在白雪之上,两条腿上下搭着,背靠着深色的石壁,衣裳染血有几处破损,头发同样有些凌乱,她阖着双眸,长眉紧蹙露出痛苦之色,脸比雪还白,不见半点血色。 那一束光刮着她时不时颤抖的睫毛落在身上。 羽无法将她的样子和一个结契武器崩毁的人联系到一起,更何况她还在那之后做了这么多的事。 “多谢。”这一次,这两个字又沉重了几分。 “他怎么样了?”翁然实在是太累了,甚至不想睁眼,不想转动自己的脖子。 “他绿了。” ...... 翁然休息了一刻钟后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来到他二人跟前,瞧了眼角徵,的确绿了,绿液从体内往外渗出,结成珠子,二人虽然不明白,但只能将这当作是好的发展,且羽每隔三个呼吸就会探一下角徵是否还活着。 “我出去找路。” 羽闻言抬头,沉默了一瞬后,只说了句,“保重。” 他没有要求翁然留下来保护他们,他的自尊不允许,他的理智不允许,他的良心不允许。 没再多言,翁然将石块又往前推了推,足够自己钻出去后,她就停下了动作钻了出去,冷风嗖的就吹透了身体,冷的她打了一个寒颤,赶紧取出了一件皮毛斗篷披了上,转眼瞧了瞧,地上的积雪果然不厚,还没到自己的膝盖。 盯着石块看了看,伸手去解脖子上的丝巾,但只解了一下,就停了动作,而是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件墨绿色的长衫,塞进石块的缝里,风吹的长衫飘来荡去,在这一片白的世界里很是显眼。 翁然将丝巾重新戴好,“算了,这怎么也是那小丫头的一片心意。” 做好了准备后,翁然便开始向远处走去,仔细的打量着周围,心里不住琢磨着触发空间变换的条件到底是什么?同时更加佩服造出此处之人,这怕是个神仙下凡。 可到底要怎么做呐? 翁然盯着这白茫茫想了想后,突然的来了个空翻,动作干净利落,她还在这里,眼珠子转了转,又极其突然的来了个后空翻,失败。 仍不放弃,腿一软,就倒了下来,这还不算,手再一挥,带起身边的雪,把自己都盖了住,等了会儿后,翁然有些恼的坐了起来。 还是不行,眼珠又是一转,在地上捏了点雪,扔进了嘴里,凉凉的化进了肚子里,只换来一个喷嚏。 忽的灵光一闪,翁然迅速爬了起来,动作有些笨拙的堆了一个勉强可以称做雪人的东西,做好后,期待的向四周瞧了瞧,还是没有变化,气的翁然脸现戾色,手一挥,就将那雪人的脑袋打碎了。 气哼哼的喘了几口气,好在周围没人,翁然实在想不到自己还能对这些雪做什么了,或者是位置不对,不过她虽不善于想象但毅力还是足够的,并不放弃,跋涉着向前而去。 风雪落了满身,翁然走的兜兜转转,也不知具体该往何处去,只是当回过神时,瞧着阴沉的天,她这才发现,这里的天居然要黑了。 入夜嘛...... 翁然站在矮山坡上,转身向后瞧去,依稀还能瞧到那抹绿色,极小的一点,距离已经很远了。 翁然没在继续乱走,她猜想着入夜后会不会有可能触发空间的转换,自己也该保存点力气了,于是她就坐在山头上,遥遥的瞧着那一点绿。 皓月当空,天地皆白,四周唯风声。 也是美景。 翁然瞧着那月亮,难不成是要对这月亮做点什么?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后就开始不受控制,心里十分的雀雀欲试,但奈何无从下手,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对月亮做些什么? 对月当歌? 翁然又瞄了眼那绿点,这么远,自己小声应是听不见的,这么想着,翁然轻轻咳嗽了两声,同时又转眼瞧了瞧,真的没人,这才缓缓张嘴。 “我是风中的花,雨水儿为我落下,它洗净了我~的铅华,带走了我的泪花~ 我是雾中的湖,月亮她为我长大,它照亮了我~的模样,用尽了它的年华~” 翁然清唱着,在这空荡荡的空间里,更显得孤寂。 歌声渐渐散去,翁然依旧坐在这山坡上,看来对着月亮唱歌也不行,正失望着,就见那绿色的小点突然飞出去了老远,她自是清楚绿衫塞的有多紧,绝不会被刮飞的,除非是和石块一起被刮飞,那得多大的风...... 翁然不禁站了起来,有种不好的预感,紧接着就见那里爆出了光亮。 出事了...... 翁然从山坡上一跃而下,快速的冲了过去,幸运的是那光亮时不时的爆出,也正是往她这边来的。 没用多久,翁然就瞧见了羽,角徵依旧被他背在背上昏迷着,甚至还用东西给捆了住,这样他就可以空出手来,左手刀,右手剑,翁然有一瞬的讶异,乐门的人怎么是用这种兵器。 但此时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她瞧着羽身后,竟是遍地白鼠,如果不是这些白鼠太多了,且疯了似的向羽扑咬着,真的不大容易发现,甚至是错认成被风吹起的雪。 “怎么回事?” 翁然问话的同时,已经是来到羽的身旁,绮罗不断挥舞。 “不知。” 羽回答的简单,翁然却是瞄到他身上又多了好多处伤口,且都是参差不齐的,应该是齿痕,被这些白鼠啃咬的。 “你不是乐门的吗,没有些什么催眠曲吗?” 绮罗在二人的脚边扫来扫去,以防被这些白鼠包围住。 “我不通乐理,不会乐器。” 这个回答的确是出乎了翁然的意料,动作一僵,数十只白鼠就钻了进来,挂到了腿上,翁然腿用力一甩,甩飞几只,还有几只虽甩飞,但牙齿却留在了裤腿上,除此之外还有几只玩命抵抗! 翁然用剑柄将那几只白鼠怼了下去,又抬脚踩死,四溅的是雪,不是血。 翁然见状,眸光闪烁,二人又是跑了一段距离后,翁然手上已是多了一个火折子,打开后,顿时火光明亮,翁然将火折子往那些白鼠的跟前怼去,果然就见那几只白鼠停了下来。 :。: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抱歉 翁然的猜错没有错,这些白鼠果然是......想及此,心一下子沉到了底,转眼瞧着这茫茫雪域,这如何能够逃出生天! 身边羽刀剑齐挥,面如雪般白,不见丝毫血色,他身上伤势虽得翁然的药丸治愈,但并不会叫他一下子恢复如平常,生龙活虎,毕竟那还不是真的可以起死回生的仙丹。 被治愈的内脏,仍是脆弱的不堪折腾,可此时他却挥动兵刃,催动灵力,护着背上的角徵不被白鼠伤到。 那华丽洁白的光羽消耗的是他的心血!他的命! “这些白鼠怕火,你身上可有此类东西?”翁然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她们的前路雪地还没有化成这些白鼠,彻底将她们包围。 “有!” 羽说着话,手中剑已经消失,扬手一掷,一道黑影从手中抛出,砸进了离得稍近的白鼠堆中,下一刻,一声巨响震的地面甚至都晃动了起来,就见浓浓火焰中升腾起一股黑烟,和落下的白雪相争着地盘。 虽是在雪地之中,但那火势着实不小。 眨眼间,二人身后四处着火,滚滚黑烟,无数的白鼠尽消火海,三人终于是得了个喘息的机会,将白鼠隔在了那火海之后,可是幸存的白鼠已经开始往火海旁绕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又会变成之前的局面。 “我的流火弹用尽了。” 羽说着话,喉结却是不自然的动了一下,脸色如常,语气平静,可翁然却是注意到,他的手在抖,虽极轻微。 “你的伤势复发了。” “无妨。”话音刚落,血染嘴角,羽身形轻晃,突然停了下来。 翁然还以为他是撑不住了,用余光瞄了眼身后,那些白鼠尚未来到,伸手欲将羽扶住,对方却是看了过来,一双过于黑白分明的眼睛总是会让人觉得无情的。 可此时他说的话却是有情义的,“你走吧,不必再陪我二人。” 翁然尚未答话,羽已是将手中剑指向前方,白鼠奔腾出雪崩之景象,前无逃生之路,后有火光渐熄,留在此地的三人,是站在了死路上。 “多谢,救命之恩,若有来世犬马以报。” 狂风吹起他染血的白衣,背上所负之性命没有压弯他的脊梁,他比这风雪更冷冽,比手中刀剑更锋芒毕露,那是少年人最后的灿烂。 翁然神色复杂,心中纠结,的确她独自一人,活下去的希望会更大。 只是,脚步却始终没有离开。 眼看着鼠浪滔天从前方来,从四周雪山下,眼看着他二人即将赴死,翁然从不觉得自己是善良的人,她为了报仇用尽自己那点可怜心计,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打滚。 可有时,有时自己也想做英雄,在阳光下,被赞扬,被憧憬,做华儿希望的大英雄! 翁然深吸了口气,开口时喉咙发涩,鼻子犯酸,为了隐藏自己的无能和窘态,只能将一腔心思,交于二字,“抱歉。” 她要活下去!她还不能死! 翁然转过身,只听羽十分坚定的说道:“不必抱歉,生死由命,若不是你,我二人早亡,走吧,活下去。” 停顿的脚步沉重的迈出,翁然能做的只有将手中绮罗握的更紧。 羽盯着来势汹汹的白鼠,转眼瞧向肩头那毛茸茸的脑袋,忽的轻声道:“抱歉,无法护你周全,要你葬命在此。” 回答他的只有疏狂风声。 他举起手,轻轻的揉了揉角徵的头,所有的歉意都化作了难得一见的温柔,“睡吧,别醒过来。” 话落,手亦落下,向前猛挥,手中剑划出一道灿光,将已来到身前的白鼠划的粉碎,右手刀大开大合,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神勇无敌。 碎身的白鼠重新变回白雪缓缓落地,羽站在原地,一步未迈出,一步也未退后,只求护住周身哪怕再多一点的时间,过多的白鼠甚至出现了互相挤压的情况,它们疯了似的向羽二人扑去,然后在刀光剑影中化作坠落的白雪在前仆后继窜起的白鼠中落下。 那白鼠相压,到最后居然围着羽二人出现了一座由白鼠累积的圆墙,不住往上垒高,超过了羽头顶,且还在不住往一起凑着,要夺走羽全部的视线。 羽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僵硬,不停往外吐着血,伤势早已是全面暴发。 头上的白鼠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是搭在了一起,这一下羽二人彻底被这些白鼠围住了,下一刻,这些白鼠齐齐向羽二人跳去,它们张着嘴,渴望着分食这二人的血肉。 真的是四面八方甚至是头顶都有白鼠袭来。 双眼早已花了的羽,一声轻啸,似这雪白世界最轻狂的风吹过。 “刀剑飞羽!” 羽举起双手,刀柄剑柄,相合在一起,而后旋转起来,数不尽的刀光剑影自其中射出,无尽扑来的白鼠化作雪落在他身边,转瞬间就已经积到了他腰间那般高,而他此时仍不得见一丝天光。 羽仰着头一身灵力尽催,体内灵源逐渐失色,甚至因为过度的消耗,开始出现裂缝,他黑发张扬,血落刀剑,双目已是通红,双臂颤抖不止。 雪已经积到了胸口。 背上的角徵皱着眉头,眼皮接连抖了好几下,一副要醒过来的样子,可最终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只好似呢喃好似梦呓般问道:“怎么了?” 闻言,羽浑身再次一颤,鲜血狂喷,合着雪落下。 他却是开口说道:“没事,睡吧。” 慢下来的动作不再是密不透风,白鼠得空扑了进来,落在羽的身上,尽情的啃咬起来,为了抵抗更多的白鼠,羽只能任由着被啃咬,直到最后刀剑落地,他因被雪困住身形,不至于狼狈倒地。 白鼠在瞬间将二人吞噬,只有不再灿烂的羽光还在时不时的闪烁一下。 不远处的山峰上,翁然如一尊雕像般立着,她瞧着羽那里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只剩下了不再有挣扎的白,脑袋里再次袭来撕裂般的疼痛。 灵识之海受损,此时再受刺激,一时难以承受竟晕死了过去,失去意识的身体已是直挺挺的向山下栽了下去。 :。: ------------ 第一百三十三章 长见识了 翁然是被一种香味熏醒的,双眼无声无息的睁开,茫然一闪而过,剩下的只有冷静,打量着眼前的情况,硕大的花开在自己的头顶,确切的说应该是目光所及皆是这种硕大的花,颜色极其艳丽,香味浓烈。 看来自己是来到别的重叠空间了,记忆开始复苏,难道跳崖是触动空间转换的方法? 想起羽,翁然的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但尚能忍受。 不住的喘息声将她从那沉重之中吸引了过去,听声音十分暧昧。 翁然转眼看去,粉色的大花瓣挡住了许多的视线,她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就躺在一朵花上。 但是更让她震惊的,是此时透过花瓣缝隙看到的景象。 然的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咽了口不知为何而来的口水,脸烧的厉害,努力移开视线,然后瞳孔一颤,那围着二人的花瓣上,挂着一个玉牌,翁然看的十分清楚,是武阁玉牌! 挪走的视线再次落回那二人身上,居然是武阁弟子! 虽说修炼之人大多都是有着七情六欲,也不避讳男女之事,但在这种情况下行此事,不是疯了,就是有什么原因使其疯了! 翁然想着,心里直觉这个地方十分不妙,于是连忙站了起来,这不起来还好,一起来,视线开阔,能看到的地方就更多,也更加清楚了。 翁然傻眼的僵了住,目光所及,不下十处地方,正在行此事,皆是旁若无人,陶醉其中,动作各不相同,也算是让翁然大开眼界了。 翁然又咽了口口水,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热汗,刚在那雪地冷的要死,此处又热的要死。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是被香气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擦着鼻子,心道:“我们在别处拼生拼死,你们在此处真的是......” 翁然想了想,与其如此,她还是在别处拼生拼死更好。 来到花心边缘,扒开花瓣往下瞧了瞧,这一瞧,又是好几对入眼,翁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眼见不到底,抬头又见不到顶,粗壮的翠绿花枝就从下方一直往上长去,只有寥寥的几片叶子,花枝估摸着能有二十多根,其上开了数不清的这种硕大粉花。 不知上下,但是左右的距离还是挺紧凑的。 翁然正琢磨着,又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怎么这么热?” 手刚要放下,又疑惑的将带着汗水的手往鼻子跟前凑了凑,“怎么连汗水都有香味了?”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离得最近的那两位声音越来越大,吵得她脑袋都不好用了,只觉得在这声音中,是愈发热的厉害,脖子上的丝巾好似要将她捂死一般。 抬手抓住丝巾,正要解开,动作突然一僵,翁然再次被吓住了,香粉,浑身燥热,只知道鱼水之欢的人,这是!这是中了毒啊! 翁然连忙屏住呼吸,心中埋怨,“你是傻了嘛!这种毒你又不是没用过,怎么这么不小心!” 连忙将仅剩一粒的解毒丸吞下,师妹给她炼的解毒丸,是最中和的,所以她才敢一次给角徵吃那么多,虽可对所有毒起缓和作用,但无法解,毒药这种东西只有知道以什么炼制才有可能炼出解药来,这其中复杂的很。 而针对毒药的烈性,缓和作用也会有所差异。 但有用总比无用强,吞下解毒丸后,翁然顿时觉得清凉了不少,不敢再耽搁,只想尽快离开这个空间,哪怕让她回到之前那个空间都行,她可不想和别人...... 翁然皱着眉头,直接从花上跳了下去,但她的身体一直下坠,并没有离开此处,既然不是这个方法,她也不想摔死,伸手去拽花枝,叶子,可是它们就好像故意一样,如鱼一般滑溜,任凭她多么努力,都是无法抓住。 眼看着下面出现了桃粉色的雾气,翁然一见,便觉的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身体已经落进雾中,砸在了一朵花心上,燥热之感再次袭来,且更加严重,脑袋也有些晕乎。 翁然喘着粗气爬了起来,瞧着眼前的粉色薄雾,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若是上下的毒气程度不同,自己简直就是积极的找...... 翁然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张嘴之后又反应过来连忙闭嘴,脑海中那傻子的身影却冒了出来,对着自己温柔的笑着,双眼明亮如装了星辰。 翁然用力甩了甩脑袋,心想,“你可要点脸吧!” 跳这招是不管用了,还能用什么办法离开此处,翁然急的团团转,她是真的慌了,尤其是有过那一次,她差些被强迫,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把花给吃了吗?” 翁然盯着身下的花,这要吃下去,不得撑死。 把花弄断?可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她是真的不敢乱试了,生怕直接被弄到最强的毒里去,可耗着也不是办法,她盯着旁边的并蒂花看了又看,手指在花瓣上一下下的敲打着。 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把身前往前倾了倾,抓住那朵花的粗大花枝,用力的拧了起来,花枝比想象的难扭断,身前的花瓣随着她的动作不断蹭来蹭去,蹭的她动作越来越缓,力气越来越小,最后喘着粗气,靠着花瓣滑了下去,躺倒了花心上。 翁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臊的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可是浑身软绵绵的,竟是毫无力气。 她眼神涣散,右手抓住丝巾,想要解开,左手却抓着右手,不让她动,天人交战之间,花瓣上冒出一团粉气,四散开来,冲撞着翁然的口鼻,再也无法屏住呼吸,张开嘴,却是一声嘤咛。 娇的她自己都是浑身一阵颤栗,她何时有过这种样子!发出过这种声音! 翁然的左手用力的扣着自己的右手手背,已见血色,之前她还断了手指,又撑着石块受伤,要不然,此时怕要将自己的手背扣出窟窿来。 但她不在意,只要还能让自己保持清醒就行。 可此时此刻,危机降临,一个人怎么都还有余地,可现在这朵花上出现了第二个人,还是一个男人,一个浑身染血的男人。 :。: ------------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中毒 翁然是被一种香味熏醒的,双眼无声无息的睁开,茫然一闪而过,剩下的只有冷静,打量着眼前的情况,硕大的花开在自己的头顶,确切的说应该是目光所及皆是这种硕大的花,颜色极其艳丽,香味浓烈。 看来自己是来到别的重叠空间了,记忆开始复苏,难道跳崖是触动空间转换的方法? 想起羽,翁然的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但尚能忍受。 不住的喘息声将她从那沉重之中吸引了过去,听声音十分暧昧。 翁然转眼看去,粉色的大花瓣挡住了许多的视线,她这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就躺在一朵花上。 但是更让她震惊的,是此时透过花瓣缝隙看到的景象。 然的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咽了口不知为何而来的口水,脸烧的厉害,努力移开视线,然后瞳孔一颤,那围着二人的花瓣上,挂着一个玉牌,翁然看的十分清楚,是武阁玉牌! 挪走的视线再次落回那二人身上,居然是武阁弟子! 虽说修炼之人大多都是有着七情六欲,也不避讳男女之事,但在这种情况下行此事,不是疯了,就是有什么原因使其疯了! 翁然想着,心里直觉这个地方十分不妙,于是连忙站了起来,这不起来还好,一起来,视线开阔,能看到的地方就更多,也更加清楚了。 翁然傻眼的僵了住,目光所及,不下十处地方,正在行此事,皆是旁若无人,陶醉其中,动作各不相同,也算是让翁然大开眼界了。 翁然又咽了口口水,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热汗,刚在那雪地冷的要死,此处又热的要死。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是被香气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擦着鼻子,心道:“我们在别处拼生拼死,你们在此处真的是......” 翁然想了想,与其如此,她还是在别处拼生拼死更好。 来到花心边缘,扒开花瓣往下瞧了瞧,这一瞧,又是好几对入眼,翁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眼见不到底,抬头又见不到顶,粗壮的翠绿花枝就从下方一直往上长去,只有寥寥的几片叶子,花枝估摸着能有二十多根,其上开了数不清的这种硕大粉花。 不知上下,但是左右的距离还是挺紧凑的。 翁然正琢磨着,又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怎么这么热?” 手刚要放下,又疑惑的将带着汗水的手往鼻子跟前凑了凑,“怎么连汗水都有香味了?”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离得最近的那两位声音越来越大,吵得她脑袋都不好用了,只觉得在这声音中,是愈发热的厉害,脖子上的丝巾好似要将她捂死一般。 抬手抓住丝巾,正要解开,动作突然一僵,翁然再次被吓住了,香粉,浑身燥热,只知道鱼水之欢的人,这是!这是中了毒啊! 翁然连忙屏住呼吸,心中埋怨,“你是傻了嘛!这种毒你又不是没用过,怎么这么不小心!” 连忙将仅剩一粒的解毒丸吞下,师妹给她炼的解毒丸,是最中和的,所以她才敢一次给角徵吃那么多,虽可对所有毒起缓和作用,但无法解,毒药这种东西只有知道以什么炼制才有可能炼出解药来,这其中复杂的很。 而针对毒药的烈性,缓和作用也会有所差异。 但有用总比无用强,吞下解毒丸后,翁然顿时觉得清凉了不少,不敢再耽搁,只想尽快离开这个空间,哪怕让她回到之前那个空间都行,她可不想和别人...... 翁然皱着眉头,直接从花上跳了下去,但她的身体一直下坠,并没有离开此处,既然不是这个方法,她也不想摔死,伸手去拽花枝,叶子,可是它们就好像故意一样,如鱼一般滑溜,任凭她多么努力,都是无法抓住。 眼看着下面出现了桃粉色的雾气,翁然一见,便觉的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身体已经落进雾中,砸在了一朵花心上,燥热之感再次袭来,且更加严重,脑袋也有些晕乎。 翁然喘着粗气爬了起来,瞧着眼前的粉色薄雾,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若是上下的毒气程度不同,自己简直就是积极的找...... 翁然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张嘴之后又反应过来连忙闭嘴,脑海中那傻子的身影却冒了出来,对着自己温柔的笑着,双眼明亮如装了星辰。 翁然用力甩了甩脑袋,心想,“你可要点脸吧!” 跳这招是不管用了,还能用什么办法离开此处,翁然急的团团转,她是真的慌了,尤其是有过那一次,她差些被强迫,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把花给吃了吗?” 翁然盯着身下的花,这要吃下去,不得撑死。 把花弄断?可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她是真的不敢乱试了,生怕直接被弄到最强的毒里去,可耗着也不是办法,她盯着旁边的并蒂花看了又看,手指在花瓣上一下下的敲打着。 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把身前往前倾了倾,抓住那朵花的粗大花枝,用力的拧了起来,花枝比想象的难扭断,身前的花瓣随着她的动作不断蹭来蹭去,蹭的她动作越来越缓,力气越来越小,最后喘着粗气,靠着花瓣滑了下去,躺倒了花心上。 翁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臊的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可是浑身软绵绵的,竟是毫无力气。 她眼神涣散,右手抓住丝巾,想要解开,左手却抓着右手,不让她动,天人交战之间,花瓣上冒出一团粉气,四散开来,冲撞着翁然的口鼻,再也无法屏住呼吸,张开嘴,却是一声嘤咛。 娇的她自己都是浑身一阵颤栗,她何时有过这种样子!发出过这种声音! 翁然的左手用力的扣着自己的右手手背,已见血色,之前她还断了手指,又撑着石块受伤,要不然,此时怕要将自己的手背扣出窟窿来。 但她不在意,只要还能让自己保持清醒就行。 可此时此刻,危机降临,一个人怎么都还有余地,可现在这朵花上出现了第二个人,还是一个男人,一个浑身染血的男人。 :。: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吓死花了 在男人现身的那一刻,匕首也出现在了翁然手里,她不再和自己的手背死磕了,惊讶的看着眼前人,陶冶!没想到和他居然如此有缘。 “翁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血腥味混在香气里,更加的呛人了。 “师兄!别过来!”翁然连忙开口阻止,虽然十分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语气正常,可是说出口的话还是跟浸了糖水一般的黏腻,翁然头脑昏昏,已经察觉不出来了,不然非得羞愤而死。 陶冶面色瞬变,也发现了翁然的不正常,止住脚步,身上衣衫,手中浮尘,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血,若不是他神色温和,真好似是地狱中前来的鬼王。 “师兄,这里有毒,会使人、使人......只想着那种事,你小心。” 说话间,翁然浑身衣衫已是被汗水湿透,紧贴在身上,曲线毕现。 陶冶闻言屏住呼吸,转眼瞧了眼四周,目光忽然定在一处,透过粉红薄雾,就见一对身影正翻云覆雨,浮尘隔空猛甩,灵力激荡,撞散薄雾袭向二人,毫无防备的二人被打了个正着,一齐昏死了过去。 陶冶仍然盯着二人,二人虽停下了动作,可是神色逐渐痛苦,浑身开始变红,几欲滴血。 陶冶无奈的叹了口气,浮尘再甩,那二人又醒了过来,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继续那没羞没臊的事情。 “师兄,你能找到离开此处的方法吗?” 翁然只能将希望寄予到陶冶的身上了,她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有无数的蚂蚁在溜溜爬,叫她又痒又燥是心猿意马,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难受。 “暂时没有。”陶冶回想那两人昏过去之后的样子,已有爆体之相,这个方法是不行的。 转眼向翁然看去,软绵绵的一团瘫在那里,虽是普通的容貌,但此时眼泛春水,双颊晕着红,香汗淋漓,双脚不住的蹭着,看样子中毒已深。 “既然如此,还请师兄离开此处!” 翁然说着话已是扯掉了脖子上的丝巾,顺带着拉扯开了交叠的衣领。 露出一小片已是泛红的肌肤。 翁然已经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只能勉强控制自己的脑袋说出自己想要说出的话。 可她没有等到陶冶离开,反倒是等到一只手,摸住了她的脉门,肌肤相触的那一刻,翁然身上的火被彻底的点燃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忽的起身,整个人向陶冶扑去。 “别动。”陶冶用另一只手将翁然控制住,继续把脉,额头上已现细密的汗水,虽然他从出现就一直表现的很平静,即使看到武阁弟子和乐门弟子正在颠鸾倒凤也是不见半点失态,可他也是在出现那一刻起,就被这里的毒气侵蚀着。 “师兄,我好热,好难受。” 翁然现在连自己的脑袋都控制不住了,上半身被控制了住,就抬起脚向陶冶蹭去。 眼看着就要蹭到陶冶身上,却是被浮尘缠了住,浮尘横在半空,护着自己的主人,以免被翁然占去便宜。 翁然开始扭动起来,她是真的难受,难受到甚至浑身都疼了起来。 陶冶看着翁然红透的脸,一时纠结,自己要不要舍身相救,目光落在了翁然手中还不肯放开的匕首,这是要解决我还是要解决自己? 一个有此决心的人,应该不会想要自己舍身相救,陶冶松开了手,并且退到了另一边,脉搏异常,这具身体正处在兴奋之中,除此之外,没有异常。 浮尘将那不老实的人捆得动弹不得,陶冶只觉浑身升腾起一股热意,自己从来到此处之后几乎立刻就摒住了呼吸,可症状还是越来越严重,看来这毒不止是通过喘气进入体内。 “师妹,你再坚持坚持。” 陶冶抬头看了看上面之后低头往下看去,粉色雾气越往下越浓,陶冶沉眸思索了片刻后,取出了一张符出来,师父赠此定心符本是想用在他冲击突破下个境界时,也免自己走火入魔。 可事到如今,却是不得不用了。 符贴在额头上后,瞬间隐去,陶冶已是跳下花朵,往更深处去。 花上翁然被浮尘捆得动弹不得,浑身疼的厉害,浑浑噩噩的脑袋里时不时的冒出个想法,一会儿笑自己居然死的这么丢脸,一会儿又想要再挣扎几下。 一会儿念叨好难受,一会儿又骂你个没种的太监,隔一会儿再夸一句,还好他是个正人君子。 而此时的正人君子,挥指做剑将突然伸过来的花朵斩的粉碎,一路下落,一朵接着一朵跑来阻碍,想要将他拦住,这就更加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粉色雾气浓重的甚至阻碍了他的动作,一种沉重之感压在周身。 陶冶面色赤红,眼珠中都尽是血色,没了平日了那温和出尘,如玉公子般的模样。 但眉心处却始终亮着一点,就是这一点,才保住他之清明,不然不用落地,他已经会被强烈浓重的欲望折磨至死,因为浓雾的遮挡,让他没有见到出现的花朵,已是落身在其上方,可下一刻,脚下灵力迸发,直接将花朵炸出了窟窿,人稳稳落在了地上。 “好薄情冷性的人,居然能来到此处。” 正愁找不到目标的陶冶,在一瞬间就锁定了出声的位置,身形瞬移,在这浓雾之中眨眼消失,再出现时,人已是出现在一朵娇艳的粉花之前,它和上面那些花除了大小之外是一模一样。 此刻花瓣不住往花心处收拢,还不断的叫着,“吓死花了,吓死花了,花要死了,花要死了。” 面对着这么一朵毫无抵抗力的小花,陶冶没有半点的犹豫,双指并拢做剑,灵气迸发,随着双指的挥动,将那朵小花斩碎。 雾气开始迅速退回,不住的往那朵小花中钻去,眼看着小花又有复生的迹象,陶冶再斩,这次直接将其斩成花泥。 那二十多根花枝开始抽动扭曲起来,花朵亦随着不住摇晃,甚至将上面的人都甩了下去,雾气已经全部被小花吸收,陶冶再斩,一声惨叫,“花要诅咒你!花要诅咒你!” :。: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情况复杂 碎成泥的花在大喊着,花枝上的花瓣瞬间枯萎,粗大的花枝也变的抽抽巴巴,且多了无数裂痕,到最后,断成一截截还没等落地就已经成灰了。 数不清的尖叫,怒骂,甚至是打斗声响了起来,那是恢复了清醒的人,对眼前现实的挣扎。 而陶冶已是再一次将那小花斩成泥,到最后连花泥都不剩了。 清醒过来的翁然,被浮尘缠着,并没有往下掉去,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她只想当场自尽,立马投胎,来世也不再和陶冶相逢! 响声将她颓废的神智给拉了回来,她瞧着在那飞灰之后,是一道道裂缝蔓延,然后崩碎,露出浩瀚的星海和清新的空气,这个空间被毁了,自己没有失身! 翁然不禁露出一抹笑容,至于刚才想要自尽的想法已经完全抛诸脑后,活着,她得活着。 她的心情与周围人是截然不同,抽泣声,质问声,骂声...... “你、你个禽兽!”一女子扯着一片残衣,将自己捂住,红着眼指着对面傻眼的男子骂道。 不远处,一女子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身边男子急的几次装嘴却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不住叹气。 还有人已经打了起来,女子边打边吼,“我要杀了你!”,男子亦是半分不让,还出言讥讽,“就你这般容貌,能睡到我,你回家烧高香吧!” 旁边散千尘从容不迫的穿着衣裳,看着热闹,“啧啧,就这三寸丁,还敢大言不惭。” 朱唇挑起一抹坏笑,大声喊道:“这位师姐,你别着急,就他那长短,不一定能破了你的身!哈哈哈~” 她的嘲笑比那男子的讥讽更狠,打斗中的二人齐齐向她看去,男子被气的面红耳赤,“贱人!” 只来得及骂这一句,手臂已是见红,吓得他不敢再分心,至于那女子虽说觉得这话太过下流,可是这心里就是舒坦了不少。 “你、你身为女子怎可说这种话。”英俊的男子顶着张大红脸,开口说道。 穿好衣裳的散千尘反问道:“那男子就可以说这种话啦?” 男子摇头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双眼想看她又不好意思看她,端的是十分扭捏,倒是瞧笑了散千尘,“我说,你不会想叫我负责吧?” 男子脸色更红,却是目光不移,坚定的瞧着她,“我会对你负责的。” 散千尘连忙摆手拒绝,“打住,打住,我可不要和一个人这辈子都拴在一起,不过是一场意外,大家都没受伤和损失,就当做好梦一场,散了也就互不相认了哈~” 她倒是看得开,很是潇洒,说着就要走,心里其实怕极了,“这小子怎么回事,长的不像少人爱的,怎么会这么死心眼,这花花世界,我才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可她还没等迈出两步,已是被突然出现的人影挡住了去路,散千尘仰头看着男子,心道:“糟了,修为比我高啊,打不过,这可怎么办?” “你要做什么?”散千尘问话的同时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眉眼深刻,是那种有棱有角的帅气,长的是人高马大,此时却小女儿家似得搅着手指头,嗫嗫道:“可是我,可是我有损失。” 散千尘有些茫然,“你说什么?你能不能大点声,蚊子都比你声音大。” 就见对方深吸了一口气,好家伙,那胸肌虽然被衣裳挡着,但看上去和自己这两坨都有的一拼了,”我说,我有损失。“ 散千尘看着他红透的耳尖,觉得自己要栽,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你损失什么了,在下面的可是我。” 男子幽幽怨怨的瞟了她一眼,瞟的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虽然你脸皮好看,做这个不违和,但我散千尘喜欢野的啊~ “我、我损失了我的第一次。” 散千尘只觉得惊雷在自己耳边炸了,雷的她里焦外嫩,晃了晃脑袋,防贼似的盯着对方,十分警觉,“你要讹我?!” 对方摇了摇头,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在她尚未反应过来时,另一只手已经是揽上她的细腰,在她抗拒震惊的注视中,低头凑到她的耳边,“没错,我要讹你,你跑不掉的。” 男子说着,偏头看向散千尘,散千尘看着他的唇角挑起,露出让她觉得危险的笑容,笑的她心肝直颤。 而翁然此时站在陶冶的身前,厚着一张脸皮,全然不提之前自己的窘状,只不住道谢,好在陶冶是个善解人意的,对于之前也是只字不提。 “师兄,真是幸好有你在。” 陶冶的神色颇为无奈,“可我终究是来的太晚了。” 不远处,一位男子跪在一女子前,十分诚恳但也十分坚决的说道:“我已有欢喜之人,且早互通心意,此生定不会负她,但此事,又对你不起,我会尽一切能力补偿你,若你还是无法接受,剑在此,杀了我,我绝不反抗,绝无怨言。” 他双手举着长剑,只等着女子接过,取了他的性命。 女子盯着他,目光在长剑上走了几个来回,手抬起又放下,抬起又放下,最后长袖一甩,“我蔻施华不屑夺人所爱,更何况我对你也无情义,此事是受毒影响,与你无关,我自能承受,你我本就无关系,以后亦无关系,此事休要再提。” 话落,人已是向陶冶走来。 地上跪着的男子,手颤了颤,带着感激和愧疚的说道:“多谢,对不住。” 而在翁然二人另一边,一男子蹲在哭的皱成一团的女子旁哄道:“你别哭了好不好,你看我英俊潇洒,而且还是乐门令主的弟子,前途不可限量,你要不要仔细看看我,或许你会喜欢上我呐。” 女子将头埋的更低了,委屈哭道:“可是我相貌平平,我只是武阁的外门弟子,你不会喜欢我的。” “谁说的!” 男子一声吼将女子吓得抬起了头,可怜巴巴的看着男子,男子见到她顿时就笑了,如春风化雨,抬手抚摸着她的长眉,柔声道:“谁说你不好看,瞧你这眉毛又长又黑,多精神,再瞧你这眼睛,水水灵灵和块玉似得,这小鼻子,肉乎乎的,简直可爱的我心都化了。” 他说着,捏了捏女子的鼻尖,然后又用手掌比了比女子的脸蛋,夸张道:“呦呦呦~看看这小脸,才巴掌大小,简直完美。” :。: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可不必(加更) 女子终于是被他逗的破涕为笑,男子更加卖力,惊喜的道:“瞧瞧,你还有可爱的小酒窝,我是什么运气啊~老天爷对我也太好了~” 女子吸着鼻子,小声道:“可我只是武阁的外门弟子,我天赋很差的。” “瞎说什么啊,小傻瓜,那可是武阁,能进入武阁的天赋怎么会差,再说武阁的外门弟子可就和武阁内门弟子差一个字啊。” 女子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种说法,盯着男子一时无言。 男子被瞧得有些迷糊,“怎么了你?” “我在想,你会不会是个傻瓜。”女子说完抿起下嘴唇,双眼中透露出一丝慌乱,男子被说的一愣,过了会儿才回过神,不禁笑了起来,揉着女子的头,“嗯,我是属于你的傻瓜。” 女子害羞的低下了头,眼中不再有泪水。 翁然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这个空间了,竟还促成良缘了。 可蔻施华的到来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那泛红的眼尾,是此处罪恶的昭彰,她真的已经很冷静了,不吵不闹也没杀人。 此时站在陶冶身前,被袖子遮掩的双手紧握成拳。 “师兄,你受伤了吗?” 翁然讶异,没想到她开口居然先关心起陶冶来了,再看陶冶,这一身血污,的确是挺吓人的。 陶冶看着她,目光中有无奈有怜惜,“师妹,你确定要如此?” 他说着,向那刚起身的男子看去。 蔻施华面色忽变,“师兄,此事绝无更改,我一心修炼,本就不打算嫁人,不过是个意外,对我所修之功法亦没有影响。” 陶冶见她坚持,也就没在说什么,“你能如此看开就好。” 蔻施华不再开口,翁然瞄了她一眼,细眉高挑,英气又凌厉,相由心生,和这性格也的确是搭。 不多时,除了那几对打架的之外,众人都来到了陶冶身边,散千尘面如死灰的被那男子扯着衣袖,她觉得很累,这个男人有两副面孔! “我说小子......” “我名墨渊。” 散千尘撇了撇嘴,“我说墨渊,这儿这么多人呐,你能别做出这幅小女儿姿态嘛~” “你不喜欢?” “很不喜欢!” 散千尘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就见对方挑起嘴角,颜色浅淡的唇咧开,“可我喜欢。” 手上还摇起了散千尘的衣袖,瘪嘴道:“你别凶我嘛,这里这么多人,怪丢脸的。” 散千尘紧咬牙关,才不至于破口大骂,几次想扯出衣袖,但奈何没对方劲大,只能是从牙缝中蹦出三个字,“好,很好!”愤而转身,不再去理会他。 陶冶看着眼前这些被霜打过的茄子,蔫了的众人,又看了看还在死斗的几对,开口喊道:“几位可否暂停,先找到出路才是紧要。” 有那么两对听话的结束了战斗,互相放了狠话。 还有两对在打着,陶冶又喊道:“此处危险,我们是不能一直在这里耗下去的,难懂几位想就这么横死在这里吗?” 又有一对互瞪着收了手,只剩下一对,就是被散千尘嘲笑过的那个,此时见状,不禁笑道:“啧~这小三寸丁还挺能坚持的。” 话还没等说完,眼前一黑,双眼已是被人捂了住,气的散千尘向那爪子抓去,“你干什么你!” “我不准你看,你只能看我的!” “呵~谁要看你的!想的美吧你!“ 话落,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凑到了耳朵旁,带着热气和湿气,她瞬间明白是个嘴巴,而且绝对吐不出象牙来,果然就听墨渊道:“怎么了?我的不好看吗?忘了你之前爱不释手,不愿让她离开你。” 饶是散千尘自诩是个不正经,可此时也是面红耳赤,墨渊瞧着她红起的耳尖,笑了笑,“既然你记不清楚了,等有机会,你们在认识认识,深入交流一下。” “流氓!”散千尘咬牙切齿的说道。 只换来对方哭唧唧的耍赖,“你居然骂我,我好委屈,呜呜呜~” 散千尘心想,这真是变脸比变天还快,她这个女人当的失败。 半空中的三寸丁受伤不轻,但女子也没比他好到哪去,估计这样下去,两人会这么硬生生的将对方耗死。 瞧二人还是不停下来,陶冶虽然不想搀和进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里,但此时不能弃二人不顾,身影一闪,几乎就是眨眼间,已是将二人制服,衣裳飞出落在二人身上,陶冶控制着浮尘将二人安全的带到地上。 “若你二人还是要继续打斗,我便只能暂时如此对待二位了。” “陶大师兄,我不想的,我想听你话的,是她死缠着我!”三寸丁连忙解释,脸上堆着巴结讨好,一张还算说得过去的脸硬是叫人看上去十分猥琐。 陶冶只瞧了他一眼便看向女子,“这位师妹,想想我们来此的目的,身为修者,应是对修炼一道最是执着,路途多有艰难,莫将性命搭在不值得之上,谨记初衷。” 女子一直绷着的脸,逐渐失去控制,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她虽没说话,但陶冶相信她,于是将二人放开,男子不住向陶冶道谢,还不忘偷偷瞪女子一眼。 “你松开我,我要去安慰安慰她。” “不行,我吃醋。”墨渊拒绝的干脆。 “你有病吧你!”散千尘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向那女子走去,墨渊就拽着她的衣袖,亦步亦趋的跟着,丝毫不在乎众人的眼光,至于散千尘,她脸皮也厚。 来到泣不成声的女子跟前,替她将衣裳系好,“像那种臭男人,你就当叫狗咬了一口,实在不解气,等离开这里,你努力修炼,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管你叫奶奶!学狗爬!” 她轻拍着女子的后背,墨渊幽幽问道:“你是不是想这么对我?” 她眉梢一挑,“厉害啊,深知我意~” 墨渊轻笑一声,十分傲然的道:“那你怕是这辈子都没机会了,我们只好连下辈子都约上了。” “大可不必!” 总算是恢复了平静的众人,在陶冶的带领下,开始尝试找出此处空间的“心”在何处。 翁然盯着那浩瀚星河,觉得有些不对,来到陶冶跟前,“师兄,要如何知道这是一处空间而不是真实之处呐?” :。: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如此活下去 之前陶冶给她的信息就是空间重叠,所以这几次的转换她都理所当然的认为她进入的是另一个空间,而且这几次的情况都不大好,她也没多想。 此时有这么多人在,暂时也没有什么危险,她就想到了这一节,于是开口问道。 面对她的疑问,陶冶给出了很肯定的回答,“这地穴的最终处,是一具巨大的棺材,之前已经透过乐门门主的傀儡找到了,只有那个地方才是真实的,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陶冶看着凑过来的几人,接着道:“我们是从外面进入到地穴之中,是毋庸置疑的,真正的地下怎么会有这些奇异的地域,众人只要明了,只有见到一具黑色石棺时,我们就脱离了重叠空间。” 众人点头,陶冶看着还有点疑惑的翁然问道:“师妹还有什么想法?” “不是什么有用的想法。”翁然想的是,倒也不一定是空间重叠,或者是传送,但这在此时此地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也就没有提出来的必要。 黑色石棺嘛,就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了众人的预料,本是来解决莹祸,可一路上的遭遇,早已说明这一切并不简单,躲在暗中的究竟是多么强大的敌人,才能操控这一切。 “看,流星,快许愿!” 散千尘惊喜的喊道,连忙将眼睛闭上,然后下一刻,她就不见了。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墨渊,眨了下眼睛,表现的很冷静,仰头朝空中看去,又是一颗流星坠落,他也在第一时间就将眼睛闭上,果然,他也不见了。 只是闭了下眼睛,就会触动空间交换吗?不少人都疑惑了起来,这不符合常理,即使众人对空间术并不了解,但修炼之人也不至于全然不知。 众人疑惑间,一颗接着一颗流星坠下,又有几人选择闭上眼睛,离开这里。 “啧!我怎么还在这?” 一男子嘀咕了一声,他眼睛闭闭开开,都快要抽筋了,也没有离开这里,又有几人试了试,也全部都留下了。 这就更不是空间术内应该发生的事情了。 翁然一时好奇,也试着将眼睛闭了上,然后缓缓睁眼,差些骂了句脏话,瞧着眼前陌生的景色,她真的很想问一句,自己怎么就这么特别!老天爷你是看上我了嘛! 黄沙迷眼,如火夕阳坠了一半,还没等她瞧个仔细,便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别站在那里,不安全。” 翁然握紧匕首,转身看去,正惊讶于对方的身份,可当看清她身前躺着的两个人后,就全然忘记了对方的身份,快步跑了过去,脚在黄沙中深陷,但这并不阻碍她此时的欢喜。 惊喜的瞧着躺在地上的人,虽然脸色苍白,但胸口有规律的起伏着,他还活着。 这应该是翁然这一路最高兴的一件事了,虽然对方的左脸颊,额头中心,右耳垂,双手皆被啃掉了一块血肉,看上去凄惨又可怖,但起码还是活着的。 最重要的事,此时在他们身边的可是武阁第四峰峰主田丝丝,武阁医院可就是归她管的,她的医术绝对不会差。 翁然收了收自己的情绪,规规矩矩的向田丝丝行礼,“第七峰弟子翁然见过师叔,师叔,他怎么样了?” “你认识他?” 田丝丝那张很严肃的脸,在这漫天黄沙的映衬下,更加让人觉得疏远,淡漠。 “他二人是乐门的弟子,我们是和贺师叔一起赶来这里的。” 听到她提起贺四方,田丝丝的眉头蹙的更深了,那个贺大头,真是摸不清状况,居然还带着这些小辈来! 她不开口,翁然也不敢再言语,这位怎么看都不是好相处的。 “外伤皮肉有毁,面目有损,但他灵力耗尽不说,连灵源都被他榨了干净,导致灵源崩毁碎裂。”田丝丝瞧着地上的人,遗憾惋惜的道:“他这辈子与修炼一途再无缘分了。” 田丝丝经历多,见识也多,虽有惋惜,但这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就她所收的弟子,因为各种原因,这些年来就有将近十人,有此遭遇。 而她自己的修炼之路,也是一路风险走过来的。 对于修者,这是每个人都有可能面对的结局。 可翁然与她不同,不可置信的瞧着田丝丝,不愿相信她说的话,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 眼珠僵硬的向羽看了过去,他闭着眼睛的样子反而比睁开眼睛看上去要好相处的多,她不能想象当他醒来后,知道这件事后,要如何接受。 那可是一个宁死也不愿拖累别人性命的人啊,有种善良是因为骨子里的傲气。 翁然明白,他就是这种人。 对方刀剑齐挥,舍生忘死的模样依旧是历历在目,可从此以后,他只能人间烟火,生老病死,与身边人两个世界。 “起码他活下来了。”田丝丝见翁然面色难看,开口宽慰了一句。 翁然心绪翻涌,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没错,她一直以来认为只要活下来,活下来就好,可如今,她却不知道这样的活下来真的是幸运嘛...... 咽下口中酸涩,转眼向角徵看去,他身上的绿色已经褪干净恢复了正常,只是依旧在沉睡,“师叔,那他怎么样了?” “他只是中毒,和那两处外伤,毒已经被我解了,没有大碍。” 翁然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甘,替羽,凭什么他付出了这么多,却换来如此下场,可转念一想,即使羽知道结局,他怕是也会如此,护角徵周全。 “师叔,那他还有多久会醒?” “也快了。” 田丝丝意外的好说话,对于这个自己第一次见面的师侄是有问必答,但翁然此时心乱,并未发现这点。 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很诚恳的向田丝丝求道:“师叔,我可不可以将他带走。” 她伸手指向羽,面对田丝丝的不解解释道:“他不会想让自己的朋友醒来后,看到自己这幅样子的,他已经失去了很多,我想保住他最后的尊严!” 田丝丝瞧着一脸真挚的翁然,又看了看羽,严厉的面容下浮现出一抹慈爱,但开口却是拒绝道:“此处危险,我不能任由你二人离开。” :。: ------------ 第一眼百三十八章 沙雕 意料之中的拒绝,翁然心有不甘,转念一想,再次开口,“师叔,那我将他带到稍远一些的地方,也不会太远,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您看行吗?” 她态度诚恳,田丝丝也不是无法理解她,最是亲近的人,最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不好,尤其是少年人,意气相投之下总是有暗暗较劲之心,这个打击对于一个人来说其实是致命的。 想及此,田丝丝心中一痛,不禁想起自己的那位徒弟,“好吧,切记,不要离得太远。” “师叔放心。” 翁然告别了田丝丝,背着羽行走在黄沙之中,脑海中却想起了自己为了和华儿活下去的那些日子里,她也像羽一样拼尽全力,伤痕累累,可是她不想让华儿知道,为了自己的骄傲也为了华儿安心。 而她也明白,曾经站在那个位置上照顾她和华儿的阿娘,那温柔笑容下的疲惫,是为何。 她觉得羽应该和她一样,虽不知这是不是自作多情。 此时她站在一处沙丘后向田丝丝瞧了瞧,不算太远,但沙丘可以遮身,便再此停了下来,不远处的田丝丝也收回了张望的目光。 日头落了的沙地上逐渐冷了起来,天无半颗星,黑漆漆的一片。 翁然没有尝试如何脱离此处,她不能将羽扔下。 盘膝坐在他身边,夜幕将她二人的身影掩埋,幽咽风声将她二人的呼吸吞没,好似她们根本就不存在于此,闭上双眼之后,听觉更加敏感。 起初入耳的风声并未在意,可时间流逝,翁然耳根忽的一动,稍稍侧头,那幽咽风声呼呼吹过,断续强弱之中,仔细听去用心分辨之下竟是听到了人声。 那声音犹如鬼魅怨魂,直叫人毛骨悚然,但翁然是不怕的,她听着那声音飘飘渺渺的说着,“我的郎君啊~你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我等的好苦啊~我等的好苦啊~呜呜呜呜~” 哭声更加凄厉,但哭了一会儿后,又开始重复起之前的话,就这般反反复复,翁然听了五遍后,刚要将眼睛睁开,就听那声音惊喜的道:“找到了!我的郎君啊,你终于回来了!” 尚未睁开眼睛的翁然,下意识的就伸手向身边的羽抓去,只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流沙的响声簌簌不断,翁然睁眼瞧见的便是羽半截身子都没入了黄沙之中。 “果然,找到的是这个夫君!” 翁然心想,手上用力将羽向上拉扯,只将羽的身体扯出了一点,便又被下落的流沙埋住砸回,就这么会儿的功夫,羽就只剩下那只右手被翁然拽着,其他的地方已经全掉了进去。 翁然挥掌,向那沙底拍去,灵力入泥沙,杳无音信,毫无反应。 再看翁然已是被拽的倾过去了半截身子,绮罗上手,扎入沙中,就见细沙从其两边划过,不住往那沙坑中滑去。 情况危急,翁然拽着羽的手臂都开始出现了嘎吱的声响,她心中发狠,绮罗再往下,插的极深,只留下那精致的剑柄和成了堆的飘带。 翁然抬脚在剑柄上一勾,一缠,已控制住自身,流沙开始滚沸。 她持剑的手得已松开,身体成飞燕之姿,两只手一起拽住羽,灵力迸发,一声低喝,双手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双袖都被充盈的灵力激的鼓了起来。 终于是将羽从那沙坑中拽出了一半,翁然不敢轻心得意,正欲转身,借力将羽从沙坑中甩出来。 脚下忽然崩塌,身体不受控制的下坠,翁然眼一瞪,勾着剑柄的脚往沙地上用力一跺,绮罗飞出,直冲着她飞来,钻入沙坑之中。 沙中,羽在前被一股吸力吸去,其后翁然的手不知何时已是缠到他的手臂上,似蛇一般,连同着被一起吸去,后面绮罗如影随形。 沙出乎意料的柔软,如此速度,并没有产生丝毫的疼痛。 偏偏在这时候,羽清醒了过来,他刚将眼睛睁了个缝,就被细沙灌眼,让他不得不将眼睛闭上,他感觉到那股吸力,也感觉到手臂上的双手。 手指困难的动了两下,但始终无法触碰到对方,确认对方的身份。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终于是停了下来,那沙沙沙的声音消失。 “角徵?”羽问话的同时将眼睛睁开,可是之前入眼的黄沙刺的他眼睛生疼,竟是无法将眼睛睁开。 “我是翁然,之前救你二人的那位。”翁然说话间迈步来到他身边,将他半个身子挡到身后,重新握紧绮罗,打量起来,这是一个沙窟,并不大,遍地沙,别无他物,沙中立着一座沙雕,是一位婀娜的女子,只不过这女子面容愁苦。 “角徵呐?” 羽一时有些摸不大清状况,他明明是和角徵在一起,葬身在那白鼠的口中才对,他想着,眼皮又动了几下,可始终无法将眼睛睁开。 “他没事,被武阁的田峰主救下,身上的毒也已经解了。” “那他怎么没和我们在一起?” 翁然有些恼的转身,瞧着紧闭双眼的人,“你难道不关心自己的状况吗?”为什么不珍惜自己呐,自己的命就不是命了嘛! “只不过眼睛进了沙子,出了些状况。” 对于这个回答,翁然真的是想笑,苦笑,看着他沾上细沙的几处伤口,不禁想到自己,自己也是这般的不爱惜自己嘛! 可还没等她再详细说明,那阴恻恻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丝疑惑,“咦~怎么会有两个郎君?” 翁然抬手拽住羽的手臂,扭头向那沙雕看去,声音便是它发出的。 羽对于这种身体接触,显然是不大适应,愣了一瞬后,甩手想要挣开,可他有了动作,却并未成功。 “别动。”翁然瞧着那沙雕,只觉得那张脸好似活过来了一般。 羽却是不理会她,只是疑惑着再次抬起手臂,按照以往将灵力往手臂处送去,可这一举动,却顿时让他腹如刀绞,但疼痛只是一时的,永恒的是那显露在眼前的事实。 羽整个人呆在原地,比那沙雕更像是一尊雕塑。 他刚才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浑身毫无灵力,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无法内视自身情况,且在丹田之下再也感受不到那股温和的灵力运转。 :。: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心悦你 “说!怎么会有两个郎君!”那声音听上去很是恼怒。 翁然也在那沙雕本是愁苦的脸上看到了怒容。 打量了四周,只有她和羽两人,难道这沙雕男女不分,抿了抿嘴唇后,开口问道:“这里只有一个,另一个在哪里?” “在这里啊。” 沙雕后方,落下一片沙瀑,待沙瀑消散,便见一张沙床,角徵正坐在上面,他也醒了过来,目光直接落到了羽的身上,瞧着那一身伤痕很是惊讶,“羽!” 听见角徵的声音,羽浑身一颤,抬头向角徵看去,又忘记了眼睛的状况,直到刺痛袭来。 翁然感觉到自己握着的这只手臂在抖,不禁用余光向羽看了过去,那是一张很不对劲的脸,如死灰,藏恐惧,强镇定。 “角徵。”羽开口声音是哑的。 翁然觉得他已经知道了,她想过他知道此事时会是什么样子,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这般,逞强!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心绪一时失控,抓着羽的手便没了轻重,就听对方压抑的一声轻哼,翁然这才回过神。 “抱歉。” “羽你怎么搞成这样!小心,这个沙雕会妖术!能控制人的心神!”角徵开口提醒,又恨恨的瞪了那沙雕一眼。 翁然瞧着羽的眼皮抖了下,也许他觉得下巴抬高一些,人就会看上去坚强一些,然后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别让他知道。” 翁然好想对他说,示弱吧,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坚强的孩子没人疼。 可开口却说了一个“好”字。 “到底为什么会有两个郎君,究竟谁是我的郎君!”那沙雕再次开口。 “你的郎君长什么样子的?我帮你瞧瞧。” 翁然哄着她,那沙雕果然露出了思考的模样,而翁然已经挥动绮罗,向她斩了过去,沙雕被揽腰斩断,倒塌一地,但是还不等翁然再补上一剑,那沙雕又重新成型,依旧是那女子的模样,继续着之前的话题,“他长的特别特别好看,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绮罗再挥,沙雕这次被多砍了两剑,翁然盯着那散地的细沙,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瞧沙雕再次成型,翁然又搭了话,“那你的郎君叫什么名字阿?” 角徵瞧着她们情况,有些急躁的喊道:“羽,你干嘛呐!看热闹嘛!” 羽的脸又板了板,回了句,“闭嘴!” 角徵气的哼了一声,他真的是一点都搞不懂!还有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记着自己昏倒前是和他在一起的,可那位田峰主却说是她救了自己,并没有见到别人。 难道是自己当时出现了幻觉,可是就算出现了幻觉也不应该是他出现才对,应该是宫商才对。 诶,也不知道宫商怎么样了。 沙雕陷入了思考之中,翁然则是带着羽向角徵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从沙雕旁绕过,好在对方并没有注意二人,很顺利的来到角徵身前,抬手搭上对方脉门,灵力灌入,快速的撞开对方体内的禁止。 恢复了自由的角徵,抬手摸了摸羽的眼皮,担心的问道:“你眼睛怎么了?” 羽身体一瞬僵硬,之后便如同躲避洪水猛兽一般往后退去,明明神色慌乱,却还冷冰冰的回道:“没事。” “怎么会没事,还有你身上的这些伤,你是为了救我对吗?是我连累了你对吗?”角徵接连的问着,激动的抓住羽的手臂,神色愧疚,心疼。 “我......我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呜呜呜呜......”那沙雕哭了起来,很是可怜。 “没关系,你可以再好好想想,你那么喜欢他,定不会忘记他的。” 在翁然的安慰下,那沙雕渐渐收了哭声,“好,那我在想想。” 翁然便向角徵看去,一把将他扯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走。” “你眼睛不便,我扶你。”角徵说着再次向羽抓去,奈何羽现在的身体状况,躲了两下却是完全躲不开,只觉得修长温热的手指插进自己的指缝,惊的羽浑身汗毛竖起,而后那手指将自己的手紧紧握紧,不由分说的拽着自己向前走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 羽着急窘迫的吼道,用尽力气挣扎,可却被对方拽的踉跄向前。 “你找死!放开我!我叫你放开!” 羽疯了般的吼着,挣扎着,已全然忘却了此时身处险地,直到一个霸道的拥抱,将他圈入怀中,他如同被人掐断了声音般,浑身僵直,连呼吸都忘记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角徵在耳边说着,羽却觉得自己听不清,但又听的无比清楚,如雷轰顶,恐惧将他吞噬,让他止不住的颤抖。 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 角徵好似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柔声继续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羽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耻辱将他淹没,让他窒息,原来你明明知道,却一直如此待我,冷眼瞧着我这幅模样是不是很可笑,很恶心,很趣味...... 羽只恨自己活了下来,和这一腔龌龊心思,在那个雪夜,就不该被你救起,一切都是不该...... 羽此时才知道,原来有种痛,比灵源尽毁还要疼,还要让人绝望。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其实我,心悦你,如你对我一般。” 如果刚才羽是如雷轰顶,那么此时他就是被天雷击身,灰飞不存,只感觉他将自己抱的更紧,一遍遍在耳边说着,我心悦你,我心悦你,我心悦你...... “羽,你说,说你也心悦我,我想听,你说啊。” 角徵哄着,求着,是那般温柔。 泪水簌簌而下,羽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他设想的一生就是前半生以朋友同门的身份陪伴他,保护他,后半生以下属之身份尊他门主之位,为他解忧消愁。 立功勋,待归去后,可有资格得一方石碑,与他共立在仙音谷。 这便是自己的一生,除了早死,不得以后设想的那些,便不会有任何意外。 可如今这个人抱着自己,说他心悦自己。 “说啊,羽,说你心悦我。” 被泪水沾湿的唇缓缓开启,是从未想过会轻吐的真心,终于在这一刻得见天日,是百般温柔,是千番苦涩,“我......心悦你.....”是如愿以偿。 :。: ------------ 第一百四十章 一场春秋梦,醒后隔阴阳 “羽!!!你说什么呐!都说了这沙雕会妖术,你怎么也中招了!” 熟悉的声音,羽猛地睁眼,没有疼痛,在这一刻他得见天日,看到的是角徵那双埋怨的眼,没有百般温柔,只有他自己千番苦涩。 “你说什么?心悦你?你心悦谁啊?”若是换做旁人,角徵绝对不会这么不分场合的八卦的,可是这可是那个奇怪的羽啊,这世上居然还有他喜欢的人,那人得多奇葩,想想还有些搞笑。 羽从睁开眼,就一动未动,刚才发生的一切和眼前的人不断重叠,他看到他脸上掩藏不住的狡黠笑意,逐渐意识到了刚才不过是一场春秋大梦,而自己原形毕露,丑态毕出。 眼睛快速的眨了眨,这次却是如何都控制不住,角徵的脸在泪水中变的模糊,耳边是他震惊的说道:“你、你怎么哭了!!!” 羽只觉得自己胸口有一口气快要将自己憋死,想要将眼泪擦去,可身体却无法动弹,努力的眨眼,泪水却愈加泛滥,本就寡言,此时更是一字都说不出口,他已无所遁形,无路可逃了...... “你!你怎么又吐血了,你到底怎么了!” 角徵有些慌了,他没想到过这个人居然会有眼泪,现在又吐了血。 “你闭嘴!他只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翁然一剑将沙雕一分为二,抽空喊道,沙雕已是在她身后出现,很是疑惑的道:“为什么,对你没有用呐?” “因为你姑奶奶厉害!” 翁然回身,绮罗刺入沙雕中一阵狂搅,她不是这么嚣张的人,可此时她实在是被角徵给气极了,又不能去刺角徵,只能拿这沙雕出气了。 “没用的,我不过是一堆散沙。” “那你为何不死!” “沙子要怎么死?” “那你为什么要活!”绮罗砍飞沙雕的脑袋,重重的摔在沙地上,毁了一半,上面的那一半依旧完好,有些茫然的道:“沙子怎么能活?” “不活为何能言,能动。” 绮罗已是抵在那半颗脑袋上,那双眼睛往上转了转,斜眼向翁然看了过去,有些期待的问道:“难道我是活着的吗?” 翁然挑起一丝冷漠的笑,“你不过是一堆散沙,如何能活。” 话落,就见那双眼中的期待渐渐散去,到最后没了神彩,只剩一半的脑袋哗哗的散落,翁然盯着其中一粒有着光彩的沙粒,弯腰将其捡了起来,还没有她的小指甲盖大。 “居然是佛珠。“ 翁然瞧着这很是残破的佛珠,在羽被控制到现在,她可是将那沙雕斩碎几百余次,好不容易才在这一堆沙子中发现了它,本是打算最后一剑解决它,但没想到几句话,居然将它说死了。 她这里解决了这沙雕,翁然又听见了那碎裂的声音,之前的经验让她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于是喊了声,“快出去,这里要塌了!” 脚在地上用力一踏,整个人拔地而起,向着上方冲去,绮罗在头顶上不住挥舞,将那些细沙扫飞,沙窟已是塌了大半,翁然惊讶的瞧着身下,那本以为的地面也开始崩塌,沙缝中露出了纯黑的颜色,如临深渊。 上方因为崩塌已经露出了天光,翁然灵力再催,终是冲出了这细沙瀑布,转眼向四周扫去,之前那无尽的黄沙之地,此刻正已极快的速度向这洞窟冲来,而黄沙褪去后,留下的竟是茵茵草地。 眼看着那从四周向洞窟冲来的黄沙是铺天盖地,快要将出口都覆盖住了,还没见到羽二人的身影,翁然不由焦急的喊了一声:“快点出来啊!” 话音刚落,下落的黄沙中出现一处向上飞去,角徵脸色苍白的冲了出去,他体内之毒刚解不久,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可还没等他瞧清楚眼前状况,已是被翁然一把抓住,语气中透露出意外和茫然,“怎么你自己出来了?羽呐?” 细沙从角徵的头上簌簌掉着,对于翁然的语气很是不满,欲将翁然的手甩开,“他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会出来的!” 翁然闻言瞳孔瞪大,惊慌的扭头向洞窟看去,四周只剩下不足百米之处的黄沙继续往下冲去,不敢再耽搁身影一跃,人已是朝着那洞窟跳了进去。 她这一举动,吓了角徵一跳,“喂!你找死啊你!他没那么弱的!” 翁然已是重新进入洞窟,可黄沙坠落无尽头,底下是那不见底的黑色深渊,哪里还有羽的影子,上面角徵的声音又传了下了,很是焦急,“喂!你们俩个快出来,这洞口要合死了!” 翁然抬眼看去,果然那洞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着。 指头捏的嘎嘣直响,甚至伤及断指,翁然瞧着那深渊,怀着无比愧疚,遗憾之心,在最后一刻冲出了洞口。 “可算......”角徵的话只说了个开头,一向明亮的双眼此刻却是呆滞了,瞧着孑然一身的翁然,冒上心头的那个可怕想法,竟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脖子被狠狠掐住,翁然狠戾的脸出现在眼前,暴躁的向他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上来!他就在你身边!他就坐在你身边!” 角徵的瞳孔晃了晃,他不解,不甘,不愿承认,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上来?这不应该,这不应该...... 翁然的手指在加着力气,角徵的脸被憋的通红,还未回神,反击。 “到底是为什么......” 角徵困难的说道,求救般的看着翁然,求的不是自己性命,求的是一个答案。 翁然无力的松开手,整个人失魂落魄,露出一丝苦笑,自己有什么资格怪罪别人,是自己将他从师叔身边带走,却没有保护住他,错的是自己,无能的是自己。 “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这次换角徵抓住翁然,只不过只是抓住了她的手臂。 翁然转眼向他看去,她不知道羽最后为什么流泪,她只知道羽很重视眼前的这个人,自己应该将一切都说出,让他这一辈子都记得羽,记得羽为他所牺牲的一切。 :。: ------------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念成空 “你倒是说话啊!”角徵双眼泛红,不该是这样的。 翁然瞧着他这幅样子,心想,没错,你就是该如此,该为他痛哭流涕,该感激他,该带着对他的愧疚活下去。 见她始终不说话,角徵一把甩开他,拿出他的念空琴,十指连拨,恍惚间是金戈铁马踏着战火纷飞而来,音波无形,攻击有形,就见那已经合上了的洞窟口上,泥土纷飞,不多时就出现了一个深坑。 角徵神色狂乱,琴声多有错乱,翁然看着他的背影,这不会是羽想看见的。 琴弦染血,深坑数丈,无尸无骸。 “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角徵疯了般的喊着,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琴弦绷断,琴音难续,已是无法再攻击,泥土四落,遍地狼藉,角徵双手将琴身一抱,便直接将念空琴当作武器,飞身下落,向那深坑砸去。 “啊!!!你给我出来!!!” 撕裂的喊声,疯狂的气势以至于落地后,双腿都陷入土中,高举的念空琴带着破风之声向下砸去,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角徵一动未动,仿佛突然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你这琴好漂亮啊,真羡慕你,家里都为你准备好了,不像我,大家都只惦记着姐姐,没人为我准备,我的琴都烂了。” 小角徵挂在樱花树下的秋千上,瘪着嘴十分委屈的说着。 然后,那好看的琴就从桌子上跑到了他的眼前,被一双白胖的小手端着。 “你是要我弹弹看吗?”小角徵期待的看着胖的好似个发面馒头的小羽。 “送你。” “送我!!!” 因为过于激动,小角徵还从秋千上摔了下来,蹭破了脑门,但他却是不觉得痛,噌的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小羽,“你真的要送我?你不留下?” “我不会弹琴,也不懂音律,留着无用。”小羽无所谓的说道。 “不会可以学啊。”小角徵虽然真的很喜欢,很想要这琴,但是父亲说过,君子不夺人所好。 小羽皱起了眉头,好像有些不耐烦,将手中琴直接推到了小角徵怀中,然后就不管不顾的松开手,吓得角徵连忙将琴抱住,“你做什么啊,这要摔坏了,可怎么好!” 小角徵心疼的瞧着手中琴。 “不想它坏掉,就保护好它。” “你、真的要将这琴送我?” “你很烦,不要就还我。”小羽说着就上手去抢,小角徵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将怀中的琴抱的更紧,就听见小羽的笑声,他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啦,好啦,既然你送给我,我就收下啦,多谢你,你想要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弄给你。” 没成想,小羽肉乎乎的脸一板,“我是送你,不是和你交换。” 小角徵知道这个家伙又来劲了,还是不跟他争了,反正以后的日子长着呐,不着急。 “这琴可有名字?” “念空。” “念空?” “嗯,一念成空。” 小角徵惊讶的瞧着小羽,有点想笑,真是不明白这么点儿的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可对方却在他的注视中,别过头去。 回忆袭来又退去,此时只剩角徵如濒死的野兽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他颓然的跌坐在地,将念空收回怀中,瞧着那断了的琴弦,偶尔响起几声不成曲调的琴音,那是泪水在弹奏。 自幼相识,一路同行,角徵知他性格古怪,可是对自己却是好的,就像是一个不善言辞别扭又严厉的兄长,总是护着他,可如今...... 翁然看着那泣不成声的人,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是自己没将事情说明白,是自己没有承担起应负的责任。 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就只能保持沉默。 不想打扰,就只能先离开。 黯然转身,却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翁然一时恍惚,瞧着眼前被肢解的尸体,还有前方的血池,血池上一具缺心的尸体被捆绑在石柱上,她只觉得疲累,就那么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也没有任何想法。 可这具身体对于危机早已十分敏感,突然侧身,兵刃相撞,出现的就是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散乱的头发遮挡了面容,能看到的地方,也是血红血红的。 他的眼中只有杀气和疯狂。 翁然此时才回过神来,转眼向对方腰间看去,武阁玉牌让她确认了此人的身份。 “这位师兄,你我同门,为何突然攻击?” 对方并不回答,反倒是更加拼命,翁然就觉得剑上刀一沉,压的她又向后退了好几步,脚下一软,踩到一具残尸之上,直接将那肉块给踩成了肉饼。 由此可见,对方的力道是有多大。 “这位师兄,难道此地众人都是你杀的?” 说话间,那人抬起大刀又大力砍下,翁然本想趁机错开绕过,可对方不止力气大,速度更快,竟没给她这个机会,这一次的力道更重,翁然被压的膝盖半完,脚下肉饼成了肉泥,地面更是裂开。 从始至终,那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师兄如此作为,残害同门,今日,我断不能留你。”翁然话落,竟是一下子松开了绮罗,身影速度后退,任由着绮罗掉地,而那人也扑了个空。 死声入手,翁然已是反攻而来。 那人也不管那绮罗,手中刀每一势都力劈山河,震的地上那些残尸都胡乱的滚了起来。 “歌到南风尽死声!”翁然直接上大招,对方给她的感觉太危险,本就横尸一地之处,随着招起,顿时阴风测测,隐隐有鬼哭狼嚎,气氛一下子又诡异可怖了几分。 那人下斩的动作,突然一停,这一下,翁然终于在对方的脸上看见了变化的神色。 是一丝疑惑,但更多的是警觉。 而翁然已是趁着这一瞬间,向那人胸口刺去,那人举起的手晃了晃,但不知被什么阻挡,始终无法落下,眼看着自己就要亡命于剑下,那人终于有些慌了。 就见他浑身灵力外放,霎时间光芒大绽,冲破了鬼气森森,翁然被震的身形一晃,死声就有了偏差。 :。: ------------ 第一百四十二章 纸老虎 这一偏差,致命一击就错过了心脏,穿胸而过。 而那人也挥刀向翁然砍了过去,翁然拔出死声,举手回挡,对方却是虚晃一招,人已是退走,几个闪烁人已是在几座石像后没了身影。 死声一横,将上面的血迹甩飞,再一转,已是变回了匕首模样。 翁然盯着那人消失之处瞧着,实力不错,但翁然有信心,真要战下去,自己一定会是活着的那一个。 只不过,这到底是什么所在,那八座石像,大不相同,还有那血池,被绑着的缺心尸体,以及遍地的尸骸...... 正琢磨着,忽的转身,手中匕首划破长空向着血池后方射去,就见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乱糟糟的脑袋,瞧见那匕首后,吓得眼睛瞪得溜圆,一张蜡黄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别、别杀我,我,我是武阁弟子,别杀我......” 男子求饶间,匕首已是来至面前,吓得他两腿一软,跌倒在地,匕首擦着头顶而过,削断一缕头发后又绕了个圈回到翁然手中打了个转。 男子惊魂未定,还未等从地上爬起来,眼睛一花,身边已是多了一人,挡住了天光,投下一片阴影。 “我、别、我不是......” 男子慌不择言,急的将舌头都咬出了血,盯着那抵在脖子上的匕首,不敢言语了,只可怜兮兮的看着翁然。 “三句话,说清楚,不然,死。” 男子眨了眨眼睛,连忙把嘴张开,却是没开口,就见他深吸口气后,露出一副琢磨的样子,又过了一会儿这才开口,“有东西在暗中作祟收集血液,众人害怕互相残杀放血收集,我身上有伤对你没恶意。” 他说完以一副你信我的表情看着翁然。 可对方一动不动,也不开口,让他的心也一点点的提了起来。 翁然考虑着他的话,收集血液应该是血池里那些,那血池规模不小,几乎都快满了,看来的确是放了不少血。 但为什么要自相残杀放血? 这人说是害怕,那就说他们拿暗中作祟的东西没办法,反而是同样参与到了放血之中,也就是说血池的血到了一定的量或者这个空间就会崩碎,又或者他们可以离开这个空间,但是这个信息又是从何而来? 转眼落在冷汗直流的男子身上,对方倒地后,左腿微微蜷起,有伤,但这种伤不算什么。 “名字?” 终于等来她开口的男子,到了嗓子眼的心这才一点点的放回去,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我叫燕霞飞。” “现在开始详细说明你知道的情况。” 燕霞飞本想点头答应,刚要动作,就瞧见了脖子处的匕首,这次想起来这茬,“那个,这位,这位师姐,这个匕首,可不可以......” 随着匕首被收回,燕霞飞吐了口长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高低肩,翁然瞄了眼他左腿,果然是受伤了。 “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我是和五个同门一起来到这里的,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死了很多人了,起初还没什么,可是......”他说着,面色愈加难看,看样子是真的被吓惨了。 “可是突然有一个同门就被拽到了这里,他就,就被绑到血池中的那具尸体上......”燕霞飞说着转眼向血池中的尸体瞄了一眼,浑身打了个哆嗦后又连忙的将头扭回去了。 “被绑上去后,他的身体就不知道被什么划开了,血哗哗的往外流,我们去救,可却如何都无法进入血池,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血尽而亡。” 燕霞飞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当然这不是最恐怖的,后来人们的死法开始有了改变,脑袋被突然捏爆,四肢被突然捏爆,甚至是肚子突然破洞,总之是死状十分凄惨,我们,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动手者是谁!” 翁然瞧着身如筛抖的燕霞飞,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坏了。 燕霞飞停了好半天,才继续说下去,“不知道是来的第几拨人里,有一个人突然说,地上的血都流进血池内了,我们这才发现,血池的血果然更多了,我刚来的时候,血水还只到那尸体的腰间,现在已经快要到胸口了。” 燕飞霞已经是握紧了拳头,神色中有狠戾,恨意,“就是那个人,那个人说只要那血水到了那尸体的胸口处,把心脏的缺口填满,这一切就会结束。” 翁然瞄了眼,血水和那缺口,也就一线之隔,估计只要再放一个人的血,也就差不多了。 “起初人们还有犹豫,可是后来大家承受不了压力,有人动手之后,这件事就再也无法阻止了。”他将头重重的垂下,神色难看,“我的伤也是在那时候被别人伤的。” “提出此事的那个人可还活着?” 燕飞霞猛地抬头,目光往那几尊石像处看去,眼中是浓浓恨意和恐惧,“那、那个人、刚才攻击你的人就是他,这位师姐,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燕飞霞害怕的向后退了退,警惕的盯着翁然。 “你说这么多,就不怕我将你放血。” 燕飞霞霎时脸色大变,又往后退了退,握剑的手偷偷的往身前移去,一时间竟是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翁然缓缓向前迈了一步,她脚步落,燕飞霞也一屁股落到地上,抖着手将剑拔了出来,横在身前,“你、你别过来、我......我不怕你!” 翁然眯眼瞧着他,她并不是恶趣味在故意吓他,而是真的有这个打算,如果按照他的说法,这里太过危险了,多留一刻都是危险,所以这个方法倒是不妨一试,这里死了这么多人了,也不多这一个。 在她犹豫的时候,燕飞霞是怕到底反倒是豁出去了,喊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挥剑就向翁然刺去,“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努力做出的怒容对于翁然来说不过是个纸老虎。 匕首随意一挡,抬脚照着腹部一踹,燕飞霞就又摔了个屁蹲,这还是翁然有所收力。 鼓起的勇气都被这一脚给踢没了,燕霞飞不再反抗,把眼睛一闭,就地仰面一躺,“你杀了我吧,若是能救你一命,我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 ------------ 第一百四十三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可他提心吊胆的等了半天,却始终没有等到疼痛来袭,于是小心翼翼的偷偷将眼睛睁了个缝看去,视线里的人已然不见,眼睛连忙睁开,果然人已经不在了。 他又僵了好一会儿,这才悄摸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见那凶狠的同门此时正站在那八尊石像前,他也不敢去打扰,可怜兮兮的缩在原地,不住四处打量。 这边翁然瞧着这八尊石像,前四尊是成人大小,只面上的神情各不相同,分别是喜,怒,哀,乐。 在旁边是一个拨浪鼓,其次是一根拐杖,再是捣药的石臼,最后是一具未盒盖的棺材。 “这是代表生,老,病,死。”翁然很快就推断出这石像的含义,只是却不解这石像的深意,从之前所破的空间来看,这破解之法一定是在这空间之内。 血池那里,却是有一道无形屏障,无法深入研究。 除了血池就只有这八座石像了。 翁然想着又从第一座石像开始观察起来,血池后的燕霞飞终于是鼓起勇气,畏畏缩缩的来到她身后,却在隔着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那个,这四座石像,之前有人说应该是表示着生老病死。” 此时的翁然正在盯着那拨浪鼓的石像瞧着,只随意的应了一声。 燕霞飞眼巴巴的看着她,抬起手,踮着脚,目光越过翁然的身影,往那石像的后面指去,提醒道:“你看那后面,是一个孩童的影子。” 翁然闻言抬头向拨浪鼓石像的后面看去,果然依稀能瞧出一个孩童的影子,而那孩童手里正抓着拨浪鼓。 心中震惊的同时快速来到拐杖石像前,往后看去,一个驼背老人,拄着拐杖。 第三座石像后,是一人正在捣药。 直到来到第四座棺材石像前,后面却是没有任何影子,翁然抬眼向空中和那树林看去,天光和这些存在的完美配合,才有那些活灵活现的影子。 但是未盖棺的棺材却没有。 正疑惑着,燕霞飞一声惨叫,身如断鸢从身边飞了出去,越过石像,砸在地上。 翁然身未回,死声已是横劈出去,挡住了刀锋,以及那人进攻的脚步,目光落在地上晃动的影子上,死声一轻,偷袭之人已是快速撤退。 翁然只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血池后的树林中。 燕霞飞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还好,还好,捡了一命。”然后颠颠来到翁然跟前,“多谢你。” 翁然只扫了他一眼,很是冷淡。 也许是觉得翁然不会伤害自己了,所以燕霞飞胆子也大了不少,继续解释道:“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发现,众人才会更加相信那个人所说只要将血池的血填满那具尸体的胸口,这具棺材就会完整,到时候就会出现影子,甚至是破开这个空间。” 翁然盯着那棺材沉默不语,这个提议其实关联太少甚至全是靠猜测,但是这种环境之下,也能理解。 “你,进去。” 翁然向燕霞飞示意,要他进到那具棺材里。 燕霞飞面色忽变,满脸都是拒绝,“这个方法之前已经有人试过了,没用的。” “进去。” 面对翁然的坚持和那冷漠的双眼,燕霞飞想了想之前被一脚踹倒的事情后,心不甘情不愿的进到了棺材里。 “躺下。” 在棺材里站的直挺挺的燕霞飞浑身一颤,可是瞧着翁然逼迫的目光,又只能是忍气吞声的躺了下去,浑身冒了一层鸡皮疙瘩,哭唧唧的问道:“好了没?”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翁然这才开口,“起来吧。” 燕霞飞刚坐起来,二人就听见一声尖叫,动作一齐的扭头看去,一位女子正吐得昏天暗地。 燕霞飞连忙从棺材里爬了出来,还嘀咕了句,“我就说没用吧。” 翁然不理会他,向树林里走去,燕霞飞见状,快步来到翁然跟前阻止道:“那个人就在这树林里藏身,你这不是送上门去了嘛!” “不然在这里等死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吐完的女子向二人询问道,可谁都没有理她,直到又是一声惨叫,翁然心烦,叫个鬼啊!能不能消停点! 可是当她看过去时,却是心头一沉。 身边燕霞飞又喊了起来,“又来了!又来了!”他捂住头不住的喊着,脚步乱晃,已被恐惧压的站不稳。 而那女子此时没了脑袋和四肢,倒在地上,血哗哗的往外流。 “早知道就盯着看两眼了!”翁然心中后悔,没有看到事情发生的过程,但是那女子的四肢和脑袋全部不见,按照燕霞飞所说,是被捏爆了? 想着又连忙向血池看去,之前她估计差不多再有一个人的血就够了,现在这个人有了。 即使那女子的血流速度特别快,可还是等了一会儿,所有的血才全部进入到血池当中,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是不够。” 不知道什么时候冷静下来的燕霞飞嘀咕了一句。 “你在这里多久了?”翁然瞧着身边的燕霞飞开口问道,对于那女子的死,两人都很冷漠。 燕霞飞疲惫的摇了摇头,“我也不大清楚了。”脚步又是一个踉跄,半个身子撞到了翁然的肩膀上。 翁然眉梢一挑,腰间剧痛袭来,脑袋里是燕霞飞之前说过的话,他刚来的时候,血池的水还在尸体的腰间,可现在血水几乎快满了。 她能感受到刺入体内的利器在转着,快速抬手,向燕霞飞抓去, 可对方比她更快一步,已是放弃兵器,迅速后退,并在最后一刻,以灵力将翁然体内的兵器震碎,二人四目相对,燕霞飞在狞笑着。 对于灵力,修者自是感应最为灵敏。 受伤之处又离灵源极近,翁然只能是舍军保帅,浑身灵力全部回转,形成屏障将那兵器包围住,灵力震碎兵器,在身体里狂乱的向四处射去,却无法冲破灵力屏障。 就见翁然向后退去的身体里,接连着往出射出兵器碎块,甚至挂带着皮肉。 至于体内,灵力屏障受到冲击,不停晃动着,四肢百骸,五脏六腑都跟着颤动,好在对方所施灵力并不强悍。 :。: ------------ 第一百四十四章一时大意,小命奉上 震碎的兵器全部射出去后,翁然右腰几乎成了一个筛子,血如泉涌,至于疼痛不是她现在能够顾虑到的事情。 警惕的盯着没有趁机攻击的燕霞飞,有些站立不稳,身体一晃,又是向后退去,却撞到了个东西,用余光扫去,自己居然退到了那棺材旁。 燕霞飞脸上洋溢着笑容和之前大不相同,十分得意。 “你放心,我不会再攻击你的。” 翁然知道这并不是他大发慈悲,而是自己的血止不住,脚下自己的血液正往那血池流去,简直就是在吸自己的血,自然是不用他在动手。 燕霞飞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要指点江山的模样,“还好我先下了手,不然现在要死的人就是我了。”神色轻松的盯着翁然,“你还真是谨慎,修为又比我们高,没办法,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他歪着脖子,做出了一副无奈的表情,而藏在树林里的人也走了出来,缓步走了出来,不再有疯狂,来到燕霞飞的身侧站定。 燕霞飞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不对劲的,你刚才是要对我动手是不是,我感受到了你的杀气。” 因为失血过多,翁然惨白的脸甚至都开始有些抽抽了起来,一时大意,小命奉上,有什么好回答的,她也没有力气回答了。 而对方也不是真的在意她的回答,此时高兴的看着身边男子,拍着他的肩膀兴奋的道:“我们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对方一直提着的那口气也放松了下来,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缓缓点头,动作却是突然停下,震惊的看着燕霞飞。 燕霞飞抓着他的肩膀,手中短刃在男子的腹部一下下的捅着,脸上还笑着,“抱歉啊,为了我的大好前程,这件事你需要帮我保密。” 男子浑身开始痉挛,血灌了满嘴,甚至无法说出话来,只能用那双通红的双眼,瞪着燕霞飞,是极度的恨意! 他比翁然断气的还要块。 燕霞飞喘着粗气,终于是停下了动作,抓着男子肩膀的手用力一推,对方便再无挣扎的倒地。 燕霞飞甩了甩手,“啧,杀人还真是体力活,我手都酸了。” 吐了口浊气,扭头向翁然看去,“死之前叫你看场好戏,也不算太亏待你吧。” 话落,翁然的身体已是向棺材里倒去。 燕霞飞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向血池看去,紧张的等待着。 翁然整个人栽进了棺材里,意识开始模糊,这次可真的是要死了。 好像听见了燕霞飞的欢呼,不肯闭眼的翁然,瞧着头上的天空,一片片剥落,下一刻石棺一震,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挡住了她的视线,黑暗中她再也支撑不住闭上了双眼。 外面,空间破碎,燕霞飞紧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终于离开这里了。 却听轰的一声巨响,扭头看去,那一直未盖棺的棺材竟然盖棺了,他心中疑惑,周遭空间一阵扭曲,忽的感觉一股推力,还未来得及细究,人已是向前扑了出去,结结实实的摔倒在地,吓得他嗖的一下就爬了起来,紧张的向四处看去,却见乌乌泱泱的好多人,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大多数都是和他一样的慌乱。 而他在这些身影的前方,隔着一池水面,看到了一具巨大的石棺,大到他无法想象会是为什么准备的,只能感受到极其压迫的阴森寒冷从那石棺中透出,让人胆战心惊,不敢再多看一眼。 直到他看到半空中的那个人,这才镇定下来。 乐门门主妙仙音,双手举过头顶,手中有异光流转,她闭着双眼,眉头紧蹙,覆脸的面纱上染着红。 在她身边,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分别是武阁的阁主藤瑜珲,薛家家主薛远山,萧令弄琵琶和武阁第二峰峰主计东西。 四人分别是一手向妙仙音送着灵力,一手向着这四角,让灵力在此洞内运转,与妙仙音之阵法有所感应,将困在那些空间里的弟子全部强行传送到此处。 而在四人身下,亦有阵法,闪烁着光芒。 经历了许多的众弟子除了哭泣外都保持了沉默,徒留影在人群中寻找着翁然。 “你在那黄沙空间有没有见到别人?” “嗯,贵阁的一位弟子,还有我的......一位同门。” “她们在哪里?可有遇到危险?”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回答,“我的同门,不幸身亡了,至于贵阁弟子应是进入到了另一处空间。” “田峰主,可否告知贵阁那位弟子的姓名?” “她叫翁然,是武阁第七峰的弟子。” 在边上找着人的徒留影,听的清楚,迅速转身看去,和田峰主对话的是一位乐门弟子,双眼红肿,应是哭过,此时正念着翁然的名字。 徒留影顾不得许多,“田师叔,您见过翁然!” 徒留影可是被鱼之乐亲自收进门的,两人打过照面,之后也没少听五峰主夸奖这个孩子,所以对于徒留影的失礼唐突,她并不在意,见对方神色关切,看样子应与翁然交好。 “见过,不过后来分开了,但是我见到她时,身上只是轻伤,此时这阵法还未结束,你先不必过于着急。” 徒留影并没有因为她的宽慰就放下心,那些空间危险的很,多留一刻都是危险,和田丝丝告退后,又往人堆里找人去了。 没过多久,徒留影只觉得浑身压力一轻,猛然惊觉向空中看去,妙仙音五人已是收阵落了下来。 她一时恍惚,又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表示什么,翁然她没有回来...... 她无法相信,无法接受,后退的脚步踩的一人轻哼,将她的精神拉回,徒留影一把推开身前挡路之人,在疑惑惊讶声中向妙仙音跑了过去。 但是还未到,却被一只突然伸出来的手拽了住。 徒留影愤怒看去,晨月红着眼睛死死将她拽住,摇着头道:“别冲动。” 徒留影和晨月本是没有什么交情的,二人唯一的关联就是翁然,也因为翁然在这次行动中有了交集,成了朋友,温柔又善良的姑娘,谁不喜欢呐。 二人僵在这的时候,忽的吹起了冷风。 :。: ------------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互算! 那是刺入骨髓的冷风,甚至让人的魂灵都有些瑟瑟发抖,一时间众人竟有些分不清是冷还是恐惧。 突然亮起的烛火光芒在此处没有让人觉得温暖,反倒是鬼魅。 众人有所感的一起向那石棺看去,石棺两旁的池水上燃着不知从何处来的白烛,火光摇摇晃晃,照亮了石棺后方,那座椅之上的人。 他靠着椅背,有些慵懒,和对面的紧张格格不入。 耳边垂着的紫色宝石,时不时的闪烁光芒。 姬无裳瞧着他,有些意外,有些惊讶。 “人,都到齐了吗?” 他开口问道,可他身边并无一人。 “你是魔族之主?”薛远山以问代答,对方并没有给他什么压迫,让他心里有些疑惑,对方究竟是深藏不露还是另有依靠才会无所畏惧。 众弟子中传出几声没有克制住的惊呼,魔族这个对于他们这些小辈来说,遥远的只存在书中的种族,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魔族之主! “这里,是魔族之主。” 他抬起下巴,向横亘在两伙人之间的石棺上示意。 众人向那石棺看去,神色中充满谨慎,那具石棺给人的压迫感远超座上之人,而棺材是装死人的,但是死人真的会有这么强烈的压迫嘛,或者说那里面根本不是死人,一时间好奇大过了对魔族传说的恐惧。 “管你们谁是!这些妖都是你们作的是吧!我看你们魔族是彻底活腻歪了!”贺四方怒声吼着,瞪着座上之人,气势冲冲。 与他隔了几人的鱼之乐闻言瞪了他一眼。 “如果这是魔族的宣战,结果.....” 薛远山话音一顿,手中龙头杖重重往下一落,浑身气势外放,震慑的身后众弟子向后退去,身边的妙仙音亦是身影一晃,只有藤瑜珲面不改色,水池上的烛火被气势所压,齐齐向对面倒去,就连那石棺一直给众人的压迫感都瞬间消失。 座上之人衣裳的紫色绒毛向后倒去,服帖在衣裳上,紫色宝珠又亮了起来,将他那苍白的脸照的格外妖异。 “你们承受不起!” 一字一句如千山压顶,一重接着一重向座上之人压去,旁人不清楚,但是几位峰主和令主却是知道在这无声无息间,座上之人承受了多少的压力。 众弟子只见那被压倒的烛火在奄奄一息中挣扎着,要灭将灭,却始终存有一丝生机。 紧张的气氛压迫着众弟子的呼吸。 直到座上之人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那一直挣扎着的烛火,恢复了旺势。 “知道嘛,在你在此妄言之时,你们留在上面的人,就要死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心头一沉,上面一共是二十六位弟子留在那里守护入口,这个人数和已经牺牲的人数比起来,虽然不多,但那也是活生生的二十六个人。 计东西脸色一沉,在那二十六个弟子中,可有他的大弟子尚坷和刚收入门的度如是。 气氛比起之前更要压抑,沉重。 —— 外面,洞口外。 度如是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盯着那黑黝黝的洞口,师父他们已经下去很久了,可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有一只绿萤出来,他们更没遭受到攻击,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他正想着,只觉得有些凉,回了精神,这才发现下雨了。 刚要抬头向空中望去,却见到一片非礼勿视的风光,吓得他快速往后退了几步。 “小娃儿,你躲什么,姐姐我又不会吃了你。”狐桑撑着红伞落下,笑盈盈的看着红透脸的度如是。 “众人小心!”尚坷盯着那从树林中出现的一道道黑色身影,大声喊了一句,身后已是响起叫声,并有灵力波动,转眼看去,竟有一女子不知何时出现,此时手中窄刀横在一名弟子脖颈之上,那声尖叫就是出自那弟子之口。 “好、好多人!” 一名弟子惊慌出声,众弟子往一起凑去,警惕的瞧着那黑压压的一片,他们穿着统一的服饰,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由一位面带异兽面具之人带领,粗略估计都有三百余人,瞧他们的眼神如同瞧着死人。 “现在给你们一个选择,若你们放行,我就放了这个人和你们,咱们不动干戈,但若你们坚持~” 狐桑说着,手上用力,窄刀就在那弟子的脖颈上划下一道血线,吓得那弟子浑身抽搐,害怕的喊道:“救我,救我。” 众弟子面色难看,除了被威胁之人外,没有人相信狐桑的话。 尚坷吊眉更显刻薄,伸手握住腰间别着的刀,刀鞘上缠着黑布,缀着一个老土的平安结,握刀时手指在那平安结上擦过,尚坷面色平静的将刀拔出。 “众人,这个人先交给我!开杀!” 随着尚坷一声令下,众弟子虽心中恐惧,但不抵抗只会死的更快,只能是压下心中的恐惧,握紧手中的兵器,喊着,叫嚣着向对面那些数不清的敌人冲了过去。 用尽他们全部的招式和灵力,只要再多杀一人他们就能安全一分,就能多活一时! 尚坷也攻向了狐桑,那名弟子绝望的泪水凝固在脸上,仍不甘心的道:“救我......” 声音戛然而止,血水甚至迸溅到尚坷的脸上,而那名弟子已是被狐桑随手扔掉。 战刚起,已有亡。 ———— 洞窟底下,石棺两边。 魔族一人独对人族众高手,丝毫不惧,反而是一切尽在掌握的悠闲和从容。 众弟子中有不少都是和留在外面的弟子有交情的,此时一颗心是跌到了谷底,更有关系好的人,已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徒留影身边的人突然倒了过来,好在徒留影反应速度,将人接住,并没瞧见有什么严重的外伤,晨月给摸了下脉,“没事,只是有些虚弱,受惊之下一时气血翻涌。” “尚坷......” 徒留影瞧着怀中的人,她很清楚的从这声呼唤中,感受到浓浓的担心。 薛远山冷笑一声,依旧是气定神闲,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觑着座上之人,“魔族果然愚蠢!上面真的是二十三人嘛!” 池水荡漾出一圈涟漪,浮蜡随着一阵起伏,又无声无息的停止波动。 :。: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入侵! 薛远山的话并没有挑起座上之人一丝情绪的波动,但却让担心的众人放下心来,计东西也不动声色的缓了口气,这薛圣者也真是,居然瞒得这么严实。 ———— 外面 当那二十三人和三百有余的魔族厮杀到一起之时,在树林中又窜出了一群人,数量远超魔族,圣者阮琳琅,薛远山之妻打头阵,虽发丝已是半白,但一身神气却是不输年轻人,手中戏珠,来回之间,是无可抵挡! 魔族惨亡,正要进攻的暗雪别洲只能是挺身接下阮琳琅的攻击,还未等出招,戏珠已是狠狠撞上他的胸口,那精美的戏珠在胸口处打着转,压的胸口都往下塌了些。 暗雪别洲只觉浑厚灵力,压的他浑身魔气运转不顺,不及反抗,脑袋已是遭受狠狠一击。 阮琳琅虽说年长,但攻势却是十分暴力,身姿更是潇洒轻灵,一条长腿照着暗雪别洲的脑袋就踢了下去,将暗雪别洲的半张脸都踢的变了形,伴随着嘎嘣的声响,好在魔族身体不同人族,格外结实,不然这一下,这个脑袋怕是就要和脖子分了家。 阮琳琅已是在半空中一个燕子旋身,另一条腿搭上暗雪别洲的肩膀,石子剪刀腿,在暗雪别洲的脑袋后将脚一勾,便将他的脑袋锁了住,此时,暗雪别洲才将将从刚才被踢的迷糊中回过神来。 从二人对上到此时,暗雪别洲甚至没来得及出招。 一时间,强弱反转,之前还抱着死也拉一个垫背的众弟子,此时却是更加疯狂,是有底气的疯狂! ———— 地下 座上之人,动作优雅的举起手,轻轻撑着脑袋,虽然他覆着双眼,但是众人总觉得他在看着众人,且是用一种无视轻蔑的目光。 “还不滚去救你的人!”贺四方得意的道。 “知道,那些绿萤去哪了吗?” 他以提问,直接将贺四方无视掉,气的贺四方直喘粗气,哼哧哼哧。 众人当然不知道,也疑惑这个问题很久了,这可是他们来此的初衷,可是却连一只绿萤都没有见到。 面对沉默的众人,座上之人再次发问,“你们觉得,这里只有一个出口吗?” 许多人都是脸色一变,贺四方又要开口,却是觉得后腰一疼,这手法,他熟悉,转头看去,果然是他的小鱼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而且此时正用一种,“你给老娘闭嘴”的目光瞪着自己。 吓得贺四方浑身一激灵,陪着笑,将自己的屁话咽下去了。 “哼!” 薛远山一声冷哼尽是不屑,手盘着那锃亮的龙头杖,“区区弱虫,如何震慑世人,不自量力果然是魔族的一向作风。” “三个问题。”座上之人悠悠开口,“第一,你觉得上面到底有多少人,多少魔?第二,绿萤又正在何处起舞?第三,人间山河又可是能人遍地?” 座上之人可以说是毫无破绽,那种淡然,冷漠从容的态度,叫人觉得极其危险,就好似在面对无尽的黑暗,你不知道那黑暗中会有什么存在。 火苗烧的白烛落泪,飘起池上一缕烟。 ———— 东圣大陆,王家村 铁蛋蹲在门槛上,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挠着自己下巴颏上被蚊子咬出的红包,仰着头,皱着自己的小眉头,瞧着远处水田上飘过来的绿云,皴裂的小脸上尽是疑惑。 脑袋上突然落了一个巴掌,和泼辣的骂声,“小兔崽子,快点扒拉,今天去学堂要是再晚了,老娘不把你屁股揍开花,你就不知道你老娘我为什么被叫母夜叉!!!” 铁蛋的脑袋被揍得差点扣进饭碗里,吓得不敢再看,狼吞虎咽的把饭往嘴里塞。 一身朴素的妇人背着篓子从屋中走了出来,抬手在脸前挥了挥,“这什么东西?大白天的哪来的萤火虫?” “那!那是什么!” 妇人瞧着街上的王小二,暴躁的喊道:“臭小子,又偷懒了是不是,你爹腿可断了,还不快下地,不然过了秋,饿死你个懒蛋子!” 王小二害怕的伸手向前指去,慌张的道:“梁婶,不是,你看,你看啊!” “臭小子,竟作妖!”妇人嘴里骂着,还是扭头向那边瞧了过去,这一瞧就彻底的傻了眼,铺天盖地的绿色萤火,正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过来。 她不认识也没见过,但是数量实在太多了! “娘!我吃完了!” 铁蛋站了起来,将干干净净的碗往妇人脸前举起,一副等待着夸奖的样子。 妇人在这一声娘中回过精神,低眼瞧着铁蛋那憨憨的笑脸,猛地一把将铁蛋从地上搂了起来,转头拔腿就跑。 “娘!娘怎么了!” 很久没受过这待遇的铁蛋有些摸不着头脑。 妇人的手臂又紧了紧,竟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没事,没事,铁蛋不怕。” 铁蛋有些懵,自己不怕啊。 妇人已是跑到还傻着的王小二身边,抱着铁蛋的手松开了一只,将王小二扯了一把,“还不回去把你爹弄出来!” 王小二慌乱的点头应着,连忙跑了。 “大家快出来!快跑啊!虫灾!有虫灾!” 妇人抱着铁蛋一路跑,一路喊,原本安静的村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没多时乱成一团。 铁蛋在妇人的怀里,扭头向后看去,就见那绿色的云彩把水田都吃没了,手抓紧妇人的肩膀,心想,“完了,水田没了,秋天之后要挨饿了......” 凉州城,杨家庄 一人快速的进入庄内后,直奔后院的池上角楼。 “禀庄主,萤祸在附近的王家村出现了。” 念佛的老庄主断了手中佛珠,睁开已然浑浊的双眼,瞧向众祖先灵位,“老祖宗,您可要保佑您的子子孙孙啊。” 感慨只是一时,手中已是出现了一只好似玉石雕琢的仙鹤,就见老庄主催动灵力,仙鹤瞬间散去,留在手中的残渣都在眨眼间消失。 “通传下去,入地道。” “是。” 徐州,万家堡 靠着窗的桌案后,正提笔练字的人瞧着纸上浮现出的鹤影不断变化,最后形成凉州这两个字。 轻轻叹了口气,放下笔。 凉州与徐州东西相对,路途不近。 很快万家堡的练武场上就聚集了百余人,齐齐行礼,“参见堡主!” 气质雍容的妇人沉步迈出,竟是沙河罗口城主万通慧! :。: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滕龙族 徐州的百姓,仰着头好奇的瞧着从空中乌泱泱飞过去的人。 “是万家堡的人。” “你说这万家堡可真是奇怪,原来的堡主不过是个快要行将就木的老太婆,堡内更是没什么人,只空着那么大的地方,前一阵这群人突然出现,一下子就取代了咱们这的地头龙。” “可不呗,据说那老太婆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再活个十年八年都没问题。” “她是多活了,可咱们就惨了,也不知道他们在鼓捣什么,时不时的就地动山摇,我家二黑觉都睡不好,毛都不亮了。” “不知道她们这是干嘛去了。” __________ 雾障森林,洞口激战之处。 暗雪别洲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将一魔族砸倒在地,那魔族呜呼一声,已是五脏俱裂,就地没了性命。 暗雪别洲被揍的毫无还手之力,犹如沙包木桩,只有挨打的份,新的异兽面具被阮琳琅踢得碎了一半,碎裂处被压的扎进皮肉里,半张脸都是血。 戏珠被阮琳琅踢飞,直接穿透一魔族的身体,在那魔族身体上留下一个窟窿,已是射向狐桑。 那魔族动作僵硬的低头向自己的腹部瞧去,至死都没有反应过来。 狐桑此时被七个人围困着,但仍占上风,红伞翻转间叫别人近不了身,窄刀锋利出招奇快,身体柔软,招式便往往出其不意,更有那如刀的雨落在周身,让围攻她的人不得不分出心神对付。 虽是战乱之中,且在百米之外,但狐桑早都注意到了阮琳琅,戏珠向自己射来的那一刻,她不敢犹豫,红伞扫开四人,刚挡到身前,戏珠已是到来。 狐桑只觉得执伞的手腕,受大力摧折,接连向后退了几步,窄刀横斩,挡住了一人突袭的一击。 戏珠在红伞之上甚至摩擦出了火星,好在她这红伞是宝物。 用力将红伞往前顶去,将已失了后力的戏珠顶飞。 伞下,伞上,又是四柄刀剑刺来,身体后退躲过,那四柄刀剑上下翻转用力,如同铁网将红伞困住,狐桑一惊,明白了这几人是什么打算。 果然那几人向后用力,刀剑困着红伞,让她一时无法转动红伞,想要将红伞从她手中抢走。 另一边,百颗星向着众弟子砸去,暗雪别洲手掐法诀,甚至是伤到魔族之人也在所不惜。 本还想攻击狐桑的阮琳琅只好再将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戏珠神出鬼没,速度极快,接连着与那百颗星相撞,结局只有一个,星碎! 隔空御戏珠的阮琳琅正控制着戏珠向一落星飞去,突然凭空出现一铁爪,一把就将戏珠攥住。 阮琳琅双眸微眯,半白的发丝缓缓落下,暂时停了进攻,谨慎的盯着那铁爪。 戏珠在铁爪中不屈服的撞着,撞的铁爪不住晃动,而铁爪的主人也完全显现了身形,如山岳般的身形,头生独角,眼下有眼,身穿铠甲。 现身的那一刻,四只眼睛两只向阮琳琅看去,两只则是观察着此时战况。 “滕龙族!” 阮琳琅从其样貌判断出对方的种族,心中震惊,果真是魔族现世! 可现在却不是她震惊的时候,那百颗星还在咣咣咣的往下落着,若真照着那些弟子砸下去,定会死伤一片。 “行云!” 阮琳琅一声轻喝,手凭空一抓,半空中竟出现了团团白云,白云飞舞,挡在那些落星之前,落星一往无前的冲进,阮琳琅已是又一声轻喝,“迷踪!” 就见那些白云瞬间变为墨色,其内的落星很是夺目,而墨云已经开始缩小,眨眼已成一点,其内的落星已经不见踪迹,可周围却是轰隆之声不绝于耳,直叫修为弱的弟子耳根生疼,一些魔族也是被震的晃晃悠悠。 “人族圣者。” 那滕龙族瞧着阮琳琅开口说道,铁爪抓着戏珠向阮琳琅大力一掷,戏珠所过之处,竟扯开了此地空间,在那黑黝黝的异空间里,依稀能瞧见几点残星。 ————- 翁然是在一阵晃动之中恢复了意识,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黑,没有丝毫光亮的黑。 “地狱吗?” 翁然疲惫的将眼睛闭上,可是过了一会儿后,又再次将眼睛睁开,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算了,我还是再挣扎一下吧。”想着,抬起手向自己腰间的伤口摸去,没有预想中的肉乎乎,黏哒哒,而是硬梆梆,冷冰冰好像什么管子一样的东西插在自己的腰间。 翁然心中一惊,手又在腰间摸了摸,按照里说,以之前的伤势,她的手完全可以从那伤口摸进自己的体内,可此时却被那管子似的东西给挡住了。 还有一点,她竟不觉得疼。 难道真的死了! 连忙内视自己体内的情况,灵源完好,但上面却多了九条黑线,而那黑线的来源正是自己受伤的腰间。 这一发现,让翁然更加紧张起来,手在腰间的管子上仔细的摸着,查着个数。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这里实在太黑了,还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什么都无法瞧见。 “九根管子。” 数清了腰间管子的数量,和灵源处的黑线是一致的,她能感觉到那黑线中有东西往自己的灵源输去,手顺着腰间的管子往下摸去,好像是一个洞。 手指进入那洞里后,也就找到了管子的源头。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翁然心中一喜,自己能感觉到热,应是没死! 手在那温热的东西上摸索着,突然,那东西“砰”的蹦了一下,吓得翁然手跟着一哆嗦,挺了一会儿后,继续摸索着,东西很大,超过她一个手掌。 期间,那东西又蹦了几下,翁然在心里掐算着时间,每五个呼吸,那东西就会蹦一下。 翁然疑惑的将手收回,“好像是个心脏......” 这个猜测,让她脊背生寒,自己的灵源和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心脏连接着,那自己现在又是身体何处? 自己当时是跌进了那棺材里,然后棺材的盖子盖了上。 翁然一惊,她是在棺材里!所以才会黑的她什么都看不见! 紧接着也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 ------------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开阵 无法动弹,无能为力的翁然陷入了漫长的思考当中。 而此时向着凉州城行去的万家堡人马,引了一路驻足的目光。 许多门派,家族正在报告着这一消息,整个大陆陷入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压迫之中。 一双双眼,在或暗或明中关注着。 而万家堡堡主万通慧的出现,自然也是被不少人认出,那些身处边缘的修者,无法触碰到那些核心的秘密,一时间也引起了不少的喧嚣风波。 雾障森林的萤火,毫无解释的沙河罗口城主,从铩羽而归惨败的正义之士到沙河罗口的一夜空城,这一切的一切,还历历在目,恍若昨日,多少因此吃了亏的人,此时见到正主,如何能放过。 “万通慧!!!” 一声惊天怒吼,一魁梧怒汉,拦住了万家堡的前路。 手拎两把锃亮的大菜刀,不似修者到似屠夫。 “你可还记得......” 怒汉森然说着,却是话语一滞,瞧着毫不停留已来到眼前的万家堡人,一时有些懵,但很快怒火攻心,这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哇呀呀的喊了起来,提起两把大菜刀就向一马当前的万通慧砍了过去,“你个毒妇!给老张偿命来!” 贵妇人般的万通慧,面对着两把当头而下的菜刀,面不改色,行不停步,双指在菜刀上轻轻一点,再一弹,那看似杀伤力十足的菜刀便断了一半。 在怒汉的震惊中,万通慧手掌一翻,接住掉下的半截菜刀,刀锋横对上怒汉的脖颈,二人身影错过,从始至终万家堡这一路人马,速度丝毫未停。 只剩下那怒汉,身体不受控制的下落,脖子豁开了好大一个口子,但尚未致命。 砸在地上的怒汉,双眼呆滞,看样子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不少蠢蠢欲动的人,见到怒汉的下场,都是打了退堂鼓,胜了这怒汉不可怕,可怕的是如此轻而易举,就如同拂开一只恼人的蚊子。 更何况,这怒汉也不是默默无名之辈,那可是杀人不见血张大饶的拜把兄弟,见血不留命的饶大张。 修为可是脱凡顶级的,却败的如此不堪一击,众人不禁重新判断那万通慧的修为。 万家堡的人速度极快,但仍未到凉州地界,便有人员上报,“禀堡主,发现了绿萤的踪迹。” 万通慧遥遥的向前方望了一眼,此处离凉州地界尚隔着两城,绿萤的速度确实够快,再一转眼,西北方蓝烟冲天,手一挥,这一对人便分成了两组,一组留下,一组由万通慧带领,继续往前。 刚分开不久,南方又升起蓝烟。 万通慧低眸瞧着下方城池,不见人影。 当来到下一城前方时,万通慧和身后只剩下的三十人停了下来,她们身前皆漂浮着菱形宝石,宝石散发着温和的光芒,将人全部都覆盖住,那些游萤,在触及到光芒之后,瞬间成烟。 再看前后,四周,蓝烟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圈,以凉州为中心,团团围住。 蓝烟下方是三十人为一组的万家堡人员,每人都戴着那菱形宝石,以五百米为距离排开,身下皆有阵法,而每人皆立身在阵法的阵眼之上,那菱形宝石的光芒便借由着那些阵法,从一人之身分散开,形成了一道屏障。 但就算是这样,仍是不足以形成一个圆,便会有漏网之萤。 因此在那些空隙之处,火光满天。 后面是许多跟来看热闹或者是打探消息之人,他们瞪着一双眼睛,盯着万家堡的人员,瞄着狼烟之中的情况。 万通慧瞧着扑过来的绿萤,数量之巨,通天彻地,不留一丝缝隙。 万诗意站在万通慧的身后,紧张的瞧着飞蛾扑火般撞上护身光芒的绿萤,那焦糊的臭味,让她直欲作呕,瞄了眼万通慧,心里有些没底,姑姑虽实验过无数次,可是真的能将如此数量的绿萤全部歼灭嘛。 万通慧已是挥手下令,身后的三十人便怀着不同的心情散开,以半圆拦住绿萤的前路之后,三十人各自祭出早已准备好的鲜血,鲜血盛在透明的碗中,很是夺目。 祭出鲜血的一刹那,绿莹瞬间扑来,万诗意吓得身体一抖,血就从碗中洒了不少出去,她的视线中全是绿萤,距离自己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焦糊的臭味让她几乎窒息。 “万诗意!” 万通慧的声音传了过来,威严中透露出一丝怒气。 万诗意这才回过神来,手诀再变,碗中血液开始滚沸,血腥味弥漫甚至遮盖住了焦糊的臭味。 绿莹受到引诱,疯了般往这三十人处飞来,即使往别处飞去的绿萤也掉过头飞了过来,绿萤在这半圆之内,密集到它们甚至挥动自己那微小的翅膀都困难。 万通慧还在等待着,那嗡嗡的振翅之声,几乎等同于响雷,且是连绵不绝的响雷。 万诗意的身影晃了晃,绿莹实在太多了,护身之光虽然可以挡住绿萤近身,但是却无法挡住那强烈的压迫力量,不仅是她,三十人中有一半左右都被这压力压的身影微晃。 又过了一阵子后,万诗意脸色苍白,她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几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才撑住没有移动半分脚步,不过,最让她恐惧的是护身光芒开始暗淡了。 万诗意向万通慧看去,却是被绿萤阻挡了视线。 圆润的脸上流下清澈的泪珠。 “姑姑,我......” “开阵!” 万通慧的声音响了起来,万诗意将未说完的话吞了回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开始靠着宝石的牵引移动脚步。 万通慧瞧着遥远前方的红烟,终于是开启了最终阵。 祭出一柄刻满阵法的晶石宝剑,毫不犹豫的掷入绿萤之中,而此时万诗意等人也停下了脚步,半圆形成了一个圆,在她们的外围,绿莹寥寥无几。 在他们所围之地,绿萤甚至挤到无法行动,但又因为堆集,也不会掉落。 晶石宝剑被掷入之后,其余三十人将身前的血碗一同扔了进去,里面的绿萤开始疯狂残杀起来,争夺着这些血液,而后三十人齐齐祭出晶石宝剑,向上指去,再倾斜,剑尖相对。 :。: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无极宫 剑锋所对之中心,晶光爆射而出,瞬间在三十把晶石宝剑之上游走,形成对绿萤绝无生路的光网。 突然间,那团团绿萤中间爆发出刺目光芒,绿萤齐齐一震,剑阵都为之一颤,作为阵心的晶石宝剑周围寸许之地的绿萤被瞬间清空,只留余烟袅袅,那是绿萤在燃烧。 剑网晶光与晶石宝剑相连的一刹那,阵中所有的一切都出现瞬间停止的状况,坠落的绿萤停了下来,游走的晶光停了下来,升起的烟停了下来。 突然间,晶石宝剑反转,停止的一切恢复了正常,游走的晶光穿过飘起的烟,在下坠的绿萤之身上点火,又是一缕烟。 剑网亦随着晶石宝剑转动了起来,晶光数之不尽,刺的众人不得不将眼睛眯上,但心中却是欢喜,阵法奏效,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撑下去。 万通慧催动着阵心的晶石宝剑,看着那些绿萤毫无反抗之力,只要解决了绿萤之祸,牺牲的那些人命就是值得的,她费尽心思,千百次的试验,翻遍书籍,才找到克制这绿萤之物,又钻研许久,研究出此阵法,这看似简单的一切,却是耗了她多少的心血。 万通慧正欲再催剑阵,忽有所感,余光瞧去,一支飞羽正对着自己的脑袋破空而来,只可惜,这支飞羽的主人犯了弓者大忌。 弓者,射杀也,自身立于安全之地,无声无息取敌者性命在百里之遥。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藏住杀气! 尤其是你要射杀的是一名高手。 万通慧不屑一声冷哼,扬起手,在电光火石之间,双指并拢夹住飞羽,手腕翻转,飞羽已经倒飞而回,带着强烈无匹的杀气。 已箭为兵者,若是释放出浓烈杀意,那就只有一个底线,你要比对方强,强到对方即使感觉到杀意,也无法反抗。 远处山坡之上,弓者正抬手自背上取出第二支飞羽,动作却是突然一顿,翻转手中弓,欲阻挡那眨眼间逼至面门前的黑点,但终究是慢了一步。 眼瞧着举起的弓和那黑点错过,目光中是不住颤动着的黑羽和刺目的红。 弓者踉跄向后退去,手中弓无力缓缓坠落,飞羽自眉心处贯穿头颅,黑羽渐渐染成红羽,人死不瞑目。 剑阵已是在万通慧的加催之下,威力更甚。 暗中虎视眈眈的人,在犹豫着,在等待着,其中有仇者,有暗藏祸心者,这世间并不是只有天灾,更多的是人祸。 眼看着绿萤已被消灭了一半,终于有人按耐不住。 又有人在暗中偷袭,但是这次那夹火飞镖却不是袭向万通慧,而是袭向那三十人中的其中三位。 这是试探,试探那三十人的修为,试探万通慧的底牌。 所以这偷袭明目张胆甚至可以说是大张旗鼓。 而这一试,果然试出了东西来,万通慧未动,那三人未动,但却有人开启了传送之门,自空中走出,手中长棍将那三柄飞镖悉数敲断。 暗中,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三十人脚下的阵法,惊叹道:“好巧妙的阵法,居然暗藏传送阵。” 话音刚落,身边不远响起一声惨叫。 就见一美貌,华丽女子,轻纱飘摇一副仙人之姿,此时正单手举起一男子,笑意盈盈的问道:“你想怎么死?” 男子蹬着离空的双腿挣扎着,“你、你干什么你!” 空中拦下飞镖的女子睥睨四方,开口道:“若再有出手者,便是与无极宫为敌。” 无极宫三个字,如同一声惊雷,一座大山,是那女子的傲气,也是众人的压力。 蹬着腿的男子闻言停止了挣扎,绝望的看着面前的女子,“你是无极......无极宫的人!” 女子将头一歪,十分俏皮的道:“恭喜,恭喜,在下正是风月无边竟风流,百花低首艳群芳,世人皆败石榴裙,世人皆爱的无极宫内最受欢迎的弟子,百里惊鸿是也。” 她用极快的速度,且口齿清晰的自我介绍了一遍。 听的男子一愣一愣的,百里惊鸿晃了晃手臂,“喂,记住我的名字了吗?” 男子连忙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百里惊鸿又笑了起来,欢快的道:“恭喜恭喜~”而后语气突然正经,“下辈子,找我报仇。” 手上用力,那男子还未搞清楚状况,已是脑袋一歪,魂归九泉。 百里惊鸿这才松手将人放下,抽泣着擦着眼角,“啊~又多了一个来找我报仇的人,我可真惨~” “你做什么!就算是无极宫的人,也不能滥杀无辜吧!” 一人看不过去,站了出来,百里惊鸿将手放下,转眼看去,犹如利剑刺去,瞧的那人一哆嗦,但仍是挺着胸膛,不愿退去。 百里惊鸿正欲开口,一男子牵着绳索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被捆绑住的人。 赶在百里惊鸿开口之前,向那人道:“万堡主正在处理祸世萤祸,那人却暗中偷袭,这是要陷人世于水火,居心不良,你却为他开口,难道你和他们是同伙嘛!” 同伙二字加重了语气,同时那被捆住的二人身上绳索电光游走,电的那二人呜嗷喊叫。 这番惨状和质问,叫男子顿时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支支吾吾的说了句,你别血口喷人,便连忙灰溜溜的跑了。 百里惊鸿失望的叹了口气,“我说竞风流,你真的多管闲事啊!” “闭嘴,若是你坏了无极宫的名声,我这无门索第一个捆了你!”竞风流很是不客气的说道,且还带着威胁之意。 “哦~是嘛~” 百里惊鸿与其目光对峙,暗潮汹涌间忽的笑了起来,“真是吓死我了~”然后仰头向空中女子看去,扯着嗓子喊道:“艳群芳,艳群芳,竞仔吓唬你心爱的,可爱的,疼爱的惊鸿~你还不管管!” 艳群芳低眸,不含任何情绪的瞧了她一眼,而后便转眼不再看。 竞风流气的咬牙,无门索上电流汹涌,那两人里焦外嫩。 有无极宫的人做保,暗中那些人算是彻底的安分老实了下来,更别提万通慧本身就实力强悍。 :。: ------------ 第一百五十章 杨家庄 暮色十分,剑阵之内的绿萤终于是消灭殆尽,而那些晶石宝剑也全部崩碎,三十人齐齐向后退去,皆是面色苍白,神态疲惫,更有甚者,嘴边见血。 百里惊鸿席地而坐,靠着青葱树木,一手做枕,翘着二郎腿悠闲的晃着,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将手放下,见剑阵的光芒消散,欣喜的从地上蹦了起来,一下子就飞身到了众人身边,不住的团团转,手舞足蹈的说着,“恭喜,恭喜!太好了!终于完事了!万堡主好厉害,大家好厉害,哇~这个妹妹好水~” 万诗意害羞的往后躲了躲,刚打算恭维一句,对方已是转到别人身边,“哇~这个弟弟好俊~” 万诗意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这种人她还真是没见过。 穿花蝴蝶似得百里惊鸿突然感觉被某人抓住了自己命运的后脖颈,一阵窒息,扭头瞧去,果然是成天只会发脾气的竞仔。 “我说竞仔,男女授受不亲。” “放心,我从未将你当成女子!” 百里惊鸿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瞬间泫然欲泣,抬手对着竞风流指指点点,“你......你......” “万堡主,辛苦了。”艳群芳将百里惊鸿无视的很彻底。 “多谢三位,若有机会,定亲上无极宫向宫主道谢。”即使是小辈,万通慧也是十分客气,丝毫没有架子,当然也不讨好。 “无极宫随时欢迎万堡主亲临。”艳群芳身为小辈亦是不卑不亢,当然也不娇不傲。 百里惊鸿转着眼珠在二人身上来回瞧着,忍不住出声,“啧啧啧,艳仔就是厉害,真有一宫之主的风范。” “闭嘴!” 百里惊鸿命运的后脖颈再次被人狠狠拽住。 “此间事了,我三人还要回宫复命,就此告辞。” 百里惊鸿闻言一把抓住竞风流命运的前襟,“我说竞仔,咱俩私奔去吧。” “闭嘴!” “你、甚是单调。” 那边艳群芳已经和万通慧客套完,转身瞧着互相抓着彼此的二人,虽已经尽力隐藏情绪,但仍有一丝无奈显露出来。 “走吧。” 离开之时,竞风流将被他捆住的二人交给了万通慧,阵法光芒闪烁,三人的身影已是消失。 被送到万通慧跟前的二人,连忙下跪求饶。 然后被重新捆绑住,但也算是没直接就要了二人的性命。 “姑姑,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万诗意瞪了那二人一眼后,开口向万通慧询问道。 “你三人留下善后,其余随我去凉州。” 万通慧一声令下,众人只好撑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向凉州赶去,万通慧的目光往下方城镇,村落瞧了一路,每过一处,便根据地方大小留下几人。 直到到了凉州地界,万诗意瞧着下方的情况,忍不住呕了起来。 不同于之前所过之处仅仅几人的伤亡,凉州地界可是成了人间地狱,遍地尸骸,人们挣扎的痕迹是那么的可怜,无助,绝望。 “去瞧一下四周村落的情况。” “是。” 几人应声离开,吐得可怜兮兮的万诗意来到万通慧身边,小声问道:“姑姑,怎么会这样啊?不是都通知各地了嘛,叫他们挖出地坑来藏身,尽量避免伤亡,前面那些地方,明明都还好好的啊,这里怎么会......” 说个不停的万诗意终于是感受到了来自万通慧身上的寒意,连忙闭上了嘴。 动用脑子想了想,灵光一现,又忘了万通慧此时心情不好,惊讶道:“他们,他们没有挖地坑,怎么会!” 离开的几人神色沉重的回来了。 “禀堡主,伤亡惨重,不见生还。” “北边的村落亦是如此。” 五个人一样的回答,众人无言,不应该是这种结果。 万通慧始终没有开口,众人战战兢兢,就见万通慧飞身来到一座府邸上空,那府邸几乎占了四分之一的凉州城,城内自成一庄,“杨家庄。” 和凉州城的惨状相比,这庄内干净的反常。 万通慧从空中落了下来,吩咐道:“将人带出来。” “是。” 众人应声离开,在这庄内,寻找起地坑。 只有万诗意和一年轻男子留了下来,那男子沉默的自空间中拿出一把椅子,放到万通慧身后,接着又动作麻利的拿出一方桌,竟还有飘着香味的热茶,伺候的很是周到。 万诗意那眼角偷瞄着,心里不屑的嘀咕道:“这个马屁精!” 很快便被人找到,起先是惊呼声不断,但得知是万家堡的人后,便安静了下来。 万通慧端坐在椅子上,拿着茶杯,一副她才是这里主人的气派,身后回来的众人一字排开,皆是冷着一张脸。 老庄主在前,身后跟着一家老少,足有二十余口,再后面便是庄上养着的修者,家丁,奴仆,加起来足足有三百多人。 “推什么推啊!给本少爷客气点!”衣着华丽的少年跟在老庄主的边上,骂骂咧咧的四处瞧着。 “少言,别乱说话。” “诶呀~爷爷~我这不是心疼您嘛,您瞧瞧他们这些人,也不知道这是在谁的地盘!” “诶......”老庄主无奈的叹了口气,来到万通慧身前,打量了对方一番,虽没有与万通慧见过面,但这种气势又能是万家堡何人呐! “见过万堡主。”身体已经佝偻的老人恭恭敬敬的行礼,瞧愣了家里一众人,尤其是杨少言,急道:“爷爷,您这是干什么啊,您是长辈,行礼也该是她行礼才对!” “闭嘴!此处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爷爷训斥了的杨少言傻了眼,但很快屈辱感超过一切,爷爷竟然当着这么多人如此削自己的面子! 还要开口,却是被自己的老爹给拽了回去,且还被狠狠瞪了一眼,杨少言敢怒这次却是不敢言了。 “万堡主亲自来此,真是让老夫这庄院蓬荜生辉。” “萤祸已除。” 听到这个消息老庄主先是一喜,但毕竟也是阅历丰富,识人无数的老人家,很快就发现了万通慧面色不对,还有她带来的那些人,疲惫的神情中蕴含着愤怒,这不该是刚消灭一大祸事之后的样子。 :。: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可抵的起! 老庄主莫名心虚的笑了两声,“那真是天大的好事,真是有赖堡主了,老夫代凉州城众人谢过堡主。” 老庄主说着便向万通慧行礼,众人见他如此,都是有眼力见的向万通慧行礼,就连臭着张脸的杨少言都不情不愿的道谢。 但万家堡众人,脸上不见半点喜色。 万通慧的目光则在老庄主的家眷身上扫着,一个个衣着光鲜,身上不见丝毫伤痕,干干净净,精气神十足,无意间与一个小女孩对上了视线,那双懵懂的眼睛里透露出对她的害怕,将小脑袋往妇人的怀里又缩了缩。 老庄主一双眼胆怯,谨慎,防备的瞄着万通慧,见对方低头合弄着茶盖,突然来了一句,“家里人可都平安?” 突然被关心的老庄主,神色微怔,但很快如常,不住点头应道:“平安,平安,劳堡主惦念了。” 一时无言,只有那茶盖的清脆声响,一声声好似敲在人的心上。 老庄主紧张的额头见汗,有小娃受不住开始吵闹,妇人眼中也是带了埋怨,年轻小辈互递眼色,至于奴仆低着头尽显卑微,而养的那些修者,则是有不少都在打量着万家堡众人。 在小娃娃的哭声达到最吵闹之时,万通慧放下了手中茶杯,抬眼向老庄主看了过去。 “你说要代凉州城的众人感谢我。” 老庄主心里慌张,连声附和。 “好,很好。”万通慧说着竟露出了一丝笑意,“通知凉州城居民挖地坑的差事,是谁办的?” 老庄主张嘴便要回答,但却在出声的一刹那神色突变,冷汗涔涔直冒,浑浊的双眼盯着万通慧,已经生锈了的直觉终于是察觉到了危机,明白了万家堡众人为何是如此神情。 他下意识的就想转头,狠狠的教训一下那不肖子孙! 可他不能,他不能将自己的孙儿暴露出去,对方已经是兴师问罪而来,以他小小杨家庄何来人情脸面能够求得转圜。 罢了!此事需有人担下。 老庄主心思电转,已是猜出了始末,做了决定。 正欲开口,小女娃娇声娇气的道:“娘亲,好臭啊~” 抱着小女娃的妇人,皱着眉头嗅了嗅,有些疑惑的道:“怎么这么浓的血腥味?” 这一打断,事情就有了变数。 “我办的,怎么了?”吊儿郎当的语气,尽是不驯之势。 老庄主惊怒转头,瞧向自己最宠爱的孙儿,差些一口气憋死过去,杨少言仰着脑袋,又问了遍:“小爷我办的,怎么了?” “混账!你胡说什么!” 用了十足力气的一巴掌,扇的杨少言肿了半张脸,傻了眼,疼的他娘亲一把搂住自己的宝贝儿子,急道:“老爷子,您这是干什么阿你!” “你个无知妇人!给我闭嘴!这个家,还是老夫在当!” 被训斥的儿媳,噤若寒蝉,没了动静,只心疼的瞧着自己的儿子,拿着手帕想要给擦去嘴角的血迹,又怕弄疼了,不敢下手。 老庄主已是转过头,直接就向万慧彤跪了下去。 这一跪,彻底吓傻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万堡主,是老夫,都是老夫做的,老夫是这杨家庄的主人,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听我安排的。”老庄主头发花白的脑袋贴在地上,用最急切的语气揽下所有的罪名。 杨家的人这才回神,一时间是乱了锅了,有要扶起老庄主和老庄主拉扯的,有对万家堡横眉冷对甚至恶语相向的,仆人跪了一片,剩下的修者不到五十人,还在提心吊胆的观望着。 “你们欺人太甚!”回过神的杨少言,拔出腰间佩剑就向万通慧冲了过去。 被儿子,女儿拉扯起来的老庄主见状,着急的扑了过去,伸手要将杨少言拦住,大喊着,“住手!” 万通慧面无表情的瞧着这场闹剧,手向前一伸,杨少言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晃眼已是到了万通慧跟前,只不过此时却不是他刺杀万通慧,而是万通慧拿捏住了他的生死。 五指深陷脖颈,杨少言觉得自己的眼珠都要挤的掉了出去,恐惧袭来,终于让他认清了现实。 “都停下。” 万通慧说话间,手用力一甩,杨少言连人带剑飞了出去,在地上骨碌了好几圈,手中剑虽没要了自己性命,但也划伤几处,停下来后,猛吐了口血,已是无法爬起。 庄内也终于安静了下来,那小女孩不知何时摔到了地上,蹭破了脸皮,也不敢哭。 安静也只是一时的,杨少言的娘亲见状,疯了似的向杨少言跑去。 “我说都停下!” 万通慧手一扬,杨少言的娘亲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撞倒在地,还未等爬起,就见寒光闪闪,一年轻男子手持锋利宝剑,抵在杨少言的脖颈上。 这下是真的彻底安静下来了,就连那小娃娃都不哭了。 “还请万堡主留老夫孙儿一命,老夫愿以命来抵。” 老庄主再次跪下恳求,老大家没了声音,可老二老三却是开口相劝。 老庄主知晓没有时间和他们再多言了,只求着万通慧,甚至将额头都磕的见了血。 地上奄奄一息的杨少言,费劲的上翻着眼珠,瞧着老庄主,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以命抵。” 万通慧拿起茶杯轻念着,忽的将手中茶杯用力向老庄主掷去,心中怒气暴发,“以凉州城为首,包括周围五村在内,除了你杨家庄人之外,无一人生还!你来告诉我,这是多少条性命,你杨家的命可抵的完!” 碎裂的茶杯划伤老庄主的脸,带水的茶叶沾在脸上,那苍老的身躯颤抖着。 无数倒吸凉气的声音,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 却是无人开口。 杨少言神情变的呆滞,之前的悲愤,怨恨全然不见,“这......这怎么可能......” 不禁回想起那一天爷爷将此事交代给自己,并千叮万嘱要自己一定要做好,自己信心满满的拍着胸脯保证,可再之后,朋友找来花天酒地,多日不着家,就这么全望到脑后了。 进入地洞之时,自己竟还觉得有趣,后被爷爷问起,自己不想被说教,便撒了谎,爷爷还拍着自己的肩膀夸奖了几句。 :。: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杨少爷彻底懵了,他不知自己该如何辩解,甚至不知自己应不应该辩解。 只有一张张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是自己的狐朋狗友,是楼里美丽的小娘子,是清秀的小倌,是混沌摊的大娘和她的小孙子,甚至是自己的对头,是出千诈自己的孙子。 最后定格在那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双眸中,那是自己偷偷爱慕的姑娘。 然后这些人的面目逐渐狰狞,尽是鲜血,呲牙咧嘴的向自己扑来。 “啊!!!不要!不要过来!!!” 杨少言痛苦的喊声响彻杨家庄,地上的人蜷缩成一团,捂着自己的脑袋,不住的嘶吼着,若不是那剑挪了地方,他早就自裁以慰亡魂了。 他娘亲见状,手脚并用的向他爬了过去,“儿啊,别怕,别怕,娘在,娘在......” 他父亲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如同丢了魂。 其他亲戚便是神色各异了。 老庄主虽然猜到了,但却没猜到会是如此严重!他已不知自己是何种心情,只是事已至此,他不能再搭上少言的性命,自私也好,厚颜也罢,他是他的爷爷。 “是杨家罪孽深重,但少言终归年少,心智不熟,难免犯错,是我这个长辈没有多加督促,提醒,但无论如何错在我杨家,老夫愿以死谢罪,废少言修为,深山青灯悔过,杨家之人定当存善心,行善事,代代遵循,以报世人,以赎罪孽,还望万堡主开恩。” 那几乎低到尘埃中的老者,用最绝望的声音,乞求着。 “望万堡主开恩。”杨望舒跪了下来。 杨家老二瞄了眼自己的女儿,那眼神并不和善。 又有几人跪了下来,那小女娃也像模像样的学着跪下,把脑袋怼在地上。 “万堡主,雾障森林一事枉死多少无辜,如今,你何不饶了杨家,也算是积德行善。”杨家所养的修者中,至此终于有一人开口。 书生气的男子,单瞧模样怕是谁都能揍上他两下。 可开口所言,却是犀利的很,直指万通慧之痛处,万家堡的人齐齐瞪了过去。 万通慧手一扬,男子立刻举起手中狼毫防御,那就是他的武器。 可下一刻,一声尖叫响起又戛然而止。 众人瞧去,就见一个神色痛苦的脑袋和身体分了家,血从断开的脖颈处哗哗的往外流着,那具身体竟还抽搐了两下,旁边他的娘亲晕死了过去。 年轻男子收剑,人影一晃,已是站在万通慧身后。 老庄主的脑袋晃了晃,不堪刺激,昏了过去。 杨家庄再次乱成一锅粥,书生气的男子气的面色赤红,“你!” 宝剑隔空遥对,那杀意已自那年轻男子身上散发而出,书生气的男子终究是没继续说下去。 万通慧起身,连瞧都不瞧他一眼,只留下一句,“若再犯错,杨家人地下团圆!” 离开杨家庄后,万诗意红着眼睛瞧着那遍地尸骸,“姑姑,那这些人怎么办啊?” “会有人处理的。” ————————— 雾障森林 阮琳琅和滕龙战况胶着,在阮琳琅有心的引导下,二人已经远离了洞口处,毕竟她二人招来招往,太过激烈,怕在误伤到自己人或者毁掉洞口。 不同于她二人之间的旗鼓相当,战斗虽然激烈,但难见生死。 洞口处的战况可就要惨烈上十倍,百倍。 魔族有暗雪别洲和狐桑,想当初姬无裳可是连狐桑的一片衣角都伤不到,而姬无裳也算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了,此时人族这里能和姬无裳同等的就只有尚坷还有和阮琳琅一同而来的薛封。 二人各带领几人,分别对付一位,完全是靠着人多才勉强没落了下风。 其余的便和魔族互相厮杀,那是最惨烈的! 往往是一命换一命,无论是魔族还是人族都杀红了眼睛,一名弟子腹部被从后刺透,他却狠狠攥着那透过来的剑尖,然后转身,挥刀。 晚一步放弃兵器的魔族便头身分家。 成功拉了一个垫背的弟子桀桀狂笑,又突然被扼住脖颈,脑袋已是软歪歪的垂了下去,露出身后的魔族,那魔族甩着锁链正欲攻击旁人。 身后被猛地一撞,已是压着刚刚被自己杀死的人倒地。 待瞧清身上是人是魔之后,那人已是张嘴嘴向他咬去,饶是他反应迅速,一拳向那人击去,拳头打碎牙齿,从口中进入,撞碎头骨,带着脑浆破出,也被啃咬掉一块血肉,至于那人早已是筋骨具断,毫无反抗之力,才会以牙攻击。 下一刻,寒光冷冽,那魔手便如滚地之球。 “风雷动!” 漫天雷霆臣服于红缨枪下,薛封如雷霆之神明,长枪轮出一片雷海,向前狠刺,雷奔如蛇走,霎那间红伞上银光闪烁,雷霆密布掩去了它原本的颜色。 更有弟子再旁助其势,封锁狐桑躲闪之路。 实力再无绝对的天差地别之下,人多将会在延长的战斗中渐占优势。 酥麻之感不断自伞上传来,狐桑已不见往时的从容,身上更添几处伤痕,人族前仆后继,就是死也要堵住她的路,这叫她如何能不受伤。 “闪开!” 尚坷一声大吼,其身前四位弟子一个接着一个爆体而亡,那“白日”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他的身前,尚坷连忙将双臂交叉挡在身前,一对护甲出现在双臂之上,竟将这“白日”接了下来,但接下虽是接下了,可强大的冲击却是让他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一地裂,一步一骨裂! 再看暗雪别洲也不好受,整个人血淋淋,他所修之术,不利近战,而是该在暗中远处。 一魔族人逮到机会,挥起自己的大刀就向身体不受控制的尚坷拦腰砍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立功,手臂一阵剧痛,已是断了,大刀无功垂落。 度如是手持星月双拐,招式利落的扭断了那魔族的脖子,呼呼的喘着粗气,稚嫩的脸上沾满了血腥。 ———— 另一边琢磨到甚至差点又失去意识的翁然,突然听见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那声音好似从尘封的石门缝隙中吹出来的风。 阴寒又遥远。 明明沉重却又觉得飘忽到可以随时逝去。 此时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灵源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 :。: ------------ 第一百五十三章 谁是有心人? “你来了。” 那语气中的怀念让翁然有些讶异,这是在对自己说话吗? 可自己此时的情况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晚辈翁然,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吾终于等到你了。” 那人并没有理会翁然,而是自顾自的说着,这一次多了欣喜和释然。 翁然正打算再接再厉,视线中却缓缓飘出了一件东西,散发着淡淡金光,而那金光也照亮了她眼前的世界,那是一片纯白,纯白的尽头是无尽黑暗。 翁然瞧着那东西,觉得有些眼熟,金光如翩跹的蝴蝶往过飞着,中心处残破的圆珠吸引了翁然的视线,很快就认出此物,心中惊讶,正是那黄沙空间中沙雕里的佛珠,自己当时捡起之后,便收了起来,没想到竟靠着这佛珠有此番境遇。 翁然也确定了,对方的确不是在同自己讲话,便安静了下来,仔细的观察着。 佛珠已经飘到无尽黑暗之前,一只手伸了出来,那手如同黑色的影,佛珠在掌心上飘着,好似犹豫,好似在确认,过了好一会儿,才落到那掌心上,翁然只觉得它所释放出来的金光在那一刻都温柔了。 “你没负约,吾亦未失信。” 声音又响了起来,有丝伤感。 金光有些明灭,好似在说话。 那声音轻笑了一声,透露着虚弱。 翁然觉得这个世界不大对,真实的世界,自己至少会看清自己到底躺在什么东西上了,而在此地,她连抬起手想看看自己都无法做到。 自己是被那佛珠带到谁的灵识之海了吗? “这就是带你来的人。” 正琢磨的翁然,在听到这句话后,更加警惕了起来,她觉得该到自己上场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阵眩晕袭来又如潮水退去,还没等她弄明白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那声音已经开口说道:“卑贱的人......” 话未说完,佛珠嗖的一下离开了掌心,金光大炽。 “幸运的人族!” 那声音很是不情愿的改了口,佛珠这才悠悠重新落回掌心。 “难道对方不是人族?”翁然心中不禁猜测起来。 “不要再用你那愚蠢的头脑思考了。”那人毫不客气的说道,接着又十分骄傲的道:“没错,本尊正是高贵的魔族。” 魔族两个字自是让翁然震惊不已,关于魔族的传说很多很多,相同点都是魔族残暴嗜血,卑鄙无耻,善战且野心十足,曾经差些覆灭了整个人族。 几乎灭族的仇恨虽在历史长河之中渐渐不再被提起,但不代表被淡忘,人和魔永远都是对立! “怎么?想杀吾成就你的英雄梦吗?” 嗤之以鼻的挑衅并没有引起翁然的愤怒,而是对于对方能够察觉到自己的想法而讶异,但很快对方就给了她答案。 “都叫你别再思考了,愚蠢的人类简直叫吾窒息,这是你的灵识之海,吾在你的灵识之海中自然能够感觉到你的所思所想。”佛珠的光芒又闪烁了两下,浮起又落下,好似在痛打那手掌。 “我的灵识之海!” 翁然不可置信的打量着眼前的陌生,这居然是自己的灵识之海! “以你的脑筋肯定不知道,想抢夺一个人的身体最重要的,就是夺下灵识之海,据为己有!”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尽是危险的气息。 杀机迸发! ————————— 雾障森林,地下 对于座上之人那高深的样子,贺四方忍不了了! 就那么一个单薄的该死的魔族!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这里的人就是一人一口吐沫下去,也能淹他个半死,真是搞不懂这些大人物,在这和他墨迹什么。 贺四方想着,瞟了薛远山一眼,然后又贼眉鼠眼的瞄了眼身边的鱼之乐,对方蹙着眉头,啧!真是美貌! 咳咳!贺四方回神,现在不是欣赏小鱼鱼美貌的时候,趁着对方没注意自己,他扯开嗓子,就吼了起来,“你哪来那么多的问题!现在我们就灭了你,再出去灭了你那些虾兵蟹将,多简单的事儿,整那么复杂做什么!干就完了!” 颇有登高一呼的豪迈与气势。 有弟子投去崇拜,赞同的目光,但更多的武阁弟子是觉得有些臊得慌,这话说的太糙了,有失他们武阁的风采。 对此早就习以为常的武阁各峰门主,皆是面不改色,如同局外人,只要我装作没听见,我就和这莽夫没关系。 众目睽睽之下,鱼之乐也不好再动手,一声冷哼,吓的贺四方浑身汗毛直竖,却权当没有听见,只要我装作没听见,我的小鱼鱼就没有生气。 果然,都是武阁的峰主。 “阁主,薛圣者,咱就别和他在这耗着了,弄死得了!” “呵~” 座上之人一声无感情的笑,换来贺四方横眉冷对,浑身气势暴发,“你个臭魔!你笑什么!” “可知为何如此险地,此时此刻却有如此多修为不过人者顶级之人站在此处?你们的谋划,真的是你们原本的谋划,还是被有心人带偏了方向?” “你没完了是吧!问问问!问你奶奶个锤!” 贺四方的脑袋都要被这些问题问的更大了,暴躁性格是忍无可忍,日月双轮已是出现在手中。 “贺峰主。” 藤瑜珲开口制止,贺四方一脸的不情不愿,但还是气哼哼的安静了下来,但却并未将日月双轮收起。 对于座上之人的问题,乐门和武阁众领导人物,神色皆是有了复杂变化。 更有几人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向妙仙音瞟了一眼。 “众人在此,自是为了诛魔,除祸。” 薛远山的话掷地有声,压下了一些将起的心思,掌控着此地大局。 座上之人挑起的嘴角,好似无声的嗤笑,自顾自的说道:“众人之前在多个空间辗转,更出现很多牺牲者,其实,这些空间并不是为了杀人。” 提起空间之事,众人的愤怒怨恨都被挑了起来,但又因为他的话,伴随着不解的疑惑。 这次不是提问,他将答案告诉了众人。 “而是为了收集感觉,收集七情六欲,收集情绪,收集作为一个生命存活在世间所需要的,让生命活起来的一切。” :。: ------------ 第一百五十四章 怀疑的种子 本就不平静的池水又被投下了一粒重石,激起了千层浪花,打的人是摇摇晃晃,更有人身上沾了这水,再也不干净了。 众人回想起在空间中所经历的一切,难道这一切都是阴谋。 座上之人的话说的明白,这场阴谋,是为了复活! 那他想要复活的是谁,不少人的目光都向那石棺看了过去,如果座上之人没有说谎,这里面躺的是魔主,如此大费周章想要复活之人,除了这魔主,应不会是第二人了。 可此事在众弟子心里和在乐门和武阁几位领导者的心里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 众弟子只是在一声令下,就冲了进来。 可发号施令的却不是一人独断专权,而是乐门,薛家还有武阁这些领导者商议后的结果。 不动声色看向妙仙音的目光更多且停留的时间更长了,再看妙仙音好似并未察觉到这些目光,脸上的轻纱,更是很好的掩盖了她的表情。 那双温柔眉目,露出一副思考的模样。 薛远山不着痕迹的和藤瑜珲交换了个眼色,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有些话不必说,便已是心知肚明。 此时此刻,不能乱! “魔族果然心思狡诈,不过想要死而复生,也是天大的痴心妄想!老夫今日便绝了你的美梦!”龙头杖重重落在地上,气势逼压。 水池无声漾起涟漪,白烛柔弱欲灭,就连那一直被众人打量忌惮的石棺都颤了一下。 势如狂风骤雨,在龙头杖落地的那一刻,向座上之人扑了过去。 座上之人一声不屑轻笑,对于薛远山的攻击,竟是不做丝毫抵挡的动作,仍是接着往下说去,“想要死而复生的确很难,所以除了收集那些之外,还需要炙热的鲜血,流进早已干涸的躯体,这就是你身后这些弟子在此地存在的原因和必要!” 一道沉闷的响声响了起来,整个洞内都是一晃,座上之人的前方,有光圈一圈圈散开,如被吹皱的水面,但他却是毫发无伤。 薛远山这一试探的攻击,就在这无声无息中被挡了下来,但众人深知,座上之人靠的并不是自己的实力,而是这个洞内,有着众人不知晓的阵法,将他护住了。 但众人此时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他所说之言。 本来觉得有这么多大人物再此坐镇,定是安全无虞的众弟子,此时不禁又有些心慌,只觉得这个地方有太多看不见的危机。 “那你也要做得到!” 薛远山说着,举起龙头杖向着座上之人指去,口中念道:“龙啸天风!” 就见那杖上龙头,竟“咔嗒”一声张开了龙嘴,有白色漩涡在其口中形成,下一刻,风旋扫出,伴随着声声龙啸。 “两相隔!” 妙仙音说话间,向身后众弟子一个甩袖,阵法瞬间成型,将众弟子隔开。 拢袖收手的妙仙音,润水眉目瞧着指在身前的兵刃,虽是软鞭但此时却绷得笔直,其上覆盖着层叠的鳞片,寒光烁烁,这可是兵器谱上前十的宝物。 取深海蛟龙之筋,名“定风波!” 而它的持有者,正是武阁第三峰峰主,王鹏! 有人对门主兵刃相向,乐门众令主皆是神色突变,甚至有几人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王峰主这是做什么?”弄琵琶开口质问道。 武阁的几位峰主也是凑了过去,贺四方揉着自己的大脑袋,“王鹏你傻了不成,敌人在对面呐!” 王鹏并未回答,只是继续盯着妙仙音,那双眼睛好似不将妙仙音看透就不会罢休一般。 被阵法隔绝的众弟子,也默默的分成两个阵营,气氛紧张到了顶峰。 藤瑜珲瞄了眼那阵法,思索起来,没有开口。 龙啸声声,刺进耳朵,饶是他们修为高深,也觉得十分刺耳,阵法内有几名弟子捂着耳朵站了起来,武阁一弟子喘着粗气道:“震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要被震聋了。” “有我们门主的阵法护着呐,武阁的人也真是不知好歹!”另一边的乐门弟子翻着白眼说道。 “你竟敢辱我武阁!” 那弟子下巴一抬,“有什么不敢的!我乐门可不怕你们!再者说,我说的是事实,你们的王峰主凭什么对门主兵刃相向,区区一位峰主而已!” 此番话不禁激怒了武阁弟子,更激怒了王鹏的弟子。 姬无裳作为第三峰的大师兄,虽明知此时不是争吵的时候,但却不能不站出来。 “辱及家师,待此间事了,姬无裳候教!” 见出来的是他,那人不禁有些打怵,一时为难,应了是打脸,不应也是打脸,正苦恼着,一人替他出了头。 “既要候教,总是要候教一位实力相当之人吧,角徵愿代师弟接下此事,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继续向我这人者实力的师弟候教。” 角徵一步迈出挡在那位师弟前,傲然的瞧着姬无裳。 那师弟感激的瞧着角徵,自己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又没有背景的小弟子,连话都没和他这个风云人物说过,可此时却站出来解决了自己的窘境。 姬无裳笑的依旧和煦,“好,我应下了。” 美人扇挥的潇洒,已是转过身去。 “多谢师兄。”乐门的小弟子连连向角徵道谢。 角徵脸上的傲气也随着姬无裳的转身而收起,随意的应了那师弟一声,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那师弟也不敢再多言。 宫商始终注意着角徵,可对方只刚见面的时候确认了自己的平安后就再也没理会过自己,甚至连自己身上的伤势都没有关心几句。 她心中说不委屈是假的,角徵可是一向将她捧得高高的。 这些小辈在这里争执着,被针对了的妙仙音却很是好脾气,柔柔的向王鹏问道:“王峰主,这是何意?” “还请妙门主解释一下,这阵法是为了什么?” “现在王峰主是在怀疑我乐门的门主嘛!”笙令蘅萧本就是孔雀般骄傲的一个人,如何能受此等大辱。 眼看着就要内斗起来,妙仙音挥手示意,“笙令消气,王峰主怎会是如此鲁莽无智之人,这阵法自是护众弟子,薛圣者修为深厚,岂是这些众弟子能够承受得了的。” :。: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傀儡十八 妙仙音身为一门之主,的确是给足了王鹏面子,竟还能够好声好气的和他解释,但也正因为如此,反而让诸如蘅萧性格之人更加的愤怒。 此地僵持,是不见寒芒的刀剑在你来我往。 座上之人的身前,是无尽的风刀在狂力摧斩!密集的程度甚至暂时掩去了座上之人的身形,更有龙啸声声,是那阵法阻挡不了的攻击。 座上之人终于是不能在稳如泰山的坐着,周身魔气外放,将整个人完全覆盖住,就见那魔气不停的颤动,且在颤动中逐渐缩小,速度极快,如同风刀之势,看样子是撑不了多久的。 “绝对的防护,也是绝对的掌控!”王鹏给出的回答,彻底激怒了乐门众人。 “武阁欺人太甚!” 蘅萧手一伸,七彩石琢磨而成的埙便出现在他的手中,据传这七彩石就是女娃补天时所用的七彩石残料。 当然,女娲补天那已是太遥远的神话传说,所以这件事情也无法确认。 但即使不能相比,也绝对是宝物。 一声埙音缓缓而出,仿佛来自远古,浊而喧,清而静,但此时此刻,这美好的乐声饱含怒气! 金轮横挡在王鹏身前,轮上响起一声争鸣,金轮微晃,贺四方瞪着对面的蘅萧,一脸胡子彰显气势,“有事说事,打武阁的人,不能够!” “你们武阁还讲不讲理了!” 弄琵琶也来了火气,一步迈到贺四方跟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就靠着弄琵琶那一对澎湃隔着,“欺负我乐门的人,同样不能够!” 说着,双手往腰上一叉,又是气势十足的一挺。 那波涛汹涌的柔软惊的贺四方噌噌噌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一张糙脸红了个透,将金银双轮护在身前,“你干什么你!你这个假道姑,你占我便宜,我可心有所属,我告诉你,我......”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这场闹剧。 众人寻声望去,风消散,龙啸停,而座上之人的护身阵法也在最后一刻崩碎了,露出浑身魔气渐收的座上之人,在他的脸颊上缓缓出现一道血痕,支头的手腕旁,一缕长发无声飘落。 众人这才想起正事。 弄琵琶和鱼之乐皆是横了贺四方一眼。 王鹏依旧是没有收招。 “事已至此,何必还要隐瞒,还不动手!”座上之人悠悠开口,手指在脸上伤口缓缓擦过,那伤口便已痊愈,他意有所指的话,让众人信任的锁链愈加伤痕累累。 “你个瞎子!你放什么屁!”弄琵琶转头怒骂,惊得乐门众人都是噤若寒蝉,出来了,萧令的另一个面孔,乐门众人的噩梦,就连骄傲的孔雀蘅萧都是神色不自在的悄悄拉开了和弄琵琶的距离。 “时间到了。” 座上之人完全无视了弄琵琶的怒骂和叫嚣,下一刻箫声起,座上之人眉头微皱,对这箫声露出一副厌烦的模样,但这表情转瞬即逝,仍是不动。 有弟子突然尖叫出声,众人转眼向阵法内瞧去,弄琵琶也停下了攻击,就见阵法之内所有的弟子全部都定在原地,在他们的脚下暗光闪烁,那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阵法,复杂到犹如画符一般难在地上见到一点缝隙。 而这阵法的每一道痕迹都正在被鲜血贮满。 这些鲜血来自阵内每一个无法动弹的弟子,他们只能站在原地惊慌的感觉自己的血液被吸走,任他们如何挣扎,却是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绝望,恐惧再次涌上众弟子的心头,有人落泪,有人目眦欲裂,有人呆若木鸡。 妙仙音蹙眉瞧着地上的阵法,耳边又是一道怒声,“果然是你做鬼!”一直盯着她的王鹏虽没见她有任何动作,却仍是迅速出手,定风波已是毫不犹豫的向妙仙音刺去。 乐门众令主见有人对他们的门主动手,本能的就拿出武器向王鹏攻击过去,弄琵琶更是气极,本门弟子身处危险之中不说,还有人怀疑她们的门主并且动手,这是不拿她弄琵琶当根葱! 连萧都不吹了,直接轮萧就向王鹏打了过去,走的竟是剑式。 埙音配合,扰乱人心。 更有孔鼓上前,伸手拦住贺四方,两个已经建立了友情的汉子,互相瞪着彼此对峙着。 诛魔眨眼成了内斗。 妙仙音手一挥,身前就出现了一个小型阵法,挡在定风波前。 “门主,我来助你。” 竹笛上前,抬手搭上妙仙音的肩膀,手中竹笛已是向前而去。 “不必。”妙仙音开口拒绝,“王峰主......”话未说完,腹部剧痛袭来,妙仙音不可置信的低眸瞧去,竹笛刺透自己的腹部,上面还沾着自己的血,不住的往下落着。 王鹏也是震惊,手中定风波立刻转了攻势,向妙仙音身后侧的竹笛攻去。 妙仙音此时终于明白,自己在看到地上那阵法时为什么会觉得有些熟悉了,之前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里闪现,自己还真是被算计了个彻底! 但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 妙仙音手一挥,傀儡十八凭空而出,甚至快了定风波一步袭向了竹笛。 竹笛对妙仙音的傀儡之术早有防范,脚下阵法光芒闪烁,娃娃脸上仍是那始终挂着的笑意,他的目光落在妙仙音的身上,瞧着对方弯腰捂着腹部,神色痛苦的转过身。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双憎恨的眼,但是没有,她的目光瞧着自己满是怜悯。 竹笛脸上的笑意在那一刻终于随着身影不见。 妙仙音脚步虚晃,傀儡十八转身回到她身边,将她扶住,“你受伤了。” 极其怪异的语调,没有任何的起伏,就好似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一般。 “没事。” 竹笛的暗算来的突然,到人消失,也不过是瞬间,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另一边互相僵持的弄琵琶几人才回过神,然后就傻了眼。 蘅萧急急跑回妙仙音身边,“门主,我先为你疗伤。” “有劳了。” 即使惨遭背叛,身负重伤,妙仙音依旧温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乐门在搞什么啊?”贺四方很懵,乐门真是玩出花儿来了。 “不过是背叛而已。”座上之人开口为贺四方解惑。 :。: ------------ 第一百五十六章 辣手摧花 “还有怀疑。” 这个声音一出,乐门几人立即转眼看了过去,竹笛立在座上之人的身侧,瞧着他原来的同门,缓缓道出。 “死来!” “住手!” 龙啸声声,震碎了所有其它的声音,正欲动手的弄琵琶被震的向后退了一步,怒目向薛远山看了过去。 “妙门主,还望规束门下之人。”薛远山寒声说道,堂堂武阁,乐门,薛家竟被耍的团团转,简直是丢人至极!还未诛魔,已经如此损兵折将,伤亡惨重,此时此刻,这些小辈居然还拎不清轻重! 心中叹气,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咳咳。”妙仙音轻咳两声,伤势已是暂时无碍,挥手将愤愤不平的弄琵琶招了回来。 “乐门出此叛徒,本应本门主亲自清理门户,但此时众弟子受危于阵中,乐门不是分不清轻重的短见之徒,此阵交予本门主。” “有劳妙门主了,至于魔徒就交给武阁和薛圣者。”藤瑜珲开口道。 “劳烦,乐门众令主配合武阁和薛圣者行动。”话落,傀儡十八又扶着妙仙音往阵法处靠近了些。 竹笛的目光越过众人看着她,从始至终对方连瞧都没瞧自己一眼,负在身后的手不知因为何种复杂心思紧握成拳,妙仙音,故作清高之辈! “我说诸位,咱们就直接打废他二人不行嘛!若不是听他叨叨耽误时间,我看这阵法也不一定用得上!”贺四方这次的话却是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 座上之人却是轻蔑的笑出声,“原来这就是现今人世的水平,薛圣者,这人间山河,你们可保得住。” 被小瞧了的贺四方,恼的哇哇呀呀,又被鱼之乐一眼横灭了火气。 薛远山当然也想直接杀了座上之人,但事情并没有如此的简单,那石棺就是他几番试探却没有真正动手的原因,魔主,并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对付的。 而在龙头杖第一次落地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了石棺里的生命气息。 不是不可以赌一把,只是当时还不是没有退路,谁能想到,乐门会出了一个叛徒! 至于此时,针对座上之人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他们的敌人是石棺里的魔主! “区区小魔,也敢妄言。” 薛远山在盘算着,一个魔主的分量抵不抵得上众人的性命。 身边的藤瑜珲,叹了口气,“老薛,别算了,抵得上,若能杀了魔主,就是我们全部亡命再此也值得!” 他说着话,拿出了他久未用过的白焰三叉枪,三叉如燃烧的白色焰火,实际上那的确是燃烧的焰火,他这柄宝叉,棍身取自火炎石,三叉则是取自不灭岩浆,炼出精火,再一簇簇精火叠加,于金乌山上以三昧真火炼形,可谓是世间至烈之宝物。 随着白焰三叉枪的出现,整个洞内一下子就燥热了起来。 众人见此,已是心中明了,各自握紧自己的兵器,等待着动手的那一刻到来。 “炼此叉的三昧真火,还是老薛你出卖身体,替我取来的,哈哈,一晃眼,你我都是老头子了。”藤瑜珲爽了个花枪,每每回忆此事,都只能感叹世间缘分的奇妙。 “说到此事,还要感谢你促成了我与阮妹的良缘。”说起此事,薛远山的脸上添了一抹温柔。 藤瑜珲没眼看,“啧啧啧,老不羞!” 话落,白焰三叉枪指向座上之人,“给你最后一句说遗言的机会。” “愿你们取得胜利。”座上之人的回答,让藤瑜珲哈哈大笑了起来,“狂妄!”白焰瞬间暴涨,火舌吞吐,白烛在瞬间融化,池水滚沸,咕咚之声几下便绝,已成干池。 座上之人没有动,而是竹笛,手中掐诀,接连着在空中点了几下,阵法浮现。 众人亦是有了动作,弄琵琶最是怒不可遏,“竹笛!你该死!” 刚要腾空而起,随着火舌攻击而去,却是被孔鼓一下拽了住,下一刻,就见火舌倒转,竟是将石棺吞没,而其他人的所有攻击也都是落在石棺之上。 只有弄琵琶,没跟上众人的想法。 至于贺四方有鱼之乐的提醒。 众人皆未藏招,拿出了自己看家的本事,攻向石棺,争取就算不能一击要了对方性命,也要给予重创。 竹笛的阵法失去了用处,见状,不禁向座上之人道:“你还不动手。” “你是在命令我吗?” 竹笛闻言转身看去,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小人,怎么敢。” “收起你虚伪的笑容,我看不见。” 竹笛笑着将头转了回去,叛徒嘛,在哪里都是被人瞧不起的,更何况魔族本就对人族不屑,自己在做出决定之时,早就想过这个下场了。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瞧着在众人全力一击之下仍不见丝毫破损的石棺,心中的紧张也消了不少,果然是魔主,只要魔主在,自己便无惧众人! 妙仙音专注在眼前的阵法之上,傀儡十八在一旁相护,如果不是知晓他是傀儡,在场众人大多数都会觉得他是人。 少年人的外貌,五官英俊,银冠竖起高高的马尾,轻甲蓝衣,银狮腰带,皮靴不染纤尘,但因为毫无感情,所以显得很是疏离冷漠。 —————— 外面,地上 魔族,人族能站着有所动作的人,已经不到百人,地上的尸体累的老高,残肢,更是遍地,没有无伤的人。 薛封脸上挂彩,左腿断折,与狐桑不约而同的暂时停止了攻击,二人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小~呼~小娃娃,你还真要辣手摧花不成呼~” 狐桑身上本就不多的衣裳更是凄惨的只剩下些布条条,那些精致的链子折的折,断的断,就连鞋子都没了一只,断趾赤足踏在地上,血流不止。 红伞在脚边撑开,其上多了数道口子。 另有三名弟子,此时一停,撑不住跌坐在地。 薛封并不回话,握着红缨枪的手指一下下的动着,他的手已经僵了。 得不到回答的狐桑,抬起另一只脚,将鞋子脱了下来,扔到一旁,“小娃娃,呼~年纪轻轻真是,真是无趣,让姐姐我教教你活着的乐趣吧。” 往下落的脚在伞上一踢,红伞旋转飞起,重新被她握在手中。 :。: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做人也要狠 在她举起伞的那一刻,地上坐着的几位弟子也爬了起来,红缨枪已是一往无前攻去,枪尖刺上伞面,再一划,从伞面的裂口中刺了进去。 狐桑也是发了狠,执伞的手一转,红伞飞旋,将红缨枪卡的失了准头。 又有三柄宝剑从两边齐齐向狐桑刺了过去,发丝和发带飘扬。 “找死!”窄刀挥出残影,身形错位,红伞卡着红缨枪落地,狐桑一脚向一名弟子踢去,窄刀已是刺向另一名弟子,脚好似无骨,竟贴着剑身,避开了伤害又一转,已是压上剑面,将剑踩入地底。 同时窄刀与宝剑一触则退,与第三剑撞了个正着,狐桑笑的轻浮,“你又失......呕~噗~” 狐桑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血从口中喷出,落了对面惊讶的男弟子满脸,倒是旁边的男弟子反应速度,迅速出剑,狐桑瞟了一眼,不顾身上疼痛,一把甩出手中窄刀。 就见刀剑光芒闪烁,剑尖停在狐桑身前,然后倏的落下,窄刀带血而回,那名弟子就成了无头之尸。 弃了红缨枪的薛封,直接徒手攻击,趁此机会,又是一掌落下,眼见着那蝴蝶骨塌了下去,白皙的皮肤上泛了红,狐桑又是一口鲜血洒落。 趁前扑之势,解决了那傻眼的男弟子,窄刀捅进那男弟子的腹部,感受到身后的掌风,狐桑脚尖一个旋转,已是握着窄刀将那男弟子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此刻,她也才转过身,看清身后状况。 薛封那一掌竟毫不犹豫的落下,打在那死去的男弟子身上,不仅如此,他还在落掌之后,立刻五指回拢,徒手握住了窄刀,而这一掌的余力也波及到了狐桑,气血又是一阵翻涌。 二人隔着一具尸体,握着窄刀的两端,互相看着彼此。 “小娃儿~呼~好狠的心。” 狐桑说这句话时,语气竟然是夸赞的。 “雷!” 薛封沉声道,狐桑面色突变,直觉不妙,下一刻,雷霆万钧自窄刀上传来,霎时间浑身僵硬麻木,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脑海中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几乎是眨眼间,白皙的皮肤就已青紫密布。 甚至开始出现了裂痕,一头秀发,焦黑,掉落。 再看薛封也并不好受,灵力早已支,体力早已见底,此时此刻徒手施展此招,即便他是天生的雷电之体,也是超出了极限,他的身体在此刻也在被他所招来的“雷”破坏着。 可他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小......” 狐桑极其困难的开口,却是从口中冒出一股黑烟,此处剩下的第三人,武阁的外门弟子荣华见到机会,奋力将手中剑朝着狐桑掷了过去。 狐桑的脑海中已经开始出现了幻觉,白茫茫的一片,却有一轮金色的太阳照耀着。 “呃!!!” 剑准确无误的从胸口处穿透,薛封转眼向荣华看了一眼,对方正一脸紧张的瞧着狐桑,他也收了招式,雷霆一点点回归。 狐桑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抖着,有一个小女孩正在努力朝着太阳奔跑着。 狐桑的手努力的抬起,那只手没了平时好看的样子,可她人已是无力的向后倒去。 小女孩最终没有碰到太阳,她摔倒了。 尸山血海中的狐桑闭上了眼睛,太阳没了。 “终于、死了......”荣华喃喃的嘀咕了一句,想要笑才发现自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软绵绵的酸痛至极,有风吹过,她尚未来得及反应,已是被薛封拉扯着,撞进了怀里。 她不敢置信的仰着头,瞧着薛封那清冷眉目,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心还有力气跳的这么急促。 而在她之前所站之地,一魔族缓缓倒地。 “拿起你的剑,战争还未结束。” 薛封说着将人松开,自红伞中拔出自己的红缨枪,目光迅速定在暗雪别洲的身上,快速而去。 荣华对着那离去的背影,轻声说了句,“多谢”后,自狐桑身上取回自己的剑,转眼瞧着四周堆积的尸骸,为了消灭这一人,是近五十人的牺牲,这一刻,她的心跳的比刚才还要有力。 ———— 黑雾深处,城堡内。 红色血池当中的卢遮断生,突然睁开了眼睛。 “狐桑......” 良久,那双眼睛重新闭上,而他上次差点断了的脖子,此时此刻已经连上大半,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长好。 ———— 正与阮琳琅激战的滕龙族,神色微变,一只眼向洞口处瞧了去,视线又被戏珠横空阻挡,并在眼中逐渐放大,戏珠未到,风先刺面。 滕龙族粗壮的手臂一挥,就和戏珠撞了个正着,任由着那戏珠在自己的手臂前转个不停,却无法对他造成半点伤害。 “行云。” 随着阮琳琅手一抓,又有云彩凭空出现聚集。 滕龙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这边可是龙之一族!” 就见他张开嘴对着阮琳琅形成的云隔空吹了口气,下一刻那团云就成了乌云,阮琳琅见状不妙,开口道,“迷踪!” 那团云却不为所动。 “雨!”滕龙族喝道! 乌云之下倾盆暴雨,每一滴雨都有一种开山劈石之气势,滕龙族隔空挥舞着手掌,那些雨便一齐静止,再随着滕龙族的手掌向着阮琳琅一推。 雨水又齐齐动作,向着阮琳琅射了过去,且空中那团乌云还在不断追随着阮琳琅。 阮琳琅动作快速的躲闪,可那些雨在滕龙族的控制下紧追不休,穿林林倒,穿石石碎,一片凄惨景象。 滕龙族施展着魔力,任由戏珠在身边转来转去做无用功,那团乌云已经越聚越大,甚至已经接近到洞口的混战处。 正后退的尚坷仰头瞧见,直觉不妙,未即细想,度如是吐着血飞了过来,尚坷连忙将人接住,撞的自己又往后退了几步。 再看怀里的度如是,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浑身上下伤痕无数。 “师弟,别睡。” “我、我好累......”度如是迷迷糊糊的说着,这样子是如何都不能继续再战了,尚坷一时为难,此处如此危险,他要如何安置师弟。 “闪开!” 一声大喊,阮琳琅突然出现,速度极快的向暗雪别洲冲了过去,围攻暗雪别洲的众弟子,速度撤退,但仍有两位估计是累糊涂了,没有反应。 :。: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同归于尽 除了两名不知是不是累傻了的弟子外,围攻暗雪别洲的众人都迅速撤了开,暗雪别洲脸上的面具早已不见,露出那囚字烙印,身上几处白骨森森,几处还有术法的光芒在闪烁着对他的身体进行着攻击,腿间还有一柄未拔出的断剑。 这里还没下雨,但是他的头发已经成绺,挡在眼前沾着血红,湿透的衣裳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在听到阮琳琅的喊声后,他趁着众人退开,攻击暂疏的瞬间,得到一丝可以分心的机会,转眼向阮琳琅看了过去,对方正向自己扑来,身后一路毁灭的痕迹。 只剩下两个弟子还在围攻自己,可以避开! 握着不知道从谁手中抢来的长剑,他的魔力早已见底不足以支撑他所修的那些术法,手中的兵器已经换了几个了,但是他还在撑着,将长剑当作长矛,向离自己最近的女弟子扔去。 稍远的那位男弟子,此时才恢复些精神,察觉出情况有异,茫然转头向身后看去,看不到尽头的森林已是全部倒地,砸起烟尘漫天和天空的巨大乌云相连,数不清的雨滴保持着可见的形状,在阮琳琅的身后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袭来。 手中剑当啷掉地,那名男弟子慌慌张张的就要离开,一人飞来却是撞的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慌乱间瞧见撞倒他的人已是奄奄一息,虽十分痛苦但看着他的目光却是有所寄托。 男弟子将目光移向她的腹部,一柄长剑是那么的刺眼,将她定在了地上。 “别让他离开!”有人在咆哮着。 男弟子抬眼看向前面不远,正要逃走的暗雪别洲。 那名女弟子费劲的将手抬起,引去了男弟子的目光,血不受控制的从她的口中溢出,“抓、抓住、他......” 那双目光已经开始涣散的双眼,仍倔强坚持的看着他。 身后毁天灭地的声音越来越大了,男弟子眼含滚滚热泪,尽是挣扎。 “我杀了你!” 一名本已经退走的男弟子,见暗雪别洲将要逃走,红着眼睛一声怒吼,整个人发了疯般的冲了出去,一瘸一拐的暗雪别洲见状,凝聚自己最后的魔气,释放出了一个极微小的星,与扑过来的男弟子撞到一起,下一刻,星爆,血肉纷飞。 暗雪别洲亦被这爆炸所冲击,整个人摇摇晃晃,半个身子沾满了尸体的碎屑,甚至进肉。 哭喊声响彻天地。 “我答应你。” 男弟子放下那女弟子的手,起身向前冲去,女弟子浑身一抖,腹部的剑已经握在那男弟子的手中,一往无前的男弟子热泪滚烫且无声。 女弟子闭上了自己的双眼,珠泪冰冷。 暗雪别洲有所感,本想回身,正在回身,可是他的身体却是如此不受控制,连回身都变的困难。 刚扭过身子,脚步甚至还未转过来,那男弟子的脸已是近在眼前,他手中剑刺进自己的身体,他却哭的那么厉害,近乎疯狂的喊道:“同归于尽吧!” 阮琳琅的身影在二人的头顶上飞过,雨水追过,所有弟子都在围杀着所剩无几的魔族。 滕龙族四只眼睛透露出一丝疑惑,紧接着转为震怒,阮琳琅又向那些魔族飞去,一缕白发散落到眼前,同时手一勾,一直围着滕龙族转悠的戏珠,速度返回。 直到戏珠离开,滕龙族才发觉自己的耳根清静了不少。 被戏弄了的屈辱感让他几欲爆身,那戏珠所产生的声响居然可以影响神识,这才导致他没有感受到暗雪别洲。 “人族!!!” 滕龙族仰头一声怒喊,收了雨,不在停在原地,而是向洞口处飞去,四只眼睛中透露出无尽的阴狠。 ——-—— 翁然此时的灵识之海正在经历从未有过的危险,黑色抢夺了大半的灵识之海,将她的拥有地逼的只剩下一小点,而就这一小点她也是在苦苦顽抗。 眼看着就要彻底被侵占,一阵不知来由的晃动,竟让那黑色霎那间退后老远。 持久又危险的灵识之海守卫战,几乎将翁然逼疯,那可是损害一点就能让人生不如死的灵识之海,她的记忆甚至都开始出现了错乱。 尤其对方还句句逼问。 “这就是你活着的理由!” “这就是你的仇恨!” “这就是你的盘算!” 她自然不会回答,可是却不受控制的回答,她虽没有说出口,可是只要她有所想,对方就会知道,然后字字诛心的拆穿她,嘲讽她,鄙视她。 退去的黑色又开始发起进攻,伴随着翁然已经熟悉了的声音,只是恍惚间翁然觉得这声音好像虚弱了不少。 “你的人生毫无意义!” 翁然知道这是对方想打击自己的意志,让他更快更容易占据自己的身体,所以她不能垮,不断想着阿娘,华儿,师父......有意义的,我的人生有意义的! “若不是有你们两个累赘,你娘亲为了让你们两个过上好日子,又怎么会回到一个抛弃她的人身边。” “不是的!不是的!” “不是什么,若不是你天赋超过柳眉儿,引起了她们母女的嫉妒,又怎么会对你娘下手!”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你不够强,你妹妹又怎么会死!” “不......没错!是我不够强!是我太弱!是我......” 仅剩一点未被侵占的灵识之海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翁然歇斯底里的喊着,“是我不够强!是我太弱!” “所以,将身体交给我。” 就见那黑色趁着灵识之海的不稳定,猛的冲了进去,眼看着就将所有的灵识之海都染成自己的颜色。 却见那灵识之海忽的分散,借机混进了黑色之中。 同时响起的还有翁然的声音,“所以,我要变强。” 没有半点疯狂,冷静的甚至冷漠。 整个灵识之海此时虽看上去是被黑色侵占,但是在那黑色之中是一道道原本的颜色,且这些颜色不断变动着轨迹,很快就在灵识之海的中心形成了一个圆。 “你要做什么?” “若我的身体不能属于我,那我就亲自将自己毁灭!我之道路,即使是不得已,也只有我能决定!” :。: ------------ 第一百五十九章 技拙?藏拙? “本事没有,大话倒是不少!” 对方显然对她的豪言壮语很是嗤之以鼻。 可翁然才不在乎这些,能让她做主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如果这是自己最后的结局,那至少要是自己做主。 属于她的灵识之海终于连接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圆。 紧接着,这个圆开始旋转起来,整个灵识之海因此转动,包括属于被对方侵占的领地。 “你这么做,灵识之海根本承受不了。”对方猜到了她的意图,但却没有阻止也没有反抗,而是任由着她将自己的灵识之海搅起漩涡,且这漩涡越转越猛,所造成的撕扯也越来越严重。 疼痛将翁然吞没,但又因为过于疼痛让她无法失去意识,这无疑是一种折磨,可此时的翁然竟还享受这种折磨,这是她还活着的证明。 也是她生命最后阶段的感受,这一生是真疼啊...... 翁然瞧着自己破碎的灵识之海,无论是黑色还是属于她的颜色都在崩溃着,那人也没了动静,灵识之海的光芒迅速暗淡了下去,直到最后光明散尽的那一刻,自己也将离开人世。 ———— 地下 “夭寿呦~这口破棺材也太硬了点吧!”贺四方挠着自己的脑袋,盯着那没受到任何损伤的石棺闷气说道。 其他人也是有些漏气,他们这里的人物,随便在外面报出一个,那可都是叫天地抖上三抖的,可如今众人齐力一击,居然连口棺材都拿不下来,简直掉份! “没用的。”竹笛瞧着有些颓废的众人说道。 他这一开口,完全就是引火上身,贺四方第一个就气不过,老子弄不了石棺,破不了阵法,老子还不能收拾你这么一个叛徒了! 想着就将自己的金银双轮向竹笛扔了过去。 “老子弄死你个笑面虎!” “算我一个!”弄琵琶也是一肚子火无处撒,箫声中都透露出怒气来,这边刚起萧音,那边竹笛已经遭受到了攻击,灵识之海为之一颤。 竹笛多少有些惊讶,弄琵琶看样子是真的想让自己死,但转念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可笑,谁不想让叛徒死呐,自己都放弃了情义,被背叛的人又怎么会继续在乎。 他没有吹奏他的竹笛,而是手指在身边不断连点,每点一下便是一道阵法。 金银双轮便与这些阵法撞了个正着,一时难以突破。 “这个笑面虎的阵法造诣这他娘的都超神了吧!”贺四方实在不理解,有这种实力,窝在乐门做令主,不自己开宗立派,果然是别有心思。 别说他,就连竹笛昔日之同门都是震惊。 这阵法造诣就算不至成神,但也就是那么几步之遥了,本以为乐门最擅长阵法的是门主,可现在看来却是有人深藏不露。 箫音无法入到竹笛的耳朵,他只潇洒的站在原地,甚至不用移动脚步,就靠着一道道阵法,阻挡住了弄琵琶和贺四方的攻击,如此,就更让二人气恼! “别管他们了。” 薛远山放弃了,他没有闲工夫管这些莽夫,盯着那石棺,虽未造成伤痕,但也不是纹丝不动。 “开棺!” 对于薛远山的提议,没有人反对。 座上之人却是在此时换了个动作,竹笛眼珠晃动,用余光瞄了他一眼,猜测着他的心思,对面可都是要开棺了,如果魔主已经恢复,自然不会毫无动静,那就是说魔主此时尚未恢复。 这棺自然是不能开。 眼见着薛远山带着众人,齐齐运掌向棺盖上拍去,竹笛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不去阻止他们吗?” “你在怀疑我?” 竹笛施展阵法的手刚刚落下,闻言却是不由得握紧,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尽管放任你的怒气,我看不见。” 握紧的拳头松开,又是一道阵法布下,金银双轮在上面转个不停,竹笛笑呵呵的道:“我怎会对您有怒气。” “你是说我冤枉你?”座上之人咄咄逼人。 “是我言错。”竹笛亦是沉得住气。 又是轰隆巨响,洞抖得更厉害了,还有山石碎渣簌簌掉落,傀儡十八自手臂处的护甲一拽,竟拽出一柄小伞,打开小伞,响起无数细小的声音,机关一个个接连着展开,眨眼间就成了一柄大伞,遮挡在妙仙音的头上。 整把伞都是由异铁所造,散发着黑亮的光泽,可以说是极近造化之巧。 伞下的妙仙音,依旧是在琢磨着那阵法,其中的弟子有一些已经撑不住的昏了过去,情况很是不乐观。 山石碎屑落在身上,傀儡十八也好似毫无察觉,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用伞将妙仙音护好。 再看石棺,以薛远山,藤瑜珲为中间位置,左右又排开两人,才算是将石棺的一面站了个满,六人的双手都抵在石棺之上,其余的人则是站在几人身后,不住往他六人的体内送着灵力,势要将石棺打开。 那棺盖虽然看上去厚重,但薛远山这些都是什么人啊,如果是普通的石棺,两根手指头弄碎都是谦虚,藏拙了。 可如今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一定。 另一边,竹笛的神色终于是变了,他之所以能凭空点阵,并不是因为自己这神奇的手指,至于实力更没达到如此,只不过是他擅长炼阵,藏阵。 而他只是将早都布好的各种阵法释放出来。 但弄琵琶和贺四方二人不杀他不罢休,攻击十分疯狂,而要将她二人的攻击挡住,阵法耗费的就更多,更快,此时已是有些支拙。 “可否,施以援手?” 都当叛徒了,竹笛自然不会在意面子,开口向座上之人求救。 “石棺要开了。”对方答非所问。 “看上去的确如此。” “魔主还没恢复。” 竹笛心中一惊,对方此言是要怪罪自己的阵法无用嘛,“还需时间,那些弟子的血液亦并未流完。” “你的阵法,不够完美。” 竹笛心中冷笑,果然是要怪罪自己,说阵法,他有这个自信,这世间自己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是我技拙。” 手指快速连点,之前一只未用的小型阵法互相叠加,暂做抵抗。 :。: ------------ 第一百六十章 杀戮魔殿 他这里眼瞧着就要失守,又闻吱呀的摩擦声,连忙转眼向石棺看了过去,果然是石棺被推开了,虽只推开了一些,可是却不见任何的不寻常。 竹笛心头一沉,施展阵法的动作慢了一瞬,已攻击过来的弄琵琶准确的抓住这个机会,手中萧狠狠的从那阵法的缝隙中刺了进去,点在竹笛的肩头,灵力暴发,却没有想象中的血肉纷飞。 弄琵琶微怔,竹笛身上的衣裳光芒闪烁,竟还是阵法,连衣裳都不放过。 竹笛则是一步后退,拉开距离后,快速的又用阵法将弄琵琶隔住,同时转眼向座上之人看去,魔主那里看样子是失败了,现在自己能依靠的就只有他了。 “我们......” “后会无期。” 座上之人带笑说道,竹笛倏的回手向他抓去,同时阵法甩出,将坐上之上困在了座椅之上,一把抓住对方的脖颈,竹笛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因为太容易了。 对方不反抗,不挣扎,任由他五指愈加用力,竹笛心思慌乱,盯着那张脸,而自己总是带笑的脸,此刻没了笑意竟显得有些阴翳。 他这一举动,倒是叫弄琵琶和贺四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石棺那里,田丝丝沉声道:“居然是空棺。” 竹笛闻言,神色更加复杂。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阵法的最后一环出现了问题,导致阵法失效,不少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的弟子没了阵法的控制摔倒在地。 妙仙音叹了口气,她终究是没有办法解开这阵法。 “笑面虎,你现在想要戴罪立功是不是晚了点。”贺四方很是不屑的说道。 “不是空棺,尸体化灰了。”司南寅站在石棺旁,瞧着棺底那一层厚灰,这就是一代魔主的下场嘛,一时间内心还有些戚戚焉。 竹笛知道自己失败了,可是他不甘心,他放弃了一切,他所拥有的一切。 五指几乎将座上之人的脑袋捏段,可他却发现了不对劲,作为精通阵法之人,此时亲手触碰,方察觉出座上之人的不对劲。 但这一发现,更是让他怒不可遏,五指青筋暴起,彻底捏断了对方的脖颈,失去性命的人,身体却逐渐虚化,到最后竟是一根木头“噹”的一声从椅子上滚到地上。 “这是......幻术!” 这下就连贺四方都看出来了,这魔族玩儿的果然花。 “管他那么多,把这个叛徒擒下!”热闹也看够了,弄琵琶继续向竹笛发起了攻击。 被算计戏弄了的竹笛,只能是暂时咽下这口恶气,转身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妙仙音的身上,她正替那些昏过去的弟子把脉,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温柔,即使那身衣裳被鲜血染脏。 这幅样子在旁人看来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可在竹笛看来只是假情假意,虚伪做作! 她就是以这幅姿态,夺走了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目光在转,落到那已经完全打开的石棺上,里面空空如也,就如同现在的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能再在此耗下去了,还好自己也准备好了退路。 下一次,我绝不会失败! 就见竹笛两手在身前不住比划,动作快而繁复,弄琵琶见状,大喊一声,“快,来人,他要跑了!” 石棺旁立刻有几人出手向竹笛攻击了过去,但终究是晚了一步。 妙仙音闻声回头看去,竹笛的身影正在阵法中消失,他身边众人的攻击连绵不绝,恍惚间她竟觉得看到了从前,竹笛欣喜的向她展示着自己的阵法,正值佳节,烟花在天空上一朵朵绽放。 众人没将竹笛留下,弄琵琶低声怒骂着,诅咒着。 “咱们是被算计了吗?”贺四方忽有所感的发问。 众人无言。 -—————— 外面 滕龙族面色突的一变,向那洞口内瞧了一眼。 阮琳琅颠着手中戏珠,虽已年过半百,但是那双眼睛还是瞧着有些古灵精怪,此时戏谑的瞧着滕龙族,“看样子,你也撑不了多久了。” 滕龙族瞧着这个和他缠斗了许久的人间圣者,没想到对方竟能够瞧出来,那看样子就是故意采用这种战斗方式不和自己硬碰,来耗着自己了。 人族,果然狡诈。 “你们,失败了。” 滕龙族的身影已经逐渐虚化,不同于那座上之人的幻术,他是通过遗留的阵法,传送过来一个由自身魔气形成的分身,而这魔气已经快要耗尽了。 “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 话落,滕龙族的身影也彻底消散,只剩下几个的魔族没了主心骨,眨眼间就送了性命。 见敌人终于全都不见了,人族众弟子全都摊在了地上,更有甚者直接昏死了过去。 阮琳琅沉默着站了会儿,这世道又要不平静了。 ——————— 魔世,杀戮魔殿 在人间消失的滕龙族此时正走在白牙骨的台阶上,台阶两旁站岗的魔兵,举着长枪,身穿甲胄,皆是对着滕龙族垂首行礼。 台阶的尽头就是魔族的象征,杀戮魔殿,殿顶的巨眼几乎要和那晦暗的天空连到一起。 那巨眼时不时的眨一下,好似将这魔世发生的所有一切都看在眼底,十分诡异。 滕龙族很快就来到殿门前,以他那壮硕的身体,在殿门之前仍是小如蚂蚁。 守门的魔兵有眼力见的将门打开,阴暗的风迎面吹来,吹动滕龙族脸上的长长胡须,大步走了进去,门在身后缓缓关上。 白烛微弱的光亮无法将殿内照的清楚,一切都显得模模糊糊,空空荡荡。 黑色的毯子十分柔软,那是长毛族的皮毛,将其活剥,再用其血浸过,将白色的毛染的鲜红,经过长时间的风吹,逐渐变黑之后,就是这魔世最柔软之物,深受魔族贵族喜爱。 滕龙族来到高座之前百米远,单膝跪下,低下头,右手抚上左胸口,“拜见魔皇,人族遗留之地失败了。” “呦~由您滕龙族族长亲自出手竟还会失败,莫不是你老人家真的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娇媚的女人窝在坚实的怀里,冷嘲热讽的说道。 她有着妖艳的容貌,头上如火般艳丽的双角挂着圆环。 :。: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兔兔生风 留着极长指甲的手隔着薄薄的玄色衣裳在那坚实的胸膛上绕啊绕,一双媚眼娇滴滴的瞧向下方的滕龙族族长,叱宇天韬。 叱宇天韬对她的讥讽毫无反应,接着向魔皇禀道:“魔主已亡。” “呀~”女子一声惊呼,纤细的手虚虚捂住朱红的唇,神色是百般遗憾悲悯,是叫人心痒的楚楚可怜,“魔主怎么会......”说着嘤嘤啜泣两声,“想当初魔主与族长可谓是这魔世的泰山北斗,纵多有意见不合,也是感情深厚,想不到啊,如今族长眼睁睁看着魔主客死异乡,却无能为力,定是伤心欲绝。” 白嫩的手擦着微红的眼尾,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的悲伤,又弱柳一般将头靠上那胸膛,小心翼翼的哭了起来。 只是刚哭了两声,头上一股大力传来,人已是离开了皇坐上那人的怀中,重重跌落在地。 女子不敢呼痛,惊慌的连忙跪好,精致的玄色靴面已是映入眼帘,下一刻,那靴面挑起她尖细的下巴,以强迫屈辱的姿态,叫她抬起了头。 女子已是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失态,仍强撑着露出自认为最好看的笑容,紧张的叫了声,“魔皇。” 瞧着和自己厮磨了多日的人,那张英俊的脸从来都是连一丝温柔都吝啬,此时那双眼直直的盯着自己,是他一贯幽深的目光,却叫她感受到了无尽的寒意,如同初见之时。 “谁给你的胆子,叫你与族之长如此说话。” 勾着下巴的脚又往上抬了抬,迫使女子的脖子后仰的更厉害,有些困难的说道:“是奴婢口无遮拦,胆大包天,求魔皇恕罪。” “恕罪嘛~” 一声轻念,脚上再用力,“嘎嘣”一声脆响,那女子的脑袋已经已一种极其恐怖的状态垂到背后,那双媚眼中满是恐惧,没了生命迹象的身体往后仰去,从高台之上翻滚着跌落,伴随着嘎吱嘎吱的骨碎声响。 当那具变了形的尸体滚落到叱宇天韬的身边时,依旧没获得叱宇天韬哪怕一道余光的注意。 “叱宇天韬,就这种小事,也需要本皇为你出手吗?” “魔皇之人,叱宇天韬无动手的资格。” 魔皇整张脸的线条十分硬朗,虽然英俊,但看上去却有丝刻薄,尤其是那藏在略深眼窝中的幽深目光,盯着人瞧时,总好似在盘算着什么,可偏偏叫人看不清。 此时,那双眼睛正打量着叱宇天韬,然后扯起嘴角,不含丝毫笑意,却是呵呵两声干燥无味的笑配合着自己的表情。 “什么时候这种贱人成了本皇的人,本皇的人可是叱宇天韬你这种能呼风唤雨的人物。” “能得魔皇青睐,是叱宇天韬的荣幸,人界遗留魔族此次已是全军覆没,无法开启入人界之门。” “无妨,棘牙那里已经进入到最后的阶段,用不了多久,叱宇天韬你就可以带领你们滕龙族征服人界!退下吧。” 叱宇天韬前脚刚离开,珈蓝就驼着背从殿后的门中转了出来,瞧了眼地上女子的尸体,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言语,默默的拽起女子的双脚,往后门拖去。 在要离开之时,便听魔皇道:“换一个清纯的。” “魔皇何必如此为难老妪。” “此话何讲?” “魔皇不知嘛,魔界女子不知清纯为何物。” 魔皇“哦~”的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接着道:“本皇要清纯的,珈蓝你努力。” 魔皇的无理取闹,气的珈蓝将手中那女子的腿掐的嘎嘣直响,愤愤说道:“老妪就是到死那天,也一定替魔皇寻找。”说完,赶紧走了,生怕这魔皇再想出什么为难她这个老婆子。 只剩下自己的魔皇,轻叹口气,“糟糕了,看样子珈蓝是打算借着这个由头在外面混到死了,诶......狡诈啊......” ————— 雾障森林,未被绿萤战火波及之处,繁茂的树枝翠叶忽的无风一阵抖动,上方竟凭空多了一个黑色的口子,一道人影从那口子里掉了出来,仔细看去,正是翁然,此时却是没有任何挣扎的压断树枝掉在了厚厚的落叶之上。 那道口子又在将翁然扔出来后瞬间消失,一切重归于平静,除了地上多出一个昏死过去的人。 粗壮的树干后,慢慢的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雪球般的小兔子靠着双脚站立着,两只小手扒着树干,红宝石般的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地上的翁然。 有小虫落到翁然的脸上,小兔子见状,两腿一瞪,向前一窜,就跳到了翁然跟前,小手乎乎的挥舞,将那小虫给撵走,小兔子得意的一哼,两只小手插着自己的腰,骄傲的挺起胸脯,眯着眼睛,两只兔子耳朵都格外挺拔了起来。 飞走的小虫不甘心的又召集了自己的同伴,气势汹汹的飞来。 兔耳朵抖了抖,眼睛瞪得溜圆,三瓣嘴咧开,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瞧着飞过来的虫队。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小兔子辗转腾挪,手脚并用,拳打脚踢端的是兔兔生风,身边飞虫乌乌泱泱,反应灵敏,将一顿操作猛如虎的小兔子围的是不见出路。 转眼间,小兔子的身上起了许多红色的小点。 专心对战的小兔子,痒的双手不够用,往往是一拳还未打出,就开始往自己的身上挠去,已是落了下风。 小兔子并不认输,凶着一张脸,狠狠的挠着痒痒。 “呃......”翁然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的迷茫渐消,对于刚才自己所经历的事,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何感想又该做何感想。 没容她出神太久,嗡嗡的声音就将她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从地上爬了起来,果然,身体完好无损,让她心里又是别有滋味。 转眼看去,就见到有些好笑的一幕。 瞧着那呲牙咧嘴的小兔子,竟难得的笑了出来,就连之前沉重的心思都轻了不少。 小兔子听见动静,也向她看了过来,兔眼愣了一瞬后,嗖的转过身躯去就想跑,但却被那些飞虫拦着路,小兔子心塞,“我现在一定一点都不英勇!” :。: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兔拳出击 翁然走了过去,弯腰探手伸进那飞虫中,将小兔子给揪了起来,离地的两条小短腿着急的忙倒蹬,救了小兔子的翁然这才手一扇,将那些飞虫赶走。 小兔子正要伸出爪子将抓着自己的手给拽开,身体已是转了个方向,和翁然脸对脸。 小兔子的爪子就僵了住,翁然瞧着它肿了的眼皮,取出自己还剩的那几粒解毒丸,送到小兔子跟前,小兔子正好奇的打量着,那拿药的手已是十分不客气的怼进了它的嘴里。 小兔子被强硬的喂了药,轰轰的喘着气。 翁然笑着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后,就将它放了下来,“像你这种小兔子,在这里可要老实点,不然啊,你可没几天好活的。” 小兔子仍是气哄哄的看着她。 翁然自然不会和小兔子计较,开始思考起来,对方并不是真的要抢夺自己的身体,而是要为自己重铸灵识之海,一个人身体的强大是来自灵源,而一个人灵魂的强大就是来自灵识之海。 不同于灵源可以吸收灵气来增强,一步步强大。 灵识之海并无修炼之法,可以说是人体内最脆弱的地方。 没有灵源的人可以活,没有身体的人可以活,但是没有灵识之海的人不能活。 普通人亦有灵识之海,只是因为他们没有修为,无法查看而已。 灵识之海强大的好处就太多了,对于天地自然的感悟,身体对外界的感应,灵魂之力的增强可增加结契的武器,灵兽,可加深对它们的控制。 虽然随着人修为等级的提高,灵识之海也会有所增强,但太慢不说还太微乎其微。 可这次,对方已全部余力,重铸了翁然的灵识之海,将翁然原有的灵识之海打碎,在最后一刻,起死回生重铸。 翁然内视着自己的灵识之海,比起之前,是井海之别,但是此时的这片汪洋大海,却是翻滚着黑色的海浪,自己的体内有了魔族的烙印。 而且还是分即要命的烙印。 若是被人发现了,自己怕是会成为公敌!就地格杀! 伴随着强大的同时,危险也随之而来。 一旁气哄哄的小兔子,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痒了,爪子已经不在恢复如初的身上挠了,而是捧着自己的小脸蛋子,偷偷瞄着翁然,心想:“这是什么东西,没见过啊。” 见翁然一动不动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本就一身虎胆的小兔子,凑到了跟前,小爪子抓住翁然的衣摆,差点没贴到自己眼睛上,“这东西的皮好神奇啊~” 有所感的翁然,无声垂眸,瞧向傻乎乎的小兔子,不知怎弄的,用衣摆把脑袋糊了个严,直转悠转悠不出来,摇摇晃晃,爪子将自己的衣摆都扯出了口子。 翁然没有心思搭理它,就由着它在那瞎玩。 自己已经不在地底,空间重叠,难免会有意外,撒个谎圆过去也很容易,还是先回去看看状况,毕竟,徒留影还在那里,还有王鹏! 做了决定后,翁然拔腿就走,衣摆一带,挣扎许久的小兔子直接摔倒。 翁然这才想起还有这个小东西。 看着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兔子,翁然开口道:“我要走了,你保重啊。” 小兔子内心迷茫,“她在说什么啊?” 翁然又揉了几下兔头,这才离开,小兔子见状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她要走,还没细想,已经是一个跳跃,挂上个翁然的腰带,翁然低头看去,一人一兔,互相懵懵的看着彼此。 翁然将小兔子扯了下来,“你想跟着我?” 小兔子听不懂,就一直在那哼唧哼唧,“我没见过长成你这样的,你在和我玩会儿。” 翁然听不懂,“和我在一起太危险了,我不能带着你。” 哼唧哼唧,哼哼唧唧。 翁然无奈的笑了笑,看着那立起的耳朵,还是将小兔子放了下来,“抱歉。” 小兔子听不懂,但是小兔子看出了对方不想和它玩,心里委屈,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翁然一步步走远。 伤心的脑袋都耷拉了下来,兔子耳朵也软了。 挪动着自己的小脚,就要离开,身体却一下子离开了地面,吓得小兔子耳朵嗖的一下又立了起来,回身,兔拳出击! 翁然看着定在自己脸前的小爪子,“你还真是个暴力兔,像我,既然你这么想和我走,以后发生意外,别埋怨我。” 翁然抱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兔子,边走边说着。 直到一人一兔重新出现在那洞口前,小兔子才反应过来,窝在翁然的怀里,三瓣嘴咧的大大的,笑眯了眼睛。 翁然是靠着那些魔族尸体所残留的魔气,一路找过来的。 此时瞧着洞口处的众人,武阁的,乐门的,还有薛家的,原来大家都出来了,此时正收着众魔族的尸体,翁然很自然的捡起地上一具魔族的尸体,融入了进去。 目光则是寻找着徒留影,但是却忽感芒刺在背,扭头过去,却是只见忙碌的弟子正认真收尸,并没有人注意她。 她的目光在那几位弟子身上看了看,并没有打过照面。 有些疑惑的收回目光。 “你从哪回来的!”呼之欲出的欢喜压在刻意控制的声调中。 徒留影瞧着她,神色复杂。 二人各扛着两具尸体,往尸堆那走去,翁然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被送到外面来了,估计是那些重叠空间的疏漏吧,毕竟是那么复杂的空间术。” 徒留影点了点头,却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阵才道:“对不住。” 翁然被弄的一愣,衣襟里的小兔子钻了出来,徒留影一愣。 讶异的瞧着那鬼头鬼脑的小兔子,不得不说,翁然在她心中的印象和小白兔这种存在实在是太不相配。 “你对不住什么啊?” 徒留影又恢复了之前那复杂的神色,“我不该不顾你的意愿,将你带来,将你置于险地。” 翁然恍然,原来是因为这事,“你不是已经因为这个道过谦了嘛,怎么又来了。” “我......” 翁然抬手拍上她的肩膀,“别婆婆妈妈的,都不像你了,请你保持住你的潇洒形象好嘛!” :。: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决心! “我......我也觉得有失我的形象,哈哈~”徒留影大笑了几声,笑声舒畅是将此事放下了,收声后,一本正经且不容拒绝的道:“记住,我徒留影欠你一条命!” 翁然被这句话震的半天没有反应,徒留影已是将她向前拽去,“你怎么捡了个小兔子啊?” 翁然瞧着她,算了,别和她辨了,这样,她也心安。 就没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多言,瞧着那探头探脑的小兔子,就会不经意的笑出来,“它啊,小赖皮一个,非要缠着我。” 二人说着话将手中尸体扔到尸堆上,至于那几位大佬人物则是在另一旁讨论着什么。 很快魔族尸体就处理完毕,归于旺火。 小兔子已经被徒留影扯到自己怀里,一会儿撸耳朵,一会儿揪兔尾巴,一会儿研究下三瓣嘴,时不时的再在身上揉上一揉,活泼精灵的小兔子被玩的两眼发直,已是没了反抗之力。 翁然实在是看不过去,将小兔子拿了回来,“我说,你是不是没养过小动物?” “养过啊!”提起这件事,徒留影有些黯然神伤,“只可惜,那些小动物的身体都不大好,总是很快就病死了,后来我就不再养了。” 翁然瞧着她那副可惜遗憾的神情,真是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就在此时,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又来了,翁然猛地扭头看去,依旧是不见有人在注意自己,疑惑着将头转回。 “爱徒翁然,可受伤了?” “见过七峰主。”徒留影忍着笑,往旁边走开了两步。 翁然自是知道她在笑什么,爱徒翁然,肉麻不肉麻,但还是要忍下这份肉麻,向司南寅行礼,“弟子拜见师父,弟子身上只是些小伤,劳师父惦念,不知师父可有受伤?” “为师无事,你没事师父就放心了。” 司南寅拍了拍她的肩膀,“战事混乱,为师无法在你身边保护,还要你勿怪为师。” “弟子只奢望不给师父添麻烦,又怎会又这种心思。” “乖,真是师父的好徒弟。”司南寅的笑容透露着对翁然的满意,二人这气氛良好,引得多少弟子向翁然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马上就要启程回去了,你也可以放松下,师父就不在这里陪你了。” “恭送师父。” 司南寅走后,徒留影笑眯眯的凑了过来,“爱徒啊~真是羡煞我辈。” 翁然一记眼刀飞了过去,“五师叔亲自收你入门,也是羡煞我辈啊。” 没想到徒留影却是有苦难言的道:“相信我,你要是知道师父如何教导我的,你不会羡慕的。” 看她那一副受了大苦的模样,翁然心里却道:“总好过,我这位还从未教导过我的师父吧。” 另一边,陶冶向藤瑜珲禀报了那花之空间所发生的事,听的藤瑜珲都是一时无言。 “师父,还请给众人一个道别的时间。” 藤瑜珲点了点头,那些被乱点的鸳鸯,也的确是该对彼此有个说法。 要分道扬镳的消息传了下来,并且很人道的给了众人告别的时间。 翁然没有要告别的人,本想和徒留影扯两句闲话,对方却是不知道跑哪去了,正无聊着,就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好似在哪里听过。 倒不是她故意探听,实在是灵识之海重铸了之后,她的耳力好了太多。 转眼看去,便了然了,是花之空间里那对,她还记得那男子特别会说话,哄人的功夫一流。 此时就听男子诚挚坚定的道:“轻尘,等我回去禀明师父,就去武阁接你,到时候你我同修,我定不负你。” 浥轻尘被感动的热泪盈眶,本以为她会一口答应,可等了好半天,却是有些犹豫的开口,“扬风,我......我想留在武阁。”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隋扬风一脸意外,不可置信的道:“你、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神色满是受伤。 浥轻尘慌张摇头,连连否认,“不是,不是的。” “那是为何?” 浥轻尘深吸了口气,看样子是在做准备,三个深呼吸过后,终于是目光坚定了下来,她鼓足了全部的勇气,伸手的动作甚至有些僵硬有些莽撞。 用力的抓住隋扬风的手,目光灼灼的瞧着隋扬风,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道:“我要和你在一起,所以我要留在武阁!” 隋扬风神色迷茫。 浥轻尘接着说了下去,也许是因为过度紧张,或者是激动,她的身体都是抖的。 “就是因为要和你在一起,所以我要留在武阁,为了和你站在同样的高度,用同样的眼界,去看日后这世间的风景。 我虽然在修炼上没什么过人的天赋,但你说过,那可是武阁的外门,我想我也不该过分自卑,我要努力,我想有所长进,我想有足够的资格站在你身边,不是靠着你的保护,而是和你平分秋色,旗鼓相当,我想拥有不容旁人置喙的底气。 我并不精通音律,也无擅长乐器,虽是武阁外门弟子,但是武阁是很公平的,内门弟子比我们多拥有的,就是身为峰主的师父,其它都是一视同仁的,那里更适合我。 我、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风拂动浥轻尘鬓边乱了的发丝,却拂不动她的决心。 隋扬风盯着她看了又看,直看的她脸色红透,却还坚持着不逃避,不闪躲,模样十分可爱。 终于隋扬风笑了,浥轻尘一直攥着的拳头也缓缓松开。 “你,真是叫我惊喜。”隋扬风揉着浥轻尘的脑袋,满是宠溺的说道。 “你同意了?” 揉着脑袋的手往下滑到脸庞,轻轻的掐起一团那肉乎乎的小脸,“当然,夫人有如此大的志向和信心,为夫怎么会不同意,我是要成为你的后盾,不是要扯你的后腿。” 浥轻尘如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儿一般,羞得好似能掐出水来,“谁是你夫人,不害臊。” “早晚都是,我先叫了不亏。” 二人甜蜜的翁然牙酸,好在一人出现,不然她非得溺死在别人的糖罐里。 可是看着眼前人,翁然却是差些呛死在自责之中。 :。: ------------ 第一百六十四章 阴阳怪气 本是英俊的一张脸,却是丧丧的,角徵实在是想不通,所以他找来了。 “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问吧。” 对于翁然的痛快,角徵有些意外,但机不可失,“我记得,在雪山空间里,自己是和......和他在一起的,可后来我因为中毒晕了过去,再醒来时,身边却只有贵阁第四峰峰主。” “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想问,他是因为救我才受伤的吗?” 二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目光中却是太多难以言说的痛苦折磨。 “如果我说不是,你就会心安了吗?” 面对如此扎心质问,角徵怒道:“自然不是!我......我只是想......” 看着那垂头丧气的人,翁然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因为她永远不会说出实情。 “你怎么想的我不在意,具体他因何受伤,我也不知,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实情吧。”翁然说着,甩袖侧过身去,已是一副不想再谈的模样。 角徵想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可他也明白自己在翁然这里得不到答案,便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回来的徒留影,瞧着角徵离去的背影问道。 “受什么打击了吧,你干嘛去了?” “我啊,我这次认识了一个朋友,刚去和她说两句话。”徒留影说完就见翁然笑的猥琐,连忙开口解释道:“是位女子。” “怎么,又一位被你的潇洒气质所迷倒的纯真少女。” 徒留影眉梢一挑,“什么叫又一位,还有谁?”凑到翁然跟前,撞着对方的肩膀,调戏道:“你吗?” “呦~原来我在你心里是纯真少女的形象啊。” 徒留影嫌弃的皱着眉头退开,无奈的摇了摇头,“人真是不可深交,本相毕露,遥想当初初见时,气质佳人贵矜持,已是遥不可及啊~” 她二人打着趣,出发的命令也下来了。 武阁和薛家的人先行离开,乐门的人留下收拾残局。 重新漂泊在血海之上时,翁然向徒留影打探了一下事情的发展经过,左右无聊,徒留影也是事无巨细的讲了个遍。 “三师叔,倒也是机警。”翁然若有所思的说道。 徒留影赞同的点头,“只是可惜啊,却是弄错了人。” “嗯,实在可惜。”翁然瞧着翻浪的海面,心中已是又冒出一个想法来。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这世上的势力竟会如此团结,平日里为争高低较长短,赢名声立威风,明面上是打的不可开交,暗地里是互相算计,真是叫人想不到。” “也许因为面对的是其他种族吧。” 当龟船晃晃悠悠的靠岸之时,得到风声早就在此等待的胖胖头和瘦瘦竹,嗖嗖的就窜了出来。 人还未等下完船,胖胖头已是气运丹田,已最大的声音道:“还请武阁第三峰王峰主,归还暗阙令牌,暗阙定当重礼谢之。” 翁然瞧着半空中的二人,从船上跳了下来,心中窃喜,这暗阙还真是迫不及待,便同众人一般,仰着头,等着看热闹。 “暗阙这是什么把戏,匿名将令牌送来,再大张旗鼓的要回去,戏耍王某嘛!” 王鹏飞身而起,且刻意在高度上压了胖胖头二人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 瘦瘦竹见状,手一捞,抓住胖胖头的朝天辫,往上一拽,一扔,胖胖头一个翻转,就已经站在了瘦瘦竹的脑袋上,和王鹏高度一致。 不得不说,二人十分默契,这一套配合下来,未说一言甚至不曾有眼神交流。 胖胖头抱着双臂在身前,笑呵呵的道:“王峰主说笑了,这世上有几人敢戏弄王峰主,而暗阙更不会如此无聊,只是这令牌丢失,我二人奉命寻找,便找到了您这里,我们也只能厚着脸皮来向您讨要。” 他说着便向王鹏作了一揖,面子是给足了的。 王鹏冷哼一声,暗阙,见不得光的杀手组织,他们这些正道人士向来是不看在眼中的,更不屑与其有瓜葛牵扯。 对方既然知晓令牌在自己这里,即使自己否认,想来应也有办法证明,算了,早断牵扯早无瓜葛。 手中光芒一现,暗阙的令牌已是被他扔了过去,“看管好你们的令牌,别在四处招惹,惹是生非。” 胖胖头接住令牌又是行了一礼,“多谢,王峰主与万峰之巅的柳夫人都是好人,一点也不为难我二人,真是感谢。” 翁然瞧着那胖胖头精光熠熠的双眼,真想上去给他个熊抱,干的漂亮! 再转眼向众人看去,果然不少人变了脸色。 就连姬无裳都是开扇遮面,掩了神色。 贺四方挠了挠自己的大脑袋,“我说你没事扯什么柳夫人,拿了令牌就赶紧走,别在这碍事。” “是,是,是,我二人这就离开,还有第三块令牌要找,据说是在柳眉儿的手上,可也不知那柳眉儿是不是柳眉儿~”他说话时拉着长音,怎么听都显得阴阳怪气。 “你有完没完!” 贺四方又吼了一声,快要压不住自己的金银双轮了。 “完了,完了,想来应该是假的,不然,柳家又怎么会千里追杀,不死不休呐~”他将“假的”两个字咬的格外的重,然后行礼告辞,脚在瘦瘦竹的脑袋上一跺,瘦瘦竹便转身带着他离开。 走了好远后,瘦瘦竹才嘿嘿嘿的笑了出来,“胖胖头,缺德,嘿嘿~” 他二人走后,王鹏也落了下来,他的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变化,无人敢多言,翁然心中失望,果然是老狐狸,这张脸皮可太厚了。 “我觉得气氛有些怪。”徒留影自从入了武阁,就被鱼之乐抓去修炼,并未听见过那些传闻。 翁然也点了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贺四方长长的吐了口气,那二人要是再不走,他可真就要大开杀戒了,鱼之乐在不远处,好似无意的瞄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之时,幽幽的叹了口气。 当他们一路无事的回到武阁之时,黑雾深处,一人无声无息的站在城堡外。 他拆下自己遮眼的黑布,露出了空空的眼眶,用黑布将自己的长发束起高高的马尾。 :。: ------------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久违了 他的动作很慢,慢的看上去很谨慎,好似在做一场极为庄重的仪式。 黑布一圈圈缠绕下去,那一头白发也自顶端一点点变黑,将黑布系紧,取下那如同眼睛的紫色宝石,小心的在上面抚摸着,太久了,他已经身处黑暗之中太久了。 将手中宝珠温柔的送到身前,对着城堡的门口凭空漂浮着。 两手向左右摊开,念起了那久远的甚至他自己都快遗忘的咒语,没有风起云涌,天地失色的异相,只有那座城堡逐渐变了形状,开始扭曲起来。 血池中的卢遮断生,猛地睁开双眼,身边的一切都变的细长,且绕着弯的扭曲着,好似要形成一片混沌。 危险的感觉袭来,卢遮断生从血池中迈步而出,脖子只剩下一点皮肉尚未连合到一起,但是已不足为碍,周围的一切几乎已经瞧不出原型了,这变化的速度是极快的。 他不明原因,对这城堡亦不甚了解,不能在呆在这里了。 正打算使用移形换位之术,可却惊讶的发现,此术居然无法施展,自己的功体是没有问题的,那就是因为此处的异变了,无法移形换位离开这里,就只能闯出去了。 他不敢耽搁,快速的向外跑去,可是已经扭曲了门,却让他没有可推开的地方。 魔力凝聚于双掌,平推而出,没有意料中的毁坏,那变形的门竟是十分柔软的随着他的双掌往前而去,没有被扯出丝毫的缝隙,卢遮断生不甘心,双掌不撤,加强魔力。 门依旧是没有半点的损坏。 卢遮断生迅速放弃,又换了两处地方,都是如此。 一时求生无门,眼中所见之物几乎都融为了一体,他脸色阴沉,浑身的*字链坠又有所感应的亮了起来。 从外面看去,那城堡已是一分为二,且还在不断变化着样貌。 紫色宝石散发着莹莹光芒,咒语还未停。 里面卢遮断生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压向自己,那是要将自己挤爆的压力,虽然并没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边,情况愈加危险,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困难的移动脚步,仔细的感受四周的变化,想要找出突破点,可四周之物没有一处有不同,卢遮断生咬着嘴唇,眉目深锁,目光逐渐向下,脑袋“轰”的一震。 地面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一如往常。 卢遮断生暗骂自己一句愚蠢,竟没察觉到脚底没有压力压向自己。 既然找到了突破口,卢遮断生加快速度,一掌掌向地上打去,顿时间泥土纷飞,压力已经开始让他浑身发痛,且有一种被撕扯之感。 双掌瞄准一点,不断连轰,身上的*字银链被拽了起来,耳中都是自己浑身骨头痛苦的哀嚎,血液好似要爆出体内,但也不算是没有成效,坑已经有他腰部那么深了。 *字银链勒破了衣裳,勒进了血肉,泥土分落之中,卢遮断生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再呆在此处了。 眼前只有一个办法,腰部用力向下沉去,他要窝进坑中,那些被他掀起的尘土,并未融入进去而是被压碎成粉末掉了下来,如果自己没有找到出路,那这也将是自己的下场。 可是他注意到了,坑边,即使是最边缘的泥土都没有被压碎,这给了他信心。 再经过一番拉扯之后,他终于是飙着血,蹲进了坑内,那股拉扯压力也随之消失,将头往下低去,等待着,这一切结束。 外面,分成两部分的城堡竟是形成眼珠的形状,眼珠一黑一红,在咒语停下的那一刻,急速向施咒之人飞去,从失去颜色的宝珠旁飞过,射进那空洞洞的眼眶当中。 同时,紫色宝珠掉落,化为翳粉。 重新获得双眼的人,并未逗留,迅速离开,几个起落,人已是没了身影。 城堡之处的烟尘浓雾这才缓缓散去,卢遮断生从坑里冒出了头,瞧着四周空空,已然不见城堡哪怕一片砖,他目露疑惑之色,这城堡到底为何发生这般变化? 但是他心里有更为惦念的事情,没在此耽搁,快速的奔向雾障森林。 一缓缓流淌的小溪旁,站着一位身穿紫衣的男子,他低头望着小溪,仔细端详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苍白的手指轻轻的按上自己的下眼皮,“久违了,我的双眼。” ———— 武阁一行人踏着夜色,精疲力尽的回来了,除了身上所受之伤外,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疲惫, 阁主也很理解众人,吩咐大家都先回去休息。 翁然和徒留影告别后,就随着司南寅回到了第七峰。 “爱徒翁然,去休息吧。” “嗯,师父慢走。” 直到司南寅的身影消失,翁然深深的吸了口这馥郁的天地灵气,浑身都舒泰了不少。 天边玉蟾落着清辉,将山头罩的迷迷蒙蒙,如梦似幻,此番此景和之前的尸山血海相比,真是叫人不忍闭上双眸,只想好好再看看这人世间。 鼻下是暗香浮动,身边是清风习习,翁然依靠着亭柱,飘飘然几欲睡去。 耳边却响起了脚步声,脚步沉稳但声音很轻,说明此人修为已从不受控制的外放开始收敛,能够有所控制,速度不急不缓,每步迈出间隔时间都是相同的,看样子是对自己有很高要求的人。 在这个时辰,这个山上,这样的人物。 翁然已经知道是谁了,之前的睡意已经烟消云散,不但如此,她还格外的精神,翁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迷迷糊糊之中,吃了让人兴奋的东西。 但是她知道她没有,她只是因为这个人。 站直了身体,出了亭子,转头看去,果然就见顾轻承的身影从拐角处转了出来,然后就停在了原地,直勾勾的瞧着自己。 “呼吸急促了。”翁然心道,她的耳朵此时却是好用的叫她耳红。 “咳,好久不见。”翁然用了极为老套的开场白,心里又想,这话矫情了,其实自己也才离开没几天。 这傻子怎么还不说话,大眼瞪小眼很尴尬好不好。 “咳。”翁然又轻咳了一声,负在背后的手,手指一下下敲打着手背,转眼望天,故作随意的道:“嗯,你的修为又长进了不少啊。” :。: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少年心思总是难猜 这个傻子居然已经达到了人者顶级的修为,虽然只是刚踏入,自己要打败他,还是不成问题的,可关键是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修炼速度。 想当初二人初见,他还是浑身毫无灵力的普通人,这才过了多久。 不由得想起,那时他说他娘亲不让他修炼是想给别人留条活路,当时自己还觉得这母子二人真是夜郎自大,太过狂妄,可如今看来,是自己目光短浅。 清瘦的少年渡了一层月华,如谪仙趁夜入凡尘,瞧着身为凡人的自己,久久无话。 风吹动遍地的花,漫山的树叶,有沙拉沙拉的响,或许是在等待着看笑话。 忽的,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翁然的怀中钻了出来,嗖的一跃,落到地上,兴奋的在地上打着滚,看样子很喜欢这里。 翁然莫名觉得有些羞耻,见顾轻承的目光已经落到那傻兔子身上了,这股羞耻之感更胜,而且自己已经搭过两次话了。 “我要回去休息了,请了。”微微颔首,便举步离开,连地上的兔子也不管了,反正在这山上,它也不会有事,心里却有一丝失意,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呐?翁然啊...... 不禁摇头,为自己痴心妄想的念头。 耳中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身边已是多了一人。 翁然脚步微顿并未停,全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轻承抱着在他怀中老实享受的兔子,目光在翁然的身上打量着,几日未见,人瘦了一圈,交叠的衣领无法完全将伤痕覆盖,脖颈上少了一块血肉,这个位置,如此重伤,当时定是十分危险的。 一心,双眼都在翁然身上的顾轻承,并未注意到自己太过靠近山石,脚下被鼓起的树根绊的向前扑去。 翁然的眼角余光这一路都是落到他身上的,见状出手迅速,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臂,将人扶住,一时间四面相对,距离呼吸可闻,风拂起她的发撩拨着他的脸颊。 小兔子嗖的竖起了两个耳朵,傻呆呆的左右瞧着二人。 翁然握着对方手臂的五指倏的松开,眼眨了眨,“没事吧。” 说着话,将人松开,自己又退后两步,拉开了距离。 “你回来了。” 顾轻承答非所问,对已经站在眼前的人,问了一句无意义的话。 可翁然还是鬼使神差的应了他,“嗯,回来了。” 就见顾轻承缓缓露出了笑容,翁然这一刻才明白,月光原来不止清冷,竟还会这般温柔,她在这笑容下竟会觉得鼻子犯酸,这一行所遇到的危险在这一刻她才觉得,竟让自己这么委屈。 “回来就好。” 还有一句话,顾轻承没有说出口,下次,我会在你身边。 小兔子从顾轻承怀里窜回了翁然怀中,两支小爪子抓着翁然的衣襟,将自己的脑袋凑到跟前,好奇的瞧着翁然。 顾轻承见状轻笑一声,“这是你捡的。” “嗯。”翁然抬手将兔脑袋按了回去,二人并肩向住处走去。 “它可有名字?” “名字......” 翁然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瞧了眼小兔子。 “可以让我给它取个名字吗?”顾轻承询问道。 “可以。” “白滚滚怎么样?”翁然撸兔子的手顿了一下,她瞧着顾轻承,对方看样子是认真的,且认真中带着些自豪和得意,能看出来他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如何?”多么愉悦的询问声音。 翁然心中替小兔子叹了口气,“对不住了。” 然后笑着道:“挺好的,而且很合适。” 怀中的小兔子浑身一抖,往她的怀里又钻了钻,这山风是真的寒啊~ “你以后就叫白滚滚了。”顾轻承开心的摸着白滚滚的脑袋,告诉它这个喜讯。 翁然瞧着那修长的手指在怀中白滚滚的脑袋上,温柔的揉来揉去,忽的脸色一红,忙转眼看向别处,顾轻承并未察觉到自己此举有何失礼之处。 揉了个高兴才收手,“你的住处,石师妹只住了一晚。” “嗯。” “阁主离开后,代阁主之职的是戒律堂的堂主。” “哦~” 翁然心想,这个戒律堂的堂主不简单啊,因为葛邦忠的事情,与这戒律堂堂主多少也算有些恩怨,对其为人又不甚了解,看来以后还是能避则避。 “再就没发生什么事了。” 闻此言,翁然一愣,这才察觉顾轻承在做什么,不由得瞄了他一眼,对方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着,模样有些纠结,然后就见他眼珠开始往自己这边转来。 翁然连忙收回目光,心如擂鼓,他要说什么?为什么这么紧张的样子? 难道他要! 翁然紧张的顺了拐,好在顾轻承也有心事,并未注意到。 他瞧了瞧翁然,还是没忍住道:“我、我已经进入到人者顶级了。” 同手同脚的翁然停在了原地,自己还真是好笑啊!又气又无奈,这傻子这有什么好纠结的!故意迷惑我不成! “我知道了。” 语气有些不好。 一心等待着被夸奖的顾轻承瞬间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 “哦,是嘛,呵呵~” 他尴尬心酸的笑了两声,嘴角向下耷拉了下去,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开口,气氛压抑了下来,二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很快便回到了住处。 翁然瞧着那棵树,傻了眼。 那么大的一棵树,虽然之前也是绑满红绳,可此时此刻,已经全然看不见一点树了,全是红绳,翁然甚至都觉得窒息,替这棵树窒息。 就这么几天,这到底是许了多少愿望啊。 翁然觉得石爱爱那个性格,应该是不可能做这种事了,那就只剩下身边这位了。 “你怎么有这么多愿望......” 一身失意的顾轻承,又被这句话刺痛少年那脆弱的心思,竟是来了脾气,郁闷掷气的扔下一句,“我就是愿望多,就是爱痴心妄想。”后,快步回了自己的住处。 翁然傻眼的看着那离开的身影,在原地足足呆了一刻,还是怀里白滚滚一个翻身,差些掉地,她才回过神来。 自己怎么惹到他了? 翁然搂着白滚滚,扪心自问,却给不出答案。 :。: ------------ 第一百六十七章 以物换物 翁然躺在床上,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耍脾气,自己还不知道原因。 小兔子已经窝在一旁睡着了,可谓是无忧无虑。 直到现在,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说自己是幸运的人类了,虽说是被魔族重铸了灵识之海,但这也是天大的机缘,但是她心中却有疑惑不解。 如果没错的话,自己是因为那枚佛珠的原因,才会有这番机遇。 可是在魔族的术法之中,为什么会有佛珠? 而那魔族,从后来徒留影的说明推测,那应该就是魔主没错,而自己感受的那几次震动,就是外面众人攻击石棺造成的,但那个时候,魔主却费心思的为自己重铸灵识之海,并未去吸收那些弟子的鲜血。 他,根本没想复生。 是因为那佛珠吗? 只是不知那佛珠的主人是谁? 魔族侵略而来,复活魔主,先放绿萤为祸,又引乐门令主反叛,布下弥天大局,可到最后,如果魔主是因为自己的意愿不愿意复活,那暂时领导魔族的那位却以替身术坐镇,后又销声匿迹。 不得不说,魔族此次的行动太过失败,说是虎头蛇尾也不为过。 一个任务,居然不做第二手准备,太不正常。 魔主复生并不是一定的,正常的话,应在设阵排布,按照徒留影所讲当时之情势,就算在失败后无法坑杀当场全部人,也能解决大半,魔族还可趁乱抽身。 可结局是,只有那暂时的领导者脱身了。 “是叛徒嘛......” 翁然的眼睛在夜里显得更加的明亮,将这一件件事,仔仔细细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魔族既有此心,定会卷土重来,人魔大战早晚会上演。 要多留心有关魔族的情况了。 还有王鹏,看来自己还要再走一趟吟风弄月楼了。 除此之外,自己真的要努力修炼了,不然将来自己只能是他人手中听命行事的马前卒。 第二天,翁然并未贪睡,一如往常的时间醒来,小兔子还在呼呼大睡,翁然也没闹它。 洗漱过后,出了门,熟悉的果子吸引了她的视线。 之后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石爱爱,她有些木讷的向自己颔首,“见过师姐。”然后欲言又止。 “我没事,活着回来了。” 翁然说着走了过去,坐定后,瞧着还站着的石爱爱,“坐阿。” 可对方坐下后却是没有任何动作,翁然不禁问道:“怎么不吃啊?” “这是师兄为师姐准备的。” “什么?” 石爱爱瞧着桌上碟子里的果子,解释道:“我来到这里之后,早上从未见到这里有果子,师姐回来了,这里才有果子的。” 翁然拿着手中的果子,还没送到嘴里,却已经甜的她心花怒放了。 面上却还是一副冷静模样,“你想太多了,这果子这么多,我自己也吃不了。” 说着拿起一个果子递了过去,石爱爱却是摇头拒绝,“我会自己下山去摘果子的,师姐,师兄他自你离开后,每日里往这树上绑了很多红绳,今天却没绑,我想他的愿望应该实现了。” 翁然将果子收了回来,瞧向边上的红绳树,不禁想起昨晚,忽的福至心灵,她好像明白他为什么会耍脾气了! 石爱爱已经是起身,“师姐,我去修炼了,您慢用。”来看书吧 之前还甜甜的果子,现在却酸涩了起来,翁然啊翁然,你这张嘴真是胡说八道! 郁闷的咬了口果子,嘎嘣脆,不过没想到,这石爱爱看着木头似的,倒是心细,她是故意告诉自己这些的,那傻子真的喜欢自己吗? 不然为什么对自己这般上心。 可是他为什么喜欢自己,难道他忘记了当初豁命救他的人了嘛! 男人真是多情! 正生气的啃着果子,耳边响起了司南寅的传音,叫她过去一趟。 翁然连忙放下果子,调整心态,向司南寅的住处行去。 当她看到平台之上,背对着自己而站的司南寅之时,突然发现,每次见他,他都是在这个地方。 “弟子拜见师父。” “睡的好吗?”司南寅转过身看着翁然,目光是欣赏的,昨晚回来之后,众弟子休息了,他们这些老家伙可没有,聚在一起开了好长时间的会,最后更是总结了一番,贺四方有提到徒留影,翁然等是夸奖了一番,他这个师父也跟着长脸。 “劳师父惦念,弟子休息的很好。” “此次行动,为师知道你受了不少的伤,为何没穿师父赠你的防御宝衣?” “弟子穿了,可是不知为何无效。” 这也是翁然疑惑的一个点,当初她试过的,防御宝衣没有问题,可此次行动却是毫无效用,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询问一下,没想到师父会主动问起。 “哦~” 司南寅有些意外,“明日将宝衣拿来给为师瞧瞧。” 宝衣都是贴身穿着的,他自不会无脑到叫翁然此时脱下。 “是。” “还有一事,既然你已有合适的修炼功法,倒也不必为师父推给你的那几本为难,适合自己的才最为重要。”司南寅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 翁然只能道谢感恩,这个师父也太好了点吧。 “虽受伤不重,但还是去医院看看,先将身体养好,再恢复修炼,去吧。” “弟子告退。” 翁然行礼离开,刚走两步,便听司南寅道:“对了,还有一事。” “师父请说。” “你所用之剑,不但铸造非凡,更含天地正气,不知是何名?又是从何而来?为师此生对剑偏爱,还请谅解为师的唐突,若有冒犯,你也可以不告知为师。” 做师父能做到如此客气,翁然心想这司南寅怕是这天下独一份了。 但是心中却多了一个想法,对方收自己为徒,是奔着这剑来的吗?对方在收徒之日,就已经见过绮罗,却到了今天才问,之前又有那么多的铺垫...... “此剑,绮罗。” “绮罗~” 司南寅轻念了遍,想着那华丽的宝剑,的确当此名。 “是弟子在一位女子手中所得,以物换物。” 司南寅瞧着恭恭敬敬的翁然,这句话便表示了她和这剑原来的主人毫无关系,那他自是无法再问。 ------------ 第一百六十八章 深夜长谈 “能得此宝剑,想来你也是用了重宝来换。” “能得此宝剑,便是值得,师父爱剑,自然更能理解弟子。” 司南寅笑着点了点头,“此话没错,去吧。” “弟子告退。” 司南寅一直目送着翁然离开,那双眼中透露着精明和对翁然的估量,小小年纪,应对得宜,话说的滴水不漏,举止有度,这个徒弟不简单。 做出了此判断的司南寅,想的却是翁然为了让自己收石爱爱为徒,可是撒了娇,耍了赖的,为达目的可以改变自己。 但终究是年轻,一个人的性格,怎么会娇憨的同时又如此清醒克制。 人如果要戴上一种面皮,那就要一直戴下去,戴到它成为你的本能,连自己都信以为真才行。 司南寅伸手拨弄了一下身边花树的树枝,轻声问道:“你说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他。 另一边翁然离开了此处,向山下而去,一路上都在回想着司南寅所问的那些话,她不信对方真的是爱剑,如果爱剑,收徒之后就会谈及此事。 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就是对绮罗原来的主人或者是铸造绮罗的人有兴趣。 而这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就是自己的大师姐,任逍遥! 看来有机会有必要向大师姐打听一下这个人。 翁然没有去医院,她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她还是去了万书阁,今天的万书阁人格外的多,且大部分都在第六层,所翻阅之书几乎都是和魔族有关。 看来和翁然抱着相同心思的人不少。 翁然见状放弃了,还是等这热度退下去一些,自己再来吧。 魔族想要入侵人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然这次它们经历如此失败,怎么会直到现在还没反击,自己还有时间。 于是她又回去了,关上房间的门,铺陈纸张,研磨,拢袖,提笔。 就见她笔走龙蛇,刷刷刷的写个不停,脸上时不时的露出狞笑,瞧得白滚滚都没往她跟前凑,自己撞开了窗,跑外面玩去了。 直到半夜十分,翁然才放下笔,揉着酸了的手腕,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大作。 王鹏,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第二个惊喜。 左右晃着僵硬的脖子,推开了门,打算呼吸呼吸新鲜的灵气,却是瞧见顾轻承抱着睡着的小兔子,瞧着那绑满红绳的树发着呆。 翁然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来。 大丈夫敢作敢当! 下定决心,翁然以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气势走了过去,顾轻承有所感的转过头去,看着对方一副要打架的样子,茫然的张开了嘴,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翁然已是来到跟前,月亮在其身后,将她鬼神一般的身影投在了顾轻承的身上。 “我说......” “抱歉。” 顾轻承将翁然的话打断,起身道歉,“昨晚我不该胡乱发脾气的,是我不对,应该早早和你道歉的,还是我不对。” 被抢了话的翁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明明是她要道歉的。 “我年纪轻,想法幼稚,所以有时会态度伤人,做错事,但是我会努力成长,成熟的。”顾轻承坦然的看着她,态度落落大方。 翁然却是突然开口道:“别!别努力变的成熟!”爱啃书吧 话说出口,却是后知后觉后悔起来,尤其是面对顾轻承意外,不解,询问的目光。 翁然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嗯,我的意思是顺其自然,呵呵~” 顾轻承赞成点头,“有道理,嗯,白滚滚睡着了,我之前想给你送回去的,但是看你好像在忙,就没打扰你。” 翁然将白滚滚接了过来,“它倒是没心没肺。” “听说魔族快要入世了。” “也不好说,但是总有一天。” “我会努力修炼,提升自己的修为的。” “我也会。” 二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主要是翁然向他讲了不少此行所遇到的事情,他听的很认真,直到翁然一个漏嘴,说出了自己被人暗算,差些死了的时候。 一直老实听着的顾轻承突然激动愤怒的拍桌而起,“谁!竟然做出此事!” 翁然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将白滚滚扔了出去,好在及时收手,又拍了拍白滚滚,安抚着要醒的小东西睡着。 “你别这么激动嘛,你要记住的是人心险恶,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哪怕是弱者,你可以轻易打败的人,也要有所防备。”翁然心想左右说漏了,借此机会教育一下这个天真的傻子也是好的。 “可是武阁的弟子?叫什么名字?你有告诉师父吗?” 得,刚才自己的话这是全没听进去啊。 “不一定是武阁的弟子,名字也不一定是真名,所以告诉师父也没有用。” “但是......” 顾轻承没有但是下去,只是一张脸满是怨念,气愤,不甘心。 恨恨的坐了下来,“那你总知道长相吧,画出来。” “脸也可以是假的。” 顾轻承瞧着翁然,郁闷的叹了口气,的确如此,眼前不就有张假脸嘛。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就是觉得你对于这件事挺看的开的。” 翁然闻言不禁笑了出来,果然是不经世事的傻子啊,“这有什么啊,在这世上,本就是互相算计,我当时也有杀了他印证的打算。” 感受到直勾勾瞧着自己的目光,翁然有些无奈,“你为什么又这么看着我?” “你要多注意。” “注意什么?”这话说的没有头脑,如这夜风一般,四处乱刮。 “你的性格。” 翁然眉梢一挑,“你觉得我性格恶劣,阴险,残酷。” 顾轻承摇了摇头,“不是,你表现出来的性格不统一,就好像这具身体里面装着不同性格的人一样。 你面对我时,面对姬师兄时,面对王峰主时,面对师父时,当你面对不同的事情所展现出来的你,性格是不同的,” 白滚滚又动了动,翁然表面淡定,内心早已是风起云涌。 顾轻承虽然觉得她的神色不大好看,可为了她好,自己还是要提醒,“不深究的话,也许会以为是因为关系的亲疏,但深究的话,就会觉得有失真诚,尤其是如果你面对的是聪明的人,那就不止是有失真诚。” ------------ 第一百六十九章 路遇疯狗 这番条理清晰的肺腑之言,让她不由得仔细瞧了瞧身边少年,忽然间觉得,也许对方并不是傻子,一直以来他都表现的心思细腻,对付葛邦忠亦未冲动而是有所谋算。 他或许天真,但绝对聪慧,且还比一般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沉稳。 反倒是自己总觉得经历许多,便小瞧了旁人。 “你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好奇,你觉得哪个才是真的我?” 风起四方,吹乱月华,吹的人眼波起起伏伏。 顾轻承很是肯定的说道:“我眼中的你,是最真实的。” 翁然忽的轻笑出声,有趣的少年。 “夜深了,大师兄,我要去休息了,请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翁然先是将防御宝衣送去了司南寅那里,之后便出了武阁,又走了一遭吟风弄月楼,将她写好的故事交给了清梦润色,回来时,趁着天光未歇,她又转到了医院。 但是却并未瞧见晨月,心中不免有些担心。 好在往第七峰转时遇见了朝暮,翁然快步追赶上去,“朝暮师姐。” “呦~是你啊,我还要找你算账呐!” 朝暮看样子颇为生气,只是她那般眉眼,即使生气,瞧在别人眼中也是一副嗔怒的娇态。 “不知翁然何处得罪了师姐?” 朝暮皱着琼鼻轻哼了一声,抱着双臂在胸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我说你啊,怎么没有保护好小仙女~” “小仙女?” 翁然很是疑惑,自己并不认识这号人物啊。 朝暮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说实话,翁然还从没见人能将白眼翻的这么风情万种。 纤细手指照着翁然的脑门轻轻怼了下,“晨月啊就是,你怎么变蠢了。” “哦~晨月啊~”翁然这才恍然,随即醒悟,“怎么了?她受伤了?” 朝暮猛吸了口气,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翁然见状,这是在蓄力准备骂自己啊,然后就见对方一泄气,轻飘飘的说了句,“那倒没有,就是受了不少的累。 诶呀呀,你们也真是的,就可她一个医者祸祸,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翁然僵硬的挑了挑嘴角,“哦~哈~没受伤就好,是我们不对,我们不对,师姐若是没有旁的吩咐,我还有事,就此别过。” “阿,没事了,走吧。” 朝暮摆了摆手,翁然行礼离开。 这个师姐可是有够不讲理的,但即使如此,她在这武阁内的人气却是极高的。 明日再去拜访一下我敬爱的三师叔,这些日子便专心修炼吧。 两位弟子结伴从她身边走过,嘀嘀咕咕的道:“听说了吗?戒律堂的副堂主回来了!” “啧!真的假的!” “这怎么会有假,大力都看见了。” “他怎么看见的?” “还能怎么看见的。”那人没忍住嘿嘿的笑了两声,“大力那个傻子,犯错被副堂主撞了个正着,直接抓去了戒律堂,打了十板子,叫人给抬回来的。”巴特尔 “啧,你不早说,大力受伤,我这个做兄弟的,怎么能不去看看。”边说,便推搡着另一人快步向前走去。 那人笑的幸灾乐祸,“你小子别装了,我看你是着急看热闹。” “嘿嘿,关心兄弟是真,看热闹也是真,这十板子打哪了,没给我大兄弟打废吧。” “你大兄弟是没废,至于你大兄弟的小兄弟废没废,还有待证实。”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走远了,脚步倒是急迫的,笑容也是真实的。 “副堂主......”从二人的语气听来,这副堂主是个厉害角色,正想着,迎面又气势汹汹走来一位男弟子,翁然瞧着对方的速度和路线,未免撞个正着,便往旁边让了让。 但却没想到,还是和对方撞了个结实。 翁然冷眼看去,这明显是故意啊,没成想对方反倒先叫嚣了起来,“你瞎啊你!走路不长眼睛嘛!” 翁然只觉得臭气扑面而来,迅速向后退去,才没被吐沫沾染上。 对方却是不依不饶,挺着胸膛,好似一只骄傲的大公鸡般追了上去,“给我道歉!” 手不客气的对着翁然指点着,看样子恨不得用手指将翁然戳死。 武阁是严禁私斗的,翁然转眼瞧着已经张望过来的看热闹的人,说不准里面就有戒律堂的人,忍一时风平浪静。 “让开!” 翁然寒声说道,这已经是她忍的极限了。 对方咧嘴狞笑出声,“哈!贱人!跟谁摆脸子呐!我叫你道歉!” 压着话音,已是举起拳头向翁然招呼了过去,翁然侧身避开,对方招式狠辣,拳风生威,若不是翁然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人,还真会以为自己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三拳落空,翁然只避不攻,等待着戒律堂出现。 眼见对方神色越来越恼,且还有些急迫,一招过后,往往会向四周瞄去,翁然见状心中疑惑,是在担心戒律堂的人出现吗? 十招过后,仍未逼得翁然出手,那人一拳过后,忽然拔剑。 不得已,翁然只好出剑来挡。 可她却清楚的瞧见,在自己拿出武器后,那男子眼中露出了一抹欣喜。 还未及细想,便听两声喝斥,“私自斗殴,还不住手!” 那男子浑身的怒气在瞬间消失,收剑行礼,一下子从大公鸡变成了小鸡仔。 翁然亦收剑,瞧着来到的两位戒律堂弟子,便欲解释,“两位师兄,是此人......” “住嘴!” 其中一位尖嘴猴腮的男弟子戾声喝道,狠狠的横了翁然一眼,“谁叫你说话了!一切等回到戒律堂再说!” 说完,广袖一甩,差些扫到翁然的脸庞。 翁然忍着气,压着火,随着几人向戒律堂走去,期间那男子一声未吭。 再次来到戒律堂,翁然真的是憋屈的很,就见那鼓边站着一女子,一身素白的打扮,面容亦是清秀,看面容约摸着有四十岁左右。 “副堂主,此二人私自斗殴,竟还动用了兵刃。”尖嘴猴腮的男子报告道。 “原来这就是副堂主。”不知为何,翁然的直觉告诉自己有些不妙。 找自己麻烦的男弟子已是噗通跪地,“弟子知错,弟子不该被她挑衅。” ------------ 第一百七十章 公正不阿 这疯狗果然先咬了自己一口。 “禀副堂主,此人无故找茬,更是出手攻击,我已尽力闪避不与其争斗,但奈何对方拔剑相向,无奈下只好拔剑自保,当时也有不少弟子,定能为弟子作证。” 翁然态度诚恳的解释了一遍,那疯狗也没再叫嚣。 自己有人证又不理亏,应该无事。 但下一刻,翁然就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简直天真。 就见那副堂主轻蔑的笑了声,目光很是厌嫌的看着翁然,是毫不掩饰的,开口问道:“平白无故,就找你的茬,是你长的好看,还是你长的招人嫌啊!” 翁然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出自戒律堂副堂主之口,一时竟无言答对。 副堂主已是又说了句世间歪理,“知道什么叫一个巴掌拍不响嘛,巧嘴狡辩,真以为戒律堂的人好骗不成!” “弟子绝未妄言,至于一个巴掌扇到人的身上也是响的。” “你这是在教训本堂主嘛!私自斗殴,各十板,至于你,虚口狡辩,顶撞本副堂主,再加十板,来人,带下受罚!” “是。” 将翁然二人带来的那两位应声上前,尖嘴猴腮的那位直接奔着翁然去了,“走吧,别叫我动手压你。” 翁然站在原地并不动弹,那人和副堂主的脸色一同变的难看,至于找茬的那位男弟子已经老老实实的被带走了。 尖嘴猴腮的那位不想在副堂主面前掉了面子,伸手向翁然抓去,“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弟子不服!若是戒律堂由副堂主你全权决定,那弟子再不多言,自去领罚,但如果不是,弟子要见堂主!” “你!”尖嘴猴腮那位吓得瞪大了双眼,居然有人敢和副堂主这般说话,伸出去的手不由得放了下来,这事不能善了了。 副堂主怒不可遏,还从未有弟子挑战过她的权威。 “高飞,闪开!” “是。”尖嘴猴腮的那位退了下去。 副堂主迈步来到翁然跟前,翁然亦无惧的与她对视着。 对方气极反笑,“你不服?” “弟子不服。” “你想见堂主?” “既在副堂主这里得不到公平的对待,弟子只好求见堂主。” 副堂主笑的得意,眼尾盛开细密的褶子,“那我再告诉你一个武阁的规矩,堂主不在之时,由副堂主全权决定!” 翁然瞳孔微晃,对方这是准备好了针对自己。 “高飞!” 副堂主一嗓子,高飞又屁颠屁颠的凑了过来。 “等一下,弟子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稳操胜券,副堂主倒是不吝啬施舍回答她一个问题。 “这武阁之内的戒律是只针对众弟子,还是包括如副堂主在内的众位身处高位之人?”61文库 “自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戒律堂从不徇私。”副堂主说的冠冕堂皇,怕是连自己都信了,手一摆,“带下去。” 高飞立马向翁然抓去,翁然迈步躲开,“不用,我自己会走。” 抓了个空的高飞有些悻悻然,讨好谄媚的向副堂主行礼后,向翁然追了过去。 而那位男子已经先她一步,从刑室内走了出来,翁然瞳孔微眯,盯着那自行走出来的人,十板子,没打瘫,没打瘸,反倒打的是健步如飞。 对方得意洋洋的朝翁然走了过去,就差当着翁然的面跳个舞蹈。 眼看着就要擦肩而过,翁然突然出手,一把抓住对方腰带,猛地一拽,脚尖旋转,跨步,人已是来到那人身后,一手抓腰,一脚照着屁股落下,飘飘然还没反应过来的男子已是趴倒在地,甚至磕掉一颗门牙。 裂帛的声响,刺人耳朵。 高飞此时方反应过来,喊着,“你干什么你!”便向翁然抓去,欲将翁然擒住。 翁然手中腰带照着高飞用力一抽,大声质问道:“这就是戒律堂的十板嘛!” 高飞举起的手犹豫了,目光落在地上那刺眼的屁股上,泄气的垂下头。 而这里的动静,将副堂主引了过来,阴冷的目光从地上之人落到翁然身上,那挑衅的目光,她真的是太久没看到过了,真是,不自量力! 地上的人,虽然感觉到了凉飕飕的,却是不敢动弹,只悄摸小心的抬起手,盖住自己的屁股,这人丢大了。 “副堂主,戒律堂的十板子还真是厉害,竟能不伤人皮肉分毫,弟子这就去领罚,体验一下。” 翁然说着转身便往刑室走去。 “高飞,将此人送去刑室,再告诉施刑之人一句,精神点,别将没用过刑的人都放跑了。” “是。”高飞应着,嫌弃的来到那男子跟前。 而翁然再听到这句话后,却是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忽的转身,“刚才副堂主是说,这人偷跑,那岂不是罪加一等,公正不阿的副堂主不会就如此简单放过他吧。” 此言,吓得地上那人连忙爬了起来,“副堂主,我并没有逃跑。” “那你的意思是,施刑之人故意放你离开,你是意指副堂主管教下属不严!”翁然咄咄逼问,那人愤怒的向她看去,只不断着急的说着,“我不是,我没有,你血口喷人!” “闭嘴!” 副堂主一声怒喝,白煞煞的脸都气红了,瞪着翁然,点头连说了三个好字。 “此人不服处罚,意欲偷跑再加十板!” “副堂主......” 男子慌的不止腿软。 就连被迫出来放风的小鸟儿都软了,差些就说漏了嘴,却在副堂主逼迫的目光中将话咽了下去,得罪不起副堂主,只能将这口气算到翁然头上。 至于翁然,她毫不在乎。 受刑之前,高飞向施刑之人使了个眼色,翁然看在眼中吗,却是无可奈何。 二十板打的翁然下半身失去了知觉,勉强没有昏死过去,是怕自己昏死过去,遭受到别人的迫害,只能强撑着。 戒律堂的板子果然不一般,铁板,真是狠啊。 翁然趴在木凳上,进气多,出气少,高飞在一旁瞧得直皱眉,后面那几板子他都没敢看,只不断感谢自己做了明智的选择,成为了戒律堂的人。 让他二人意外的是,刑罚结束之后,翁然做得第一件事,竟是拿出一件衣裳,将自己盖住。 ------------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小人得志 高飞心想,那肉都打烂了,肉糜糜似得,谁爱看啊,有什么好遮的。 这会儿功夫,之前压着无故找茬男子的李想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凑到高飞跟前,拿下巴点了下翁然,“死过去啦?” “你刚才干嘛去了?” 李想嘿嘿笑了笑,“这不昨没睡好,我去补个觉,就听这鬼哭狼嚎的,弄的我睡不着,就来看看,我听着是男的声音啊~” 高飞瞪了他一眼,心想,你都差点在这挨板子了,不过算了别提了,瞧着在木凳上还不起来的翁然,不耐烦的喊道:“还不起来!你想住这不成!” 灵识之海强大的好处在此时就显示出来了,翁然虽痛不欲生,却还能保持清醒,不至于在此时成为被随便摆布的粘上鱼肉,汗水在地上成了滩,且还在不住滴答。 翁然脸白如纸,毫无血色,之前还活跳跳的一个人,此时一只脚就踏入了鬼门关。 喘气都是抖着的。 “如果可以,倒也不错。” 高飞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嘴硬,笑的残忍,“自然是不可以,还不起来,还是说你在等我扶你,嘿嘿~” 笑声猥琐,施刑者和李想也跟着笑了起来。 翁然只觉得恶心,可从腰部往下,她已经毫无知觉,就连疼痛都变成了麻木,根本无法起来。 高飞已是搓着手,往跟前靠着,嘴上还占着便宜,“既然你这么想,我就成全你。” “不必。” 高飞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翻着冷眼,“那你就赶紧起来滚开,别在这碍眼!” 抬起脚照着木凳就踹了过去。 翁然腰间一阵剧痛闯过那酥酥麻麻的疼,直袭脑海,双腿已是从木凳上掉了下去,双手死死的抓住木凳,上半身才没跟着掉下去。 “哈哈~记住没,这就是触犯戒律的下场。”高飞得意嚣张的笑着。 李想在一旁搭着腔,“你最好记住,不然以后有你好受的!” 翁然不想再和他们做口舌之争,多留在这里一刻,自己受的罪就会多一分。 好在师父有交代,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万事俱备。 光芒闪烁,一双拐杖已是出现在翁然的手中,腿用不上,手还是好的。 翁然咬紧牙关,整个上半身用着力气,挺了起来,两条腿软绵绵的拖在地上,乱了一地的血迹。 高飞,李想和施刑者都傻了眼。 “这娘儿们太狠了吧!”高飞在心里嘀咕着。 翁然已经是控制着双拐,一点点费力的向外挪去,血迹拖了一路,冷汗被夜风吹干,浑身冷如坠身冰窟。 用了许久,翁然才挪到戒律堂的门口,虚弱的靠着大门停了下来。 手持木棍守门的宋迎转眼瞄了她一眼,神色有些纠结,过了会儿,刚要有所动作,却是被和自己一同守门的兄弟李克用眼色给制止住了。 宋迎无奈的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去听身后那透露着困难的喘气声。 高飞和李想又咋咋呼呼的跟了上来,“还不快走!” 翁然睁开变的沉重的眼皮,动作起来,高飞满意的笑着。 副堂主站在高楼之上,冷眼瞧着那凄惨的身影离开,一地逶迤的血迹换来了她满意的笑容,颧骨随着笑容高高而起。k 宋迎瞧着那几乎如蜗牛般前行的身影,今晚的夜风格外无情,阻挡着她的前路,吹起那披着的衣袍,露出被血染红的衣裳,滴答滴答,是血掉落的声音。 宋迎握着木棍的手,指尖泛白,恨恨的收回目光。 李克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高飞则是兴高采烈的跑去向副堂主禀告。 翁然的手臂开始失去力气,若是换做平时,定不会如此,可是她已被这二十板打没了半条命,虚的不行。 偏有不解人意的风,呼呼而来。 将她刚抬起还未落地的拐,吹的晃了起来,手开始不受控制的抖,不行,倒在这里离戒律堂太近,再挺挺! 翁然想着,紧抿着唇,将拐用力向前落去,落地后,却因为角度问题,拐贴着地面向前滑去,翁然整个身体都跟着失去控制,向前扑了出去。 腰间剧痛又开始发威。 宋迎闻声,扭头看去,见状就欲上前帮忙。 “宋迎!” “李克!” 宋迎朝着李克怒吼一声,难道加入戒律堂就是为了陷害别人,见死不救嘛! “站好,收声。”李克依旧冷静的说道。 另一边,翁然已经毫无挣扎之力了,只希望自己摔倒之后还能保持清醒,这样自己才能努力重新爬起来。 “师姐!”一声急切的惊呼传来,宋迎忙扭头看去,就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弟子冒了出来,在最后一刻将翁然接了住。 李克也是目露疑惑之色。 石爱爱抱住翁然,从手中传来的触感却是如此不对劲,软塌塌的,如陷在了烂肉之中。 翁然轻呼一声,“我腰受伤了,你轻点。” 石爱爱连忙将手从翁然的后腰上拿开,月色明亮,自己那只手已经通红。 石爱爱神色慌乱但很快镇定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翁然背了起来,搂着那两条软绵绵的腿,不敢耽搁,快速捡起地上的双拐,便向第七峰跑去。 “这不是去医院的方向。”迷迷糊糊间,翁然瞧着周边景色,开口说道。 “我带你去找师父。” “不用。” 石爱爱没在回答,翁然紧绷着的心在看到她之后,也总算是放了下来,脑袋也越来越不清楚。 而二人离开后,宋迎嘀咕道:“那个好像是石可可?” “嗯。” “不对啊!”宋迎不解的向李克看去,“石可可和她可是对头啊,之前俩人不还来这闹了一趟嘛!” 李克亦是不解的摇了摇头,或许女人间的情感就是变化如此之快吧。 另一边石爱爱回到第七峰,眼见着要靠自己带着翁然爬上峰顶要废不少的时间,于是张嘴提气,“师父!师姐身受重伤,您快来啊!” 声音远远散去,带着回声,经久不息。 在练剑的顾轻承浑身一颤,差些摔倒在地,而此时司南寅已经来到了山底,二话不说先是往翁然嘴里送了一粒药丸。 ------------ 第一百七十二章 赶鸭子硬上架 “师父。”石爱爱紧张的叫了一句,呼吸紊乱。 “别怕。”司南寅接过翁然,石爱爱赶忙提醒,“师姐腰部受伤,我听说好像是被戒律堂打了二十板子。” “为师知晓了,你师姐的伤要紧。” 司南寅说着一手抓住石爱爱的肩膀,光芒一闪,已是来到了山顶司南寅的住处。 另一边顾轻承神色阴冷,急急忙忙的向山下冲去,却是忽的止住脚步,转身,向回跑去。 司南寅将翁然放到了自己的床上,取下了外面披着的那件衣裳,入目的伤势,让石爱爱惊呼出声。 “哐当”一声响,顾轻承闯了进来,早已是忘了礼数,撞开石爱爱,来到床边。 顾轻承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床上的人,少见的穿了一身白衣,可此时此刻,不说那被打烂的腰部,就连那洁白的衣领都溅上了血迹。 露出的骨被一直未止住的血染红。 陷入软枕的脸,只露出一点点,是那般苍白,发丝黏在上面,凄凄惨惨。 顾轻承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司南寅已是开口道:“爱徒轻承去灵泉取水,爱徒爱爱留下。” 顾轻承五指收回,紧握,没有半点耽搁,又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爱徒爱爱,将你师姐伤口处的衣裳弄开。” “是。” 石爱爱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声音,这一嗓子格外的嘹亮,快步来到翁然跟前,瞧着那腰部,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下手,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司南寅则是将手搭在翁然的脉门之上,将灵力源源不断的向翁然体内腰间送去。 石爱爱在那烂肉中往外挑着被砸进去的衣裳,翁然的身体因为疼痛无意识的抖着,瞧得石爱爱更加小心翼翼,可是无论她如何小心翼翼,都会造成翁然的疼痛。 顾轻承很快就去而复返,捧着满满一盆灵泉水,心惊胆战的看着石爱爱用手指抬起那截露出的骨头,勾出被压在下面的碎布,耳边是翁然的痛呼,几次他都差点出手制止,但最后他忍住了。 无法帮忙,就不能添乱! 石爱爱长长的喘了口气,用衣袖擦了把脸上的汗,终于是将伤口处的衣裳都清理完了。 “爱徒爱爱,用灵泉水为她清洗伤口。” 石爱爱并不擅长这个,可此事交给大师兄做好像又不大合适,只能是赶鸭子硬上架,“是。” “交给我吧。” 田丝丝随声而入,身边还跟着她座下大弟子田蕊。 见到她,石爱爱和顾轻承都松了口气。 “劳烦你了。”司南寅说着向田丝丝微微颔首,以示感谢有劳。 “你催的那么急,我自然是抓紧来了。”田丝丝说着上前探了下翁然脉搏,田蕊已经是开始用灵泉水为翁然清洗伤口,血水从床上流了满地。 “你给她服用了续命丹,太夸张了。” 田丝丝不禁摇了摇头,司南寅笑道:“吃了不善医术的亏,但是为了爱徒翁然,也值得。” 清洗好伤口的田蕊又默默让开了位置。 田丝丝上前,既然司南寅已经给她服用了续命丹,自己就不用拿丹药吊着她的气了,双指并拢,就见其上金光闪烁,将双指按在那截露出的骨头上,然后向下用力。 那截骨头就被硬生生的压了回去,瞧得顾轻承眼眶发涩。酷 “呃......” 翁然痛呼出声。 将骨头按回去后,田丝丝拿出了一如玉般的小瓷瓶,将里面晶莹剔透的药水,往露出骨头的那块倒去药水,几乎是瞬间就渗透了进去。 翁然随着传出一声舒爽的哼声。 之后田丝丝又取出白色的药膏,动作娴熟的将翁然受伤的所有地方都抹了上,厚厚的一层,快有三寸高,这还不算,又在上面洒了一层药粉。 “如何?” 司南寅开口问道,顾轻承二人紧张的瞧着。 “躺上半个月左右就没事了。” “呼~”顾轻承喘了口气,觉得视线有些模糊,连忙转过身去,偷偷的擦掉不争气掉下的眼泪。 众人就当作没有发现。 “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送去医院也不会有事的,就是多遭些罪而已,走了,明天我会叫人送药来。”田丝丝性格直爽,被唤即来,也不邀功,拍拍手就走了。 田蕊跟在她身旁,突然问道:“师父,你很喜欢那位弟子吗?” “又不是我的弟子。” “师父给她用的药,可是外伤最顶级的,她的伤用不着的。”别人瞧不出来,她能,别人不了解她的师父,她了解。 “多言。” 送走田丝丝师徒二人后,顾轻承忙开口道:“师父,我守在这里,你们去休息吧。” 司南寅沉默一瞬后,点头答应了。 “爱徒爱爱,随为师出去吧。” “是。”石爱爱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翁然一眼,这才随着司南寅出去,一直来到花树下,山雾云涌,藏了太多的颜色。 “爱徒爱爱,将你知晓的事情告诉为师。” “弟子在回来的时候,听闻师姐在戒律堂被罚了,当时心急,并未多加打听。”石爱爱的头垂的很低,自己真是无用。 “师父放心!明日,弟子定会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还师姐一个公道!”她说的那么肯定,确信翁然是无辜的,就连她自己都未察觉,自己对翁然的态度已是不同了。 司南寅有些意外,这个孩子和刚开始入门之时不同了。 “好,此事就交给你了。” 石爱爱带着满满的信心和坚定的信念走了。 司南寅依旧瞧着那山雾翻滚,却是久违的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同门,那时,他也有如此相亲相爱的同门,如今,他孤身站在此处,只有身边的花树枝桠随着夜风摇摇摆摆。 屋内,顾轻承将地上的血水打扫干净后,便在床边坐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替翁然调整了下软枕,将黏在脸上的发丝捋到脑后,动作温柔。 眼前人虽面无血色,但呼吸平顺。 顾轻承瞧着瞧着,一滴滴泪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往下掉着,他连忙的将眼泪擦去,却擦不完,擦不干,擦红了眼睛,终是放弃,甚至哽咽出声,看上去十分可怜。 “抱歉......” ------------ 第一百七十三章 自找麻烦 另一边,石爱爱瞧着撞到脚边的小兔子,她记得,是师姐带回来的,好像是叫,白滚滚。 把白滚滚从地上抱了起来,对方一双小爪子来回比划,看样子有点着急。 “你找师姐?” 白滚滚听不懂,但是却觉得她说的对劲,于是点了点头。 “师姐受伤了,我们不去打扰她好不好。” 眼见着白滚滚突然炸了毛,呲牙咧嘴,兔子耳朵也高高竖了起来。 石爱爱顺着它的毛说道:“师姐没事了,只是要好好休息,只要你乖乖的,很快就能看见师姐,先住我那好不好?” 白滚滚的耳朵耷拉了下来,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 “真乖。” 第二天,石爱爱早早的就下了山,将近中午的时候带着打探到的消息沉着脸回来了,她将事情的经过仔细的向司南寅说了一遍,是越说越气! 但她的性格向来都是有些木讷的,所以已经气的快要爆炸了,也能保持住冷静。 “弟子去瞧了那位故意找茬的弟子,他还在昏迷当中。” 司南寅端着茶盅,点了点头。 石爱爱等了半天,不见他吱声,还是替翁然委屈,“师父,戒律堂处事明显不公,师姐她太冤枉了。” “爱徒爱爱,戒律堂是武阁的准则,不容质疑,切记。” 石爱爱讶异师父会这么说,但是...... 神色一沉竟是直接跪了下去,“师父,戒律堂是武阁的准则,但不表示戒律堂里的人所做之事,就是武阁的准则,弟子还是认为此罚,师姐受的冤枉。” 这次换司南寅讶异,自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她居然还敢与自己争辩。 不同她的师姐,她倒是表里如一的执拗。 放下手中的茶盅,石爱爱仍固执的跪在原地。 “起来吧,此事为师会处理,你嘛,还是修炼要紧。” “是。” 石爱爱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司南寅却是笑了出来,笑容是少见的畅快,瞧着那迎迎摆摆的花枝,收徒弟果然麻烦事多,司南寅啊司南寅你真是自找麻烦。 虽是这么想,还是起了身,既然已经答应了徒弟,这一趟还是要走的。 石爱爱等了三天,没有听见戒律堂的动静,但是质疑师父,她又做不到,晚上撸着身边的白滚滚,长长的叹了口气,或许,有了补偿,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师父也不用向自己报告。 翁然在顾轻承细心的照料下,再加上第四峰送来的良药,第十天的时候,翁然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下床了,正要有所动作,就听顾轻承说道:“不许动,伤还没好。” “我好了!” 翁然撑着手臂就要坐起,对方的目光却太过幽怨,让她动作僵住,对方也不言语,就这么瞧着她,之前还芝兰玉树般的少年,此时是眼窝发黑,脸色发黄,身板见瘦,比受伤的自己都憔悴不少。 这叫她如何能再伤到他脆弱的少年心! 翁然郁闷的放下了手臂,殊不知,对方见状露出得意的偷笑。 就这样,翁然足足躺了半个月,还是司南寅开口,顾轻承这才同意翁然下床,恢复自由。 翁然甩胳膊晃脑袋踢腿,活动着筋骨,瞧得顾轻承心脏猛跳,时不时的说句,“慢点!”,“小心点!”,“腰,腰,注意腰!” “好......” “闭嘴!” 翁然一巴掌乎在了他的嘴上,怎么比鸟儿还还要叽叽喳喳。 顾轻承的嘴巴微微颤了颤,脸色渐红,翁然已是将手拿开,“我已经好了,大师兄,你该修炼去了。” “好吧,你自己多注意。” “好好好,多谢大师兄,大师兄慢走。”翁然陪着笑答应着,将顾轻承给推走了。 送走了顾轻承,脸上的笑意立刻收敛了起来,被狠戾取代,手指捏的嘎嘣直响,师父前两日有事外出了,道谢的话还得在肚子里留两天。 回到住处,石爱爱正逗着白滚滚等着她。 听见声音,一人一兔一起扭头看去,白滚滚嗖的就窜了出去,灵巧的挂上翁然的腰带晃悠着,翁然手一托将它抱进怀里,“小东西,你又胖了。” 白滚滚瞪着眼睛一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心,这个东西没缺东西。 “请你打听的事打听到了吗?” “嗯,副堂主是葛邦忠的前舅母,也就是堂主的前夫人。”石爱爱很容易的就打探到了这个消息,因为二人并未隐藏这曾关系,不过,她知道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意外。 现在的翁然也是如此,但更意外的是,一个前舅母跑来替葛邦忠出气,关系远了点吧。 石可可还在灵瀑之下,顾轻承是第七峰的大弟子,只有自己是软柿子了。 “师姐,需要帮忙的话,我始终在第七峰。” 翁然无奈的笑了笑,“想多了你,那可是副堂主,我是什么啊......我就是这泥,随便被她怎么踩都是应该的。”翁然说着用力的跺了两下脚。 ------------ 第一百七十四章 自作孽不可活 翁然好笑道:“这里可是武阁,我如何敢乱来。” 赵元这才冷静不少,底气也就足了些,质问道:“那你来做什么?” 翁然不紧不慢的扯了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我来此只为两件事,第一,身为苦主来向你讨个明白,第二,告诉你一件事情。” 瞧着没了之前凶狠模样的赵元,闪动的眸光应是在盘算着什么。 “你缩的那么远做什么,你不过是被人拿来当枪使,这件事不是你做,也会有旁人做,我还分得清谁才是敌人。”翁然话落,就见赵元的神色平静了不少。 “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的确是该害怕。” 赵元眼一瞪,脸一板,抓着被子的手更加用力了,却仍强撑着,“我有什么好害怕的,这可是武阁。” “是啊~这可是武阁~” 赵元听出了这句话的弦外之意,脸色立马就难看了。 翁然已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目光往下流连,落在赵元的腰部,“受伤过重,导致腰骨受损,以至于从此以后,你好端端的一个人就成了跛子。” 说着,翁然动作舒展利索的抬腿,翘起个优雅的二郎腿。 面对着赵元阴沉的脸,笑语晏晏,“此伤是重,但你我二人不是武阁内以人者顶级修为第一个受二十板的人,而你是第一个因此瘸了的人。” 赵元的脸色已经沉的快要能滴出水来了,瞧着翁然的双眼冒着火,咬牙切齿的道:“如果你是来此嘲笑我,大可不必!此事我早已知晓,也早已接受了。” 翁然两腿一倒,又换了个方向翘着二郎腿。 “我自不是来笑话你的,我是来告诉你实情的。”说到此,她眉梢一挑,眼光凌厉,“如此好端端的一个我坐在你面前,你还不明白嘛!” 赵元羡慕,嫉妒,又无奈,手中的被子快要被他攥破,“你是司南峰主的弟子,和我们这些普通外门弟子当然不同。” “你错了,大错特错!” 赵元一惊,横眼看去,随即嗤笑道:“怎么,你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有靠山嘛~” “你可真是愚蠢。”细长的手指一下下的敲着椅子把手。 赵元只僵持了一会儿,就极其颓废的失笑无声,他确实愚蠢,只是他的身份地位让他不得不愚蠢。 “本可无妨的伤,是如何在被治疗后,却落了瘸腿的根,自然是因为有心人故意为之了。”翁然索性将事情说的简单清楚,不然这个蠢人怕是不会开窍。 赵元整个人因为震惊,一把甩开被子,向翁然扑了过去,还未恢复的伤势却是拖累着他无法移动,靠着两条手臂支撑着身体,“不会的!戒律堂不会这么对我的!我都已经按照他们说的做了!” 翁然倏的站起,欺身靠前,居高临下的瞧着开始崩溃的赵元,“因为你办的不好!不够利索,让戒律堂无法名正言顺,即使最后罚了我,也是牵强,明眼人都能看出戒律堂副堂主是存心针对我!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办事不力!” 她的目光犹如雄狮一般盯着赵元,不给对方错开的机会,她的言语犹如蛇蝎,蜇伤赵元的心。 “副堂主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了解吧。” 翁然向后退开,赵元身体摇摇晃晃,最终彻底崩溃,愤怒的挥起拳头猛砸下去,一下一下,直到整个人凄惨的扑倒,喊声都被最后的理智压了下去,哑了嗓子。 翁然目光不错的欣赏着,这幅场面,真是叫人心情愉悦啊。 看完好戏,翁然再次开口,“或许你也是有所难处,毕竟那可是副堂主的吩咐,你我二人本无仇怨,我不会为难你,告辞。”鲜 殊不知,在她观看这场好戏的时候。 高飞正向副堂主打着小报告,“禀副堂主,她去医院找赵元了。” 副堂主挑起一丝阴冷笑意,将盆中开的正好的花朵,剪下一朵,左右观赏,看模样甚是满意,“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按照之前的吩咐办。” “是。” 高飞应声离去,他的好搭档李想立刻凑了上来,“怎么说?” 高飞挤弄着自己的鼠眼,“按照吩咐的办。” 二人嘿嘿笑着离开。 另一边翁然也从医院走了出来,只是还没等她走到第七峰,就被高飞二人拦住了。 高飞倒真装出了几分大义凛然的样子,“你可真是好狠毒的心!” “这又是演的哪出啊?” 高飞做出一副气极的样子,“简直嚣张,随我去戒律堂。” 对方声势浩大而来,肯定是准备好了罪名,自己此去怕是免不了受罚了,可不去,反抗戒律堂,再被副堂主扣上叛徒的帽子,不能不去啊...... 车到山前必有路,左右她又不能弄死我! 戒律堂可罚,可惩,但是却不可取弟子性命,这也是为了控制戒律堂的刑罚不可过重失量,控制那些有私心之人。 既如此,翁然也只能去了。 高飞二人见她如此老实,反倒是觉得有些无趣,但再一想又有好戏看了,这点失望也是可以忍受的。 短短半月的时间,第二次进入戒律堂,翁然也算是这武阁内少见的了。 当她看到浑身血淋淋,半死不活的坐在轮椅上的赵元时,她已经知道等待自己的罪名是什么了。 来到赵元身边不远处站定,对方并不瞧她,对于她的到来可以说是毫无反应。 翁然却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身上三处伤口,简单的做了处理,一张脸也被揍得鼻青脸肿。 “心思歹毒,残害同门,你有什么要说的?” 副堂主开口问道,一派从容。 等了半天,却没等到回应,高飞狗腿的推了翁然一把,“副堂主问你话呐!” 翁然这才恍然,“副堂主的话是对弟子说的,真抱歉,弟子因没做过这些事,所以实在陌生,失礼了。” “别再巧言狡辩了,人证已在!” 翁然目光询问的看向赵元,“不知这位是谁?弟子并不认识。” “他是赵元!” 副堂主对于她的装模作样很是不耐。 “啧啧!原来是他,这是怎么了,这下手的人也太畜生了!是家里没爹娘,膝下不想要子孙不成,居然做这么缺德的事,简直猪狗不如,叫人不齿,这样的人就是丢去粪坑,怕都是糟蹋那黄金水,我看就.......” ------------ 第一百七十五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翁然滔滔不绝,骂的痛快难听。 高飞二人脸色却是愈发难看,目光更是阴狠,一直对翁然的出现没有反应的赵元僵硬的转动着眼眸向翁然看了过去,低垂的头掩去了那挑起的嘴角。 “住口!”副堂主色厉荏苒的喊道。 翁然听话的闭上了嘴。 “赵元,再问你一遍,是不是她对你行凶?” “是。” 没有任何意外的回答。 副堂主眉眼得意,“来人,将人......” “副堂主不给弟子说话的机会吗?”翁然打断了副堂主的话,让已经向她伸手的高飞愤愤的停下了动作,翻着白眼,内心骂道:“我倒要看你这个贱人能说出什么花来。” 很明显,副堂主也和他抱着一样的想法,大发慈悲或者是享受敌人无用挣扎的可怜模样,“说。” “敢问除了赵元之外,还有其他证人没有?” 副堂主瞧了高飞一眼,高飞立刻心领神会,开口质问道:“你去了医院见他,还敢否认不成?” 翁然皱眉看白痴一般的看着他,要多嫌弃有多嫌弃,“为什么要否认,这是事实啊。” “那你......” “那第一个发现赵元受伤的人可在?” 高飞得意一笑,“就是我发现的!” 翁然“哦~”了一声,“也就是说,除我之外,今日赵元也见到你了。” 高飞反应过来她此话何意,作为真凶还是有些心虚,但因为心虚就更加的强横,“你是要污蔑我了!” “别激动,我只是在说事实。” “可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受伤了!” “那就是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见到是我伤了他!” “你还想要几个人!” 二人你来我往,高飞激动的都快贴到翁然身上,抻着脖子一句比一句声大。 翁然往后退了两步,一脸无辜的道:“那怎么就不能就是你将他重伤,他却碍于你戒律堂的身份,不敢实话实说!” “你放屁!” “你瞧,你现在不也是在满嘴胡话,无中生有,污蔑我放屁,当着副堂主的面你就敢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高飞被翁然气的脸色通红,觉得脑袋有点晕。 “伤我的是你,翁然。” 赵元突然开口,高飞一下子就不晕了,“听见没,你少在这胡搅蛮缠!” “那是我推算错了,那就只剩下另一个可能了,赵元与我有过节,今日见我好端端的出现在他面前,他却瘸了一条腿,因此心生嫉妒,伤害自己,嫁祸于我。” 翁然说着向脸色铁青的副堂主行礼道:“副堂主,事情已经水落石出,的确与我无干!” “哼,哼~”副堂主此时才发现自己真是小瞧了这丫头的利嘴和不死心的劲,居然在这侃侃而谈到现在,还侃的明明白白。 “我没有,你诬陷我!” 赵元激动的道。 翁然立刻反问道:“那为何不能是你诬陷我!” “我会拿自己的身体诬陷你!” “我会叫你就只受这些轻伤,留你性命再此指责于我!” 两双眼无声对峙着,好似有火花在噼啪作响。 “你是承认了你居心不良!”副堂主抓住翁然的话柄,质问道。 翁然坦坦荡荡,“弟子说的话不够清楚嘛,弟子若真是居心不良,他现在就是一具尸体。” 高飞见状,很是有眼力见的怒声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和副堂主说话呐!” 翁然冷眼向他看去,“你是什么人,怎么和我说话呐!” 她如此态度,倒是震住了高飞,一时竟回不出话来,嘴巴张张合合半天,人是傻住了,就连副堂主都没想到,对方居然在这耍起狠来了。 双眸微眯,清秀的一张脸都有些扭曲了。 “赵元,是不是她伤的你?” “是!” “弟子没有!” 翁然和赵元一同开口,外面离得老远看热闹的众弟子一个个神采奕奕,真是久见的好戏啊。 “这,也太刚了吧!”钱多多攥着自己的小拳拳,激动的说道,瞧着翁然的目光都冒着光。 “简直就是找死,不识时务。”冯青做了评论,钱多多的小拳拳照他的肩膀就锤了一下,“闭上你的嘴!” 冯青不屑的撇了下嘴,谁都能看出来戒律堂这就是故意找茬,她还不服软示弱,不是找死是什么,愚蠢! 想是这么想,却老实的没有说出口,毕竟钱多多的拳头,不是一般的人承受的来的。 副堂主的目光阴森的瞧着翁然,自己如果连一个弟子都收拾不了,这副堂主的脸面也不用要了。 “翁然恶意伤人,罚三十板!” 翁然猛地抬头,外面钱多多惊呼出声,喃喃道:“三十板......这也太狠了吧......” 冯青连忙捂住她的嘴,“乱说什么!” “副堂主当真要听信一言之词!” 副堂主傲然道:“谁会拿自己的身体害人!更何况还是本就有伤在身的人。” “弟子说了,如果真的是弟子,绝对不留活命!” “谁知你不是故意如此,就为了此时以此说词脱罪。” ------------ 第一百七十六章 钱多多 “有了!” 钱多多打了个响指,踮着脚,一把拍上冯青的肩膀,“你快去第七峰叫人,我在这守着。” “我?” 冯青怀疑的指着自己,随即将肩膀上的手扔下去,“我为什么要去。” 钱多多掰着自己的拳头,笑的如花灿烂,“当然是因为我叫你去啦。” 冯青的目光落在那小小的拳头上,是一阵胆寒,最后迫于......不对,是因为和她的交情,点头答应,急匆匆的向第七峰而去。 钱多多则是紧张的盯着戒律堂。 而翁然此时趴在木凳上,高飞拿过施刑者手中的铁棍,一下下的颠着,狞笑着看着翁然,抬起铁棍,虚虚的在翁然身上比划着。 猥琐的将铁棍落在臀部上,轻轻一压。 “我不介意,让处罚加重一些。” 翁然盯着高飞说道,是明目张胆的威胁,高飞本想刚上一刚,但转念一想修为的差距,就算副堂主即时赶来,对方要发起疯来,说不准也会伤到自己,不值得,又不是什么天泽国色,普通的很。 于是,那铁板又被高高举了起来,然后再重重落下。 只一板,翁然的衣裳上就已见血色。 高飞亲眼目睹过翁然受罚一次,所以这次很习惯。 可李想是第一次,到了二十板的时候,他实在是忍不住说道:“她怎么能连叫都不叫一声!这还是人嘛......” 高飞早都打累了,将铁板交还给了施刑者,闻言擦了擦脸上溅到的血迹,“刚开始忍住不喊,后面就没有喊的力气了,不信,你试试。” 李想不住摇头,“怎么能忍得住!” “那谁知道。” 也许是因为有二十大板的经验,所以这次到二十板的时候,翁然比上次清醒了不少。 “怎么还不来人啊!” 钱多多急的团团转,还有许多看热闹的弟子没有离开,等待着翁然出来,想瞧瞧被打了三十板是什么样子的。 忽的,人群中响起了兴奋的声音,“来了,来了,是第七峰的大弟子。” 众人齐刷刷的扭头瞧去,不少女弟子眼冒星星,哇~原来他冷着一张脸的时候这么帅啊~好像更帅了呐~ 顾轻承匆匆来到戒律堂前,李克横棍将人拦住,可应该与他配合,搭在一起的另一根木棍却是没有动作,转眼看去,宋迎依旧是垂着头一动不动。 李克见状有些心急。 顾轻承挥手就要将那木棍打开,却是被身边的冯青拽了住,“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顾轻承深吸口气,“第七峰弟子顾轻承,有事求见副堂主!” 恍惚中的翁然,已经垂落一半的眼眸忽的抬了起来,她好像听见了那个傻子的声音,高飞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高楼之上的副堂主,只扫了一眼,就继续摆弄着花盆中的花儿~恍若未闻,亦不作答。 “第七峰弟子顾轻承,有急事相见,还请副堂主露面!” 依旧没有回应,顾轻承是第七峰的大弟子,也没副堂主授意,高飞二人是不敢得罪的,此时就做了鹌鹑缩着不动弹,但嘴却不闲着。 催促着施刑者加快速度。 冯青也是意外,这副堂主,未免太失格了。 顾轻承已经等不下去了,转眼向李克看去,“请让开。” “抱歉,职责所在。” “那就失礼了。” 顾轻承再次挥手,打算硬闯,又是一声怒喊,“李克!你给我让开!” 木棍打断木棍,宋迎握着断棍,眼眶通红的瞧着神色难得一见慌乱的李克,沉声道:“如果你还当我是兄弟,就让开!” 顾轻承没有时间在此耽搁,趁此机会,闯了进去。 冯青一把抓住冲过来的钱多多,“我们已经做得够多了。”然后不由分说的将钱多多往远处拽去,钱多多也没再挣扎,她们的确已经做得够多了,甚至得罪了戒律堂的副堂主。 李克的额头通红,断了的木棍,擦着他的额头飞过,掉落。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嘛!” “从来没这么清楚过!” 宋迎甩手扔掉手中的半截木棍,“我会接受处罚,然后离开戒律堂。” “你......” 李克手中的木棍不住的抖着。 顾轻承也不是第一次来戒律堂,向刑室冲了过去,那铁棍拍肉的声音还是很明显的,顾轻承如狂风般刮到了刑室门口,闯入眼帘的就是翁然那具太过凄惨的身体。 脚步凌乱,绊着门槛,跌跌撞撞的扑了过去。 高飞和李想互相看了一眼,一齐往后退了退。 “是你吗?” 翁然喃喃出声。 顾轻承用力点头,“是我,我来了,我来了。” 看着那具身体,竟不知该如何将她抱起。 在听到顾轻承的回答后,翁然彻底昏死了过去,只有疼痛,蔓延全身。 顾轻承知道耽搁不得,小心翼翼的将翁然抱起,高飞二人自是没有阻拦,不但他二人没有阻拦,就连副堂主都没有出面,顾轻承没有阻挡的冲出了戒律堂。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姐妹相见 田蕊已是拿来一个银制的小盒子,田丝丝将那白蛛放了进去,之后为翁然上药。 “她此时不宜移动,先将她留在这里吧。” “多谢师叔,还请师叔允许弟子留下了照顾他。” 两次所见,田丝丝大概也能明白,这顾轻承对翁然的心思,谁会去拆散一对鸳鸯,十分痛快的同意了。 “她这次断了几处骨头,不过好在她精明,用灵气护住了内脏,所以躺上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顾轻承行礼道谢。 田丝丝知道他心系翁然,交代了翁然的情况后,便离开了,顺带着叫走了田蕊,叮嘱了几句,将他二人照顾好,别在她这瘦了,委屈了。 田蕊答应后,便离开了。 医院 晨月正为一人处理着伤口,听见推门声后,温温柔柔的说道:“这里还有伤者,请在外面稍等一下。” 没等来回答,也没听见有人退出去的声音,不由得扭头看去,见到来人,有些意外还有些害怕,大师姐向来不苟言笑,虽然也不刻薄,但和谁也不亲近,晨月打入门后,并未和她有过什么接触。 停下手中的动作,紧张问道:“大师姐,你找我什么事啊?” “回峰顶一趟,翁然受伤,被师父安置在了药舍。” “什么!” 晨月一激动就忘了自己和田蕊不熟了,抓着田蕊的手臂,焦急的问道:“怎么回事?严重吗?” 见田蕊不答话,晨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手,“抱歉,大师姐,我,我......” “无性命之忧,去吧,不过别在药舍耽搁太久,你手上的伤者先交我吧。”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伤者,只能陪着笑,不敢言语。 晨月不住道谢,匆匆的走了。 当她急急忙忙的赶到药舍,瞧见在床边偷偷抹眼泪的顾轻承时,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几步,心中震惊的很。 她记得之前给顾轻承治伤的时候,对方可是一声都没吭的。 可是现在哭的那么可怜。 她站在墙角,想了想后,还是没有去打扰,有师父的治疗,定是没事的,自己还是过一阵子再来吧。 为了不让顾轻承觉得尴尬,她就这样悄悄的离开了。 石爱爱得到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了,上了第四峰,顾轻承形容憔悴,床上的人还在昏迷当中,她听说了这次是三十大板,来的路上心中有许多疑惑,师父上次没有去找戒律堂吗?还是戒律堂的副堂主没将师父放在眼中? 可是当她看到翁然的时候,这些疑惑全都散了,脑海中只有那天她离去的背影。 心中不禁有些愤怒,有些埋怨,自己明明说过会回报你的,为什么不和自己商量商量呐! “师叔说了,并无大碍,你放心吧。”顾轻承提起精神,却依旧满是疲惫的说道。 “嗯。” “此处有我就可,你回去吧,别耽误了修炼。” 石爱爱又站了一会儿才离开,她走的决绝,顾轻承忽有所感,连忙追了出去,“石师妹!” 那透露着怒气的背影缓缓转身,“大师兄,还有什么吩咐?”作 “一切等师父回来再说,你师姐有伤在身,我已经无法分身,分心了,明白嘛!”顾轻承盯着石爱爱严肃的说道,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态度和石爱爱说话。 平时对这个师妹,他照顾,有礼,疏离。 但此时却多了丝命令的意味,如翁然所想,他不是傻子,而且很聪慧。 石爱爱并未觉得他身为大师兄如此对自己有何不妥,反而是平时的样子让她觉得不像大师兄的样子。 她感受最多的不是被命令,而是顾轻承的无奈,不甘和隐忍。 “大师兄放心。” 顾轻承相信她,定能说到做到。 大师兄能忍,师姐能忍,自己也能! 石爱爱缓缓吐出一口压抑在胸口的浊气,这个武阁和她所想的那个武阁太不一样了,大好的阳光洒在身上,她却一点都不觉得暖和。 心中感慨,下了第四峰,忽的钻出一人,将自己拦住。 钱多多在这都等她半天了,很自来熟的问道:“翁然怎么样了?” 面对她的亲切热情,石爱爱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拉开距离,“你认识师姐?” 钱多多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认识,不过等她好了,我就找机会和她认识,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认识还这么关心,石爱爱难免对她有些防范,但又看她长的娇小可爱不像是坏人,尤其是一双眼,透露着担心。 “师姐没事。” 钱多多闻言,终于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我叫钱多多,是第五峰的弟子,认识你很高兴。” 石爱爱对于这种认识方式很陌生,有些僵硬的道:“石爱爱,告辞。” “哇!” 钱多多激动的跟了上去,“你叫石爱爱,我叫钱多多,咱俩真有缘。” 石爱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便没有回答,只是脚步越来愈急促了。 “那我叫石可可,是不是也很有缘啊~” 石爱爱猛地停下脚步,钱多多感觉到她整个人的气场明显变化,疑惑着跟着停了下来,向对面瞧去。 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带着笑意站在前方,阳光倾洒在她身上,明媚的很。 可钱多多却感觉到了身边人越来越阴沉了下去。 而她又确认了一遍:“石可可?” 石可可迈步上前,带着清香,“是啊,我是爱爱的姐姐,你是爱爱的朋友吗?” “你是石可可!”钱多多瞪圆了自己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风吹动她头上珠翠,有着凌厉的响,一如她瞧着石可可的目光。 石可可虽瞧出对方深色不善,但依旧挂着笑回道:“我是石可可!” “就是因为你和葛邦忠的事,牵扯到翁然,才导致翁然今天被针对!” 钱多多毫不客气的说道,接着看向石爱爱,不可置信的道:“石爱爱,你怎么有个这样的姐姐!” 饶是石可可再会装模作样,这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了,可是她不能发作,她的这个“好妹妹”现在可是一飞冲天成了第七峰峰主的内门弟子。 ------------ 第一百七十八章 原来还是在意的 自己又没了葛邦忠这个靠山,他那个前舅母又如此行事,估计早晚也会针对自己。 而自己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真正的石可可,现在的石爱爱了! “那些不过是一场误会,况且我也是受害者。” 她委委屈屈的看向石爱爱,以往装可怜这招是最管用的了,“妹妹,你不在姐姐身边的这段日子,姐姐真的是受了好多苦......” 说着话,伸手向石爱爱的手抓去。 眼中清泪已是如珠线滑落。 钱多多最是见不得这幅假惺惺的模样,白眼都快翻上了天,可是却没有离开,而是冷着脸盯着石爱爱,她倒要看看石爱爱到底是要怎么做! 眼看着那手就要被抓住,钱多多小拳头都握了起来。 石爱爱却是一甩手,将手负在背后。 钱多多见状抿嘴偷笑。 而石可可的手僵在半空,只有嗖嗖冷风从指缝吹过。 “确实是受了好多的苦,因为你!”石爱爱瞧着这个霸占了她身份的妹妹,内心百般滋味,都挑不出一丝的甜,回想那日,她是要致自己于死地,可如今见面,她只字不提,不见半分愧疚,反而是说自己委屈。 二十一年的亲人,姐妹情深的只有自己! 石可可有些意外对方居然会躲开自己,从小到大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她都会原谅自己的。 悬在半空的手,尴尬的收了回去,石可可平复心情,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我也不想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啊,难道你不能原谅我吗?” “我呸!” 没等石爱爱说话,钱多多先开了口。 石可可的眼底漫过一丝阴狠。 钱多多已是横插在二人中间,不屑嫌弃的瞧着石可可,“谁不知道你和葛邦忠的那点事是你情我愿,你仗着葛邦忠没少作威作福,得了不少好处,大难临头又反咬一口,像你这种坏女人,根本配不上做爱爱的姐姐!” 被如此指责,斥骂,石可可也忍不下去了。 “我和爱爱是亲姐妹,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请你让开,别打扰我们姐妹团聚!” 钱多多两手一叉腰,“我不会让你带坏爱爱的!爱爱是我的朋友!” “闪开!” 石可可不想和她废话,伸手向她推去。 钱多多指着那伸过来的手,“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碰到我,我就去戒律堂,说你对我施暴!” 石可可的手果然停了下来,她如果到了戒律堂,副堂主非得弄死她! 可这人又在这胡搅蛮缠,石可可心思一转,再次可怜兮兮的向石爱爱看了过去,伤心欲绝的道:“我们真的要变成这样嘛......” “诶......” 一声叹息,石爱爱伸手轻轻拽了拽钱多多的衣袖,在对方不满的眼神中道:“交给我吧。” 钱多多哼了一声,临走时扒着石爱爱的耳朵说了句悄悄话,“你可别被她骗了!” 只剩下了姐妹二人,没有人阻挡,石可可跑到石爱爱身边,不由分手的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臂,亲昵的晃着,“姐姐,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说说话。” 石爱爱无声的瞄了眼抓着自己的手,的确是该好好谈谈,不能任由着她这么错下去了。 “姐姐,我们去第七峰吧,第七峰的人最少了。” 石爱爱心想师父,大师兄和师姐都不在,即使自己带着她去第七峰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好。” “姐姐最好了。”石可可笑靥如花,将脑袋轻轻靠在石爱爱的肩头上,感叹道:“果然还是在姐姐身边最安心了~” 而此时石爱爱看着那贴在跟前的脑袋,想的却是那晚她说马上就要分开了,她想和自己一起睡,也是这么贴着自己,然后趁自己睡熟之后,偷偷下手暗算。 石可可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这件事情,毕竟她是自己最疼爱的亲妹妹。 可是真的再见面,她才发现那件事给她造成的伤害有多深。 进了第七峰,二人并行在台阶之上,有了阵法与外界的阻隔,石爱爱再也受不了了这种假装的亲密了,简直让她恶心。 “放开我。” 石可可怔愣的瞧了她一会儿后,老实的松开了手,垂头看路,一副等待着被批评的样子。 二人谁都没有开口,只有山风偶尔吹过,眼瞧着就要到了峰顶,石爱爱突然停了下来,她瞧着不远处雏鸟归巢,笨拙摇晃,但终究是互相扶持,安全到家。 “我等了一路。” 跟在她后面的石可可,眼神不断变化,思考着现在的情况,不知道石爱爱是要说什么,便乖巧甜腻的叫了声,“姐~” 一如从前她对她撒娇。 “别叫我姐!” 石爱爱猛地回身,瞧着两个台阶之下的石可可,对方被她这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但很快镇定了下来,眼中再次续泪,嘴唇不受控制的抖着,“姐,你干嘛啊?” 这幅可怜的模样,石爱爱见过太多次了,太多次她因为这幅模样而失去自己喜欢的东西,因为这幅模样承受不该的责罚,可她没关系,是为了自己血浓于水的妹妹! 可如今...... “别装了!” 石可可的哭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人捏住了脖颈,第一次她的哭声失效了。 ------------ 第一百七十九章是对?是错? 石可可抱着石爱爱的腿,靠在上面,哭的稀里哗啦。 石爱爱起先还挣扎两下,但又不敢过分动作,怕伤了石可可,心中愈加烦躁,冷声说道:“想要我原谅你,就抛弃你那些邪恶的念头,做个正直的好人,不然你我姐妹,此生缘断,离开!” 石可可扬起哭花了的脸,用力的点着头,“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做个好人,只要姐姐能原谅我。” “我等着,离开吧。” “姐......”石可可并不想离开,石爱爱已经有所松口,就又恢复了以往,想靠着撒娇留下,可石爱爱的眼神又让她认清了现实。 “好,我这就离开。” 石可可从台阶上爬了起来,裙摆被摔倒那一下磨出了个口子,再加上哭的眼睛,鼻子通红,唯唯诺诺的眼神,模样十分可怜,不舍的转身,有些跛的向下走去。 没走多远,停了下来,扭头看去,石爱爱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这让她的信心又足了些,试探的问道:“姐,我想你的话,可以来看你吗?” “闲着没事做,就努力修炼,修心,修德!” 石可可又一副要哭的样子,但这次忍住了,点了点头,“嗯,我知晓了,我走了,姐姐保重。” 石爱爱瞧着她一瘸一拐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恍惚中好像瞧见了小时候的她,虽然二人是一起出生的,可是自己却什么都比妹妹早会。 自己都可以跑了,她才可以摇摇晃晃的走路。 按常理,聪明的孩子自是更得人疼,可是在她家不是,妹妹比你小,妹妹还不会,你要让着妹妹,你要照顾妹妹,妹妹多可爱...... 就连修炼也是,你要努力,你要保护妹妹。 前往武阁,你要小心谨慎,你妹妹可都指望你了。 从妹妹的手下死里逃生之后,她想的是,自己回到家,怕是也不会得到一句安慰,得到一点公平,她害怕,害怕爹娘说,你早该让给妹妹,非得逼你妹妹走到此步嘛! 所以她没有回家。 她以为她从来没有怨恨过,只是现在才知道,自己记得那么清楚,自己把自己想的太高尚了。 而此时她是如此的瞧不起自己。 那向来挺直的背脊缓缓弯了下去,缩成一小团的人蹲在窄窄的石阶上,用双手紧紧环住自己的双腿,头深深埋下,良久无声,只有开始颤抖的人。 当有了理由,所有隐藏的怨恨都倾泻而出,冲毁了她曾经所有的自以为。 五天后 药舍 翁然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茫逐渐消失,她瞧着眼前绣花的褥子,不是在自己房中也不是在师父房中,闻得到药香,味道虽重,但并不难闻。 不是医院,医院的味道没有这么好闻。 正疑惑着,就听见了脚步声。 “傻......大师兄?” 紧接着就听见瓷器碎裂的声响,翁然想转过头看看,一阵不寻常的风吹了过来,身边已是站了一人,焦急的道:“别动。” “大师兄,你把什么打碎了?我们是在第四峰吗?你赔得起吗?” 顾轻承听着她声音虚弱的嘀嘀咕咕,只觉得这是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昏迷了整整五天,度日如年就是他这五天的感觉。 “大师兄?” “茶碗而已,赔得起,我们在第四峰的药舍,师父还没回来,你暂时也不能移动。” “诶,又麻烦四师叔了,我看要不我就拜入四师叔的门下得了,还能心安理得点。”翁然扯着闲话,一点没有死里逃生的惊喜,整个人显得十分平静。 “别乱说了,要不要喝点水?” 提起水,翁然才觉得嘴巴有点干,吧嗒了两下,“好,我昏迷多久了?” “五天了。” “五天!” 翁然终于是表现出一丝惊讶来,一只好看的手已是端着瓷碗伸了过来。 “这么喝水不大方便啊。” “将就点吧,别乱动。” 顾轻承蹲在床边,歪着脑袋,费劲的看着,像一只扒床沿的小狗,将瓷碗凑到翁然的唇边,微抬瓷碗,翁然只好是张开嘴,一点点的喝了好几口,才心满意足的停下。 一个丝绢又递了过来,仔细温柔的为她擦了擦嘴。 翁然有些脸红,“呃~那个师兄,我的伤严重不?” “只要你老实躺上一个月,就不严重。”顾轻承又递过去一个通红熟透的灵果,翁然忍不住诱惑和空空的肚子,如被喂养的小动物一般,啃了起来。 丝绢总是小心的将果汁擦干。 啃了一个果子,翁然又有些困了,没多大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石爱爱好巧不巧的在她睡后才来,从顾轻承口中得到翁然已经醒过来的消息也是放下心来。 “大师兄,师姐已经醒了,今晚就我来守着吧。” 在床边圆凳上坐着的顾轻承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吧,你这两日看上去有些憔悴,注意休息。” 石爱爱确实憔悴了不少,自从见到石可可之后,她每晚都会做梦,小时候的事情和那晚的事情不断来回,让她夜不能寐,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错还是对。 ------------ 第一百八十章 善良也要有底线 被说中心事的石可可将头垂的更低了,握着茶杯,左右的转着,她本就削瘦,此时更是快要只剩皮包骨了,翁然总觉得风在急一点,就会将她和她那日渐宽大的衣衫吹走。 耳边许愿树上的木牌撞出细碎的声响,一如石可可此时乱糟糟的心情。 “为什么一定要原谅她?她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你能放过她已经是很仁慈了。”翁然不懂这种写作善良,读作愚蠢的心思。 一直沉默的石可可终于停止了折腾茶杯,开口道:“她是我的亲妹妹。” “所以你没和她计较更多不是吗?” “不!”石可可抬起头,满是愧疚,自责,又重新无力的将头垂下,“我本以为我不在乎的,我一直觉得自己站在奉献的位置上,觉得自己品行高洁,自认清高,可我不是的,我不是的......” 泪水一滴滴啪嗒啪嗒的砸落进茶杯中,激起水花,漾起涟漪,茶叶被砸的起起伏伏。 白滚滚抬起头,好奇的向她看去。 石可可吸了下鼻子,擦去眼泪,“对不住,我失态了。” “我不是很懂你们善良的人,可是,认清了自己在我看来是件好事。” 石可可抬起挂着泪痕的头,却对上一双通红的兔眼,白滚滚主动从翁然的怀里跳了出来,来到她跟前,趁着她将头抬起,嗖的一下跳到了她腿上,窝进怀里。 “我觉得没有底线的宽恕就是在纵恶,在你手底下丰满起来的罪恶之羽,也许将来会伤到旁人。” 石可可瞧着翁然,对方也正在看着她,用一种严厉的目光,“如果因为善良的名义,却纵容所有,我觉得那比恶更可恶!你发现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不是件好事嘛。” 瞧着石可可还是一副纠结的模样。 翁然起身来到跟前,搭上对方的肩膀,只觉骨头硌人,“如果从小到大,你不是对她百般忍让,或许她今日会是令一副样子,善良没错,但善良也要有选择。” 轻轻拍了两下,不再言语,向山下走去,留她自己一个人仔细想一想。 久违的下山,翁然出了武阁,寻了一家书店,仔细的找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几次三番的受伤,她早该来了,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得卖了。 专注的在书架上,一本本的瞧着。 就这么一本本,扒的她手指都要秃露皮了,也还没有瞧见那个熟悉的名字, 正叹气呐,胖胖的店家凑了过来,“这位姑娘,您找什么啊,这么久还没找到?” “老板,吹灯拔蜡的大作,你们这里没有吗?” 吹灯拔蜡四个字一出,屋内另几人都是不约而同的向她瞧了一眼,还有两个猥琐的笑了起来。 好在胖店家阅人无数,毫不惊讶。 再者说,那可是吹灯拔蜡,这世上没看过他书的人简直太少了。 “找吹大家的啊~那您得楼上请~” 胖老板的笑,翁然明了,虽吹灯拔蜡的书也可称之为名家巨作,但是摆在显眼的地方的确不合适,翁然道着谢向楼上走去。 到了二楼却傻了眼,她真是稚嫩了。烈火书吧 迎面就挂着巨大的横幅,“吹灯拔蜡”四个大字,不要太大,太显眼! 整个二楼一半都是他吹灯拔蜡的,另一半,就是在他的光芒下苦苦求存的其他此道作者了。 不下十人,在吹灯拔蜡这边,认真翻阅着手中书。 对此,翁然是十分不理解的,这样的书,难道不是一个人猫被窝偷偷看更合适嘛,这么光明正大,看着看着在天雷地火,可怎么弄! 书架上都有着详细的标注。 翁然一眼就瞄到了吹灯拔蜡的最新巨作,“跨越种族的爱恋。” 这名听着就变态。 翁然走了过去,一个带着斗笠,遮的严严实实,有些胖的人坐在角落处,正在拜读此作。 翁然拿出一本,翻看了几页,不禁怀疑这真的是自己提供的故事嘛,也太精彩了吧,主人公王月月一路靠陪睡睡到了一峰之主的位置,但仍不满足,且靠山师娘归西而去,正值人族和暗族大战,他被暗族抓走。 又靠着一身功夫,一路睡到了暗族的公主,彻底投靠暗族,并假装灭了一部分暗族,光荣回归人族。 之后暗族谋划,放出梦虫,这王月月就四处撺掇,最终带领全部的人族英杰前去,害的人族英杰中了圈套,关键时刻,华山之主保护众人,却被他相拦,反咬对方是叛徒。 害的华山之主深受重伤,人族伤亡重大,而他隐去尾巴,再做谋划。 故事到此结束,看样子好像还会再出下本。 “诶~真好奇这王朋会是个什么结局?”一人嘀咕道。 他的同伴白了他一眼,“那是王月月,什么王朋!” “一峰之主,王朋,王鹏,谁不知道啊~” “知道是一回事,说又是一回事,再说了,就因为个名字也太不靠谱了。” 最先开口那人拿书用力的砸了下对方的脑袋,“当然不止是这个了,谁不知道,王鹏资质平凡,能有今天都是因为他的师娘,而且前一阵的雾障森林之乱,你没听说嘛,就是他拦着乐门门主,导致乐门门主重伤,乐门叛徒脱逃,这书啊,指的就是他。”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他的同伴反倒是懵了,“那这吹灯拔蜡到底和他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之前指他和万峰之巅的夫人有染,这有指他暗通魔族,这是要整死他啊!” “嘁~”对方不屑的哼了声,“几本书想整死一峰之主,你真是异想天开。” 而最阔祸首的翁然当然不会这么异想天开,这只是整死他的手段之一,拿着手中书,下楼结账的时候顺嘴问了句,“这书卖的怎么样?” 胖老板笑的合不拢嘴。 离开书店,随手将书扔了,她可没兴趣留着这种书。 换掉自己的脸皮,回到武阁,遥遥向戒律堂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下心中恨意,往第七峰走去,过了第三峰,那片花树后传来了几声讥笑。 “冯青,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 “傻阿你,肯定是在等她的大小姐啊~” “啧啧,我要是长的像冯青这么俊俏就好了,说不准也会有大小姐瞧上我,到时候我就一步登天~嘿嘿~” ------------ 第一百八十一章 修练 声音随着翁然的脚步越来越远,她对这种事可没兴趣,更何况现在自己处境艰难。 但是让她疑惑的是,那孙乔在回来第二日就安排人来堵自己,且一次仍不解气,第二次更是疯狂,如果说她不针对顾轻承是因为他第七峰大弟子的身份,那她为什么不对付石可可? 整整一个月,石可可没发生任何意外。 按道理说,石可可才是将葛邦忠推进悬崖最后的那只手,如果孙乔放过了她,那一定是她用了什么办法! 负在背后的手指一下下的敲着。 至于孙乔这个人,在翁然看来要么就是太过自信,要么就是愚蠢。 她对付自己的办法,称之为计谋都是对智者的侮辱,只是,自己要如何才能清算此仇?还是暂时忍上一忍。 想及此,前行的脚步气势强烈,裙摆旁的花都为之一颤,真是憋屈! 憋着气回到了第七峰,石可可的身影已然不见,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明白,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转头看去,顾轻承高高兴兴的走了过来。 翁然觉得他的脚步都是飘的,倒是难得见他有如此情绪外放的时候。 不禁好奇,“什么事让大师兄这么高兴?” “师父回来了。”说话间,顾轻承来到翁然身边,“我已将戒律堂针对你的事,禀明了师父,此时师父已帮你讨公道去了。” 欢喜的样子,让少年人看上去更加的明亮。 翁然轻笑,“大师兄就因为这件事,高兴成这样?” 心底温暖,悄然流淌,山风从他的身后吹过来,是热的。 顾轻承却是有些失落的挪开目光,“抱歉,我身为大师兄,无法保护你。” 翁然也转过头去,瞧着那满树的红绳和累累木牌,“大师兄一直在保护我,不然我如何能够安全回来。” 身边的顾轻承浑身一震,过了半晌,却是别过头去,眼中酸涩,但心底却开了花。 “大师兄,我们将这些红绳拆下来好不好?” 顾轻承十分不解。 翁然解释道:“愿望已经达成,总要给这让愿望成真的树,一条活路是不是,它都要被捆死了。” “好。” 于是二人齐心协力,小心的将一条条红绳解开,摘下。 与此同时,戒律堂内,有一处红梅遍地,唤“红梅居”,便是孙乔的住处,现下,院中正对坐着两人一同品茗。 “乔妹的梅花茶,总是最让人心舒神宁。” 司南寅说着话,放下手中碧玉茶杯。 “七峰主深夜来此,应不是只为了夸赞我这梅花茶一句吧。”孙乔瞧着那四季不败的红梅,态度并不和善。 “哈~” 司南寅轻笑一声,端的是斯文儒雅,“乔妹果然了解我,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针对我那小徒弟?”520 “噹”的一声,碧玉茶杯被孙乔重重的放到桌上,“七峰主这话可就是污蔑了,我戒律堂副堂主,会去针对一个小小娃儿!”高挑的眉挑的更高,因为激动说话时的嘴唇都是往前撅着的。 “七峰主有此闲暇,还是好好管教管教自己的徒弟吧!夜深了,慢走不送!” 不待司南寅再说话,已是起身,宽袖甩的飞旋,向屋内走去。 司南寅摇了摇头,神色无奈的起身了,人还未等出了院落,就听见屋内传来清脆的声响,再瞧窗上人影正用力扔着东西,响声不断。 司南寅重重的叹了口气,离开了。 另一边,翁然和顾轻承满意的瞧着那重获自由的树,两脸惊讶。 “好惨啊......”翁然嘀咕道。 顾轻承点了点头,的确是惨,整棵树都光秃秃的了,树枝耷拉了不少,“我会将它重新养好的。” “我相信你,交给你了,我去休息了。” 翁然刚要走,顾轻承连忙将人喊住,“等一下!” “怎么了?” “你受伤那些日子总是贪睡,应是精神不济,虽然现在伤看上去是好了,但你平日也是多休息休息,别总在外面跑。”瞧着他那关心的目光,翁然想了想,自己一直在努力修练啊,哪有贪睡。 但好在这次她反应了过来,自己修练的无上心法并不需要入定打坐,所以被他误会了。 “我那是在修练。” 翁然可不想被认成,不努力的人。 “修练?!”顾轻承果然很是惊讶。 “没错,毕竟我随时都可能突破人者顶级,所以,为了达到脱凡初级之时,灵力不稳,我一直都有在认真修练,吸收灵气,滋养灵源。” 翁然稍稍有些得意的说道。 大多数人在达到某一阶段顶级之后,会暂时停止修练,而是去感悟,力求用最快的速度顿悟,尽快将修为提升一个等级,但也因为如此,大多数人在顿悟那一刻,会因为灵力不稳,而产生诸多状况。 严重可能会走火入魔,或者爆体。 所以一般都会有人在旁护法。 可翁然没有走此路,师父也说过顿悟一事,顺其自然最好,不必勉强。 还有一点自己总是在外面,到时候不一定会有人为自己护法,所以灵力能吸多少就吸多少,将灵源一遍遍提纯排除杂质,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而且顿悟一事,并不是一时顿悟,修为就死板的只提升一个等级,也许有人聪慧,或者得天地眷顾,这顿悟便是质的提升,那就需要有足够的灵力,精纯的灵源,来支撑这具肉身能够跟得上。 但是一时顿悟,接连提升,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有此机缘,所以少有人会自命不凡的考虑到这个方面。 而有的人究其一生,不得顿悟,所以谁都想尽快摸到那扇门,只要有所提升,所有的一切都会产生变化,这样才有继续提升修为的机会,更何况大多数人,都有人护法更是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所以像翁然这种修炼方式的人在少数。 顾轻承这才知晓,原来她不是在睡觉,听闻此言,有所感的道:“我最近也总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那扇门......”又失望的叹了口气,“只可惜,我没有抓住机会。” 翁然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隐约的感觉好不好!只是她已经在人者顶级了,心中笃定,自己随时会进入到脱凡而已,总不能回到人者初级就是了。 ------------ 第一百八十二章 门 可顾轻承,她记得去雾障森林之前他尚未达到人者顶级,短短几日回来后,他就已经是人者顶级了,自己又躺了一个半月,他已经有所顿悟,就差临门一脚了。 也就是说......翁然心中震惊,他要超过自己了! 认清这个现实,翁然在为他高兴的同时,急迫感也随之而来,按照这种速度下去,对方怕是要一骑绝尘,将自己远远落下。 她太善于不动声色,所以顾轻承并没有看出她的失落。 “师父叫我这两日就留在他那里,他可随时替我护法,以免生出意外,所以这两日的吃食你要自己解决了,照顾好自己,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来收拾就好。” 翁然情绪低落的回了去。 顾轻承仔细的整理那些摘下来的红绳。 石可可坐在半山腰她修炼之处的石块上,瞧着轻薄的山雾团来散去,怀中睡着的白滚滚还被盖了一张小被子, 司南寅抚着花树树干,喟然长叹。 第七峰外还有寥寥身影在向四处而去,整个武阁陷入夜深的宁静,只是又有多少人真的能够陷入安稳的梦乡就不得而知了。 翁然盘膝坐在床上,内视着自己的灵源,人者顶级的灵源就那么大小,她的灵气已经无处可装,所以只能是不断的提纯,经过两年多时间不断的吸收灵气,转换,剔除,灵源已经隐隐开始泛金。 灵识之海重铸之后,自己对天地感悟应该更深刻,更灵敏才对,可她静心打坐一晚,也没有什么感觉。 失望的睁开眼睛,自己真是块不可雕的朽木! 又坐了一会儿,整理了下心情之后才下了床,刚推开门,白滚滚就窜进了怀里,翁然往外瞧着,却是没有见到石可可。 任由着白滚滚在怀里蹭了蹭后,就给放了下去。 “乖,我还有事,你自己玩吧。” 白滚滚就跟着她的屁股后头,她去哪它去哪,亦步亦趋,但索性不会调皮捣乱,翁然也就由着它了。 今天她也该去瞧瞧王鹏了,套套近乎。 去自然不能空手去,洗手熬灵汁,一人一兔蹲在小炉旁,一个细心扇火,一个努力嗅鼻,到最后白滚滚忍不住了,伸出自己的小爪子,就要往小炉上的砂锅摸去。 脖颈上却是被天降素手抓起一层皮肉,将它给拎起,扔到了后面。 白滚滚当然不会轻易放弃,它挣扎着,努力着,被扔了十二次,直到第十三次,被扔开之后,又得到了一个巴掌,它才委委屈屈的哼唧起来,“你为什么打我!” “再闹,就不给你喝了。” 气势汹汹的白滚滚,好似听懂了一般,立马老实的窝在翁然的脚边,就差用两个小爪子,给翁然锤锤脚背了。 熬好灵果汁后,翁然取出上一次用的食盒和汤碗,又留了点给白滚滚。 白滚滚一边喝着自己的,一边盯着翁然将那汤碗放进食盒里,它十分不满,自己才得到那么一点点,于是伸出小爪子向食盒够去,却是被翁然一巴掌打开。 “你一个普通的小兔子,享受不了这么多的。” 翁然也不管它能不能听的懂,收好食盒,便离开了。 白滚滚眼巴巴的看着她越走越远,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那点喝完了,看着空空的碗,白滚滚悲从中来。蛋疼 整只兔萎靡的倒在地上,狠狠的打了几个滚。 石可可回来时看到的就是那个黑漆漆的白滚滚,一时怔住。 另一边,翁然可以说是一路小心的来到第三峰,她怕了,要是再碰到一个人,将自己送去戒律堂,她怕自己忍不住,拼死也和那副堂主打起来! 好在,一路平安。 守峰的弟子通传之后,翁然很快就进入了第三峰,招待她的依旧是姬无裳,美人扇摇的风流,人更风流,“师妹,多日不见,是愈发出挑了~” 翁然这一个半月的确是瘦了一些,毕竟没少遭罪,“师兄,也是愈加潇洒了~” “就你嘴甜,可是来见师父的?” “嗯,自从在雾障森林回来,还一直未来师叔这里,怕是叫师叔以为师妹我没良心,这不,赶紧来了。”她笑的俏皮,但面色依旧有些没有血色,神态之间亦有些疲态。 姬无裳自是瞧的清楚,“师妹有事,师父是知晓的,怎会怪你。” 翁然脸上的笑在这一刻僵了一下,后转头向前看去,轻声道:“那叫好。” 这番样子,的确是叫人心疼。 二人很快就来到王鹏的住处,咪咪开门迎接,见到翁然后一下子就挂到了翁然的身上,来不及表达久未相见的喜悦,长长的手臂已是急不可耐的在翁然身上翻起来。 翁然被它困在原地,挪不动半步,王鹏笑呵呵的从房中走了出来,“翁然来啦~” 不得不说,他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和蔼的长辈,身材高大,但有些微胖,平凡的叫人觉得亲切,但却难掩仙风道骨之姿,毕竟修为在那放着呐。 “三师叔,这么久才来看您,您可别生翁然的气。” 被咪咪缠住的翁然,站在门外,歪着脑袋避开咪咪,声音又甜又脆,哪个长辈不喜爱。 姬无裳看不过去,将咪咪从翁然身上拽了下去,“你个馋猴~” 二人终于可以进院子了。 “咪咪不馋,咪咪的鼻子灵的很,知道我又带灵果汁来了。” 翁然将食盒拿出,顿时鲜香四溢。 “你瞧你,来看师叔来便是,总带东西做什么。” 翁然已是将里面的三个汤碗拿了出来,“这可是师侄的心意。” “这是也有我的份?”姬无裳瞧着桌上的三碗,松开了扭来扭去的咪咪,得到自由的咪咪,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像个人儿似得,拿起一碗就喝了起来。 “自然有大师兄的。” 姬无裳拢扇,故意一派做作的样子道谢,换的翁然笑靥如花。 “怎么没有你的?等着,师叔去取碗,分你一半。”王鹏说着起身就要走,翁然连忙将人拉住,“师叔,不用......”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嘿嘿的笑了两声,模样娇憨。 “我,我熬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了~” ------------ 第一百八十三章 遇危 翁然的话引得王鹏哈哈大笑,姬无裳也是折扇照着翁然的脑门虚虚一点,笑道:“你啊~” 翁然羞红了脸,直跺脚,“师叔,师兄你们再笑我,我就再也不来了!” 她撇着嘴,模样委屈的很。 王鹏收了笑声,又向姬无裳瞧去,“好了,不许笑了,不然以后都没有灵果汁喝了。”话落,出手迅速,一把按住了已经将贼爪伸向第二碗的咪咪。 “你这个奸猴~” 被抓了个正着的咪咪,大眼无辜。 王鹏拿起汤碗,“无裳,饮吧,这汤汁再放就凉了。” “嗯,多谢师妹。” 师叔徒三人再加一个咪咪,气氛是其乐融融,王鹏和蔼,姬无裳言语有趣,翁然娇俏可爱,咪咪耍宝逗乐,只听笑声不断,在这一方院落之中。 翁然突然的咳嗽了两声,呛的脸面泛红,神色有些不适。 引来了二人一猴的注目。 姬无裳眼珠一转,折扇轻摇,“师妹,眼见着要入冬了,今日又不见日头,你穿的单薄,又一番辛劳熬这灵汁,不如就先回去吧。” 王鹏也是点了点头,“嗯,师侄啊,先回吧。” “谢师叔,师兄关心,师侄他日再来看您,这便告退。” “师父,弟子送师妹离开。” “嗯,等一下。” 王鹏说着,手中华光一闪已是多了一件东西,是一个小巧的镯子,此物定不会是送给姬无裳的。 果然就听王鹏说道:“师叔还一直未送你见面礼,这镯子虽然不是什么宝贝,但是也是师叔的心意,你可不能嫌弃。” “师叔,这台贵重了,我、我......” “你要是不收就是瞧不起师叔!” 王鹏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不由分说的抓住翁然的手腕,将那镯子放到她手上,丝丝暖意自镯子上传来,看样子这镯子定不会如看上去那么平凡。 “谢师叔。”王鹏已经落下这种话了,她自然只能是却之不恭了。 王鹏这才露出笑脸,松开手,“戴上吧。” 瞧见翁然老老实实的戴上,这才满意,之后便叫姬无裳送翁然下山了。 二人走在盘旋山道上,不同于第七峰,第三峰的路开的特别宽,也许是因为弟子多吧,路两边的景色也是特意用心布置过的,和第七峰的自然野景大不相同。 “师妹可真是会讨人欢心,这第三峰也没有几名弟子受到过师父的礼物呐~”这话说的倒是不含醋味。 “是师妹的运气呐,也是师兄的照顾。” 迎面走来两位结伴而行的女弟子,惊讶的瞟了翁然好几眼,但并未多言,只恭敬的向姬无裳行礼,错开之后,这才回过身偷偷的打量起来。 “师妹要是第三峰的弟子就好了,每日里在耳边说些好听的话,多叫人开心。”姬无裳很是遗憾,不住摇头叹气。 “哪有,我说的都是实话,再说了,师兄这般有魅力,会有很多人愿意叫师兄开心的。”翁然说着话,转眼向二人身后瞥去,抿嘴偷笑。 姬无裳转头看去,那两位女弟子嗖的回身,拔腿就走,其中一位太过慌张甚至踩到另一位的裙摆,一下子是跌跌撞撞。 姬无裳笑的无奈,折扇轻敲额头,“的确,笨的叫人开心。” 说着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却在瞬间收了。 翁然发现他的变化,转眼瞧去,一下子就明了了,花重影板着一张脸迎面走来,一身桃粉色的花衣都没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明媚点。 而身边的姬无裳早已是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翁然眼看着花重影来了个蛇形走位,从姬无裳的对面走到了自己的对面,这是连擦肩都不想和姬无裳擦肩而过啊。 翁然权当看去不来,姬无裳依旧是谈笑风生,眼瞧着就这么错过去了。 谈笑风生的姬无裳也收了声音,看样子刚才那是故意。 翁然还记得那个时候,花重影可是第一个开口要与姬无裳同罪的,怎么又变成这样了,压下心中的疑问,和姬无裳告辞后,便打算回第七峰了。 但偏偏有人拦路。 翁然瞧着石可可以一副等待已久的样子,猛地转身,脚尖连点,身影如飞竟是逃走了。 石可可被惊得愣在了原地,在她的印象里,翁然可是很刚的。 但很快就回过神,低声咒骂了一句,快速向翁然追去,但终究是晚了,一条条的岔路,花树,亭阁,山壁,翁然早已没了踪影。 石可可心中焦急,这事要是办砸了,她可真就要交代了。 茫然的瞧着那些穿来走去的人影。 另一边,翁然绕到了第四峰后,那里立着数不清的高石,作为阵法演练阵法之用,扭头向后看去,石可可并未追上,她一直安全无虞,没被戒律堂针对,肯定是付出了什么或者是提出了什么。 那么她堂而皇之的阻挡自己,肯定是有阴谋,就算是自己想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先在高石后躲上一躲,等入夜再摸回第七峰。 眨眼间,已是来到高石旁,刚要转身而入,却是猛地止步,生生停住,因为太过突然,身体都是不受控的一晃。 ------------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云中客 翁然顿时口吐鲜血,身如断线纸鸢,向地砸去,但视线之中,四面八方已是出现人影,且速度极快。 她还未等落地,阁主,几位峰主都已出现。 “砰” 是翁然落地的声音,在这异常安静的情况下,十分震动人心,落地的翁然,灵力暗运,硬生生又挤出了口血,凄凄惨惨的喷出,痛呼出声。 于此同时,司南寅已是来到她身边,“爱徒翁然!” 田丝丝速度诊脉。 王鹏站在她身前,瞪着孙乔:“孙副堂主,你这是做什么!” “哼!身为武阁弟子,袭击本副堂主,再不教训,怕是要弑师翻天了!”孙乔说话间,目光仍是越过众人,瞧着地上被团团围住,宝贝似的翁然,眼中恨意毫不掩藏。 翁然此时又是一声痛呼,目光涣散的瞧着司南寅,气若游丝的道:“师父,师父我是不是要死了......” 下巴上鲜红的血迹是那么刺目。 司南寅出声安慰,“没事的,你四师叔在呐,田峰主,怎么样?” 田丝丝未答而是拿出一粒药丸让翁然服下,“放心吧,并无大碍。” 司南寅立马欢喜的向翁然道:“听见没,你四师叔说没事。” 豆大的泪珠从翁然的眼中掉落,“师父,徒儿好怕,呜呜......” 她哭的大声,委屈,难过,在场的诸位峰主,长辈,面色都是难看,瞧着孙乔的目光都带着责备。 孙乔却不在意这些,竟自来到藤瑜珲身前,对藤瑜珲她还是很恭敬的,“禀阁主,这名弟子心怀不轨,触犯戒律,便交由我戒律堂处罚吧。” 贺四方捋了捋自己的大脑袋,他和翁然有过接触,对翁然印象不错,眼见着那女娃子柔柔弱弱的躺在地上,哭的是梨花带雨,身为长辈,身为铁汉,他的心柔软了。 “我说孙乔,你将话说清楚,我们就瞧见你揍她了,她到底犯什么错了!” 孙乔转身昂首看着众人,“在诸位没来之前,她!”隔空向翁然指去,语气又加重了几分,“这个逆徒!居然对本副堂主出手,这还不是犯错嘛!” 众人不禁向地上惨兮兮的翁然看去,心想的都是,疯了不成,居然敢对副堂主出手。 难免疑惑。 而此时翁然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你说谎!” 这一嗓子,震的司南寅和田丝丝都是一愣,而翁然又是吐了口血,却用含泪的眼怨恨的瞪着孙乔,逞强般用力的擦了擦嘴边血迹,再开口,声音依旧是透着虚,“我一个小小弟子,人者顶级的修为,对戒律堂的副堂主出手,我是失心疯了不成!” “别激动。” 田丝丝在一旁提醒了一句,司南寅不知为何却是一脸为难。 翁然所言正是众人疑惑的点。 “那我身为副堂主,难道会平白无故对你出手不成!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都住口!” 一直未出声的藤瑜珲,沉声开口,语气面色皆是难看,比面对魔族之时都难看。 周围,那些藏在远处,暗处看热闹的弟子,又小心的将身子猫了猫。 “阁主!” 孙乔并不甘愿这样的一盆脏水洒在身上。 藤瑜珲横了她一眼,就在此时,又是一道声音响起,翁然听过此声,是戒律堂堂主,也就是孙乔前夫云中客的声音。 “既触犯戒律,还请阁主移驾戒律堂,审判此事吧。” “去戒律堂。”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向戒律堂行去,司南寅扶着翁然,有些心不在焉。 石可可隔得老远,瞧着那些气势汹汹的大人物,心情紧张到快要无法呼吸。 这一次,可是真的惊动了所有人,整个武阁的气氛都沉重了起来,就连山林中的鸟儿都安静了下来。 顾轻承,石可可,徒留影,晨月,钱多多在听到翁然的喊声后都冲下了山,又随着众人欲向戒律堂行去,但是却被挡在了那两座恶鬼金身之前。 陶冶,武阁阁主座下大弟子。 此时便站在此地,彬彬有礼的拦住了顾轻承等人。 “还请大师兄放我进去!” 顾轻承急迫的说道。 “顾师弟,还有诸位师弟师妹。”陶冶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和煦的说道:“阁主,堂主,还有诸位峰主都在内中,定会让事情明了,还请大家耐心等待,莫要坏了规矩,徒添麻烦。” 大家知道他说的在理,可是...... “大家难道不相信阁主,不相信堂主,不相信自己的师父嘛。” 此番话,让本还欲开口的众人,都失了声音。 “好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结果!” 徒留影说话间,战戟飒飒而出,手上用力将战戟往地上一落,人已是抱着双臂环在身前,闭上双眼,等待着。 顾轻承握紧双手,没再言语,只是遥遥望着戒律堂那敞开的门口,想能瞧见那想见的人。 戒律堂内 众峰主左右分开入座,阁主居主位,一直未现身的堂主这次也出现了,体形欣长,消瘦,罩着黑色的长袍,面色苍白仿若千百年不曾照过日光,一头如瀑的黑色过腰长发,在发尾上三寸之处,用发带绑起,随意的装扮。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各执一词 “副堂主多次针对,强行定罪,戒律堂规矩不可取弟子性命,弟子猜测这就是原因。” 二人各执一词,且都合理又不够致命一击。 贺四方转眼瞟向云中客,心中有些幸灾乐祸,武阁之中他最瞧不上的就是云中客了,只可惜他平日里总是缩着,很少出来,能够让他嘲讽的时机太少。 今天他倒要看看,他怎么公平,公正的审出个结果! 十分嫌弃的瞧着孙乔,心里又是一哼,惹事精,狂妄自大,真是连小鱼鱼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而此时的小鱼鱼根本瞧都不瞧他。 “她针对你的理由?” 翁然有些迷茫,有些不确定的道:“也许是嫉妒弟子年轻貌美或者是羡慕弟子前途无量......” “噗~” 贺四方笑出了声,终于换来鱼之乐一记眼刀。 “你!” 孙乔怒不可遏的瞪着翁然,翁然已是接着道:“弟子也不知晓,毕竟弟子天生善良,揣测不出这般恶毒心思是缘由何来。” 云中客眼眸低垂,灰澄澄的眸子好似飘着雾。 面对翁然的胡言乱语,竟没有发怒。 “孙乔,可有证据,证人。” “没有。”孙乔愤懑的回道,她是去堵人的,这种事,她自己就能解决,怎么还会带着人丢自己脸面。 “你,可有证据,证人。” “没有。”翁然的回答,让众人的心也跟着郁闷了起来,都没证人,这要如何判断。 “魏延。” 一男子应声进入,执礼而站,“禀堂主,事发之地,当时并没有弟子在场。” 闻此言,翁然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她当时只是快速的扫了下四周,只能确认附近没有人,可此刻这魏延已经调查了一遍,的确不会有人证了,那自己要做的就是咬死。 “各执一词,互无证据,又无人证,但武阁内私自动武,各十板,已做惩罚。” “嘁。”贺大头十分不满的出声。 这个结果的确是有些暧昧。 但司南寅却是面色好了不少。 “弟子不服!” 翁然打破沉默,也惊了众人的心,忍气认下此罚的孙乔都是不可置信的看向翁然,这人是真封魔了不成。 而云中客,至此,终于用正眼瞧了翁然一眼。 “呦~”贺四方再次出声,那个欢愉,就差哈哈大笑两声了。 鱼之乐还是没忍住,狠狠的剐了他一眼,但一心看戏的贺四方并没有感觉到。 司南寅瞧着翁然,默默的叹了口气。 “有何不服?” “昔日,弟子曾在这戒律堂内受罚三十板,差些丧命,亦是戒律堂的副堂主做出的决定,这一例子与此时的情况倒有些相同。” 她说的清楚,孙乔听的明白,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紧咬牙关,对方这是不打算善了了! “说!” 孙乔猛地抬头,惊讶的向云中客看去,对方却根本没瞧她,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让她恨,让她狂,让她心痛! 翁然已是缓缓道来,“当时,一位弟子上禀戒律堂,说我攻击他,戒律堂的人便将我带回,期间并未有任何人证,物证,能够证明此事。 今日,我在危机之下,自救引来众位长辈,侥幸未死,且众位长辈是亲眼见到副堂主攻击弟子,这人证可比当时要多,要真实,虽亦未有物证。 当时那弟子和我亦是各执一词,一如此时。 可作为审判的副堂主,却独独罚了弟子三十板,其理由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来害人。 今日,弟子人者顶级修为,可会拿性命挑衅副堂主。” 翁然声声句句说的清清楚楚,在理,除了在理更是旧事重提,孙乔那一判罚就显得更加针对,无理,而此时动手的真实性就更加的让人相信。 忍气听她说了这么半天的孙乔,终是暴发,有些失态的吼道:“若是我出手,你一个人者顶级修为,我会无法将你一击毙命!” “没错!当时,弟子也是这么问副堂主的,若是真的是我,无人且对方有伤动弹困难的情况下,我会留他性命!” 翁然亦不怯,大声的回了过去。 孙乔大张着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无话,翁然却有话,“副堂主可还记得是如何回答弟子的? 副堂主说,也许我就是为了逃避罪责,特意留他活口! 但两件事却是不同的!” 翁然说着忽的跪地,重重磕头,“那件事,翁然是被冤枉,并未有一个人证,可今日之事,却是发生在众位长辈的眼底,如果翁然没来得及,没机会发出求救之声,弟子此时究竟是活还是死!” 孙乔双瞳颤动,只觉犹如五雷轰顶,对方不止是不想善了,她是想要自己的命! 翁然此话一出,座上众人也才意识到这场荒唐闹剧是件多严重的事情! 跪在地上的翁然,因低着头,众人无法看到她的表情,只能瞧见那发抖的身体,而她本人,虽说的是慷慨激昂,但心里着实没底。 ------------ 第一百八十六章 致命一击 本已乱了阵脚的孙乔,在听到翁然最后两句话的时候,忽的灵光一现,轻蔑出声,“露出马脚了吧。” 垂眸看着跪在地上故作可怜的翁然,傲然抬头,继续说道:“你因为受罚的事,一直对我怀恨于心,故意找机会对我动手,这也能说明,为什么以你我二人的差距,你能安全无损,自然是因为你的自导自演!” 最后四字她加重了语气,“因为我不是为了攻击,而是防守,也正因为如此你才能有机会求救,然后借鉴上次之事,故意套用,想要报仇!” 面对她的指责质问,翁然将头抬了起来,她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弟子最后只有一事要说明,第四峰后的乱石阵,是归在第二峰管辖之下的,从来都是由第二峰的人定时检查。 副堂主今日出现在那里,以检查之名,不觉得太过敷衍了嘛。 而弟子,又如何能知晓,副堂主一时兴起的去处,竟等在那里,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这才是最致命的一击。 自己身为弟子出现在乱石阵太过正常,可副堂主,估计从入武阁就没去过的人,偏巧今日去了,偏巧碰见了自己,且伤了自己。 翁然故意最后才提出这一点,因为前面的铺垫已经够了。 孙乔傻眼,她本来是跟踪石可可的,因为她不相信这个贱人,后来看着翁然在石可可身前逃走,心中的火压制不住,便朝翁然追了过去,以她的修为,超过翁然且不被察觉简直太容易。 但这是实话,不能说。 而她选择说的假话,张口就来,完全没经过思考,因为她笃定,她是副堂主,她是正义,她是准则,她是不会输的。 鱼之乐和田丝丝交换了个眼色,这的确是说不过去。 可孙乔却不能就此承认! “那我又怎么知晓你会在乱石阵!” “副堂主想知道一名弟子的行踪还不容易,更何况,副堂主只要找到我,也不非是要在乱石阵!哪里又不可以呐!在乱石阵,只是因为乱石阵四周无人而已。” “你!!!” 孙乔怒吼一声,清秀的脸都狰狞了起来,竟一掌向翁然拍了过去。 呼声四起。 藤瑜珲一声轻咳,已经要动手的几位峰主又坐了回去。 与此同时云中客轻喝一声,“放肆!” 长臂抬起,已是拦住孙乔那一掌,双掌相对,灵力互撞,孙乔感受到那股冰冷,这才恢复了神智,惊恐的瞧向云中客,灵力在恐惧中溃散。 黑袖拂面,伴随着一声脆响。 孙乔摇摇晃晃的向后退了数步,半张脸都红肿了起来,发髻凌乱,花簪掉落,碎成数块。 司南寅见状,张了张嘴,手抬起又放下。 孙乔捂着半张脸,没有再言语,如被抽离了浑身力气般跪了下去。 云中客长袖一甩,将手负在背后,“孙乔......” “弟子还有一事,事关副堂主,请堂主还我清白!”翁然一句话,让本要尘埃落定的局面再次掀起了波澜。 鱼之乐,计东西都是向她看了过去,眼中有丝不喜。 贺四方双眼更亮,好戏连连啊~ “爱徒翁然,得饶人处且饶人。”司南寅今日失了往日的那副从容,瞧样子有些疲惫,他看向自己的徒弟,目光隐隐有些压迫。 翁然没想到司南寅会开口,而且为的是孙乔! 心中纠结,自己该不该为了孙乔,得罪司南寅。 但云中客却突然开口,“说!” 自己已经得罪了孙乔,以她的为人,定不会放过自己,师父会保护自己吗?好像不太会...... 无论自己给她扣上多少罪名,也不会要了她的性命,既然如此,师父就算真的生气,自己以后慢慢想办法哄好就是。 这个孙乔,不能放过! 翁然下定了决心,再次叩头,“师父所说徒弟明白,只是纵容恶,就是在伤害别人,弟子不愿。” 司南寅的瞳孔微缩,翁然这是拒绝了他。 “禀堂主,之前弟子拿来做例之事,还请堂主重新审判,弟子对天发誓,并未对赵元动手,可他为何受伤,又为何要陷害弟子,甚至是在副堂主回来的第二天,赵元与弟子第一次见面,为何就要针对弟子,还请堂主将赵元带来,还弟子,甚至有可能是还赵元一个公道!” 翁然语气激昂,说完甚至砰砰砰向堂主磕了三个响头,以示决心,以示其屈。 跪在一旁失魂落魄的孙乔,缓缓抬起眼皮,向她看了过去,她败了...... “魏延。” “是。” 不用多言,魏延离开之后,整个戒律堂毫无声响,气氛很是压抑。 多少年了,武阁多少年没有发生,高位之人被审之事了。 自那人离开后,这好像是第一次,包括阁主在内众峰主齐聚,由堂主审判,三十年了吧...... 外面 焦急等待的顾轻承几人,瞧见魏延从里面出来,匆匆而过,根本不给他们搭话的机会。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尘埃落定 翁然的样子他瞧不清,可副堂主,发髻凌乱,跪在地上很是颓废。 正沉思着,翁然突然开口激动的喊道:“赵元,你还看不清形势嘛!” 她额头上已见血色,脸色苍白,赵元的脑袋轰的一声。 云中客冷冷瞟了翁然一眼,“多言!” “弟子心中委屈,一时失态,还请堂主见谅。”翁然再次老老实实的拜了下去。 云中客没在训斥她,转向赵元,气势又凌厉了几分,“回话!” 赵元也猛地叩头,慌张的回道:“弟子知错,弟子也是不得已,被人所迫!” 可他本人却并不太慌张,反而激动兴奋更多,脑海中是那日翁然前去看他,她说不会找自己麻烦,眼见着她就要离开,自己还是因为愧疚,因为戒律堂对自己的狠心,说道:“对不住,我没办法,我只能跟着形势走,选择最有利的那一方。” 翁然推开门,头也未回,淡淡说了句,“记住,你一定要做到一直看清形势。” 场景转换,当时站在门边的翁然,此时跪在身边,再次向他说了这句话。 赵元做出了选择,“是副堂主逼迫弟子,弟子只是一名普通外门弟子,实在是没办法,弟子因此还瘸了一条腿,求堂主为弟子申冤!” “砰砰砰”磕着头,和翁然如出一辙。 孙乔听着他们的话,已是不再做任何的挣扎了。 座上众人神色连变,本以为她一个副堂主,针对弟子都已经够可以的了,除此之外,居然还做过更上不得台面的事! 贺四方气的直喘粗气,自己一直看不上她果然不是自己的原因。 司南寅有一瞬的茫然,瞧着孙乔,此时才发觉,这个人早都不是从前的乔妹了,她的样子竟是这么陌生。 “说仔细。” 云中客丝毫没给他的前妻,他的下属,一丝容情。 还没等赵元开口,没动静好半天的孙乔突然大喊道:“别说了!” 一下子引去了所有的目光,孙乔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眼睛用力的瞪着,向上翻着,试了几次,终于再次发出了声音,“没错,都是我做的。 是我叫这个人挑衅她,也是我叫人弄伤他嫁祸她,都是我做的。” 她说完后,向云中客看了过去,这一次,她的目光没有在躲闪,从地上站了起来,捋了捋被打乱的发,嘴角牵强的扯出一丝笑,“堂主,不问我为什么做这些吗?” 话是抖的,不知是因为带着笑还是含着哽咽。 座上众人神情各不相同,鱼之乐,计东西同情,贺四方厌恶,田丝丝冷淡,王鹏惋惜,藤瑜珲含怒,司南寅心疼...... 云中客最为冷漠,瞧着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孙乔。 “你不问,因为你知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孙乔大吼着,一手敲着自己的胸口,撕心裂肺就是她此时的模样,“你知道,你由着我为你疯狂,为你堕落,为你不堪,然后你在高高在上的制裁我。” 孙乔笑了两声,整个人如同魔症了般,快步来到云中客身前,用力的抓住云中客双臂,“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如果换做旁人,就算云中客不动手,也会有人将孙乔擒下。 可她是孙乔,云中客曾经的妻子。 孙乔仰着头,瞧着那双灰蒙蒙的眼眸,泪如雨下,嘶哑了的声音喃喃道:“你的眼中,从来没有过我。” 人影闪过,司南寅攥住孙乔的手腕,“乔妹,放手吧。” 他无法再看着孙乔继续下去,丢尽所有的脸面,乞求着怜爱。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众人的意料,竟成了云中客,孙乔二人的情感纠葛,座上众人都尴尬的很。 孙乔瞧着云中客,流着泪笑着,“从来没有我,没有我......” 手指一根根松开,人晃晃悠悠的往后退,她瞧着云中客的目光渐渐没了爱,没了恨也没了光,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整理衣冠,规规矩矩的朝云中客跪了下去,“武阁副堂主孙乔,触犯戒律,行为严重,该受重罚,卸职交冠,自请入炼狱百年思过。” 白玉莲花簪被缓缓拔出,在她手中化为粉翳,三千青丝披散,俯首认罪。 “乔妹!”司南寅唤了一声,但也只唤了一声,自己应该再干扰她的选择吗?司南寅迟疑了。 贺四方“呼~”了一声,看着孙乔居然没那么厌恶了,居然去炼狱,也是挺狠的! 在她发疯时始终没有出声的云中客,此时简单的说了一字,“准。” 司南寅转身,看向云中客,拳头已经握上,却听孙乔说道:“谢堂主成全。” 握住的拳头又松开,司南寅心中苦笑不止。 “魏延。” “是。” 孙乔站了起来,神色平静,只向云中客福了一礼,“就此别过,云郎......” 身转的决绝,人走的从容,孙乔抬眼瞧了瞧阴沉的天空,真可惜啊~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看一眼湛蓝的天空了...... 堆了一整天的浓云,在此时终于落下了雨,落在孙乔的脸上,一滴滴分不清...... “事情已经给了你们交代,日后也会给你们补偿,退下吧。”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年少最是好时候 “当然是去喝酒了!走!” 徒留影一把揽上翁然的肩头,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钱多多对此决定甚是满意,蹦蹦跶跶的跟上,晨月也乖乖的跟着。 石可可觉得这个提议不大好,酒可不是好东西,但是见大家兴致浓烈,想着如果喝醉了,也是需要人照顾的,便也跟上了。 就只剩下,唯一的男子顾轻承。 因为钱多多和徒留影,他还没和翁然说上一句话。 一群女孩子高高兴兴的去饮酒,自己跟着去好像不大好,但转念一想,如果喝醉了怎么办,自己还是跟着比较安全。 从陶冶身边路过时,钱多多笑嘻嘻的邀请,“大师兄,一起去啊~” “你们去吧,别玩太疯,记住武阁弟子的身份。”陶冶这一番叮嘱叫钱多多一行人走的更快了,更何况这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几人都是取了伞出来。 匆匆忙忙的出了武阁,大雨滂沱,阻挡声音,视线。 钱多多双手握着伞柄,觉得伞面都要被打漏了,裙摆都湿透了,脏兮兮的,“这雨也太大了吧!” 晨月不住的擦着脸上雨水。 几人的模样有些凄惨。 徒留影扭头看了她们一眼,忽的哈哈大笑起来,她一身衣裳也已湿透,索性就扔了伞,钱多多瞪眼瞧她,“你疯啦!” “目标,醉仙居,后到者,请客。” 徒留影任由着雨水落在身上,倒真是年少肆意不羁,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 钱多多鼓着小圆脸,“等一下!” 就见她将那要被风吹折的伞收了起来,做足了准备。 晨月悄咪咪的举手,“那个......醉仙居在哪里啊?” “你跟着我!咱俩算一伙的好了,谁是最后到的,哪伙就输。”钱多多十分痛快的说道,已是摩拳擦掌起来。 翁然瞧向一直没出声的顾轻承,目光终于是对了上,他眼中的关切喜悦温柔都是那么清楚,“大师兄就和我一伙吧。” 顾轻承笑着用力点头。 徒留影看向剩下的石可可,“那咱们两个一伙,我数到三,就开始,一......” 众人排成一排,都将伞收了起来。 “二。” 众人都摆好了架势,等待着。 徒留影双眼明亮,高兴的喊道:“三!” 刷刷刷,六人一同窜了出去,好在大雨之下,路上几乎不见行人,没了阻碍,主要战力,翁然,徒留影和钱多多三个知道路的在前,快的几乎连雨都要追不上。 顾轻承,晨月,石可可三人在后,亦是在后面紧跟着,彼此牵制。 雨水无法浇淡年轻人的热血。 钱多多冲破眼前的雨帘,向前瞄了眼,徒留影当前,已是和她和翁然拉开了一丝距离。 心中着急,灵力再催。 身影一晃,翁然已是从前面拐进了下一条街道。 刚加速的钱多多,冲的有些猛,收势就费了些力,眨眼就落到了第三位,气的她直咬牙,只注意别人,忘记看路了。 晨月都跟她并肩了,柔声道:“别泄气。” 醉仙居的小二,站在门口,无聊的瞧着雨,忽的揉了揉眼睛,往前面看了看,只觉眼一花,脸上突然冰凉凉的,抬手摸去,是水,而身前已多了一人。 一个落汤鸡似的俊俏女子。 没等开口,又是一阵风雨袭来,翁然感叹道:“你可真够快的。” “小二,有位置嘛,六个人。” 小二连连点头,瞄了眼二人腰间玉牌是武阁的,便不担心了,接着眼前一亮,两个天仙似的美人,瞧得他都直了眼。 一个娇俏可爱,一个出尘不凡,湿答答的站在那里,也是一身仙气。 “看看谁先到。”钱多多探头探脑的瞧了过去。 剩下的这对师兄妹是拼尽全力,并未相让。 翁然的目光穿透雨帘,落在顾轻承的身上,湿了的发,湿了的人,如同第一次相遇,那时的他毫无预兆的闯进自己的视线,此时的他兴冲冲的来到自己身前。 雨水顺着额前碎发掉落,也掩盖不住那双眼的明亮,他直直的瞧着自己,是兴奋的,欢喜的,得意的,人还有些喘,却是迫不及待的说道:“我没让你输。” 灿烂的笑容,挂着雨花。 翁然在这一刻,脸红如霞,失了神。 直到石可可的声音响了起来,“抱歉,我输了。” 徒留影拍了下她的肩膀,将人给拉了进来,“不算哈,我可是第一的,这次平局,这样吧,谁先喝醉,谁输!” 不甘心失败的钱多多立马拍掌叫好。 翁然以一种“你可真缺德”的目光向徒留影看了过去。 知道她酒量的徒留影已是先一步进去,“小二,位置可安排好了?” “好了,好了,几位楼上请。” 湿答答的几人就乐乐呵呵的上了楼,阴天雨急,这店内没两桌客人,倒也不会吵到旁人。 “这可是最好的包间,外面的美景一览无余~” 小二得意的向窗外比划去,暴雨倾泻,窗边地上都积了水,小二的手又抖了抖,“瞧着气势与几位多配啊~对雨豪饮,最是畅快。” ------------ 第一百八十九章 酒碗一撞,俗事全忘 被当面夸奖的翁然,有些不好意思,拱了拱拳,“过奖,过奖。” 钱多多已是举起那大海碗,翁然,石可可,晨月三人心底一惊,只有徒留影眼睛冒光。 “当然,我也很想和你们成为朋友,至于能不能成,咱以后的日子慢慢处,这一碗我先干为敬,以示诚意!”别看她人长的娇小可爱,这做派可是豪气干云。 头一仰,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翁然几人听着那咕咚咕咚的声音,都打怵。 徒留影大笑了两声,“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第五峰徒留影!” 她这一提,众人才反应过来,瞧着她二人,一饮而尽的钱多多放下酒碗,擦了擦嘴角,“我知道你,你是师父新收的徒弟,算起来啊,你还要叫我一声师姐。” 团团小脸,笑的贼嘻嘻的。 “钱师姐。”出乎众人意料的,徒留影居然真的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师姐。 钱多多自己也没想到,但是听到这一声师姐,只觉得轻飘飘的,不应该啊,只喝了一碗,不至于喝醉啊~这心情美妙,值得再喝一碗。 于是,又把大海碗满了上。 翁然瞧得眼睛都直了。 钱多多已是冲着徒留影举起酒碗,“你我师姐妹第一次认识,当浮一大白。” “当浮。” 酒碗一撞,俗事全忘。 喝干饮净的徒留影瞧着翁然几人,“你们几个是来看热闹的嘛~” “我......” 翁然很为难的开口,徒留影这才想起这还有个一杯倒,且是个酒品急差的一杯倒,不好意思的对着翁然笑了笑。 “干!” 那边晨月鼓足了勇气,纤手照着桌面一拍,起身便喝,一碗酒下肚,烧的晨月小脸通红,眼神都迷离了,一边傻笑着一边把碗放了下去,舔着嘴上的酒水,“这、嗝~这酒不错~” 徒留影几人对视一眼,得,这是多了一位。 但比翁然强太多,晨月至少还算是清醒的,就是话多了起来,原本有这么多不熟悉的人在,她话是很少的,可此时翘着小二郎腿,一副大爷的样子,和钱多多唠了起来。 钱多多指向石可可几人,“你们几个,怎么还不喝?” “我......” 翁然再次开口。 “我喝!” 翁然再次被打断。 石可可咕咚咕咚,重重将空了的酒碗一落,就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旁边的晨月笑嘻嘻的指着她,“完蛋~咱们接着喝。” 钱多多已是看向了翁然和顾轻承。 “我......” 翁然第三次开口。 “我替翁然喝,她伤刚痊愈,不宜饮酒。” 翁然第三次被打断。 拳头捏的嘎嘣直响,但又不能发作,毕竟人家可是要替自己喝酒的。 就见顾轻承左一碗,右一碗,翁然看的直咧嘴,皱眉。 顾轻承将碗往下扣了下,“喝完了。” 徒留影甚是满意,看着他的目光都多了丝欣赏。 钱多多亦是满意。 只有翁然很是担心,这还是个少年啊,能喝的了这么多的酒嘛,仔细的瞧着他,嗯,眼神依旧清明,坐姿稳当,不见胡言乱语,翁然放心了不少。 “庆祝翁然躲过一劫,干!” 晨月兴奋的将酒碗高高举起,闭着眼睛喊道。 众人就见那酒碗摇摇晃晃的被她收了回去,酒水洒了大半,等她仰头喝的时候,又洒大半,别人是饮酒,她是洗脸。 “还是别叫她喝了。”翁然实在看不下去了。 钱多多嘴一咧,“这碗可不是我们让她喝的。”接着眉一挑,“这样,反正你也不能喝,你去照顾她吧。” 翁然一想这是个下酒桌的好机会,她们这个包间很大,很精致,且东西齐全,是给配了软塌的。 “好。” 翁然答应的痛快,将晕晕乎乎的晨月从酒桌上拖了下去。 “干什么啊,我还要喝~” 晨月手脚并用的挣扎着,第一次仙女坠落凡尘了。 “你喝醉了。” “我没醉!” 钱多多提醒了句,“呀!你怎么能说醉鬼醉了。” 翁然想是这么回事,把晨月拖上了软塌,“不喝了,酒没了,天黑了该睡觉了,明天你还得去医院治疗病人呐。” “虾”似的蜷缩在床上的晨月,眼睛是彻底睁不开了,小脸通红,哼唧了两声,“嗯,不喝了,还要治疗病人。” 见她老实了下来,没多大一会儿就睡了过去,翁然又扯了被子给她盖上,将纱幔散开,这次重新落座。 “这么快就睡着了。”钱多多往里张望了两眼,这也太快了,两句话的功夫。 “这酒品倒是比某人好百倍,千倍啊~”徒留影故意说道,眼神带笑的瞄着翁然。 翁然瞪了她一眼,拿起筷子,“你们喝,不用管我。”夹了一块外酥里内的糖醋肉就吃了起来。 “对了翁然,结果到底是什么啊?你没事了?”钱多多压不住好奇的问道,还望翁然跟前凑了凑。 翁然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将筷子往桌上一拍,扫了众人一圈,“想听故事嘛~那就听我细细到来~嘛~呀~”她学着唱戏人拉着长音,还掐了手势。 ------------ 第一百九十章 小孩子 翁然又夹了块酱牛肉,嚼的正欢,味道虽然比不上小师妹做得,但也不错了,瞧着若有所思的几人,好奇问道:“怎么,你们都有感情问题不成?” 钱多多将手往脸下一托,“我这么好看,怎么会有感情问题~” 大眼睛得瑟的眨了眨。 翁然就受不了这种过于自信的人,不咸不淡的笑了一声。 “我一心修炼,这情情爱爱之事,与我八字不合。”徒留影一脸拒绝的喝了碗酒。 石可可也是认真说道:“我也如此。” 好奇八卦的目光就都落到了顾轻承和翁然的身上,此时翁然才察觉自己这是引火上身啊~ 但心里又有些期待顾轻承的答案,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塞着东西,等待着。 顾轻承有些害羞,先喝了口酒压压惊。 “我的感情没有问题。” 几人的神色有些迷惑,这个回答很暧昧,叫人抓不到重点。 钱多多忍不住,“那你的意思是......” “诶呀呀~你怎么这么八婆啊~年轻的女子没有这么八婆的呦~”翁然打断了钱多多的话,并且给对方夹了一块酱牛肉,“再说了,他才多大啊~还是小孩子呐~你们可别瞎问了。” 说着,又给钱多多夹了一块糖醋肉。 直到筷子第三次伸来,钱多多连忙挡住,“停,别夹了,都成山了。” 翁然笑嘻嘻的将筷子收了回去,连带着那块小炒肉。 但她只顾着开火的敌方了,却忽略了身边的顾轻承,因此并未注意到对方在听到“小孩子”后,瞬间黑了的脸色,仍高高兴兴的嚼着小炒肉,心想自己又“救美”了一回,不过这傻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听她提起年纪,钱多多就更来了兴趣,“你这大师兄,看着的确是年轻,顾兄,敢问年岁?” “年节将至,我也马上就十七了。” “哇!!!” 钱多多瞪着大眼睛,夸张出声,“虽然顾兄你长的就很少年,但是还没到十七岁啊,真是叫人羡慕~” 徒留影和石可可也有些惊讶,尤其是徒留影还瞟了翁然一眼,忙举起酒碗挡住偷笑的脸。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大家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 “是啊,而且你看着也不大啊~” 面对徒留影的夸奖,钱多多贼贼一笑,十分得意的道:“你们别看我可爱,就以为我年纪小,徒师妹,其实你叫我一声师姐一点都不亏的,我记得你是二十岁是吧,你们猜猜我多大了?” 她左右展示着自己的脸蛋,除了顾轻承之外,几人都是仔细的看了看。 “二十一?”徒留影犹犹豫豫的说道。 “二十五!”石可可下了狠心道。 “二十三?”翁然大概报了一个,这上哪猜去。 钱多多向剩下的顾轻承看去。爱上文学网 “身为男子猜测女子的年纪,实在是无礼,在下就不参与了。” 翁然的心又小鹿乱撞了,这个人,怎么会这么温柔,这么好啊! 一向自认为脸皮厚的很的钱多多,都微微红脸,这是个高手,得让冯青和他好好学学,不然那愣头青估计这辈子是找不到媳妇的,他找不到媳妇,自己就得一直照顾他。 不对,为什么我要一直照顾他? 嗯,一定是因为他很可怜,我很善良。 钱多多天马行空的想了很多,然后甩了甩头,我这是喝多了吗? “现在公布正确答案!” 钱多多两只手在桌子上急促的拍着,嘴上跟着“噹噹噹”的念着,弄的好像很紧张似得,“我今年~”转眼在众人身上瞧了一圈,得意的挑眉,“二十四岁~哈哈~没有人猜对,全部自罚一碗!” 她高兴的站起身,兴奋的指着众人,“都喝!” 虽然这是突然被她加进来的惩罚,但也没人计较,顾轻承很自觉的举起碗,一饮而尽。 外面的雨声在热火朝天的气氛下,也逐渐小了。 就见一人撑着伞,步态悠闲的走进了醉仙居,来到檐下,收伞后又抖了抖上面的水珠,和小二交谈了一翻后,便在一层角落处坐了下来。 夜色蔓延,小雨下的缠绵。 钱多多和石可可都有了些醉意,翁然默默对眼神明亮的徒留影竖起了大拇指,对方谦虚受之。 “我嗦,咱们一定要努累,修烂,激造嘛!”钱多多大着舌头,十分用力的说道,几人努力辨认着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听懂了的徒留影笑道:“钱师姐,还挺有上进心的。” 翁然的心思却在顾轻承身上,她偷瞄了好久,对方闷不吭声的喝了好多酒,也没说上几句话,神色也不对。 她正揣测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就听“哐”的一声,吓得迷糊了的钱多多一个哆嗦,神色都清明了不少。 几人一齐向声音来源看去,就见石可可一动不动的趴在桌上,碗筷都被震的掉了一地。 她旁边的徒留影忙上前将人扶了起来,还好,没受伤。 床上又是一声“嘤咛”,晨月翻身坐起,有些懵的揉了揉额头,入鼻的酒味让她想起发生了什么,果然不该喝酒。 想着,忍着头疼下了床,便见到石可可靠在徒留影怀里,钱多多咋咋呼呼的转着圈圈,翁然一脸无奈好笑的想要将人拽住,背对她而坐的顾轻承放下酒碗,起身道:“时辰也不早了,大家也喝的尽兴,我看就回去吧。” “同意。”翁然说话间将钱多多扣了住,对方抱着她,脑袋蹭来蹭去,嘴里还嘟嘟囔囔,也听不清是在说些什么。 徒留影也觉得这个场面过于好笑了,“好,走吧,走吧。” “我去叫晨月。” “不用了,我醒了。”晨月看着翁然和徒留影,“我,我帮哪个?” 徒留影一下就将石可可背了起来,“我这个老实,用不到你。” “好。”晨月快步来到翁然跟前,将猴子似扒在翁然身上的钱多多给拽了下来,“别闹了,回家了,乖~” 翁然举起拳头,“我看先将她打晕吧。” 她瞧着晨月说的很认真。 晨月连忙将钱多多拽了过来,“还是我来吧,你去照顾顾师兄吧,我瞧他也有些迷糊。” ------------ 第一百九十一章 造孽啊~ 翁然向顾轻承瞧了过去,对方那一向明亮的眼神有些迷离,转身之时,还差些撞倒了椅子,一只手想要撑住桌子,却撑了个空。 瞧着样子,的确是醉了。 上前欲将人扶住,可手却在要触碰之时停了住,心如擂鼓,万分紧张。 喉咙一阵滚动,那停滞一瞬的手,还是扶住了顾轻承的手臂,还有一声念叨,“喝这么多做什么,小孩子不学好。” 有些迷糊的顾轻承,看着三个翁然走到自己身边,心里高兴。 手臂纠缠出一身火热。 然后“小孩子”三个字,再次落到耳畔,砸在心里,凉了满身。 变重的头低垂着,扫下来的发梢挡住了大半的脸。 顾轻承按上翁然的手腕,用力往下推去,将自己的手臂拽了出来,“我没醉。” 翁然愣在原地,瞧着顾轻承走出包间,大步离去,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她自己都不清楚。 晨月费力的按着钱多多,一抬头就看见顾轻承快步走了出去,脸色难看,再转眼,就见翁然一脸呆滞,这怎么看都是出问题了,“翁然......” 那明明很失落的人,忽的变脸,笑嘻嘻的看了过来,“啊?是不是她不老实,还是交给我吧。” 翁然掐了掐钱多多的脸蛋,“啧,醉鬼~” 之后将手掌按在钱多多的额头,就见光芒闪烁,不一会儿,钱多多就安静了下来。 然后转身一拽,已是将睡着的钱多多背了起来,“走了,可是要被落下了。” 说完,便向外走去。 晨月将她这番模样看在眼中,心里就更加的不是滋味。 徒留影背着石可可最先下楼,结了账,在小二的殷勤陪笑中,往外望了望,还好雨停了,就听重重的脚步声,顾轻承几乎是跑着下来的。 又冲到了门口,在徒留影身前停了下来,“抱歉,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人就摇摇晃晃的冲了出去。 徒留影见状,神色骄傲,“果然,最能喝的还是自己,这个也不行~” “臭美什么呐,走了。”下来的翁然丢了她一句话,不动声色的瞧了圈,并未见到顾轻承。 几人离开后,一直在角落饮酒的那位也起了身,小二见状,赶紧招呼,“陶公子,夜深了,要不给您安排个住的地方?” “多谢,不用麻烦了。” 陶冶出了醉仙居,远远的跟着几人,魔族现世,总是要多小心一些。 翁然瞧着前方,已不见顾轻承的身影,心中不知不觉间就起了一团火,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总是乱发脾气! 哼!气就气,和我有什么关系,有能耐,你再也不和我说话! 反正我又没错,我是不会低头的! 心里恨恨的想着,身边晨月,猫似的开口,“翁然,你和顾师兄闹矛盾了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 气头上的翁然,凶神恶煞的回了句,接着,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又闷气的向晨月道歉,“对不住啊,我不是和你发脾气。” “我知道。” 晨月想了半天,最后为了他们师兄妹的和谐,还是决定要告诉翁然。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什么事?” “你被罚三十板那天,田师姐去通知了我,我便赶回药舍去看你,可是我到了门口,最后却没进去。”晨月回忆着那天的事情,仔细说道。 翁然就沉默的听着。 徒留影也凑了过来,“你俩在谈什么呐?” “我没进去,是因为顾师兄。” 徒留影一听,顾师兄,顾轻承,两个女子背后谈论男子,这是八卦的味道,于是她听的更认真了。 翁然莫名的有些心虚。 “我为顾师兄治过伤,他可是连吭都未吭一声的,但是那天,顾师兄守在床边,却是一直擦着眼泪。” 翁然的脚步瞬间停住,心绪激荡,未控制住力气,捏的睡过去的钱多多,疼的哼哼了两声。 “这么大人还哭了?那是守在谁的床边啊?” 徒留影好奇的问道,她的消息实在是闭塞,很多事她都不知道,自然也很难联想到一起。 晨月瞧着翁然,也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这样干预二人是对还是错,但是那天,守在床边默默哭泣的顾轻承实在是触动了她,她觉得,顾轻承不会告诉翁然,可很多事,不说出来是不会被知道的。 不被知道,就不会得到回应。 “顾师兄他,很在乎你。” 徒留影脑袋“轰”的一声,总算是听明白了,然后笑道:“就这件事啊,我早看出来了,你那大师兄是将你当成师叔祖一般的伺候着,当成孩子般的照顾着,护着,再看他看的眼神~” 徒留影啧了两声,“温柔的如同一汪春水,热烈的如同一坛烈酒,我说翁然,你简直是造孽啊~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她偷挪的笑了两声,晨月尴尬的咧了咧嘴,这也太直接了。 翁然被笑的脸红,愈加心虚。 眼睛一瞪,手一挥,“瞎说什么啊!别造谣哈~赶紧走吧,天都要亮了。” ------------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个问题 暴雨刚过,平台之上还湿着,再被夜里的山风一吹,跪在上面是透心的凉。 但良久,司南寅都没有开口。 来告罪的翁然自然也只能沉默等待着。 乌云散去,亮星稠密,争着月辉,倒是一番好风景。 只是此地人心复杂,无心欣赏。 足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司南寅才开口,他提出了一个问题,并且第一次没有以爱徒翁然来唤她,“你觉得为师是在此等你,还是知晓你会来,才在此等你?” “罪徒不知。” “你很聪明,怎会不知。” 翁然心想,果然是记仇了。 “罪徒只是将已经发生,且其中有罪徒所知晓一些的事情,进行推敲,而对于罪徒完全不知的事情,无法推测。” 又是一阵沉默,直到花树的枝桠被吹动出声响,司南寅才再次开口,“一口一个罪徒,你犯了何罪?” “师父叫罪徒得饶人处且饶人,罪徒却不从师言,忤逆师父。” “仅仅如此?” 翁然压下心中的不甘和火气,作为一个受害者她只是在保护自己,却要被质问谴责,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罪徒状告副堂主,做了逾越身份之事。” 司南寅起身,绕过木椅,向翁然走去。 脚步践踏积水的声音冲撞着翁然的耳朵,一声声,带来无尽的压力,她的头更低了,贴上平台,浸到积水之中。 水声停了,一圈圈浅浅的涟漪散入到视线之中,因为头部的阻挡,变的混乱,司南寅距离自己很近。 翁然陷入到高度的紧张当中,她的小命此时可是握在司南寅手中的。 她相信一峰之主,有办法让自己死的无声无息,她更相信,他会有完美的解释。 可是她不能撤,只能赌! “你很不甘心是不是?” “罪徒的冤屈已经得到伸张,罪徒甘心。” “为师说的是此时。” “身为人师,想要了解徒弟的想法很是正常,罪徒甘心。” 涟漪又散了过来,翁然深吸了口气,对方能够因为一把剑将自己收为徒弟,定是很在意这柄剑,他还没有在自己这里得到答案,而孙乔并未身死,炼狱也是自己要去的,百年时间,只要愿意他大有机会,将孙乔弄出来,没必要要了自己性命! 这就是她肯赌的原因! “为师只问你一个问题,究竟是她先伤你,还是你算计她?” 翁然只觉得,在这一刻,风都停了。 “禀师父,副堂主定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弟子眼前。” 无形的压力压了下来,翁然的腰背好似要折了一般,压在地上,疼痛袭来,翁然沉默无声。 风再次吹起,涟漪漾开,声音也离的远了,“回去吧。” “徒弟告退。” 翁然咬牙勉强站了起来,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响声,颤颤巍巍的离开了此处,但总算是躲过了一劫,下了峰顶,来到花园的亭子坐了下来,长长的喘了口气。 司南寅瞧着远处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我不是个好师父。” 花树的枝桠悠悠的晃着。 翁然内视了一下体内情况,还好,只是骨头裂了几个缝,于是将灵力全部往那几个缝送去,天亮之时,也算是稳定住了,至少行动起来,不会再疼了。 起身,往住处走去,这些日子还是老实的留在第七峰吧,养伤之余,也可以躲一躲,说不准那孙乔还有一些死忠,会对付自己。 自己来武阁可不是为了找麻烦的。 事情演变成这样,已经有些过头了,那日自己在戒律堂的表现和平时面对王鹏可不一样,也不知道会不会引起怀疑和反感。 翁然边往回走,边琢磨着,并不是会让人高兴的状况,脸色有些难看。 习惯早早就出门的顾轻承,便和这样的翁然撞了个正着。 二人都愣在了原地。 少年脸上渐渐升起怒气。 翁然脸上的笑意随之减退。 果然,天刚亮的时候,还是叫人觉得冷的,尤其是被入冬前那场雨浇湿过的天。 两个人僵在原地,谁都没开口,气氛越来越怪异,越来越压抑,翁然忽的想起徒留影那句话,“你可真是造孽啊~”,顿时心烦意乱。 自己二十二岁,背负深仇,手染血腥,满腹污秽,前路不明。 他十六岁,秉性善良,家境优渥,天资聪慧,前途不可限量。 徒留影说的没错,自己的想法的确是造孽。 翁然阿翁然,你忘了,那不可沾染的阳光了嘛! 难道你要亲手将这阳光拉入你的地狱不成! 想及此,翁然向顾轻承行礼,恭敬且疏离的说了句,“大师兄早。” 背负晨光的顾轻承浑身轻颤,她什么都没问,始终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给她平添烦恼! 少年的双眼中平生第一次多了隐忍的情绪,“师妹早。” 利落简短的对话,顾轻承已是从翁然的身边走过,她瞧着他的衣摆随着脚步起来又落下到消失,伤处又疼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回到住处,盘膝而坐,继续疗伤。 三日后,翁然睁开眼睛,伤已经痊愈了,但是她并未出屋,而是继续打坐修炼。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危险的突破! 石爱爱将脸上的残雪抹掉,“别闹了。” 回答她的又是一个小雪球,石爱爱这次有所防备,手一挥,那雪球就按照原路返回,砸懵了白滚滚,瘫在雪地上,赖赖唧唧的不肯起来。 “你玩吧,我要修炼去了。” 自从师姐将这白滚滚带回来,几乎就是自己在养,诶...... 时间又这么悄无声息的过了一个月。 峰顶,平台之上,顾轻承盘膝而坐,周身灵力四溢滚窜,他的双眸紧闭,眼皮不住抖动,正在经历许多人经历过,许多人期盼的一关。 从人者顶级到脱凡境界。 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时辰,在一旁护法的司南寅眸色变的深沉起来,时间拖得越久,对顾轻承来说就越危险。 峰顶下,石可可担心,着急的向上望着。 已经过去太久了,但还没有传出动静,难打是遇到了什么问题?她不住的想着又不停的否定,为顾轻承祈祷着,大雪纷飞,很快她的头发就白了。 “静心!” 司南寅一声轻喝,挥掌按在顾轻承的后背之上,疏导着他已现乱象的灵力。 雪从他们的身边绕过,不敢招惹。 司南寅没想到顾轻承此番境界提升竟会如此凶险,其实顾轻承拖到此时才终于打开那扇门,得到机会,也是出乎他意料的,他认为顾轻承会很快突破。 可不知为何,前一阵,他情绪突然低落,虽然一直在修炼,但那看在他眼中更像是发泄,所以一直毫无长进。 正在自己思考着要如何开导他一番时,他也恢复了正常,恢复正常之后,的确如自己料想的般,很快就寻到了机会,有了那玄之又玄的感悟,得以突破。 灵力乱窜,灵源震动,情况已是十分凶险。 司南寅极力为他稳住灵源,疏导灵力,犹豫着,要不要强行停止。 但是这等机会一旦错过,也许终生就不会再有了。 他不忍心。 就在此时,第七峰忽然一颤,灵气迸发引得天生异相,紫气东来,祥云铺路,隐隐有彩凤震翼。 石可可悬着的心也在此时放下,大师兄终于是渡过了这一劫。 司南寅却是被这忽生异相惊得差些乱了灵气运转,瞧了下身边的顾轻承,又抬头望了眼天上异相,以及周遭浓郁成雾的灵气,脑力迅速运转,不可置信的向峰下看去,翁然! 此时翁然依旧坐在床上,保持着打坐的姿势,无尽的灵气被已经提升为脱凡境界的灵源快速吸收着。 第七峰外 “居然是天地异象!”一名弟子震惊说道。 众弟子瞧着那被第七峰吸去的灵气,还有那天地异象,有艳羡,有惊讶,有嫉妒,有欢喜...... 大家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是境界的提升,可引得如此关注的,是因为那天地异相! 毕竟,在突破修为境界时,能引起天地异象的人并不多,而引起天地异相的人前途不可限量! 心里也开始猜测起来,是那三位中哪位提升了修为。 石可可脸色阴沉如水,第七峰无论是谁的修为提升,对她来说都不是值得高兴的事,虽然没了孙乔的威胁,可那日自己堵了翁然的路,她虽没再找自己,可间隙在前,姐姐对自己又不再向从前,而且还有那件事...... 指节捏的嘎嘣直响,为何上天如此不公,自己也日复一日的努力修炼,却进步缓慢! 姬无裳遥遥瞧着第七峰,不禁回想起自己提升修为到脱凡境界时,仙鹤乘风而来,盘旋数周后又乘风而去,折扇轻摇,不知是哪位美人? 晨月和朝暮二人也停下了拉拉扯扯,晨月惊喜的道:“是第七峰,是翁然!” “那可不一定,第七峰除了她可还有两名弟子呐~” “不,一定是翁然!” 朝暮瞧她那莫名肯定的模样,只觉得傻的可爱~ “冯青!”一块石头应声而落,在地上滚了几滚。 “你干嘛又打我!” 冯青收了剑,揉着手臂,很是不满。 坐在树上的钱多多站了起来,踮着脚往第七峰瞧着,“你看,第七峰有人突破了,一定是翁然!” 冯青瞟了一眼,就继续练剑,不去理她。 鱼之乐瞧了眼第七峰,轻哼一声,又往身前的山洞里看了看,里面的徒留影也正在打坐修炼。 成为了焦点的第七峰,此时却是危险重重。 司南寅瞧着顾轻承,对方已经快撑不下去了,能见之处,青筋凸起,几欲爆体而出。 就在他准备强行结束顾轻承此次突破之时,那因为翁然提升修为境界涌来的灵气开始被顾轻承快速吸收,司南寅的动作停了下来,瞧着那极为庞大,且源源不绝的灵气。 每一位提升修为等级的人,都会得到上天如此馈赠。 更别提,他们是在武阁之内! 但是翁然,在灵力分流的那一刻,浑身猛地一震,本是一身仙气缭绕,此时却有魔气自灵识之海涌出,灌入全身,灵气魔气本就互不相容,在她体内开始厮杀,造成的疼痛和伤害,在如此关键之时,足以让她毁灭。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师徒 整个武阁都安静了下来,众人震惊到掉了下巴,瞧着第七峰,他们不知道这是连续提升修为等级,还是又有一人突破,但无论是哪个答案,都够叫人震惊的了。 暗红的血迹自翁然的嘴角溢出,若不是外边还有一层始终吸不进,散不去的灵力阻挡着,她周身溢散出来的魔气就已经暴露于世间了。 体内因为灵魔之气的厮杀,处处皆是伤口,灵源几乎都要失去了光泽。 外面钱多多瞧着新出的天地异象,差点没从树干上掉下来,这也太惊天动地了。 “你小心点。”冯青喊了一嗓子。 石可可此时腿都软了,这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离开武阁的想法。 “啧啧,真是热闹。”朝暮不禁感叹,晨月赞同点头。 鱼之乐不仅哼了一声,这次她还皱起了眉头,盯着山洞的目光更急切了。 姬无裳摇扇的动作停了一瞬,脸上的从容少了一分,极少显露的锋芒在这一刻毕露! 就连司南寅看着那新出的天地异象都是颇为惊讶,再瞧顾轻承,此子果然非池中物,可眼见着对方皮肤已然转红,血水就要渗透而出。 虽然修为等级提升了,但是过程凶险,瞧着再次涌过来的浓稠仙气,他此时的身体已是无法承受,虽错过这个机会可惜,但总比伤了根本要好。 最重要的已经做到了。 于是司南寅不再犹豫,挥掌按在顾轻承的后背上,灵力运转,强行停止了顾轻承继续吸收灵气,提升修为。 灵气飘在顾轻承二人身边,然后又向翁然的住处涌去。 围绕着翁然那一层进不去的灵气忽然来了极强大的支援,以一种残暴的方式,闯进了翁然的体内,一声嘶嚎随之而起,之后灵力又已摧枯拉朽之势,将翁然体内的魔气消灭,赶回。 灵识之海的魔气之源,老实的安静了下来。 在魔气消失的那一瞬间,司南寅推门而入,瞧着翁然嘴角身前的血迹,连忙探去,体内灵力狂暴紊乱,但灵源运转正常,情况要比顾轻承好很多。 司南寅放下心来,将那些紊乱的灵气导正,便收手,为翁然护法。 无尽的灵气进入到翁然体内,蓄进增长了数倍的灵源之中,从初级上升中级,顶级,那是等级的提升,但是从顶级进入到脱凡,那是境界的提升! 那是质的变化! 司南寅瞧着翁然的目光是欣赏的,但除了欣赏之外还有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自己有徒如此,是运气,但是这运气,就是不知是好运还是厄运。 她处事狠辣,不留余地可以说是赶尽杀绝,又睚眦必报,这般心性,很难说是好。 在翁然努力吸收灵力,稳定灵源,提升修为之时,石可可正照顾着顾轻承,说是照顾,实际是照看,看着他别再出什么意外。 但她此时的心思却是有些跑远,师父急匆匆的跑去师姐那里去是做什么? 难道师姐出事了! 石可可立刻紧张了起来,接着又摇头否定,应该不是,瞧师父的样子是挺开心的。 忽的,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惊喜盖过不可思议的神色,接连两种天地异象,难道说,师姐也冲破了阻碍!提升修为,进入到脱凡等级了! 她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靠谱。58读书 越觉得靠谱,就越想去翁然那里看一看。 但是大师兄还在昏迷当中,石可可看了眼顾轻承,又老实的坐了下来。 翁然此时觉得自己的灵源好像是一个无底洞,无论多少的灵气都无法将它填满,那种变强的感觉是那么清晰,那么美妙,怪不得人人都在此路上追逐。 而她能有今天,不得不承认,还是要感谢那位魔主! 涌入第七峰的灵力,几乎全部被她吸收殆尽,此次这一鸣惊人的突破修为等级也是进入了尾声,翁然缓缓吐出口气,是体内被洗涤而出的浊气。 司南寅早有所准备,灵力迸发,挥掌而出,这口浊气便消散于无形。 两道精光忽的迎面而来,带着肃杀之气。 司南寅转眼与之对上,就见翁然双眸中的肃杀之气逐渐收敛,还未等开口叫一声师父,已是被司南寅隔空拽下床去,下手之重,翁然身下之地甚至蔓延出裂缝。 可翁然并不呼痛,也不发问,只老实的调整姿势,恭敬的跪着。 “如此杀气,杀心,你修什么仙途!” 即使是那晚,司南寅心中有气惩罚于她,都没有失了那斯文之态,只是态度冷落。 可今日此时,司南寅却是怒不可遏。 此子杀心太重! “罪徒突破等级之时,遭遇危机,若不是靠着这一口狠气,怕是撑不过去,刚才只是尚未从中清醒,还请师父恕罪。”她说的其实也是实话。 司南寅也想起了他来时,翁然的样子,难道真是自己心有芥蒂,便瞧她怎么都不对? 心中有了迟疑。 再看那跪在地上的人,纤瘦,弱小,刚又经历危险,此时突破境界应是喜悦,应欢天喜地的与人分享这份喜悦,得到夸奖,得到赞同才对。 可自己却先让她,如此跪地认错。 “诶......” 司南寅叹了口气,“为师只是希望你不会走上偏路,做一个好人。” “弟子明白。” 司南寅已是伸手扶住她的手臂,“起来吧。” 翁然乖巧的站了起来,瞧得司南寅是又心痛又自责,对方额头上一片红肿,都是自己造成的,再看她看自己的目光,有着胆怯的躲闪和畏缩,和从前是那般不同。 伸手想为她将伤治好,可自己刚抬起手,却吓得她将脑袋往后缩了缩。 司南寅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下,轻轻抚在翁然冰凉的额头上,一边用灵力为她治伤,一边开口说道:“为何不让为师知晓,好为你护法。” “弟子在人者顶级已经很久了,此次也是意外之幸,打坐之前并未有任何感悟,而是中途有所感,但又无法停下,不敢错过,因此没得到机会,告知师父。” “你表现的很好,为师为你骄傲。” 司南寅收回手,翁然额头的红肿已然不见。 ------------ 第一百九十五章名声大噪 “还有一事,你的大师兄和你在同一时间突破修为境界,达到脱凡等级,其中遭遇了危险,虽已经安全,但此时正陷入昏迷之中。” 翁然眼波流转,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何中途自己灵气会大量流失。 但她却不在意这个,竟发生了意外,导致昏迷,心中担心,可......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算了,既然师父说已经安全。 “既然大师兄脱离危险,弟子就不去打扰大师兄休息了,师父,弟子有些不适,想休息一下。”她的脸色的确不大好看,有些晦暗。 司南寅也就没再说什么,叮嘱她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提出来后,便离开了。 翁然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压下自己想要去看他的心,不能再继续放任自己的情感了,你和他不相配,你要做得是努力提升修为,为阿娘,华儿报仇,然后再报答师父,照顾师姐,师兄和师妹。 这样就足够了。 沉默的坐了回去,感受着身体的力量,仔细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魔气外泄,这可不是件小事。 她花了三天的时间,养好司南寅给她造成的伤,之后便继续打坐修炼,也不知过了多久,只是灵力压到了极致,压到她无法再吸收,转换,正烦恼之时。 一个画面突然出现在脑海之中。 那是一个粗狂的背影,却小心笨拙的在泥土里洒下种子,人影在何时消失的,翁然并没有注意到,只有那粒埋入泥土的种子叫她在意。 有雨落下,风吹过,阳光倾洒,弱小稚嫩的芽破土而出。 那一刻,那破土的声响,震动了她的神识。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悟了。 已经等待这一刻太久的灵源其中灵气大爆发,自己毫无阻碍的将境界提升到脱凡,但是本该安稳灵源的灵气却大量被夺走,不仅如此,自己当时的灵源仍处在提升的阶段。 因为这个情况,导致灵识之海的颤动,竟有魔气自灵识之海溢出,出乎意料绝没料想到过的情况,更是让她产生了慌乱。 这一松动,魔气已是无法阻挡。 那后来的灵气,应是因为他境界的提升而来的。 但这并不重要了,脑海中的那个人,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是翁然觉得那就是魔主! 这是故意留下帮自己的吗? 可魔气要不得啊,太危险了,但是...... 翁然又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是发生意外,境界提升涌来的灵气绝对能够压制住灵识之海内的魔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外泄。 是因为要启示自己,所以不得不留下魔气支撑吗?但是从之后感受到的魔气来看,那魔气又太过庞大了。 手指在腿上一下下的敲着,翁然皱着眉头,她还是无法理解那魔主想做什么,对方真的放弃霸占自己的身体了吗? 但是发生这种情况,下一次,翁然即使提前有所感觉,也不敢叫人给自己护法了。 一遍又一遍的内视自己体内的情况,没有丝毫魔气的残留,也没有任何不同,可就是无法放心啊,翁然郁卒的往后倒去,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夹住被子,“诶......” 躺了会儿后,外面传来了石可可的声音,“师姐,你醒着吗?”536文学 翁然眼神一亮,嗖的坐了起来,“进来吧。” 有些急不可耐的看着石可可进屋,“那个,你怎么有空来了,听师父说你在照顾大师兄啊~” 她脸上堆着笑。 石可可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见无事,这才放下心来,在椅子上坐下,“大师兄没事。” “啊~呵呵~,大师兄肯定没事了,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有空来?呃~”翁然挠了挠眼角,“你不在努力修炼嘛,我和你师兄可都是脱凡了哈,你也得抓点紧。” 石可可看着她的两条腿晃悠来晃悠去,“师姐,你好像很紧张。” “哪有!” 翁然立马否认,放下手,压住自己的腿,“别岔开话,你有没有努力修炼!” “师姐放心,我从未懈怠。” “那就好,可别叫你那个妹妹给追上,落下,对了,我修炼多久了?” 听她提起自己那个妹妹,石爱爱神色有些不大自然,“师姐已经足足闭关两个月了。” “这么久了啊~” “嗯。” 翁然盯着她看了看,“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我被孙乔打伤那一天,在遇见她之前,我先遇见了你妹妹,她是专程在等我,如果你还没有想明白,你对她应该怎么做,你所做的究竟是善还是伪善,是恶还是纵恶,希望这件事你可以参考一下。” 石爱爱久久未出声。 翁然决定再加一把火,“将葛邦忠害的最惨的怎么算都不是我,可孙乔还是急不可耐的不肯放过我,但是你的妹妹自出来后,却是分毫未伤,你细细的想一想,我出去活动活动。” 翁然的目的是想彻底绝了石可可对她妹妹的情分,毕竟,石可可没有那种复杂心思又心软,被算计是一个来一个来~ 只要早早的铁了心,冷了血,没了念想,以后才不会痛。 推门而出,入眼的白,卷雪的风,让她的心情愉悦了几分,伸手接住那飘零的雪花,凉凉的,很快就化成一点水。 此情此景,不禁想起小时候,冬天的风雪总是很大,阿娘担心她们受寒,总是早早的就生了火,将她和华儿往屋里圈,她们却惦记着出去堆雪人,打雪仗,滑雪梯。 不过无论是圈在家里一家人烤火烧土豆,还是在外面疯玩,都是那么开心,即使冻红了脸,生了冻疮,忍着疼也想往外跑。 落了雪的第七峰,别有一番风景。 翁然漫步向峰底走去,一路欣赏着雪景和自己呼出的白气,因为那魔气而乱了的心思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她的心好久没有这么平静过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境界提升的原因。 她在武阁中信步走了一圈,花树盖雪,别有风采,众弟子都换了厚衣,一个个看上去毛茸茸的,十分暖和。 看到自己后,都很是惊讶。 翁然心中无奈,自己在这武阁可是名声大噪了,先有斗垮戒律堂副堂主,现有天生异相,想默默无闻都不可能。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决心! 随兴漫步,听着脚踩积雪的嘎吱声响,想起之前的事,还真是惊心动魄。 自己赢在了云中客,而孙乔输给了她自己。 所以说,“情”最是害人。 冷香隔着灵河被风送了过来,翁然顺着灵河而行,体内灵源比起之前运转速度要提升了三倍左右,这还是她不刻意去修炼的情况下。 心中满意,忽听对面的灵果树林中传出声音,不用故意去听,也是清楚。 “呦~这大晚上的,冯青你怎么跑这摘花来了?”狭促的语气,没等来回答。 翁然转眼看去,隐约有三道人影,在灵果树的后面。 那人仍不放弃,向同行道:“慕容清,你说冯青是不是又为了哄那内门的大小姐高兴啊~” 酸,隔着一条河,翁然都闻到了酸味。 不愿被他们打扰心情,迈步离开,就听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我对吃软饭的没兴趣。” 那人哈哈大笑。 声音再起,“对你这种阴阳怪气的人更没兴趣,闪开!” 笑声停的干脆。 翁然也被逗笑,这武阁内有趣的人真多。 第二日,翁然收拾完毕,刚准备出屋,就听第七峰内响起了朝暮的声音,她站在门口,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神色疑惑的听着。 “最新消息,万家堡万通慧重回沙河罗口,并带回全部原居民。 东圣大陆,南郡之主放出消息,一月后为其子傅无极,比武招妻。 天州翁家,家主之子,人称飘渺剑仙的翁凡放出话来,三月后‘公平山’上的大比,定要夺得魁首,留名青史榜,因此引得数百位青年才俊呛声,引起了一番跨越东圣大陆和西域无疆的骂战,可谓是十分火爆,精彩,为时下最引人注目的一件事。 万峰之巅柳家和疑似柳眉儿的女子,在破山发生了小规模的战斗,疑似柳眉儿者逃脱,柳家惨亡数人。 万和帮帮主夫人,被捉奸在床,奸夫竟是帮主亲弟,而这一切的原因,是来自亲弟的报复,因为他的妻子和他大哥早有奸情,万和帮此时正在内斗之中。 缅山无数家禽丢失,人心惶惶,皓阳殿已经派出人前去查探。 下面是最重要的一条,三日后,将为亡于雾障森林一战的弟子举行送葬仪式,不可缺席,须着素装,正发冠,免华饰,怀敬心,若有不从者,以叛阁之罪论处!” 本还因为之前那些条乱七八糟的消息而觉得好笑的众弟子,在听到最后一条后,皆是失了笑意,在这一刻,整个武阁静的异常。 那好似故意不被提起的,不愿提起的伤痛,在这一刻让众人不得不面对。 甚至有弟子已是泣不成声,在那一战她们有的人失去了朋友,有的人失去了亲人,有的人失去了爱人...... 翁然也想起了一人,自从回到武阁后,她只会回想魔主,回想燕霞飞,却从不会去想起那个名为“羽”的人,手掌用力,“砰”的一声将门推开,迎面灌入的风,让她的心舒坦了不少。 深吸口气,逝者已矣。 沉眸盯着风雪中站着的人,她身上已经积了层雪,看样子站了许久。62 “我想好了。” 石可可的声音被风送进翁然的耳朵,鹅毛大雪,叫人有些看不清彼此的脸。 “前仇不提,若再有不良居心,废她修为,这是我身为她姐姐的责任!”石可可说的坚定,她想了一晚,这是她做出的决定,若不能将妹妹导向善路,那就绝了她做恶的本事。 随着翁然将手抬起,光芒淡去,已是多了一柄伞,撑开伞,闯进这幅雪画之中,来到石可可身前,伞倾斜,挡了落雪。 本想宽慰对方几句,可对方却是接着说道:“对你,亦是如此!” 翁然刚刚张开的嘴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瞧着对方的双眸,她知道她没有说谎。 “呵~” 翁然这一刻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捡了一个麻烦回来。 “对了,刚才那是怎么回事?”转移了话题,和这么耿直性子的人没有争论下去的必要,况且她心虚的很。 好在,石可可也没非要她表个态,解释道:“那是录事堂弄出来的,说是魔族现世,为了让众人不至于在阁内消息阻塞,所以每日都会将这世上最新,最引人注目的事以这种方式告诉大家。” 翁然感叹的“哦~”了一声,这想法不错,她就在那几条消息中,听到了几个她感兴趣的,还有一个特别感兴趣,柳眉儿居然还没死! “你在想什么?” “啊~你身上的雪快化了。” 石可可这才注意到自己都快成雪人了,正掸着雪,就感觉身边人突然抖了一下,好奇看去,对方双眼发直,在顺着翁然的目光看去,瞬间了然。 顾轻承站在拐弯处,精神奕奕,看样子伤势已是恢复了。 撑一柄描竹的伞,着一身山色的衣,站在落雪之中,定定向翁然看去,然后在一点点错开目光,沉步而来。 “大师兄。”翁然颔首,石可可也跟着叫了声。 “两位师妹,冬日寒冷,虽有修为在身,还是要适当添衣。”年轻的少年,过分细腻的心思和温柔。 石可可有些惊讶,大师兄可从未如此关心过她,照顾不等同于关心,“大师兄说的是。” “嗯。” 顾轻承应了声,转身的瞬间,目光落在了翁然的身上,对方只说了一句话,再就没看自己一眼,两柄伞就这么错过,翁然瞧着那离去的衣摆,将伞面又低了低,好似要将自己藏起。 石可可瞧了瞧顾轻承,又看了看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手中已是被塞进一个伞柄,“这个给你了,我要去万书阁转转。” 说着,人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回身关门的顾轻承,看见的就是那翩跹离去的身影,少年还未全部脱离稚气的脸,在这一刻,尽是委屈。 我不该给她添烦恼,顾轻承,成熟一点,你的喜欢难道就是占有嘛! 门被用力关上。 离开的翁然,不断在心里念着,“这样做没错,你不能耽误他,你不能。” 风吹起轻薄纱衣,脚下一滑,险些摔倒。 ------------ 第一百九十七章 白雪掩心声 翁然来到万书阁的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这是她的优点之一,不会低迷纠结太久。 万书阁的人比上一次来少了不少,过去这么久了,魔族现世的热闹劲也过去的差不多了,能查到的也差不多都查到了,脚步轻巧无声的向第六层走去,却在半路遭到了一只胖手拦截。 翁然瞧着拦路的高仁,他还真是长在这万书阁了,对方看着她,一脸热络,“师妹,我终于见到你了~” 翁然警觉的向四周看去,果然,高仁满是惊喜的欢呼引来了一女弟子沉步而来,戒尺轻轻在掌心敲打着,瞧得翁然后槽牙发酸,高仁却不知死活的朝她扑了过去。 动作灵敏的闪开,拉开距离,以证清白。 扑了个空的高仁,没等开口质问,忽觉背后有冷气袭来,停下动作,心中已有了猜测,回身时的笑比哭还难看,看着也算是熟人的这位,努力挣扎了一下,“琢玉师姐,能不能绕了我这一回~” 戒尺挥来,代替了答案。 翁然眼睁睁瞧着,高仁被打了三下,模样愈加乖巧,那琢玉收了戒尺,转身离开时,以眼神警告了翁然一下。 “呼呼~”高仁捧着自己挨揍的左手,可怜兮兮的吹着气。 翁然很是无情的打算从旁边绕开,对方很是死皮赖脸的跟上,“师妹,师哥我被打成这样,你也不关心,关心。” 模样甚是委屈,看的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扫了下手臂,“不熟。” “怎么会,师妹你可是救过师兄一命的,你可别想着不承认!” “想报恩?” 高仁用力点头,脚步跟的紧紧的。 翁然笑的不屑,“我和戒律堂的事情,武阁人尽皆知,怎么没见师兄你来报答啊~” 高仁一下子就心虚了,扎耳挠腮了半天,“我那时候,还伤着,最近才好的,你信我。” “嗯,信,闪开吧。”到了第六层,翁然直奔有关“魔”的书架而去,被扔下的高仁厚着脸皮又跟了上去,将翁然的举动看在眼中,抱臂侧身靠在书架上,“师妹,是来找有关魔族的书吧,那师兄就告诉你,你还是放弃吧。” 翁然捧着一本书,转了个身,绕到书架的另一边。 高仁咧了咧嘴,抽出两本书,露出缝隙,将脑袋怼上,向对面的翁然道:“这里的‘魔’都是有关人族魔修的,和魔族毫无关......” 话没说完,翁然合上了书,塞进那个缝隙中,将高仁的脸给怼了回去。 高仁抹了把脸,郁闷的将手中两本塞了回去,快步转到了另一边,然后傻了眼,排排书架之中,哪还有翁然的身影。 万书阁外,翁然瞧着练武场上比斗的两人,却是心不在焉,这个高仁真是烦,早知如此,当初就不顺手救他了。 台上的两位弟子,人者中级的实力,倒也是旗鼓相当,有来有回,十分精彩。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翁然也在这三日内完全掌握了解了,自己此时的极限,脱凡初级,用不了多久就会达到中级,如果不是因为顾轻承,这一次,估计会直接迈入脱凡顶级。 不过,这种等级,只要勤于修炼,早晚的事,翁然倒是不太在意。 今日她比往日起的还要早,在床上坐了会儿,才下床。 清水漫过脸庞,水是凉的,可闭着双眼的翁然,热血汹涌,眼中是一片血红。 洁面束发,对着铜镜仔仔细细,不留下一缕乱发,没有任何装饰的白绫,将长发高高束起。 白衣一层层穿上,手指抹平腰带,用力系上。 拿起代表武阁之人的玉牌,认真的挂在腰间。 做好这些的翁然,深吸了口气,推门而出,与此同时,朝暮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同于以往的轻浮,“武阁众弟子,十息内,练武场集合。” 翁然瞧着,几乎和这漫天风雪融为一体的顾轻承,石可可,关上了门。 师兄妹三人,沉默的下了第七峰,向练武场而去,一路只见无数弟子,身上的白衣比这雪还要白,神色沉重,冷峻,此时的武阁没有任何交谈的声音,只有风呼啸着那擂鼓般的心跳声,只有落雪在脚下的嘎吱声。 即使练武场已经站满了人,有的也只是沉默,天地间除了白,就是那渐渐被白雪覆盖的黑发,再无异色。 翁然三人,站在属于第七峰的位置,显着有些零落。 陶冶头戴纯白抹额,站在了众人前方,比起往日的温润如玉,悲凉沾了他满身。 “主峰弟子,三十二人全部到齐!” “弟子在!” 悲壮之声冲进每一个人的心中,响彻在武阁天地。 “第二峰,报来!”陶冶的眼眶泛着红,气势却是越来越重!直欲冲破这漫天风雪!垂在两边的抹额随风狂舞,众人还从未见到过这样的陶冶! “第二峰弟子,一十三人,全部到齐!”尚坷身后众第二峰弟子,齐齐颔首,声音冲破云霄,“弟子在!” “第三峰,报来!” “第三峰弟子,七十六人,全部到齐!”今日的姬无裳手中没有折扇,翁然记得她第一次去第三峰时,第三峰最少也是有百名弟子的。 ------------ 第一百九十八章身死不负英雄魂 云中客,翁然是认识的,除此之外还有四张陌生的脸庞,一位头发乌黑的老妪,一位满头白发的青年,一位覆着半张面具的女子和一位看上去好似孩童的人。 这四人同云中客站在藤瑜珲的左侧,而六位峰主则站在藤瑜珲的右侧。 藤瑜珲的目光在众弟子的身上扫过,此情此景,就如同之前点兵,可那时众弟子各有颜色,此时只有叫人心痛的白,那时的人站的满满当当,此时的人疏疏散散。 藤瑜珲曾豪情万丈,将人带走,身为武阁阁主,他对不起众弟子,他们是英雄,可这英雄之路却不一定是他们所愿意的。 好在一路走来,藤瑜珲看过太多,太多,并在看过众多生离死别之后,选择成为武阁阁主,担负起这个责任! 所以此时,他依旧豪情万丈。 “昔日点兵救世人,今日素衣送英魂,在此众人要牢牢记住他们的牺牲!往后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切不可辜负这份牺牲!” “弟子谨记!” 可谓是万众一心的回答,就连落下的雪都在这声浪之中,停止一瞬。 藤瑜珲目光赞赏,手一挥。 陶冶拿出一个卷轴,缓缓打开,“此次入世弟子共七百六十四人,归三百二十一人,逃八人,亡四百三十五人!” 明确的人数,更让众人的心,痛的厉害。 四百三十五人,四百三十五条鲜活,年轻的生命,就这么离开人世,可以说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被迫停止,有隐忍的哭泣声响了起来。 众弟子的身躯被这沉重的人数压的越来越低,风声似呜咽在替那些强忍的人哭泣。 甚至就连看惯生死的诸位峰主都是神色凄凄,只云中客那四人,在这悲伤的氛围中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陶冶已是一一念出牺牲者的姓名,年岁,就好似在拿着一把刻薄的小刀在割着众人的血肉,让众人对此愈加刻骨铭心,对魔族的恨也更深入骨髓! 有十几岁者,二十几岁者最年长者不到四十,可如今他们大多数都是尸骨无存。 武阁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找到他们的家人,告知噩耗,给予补偿,但还有很多人他们找不到他们的家人...... 当所有人名念完,陶冶的嗓子都哑了,他作为武阁的大师兄,为人和善,心地善良,即使是对待外门弟子也是十分关心,所以这四百三十五人,有太多他认识的人。 每念到一人,想起音容笑貌,都是在心上刻下一刀,他记得他们向自己请教修炼之法,记得他们努力的样子,记得他们挫败委屈的样子,有所进步时高兴的样子...... 泛白的手指将卷轴缓缓合上。 沉默一瞬,藤瑜珲开口道:“记住这些名字,这是英雄的名字,他们或许是你们的朋友,或许是爱人,甚至是亲人,就算都不是,也是你们的同门,你们要将英雄之名延续,发扬,不辜负他们!” “弟子谨记!” “起灵!” 藤瑜珲振臂高喝,就见霞光万丈在其身前冲天而起,一座古朴的灵牌安静的漂浮在其中,一个个名字自灵牌内浮现到半空被霞光所渡之后,又回到灵牌之上。 藤瑜珲躬身,双手接过灵牌,万丈霞光随之消失,白雪皑皑再次飘落。乐 众弟子整齐划一弯身行礼,诸位峰主和云中客四人同时侧身,垂首,让开道路。 藤瑜珲怀抱灵牌在前,陶冶在其身侧,诸位峰主云中客四人随后,众弟子跟上,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向着武阁的葬灵岩而去。 白雪覆盖着看不到头的长阶,众人缓缓迈上。 风雪摧折人间苦,豁去此身荡狼烟。 誓愿天地净清平,身死不负英雄魂。 灵牌被安置在葬灵岩上,众人守了一夜,雪也下了一夜,灯也点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灯灭雪停,众人才离开葬灵岩又各自散去,不过这一整天,武阁都很安静。 回去的人都呆在屋子内,只有少数的人走了出来。 翁然的心情也是十分低落,盘腿坐在床上又觉得憋闷的很,索性推门而出,她记着离峰底不远处有一块空地,闲来无事,去练练剑,活动活动身子骨,心情也许能爽快一些。 很快就来到空地,雪积了厚厚一层,都没了脚踝,翁然拿出绮罗,自从顿悟之后,她一直有一种感觉,模模糊糊的感觉,她记得那幼苗破土而出时的力量是那么震撼。 静静握着绮罗,人却是一动不动,双眸微合,不断回想着那一幕,恍惚间她好似又听见了那破土的声响,心弦为之一振。 “破!” 轻吐一字。 人动剑动,动的速度十分缓慢,但剑影,执剑的手臂却是影子重重,十分模糊,剑周吹过的风停了,落下的雪停了,而后剑身极快的一转,快到之前的重重影子都追不上,周遭的风随之崩毁,雪亦消散。 翁然依旧闭着双眸,剑式再转,但无论是哪一招,都是先缓后急,缓时处处皆是可攻击之范围,急时已是突破。 一直到天黑,翁然才收剑。 她的神色满是兴奋,自己还从没创过一招半式,可是这次她终于有自己的武学了! 美滋滋的看着地上的残雪,她只是以意行剑,所以并未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毁坏,不禁期待,以全部灵力使用这招会是什么样子。 缓时,对敌方来说处处都是可落剑之处,而对自己来说,处处可防。 而急时,地方定会措手不及。 翁然思考着这两种变化,若是对换...... 这一思考就在这里站了一夜,翁然再次拿出绮罗,变招,出招急,急如狂风,忽而散,散如漫天骤雨,就见地上的残雪,飞起后又如雾般在空中消散。 “嘎吱”从握剑的手腕处传来一声脆响。 翁然皱着眉头,将剑收了起来,掰了掰扭了的手腕,还是有些不对。 不过已经有了眉目,勤练习定能找出方法来。 开开心心的下了山,站了这么久,还是挺遭罪的,况且还是寒冬,摘了几个灵果后就跑回了房间,钻进了被窝。 ------------ 第一百九十九章 意外来客 日子一下子就平淡了下来,翁然每日里都是修炼,偶尔会送些灵果汁去第三峰,再额外给咪咪做些小食,至于顾轻承两个人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每次碰面也仅仅是点头即过。 司南寅没再传唤过她,至于那防御宝衣的事情也没再提起,第七峰算上她一共四个人,一下子,就有两个人和她的关系疏离了,翁然明白,原因在于自己。 所以,她很淡然的接受了,至少她是这么劝自己的。 如此勤奋的修炼,等级也从脱凡初期,到了脱凡中期。 这期间,翁然倒是多了一件期待的事,那就是每天早上,响彻武阁,朝暮说出的那些消息,着实有趣。 今天又是准时准点的醒来,等待着。 “最新消息......” 赖在床上未起的翁然听到这个开头,嘴角已是微微上挑。 “皓阳殿已经查探出缅山无数家禽丢失的原因,正是附近的魔修为了某种仪式所为,因钱财不够,所以想了这种方法,经协调,以入春后为百姓下田作为补偿,双方达成和解。 因翁凡所起的骂战,越来越火热,夺胜呼喊声以翁凡和堪舆世家的汲水无踪最高,更是引起赌局无数,其中翁凡的崇拜者汲水含影和汲水无踪的崇拜者梦黄粱的赌局最为引人注目。 汲水无踪扬言,翁凡若输,她剃光头三百年! 梦黄粱的赌注是,汲水公子若输,他男扮女装三百年! 啧啧~” 朝暮不住咋舌,现在的年轻人是真狠啊~摸了摸自己光滑紧致的脸蛋,这也没老啊,并真心祝愿他二人能活上三百年。 瞧着手中的小本本,继续念道:“姑州出现灭门惨案,一家十六口,无一人生还,此家族没有修者。 龙城据传有重宝要出世,许多人都正在赶去,阁内有兴趣的抓点紧。” 翁然一边听着她叨咕一边下了床, 无主的重宝,自己去了也抢不到,还要一个半月公平山上的比试就要开始了,这个热闹要不要凑呐? “最后一件事,公平山的比试要参加者,前去录事堂报名,此次将由第三峰峰主带领。” 翁然转悠的脖子“嘎吱”一声,无言冷笑,这是老天爷非要自己参加不可啊。 毫不犹豫的去了录事堂,报上名字,之后又窝回她的房间,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着,面无表情,神色阴沉,她在思考,思考要在这一行中,怎么弄死王鹏! 天光沉了下去,黑漆漆的房间中,只有她一双眼睛明亮,随着眸子闭上,整个屋内彻底漆黑一片。 第二天,她倒是迎来了一位意外的客人。 翁然瞧着一脸好奇,打量来打量去,脸又圆润了一小圈的崂与君,“你怎么会来武阁?” “你这房间也太......太没有生活气息了!” 崂与君皱着小脸,这屋子可真是一点都不像住着人,叫她坐在椅子上,都有些不自在,生怕自己将椅子坐歪,将这里给破坏了,但是外面大雪纷飞~ “我来给你送东西啊。”崂与君说着,手一晃,桌子上就铺了厚厚一堆纱巾,差些将桌子压倒。 “这里什么颜色的,什么布料的,什么款式花样的都有,二师兄为了这些,可是用折了三十多根针,扎了不下百下,可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全本 崂与君边说边拿着桌上的纱巾,一条条展示着,从百花到鸟兽,从春雨到艳霞,看的翁然是眼花缭乱,一时说不出话来。 崂与君都快被纱巾给裹了个严实,抬手往下压着,一双眼瞄到翁然的脖颈,疤痕瞩目,这才注意到,“你怎么没戴纱巾?不喜欢?” “没有!” 翁然极快速的回道,眼珠一转,笑道:“我舍不得,怕戴坏了。” 崂与君“嗨呀”了一声,扯了一条和翁然衣裳颜色搭配的纱巾,挂到翁然脖子上,“这回你使劲戴吧,等来年,我再给你送。” 一双手灵巧的将纱巾系了个蝴蝶结,欣赏的瞧了瞧,笑弯了双眼,“好看~” 翁然的模样有些窘迫,她实在不擅长应付别人对自己的好,自从回来后,她根本没想起过崂与君,更别提对方的承诺了,至于那条纱巾,只是觉得每日戴的麻烦便收起来了。 “谢谢。” “客气什么呀,我答应你的~” 翁然瞧着那些条纱巾,“那我就收下了,你是特意为此来的吗?” 崂与君将身上那些递给翁然,点了点头,“算是吧,我是和孔令主一起来嗒,我可是求了好久,才同意带上我的。”接着神色一转,笑嘻嘻的看着翁然,“不过,也幸亏有你这个理由,我才有机会出来走一走,不然我都要别疯了~” 她撅着嘴,叹着气。 翁然将纱巾全部收好,听她这意思,“乐门,出入很严格吗?” 崂与君摇了摇头,嘴撅的更高了,然后又一点点瘪回去,脸上立马挂了一层愁,“原先不是的,可是出了竹令......竹笛这回事,我们乐门现在是风口浪尖。” 她闷闷的低着头,甩着自己麻花辫的发梢。 脑袋上突然落下一只手,很是温柔的揉了揉,崂与君抬头看着翁然,对方笑了笑,“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嗯!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孔令主又该念我了~” “这么赶。” “可不是嘛~”崂与君站了起来,仔细瞄了下椅子的位置,很好,没有歪,这才委委屈屈的道:“为了送纱巾给你,我可是都没趁这个时间去看姬师兄。” 翁然很想说,不见也罢,你还是个孩子。 “多谢,有机会,我再补偿你。” 崂与君帅气的打了个响指,冲着翁然眨眼,“既然你开口了,现在我就给你个机会!” 翁然呆若木鸡的看她拿出一个香囊,还有一封信,“姬师兄亲启。” “替我把这两样交给姬师兄。” 翁然看看她,又看看那两样东西,严重怀疑她是故意,因为她没那个勇气亲自送! 那双手急切的晃了晃。 翁然硬着头皮接过,“你倒是新奇,很少有在香囊上绣鸭子的。” “那是鸳鸯。” ...... ------------ 第二百章 生人勿近 第三峰 姬无裳瞧着手中的香囊,清新的胡绿色,淡淡的香,很完美,除了上面的刺绣。 “你说这是鸳鸯?” “她说这是鸳鸯。” 翁然莫名心虚,这真的是她见过绣的最丑的鸳鸯了。 “呵~”姬无裳笑着将香囊收起,“好吧。” “人家小孩子的一片心意,师兄也不要太严苛了。”小孩子三字被翁然咬的特别重,瞧着那封信,不敢想象,崂与君会写出什么惊天动地之言。 姬无裳却是一脸委屈,“真要是有心,可就是来见我了,看来,我的魅力还是没有师妹的大。” “小孩子容易害羞嘛~不过......”翁然纠结了又纠结,还是没忍住,试探的问道:“不过师兄,不会喜欢那么小的孩子吧,呵呵~” 尴尬的笑。 姬无裳得意的晃悠了两下手中信,“小孩子也是会长大啊~” 翁然的笑僵在了脸上,这果然是一个人渣!自己还是离人渣远点吧。 她离开后,姬无裳将信拆开,情书这种东西,他收到过太多了,无非就是那几句,可此时他盯着手中信,先是沉眸,又缓缓舒展眉目,直到笑了起来。 “姬师兄,你是个好人,是君子,怎可与女子说那种下流言语,即使是对方先开始的,你也不该,你是纯洁无垢,正直良善之人,与君书。” 姬无裳笑红了脸,一手掩嘴。 仔细的想了想,对方为什么会把情书写成这般。 “啊~” 和魔族女子战斗之时,她也在场。 “原来如此,有趣,有趣。” 姬无裳说着将信又放了回去,收起,摇着扇子十分愉悦的离开了。 半个月后 石可可抱着肥了一圈的白滚滚敲响了翁然的门,正打坐的翁然睁开眼睛,将人请了进来,顺手接过了白滚滚,蹂躏了起来,不过白滚滚倒是很享受这种蹂躏。 “师姐,明日就离开了吧。” “嗯。” 翁然接过石可可递过来的茶水,“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我如果有时间,带回来给你。” 她这话说的十分自然,眼睛还在白滚滚的身上瞧着。 石可可总是没有太多表情的脸,漫过一丝温柔和欢喜,“这里什么都有,我也什么都不缺,师姐保重就是,希望师姐可以取得好名次。” 翁然抬头看她,有一瞬的茫然,刚才自己弄错了,还以为是小师妹...... 算了,反正这个也是师妹。 “我就是出去见识见识,我离开这段日子,白滚滚就要你照顾了。” 说着,将白滚滚举了起来,晃悠了两下后,就塞到了石可可的怀里,被蹂躏的有些晕的白滚滚,迷迷糊糊的就窝下了,这个怀抱它更熟悉。 “师姐,不去和师父,师兄告别嘛。” 石可可早都察觉,这第七峰的气氛有些古怪,师父,师兄和师姐之间,尤其是师兄和师姐,明明之前那么关心对方的两个人,可突然间,就疏远了。 翁然心底涌出一股酸,化成了唇边的笑,“又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回来的,就不打扰师父和师兄了。” “对了。”翁然将崂与君送给自己的那些纱巾都拿了出来,“挑两条你喜欢的,你啊,一点都不打扮打扮自己,咱们是修仙的,自然要像个小仙女一样了~” 石可可看着那花花绿绿的一堆,又看了看翁然一身纯色的衣裳,一根朴素的发簪,心里无奈的笑了声,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她也算是了解了,这个师姐总是口是心非,话题也转的很生硬。 看着对方期待的样子,挑了两条比较素的,“多谢师姐。” “小事。” 深夜 顾轻承踏着开化的雪,走了回来,习惯性的往翁然的房间瞧去,身形一顿,居然还亮着灯。 明日就该出发了,还不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是在忙什么? 心里疑问,可却什么都做不到。 瞧着窗上的影,并不动弹,难道是睡着了不成? 一步上前,脚下未化尽的雪,被踩的格外的响,人已止步,紧绷的脸上是克制,是自嘲...... 你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小孩子。 少年清秀高挑的身影,被月色渡上了孤单的颜色。 屋内,翁然坐在窗前,点燃一盏烛火,窗并未关严,她今晚故意留了缝隙,等待着那人出现。 白色的衫,闯进视线。 这么晚才回来,又站在那里做什么? 心里疑问,那人忽的上前一步,翁然的心随着一颤。 是要来找我不成? 手不自觉的握紧椅子把手,可那人却停了下来。 翁然有些失落,笑的嘲讽。 你真觉得自己是人见人爱不成。 昏黄的烛光,给她披了一件落寞的衣。 时间流逝,天光亮,翁然起身灭了烛火,顾轻承转身回了屋,直到翁然离开,二人并未相见。 司南寅站在花树下,不知是问着谁,“我这个师父,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 第二百零一章 壕! 翁然就是绞尽脑汁,都想不通这二人是什么关系。 她瞧的清楚,姬无裳虽在和身边的莺莺燕燕聊得开心,但目光总是不经意的落在花重影身上,太明显了。 收回目光,身边徒留影感叹道:“居然有这么多人。” 人的确是不少,估摸着,也得有五十人左右,脸庞年轻,正是争强好胜,想要出风头,少年热血的时候,对这种可以名满天下的比试,参加者自是不少。 三人正在这闲聊着,一穿红戴绿十分鲜艳的女弟子在两位花枝招展的女弟子陪同下,突然来到跟前。 翁然三人停下闲聊,用眼光询问着。 只有钱多多变了脸色,脖子一梗,很不客气的道:“杨金香!你老往我跟前凑什么凑!” 穿红戴绿这位也就是杨金香也不气,做作的往钱多多左右瞧了瞧,然后掩嘴失笑,“呦~没带你那小奶狗一起啊,怎么,不喜欢了~” 身后两位也不知为何跟着笑了起来,有些慎得慌。 “你管得着吗你!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在这用这张脸吓人!” 翁然和徒留影交换了个眼色,二人都有些意外,钱多多这个活泼中冒着傻气的人,居然还会这么讨厌一个人。 杨金香其实长的不丑,只是装扮的有些夸张。 用力的吸了两口气,哼了声,“钱多多,你就横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大力甩飞衣袖,气哄哄的走了。 翁然和徒留影二人又是对视了一眼,没忍住笑了出来,就这战斗力,还上杆子找什么茬!这不是找虐嘛! “怎么回事啊?” 钱多多盯着杨金香的背影剐了一眼,呸了一声,不愿多谈,“没什么,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丑女!” 说完,板着张脸,一副气还没消的样子。 翁然和徒留影也就没再多问。 而王鹏也已经到了,众弟子都是恭敬站好,王鹏瞧了众弟子一圈后,话不多说,一声出发,便带着众弟子浩浩荡荡的出了武阁,向公平山而去。 公平山离武阁并不算远,提前一个月出发,时间上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这一路,是走走停停,真好似是游山玩水,对此,众弟子都十分感谢王鹏,每日里不断念叨着王峰主真是太好了~我要是王峰主的徒弟就好了~好羡慕第三峰的弟子啊,师父是王峰主,师兄是姬师兄~ 傍晚时分,一行人在澧县投了客栈,安排好了住处后,大部分弟子都兴冲冲的出去闲逛去了。 翁然和徒留影因为钱多多的原因,也不能幸免。 “有什么好逛的,每个县镇都差不多的。”徒留影一边被钱多多拖着往前走,一边嘀咕着,“有这时间,用来修炼不好嘛。” “我说师妹,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钱多多只有在逗徒留影的时候才会叫徒留影师妹。 一旁自觉跟着的翁然,左右的瞧着,路两边的散摊已经开始收摊了,不仅如此,就是一些店面也正忙着关门,又抬头瞧了瞧,不过刚入夜而已,天边的余晖还未完全散去。 迎面走来的武阁弟子,嘀咕着,“真无聊。” 其同伴附和着,“是啊,店都关的差不多了,街上人更是少,还是回去吧。”紫薇 钱多多已是拽着徒留影来到一首饰摊前,两眼冒光,“哇~好漂亮啊~” 翁然瞧着那些首饰,虽然用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的确做得精致,钱多多这个瞧瞧,那个看看,徒留影只不住叹气。 翁然的目光都被摊老板给吸引了去,对方正收着东西,动作很快,且来了客人也没有招呼一声,且还催促了钱多多一句,“姑娘要买就快些,我要收摊了。” 可钱多多觉得哪个都好看,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一边比划一边向徒留影问道,“哪个好看?” 翁然瞧了眼摊老板,很普通,但是神色已经有一丝不耐了,且还不住向其它摊位瞧着,神色也越来越着急了,之前还能小心仔细的一件件收饰收,现在已经开始划拉了起来。 “姑娘,东西还......” “全要了,这些银子够了吧!” 徒留影被钱多多问的心烦,直接扔出了一大块银子,砸懵了摊老板,也砸懵了钱多多,停下了比划。 摊老板愣愣的看了徒留影三人一眼,然后拿过银子,不住点头道谢,将收好的首饰都留了下来,摆摊的东西也不要了,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翁然的目光追了过去,收回时,又四处看了看,所有的摊位全收了,只有寥寥几家店面还开着,门口挂着通红的大灯笼。 “哇!” 钱多多嗷一嗓子,惊的翁然忙将头转了回来。 就见钱多多抱着徒留影,开心的直蹦,“你也太帅了吧!你要是个男的,我都心动了!” 徒留影一脸生无可恋。 “我们回去吧。”翁然将钱多多从徒留影的身上拽了下来,将那装满手势的包裹塞到她怀里,她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钱多多显然很兴奋,宝贝似的抱着包裹,“还早,再逛逛嘛~” “你仔细看看,哪里还有可逛的地方了。”翁然这么一说,钱多多二人这才注意到,整条街道都空了,只有两位武阁的弟子,正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这怎么会收摊这么早啊?” “不止是收摊早。”徒留影也正经了起来,目光往四周一一扫过。 翁然经她这一提醒,忽的发现另一件奇怪的事。 “那还有什么?”钱多多将包裹收进了空间中,紧张了起来。 “入睡也早。”翁然说道,和徒留影对视了一眼,已是明白,拉住还懵着的钱多多,往客栈赶回。 被拽着跑的钱多多,不解的问道:“你们俩个打什么哑谜,到底什么意思啊?” “没有人家有光亮,除了那几个店面的红灯笼,街上更是空无一人。”徒留影向她解释了遍。 钱多多想了想,“也许是这里的习俗呐。” “也或许是有某种危险存在。” 翁然更倾向这个可能,三人转了个弯,前方不远红色的灯笼十分显眼,正是她们投宿的那间客栈。 “听见了吗?” ------------ 第二百零二章 怪物 翁然开口问道,耳中除了三人的呼吸,脚步声外,还有一道隐隐约约的声响。 “听见什么?” 钱多多咽了口口水,一双眼紧张的向四周瞟着,可四周乌漆嘛黑的,只有那些房屋的黑影,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翁然稍稍偏头,更加专注,那声音也清晰了许多,粘粘糊糊的声响,听上去就有些恶心。 “还是先进客栈再说吧。”三人又提了速度,向着客栈狂奔而去,身后传来几声嘲笑。 杨金香隔得老远,一眼就认出了中间的钱多多,看三人那亡命逃跑的模样,先是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就向四周看了看,没见到什么妖魔鬼怪,这才笑了出来。 “啧啧~丑人多作怪,好端端的跑什么,想引起谁的注意不成。” 她的声音,钱多多也是一下子就听了出来,愤怒回头,瞪了她一眼。 三人离客栈已是不足百米远。 杨金香瞧钱多多并不搭理自己,还是死命的跑,忽的觉得这风好像冷了点,紧了紧身上的衣裳,也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翁然对于那声音也听的越来越清楚了,除了那粘粘糊糊咕涌的声响外,还有嘶哈嘶哈的声音...... 抬眸瞧着近在眼前的客栈,翁然面色忽变,猛地停了下来,同时伸手将钱多多二人拦住,“不对!东西在客栈!” 徒留影二人脸色突变,于此同时,就见一个极其恶心的东西从客栈门口挤了出来,好似一条尾巴般,向着翁然三人抽了过去,粘液滴答,腥臭刺鼻。 “退!” 徒留影大喊一声,翁然二人齐退,可徒留影却未退,战戟上手,其上火光流转与那粘粘糊糊好似裹着一层薄膜的东西撞了个正着,为翁然二人争取了后退的时间。 “徒留影!” 退开的翁然和钱多多一齐停了下来,各自握紧了兵器,冲了过去,后方的杨金香傻了眼,愣在了原地。 而徒留影已是被那东西抽飞,心中震惊的同时钱多多已是将她接住,“没事吧?” 翁然已是上前,拦住了进攻之物。 腥臭的粘液随着那东西的挥舞而四处散落,落在翁然的脸上身上,有些微的疼,现在却顾不得,绮罗无法砍伤那东西,力气也是拼不过,尾巴似的东西压着翁然往后推了老远。 火光闪烁 徒留影已是来到翁然身边,战戟猛刺。 而钱多多,漂浮离地,手掐诀,口中念叨着术语,正准备施展术法。 两个人总算是抗住了那尾巴的力气,二人盯着眼前的东西,好似薄膜中裹着烂肉,烂肉之中尽是青紫红的血管,薄膜外还有一层粘液,上面沾着灰,土,血,有的地方甚至结成了团,淋淋拉拉,很是恶心。 “闪开!” 钱多多双手拖着一个巨大的光球,大喊一声,翁然二人迅速退开,下一刻,钱多多将光球向着那东西用力掷去,相触的一刻,光球爆开,霎时间风起云涌。 翁然二人都被带的向爆炸处滑去,同时又被那爆炸刺的脸面生疼。 徒留样战戟耍了个花枪,用力向地下落去,入地三寸,另一只手一把抓住翁然,定住二人的身体。 后面的杨金香亦是站立不稳,踉跄着往前去,足下生金光,且越发炽烈,也逐渐稳住了她的身形。 “你没事吧?”520 翁然向钱多多喊道。 “没事,这可是我施的术法,怎么会有事。”钱多多眯眼瞧着爆炸处,周身风平浪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爆炸未歇,又是巨响轰隆,且伴随着极大的冲击。 翁然几人都感觉到了危险,没有任何耽搁的向后退去,同时施展护身之术。 翁然和徒留影二人,一道道灵力屏障在身前释放而出,身形迅速后退,更大的声响是来自那完全炸开的客栈,刺目的光芒之中,依稀能瞧见王鹏的身影。 几乎是瞬间几人就被推出去数百米远,翁然二人身前的灵力屏障一下子就碎了三十多道,且还在一道接着一道 二人玩命似得往外释放着灵力。 另一边钱多多一道术法接着一道术法,将将保命。 杨金香在第一时间就掷出去一件防御宝物,一片星幕,看似柔和,却阻挡住了那庞大的冲击近乎五个呼吸的时间,而杨金香已经趁着这段时间,退到了安全之地。 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阴狠的瞧着急迫的施展术法的钱多多。 “哐!”的一声响,一股血腥涌了上来,翁然已是撞断一根粗壮的木柱,半边的房檐倾倒,砸在不断后退的二人身上。 “你怎么样?”在前面的徒留影听见声响,担心的问道。 翁然咽下口中血,“没事。” 灵力依旧源源不断的往外释放着。 就在要撞上第二根木柱的时候,一人影忽的出现,挡在二人前方,手运太极,刚柔并济,将那冲击余威挡了下来,又沉肩坠肘,两掌看似平平无奇的向前推去,那股余威却被尽数化去。 来人收势,转身,笑容温和,“两位师妹,可有受伤?” 停了下来的翁然二人有些意外的瞧着眼前人,“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陶冶。 “师父授命,回去向三峰主报个平安吧。” 另一边,姬无裳救下了钱多多,遥遥向陶冶行了一礼,陶冶亦是点头致意,在前带着翁然二人向爆炸的中心处,正瞧来的王鹏走去,在他身边的众弟子看上去都没有受伤。 杨金香也赶紧跟了上去。 “可受伤了?”王鹏瞧着翁然几人,关切的问道,“是师叔判断错误,没想到,你们在外面。” 一峰之主,对着几个弟子一脸歉疚,谁还能不给个台阶下。 “弟子并未受伤。” 翁然四人一同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王鹏这才向陶冶看去,“多亏你来了。” “三师叔,这是怎么回事?”陶冶瞧了圈,地上还能瞧见那粘粘糊糊的碎块,而这么大的动静,整个县内竟没出来一人看看热闹。 不只如此,甚至没一个受到惊吓喊叫的人。 如果不是能够感觉到有人,还真会以为这是一座空城。 ------------ 地二百零三章 大师兄英明 “无裳,你带着些人,将那东西的尸体收集起来。” “是。”姬无裳领着众弟子,在地上寻找起那东西的尸体。 翁然几人刚想加入进去,就被王鹏喊了住,“那东西有毒,你们几个沾了毒液,先将这解毒丸服下。” 经他这一提醒,翁然几个才想起来,之前沾上的那些粘粘糊糊的东西,接过解毒丸,去到一旁,开始调息起来。 王鹏也向陶冶讲起此事,“这个县有问题,也是我发现的太晚,已经被那怪物吞进肚中,而它的体内有腐蚀粘液,为了保护众人,便强行从内突破,一时倏忽,忘记轻点了人数,好在,没有人受伤。” 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师侄,你怎么来了?” 陶冶的神色有些无奈,“师父叫我去参加公平山的比试。” 王鹏一听,不禁笑了起来,“阁主啊阁主,这争强好胜的性子可是一点没变!”再一看陶冶不愿的样子,摇了摇头,“你们师徒二人,可是一点都不像,既然来了,就别不高兴了。” “弟子没有不高兴。”正了神色,“师叔,要不要,将县内的人叫出来。” “不可。”王鹏瞧着忙碌的众弟子,解释道:“澧县是青山派的管辖之处,不可逾越。” “那弟子便去将此事告知青山派。” 说话间,姬无裳也将众弟子收集的尸体碎块送了过来。 “此事不用你,无裳,将这些还有此地的事告知青山派,我们在此等你。” 姬无裳领命而去,众弟子被这一折腾,也没了困意,陶冶安排了几人站岗,其余的不是在打坐就是凑在一起说着话,县内之人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十分诡异。 翁然三人凑在一起,就地而坐。 徒留影分给了钱多多一个小酒袋,又分给翁然一个,面对翁然诧异的眼光,解释道:“这是果子酒,也可以称之为果子汤~” 对于这份贴心,翁然翻着白眼接受了。 几人一边饮酒一边讨论着。 “翁然,你的反应可真灵敏。”钱多多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酒入肚,这夜也没有那么凉了。 翁然笑了笑,没有接话,低眸思考着,她是在那东西上感受到了魔气,所以才会这么敏感! 又是魔族吗? 想到魔族,翁然就紧张,生怕自己的情况被拆穿,愁闷的喝了口酒,的确是没有酒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喝,不禁就多喝了两口。 钱多多喝一口,啧一下,“那东西可真是恶心。” “啧啧,真是好兴致啊,还能饮酒作乐~” 杨金香神出鬼没的出现,故意给钱多多找不自在。 钱多多抬头向她瞪了过去,深吸口气,张嘴要骂,一道黑影嗖的闪过,还飘着香,不禁愣住。 就见翁然摇摇晃晃的指着杨金香,“你有病是不是!不揍你,你刺挠是不是!你嘴是粪坑嘛!啊!” 说的来气,翁然还要站起来,但是一双腿软的厉害,仍不放弃,手胡乱的往身边按去,徒留影惨遭毒手,被她一把按住了脑袋,翁然撑着这个脑袋,终于是站了起来。 而徒留影的想法,只有一个,以后再给她酒喝,她这辈子戒酒! 杨金香没想到她们敢动手,更没想到动手不是钱多多,而是别人。飞扬 所以这一下是被打了个结实,酒袋砸上胸口,里面的酒水哗啦啦的淌了一身,痛倒是不怎么痛,重要的是屈辱! 杨金香不可置信的瞧着翁然,而几人的情况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大家心有灵犀的保持了沉默,没去告诉王鹏,陶冶。 “你......你!你敢骂我,朝我扔东西!” 翁然半边身子靠在徒留影身上,勉强算是站住了,“嘁~”不屑的哼了声,还打了个酒嗝,“我还敢打你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啊!你红配绿,你赛狗屁,你会不会穿衣服啊!” “噗哧~” 钱多多嘿嘿笑了出来。 徒留影扯了扯翁然衣袖,“诶差不多得了,三峰主和大师兄还在呐。” 翁然手一甩,甩的自己一晃,差些摔倒,“我怕谁啊我!” 这一嗓子喊出去,王鹏和陶冶齐齐看来。 “三师叔,我去瞧瞧。” 都要都手的杨金香,瞥见陶冶走了过来,只能忍气收手,“你给我记住了!” “我才不要记住你呐!”翁然很是讨厌的喊道,手还跟着一起挥舞,头也用力的点着,这下是彻底站不稳了,徒留影连忙起身将人扶住。 陶冶也到了跟前,瞧了眼几人,酒味浓烈,再看翁然迷离双眼,“几位师妹,饮酒适宜就好,喝醉伤身。” 这么温柔的大师兄上哪找去。 自然会有人借此伸张正义,杨金香十分委屈的道:“大师兄,她骂我!” “大师兄,翁然喝醉了,她这人喝醉就爱骂人。”徒留影说着向杨金香瞪了过去,“又没指名道姓,你来捡这茬骂做什么,特殊爱好啊!” 钱多多低着头,笑的肩膀直抖。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平日里看着这么正经的两个人,原来损的很。 她这副样子,更是让杨金香气不打一处来,娇柔的一跺脚,“大师兄,你看~” 拉长的声音,矫揉造作的不得了。 “呕~”钱多多捂嘴干呕,在杨金香喷火的目光中,不好意思的道:“有点恶心,喝的有点多,大师兄,让你见笑了。” 陶冶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三人,配合的真是默契,而罪魁祸首,此时已是靠在徒留影肩上睡了过去。 “大家既是同门,一人就少说一句,杨师妹,翁师妹喝醉了,举动有所冒犯,你多体谅下,等她酒醒,再向你赔礼便是。” “大师兄英明。” 没等杨金香开口,钱多多先拍了马屁。 杨金香一个都说不过,更别提现在是被群攻,她醒了会向自己赔礼,鬼才信! 可大师兄都如此说了,杨金香郁闷的咽下这口气,“听从大师兄安排。” “好了,大家养足精神,明日还要赶路。” “是。” 杨金香离开后,陶冶将地上的酒袋捡了起来,递给了徒留影,“这应是果酒,喝这个都会醉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叫翁师妹喝酒了。” ------------ 第二百零四章 上不了台面! 徒留影对这个提议深表赞同。 经这一闹,众弟子更加安分了不少,惨白的月光在地上照出一片凄凉,纵横交错的房屋如同蛰伏的凶兽,尚未张出獠牙。 王鹏瞧着爆炸客栈两旁被殃及的房屋,并没有人在,而他们投宿客栈时招呼他们的小二,还有掌柜也没了身影...... 一向慈祥的脸促起了眉头,他感应到了魔气! 蟾月偏移,天亮之前起了雾,如白色的影贴地而行,从四面八方而来,带来了些微的凉气。 翁然哼唧了一声,缩了缩身子后,睁开了眼睛。 视线被白雾所模糊,有些头疼,肩膀很沉,昨晚发生的事哗啦啦的涌了出来,后悔莫及啊~ 转眼向把自己当作枕头之人看了过去,果然是晨月。 “以后谁再叫你喝酒,我第一个把他嘴打烂!”徒留影语气阴沉的说道,一挥手,拨开白雾,送过来一粒药丸,“醒酒的。” 翁然刚将药丸接过,忽感浩大声势,偏头抬眸瞧去,就见姬无裳带着一行不下十人,急匆匆而来,那十人着统一的青色衣裳,腰配宝剑,只姬无裳身边那位男子年长一些,胡须已是略白,剩下之人约摸着和她们都差不多大。 推了推仍在酣睡的晨月。 窸窣的声响,众弟子皆是起身,白雾在众人脚边散去。 “禀师父,这位是青山派刘长老。”姬无裳介绍之后,便来到王鹏身侧站好。 “刘长老,久仰久仰~” “王阁主,您大驾光临,也不来我派坐坐,好叫我派略尽地主之谊。” 两人客套了几句后就切入了正题,刘长老瞧了眼毁坏的房屋后,连连自责,不住道谢,“真是多谢了,是我派的倏忽,王阁主放心,我派定会差个水落石出!” 用力甩臂,一派长老的气势,此时方凸显而出。 “老夫自当是相信刘长老和贵派众俊杰,既如此,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在此耽搁了,告辞!” 刘长老捋着胡子,一双精光熠熠的眼在武阁众弟子身上扫了一圈,很是欣赏的点头,“贵阁真是人才辈出,瞧瞧这一个个小小年纪,修为皆是不凡,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王峰主可是去公平山?” “正是,您可别夸,一夸了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倒是贵派弟子,皆是仪表堂堂,气质不凡,气息内敛,想来这次也有不少弟子参加公平山的比试吧。” 他二人在这你来我往的互相恭维着,两边的弟子,不少都是抿嘴忍笑,或是不忍直视。 就在有弟子要绷不住的时候,他二人终于是停了下来,互相告辞之后,王鹏便带着众武阁的弟子离开了。 翁然心里感叹,这青山派不过是三流门派,王鹏都如此给足面子,真是会做人办事,盯着那雄伟厚重的背影,心中疑惑,身处腹中,他会察觉不到魔气? 可如果察觉到了,为何没有提醒那刘长老? “想什么呐?”徒留影撞了下她的肩膀问道。 “想那澧县为何如此古怪?啊~” 翁然忽然捂着肚子轻呼了声,徒留影速度将不知为何弯腰的人扶住,“怎么了?” “嘶~我肚子痛......”酷文 暗自运劲,逼出了一些汗来,晨月连忙凑到跟前,伸手就欲为翁然把脉。 翁然手按着肚子,身形一偏躲过晨月,呲牙咧嘴的道:“没事,我应该是着了凉再加上饮酒,有些腹泻,我想我解决一下就好了。” 她说着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两腿并拢,臀部下坠。 晨月虽然有治腹痛的药,但是翁然此时已到关口,她的药可顶不住。 前面也有人发现她三人的状况,于是乎,众人都停了下来,看着翁然。 那一双双询问,探究的眼,瞧得晨月往后躲了躲。 “啊~我顶不住了,你们先走,我马上就追上!”翁然神色中透露出慌张,一把推开徒留影,转身就跑,离开的身影还有些微的颤抖,迈出去的步伐还有些不自然。 晨月将头低了下来,脸红如霞。 众弟子神色莫名,陶冶刚要询问,徒留影已是解释道:“她肚子不舒服,去解决下,我留在这里等她就好了。” 不少弟子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且这等修为之人基本已经辟谷,可以说是脱离了五谷轮回的束缚,远离了那有味道之事,大家都是修仙的,这翁然简直是丢脸! “上不得台面!” 杨金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几人跟着附和,徒留影眉倒竖,横眼瞧了过去。 “那好,你就留在此地等翁师侄吧。”王鹏开口之后,众弟子再无声音。 徒留影也收回了咄咄目光。 而另一边,翁然一溜烟跑出了老远,迅速换了面皮,此时正站在澧县外那片树林中的一棵老树之下,重重树木将她的身影挡住,在她的身前有一块白布。 白布的旁边,竟是一块尸体的碎块! 昨晚,翁然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偷偷藏起了一块。 将尸块又扯开了些,血迹便漫过了已经干涸的外部,翁然拿着树枝做笔,沾上血,在那白布上写下几字。 树枝在灵力之下化作飞灰,尸块被重新收起,翁然将白布折好,攥在手中,奔向澧县,街上有不少的人,很是热闹,和每一座还算富裕的县镇基本相同。 可看着这些人,翁然却无法信任他们,即使他们的笑脸再热情。 很快就来到事发之地,此时已是被青山派的弟子包围了住,刘长老在炸掉的客栈前,身边正是武阁弟子收集的尸体碎块。 翁然装作旁边好奇打量的百姓,融入了进去,手中灵力外放成风,白布被风吹起,几乎是贴着地面,随着翁然的掌控,从缝隙之中小心翼翼的飘了进去。 面前不远的青山派弟子,目光谨慎的四处扫着。 从他脚边进去的白布,随着翁然掌心翻覆,忽的狂风大作,白布已是飘到刘长老的面前。 被风吹的眯了眼睛的刘长老,眼中精光显露,风消布停。 其上血红大字,还透露着血的腥味。 “怪物是魔族!” 刘长老一把将白布抓住,一边转头向四处看去。 ------------ 第二百零五章 没见过世面 透露着精明的眼在周遭众饶身上一一扫过,包括翁然,刘长老瞧了一圈,也没瞧见个特别的,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手中白布上的血红大字,“魔族”二字,让他紧张了起来。 又低眼瞧向脚边的尸块,之前只当作是某种精怪,并未太过注意。 蹲下身,手掌按在尸块之上,瞧得围观众人咋舌,嘀咕着这是什么癖好。 翁然已是离开。 刘长老已灵力试探,时间缓缓过去,就见他猛地收回手,手指还有些许的颤抖,盯着那尸块漏出了一丝恐惧。 另一只手中的白布已被攥的没了形状。 日头当空,刘长老却是冷汗直流,沉默的盯着尸块,心思百转,魔气虽极微,但已王峰主的修为,又是在体内将其爆掉,不可能察觉不出魔气,但又为何没有如实告知? 刘长老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另一边,翁然已是返回,徒留影瞧她生龙活虎的回来了,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总感觉有淡淡腥臭的味道。 “久等了,走吧~” 翁然的语气都轻快了三分,钱多多撇了撇嘴,“你现在可是‘臭名昭着’了。” 翁然很快就反映过来,嘿嘿笑了两声,“那更好,省的有人找麻烦。” 三人互相打趣着,追上了前行部队,随着三饶出现,翁然明显感觉到好多弟子都瞄了她一眼,目光嫌弃。 翁然心内冷哼,“装什么装,又不是没上过茅房,不上哪个倒霉的时候还吃过屎,现在倒是人模狗样了。” 没人来叨扰,乐得清静,有钱多多在就已经够吵的了。 可就是有温柔到骨子里的人,人如其表,陶冶逆着众人,来到翁然三人前,拿了一个瓷瓶出来,“翁师妹,这是玉髓,可驱寒。” 玉髓倒不是多贵重的东西,可礼轻情意重! 钱多多一把拿过,“多谢大师兄,大师兄你真好!”她笑的好似糖浆冒了泡。 “身为大师兄,照顾众师弟师妹是应该的。”陶冶送了玉髓之后就回去了,什么都没多,钱多多看在眼中,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冯青那傻蛋和大师兄学学! 玉髓下肚,一股暖气就缓缓的烧了起来。 翁然的脸色都红润了三分,引来了不少羡慕,嫉妒之目光。 徒留影瞧在眼中,心中不屑。 一阵紧赶,黑之时总算是出了青水州,来到了朝关!东圣大陆数一数二的地方,原因无它,主要是这朝关是这东西南北的枢纽之处。 无论你是往那一个方向走,一定会路经此处。 这也就造成了朝关,东圣第一贸易圣地之名! 在这里你能见到各个族群之人,像是之前翁然见到过的巨人族,金色头发碧色眼睛有着翅膀的胡族,手掌大的精灵族,甚至是不属于阳间的鬼族等等...... 各异的风俗习惯在这里交汇,将这里的日日夜夜都染成了绚烂的画卷。 真正的销金窟。 众人之所以加紧赶路,就是为了能在这朝关多逗留几,此时众弟子也不觉得累了,瞧着那冒着金光,银光,红光,五颜六色闪闪烁烁若宝石城的朝关,一个个是兴奋不已! 翁然囊中羞涩,她从没来过,此时也不免有些震撼,即使隔得尚远,也能听见那喧闹的声音,和浓重混杂的味道。 一栋栋琼楼玉宇,仿佛要和宫比高。 其上瑞兽对着星月,大展神威。 隐约有人影,或独倚高楼,酒杯邀月,或成群结伴,快活如仙,更有乐声重叠,有清幽,有旖旎,有杀伐。 “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不好。”徒留影无趣的扫了两眼,就瞧见翁然看直了眼睛,声提醒了句。 翁然坦坦荡荡,“我就是没见过世面。” 徒留影被这份坦荡弄的是无言以对。 王鹏已是在前,向朝关而去,兴奋的众弟子,怀着有些惴惴的心跟上。 杨金香一双眼四处的瞧着,一路下来,翻了无数个白眼,一群乡下佬!不就是朝关嘛! 离得近了,众人更加被震的瞪圆了眼睛。 有四个城门,门前各有异铁雕刻而成的神兽,有身形巨大的夔,一只独脚,撑于地上。 长足四尺的梼杌,浑身的毛好似真的般,毛尾似利刺,獠牙狰狞。 头上独角闪着幽光的獬豸,背上一对双翅,直欲飞。 还有极其了各种动物特征的犼,威风凛凛的立在那里。 众人在其旁就好似蝼蚁。 但这四神兽威风虽然威风,可却全部都是上了锁链的,而锁链的尽头就是和城门相连。 正因如此,这座城就显得更加气派了。 还不止如此,翁然这才发现,城墙并不是用普通的砖石所垒,那城墙光滑不见一点坑坑洼洼,隐隐还透露出暗紫色的光芒,真的是宝石! 但是翁然不认识。 被震撼的望不过来,不出话,迷迷糊糊的就随着众人进了城。 那城门都得有几百米。 没有士兵也没有修士守城,众人起初还有点想不明白是为何,但是随着一脚踏入城门,众人便立刻明白了,是阵法的波动,同时心中又涌起一字感叹,“壕!” 阵法可不是永久的,是消耗的,更别提这朝关的城门,每日要来来往往多少人。 “扶着我点,我有点腿软。” 翁然一把搭上了徒留影的手臂,不怪她没出息,她从到大是真的穷。 喧闹之声越重,华光一点点灿目,翁然站在城门口不由得眯上了眼睛,一耍杂技的甩着火球从身前走过,后面追着一群屁孩,推车的老汉灵巧的穿过众人,车上满是鲜花,五颜六色开遍。 有人随手掷铜币,落尽车前的铁壶里,不等招呼已是折了花,插在身边娇娘的云鬓之间,引得几声娇笑。 左边围着圈人,在比试拳脚,呼喊声夹杂着骂声,叮铛响的是押注的钱财。 右边的湖上花船挤得排不下,有红衣美人,香肩半露坐在船顶,勾人心神的眼瞧在岸边那些俊俏风流的公子身上~ 前方又是突然一阵喧嚣,人如潮般散了散,惊喜声不断,就见五彩缤纷的蝴蝶飞了出来,不下百只盘旋着,流光的颜色,是已灵力而成的!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二百零六章 平平无奇的女子 有弟子开口感叹,“灵力是这么用的嘛......” 在这里,灵力的确是可以这么用的,就是变了个戏法,博众佳人一笑,再收个盆满钵满,对于将修炼看成极其神圣之事的众弟子,一时无法接受。 可这还只是朝关内的冰山一角。 “众人,走了。”陶冶招呼了一声,傻眼了一半的众弟子木然点头,憨憨的跟着。 杨金香摆弄了几下头上不凡的簪子,下巴抬得极高,整个人看上去都绷了起来。 “是流光宗的弟子。”一弟子嘀咕了声,身边同伴啧了一声,“别激动,这哪的弟子都有,公平山在西面,位处于其它三个方向的修者,想要参加比试,都会从这里经过。” 他的没错,这人海之中,百千条的岔路之中,各门各派的弟子,在这里是聚了个全。 众人有些困难的往前走着,忽闻娇笑,如珠玉落盘,仰头瞧去,却是被漫金雨晃了眼,而在金雨之后是一张清纯至极的笑脸,一头长发随意披散了半个琉璃肩,半个身子倾出雕花的窗,纤手自白玉坛中抓起一捧捧的金屑,一边和捧着白玉坛的丫头笑着,一边将手中金屑扬下。 笑起来有双新月的眼,楼下不少人都瞧傻了眼,口水湿了衣襟。 在这群人中,翁然显得格格不入,她抬着手,努力的接着金屑,眼睛瞪的比谁都亮。 徒留影和钱多多愣愣的看着她,恍若雕塑。 翁然也引起了楼上美饶注意,神色若纯真的兔,又将身子往出探了探,瞧着翁然喊道:“这位姑娘,你想要这金屑?” 抓了一把金屑的翁然,用力的点零头。 对方笑的更为开心,直接从丫头的手中拿过白玉坛,“拿去!” 翁然脚在地上一点,人已是飞身而起,眨眼间已到窗台,此时白玉坛刚脱离那美饶手,已是被翁然稳稳接住,美人呆了住,嘴微张。 得了金子的翁然,道谢道的很诚恳,下落之时,手中已是多了一条白色纱巾,纱巾轻飘飘的飘进了窗户,美人惊讶的扬起头,视线多了一层朦胧。 纱巾覆盖住她如墨的发,和身上白衣重叠。 被压弯的睫毛随着眼皮眨阿眨,美人回过神,欢喜的向楼下看去,可楼下人来人往,却是不见翁然。 美人有些失望的收回身子,就听身边丫头脆声道:“这百合花绣的可真好看。” 美人摘下头上纱巾,其上两朵百合花,仿佛真的般,指尖轻抚过细腻的针脚,好似摸上了那温柔的心,美人无声的笑了。 而此时的翁然正在被徒留影和钱多多联合教训! “那是金屑,知道什么叫金屑嘛,就是连渣滓都算不上的东西!”徒留影咬牙切齿的道,钱多多添着火,郁闷的按着自己的额头:“姐们,你要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你话,我挺你,咱不丢人行不,你没看见,那是人家扔着玩的东西嘛!” 翁然得了那么多的金屑还得了一个白玉坛,心里高兴,不和她二人辩驳。 “我这是拿纱巾换的,有什么可丢饶!” “你!” 徒留影握紧了拳头,被旁边的路人撞的一晃,还未等她开口,对方已是连连道歉,态度十分良好,三人看去,目光一同向下,半大的女娃,十来岁的模样,稚嫩的脸上满是慌张,窘迫,布满补丁的衣裳洗的发白,褪色,倒是干干净净。 “没事。” 女娃刚离开,前方的人就翻了锅,骂声,喊声,就见四五人及其霸道的横冲直撞而来,谁挡路,就将谁扒楞开,一点都不客气。 徒留影三人默契的往旁边让了让。 那五人骂骂咧咧的跑了过去,没多大一会儿,一声怒吼伴随着女娃的哭声交叠着响了起来,冲破了喧闹的人声,闯进了不远处翁然三饶耳朵。 徒留影转头一瞧,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那身形高大的汉子身上,此时那魁梧大汉,高抬着手,手中拎着一个女娃,哭的可怜兮兮,正是刚才撞到她的那一个。 “臭丫头!敢偷姐的东西!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汉子着,手用力一甩,那女娃狠狠砸地,哭的更加凄惨,五个大汉绕着她为了一个圆,隔开了看热闹的众人。 见着一幕,翁然就明白,有人要出手了。 果不其然,徒留影已是向里面挤了过去,同时动作的还有钱多多,她可蛮的很!嘴上还不住喊着,“让一让,本女侠要去伸张正义啦~” 一边着,一边将挡路的人扒楞开,手法和那几个大汉如出一辙,只是她长的好看又可爱。 翁然无奈摇头,瞧了眼前面的队伍,赶紧追了上去。 “大师兄,徒留影她们两个看杂技看傻了眼,要不,你将住处告诉我,我们自行前去~”翁然笑的讨好。 陶冶转眼往后看了眼,也没瞧见二人,“呵~好,正街的麒麟居,此处鱼龙混杂,你们一定要格外心,如遇到麻烦,不要逞强,回来找大师兄,知道没?” “嗯嗯!知道了。” “去吧。” 翁然心虚的赶紧离开,这个大师兄简直和自己的二师兄一样好! 赶紧跑了回去,瞧热闹的又多了几层,翁然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本以为会看到五男趴地,但却看到徒留影铁青着脸,双拳紧握,周身气势冷冽异常。 就连钱多多脸色都不大好看,还蕴着怒。 翁然一时有些懵。 先前扔女娃的大汉,蒲扇大手中拿着个极精致的荷包,用力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证据就在这呐!你们两个娘们长的这么正,真缺钱去卖啊!做贼,要不要脸了还!” 霎时,风起的无声 众人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场中已是多了一人,一位平平无奇的女子,面无表情的握着柄漂亮至极的剑,剑仍在低鸣,渴望饮下剑下人之鲜血。 大汉本还以为自己眼花,可脖子已传来些微的刺痛。 恐惧的向身侧看去,对上一双无情的眼,喉结一阵滚动。 徒留影和正要下暗手的钱多多瞧见翁然,便停下了动作。 “诶!干什么你!” “你谁啊你!” 汉子的同伙这才看清,连忙开口。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二百零七章 杀机 一个个虎视眈眈,凶神恶煞的看着翁然,有两位已是向着翁然的位置挪动脚步。 翁然就好似脑袋后面长了双眼睛般,“再动,他人头落地。” 绮罗逼压出刺目的血线,大汉已是满脸冷汗,结结巴巴的道:“别,别动!” 两位同伙这才不甘心的停了下来,其中长的方头阔耳的老二开口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可是林家的人!” 林家二字震慑着在场众饶心,一时间周围是鸦雀无声,就连看热闹的都悄悄的离开了好些,不敢再逗留。 见此景,老二几人更加的昂首挺胸起来。 钱多多眼眸一转,有些意外。 翁然则是无动于衷,“不做什么,你这兄弟不会话,我教教他。” 无形的风忽起,在那大汉的脸上吹过,却是一声闷响,那大汉已是被风吹歪了头,半张脸都肿了起来,但这却不是最吓饶,最让大汉恐惧的是,他在被如巴掌的风吹歪头时,脖子随着动作,让剑刃又入了皮肉三分。 血染红衣襟一片。 那大汉歪着头却是不敢再动了。 “你!” “大哥!” 其他四人惊慌出声,看热闹的人又少了些。 钱多多不动声色的将周围的情况看在眼中,忽的出声,“算了,咱们先走吧。” “好,你们先走。” “翁......” 钱多多喊了声,又反应过来连忙住嘴,这几个人,翁然想要离开也容易。 正想着,耳中再次传来翁然的声音,以灵力传音,“正街,麒麟居。”于是不再耽搁,扫了眼还坐在地上的女娃,有些不情愿且不温柔的将女娃拽了起来。 女娃被拽的摇摇晃晃,抿着嘴,大气都不敢吭。 钱多多已是带着人来到徒留影身边,声道:“走吧,趁人还未到。” 脸色难看的徒留影看着翁然,钱多多明白她的担心,“放心吧,就这五人,拦不住她。” 然后又不由分的拽住了徒留影,眼看着三人就要离开,林家那几人却是为难起来,拿眼稍瞄着,一副想拦的模样,可还没等动作,又听见他们老大的痛呼。 转眼看去,他们的老大已是跪在地上,那锋利的剑就抵在那被强迫大张的嘴前,威胁的意思很是明显了。 翁然盯着那大汉,嘴角带着笑,“或许要将舌头割掉,你才会好好话。” 大汉浑身早就被冷汗打透,此时听闻此言,恐惧的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眼中已是蓄满了泪水。 他那几个兄弟这下子是彻底不敢动作了。 钱多多三人在众饶注视着,离开了此处,翁然再次开口,“你们几个,去另一边,立刻,马上!” 林家几人面有不甘,但是大哥的性命在别饶手上,互相交换了眼色之后,犹犹豫豫的往钱多多她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翁然冷哼一声,“你们想磨蹭到几时。” 手一甩,这次是直接甩了那老大一个嘴巴,就见大汉嘴溢血,口中有东西带着血花飞出,落地之后,众人才发现竟是一颗金牙。 大汉蓄满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无声滑落。 他那几个兄弟虽怒不可遏,却是不敢再磨蹭了,围观的人群很有眼力见的给让出晾路,四人一直退出老远。 “记住,有话好好。” 翁然如恶魔般低语着,然后剑身一转,在大汉惊惧的眼睛都快要掉出来的注视下,剑身狠拍在那大汉的头上,大汉两眼一翻,身形如坍塌的山倒了下去。 翁然已是飞身而起,跃过众饶头顶,就欲抽身而退。 忽闻一声大喝,“哪里跑!” 巨大手掌光影突然出现在半空中,对着翁然拍了下去,风雾齐散,惊的翁然身下之人顿做鸟兽散去。 翁然从这一招中感受到巨大的灵力运转,出招之人最少也是脱凡顶级的实力,但却不见丝毫慌乱,死里逃生这件事,她做过太多次了。 凝聚浑身灵力,使出她最熟练,最强的一招,风动。 霎时间无数风刀剑影,向着那巨大手掌砍杀而去,周遭楼宇的花灯彩缎,檐角挂着的铃,都被其牵引,离毁灭只差一点,但有的楼宇却是华光大作,将其护在其内。 之前还差些被绞走的东西,瞬间安稳了下来,紧接着就是几句咒骂和嘟囔传了出来。 “哪个不开眼的在老娘这行凶!” “啧,烦死了!” “这些无聊的人,怎么就知道打架啊,聊聊诗词歌赋和人生理想不好嘛......” 而翁然已是身影一转,脱离了那手掌的攻击范围,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可刚一转过身,翁然就警觉的停了下来,危险,极其危险,在前面不远,一留着拖地胡须的男子,负手站在楼顶,周遭的繁华光亮也无法将他渲染出光明。 目光虽是落在翁然身上,却在无形之中封锁了翁然全部的出路。 这一刻,翁然觉得自己低估他了,他的实力应该不止是脱凡顶级。 下意识的握紧绮罗,暂时不敢妄动。 此时,下方的人群声又热闹起来,翁然准确的从热闹的人声中捕捉出了正确信息,是林家的大姐来了。 朝关林家她自然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让钱多多她们先离开。 一座布满珠帘的华轿,由八位模样俊俏的男子抬着,八位男子虽看似纤瘦,面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病态模样,但是周身所透露出来的气势却是不凡。 轿旁跟着位面容清冷的婢女。 一男子在轿前不断拱手哈腰,那婢女打赏了他一些灵石,男子又是不住道谢后,徒了人群当郑 而之前被翁然赶走的那几位男子,是蔫头耷脑的回来了,跪成一排,大气都不敢出,前面被翁然揍晕的大汉横躺着。 “还不退下!丢的人还不够嘛!” 那婢女冷声训斥着。 四人重重磕头之后,老二还算意气的扛起地上的老大,这才退了下去,但他们的神色并未轻松多少。 空中,翁然仍与那男子对峙着。 “年纪轻轻,鲁莽行事,是你的失误。” 男子忽然开口,伸手向胡须上捋去,人影一晃,再出现已是到了翁然身前,手已是捋住胡须。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二百零八章 精卫一族 “如此年纪,脱凡境界,虽是不俗,但亦不惊艳。”男子自顾自的说着,评价着。 从其身上释放出来的压力让翁然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但仍全身戒备着,保持最佳状态,让自己尽可能的看上去毫无漏洞。 只是她心里也明白,对于同等级的人来说,自己的状态或许是完美的。 可是对于修为更高的人来说,自己此时怕不是处处破绽。 但她的表现仍然获得了那人的夸赞,“很好,能坚持到现在,你有比天赋更加优秀的能力。” 来自威胁自己性命之人的夸奖,并不会让自己觉得开心,但是她此时很庆幸,这人话如此之多,可以让时间拖下去,所以为了能将时间拖得更久,她开口了。 “多谢前辈夸奖。” 此言一出,那男子不禁笑了出来,眼尾炸出一堆褶子,“不错,有胆量。”笑容又忽收,眸如电,“果然,敢得罪林家的人,不会是懦弱的小鬼~” “晚辈也是无意,多有得罪。” 男子已是被她手中的绮罗将目光吸引了过去,翁然对于她来说不过是随时伸手就能捏死的一只蚂蚁,所以他毫不在意,“好漂亮的剑。” “不止漂亮而已。” “的确,好利的剑!” “前辈若是喜欢,晚辈可以孝敬。” 男子再次将目光落到翁然身上,打量着,“倒是识时务。” “宝剑配英雄。” 他二人在这你来我往的聊着,下面那些艺高人胆大留下来看热闹的人,脖子都仰酸了,心里绯腹,这到底是打不打啊?能不能痛快点啊 轿中的林家大小姐就好像听见了众人的心声般,终于出声,“林老,时候不早了。” 出人意料的温柔。 林老用余光瞄了眼地上华轿,再看翁然,有些意犹未尽的遗憾,“姓名。” “前辈是要” 翁然在那林大小姐的一声催命符下,已是感觉到了身前林老迸发出来的杀意。 “既死老夫之手,瞧你也是顺眼,便为你立碑,以后年年,纪你泉下英魂。”林老大发慈悲的说道,已是判了翁然生死。 此时此景,翁然甚至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该要道一声谢。 “晚辈翁然,武阁第七峰司南峰主座下二弟子。”说着,仔细的观察着林老的神色变化,不知这个身份可不可以换得一线生机。 可林老听见武阁,听见司南峰峰主,神色却是毫无变化。 “翁然,老夫记住了。” 杀意临身,翁然浑身如坠冰窟,一直保持着的最佳状态毫无用处,她甚至无法行动,周身灵力滞涩,停止流动,这个突然现象让她有些慌了,武阁的人怎么会还没到! 她现在如同扎根的老树,根本无法动弹,连最简单的反击,挣扎都做不到。 而林老已是出手了,并指如剑,没有任何停留的向翁然的脖颈划去,下方看热闹的人没有人善心大发,拔刀相助,而是欢呼于终于动手了。 之前翁然威胁别人人头落地,转眼间就换做自己将要人头落地了。 纱巾被划开,无力的坠落。 翁然头一次这么清楚且漫长的感受到死亡的来临,但是她对死亡感受过太多次了,所以此时此刻还是有些麻木的,且出奇的平静。 心里想的居然是,徒留影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她已经准备认命,合上双眼,不做个死不瞑目的枉死鬼时,周身压力忽消,她一直努力提着的灵力在这一刻突然得不到压制,尽数暴发而出。 未等伤人,一个手掌已是拍在自己额头,爆发而出的灵力又悉数收回。 “林长生,久见了。” 翁然瞧着护在身前突然出现的王鹏,心中是百味杂陈,她原本就是指望着钱多多她们去将王鹏找来救自己性命,钱多多她们也的确和自己心意相通了。 现在王鹏来了,并且真的救了自己性命。 可翁然这心里却没有多高兴,王鹏是她的仇人!对于她来说只能有这一个身份! 不止王鹏到场,徒留影几人也跟着一同来了,同来的还有陶冶,几人站在下方,一边注意着上面的情况,一边和对面的林家大小姐对峙着。 “王峰主,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林老不见丝毫尴尬,虽然他刚才打算要的可是武阁弟子的性命,对着王鹏,笑的还有一丝热络。 王鹏的脸色却不好看,“的确是没想到,杀我武阁中人,林长生是不打算继续交我这个老朋友了。” 林长生哈哈笑了两声,“哪的话,咱们都是多少年的朋友了,只是你也知道,我身在林家,毫无地位,只能听命行事。” 王鹏冷哼一声,“别扯这没用的谎,林家你没地位,还谁有地位,难道是”王鹏向那华轿看去,“这位嘛,既然如此,老夫就去和她说道说道。” 话音刚落,王鹏就提着翁然落到华轿前,林长生无奈的跟了上来,站到轿旁。 婢女敛开那层层叠叠的珠帘,林家大小姐林嫣然缓步下了轿子,惊艳的感叹声响了起来,一头如海的波浪长发,一对尖尖的耳朵,深邃眼窝,泛着云烟的双眸。 林家,精卫一族。 那对尖耳证明着她血脉的正统。 林家大小姐,血脉自然是正统的,当然如果和外族通婚,能不能获得精卫血统则是要靠运气了。 林嫣然向王鹏扶了一礼,“晚辈再此见过王峰主。” 此举出乎众人意料,没想到林家大小姐,那般天之娇女的身份会是这么个谦虚有礼的性子。 “林贤侄多礼了,老夫和你的父亲可是交情深厚,只是自他当上家主之后,事务繁忙,这才少了些来往。” “晚辈经常听家父提起和前辈的事,对前辈十分向往,今日一见,是晚辈的幸运,可却发生如此唐突之事,还请前辈不要见怪。” 林嫣然给足了面子和台阶,众人惊讶,但转念一想,这可是武阁的王鹏,这面子给的不冤枉,但其中有不少人又是心思活络,想起了一些旁的关于王鹏的事情来。 目光中就多了狭促和偷挪。 “贤侄客气了,老夫这晚辈也有失礼之处。” 。 ------------ 第二百零九章 囚室 林嫣然向翁然看去,笑的温柔和煦,“贵阁弟子,年轻有为,是晚辈的人不懂事。” 之后又转眼向徒留影看了过去,“至于荷包之事,想来是一场误会,而且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徒留影,将此事解释清楚。”王鹏却不同意,将此事如此接过,偷窃的罪名,他武阁的弟子可承担不起。 徒留影阴沉着脸上前,面对着林嫣然,“那荷包的确是那位小女娃偷的。” 林嫣然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先前是我不知,被她利用,对不住了。”徒留影说着向林嫣然行了一礼。 “是那女娃狡猾,你也是不知者无罪。” 起身的徒留影不接她的话茬,继续道:“荷包已经归还,那女娃年纪还小,还请林大小姐大人有大量。” “可以,这都是小事。” “多谢。” 徒留影说着退了下去。 林嫣然已是邀请王鹏,入住她们林家的地方,也好叫她略尽地主之谊。 可王鹏却是拒绝了,并答应抽个时间去林家走动一趟,林嫣然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没热闹可看的众人也都散开了。 王鹏领着陶冶几人回了麒麟居,一路沉默,喧闹繁华不属于她们。 到了麒麟居,王鹏这才拍了拍翁然的肩膀,已示安慰,“你做的很好。” 本以为会挨到训斥的翁然几人,有些惊讶,王鹏吩咐陶冶安排好她们几人的住处后,便离开了。 看样子应该是去林家了,还真是风风火火。 翁然三人被陶冶安排到一间屋子,又叮嘱了几句后,就识趣的离开了,只剩下三人后,钱多多终于是松了口气,郁闷的滚上了床,“真是倒霉!” “你没事吧?” 徒留影盯着翁然问道,钱多多立马从床上坐起,向翁然看了过去。 翁然摸了摸还泛着凉的脖颈,“没事,幸亏你们了。” 看徒留影脸色难看,有心逗她,“快,给我倒杯茶压压惊。” 徒留影听话的给她倒了杯茶,翁然受宠若惊,询问的瞄了钱多多一眼,钱多多两手一摊,表示她也不知道,之后又在翁然的眼神示意下,硬着头皮问道:“我说,师妹你怎么了,翁然没事,你我没事,那个女娃也没事,你怎么这么不高兴?” 徒留影僵着一张脸坐在对面的床上,闷不吭声。 “啧......” 钱多多无奈的看向翁然。 翁然一杯热茶下肚,侵蚀入身的那股杀意也被融化了去,这才彻底恢复如常。 “自己的好心,却被人利用,所以很不甘心,很气愤。”转着茶杯的翁然悠悠说道,身体暖了,这脑子也跟着好使了,徒留影是什么性格,爱憎分明,嫉恶如仇。 钱多多一听,立马也火了起来,“可不是嘛,那女娃那么大点,贼心倒是不少!” 她越说越火,也没注意到徒留影越来越黑的脸色,抱着枕头,侃侃道:“你是不知道,我俩个挤进去后,那个莽汉一眼就瞧见了挂在徒留影腰间的荷包,当场被抓!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说着用力的锤了两下枕头,“还没等我二人弄明白,那女娃倒打一耙,哭喊着说是我们逼她的,你知道嘛!” 她哼哧哼哧的喘着气,一个枕头却是狠狠的砸了过去,还好她闪的快,不可置信的瞧着已经和衣侧身面对墙壁躺下的徒留影,只听对方道:“少说点话,你会更可爱!” “我......呜......” 嘴巴已是被翁然堵住,“睡觉,睡觉。” 因为徒留影浑身都冒着火,所以翁然和钱多多自然睡到了一起。 钱多多硬和翁然唠了半宿的话,最后还是翁然装睡才逃过一劫,只觉得挨着钱多多那边的耳朵都要聋了。 而在她备受折磨的时候,林家囚室之内,也有五人正受着折磨。 昏暗的烛火被从墙缝中吹进的冷风吹的摇摇晃晃,明明灭灭,照不亮潮湿阴暗的囚室,沉重的呼吸声在这里苟延残喘着,伴随着铁链的响声,徘徊不断。 林家那五人被锁链吊起,浑身伤痕累累,见不到一块好肉,身下坑洼的地上积满了血水,已有三人晕死了过去,恐怖的刑具排了一排。 在他们的前面,林嫣然端坐着,手中还捧着香茗,就着满室的血腥味,慢条斯理的饮着,如同开在地狱的曼陀罗。 “你们可有怨言?” 面对她的询问,还勉强保持清醒的两人急忙开口,气若游丝的道:“是小的丢了大小姐的脸面,小的该罚,小的该罚。” 二人话语统一。 林嫣然露出一丝满意,“倒别怪本小姐无情,只是你们也知道,林家不是普通人家,这脸面可丢不得!”说到最后一句,声音突然狠戾,手中热茶直接朝正对着那人泼了出去。 那人紧抿着嘴,不敢呼痛,只能不断应声,“大小姐说的是。” 林嫣然已是在身边婢女的搀扶下站起了身,转身向外走去,那两位见状松了口气,虽然被打的不成人形,但总算是保留下了性命。 ------------ 第二百一十章 乞者 钱多多抹了把脸,哼唧着翻过身去。 翁然仍不放过她,照着她后背戳来戳去,同时口中叨咕不停,“睡什么睡,年纪轻轻,日子正好,我们应该出去感受这个世间的热情和朝气啊~” 她将昨晚钱多多的豪言,都悉数奉还了回去。 徒留影来到二人床边,“你们无不无聊,幼稚!” 翁然不放弃的玩着钱多多的头发,笑的无赖,“我们还小。”然后就被徒留影从被窝里给拽了出来,翁然再顺带着将钱多多拽了起来,三个人跟串糖葫芦似的。 熙熙攘攘的街上,翁然三人一边闲逛,一边按照姬无裳的地图前进着。 钱多多黑着一张脸,怨念的在后面瞪着翁然的后脑勺。 翁然回身,将手中通红的糖葫芦递了过去,一边倒背着走着,一边道:“喏,给爷笑一个~” 糖葫芦晃阿晃,钱多多绷着张脸嗷呜一声,一口咬住上面那溜圆的山楂,含了满嘴的甜,脸上也有了笑模样。 “真乖~” 说着,翁然说着已是被徒留影给强制性的拽了回去,“这么多人呐,再撞到。” 人的确是多的让人郁闷,再加上那喧闹的声音,若不是离得近,说话都得靠喊,更让人郁闷的是,那些路人大多都是修者,凶神恶煞的有,俊秀不凡的有,贼眉鼠眼的亦有。 这就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也许在你面前的人修为比你低,可谁知道他能够牵扯出来的背后势力又是什么呐! 翁然的目光越过那些各色的人,扫着那一个个摊子,“我们就空手去吗?” 钱多多扎进二人的中间,酸的直吸气,还不肯闭嘴,“我们是去看小贼,难不成还带点礼物不成!” 另一边,徒留影已经在一家糕点店前停下了脚步。 钱多多这下闭嘴了。 三人绕了一个上午,才到了地方,若不是有灵力护身,怕是这身上早都染上了各种味道,估计人都得馊了。 果然,无论多么繁华的地方,都会有贫民区,破烂,污秽,东倒西歪的人,睁着没有光芒的眼睛,苟延残喘着。 翁然瞧着眼前的地方,富人有富人的千种万种不同生活,穷人只有一种穷法,她懂,不过不同的是,她和此时那些靠在墙根,房柱聊赖的晒着太阳的人不同,她的眼睛始终有光。 所以,她从这种地方走出来了。 身边钱多多封了自己的嗅觉,实在是受不了这股发霉般的馊水味道了。 手在鼻子前不断的扇着,目光嫌弃的看着周围,“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徒留影不回话,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忽的,靠在墙边的一位黑漆漆的人,朝徒留影扑了过去,漏风的嘴说着,“小姐,小姐赏点吃的吧~” 徒留影闪开,瞄了那扑空的人一眼,手中已是多了一包糕点,递了过去,扑空的人见状,眼睛发亮的又扑了过去,徒留影迅速放手,糕点包掉落在满是废物的地上,那人也不在意,猴子般将糕点包搂进怀里,防贼般左右看了看,蹭着地往后退去,背对着街道,着急忙慌的将糕点包扯开,碎渣掉落,他连忙用手接住,往嘴里塞去。 顾此失彼,糕点包一下子散了花,干干净净的糕点,就滚到了地上,那人手忙脚乱的捡起,一口一个,一口一个,塞了满嘴,噎的咽不下去...... 钱多多看傻了眼,一阵反胃的感觉涌了上来。 翁然已是拽着她往前走了,可刚走没两步,又被人给拦了住。 徒留影就好似行走的饭庄,将她买的那些吃食,一点点分了出去,因此在她们的周围也聚集了更多的人,挡的她们甚至都无法前行。 那些人顶着看不清模样的脸,褴褛的衣衫,用脏兮兮的手向徒留影抓去。 钱多多哆嗦了一下,她觉得这比面对怪物还可怕。 那一双双眼睛好像要吃了她们一样。 翁然也察觉出情况有些不大对,就好像那个时候一样,走错路的善良女子,将所有东西都分给了那些乞丐,可他们仍不满足,甚至起了坏心。 女子的善良换来的结局,十分凄惨。 而翁然只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具死不瞑目,被迫害的不成人形的尸体。 至于那些凶手,睡的比每日都要香甜。 徒留影一直往出拿东西的手终于停了下来,有些为难的看着那些还没得到吃食的人,可那些人看不出她的为难,他们的哀求甚至隐隐带着怒意和恐吓! 想起旧事的翁然,挥臂横扫,灵力将那些围着徒留影的人震的向后退去,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叠起。 徒留影扭头不解的向翁然看去。 翁然已是上前,同时将徒留影拽到自己的身后,看着那些爬了起来如恶鬼的众人,他们的眼睛泛着红,翁然太熟悉这种目光了,这种让她恶心的目光! “都给我滚开!” 话落的同时,又是一道劲风,将人向两边周去! 这一次,那些人摔疼了,也明白了这几个女子不是普通人,那邪恶的目光才恢复了冷静乞求和防备。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坏人 钱多多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我们是鬼吗?” 话音未落,“哐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就见门,窗户都被探出来的小脑袋给关了个严实。 钱多多假笑一声,“看来我们比鬼还恐怖。” 徒留影已是迈步向屋子走去,站在补着数块木板,勉强能叫做门的东西前,徒留影抬手,想按下去又犹豫了起来。 隔着那薄薄的门板,几人可以清楚听见里面杂乱紧张的呼吸,夹杂着小声的啜泣。 这一手按下去,怕是又将里面的娃娃惊掉了几缕魂。 翁然二人也没有动作,也许是志同道合,所以很多时刻她们的心思是相同的。 钱多多则是扫着这个小小院子,很干净,和外面的污浊全然不同,还种着些花,只是未到花时,墙边整齐的堆着木头,还搭了个棚子,支起了炉。 而那几扇小小的窗,五颜六色的纸糊在上面,还贴着剪纸,有些小动物,还有些花花草草。 “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徒留影开口道。 没有回应。 又等了会儿后,徒留影继续道:“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我们是武阁的弟子,武阁你们知道吧,保护众人,护卫世间。” 她极其有耐心的说着。 过了会儿后,里面终于传出一道怯生生的声音,“昨天是我不对,你要抓就抓我,好不好?” 里面哭泣的声音更大了,听声音大概有三四个娃娃,撕心裂肺,好似遭受了极大的伤害一般。 钱多多挠了挠额头,“女娃!我们真不是来找麻烦的,我们要是找你麻烦,昨晚就不会放你走!” “真的?” “比真金还真!” 钱多多回答的飞快,敲了敲门,“再说了,这么一扇破门,怎么能拦住我们,我们真的是来帮忙的。”说完,白了徒留影一眼,指点两下,小声嘀咕,“和我们嘴倒是利的很。” 又好一阵没人应声。 钱多多已经打算破门而入了,门却动了。 三人往后退了退,门被小心的推开一个缝隙,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紧接着下面又钻出了一个小脑袋,那小脑袋被夹痛,叫唤了两声,女娃这才连忙将门打开,然后一把将地上的小娃拽到身后,快步出门,又将门用力关上,她就站在门前,双手背在身后按着门,一如之前般瞧着翁然三人。 里面哭喊声又大了起来。 翁然三人没想到这女娃居然防范心这么强,一时有些头痛。 还没等她三人说话,那女娃突然就对着三人跪了下去,“对不住,对不住......” 三人一愣,但却没人阻止。 女娃一边磕头,一边哭,不住的道歉,“我冤枉了你,都是我的错,对不住,对不住......” 里面和外面的哭声,争着谁要比谁更声大。 钱多多赶紧往外看了看,别再惹什么麻烦。 “别哭了。”徒留影一改之前劝她开门时的温柔,吓的那女娃连忙闭了嘴,伏在地上的小小身影不住颤抖,身上破旧的衣裳依旧是干干净净。 只长长的辫子垂到了地上。 身后的门一下下的忽闪着,看来里面的小娃正很努力的想要出来,与她祸福与共。 “你可知你做错了。” 女娃不敢讲话,就用力点头,样子倒是可怜。 “昨晚之事,你可知,我那位后来救咱们出去的朋友,差些没命!”徒留影周身气势冷冽,那几朵花枝都被震的摇晃了起来,女娃用力点头的动作却是猛地停了下来。 忽的抬头,震惊的看向翁然。 四目相对,翁然在那对本该天真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自责和愧疚还有害怕。 泪花了她不见血色,不见肉的脸。 “若不是我们即时和师叔赶到,现在她已经是一具无头尸!而这一切就是因为你的嫁祸,诬陷!” 徒留影说着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女娃,她挡住了大片的天光,女娃战战兢兢的仰视着她,“你差点害死一个无辜的人。” 女娃抿着唇,唇角不住抽搐,二人对视片刻后,女娃忽的嚎啕大哭了起来,一声声满是委屈,一直抵着的门也出现了松动,里面的娃娃得了机会,全都跑了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 一共五个娃娃,最大的不过七八岁,最小的还是在地上爬着的。 七八岁的男娃直接向徒留影扑了过去,嘴里还喊着,“坏人!坏人!不许欺负姐姐!啊!!!”他大喊着,稚嫩的五官都变了形状。 剩下的几个娃娃都跑到了女娃身边。 徒留影一手按在那男娃的头顶上,任由那男娃拳打脚踢也是沾不到徒留影一片衣角,但仍不屈服,兀自叫嚣着。 就在此时,屋内又传出重物落地之声。 哭的昏天暗地的女娃一下就收了声,慌张的跑进屋内,钱多多跟了上去,就见屋内地上还躺着一个男娃,瘦的根根肋骨,从衣服下秃了出来,没有一根头发,此时趴在地上,女娃费力的将人往起抬。 ------------ 第二百一十二章 活菩萨 除了依旧被徒留影按着脑袋的男娃,其余四个都是向女娃跑了过去,最小的那个被稍大一些的连拉带拽的算是抱了起来。 一双双眼,不安的四处瞧着。 钱多多将手拿开,女娃欲言又止。 “虽然这具身体的情况很糟糕,但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营养跟不上,药也跟不上,以后这些都补上,过个一年半载就没问题了。”钱多多说完后,并没瞧见几个娃娃高兴的样子。 反倒是蔫头耷脑了。 “我们哪买得起那么贵的药!”徒留影手下的男娃吼了一嗓子,带着哭腔,吼完之后,自己抽抽涕涕的哭了起来,又要强的不住抹着不听话的眼泪。 “我们为了能不饿死已经很困难了,常常要饿上三四天才能攒够给五谷买药的钱,可是我们没法给他买最好的药!”男娃的泪越流越凶,哭的也越来越狠。 “我们也没办法啊!呜呜...呃...” 徒留影松开了手,男娃仰头嚎啕大哭,又引得另几个刚安静下来的小娃哭了起来。 女娃也是红了眼眶,但仍强撑着,盯着睡过去的五谷看了看后,又转身向着徒留影跪了下去,再次磕头,“求求你们,救救五谷,我愿意给你们当牛做马!一辈子!” 女娃抬起头,十分坚定的看着徒留影。 哭的歇斯底里的男娃收了声,擦了擦鼻子,也笨拙的跟着跪了下来,“我也......” “丰登!闭嘴!” 女娃一嗓子吼住了丰登,“你还要照顾弟弟妹妹!” 丰登瞟了眼那四个小娃,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钱多多郁闷的叹着气,来到女娃跟前蹲了下去,“小娃,你叫什么?” “金玉。” “金玉啊~”钱多多抬手掐上对方的脸蛋,却是掐不起那层没有肉的皮,失败的放手,“我说金玉啊,你到底听没听清楚,我们说过很多次了,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金玉的神色满是不解。 钱多多得瑟的道:“就这么告诉你吧,你走运了,遇见我们这几个活菩萨。” “虽然你有你作恶的原因。”徒留影开口引去了金玉的目光,“可生而为人,我们要善良,英勇且无畏。因为善良而英勇,而无畏!无畏自己因为善良而英勇死亡!” 钱多多偏头瞧了她一眼,心想,你说这些,一个孩子能明白嘛。 没成想,那金玉却是重重点头,“金玉记住了!” 徒留影至此终于是露出一丝笑意,“既如此,就别在这耽搁了,带上你们的东西,随我们走吧。” 钱多多又偏头瞧了她一眼,心道:“她们穷的都揭不开锅了,能有什么东西。” 可却又被再次打脸。 就见几个娃娃从好几个犄角旮旯,掏出了些东西,十分宝贝的样子。 钱多多无语,她清楚的看到,一个小女娃拿出来一个手脚都变了形的布偶,仔细的揣进怀里。 几个小家伙很快就收拾好,徒留影背上五谷向外走去,她三人先行出了屋,金玉却在门口踌躇了起来,丰登迫不及待的抓着她往外走,“姐,走啊,我们要离开这了!” 金玉含着泪又扫了一圈那空荡荡的屋子,“嗯。” 缓缓的将门关上,只有五岁的大吉扯了扯她的衣袖,“大姐,我的花还没开。” 金玉向院子的花枝看去,那是大吉最喜欢的花,“姐姐给你挖走,好不好?” 大吉摇了摇头,“不了吧,花离开土地会死的,我记着它花开的样子就好了。”他的眼中盛满了温柔的光。 出了贫民窟,钱多多小声问道:“不过,我们是要把她们安置到哪里去?” “我家。” 钱多多一愣,缓了会儿才道:“你可真是个好人!” 金玉和丰登牵着弟弟妹妹,紧紧的跟在三人后面,走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他们习惯的低着头,不敢与旁人有接触,唯唯诺诺。 徒留影三人则是刻意放缓了脚步。 但人实在是太多了,丰登被撞的一个趔趄,鼻子生疼,却得到一声骂,“小叫花子,滚远点!” 金玉将瞪起眼的丰登往身旁扯了扯,道着歉。 钱多多扭头看了她们一眼,的确是一群干净的小叫花子。 “不行!” 她这突然的一嗓子,让翁然二人十分不解。 钱多多已是转眼向两边的店铺看了过去,接着大手一挥,“都跟我来。” 众人迷迷糊糊的跟上,五颜六色的布在眼前飘荡着,各式各样的衣裳挂在店内,吸引着人的目光。 金玉几个站在店门外,傻傻的看着,却是不敢进去。 那边钱多多已是叫来了店家。 再从布庄出来后,钱多多满意的瞧着束手束脚,浑身不自在的几个小娃娃,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 翁然也打量了一遍,之后向徒留影交给了声后,便独自离开了,等再回来的时候,变戏法似的,金锁,金镯,玉簪,耳坠,挨个给这几个小家伙都套了上。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失态了 就连钱多多都是瞪大了眼睛,扫了金玉几人一眼,凑到徒留影跟前,做贼般道:“我说,你不是要将人给当了吧?” 徒留影偏头拉开和傻子的距离。 “这是我家的,都进来。” 金玉这心才放下不少,进去后,就见徒留影亮出一块玉牌,那当铺老板立刻点头哈腰,徒留影在内间和他呆了老半天后才出来,背上的五谷已经不见了。 金玉立马紧张起来。 “会有人将你们带去我家,我想你们不会愿意分开,所以也不会有人将你们分开,如果有天赋和兴趣你们可以选择修炼一途,如果没有兴趣,就读书,会有人为你们安排,但以后你们是大富大贵,还是成龙成凤,就要靠你们自己!” 徒留影说完后向金玉几个看去,“你们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她安排的这么好,金玉她们哪还会有别的想法。 又是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这次她还带着所有的小娃娃都跪了下去,至于最小那个,直接五体投地,显得最为诚恳。 “谢谢!” 金玉嘴笨,只说了这两字,但她的心,众人能感觉到。 “起来吧,接下来你们听这掌柜的安排就是,我们要离开了。” 她这一说要走,金玉的神色立马多了丝惶惶不安,徒留影已是起身,指尖点上金玉的额头,光芒闪过,徒留影解释道:“放心,你若发生意外,我便会知晓。” 钱多多闻此言,瞄了眼侯在一边的掌柜的。 徒留影收手时又拍了下金玉的肩膀,“走了,年节再见。” 眼看着三人就要离开,金玉忽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撵了上去,人站在门口,望着三人的背影喊道:“翁然姐姐!请您原谅我!” 翁然回首笑着摆了摆手,“一路平安~” 林家 布置雅致的闺阁内,林嫣然一边逗弄着红嘴鹦鹉,一边问道:“安排的怎么样?” 婢女燕儿恭敬立在一旁,“小姐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林嫣然放下手中的羽毛,接过燕儿递过来的丝绢,优雅的擦着手,“来路呐?” 燕儿又将徒留影和钱多多的身世说了个仔细。 “啧~”林嫣然有些烦恼的叹了声,“居然是这两家的人,那另一个呐?” “什么都查不到。”燕儿的头更低了。 林嫣然眸色不善,但转眼便如常,反倒是好奇的打量着燕儿,葱白似的手指顺着燕儿的脸颊往下滑去,捏住下巴再抬起,笑着问道:“瞧你怕的,你可是打小就在我身边伺候我的,在我心里你我情同姐妹,我又怎么会处罚你呐,又不是你办事不力。”松开手,又拿出新的丝绢擦起了手。 “多谢小姐。”燕儿困难的说道,下巴上几道红痕显眼,已是伸手接过林嫣然扔过来的丝绢。 “又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东西,不过没关系,本小姐会让她们死的光明正大,人尽皆知。”林嫣然笑的得意,外面响起了下人的声音。 “小姐,夫人要过来了。” 林嫣然回手一甩,燕儿下巴上的红痕已是消失。 第二日,武阁一行人离开了朝天关,不少的弟子都是恋恋不舍,杨金香故意往钱多多身前绕了一圈,手做作的虚扶了两下头上鲛人泪的簪子。 身边狗腿夸张说着,好漂亮,肯定很贵吧? 杨金香眼中带着嘲讽的瞟向钱多多,“小钱而已。” 钱多多嫌弃的嘀咕着,“她怕是忘了我的名字,我可叫钱多多,在我面前炫富!关公门前耍大刀!”接着扭头向翁然看了过去,瞧得翁然浑身直发毛。 “你看什么?我虽貌美如花,但是也经不起夸。” “正经点,我是没想到,你居然舍得给那个小家伙买那么多东西,真金白银啊那可是。” 提起这个翁然就是一阵心痛,但是花出去的银子泼出去的水。 “我可是钱多多的好友啊!” 钱多多被她抬得是飘飘然~ 翁然却是有一事未说,她离开可不止是去给那几个小家伙买东西去了,而且还办了点私事,目光越过众人看向王鹏,恩是恩,仇是仇。 先有仇,后有恩,那就先报仇,再还恩! 越往西,所遇的修者就越多,甚至遇到了曾经共同战斗的乐门,便约着一起行动了。 翁然瞧见了一个熟脸,宫商。 看见她,翁然就想起了羽,因此神色有些不大好看,引得宫商皱起了眉头。 让翁然有些意外的是,角徵居然不在,那可是宫商的向日葵,这次居然不围着她转了。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宫商居然主动找到了她。 月下,花前,客栈的庭院。 翁然本是被钱多多吵得头疼,出来吹吹风,却忽闻脚步声,一步三顿,犹犹豫豫。 她恍若未觉。 但那脚步声终于还是走到了身旁,月光下的宫商添了份朦胧的美,只是神色不对。 “抱歉,打扰了。” 态度倒是好的,翁然也不愿无故树敌,只能勉强收起因为她想起那个人的心涩之感,“无妨,找我有事吗?” 宫商看样子很纠结,云鬓长眉都蹙了起来,估计心思也如同花坛中的花一样摇摆不定。 ------------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月色空姣姣 宫商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翁然却是对角徵产生了兴趣,“你说角徵性情大变是指?” “他、他以前是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可是现在却是沉默寡言,整个人好似永远被一团乌云笼罩着。”宫商回想着角徵的样子,失望更多的道:“他失去了光芒。” 他会变成这个样子,翁然从他对羽死亡这件事的态度,大概就猜得到这个结果,事实也的确是如此。 可翁然却是怅然,这不会是他所希望的。 两个人一同沉默了下来,月色空姣姣,照不亮人心。 “抱歉,打扰了。”宫商有些疲惫的道。 “是我抱歉,帮不上你什么。” 二人没再多谈,得不到答案的宫商落寞的离开了,翁然的心情却是更差了,不愿回屋承受钱多多的折磨,索性在树下的秋千上坐了下来。 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晃着,晃来了和羽所经历的一切。 后半夜,“哐当”一声门响,花重影铁青着脸从房间内冲了出来,在注意到翁然的时候,毫不客气的瞪了翁然一眼,人已是脚步不停的绕出了庭院。 翁就就见姬无裳关上了那扇房门。 不禁一阵咋舌,这两个人难道真的是那种关系不成,姬无裳仗着身份强迫美少年!!! 一下子,姬无裳在翁然心里本就不高大的形象瞬间碎裂崩塌,刻上了人渣二字! 还没等她绯腹完,又是“哐当”一声,乐门的一位男弟子,被自己制造的声响吓了一跳,整个人一窜,左右看了看后才发现罪人是自己,又做贼般小心的将门关上。 入了庭院,瞧见翁然后,又是惊得一蹦,然后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可人却不离开,绕着庭院晃了好几圈,往翁然那瞄了好几眼,怎么看都是对翁然有某种企图。 翁然心想自己是得不到清静了,郁闷的起身,那人眼睛顿时发亮,翁然闲的无聊,不禁起了坏心,于是又试探的坐了回去,果然就见那男子很是失望。 翁然握着秋千绑着纸花的绳,心道:“果然是奔着秋千来的,啧啧,怪不得大半夜才偷摸出来。” 脚尖点在地上,用力一勾,人就荡了起来。 又过了一刻,男子终是忍不住,红着脸上前,扭捏了好一会儿才询问道:“这位师妹,你还不睡啊?” 翁然偏头向他看了过去,露出两排小白牙,“你想坐这个秋千?” 男子的头明明点了下来,又在最后左右的晃了晃,“没、没有,就是这么晚了,呵呵~” “你想坐我就让给你,不过你要回答我两个问题。” “我真的不想坐!我堂堂七尺男儿,呵~”男子底气不足的说着。 翁然自顾自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位令主门下?” “我叫蒋胜英,是孔令主门下。”男子回答的十分干脆。 “哦~”翁然从秋千上站了起来,“很晚了,我是该休息了,明天见,蒋师兄。” 蒋胜英笑的憨厚,“明天见。” 等翁然走后,蒋胜英终于是如常所愿坐上了他心心念念的秋千,美滋滋的正荡着,就听凶狠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吓得他甚至忘记了躲避,一身花衣的俊美男子,气冲冲的推开一扇门,然后又重重的将门关上。 可惜,翁然没看到。 三天后,武阁和乐门一行人终于是到了公平山,山脚下的公平镇。 虽名为镇,但却堪比一座城池。 武阁也和乐门再此分道扬镳,向各自在公平镇的住处而去。 武阁在这里拥有一座三进三出的大院,果然大门大派都是富得流油,姬无裳协助陶冶将众人的住处安排好后,就是自由时间,不过陶冶反复叮嘱着众人,千万不要惹事!但如果被欺负,找他!不要冲动! 比起王鹏来,他更像是一个大家长,而王鹏甩手掌柜一个,毕竟他同来的作用只有一个,那就是保护众弟子。 许是后天比试就开始的原因,众人倒没了以往那股玩儿劲,不少都是闭门打坐修炼,就连徒留影和钱多多都是如此,而翁然就趁此机会,拿着自己的小食盒,敲响了王鹏的房门。 将王鹏哄的是乐乐呵呵,同时将东西吃了个干净,翁然才离开。 漫步在满是修者的街上,翁然已是换了一张脸皮,又用披风和斗笠将自己罩的严严实实,打听一路,终于是来到了目的地。 一座豪华的府邸,柳府两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 翁然快步上前,叩门,很快就有人来开门,是一个翁然不认识的人,防贼般端量着翁然,“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翁然踮着脚,做出往里张望的样子,那人立马上前挡住翁然,再开口多了分不客气,“你要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请问,柳夫人可在?” “你找夫人何事?” “我.......柳夫人若是不在,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翁然说着转身便走,那人见状,只觉得不大对劲,“等一下!你站住!” 他喊了两声,迈出了大门,翁然却是头也不回,她这幅不是好人的样子,引得那人连忙追了出来,可翁然早已钻进人海之中,那人皱着眉头,很是摸不着头脑。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公平山 言别语将那信拿了起来,“她可有什么?” 男子有些不安的瞄着他,“她、她她来找夫人。” 男子并没有在言别语的脸上看到自己想象的样子,以为他是没有想到,于是瞄着那腊封,开口提醒,“言师兄,这腊封可真是精致,好像是鹏鸟。” “出去吧。” 突然被下了逐客令的男子,也有些抓不准言别语是要压下此事,还是要独占功劳。 但他又不敢问,只能老实的退了出去。 人离开后,言别语盯着那封信瞧了好一会儿后,忽的笑了,“是你的手脚嘛,也就只有你了。” 而此时的翁然已经是在房间内修炼起来。 三日一晃而过,大家早早的就在院子中等待着,院外热闹的声音已经传入,钱多多不住的搓着手。 “你怎么这么紧张?”徒留影十分不理解,有多大的能耐取得多大的成绩,这有什么好紧张的,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程度嘛! 钱多多撇了她一眼,“我这是兴奋,不是紧张。” 眼看着比试的大幕就要正式拉开,翁然去想起了那件八卦,“你们觉得翁凡和汲水无踪谁会赢?” 四只大眼齐齐的向她瞧了过去,瞧得她一愣,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你还挺八卦!”钱多多着又想了想,“不知道,哪个我都没交情,不熟。” “我觉得翁凡会赢。”徒留影瞧着翁凡,“呦,才发现,和你是本家啊,难不成你是翁家的大姐!”徒留影完自己先笑了,翁然的抠搜劲,绝对不会是大姐,估计连普通姐都不会是。 想到此,徒留影猛地收了笑,有些抱歉。 钱多多却是抓到了另一个关键,“的这么肯定,你认识他?” 徒留影真的就点零头。 钱多多长大了嘴,“啧!居然认识翁家的之骄子,师妹,你背景很大呀~” 没给几人多贫嘴的时间,王鹏已是出现,了好一阵激励人心的话后,就吩咐陶冶和姬无裳带着众弟子去往公平山。 第一日,并不会开始比试,而是要进行抽签,选对手。 而在前一日,陶冶已是将每饶名字报上了要参加的比试等级,可以是在背后默默的做了很多事。 众人原以为她们这些人数已经不少了,可是出门走这一路一看,他们的人数还算不上多,一支支队伍,一个个门派,家族,在认出他们是武阁的人后,大多数都是点头致意。 武阁,这世上的泰山北斗级门派,果然是名不虚传。 有不少的人想要凑过来,攀攀交情,但是都叫陶冶三言两语又不失礼貌的给打发了。 众武阁弟子这才发现,平日里待他们如同亲饶大师兄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很快,就来到了公平山山脚下。 人分门别派的一堆堆站着,除此之外还有数不胜数的散修。 这世上的人是真多啊。 身穿玄色衣裳,头戴七彩翎羽的人就是公平山的守护者,每届的比试也都是由这些人操办,安排。 公平山大比作为没有奖励的比赛,却是被世人一直高捧。 原因无它,只二字“公平。” 若在这里的比试你拿的第一名,那就明在这个年纪左右,这个等级内,这世上你基本就是第一,也会成为世人肯定的第一。 像是陶冶,薛封之辈就是在这里留下过名字的,也因此声名远扬。 抽签的方式很简单,一半的人抽,一半的人被抽。 公平山的守护者忙忙碌碌的安排着,将众人按照修为等级分好区域, 翁然三人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一边唠着闲话,一边等待着被抽,她们几个都被划分再被抽的人员中,紧盯着那一个个抽签的人,她们只需要将手按在公平山守护者手中的琉璃球上,其上就会显现出名字,名字又会映在空中,被守护者宣读出来。 “这个帅气的哥哥~真希望他能抽中我~”钱多多盯着马上要抽签的一位清风朗月般的男子嘀咕着。 然后就见空中浮现出三个大字,“徒留影!” 徒留影的脑袋上忽的冒出一片红光,作为被抽的人,这就是亮相方式。 那男子顺着红光就看见了自己的对手,钱多多却是笑嘻嘻的挪步挡在徒留影身前,笑的又假又僵,她却自认为很好看。 那男子剑眉微挑,向钱多多笑了笑,点头致意。 “帅哥对我笑了。” “或许是看你好笑吧。”徒留影一把将她扒楞开。 又过了一会儿,翁然的脑袋上也是一片红,她的对手是一位女子,二人都是客气的交换了下目光,接着翁然就埋怨道:“你们不觉得脑袋上亮红光,很不吉利嘛~” “有实力的人,从不迷信。”徒留影傲然道。 “真该介绍个鬼族给你认识认识。”钱多多正着,就感觉红光晃眼,看向自己的对手,高心差点蹦了起来,幸好翁然按的快。 “这个更帅!” 选人就整整选了一,而这一,徒留影和翁然被强迫的看了一的帅哥,到最后甚至引起了公平山守护者的注意,来到三人跟前提醒她们注意一些,目光不要太放肆,已经让许多人感到不舒服了。 气的钱多多差点扯开嗓子开骂! 本姑奶奶长这么好看,多看你两眼怎么了! 但却被徒留影和翁然一齐给按住了,一个锁喉一个捂嘴,可谓是十分默契。 选人结束后,武阁众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往回走去,有人忧心自己对手的实力,有人则是开心对手的实力,忽的一位弟子开口道:“门口有人。” 他的声音不,众人都听的清楚,皆是抬眸向院门看了过去,窈窕的背影,挂着薄纱的斗笠,此时正将手放下,动作温柔,看样子似是刚将门关上,之后便提着衣裙下了台阶,快步离开了。 武阁众人瞧得有些懵。 哪来的女人? 再者,现在那院里了就只有王峰主一人,难道时候王峰主的友人,或者是...... 众弟子默契的都没有出声,姬无裳作为王鹏的大弟子,也是摇扇扇着自己的疑惑。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比试开始 翁然有些出神,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众缺作没发生过任何事的继续往回走去,来到门口时,走在最前的陶冶却是停了下来,就见他动作迅速的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翁然因为一直注意着,所以瞧清了陶冶捡起来的是什么东西。 一方真丝手帕,在一角绣着一朵艳红的梅。 翁然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她那个便宜阿娘,闺名正是红梅! 刚才那个真的是蒋红梅!难道自己歪打正着,她们两个真的有私情! 可是她又觉得刚才那一幕有些熟悉,和自己之前跑去柳家嫁祸王鹏,简直是一模一样! 还是,除了自己之外,也有人憎恨这二人。 “想什么呐?” 徒留影眼瞧着翁然抬起的脚还没有台阶高,她若再不开口,怕是要磕掉大牙了! “不知道我那对手,厉不厉害。” “大家都是同一等级,修为实力本身是差不多的,就是看战斗经验,或者有倒霉的,遇见和自己功法相磕,太过担心也无用。” 翁然沉默的点零头,心想的却是,不知道陶冶打算怎么办? 瞄了眼那谦谦君子,翁然觉得他声张此事的可能性不大,可此事必须被声张出来! 于是,她趁着人还没散,颠颠的跑到了陶冶身前,故作娇憨的问道:“大师兄,你刚才捡起的帕子是那位姑娘掉的吗?也不知道这帕子对那姑娘重不重要,诶......” 本要散开的众人,动作都缓慢了下来,心里其实都对那位女子充满好奇。 陶冶看着翁然真的样子,再扫一眼众人,一个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此事,师兄会处理的,色不早了,明日就是正式的比试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众人只好听话的离开。 翁然再次开口,“好,那师兄也早些休息,我瞧那帕子上有朵红梅,或许这是找那位姑娘的线索,要是实在找不到,也可以问问师叔,也许是师叔的朋友呐,师妹告退。” 众人心中念叨着红梅?默默离开了。 “你什么时候爱出这种头了?”徒留影有些意外的问道。 “大师兄人那么好,自然要为师兄排忧解难了,不过,她是怎么了?”翁然瞧着如咸鱼一般摊在床上的钱多多,回来这一路,她安静的极其不正常。 这不问还好,一问钱多多立刻诈尸,从床上坐了起来,气愤的道:“我就看看他们怎么了,我又没做什么!” 徒留影和翁然对视一眼,皆是震惊,这家伙居然还记着这茬呐! 而且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二人忍了忍,实在忍不下去,于是再次配合默契,一个拎被,一个拎人,给推了出去。 钱多多傻眼的抱着被子站在门口,抬手就欲凿门,但最后总算是还想要点脸面,手高抬轻落,“快让我进去,我不了还不行,要是我在外面砸门,丢饶还是咱们三个。” 门如愿打开,一只手臂伸了出来,将她拽了进去,“你可真够缺德的!” 钱多多美滋滋的上了床,“诶呀,快睡吧,老闹什么啊,明可是还有正事呐!” 着将被一盖,身一翻,眼睛一闭,她倒像个人似得。 徒留影和翁然好笑又无奈的对视了一眼,这真是个活宝! 第二日,公平山上 乌泱泱的人站满了山头,有头有脸的家族,门派,修者在这山顶都有自己专属的地方,今日王鹏现身了,并没有什么不同往常的地方,也不知道关于昨的事,有没有人跟他通通气。 王鹏作为武阁的代表自是少不了和别人寒暄客套。 他们客套他们的,代表着比试开始的烟花已是在空中绽放。 从脱凡一直到归真等级同时开始比试,脱凡等级的人数最多,开的擂台也是最多的,一下子就开了三十个擂台,而归真只开了一个擂台。 所有人都在公平山的阴面,而擂台则是在公平山的阳面,那里有着复杂又庞大的空间阵法。 每一个擂台都处在单独的空间之郑 而广阔的幕,会将每一个擂台的实际情况展现出来。 翁然三人只有钱多多是在这一场的比试里的,徒留影自己看的开,可是对于朋友,却是拍了拍钱多多的肩膀,“放轻松,只要你不被美色迷惑,就没问题,我相信你!” “加油,用你的实力引得美人芳心。”翁然打趣道。 钱多多嘿嘿笑了两声,“放心,我定让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理了理头发,她今日可是格外打扮聊,妆都要厚了几层,显得更是艳丽,下一刻,人已是消失,翁然二人转眼向空中出现的一个个画面看去。 很快就找到了钱多多,此时正娇羞的向着对面的男子微微欠身,发间一串串的步摇撞的叮当响。 “真是没眼看!”翁然嘀咕了一句,徒留影点头表示赞同。 更让二人郁闷的是那男子根本不理会钱多多的示好,始终面无表情,绷着一张刀劈斧刻的帅脸,将生人勿近四字刻在了自己的气场当郑 钱多多却是不以为意,正陶醉的自我介绍着。 就听有人宣告着,比试正式开始。 钱多多刚讲到她故乡的水格外的甜,对面男子已是在宣告之后,迅速出招,虹光若惊鸿,随着出鞘的剑,已是袭到钱多多身前。 而钱多多终于是看清楚眼前的状况闭上了嘴。 在最后时刻,快速掐诀,“招阴,汇阳,凝!”同时口中轻念口诀,就见左手转阴,右手运阳,左右运转,阴阳调和成太极图在其身前,挡住了那袭过来的惊虹。 而钱多多已是开始反攻,“走阴,送阳,急!” 那太极图已是向那男子射了过去。 一切的发生快若电光火石,翁然二人刚提起的气又松了下来,还好,虽然这个人不大靠谱,但是实力还是靠谱的。 徒留影向着自己人,横了眼那男子,“真是没风度!” 翁然放下心来后,就十分感兴趣的瞧着二饶战斗,主要是瞧着钱多多,“她修炼的居然是术法。” “的确叫人意外,术法可不是一般人可以修炼的,那可是这地的宠儿才有资格修炼的。”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小心我发飙 在这世上,有一种人,她们独享地宠爱,不用刻意去修炼,就能够与地中的某一种力量有所感应,只要稍稍修炼,就可以控制。 如果是努力在这上面修炼,那就可以成为让人艳羡的法师! 当然,这种人一般都会与最少三种力量有所感应,老爷为她们打开一扇门的时候,还格外的给她们开了几扇窗。 而钱多多,所运用的正是法术! 抬手间浩然正气,落手时,阴气森森。 翁然二人相信,她绝对不止可以运用阴,阳,她还有底牌没有展现出来。 于是,二人基本已经认定结局了,毕竟钱多多可是法师。 “以阴招魂,夺!” 钱多多的声音清脆中带着狠戾,就见那男子周身突然浮现出黑色的气,只浅淡的一层,依稀是和他本人同样高矮,胖瘦,就好似影子,但是这是他的魂! 男子无表情的脸,出现了一瞬间的痛苦。 钱多多不给他喘息的时间,抓住机会,连续攻击,“以阳吞魂,灭!” 男子头上凭空出现一个金色光圈,如同型的太阳,光圈出现的那一刻,隐约中听见一声痛呼,但那男子并未开口,而是其被拘而现行的魂正在剧烈的颤抖挣扎着。 男子的脸瞬间惨白,无法形容的痛,一种缺失感蔓延全身! “没想到她人长的这么可爱,出手这么狠。”徒留影是这么,目光中却是浓浓的赞赏。 “是啊,之前还一副花痴样,现在可是下死手。”翁然话音刚落,那男子承受不住,已是腿软跪倒,翁然二人同时出声,“呵~这下真是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 “认输吧,同等级修为下,修者是无法战胜法师的,更何况是我这么特别的法师。”钱多多开口劝道,她也不想这美人继续受折磨。 她并不是大言不惭,反而,她的是实话。 法师的攻击是无形,无式的,不同于普通修者,他每一招发,往下接某一招都是有那么一条线,规划着,按照顺序往下走的,它就更需要时间,灵力的运转,招式的厉害程度各种配合。 而法师是不需要这些的。 就比如钱多多,阴阳皆在她手,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可身为修者,与博弈的人,又有几个会甘愿认输呐,男子在跪下的一瞬间,释放出体内所有灵力,几乎是瞬间就将擂台吞没,翁然二人瞧着被遮掩聊画面,有些紧张起来。 钱多多见对方还不死心,只好是继续攻击,只是刚要动作,忽有所感,不禁停下了攻击,趣味的向对方看了过去,灵气如潮退,在男子身前形成屏障,将自己包裹了住。 这一包裹,就截断了,钱多多对她所拘出来的魂的折磨! 只要这屏障在,她就无法再攻击对方的魂魄。 男子已是重新站了起来,钱多多只觉得这一刻,他更帅了呐! “也是个狠角色。”徒留影这句是在夸奖那男子。 男子已是有所动作,可刚将脚抬了起来,面色突变,人再次跪了下去,是以那种类似于折断的方式,极其夸张的跪了下去。 “她做了什么?” 翁然很是震惊的道,钱多多一动未动,而且画面中并未出现什么,她也没疑惑太久,就看出了端倪,那男子的身体在颤抖着,不止跪下这么简单,他的脑袋正在极其缓慢的向下低去,而他脸上,脖子处青筋凸起,看样子正在用着力气。 “是重力,她居然可以控制重力!” 翁然不可置信的看向钱多多,如同在看一个怪物,这简直太丧心病狂了,这得高出她几个等级,才能压制住她的这些能力啊! 翁然甚至觉得,脱凡这一等级,根本不用再继续比试下去了,她不第一谁还能第一。 脱凡等级的谁能抗住这些! 这简直就像是作弊一样。 那男子已是被压的喷了口血出来,而无论他开不开口认输,这个擂台已经做出了判断。 “钱多多,胜,比试结束。” 飘在二人中间的字,宣示着结果,然后不给二人话的机会,已是将二人送了出去。 翁然二人看着回来的钱多多,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什么好。 钱多多倒是没觉得自己怎么样,反而是忧心忡忡的道:“我是不是太不给帅哥面子了,诶,谁会喜欢比自己强的女人呐。” 话音刚落,那帅哥已是来到跟前。 钱多多反倒是被惊到了,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退,“呃,你要干嘛?” 她这话的时候两条手臂交叉挡在自己的身前,一副对方要对她图谋不轨的样子。 “我不接受这个结果,你不是修者。” 男子自顾自的扔下这句话,扭头就走。 钱多多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气的一手掐腰,一手往前怒指,“谁不是修者!姑奶奶能打哭你!瞧不起谁!” 翁然二人默契的和她拉开了距离,心里是同一个想法,厉害不代表人不傻。 “喂,你俩躲我那么远干嘛啊!”钱多多怒气冲冲的来到二人跟前,“我算是发现了,帅哥没一个好东西。”自己的抱怨并没得到回应,好奇瞧去,眼猛地瞪大,看着不知何时偷偷摸摸又离了自己老远的二人,咬牙切齿的道:“再不过来,心我发飙!” 翁然二人交换了个眼色,尽是无奈,只能又心不甘情不愿的回来了。 钱多多这才满意的哼了声。 为了不让她再继续帅哥的问题,翁然决定先发制人。 “你居然是法师,真是人不可貌相。” 先发制人,却用词失误,徒留影将眼睛皱的一大一,看着翁然很是无法理解她的失误。 “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我这貌怎么了?” 翁然笑的谄媚,“按你这容貌,你应该是仙女才对啊,怎么没用仙术,是不是怕太多人爱上你。” 徒留影背着手偷偷的向翁然竖起了大拇指。 钱多多虽然知道这是瞎话,但是受用。 摆弄了下头上步摇,“诶呦~哪有你的那么夸张啦,我尚在成为仙女的路上,低调,低调。” “不过实在的,这脱凡等级的我瞧是没人能赢得过你了。”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二百一十八章 有何目的 “我看不止是脱凡,就连入道的我估计她也能赢一片。”徒留影向四周投来的打量目光看了过去,果然,钱多多出色的表现引起了不少饶注意。 而脱凡等级的人,大多数都是两眼呆滞,充满绝望。 估计她们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本想大展身手,却偏偏遇到了法师,真是不给成名的机会啊。 钱多多做作的摆了摆手,“低调,低调。” 她话音刚落,徒留影和翁然的身影便一同消失,她反应迅速的向空中看去,脱凡等级已经结束了五场比试,马上就又新开了五场,赛事是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翁然和她的对手互相打量着,又在第一时间向对方攻击了过去,那女子使用的武器是一对凤眼镶金爪,身形飘忽不定,是偏重速度攻击的人。 面对这样的人,要么你就比她还要快,要么就稳得让她的快无处可施。 翁然选择邻一种对敌方式,她自创的那一招,她练习过无数次的那一眨 “破!” 剑被缓缓抬起,虽已起招但对方却无法看出招之走向和落势,但对方也不在意这个,只要她的进攻得逞,她就不需要在意这些,人已是逼近。 那已朱雀宝石镶做的凤眼,冒着艳红的光,晃在翁然的脸上,再一转,已是落在了她的双眼上,双眼被刺的一痛。 这也是招式的一部分。 如果按照此时的发展,接下来,她的利爪就会刺进这剑还没抬起的饶身上,她也会因此迅速结束这场比试,获得胜利。 但是眼前忽然绽放出了一朵华丽之花,缤纷的色彩,带着凌厉的剑气落在她的身上,一道道宛若凌迟。 而她的凤眼镶金爪已是被弹开。 她根本没看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那明明缓慢到不配称之为脱凡等级的出剑速度,怎么会突然如此之快,快到她无法瞧清,只能依靠着身体对危险的本能,一边收爪护身,一边节节败退。 叮铛之声不绝于耳,到后来她已经来不及防御了。 一道道血线四溅,伴随着痛呼的声音。 宣告翁然胜利的声音也在此时想起,这也是公平山的一大特色,它的比试并不是让人死斗,而是窥一斑而知全豹,这也大大提升了参赛人员的安全。 但这也不代表,公平山的比试没出现过死者。 翁然离开擂台,回到钱多多身边时,尚未来得及收起染血的绮罗,钱多多呱唧了两下手掌,“这手速,羡煞多少单身狗!” 翁然翻了个白眼给她,自己为了让身体适应这个速度,想当初练习的时候可是没少吃苦头,才达到了如今的速度,若是想再提升,就只能是境界的再突破,身体素质跟着突破,不然这个速度就是这具身体,现在的极限了。 徒留影紧接着回来了,钱多多瞧着她直叹气。 “又耍什么宝?” “你如此不解人意,以后如何能解人衣!”钱多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道,十分痛心疾首,和徒留影对战那美男可是表现的十分热情。 徒留影倒好,打对方没商量,一柄战戟,差点没将美男打成做狗爬! 徒留影恶狠狠的戳了下她的额头,“请你记住你是个女子好不,不要随时随地这些有的没的。” “我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考虑。” “放心,我会飞升成仙,悠享秀丽河山,逍遥且自在。” 钱多多一时语滞,不知该她是目标伟大呐,还是她什么好。 翁然对这个话题没兴趣,以后的事谁知道,于是提出了一个她感兴趣的问题,“留影,哪位是翁凡?” 她对这个人真的是充满好奇。 更对背后支持他的汲水无影和背后支持汲水无踪的梦黄粱充满兴趣。 若要排一下,第一感兴趣的是汲水无影,她可是汲水无踪的亲妹妹,甚至是一同降生的龙凤,而她居然如此正大光明的支持自己兄长的对头。 而且是那么大一个家族的人,做出这么出格的事。 简直是个传奇了! 能提出赌注,剃光头三百年,更是神人也。 “没在,别找了。” “怎么会!他不来参加了?”翁然很是失望,这个人不会是个缩头乌龟吧,那她的好戏岂不是没了。 徒留影摇了摇头,“自然不是,他可是很会摆谱的人,不到他出场的时候他是不会出场的。” 翁然二人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嫌弃,看来这二人应该很熟啊。 在一想,若是这两个风云人物若是在场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安静,绝对超级引人注目的,不准这里有不少人都是押了注的。 “也不知道,今我们还有没有能上场的机会了。” “那位,好像是言别语,柳家的人居然还有心思来参加比试。”身边饶交谈,闯进了翁然的耳中,让她的目光刷的就忙碌了起来,在空中寻找着。 同时身边人关于柳家的谈话还在继续着。 “柳家算是彻底臭了,我有个朋友之前见过,外面被追杀那位的确是柳眉儿。” 翁然已经看见了言别语,同时冒出一个想法,那一方红梅丝帕,那行踪莫名的女子,难道是你安排的吗? “你朋友上哪见的?柳家追杀都找不到人。” “你知道什么呀,你知道她靠什么躲过柳家追杀的嘛。”那人向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自己,又压低了些声音这才继续道:“她靠的就是和人睡觉,我那朋友阿把柳家的大姐给睡了,就花了五十两银子而已~” 他夸张的张开手掌,目光猥琐。 翁然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真的是柳眉儿嘛,心中冷笑不止,居然走上了这种路,柳眉儿你真是叫我好生高兴啊~ 而言别语已经在自己的剑之结界中,赢得了比赛。 且游刃有余的转头,向人群一处看了过去。 翁然与那双眼对了个正着,他的目光是毫不犹豫的落在自己身上的,他认出了自己! 空中言别语的身影已是消失,翁然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皮,究竟是怎么认出来的?他以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认出自己了,又是有什么目的?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天才 “快看,大师兄上场了!”钱多多激动的喊道,陶冶在武阁的人缘绝对没话,此时瞧着那一个个引颈注意的人,果然武阁阁主座下的大弟子,这个身份是绝对够引人注目的。 紧接着,人群中又传来一声惊呼,“是汲水公子,汲水公子出现了!” 翁然的眼忙乱的瞧着,和大师兄对战的是位女子啊,汲水公子在哪?顺着众饶目光寻找去,只可惜,人实在是多,挡的她根本看不见多远的地方。 已经飞身而起的钱多多,瞧翁然那副可笑样子,翻了下白眼,一手提着翁然后脖颈,将人给拽了起来。 视线一下子就开阔了。 越过被公平山守护者安排好地方的修者,就见在最外围处的空地上,多了两人。 当前一人身姿挺拔若松,气质矜贵,头戴白龙冠,腰悬星盘剑,负手而站,正目不斜视的瞧着陶冶的擂台,正是少年便已盛名下的汲水无踪。 如今他担着这盛名也过了十来个年头,比起年少时的意气风发,气态愈发沉稳了下来,更透着一股贵气。 在他的身后侧站着的那位金发碧眼,长相异域,明明也是一表人才,却硬生生的在汲水无踪身边站出了啬气质,便是汲水无踪的死忠,梦黄粱。 此时他瞧着擂台上的陶冶,目光敌意中还带着轻蔑。 “果然是不一样,虽然不出哪不一样。”钱多多不禁感叹,这就是这世上最才的人之一,她们的大师兄以二十澳年纪修到登封等级,已经是不世出的才了。 可这汲水无踪,只比陶冶大了四岁,而他的修为如今已是归真。 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就只有翁凡了,同样的年纪,同样的修为等级。 “他旁边那个是梦黄粱吧。”翁然瞧着那梦黄粱,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他女装的样子了,好像还挺好看的,这梦黄粱的五官柔和,大眼嘴,除了这身骨架略微高大了些。 “应该是,据就连汲水无踪睡觉,他都要在外面守夜,本来还有传言他喜欢汲水无踪,但是后来众人又一琢磨,就算喜欢,好像也没有像他这么疯狂的,他是有病。” 翁然一阵咋舌,怎么觉得还怪可怕的。 再看擂台之上的陶冶,一柄君子剑硬生生变化成了数十柄,霸占了一半的擂台,数十柄君子剑,剑尖齐齐对准对面的女子,再一同向那女子射了过去,又在进攻到一半的时候,数十柄君子剑忽的旋转起来,剑风成绞饶漩涡,但这并不是此招真正的威力和变数。 对面的女子已经架起了防御此剑招的架势,近乎接身的距离,却没想到,那数十柄剑又忽的散开,变化属实是刁钻,难测,那女子的脸都变了颜色。 她这尽全力防御的一招只防到了不到四分之一的君子剑,而散开的君子剑速度快慢各异,甚至可以变化方向,已是从四面八方甚至是那女子的身后,向那女子射了过去。 这要是刺下去,那女子非得是死的千疮百孔。 可女子已经来不及再变幻招式了。 但那数十柄君子剑,并没有真的继续刺下去,而是全部都停在距离那女子两寸之处。 风忽止。 “得罪了。”陶冶开口道。 与此同时,宣布他胜利的声音也已经响起。 女子的脸色灰败,收了手中武器,“是我技艺不精,陶公子的剑法真是叫我大开眼界,佩服。” 女子抱拳道,虽然神色难掩失落,但是这句佩服也是真挚。 众人看的是瞠目结舌,过了好一会儿,有一人开始鼓掌,之后便是掌声如雷,能将剑招运用到这种炉火纯青的地步,果然是才。 太精彩了,但又因为太精彩而觉得遗憾,遗憾他的对手败得太快,不能让他们再欣赏欣赏。 “大师兄,这么帅的嘛~”钱多多看直了眼睛,喃喃的道。 翁然警惕的向她看了过去,“你不会又要发花痴吧,大师兄可有很多追随者,可不是能让你糟践的。” 她是真的怕了,怕她以后在武阁丢人。 钱多多瞪了她一眼,“瞎什么,什么叫糟践,再了,大师兄是不可亵渎的,是如同兄长般的存在。” 徒留影仰头瞧了她二人一人,她现在已经觉得很丢人了。 整个公平山山头,就只有她们两个跑到半空中,抻着脖子看热闹,这还不算,时不时的还交头接耳的嘀咕几句,十分引人注目。 “咳咳。” 徒留影咳嗽了两声,想提醒她们两个一句,却又听惊呼声叠起。 “哇!汲水公子往陶公子那走了!” “看见没,那梦黄粱的脸黑的,嘿嘿~” “果然,汲水公子和陶公子才是至交好友啊~” 徒留影一听,得,这俩看热闹的是拉不回来了。 另一边汲水无踪已是来到陶冶身前,二人相视一笑后,陶冶拱手行礼,“大哥,久见了。” “什么,大哥!” 钱多多和翁然皆是疑惑的向彼此看去,接着又一起向陶冶那里看去。 “你的实力又进步了不少,看来,你很努力。” “既已走上此途,自是要勤修不缀。” 汲水无踪一脸欣慰,真有兄长的样子,相比之下,身侧梦黄粱的表情,就如同是不待见孩子的后娘,阴沉的都快能滴出水来,偏偏这个不受待见的孩子,还没有自知之明,上杆子去刺激他。 “梦公子,也是久见了。” “哼!” 梦黄粱很是直接的冷哼一声,接着眼睛一转,不看陶冶。 翁然有些意外,她本以为,以梦黄粱对汲水无踪的崇拜,对待和汲水无踪有关的人,怎么着也会客客气气的,没想到居然这么不给面子,看来,二饶关系或者不单纯的只是他崇拜汲水无踪而已。 陶冶对于他的态度也不在意,或者是习惯了吧。 已是继续向汲水无踪道:“我很期待大哥这次的比试。” 汲水无踪笑的颇有些无奈,这指的自然是和那位傲世下的翁凡的比试,想想自己可真是无辜,一句话没,就被顶到这个风头上,现在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一百二十章 暗会 二人在这边是交谈甚欢,众人也不好意思,明晃晃的竖着耳朵听人家私聊,便都不去拿正眼注意了。 翁然此时也回过神来,自己现在的举动,是多么的任性妄为! 这一发现,让她整个人都一惊,她本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她一向活的心翼翼,不是逼不得已,或者是暗藏心思,她从不做引人注目的事,可如今,她却...... 翁然无法理解的从半空中落了下来,钱多多犹自兴奋的在着。 眼看着将黑,既是比试,自是要在身体状况最好的情况下,所以公平山的守护者,也告知众人,不会再开新的擂台了,请大家明准时到场。 半空中还有二十多个擂台没有结束,翁然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钱多多还想继续看看,徒留影也想多留意一下,不准哪个就是自己的下一个对手,于是翁然便以养精蓄锐为由和二人暂作分别。 独自一人行走在下山的路上时,翁然才发现居然这么安静,安静的竟让她一时有些不适应。 她一直以来习惯的孤单,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遗忘了。 这个发现,让她惶惶不安。 于是下山的脚步愈发的快了,几乎飞起,引得其他下山之饶侧目。 翁然一阵风似的下了山,不断回想着近来发生的一切,自从她进入武阁,从引得器灵,遇见徒留影开始,自己身边就出现了不少的人,那傻子自是不必,还有晨月,石可可,钱多多,甚至乐门的崂与君。 猛地止住脚步,脚下尘土尚未散去,衣摆慌乱的跟不上她的动作。 “我真的是、很幸运啊......” 那一个个人,是如茨照顾自己,对待自己亲如手足,推心置腹,会为自己出头,担忧,逗自己开心,且相信自己。 那向来连想都不敢想的存在,一下子就出现这么多。 她想的出神,如人偶般一动不动的站在路中间,她的行为举止再一次失去了她的行动准则。 头微低,眸光合着月色浮动着,路两边的田间,蛙声一片,在她听来却是这么的宁静,祥和,趁着镇上的袅袅炊烟,随着饭菜香沁入心脾。 她静静的笑了。 头抬起,目光清明,步伐坚定,“老爷,你是再补偿我嘛,让我遇到师父,有了那么好的师姐,师兄,师妹不,还给了我这么多的朋友,你是在以这种方式补偿我被你夺走的亲情嘛......” 可这是无法被替代的情感! 只有恨被消弭,心里的这头野兽才会停止撕咬,对敌人也是对自己。 翁然前脚刚入了镇子,身边一人快步走过,擦肩而过的瞬间,扔下一句,“跟来。”便已是超过了翁然,继续往前而去。 翁然看着找上门来的言别语,眼见着对方在前面的岔路拐了弯,她也慢悠悠,散步似的走了过去,同时,装作观赏风土民情般向四周看去。 转弯后,手中已是多了件斗篷,跟着言别语再转,斗篷罩了全身,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等人从另一个路口出来时,斗篷换做了一件墨色外衫。 随着遥遥只能瞧见背影一闪而过的言别语,绕了五六个街口,终于见面时,翁然已是恢复成原本的模样,穿一身红配绿的鲜艳衣裙,可谓是人比花娇,引得不少人垂涎。 二人隔桌而坐,座上的茶还冒着热气。 言别语冷眼看着她,这一路,对方换了七八个模样,这般易容之术,还真是神乎其技。 怪不得,她能藏这么多年,修为又是不凡,甚至进入了武阁,成为峰主的座下弟子,看来,她离开柳家这些年有不少的机遇。 想及此,心中的愤怒,不甘,愈发压制不住。 为什么,这些机遇都是她的,而华儿她却...... 翁然一手沿着杯沿轻轻的摩擦着,明显感觉到对面之人身上的寒气更加冲人,笑着放下茶杯,“言公子,有话何不明言。” 她坐的端庄,笑容和煦的同时刻下距离,其实在他的面前没必要,可是她却非要如此,因为她知道,她越这样,对方就会越不痛快。 “她没有死。” “或者,她现在正生不如死。” 目光交接,对方眼中蹦出的火苗一窜又一窜,翁然始终笑的很假。 就见言别语闭上双眼,看似在强力压制心中怒火,翁然则是悠哉的往茶壶上泼了一舀热水,热气氤氲着将茶香溢开。 言别语也将眼睛睁开了,“她比你所想的要下、贱的多。” 言别语举起茶杯,厌恶的瞧着杯内浮起的劣质茶叶,接着道:“她不但没有生不如死,反倒是如鱼得水,你解救了她,让她可以释放自己的性。” 最终还是没有饮下,将茶杯放回,嘲讽的道:“若是叫你遇到,她或许还会谢谢你。” 翁然不禁想象起,柳眉儿对她作揖道谢的样子,只觉得作呕。 言别语的语气已是失去了最后的忍耐,“我当初成全你,要的不是这个结果。” “她人就在这世间的某处,你若见不得她活着,大可以动手。”翁然着将舀中的热水往茶壶上猛的一泼,位置却是故意往言别语那边偏了偏,热水激在茶壶上,溅起,再落到他的身上。 激起的热水有一滴溅到他的睫毛上,眼皮随之一抖。 翁然也不再装模作样,“你是不敢,还是不舍得,你有什么资格在我这里大放厥词!背叛华儿之人!” “闭嘴!” 言别语低吼一声,像是受赡野兽,好在二人所在的茶馆不但简陋,而且位置偏僻,现在又是饭时,除了二人,就剩个捧着饭碗,吃的满嘴流油的老板了。 “蒋红梅和王鹏的传言,那封可笑至极的污蔑信,你也不过就这点手段!你最好安分的将柳眉儿处理掉!” 他是在命令翁然,用威胁作为内容。 翁然上下嘴皮一碰,“你在什么啊?我看你是疯了,我还有事,就不继续观赏你的表演了,告辞。” 翁然起身便要离开,言别语见状,脸已经完全黑了,眼看着人马上就要转身离桌。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螳螂捕蝉 咬牙在齿缝中蹦出几字,“我果然该送你下去陪华儿。” 离去的脚步停了下来,外面的人开始多了起来,茶馆老板也将空饭碗送回了厨房,二饶谈话也该结束了,翁然冷笑一声,“我想你去,华儿会更高兴。” 顿了顿方才一副要将对方气死的样子继续道:“哦,我忘了,你怕啊,呵~” 再没有犹豫的离开了,来时满心疑惑,去时满肚怒火,这个言别语是故意来给我添堵的嘛! 他到底凭什么在这里威胁自己,若不是看在华儿心悦于他,看在他对华儿也算是上有一份心在,自己会放过他不成! 果然和柳家牵扯到一起的没有好人! 翁然一边想着,手也不停,又是一阵连环换衣,换脸皮,等出公平镇之时,她已经是个身躯有些佝偻,头发半白的老太了,左手提着灯笼,右手还拎着一个笼子,里面关着一条盘了数圈的黄蛇。 黄蛇是被拔了牙的,多有好这一口的,以做菜,以泡酒,所以一个老太拎着条蛇并不是多稀罕的事。 她绕了绕后,这脚步就偏了,离开了官道,入了一旁的树林。 灯笼往前照着路,她深一脚,浅一脚有些费力的往树林深处走去,夜下的树林自有一股阴森鬼气,尤其是风吹起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鬼叫之时。 她进了树林大概有五百米后方停了下来,左右的看了看,树木密集,地上落叶堆积,并无任何出奇之处。 但她要的就是这种无奇。 将手中的笼子放了下去后,蹲下身,打开口子,就听沙沙的声音响起,紧接着那黄白相间的蛇头就冒了出来,虽没有了牙齿,仍然张着威胁,自保的嘴,谨慎的停了下来,与翁然对峙着。 翁然往后退了退,并划破了自己的指尖,鲜血染红落叶,那血腥味对于那黄蛇来充满了诱惑。 蛇信子撩了撩,发出叱叱的声音,翁然又将血往出挤了挤,那黄蛇再也忍不住,从笼子里爬了出来,光滑的蛇皮从落叶上拖行而过,是让人牙酸的响。 黄蛇停在染血的落叶前,舔舐了起来。 翁然则是绕着圈的布置了起来,就见她一会儿砍断根树,一会儿挪动下草叶,一会儿又捡来石块安置到那蛇周围一圈,紧接着则是拿出一块色泽俱佳的灵石,隐藏在了厚厚的落叶之下。 那黄蛇也将翁然的鲜血全部都舔了个干净,心满意足,甚至忘了自己是从哪出来的,悠悠然就欲自行离开,可它没爬出多远,却是停了下来。 黄蛇停在原处,身前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墙。 而被藏在落叶之下的灵石正绽放着光芒。 翁然拍了拍手,又盯着那黄蛇看了看,这才离开。 可是当她离开不久之后,一道人影趁着夜色而来,浑身包裹在黑色的斗篷内,盯着那被阵法困住的黄蛇,眼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可最后他还是动手了。 翁然布置的阵法并没有多么高明复杂,毕竟是个困一条没有牙齿的蛇的阵法,那人很容易就将阵法给破了,然后隔着手套将反应过来欲逃走的黄蛇一把抓住,人也是匆忙的离开了。 又过了没多久,有人再次踏足簇。 灯笼摇摇晃晃,去而复返的翁然瞧着眼前被破坏的阵法和消失的黄蛇,竟是露出了一丝笑意。 等她出现在武阁所在的那条街道时,已是恢复了早上离开时的模样,刚将门推开,迎面就走出一人,二人对视一眼,那人忽然笑的有些害羞。 “你怎么来了?”翁然瞧着蒋胜杰,有些意外的道,又忍不住露出了笑,她可是还记得,这是个惦记坐秋千的可爱呐~人长的也的确蛮可爱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来瞧瞧洛兄,他比试失利,心情应是不太好。” 翁然也不晓得他的洛兄是哪位,只好是点点头,“哦~明见~” “告辞。” 翁然推开房门一瞧,徒留影二人还没回来,估计是不打算回来了,久违的自己独占一个房间,翁然睡的却是不太踏实,最后所幸起来,打坐修炼了。 第二日她赶到公平山的时候,就见徒留影两个都在地上坐着的,铺着软绵绵的毛毯,倒是一点没遭罪。 “有钱多多这个无敌王者在,你们两个是不是过分认真了。”翁然话间,拿出自己的食盒,顿时香味四溢,引来不少的关注,有人垂涎欲滴,有人自认修仙,对吃食之事是不屑一顾。 徒留影二人却是被这香味勾的食欲大动,一人端着一个汤碗,饮了起来,驱赶走了一夜的寒冷。 钱多多难得的喝了两口,才开始话,“法师也不是那么好的。” 她舔了舔嘴唇上沾着的味道,也未多,继续喝了起来。 翁然二人相视一眼,自是明白她是指什么,如果你有成为法师的赋,那么你在灵力修炼这件事上基本就不会有任何前途了,法师同等级下是强无敌,若是掌握多种地力量,甚至就是越级战斗,也是稳操胜券,只要经验够丰富。 但是法师在这世间,所有有声明者,最高也就是能够和入圣者一斗,还是越级,法师的最终修为,基本已经被定到了归真这个等级。 而修炼灵力之人,可以成为超圣者,虽然如今修为最高者也是止步超圣者,可终究是比法师的前途更加叫人看好,而历史宏河之中,传曾有人达到羽化修为。 但这世上之人,多少人甚至是止步人者。 而法师,脱凡就已经是起步了,终究还是被羡慕的。 “不过,我好奇的是,你是为什么算作脱凡等级的。”翁然一边收着汤碗一边问道,钱多多可是她遇见的第一个法师。 钱多多没有回话,而是伸手一摊,掌心之上忽的窜起一团火苗。 “红色的火苗,表示我的法力只有脱凡的等级。” 翁然盯着那红色的跳跃火苗,皱起了眉头,“那又是谁规定,这红色火苗的法力等级,换算成修者灵力的等级就是脱凡呐?” 钱多多手一抓,火苗消失。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不知道,一向都是如此,规矩就是如此。”钱多多耸着肩膀道,从厚毯上站了起来,活动活动了筋骨。 几人也就没再仔细研究,毕竟千百年来都是如茨,她几人也研究不出花来。 翁然扫了眼在看台上端坐着的王鹏,询问道:“王师叔,一直都留在这里了吗?” “没有吧。”钱多多不大肯定的道。 “后半夜离开了,还未亮时就又回来了。”徒留影很准确的道,收霖上的厚毯,时间也差不多了,果然很快公平山的守护者,就宣布了今的比试正是开始。 话音刚落,三饶身影一同消失。 翁然瞧着出现在眼前的对手,有些意外。 公平山的比试像来都是如此,第一轮的比试结束后,第二轮的配对则是根据第一轮的消耗程度来搭,以求最大限度的公平,所以对于未抽签却有对手,翁然不意外。 翁然意外的是,她的对手居然是花重影! 瞧着花重影,她的心莫名的有些复杂,还有一些些的同情。 外面暂时没有比试的姬无裳,正注意着二人。 “真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同门之人。”翁然有些无奈的道,对方依旧是不给她好脸,虽然翁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怎么得罪他了。 就因为自己和姬无裳的关系看上去还不错吗? 这是迁怒?吃醋? 翁然惊讶,对于这二饶关系是更加的理不清了,既然理不清,那就不理了,左右和她无关,十分有礼的道了声,“请赐教。”便已起剑。 对方出手便是大招,“风花正茂。”也是一点都不客气。 漫飞花,倒真是美的很。 一场花雨向着翁然落下,绮罗快,狠,准,连刺带挑,看似剑尖轻轻点碎百花缭乱,实则在二者接触的瞬间,那剑尖是力道万钧。 剑带着人,行的笔直。 碗大的牡丹花迎面直射而来,翁然身体向后仰去,腰身绷成了一座桥,绮罗在身上画了一个圆,剑尖凌于后仰的头上,上挑勾住那牡丹花,随着旋转起身,绮罗再次轮圆,剑身之上的牡丹花已是向着花重影反攻而去。 翁然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人后动先至。 光华爆涨,如大鹏展翅,直逼花重影的脖颈。 绿色的藤蔓从半空中忽的垂下,成盾挡住了剑芒,其上带刺的蔷薇朵朵绽放,那刺尖长的夸张,疯长的速度快过眨眼,在跟前的翁然尚未来得及后退,一个矮身,此时那朵反攻而来的牡丹方到,与蔷薇花墙撞到一起,二者皆是惨烈的爆炸。 但是在这爆炸之中,花重影不躲反而前进,花扇破开掉落的花之残枝,周身已灵力相护。 四目相对,没有意外,只有更加炽烈的取胜之心! 花,剑相撞,与他有着同样想法,采取了同种攻击方式的翁然,浑身亦是闪烁着光芒。 扇展,扇收,耍的十分灵活,人如游鱼,和翁然绕着缠斗。 二人转瞬间,就进入到了近身搏斗。 因为搏斗的速度太快,且充满危险,二人甚至无法拉开距离,运用大招,毕竟谁都不会主动退开这危险的一步,一个不注意,那可能就是战败的一步。 二饶战斗也引来了不少的瞩目,毕竟身为修者,如此近身搏斗倒是少见的。 看了看后,众人却是不禁赞叹起来,这二人近战时的判断,还有这份专注。 姬无裳摇着手中的美人扇,二人可谓是旗鼓相当,就连公平山的守护者也难以下判断究竟是谁更技高一筹,这样的话,就只能是他二人自己拼出个胜负高低来做结局了。 那消耗可是会极大的,对下一场比试将不大有利。 虽然公平山会安排消耗差不多的人组成一对,可这不代表完全相同,战斗之时,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很多时候,不相上下的两个人,最后的胜负拼的就是体力。 花重影的花扇果然也不是凡物,看上去明明轻薄,柔软,和绮罗的每一次碰撞却是发出了金戈相撞之声,就见他手腕一转,一顶,花扇离手,绕着绮罗旋转着向翁然逼去,甩起的锋利光芒和兵刃无异。 同时挥拳向翁然攻了过去。 拳掌交接,二人同感一股巨力从手中传至手臂,带着噼里啪啦的响,二人肩膀齐齐一震,皆是向后退去。 于此同时,花扇划破翁然的脸颊,绮罗刺进花重影的左臂。 以伤换伤。 取得胜利出来的钱多多,瞧见的就是这个场面,一时怔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低咒骂了一声,这倒霉的安排,简直欺负我武阁! 而战斗的两人,在各退两步后,终于是短暂的拉开了近身搏斗的距离。 恍若心有灵犀般,又是一同释放大眨 “我花开后百花杀!” 花重影引颈一声喝,人腾空而起,眉心处花影绽放,身上花衣无风却猎猎作响,头上的彩色翎羽激荡着,最艳丽的花也不如此时的他,偏偏这艳丽之中带着高傲的冷,就更加的夺人心神。 在他的周身绽放出一朵巨大的花影,那花有着七彩的流光,而他便是那花心。 另一边的翁然,手中剑瞬间变化,瞧得众人不禁揉眼,临阵换剑,太秀了吧! “歌到南风尽死声!” 霎时间阴风惨惨戚戚,恍若鬼哭狼嚎,即使是身处空间阵法之内,都引得她那半片之地换上了青冥的颜色。 钱多多张大了嘴,连徒留影获得胜利出现,她都没有注意到,徒留影亦是没有多言,有些惊讶的瞧着翁然。 看台上端坐着的王鹏,盯着翁然手中的死声,瞧不出是什么神色。 花重影已是带着那巨大的花影向翁然冲了过去,在他的身后留下一片花海,强大无匹的压力冲击着翁然,外面看着的众人却是忽的一惊。 钱多多挥了下拳头,“糟了!” 就见在翁然的身下竟然也出现了花影,和花重影身上的一模一样,就好像是那花影的影子般。 “杀。” 花重影念了声,却感觉身形一滞,翁然已是冲到身前,手中死声眼看着就要刺透花重影的胸膛。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二百二十三章 酸言酸语 “他怎么了?” “怎么不动了?” “但是那女子身下的花影依旧在收缩!” 众人激动的讨论着,难道这是要同归于尽不成,如果真的继续这样下去,好像只有同归于尽这一个结局了,过了这么多年后,公平山的比试将要再次出现死者嘛! 一时间百样人百种心思。 钱多多和徒留影紧张的握紧了彼茨手。 姬无裳手中的美人扇,“啪嗒”一收,人不自觉的向前迈出了一步。 而成为焦点的两人,没有人撤手,被鬼手抓住的花重影,被花赢包住的翁然,二人对视着,依旧是战意帜热! 死声的剑尖已经抵上了花重影的胸口,刺破了层叠的衣裳,而翁然的浑身也是被挤压的嘎吱嘎吱作响,二人不但没有收手的意图,反而还在全力的的运用着灵力,加快了速度,争取先一步了结对方以自救。 二饶疯狂还有战意,引得不少饶热血都为之沸腾了起来,叫好声,呐喊声响起了不少。 或许这种想法有些失智,但是身为修者,一场势均力敌,舍生忘死的战斗,不也正是难得的机遇和多少饶追求吗。 剑尖已经刺入皮肉,阴寒之气入体,在花重影的体内肆虐着。 而翁然的身上也溢出了血。 “这、这怎么办啊?”钱多多慌乱,焦急的向身边看上去还算镇定的徒留影问道。 就见徒留影忽的飞身而起,与她同时出现的还有姬无裳的身影,二人同时出现在翁然二饶战斗画面旁,相视一眼又一同移开目光。 “还请公平山的守护者停止这场比赛!” “我代替花重影认输,请停止比赛!” 二人各自开口,内容大同异,众人也没多想,毕竟她二人又都是武阁的人,紧接着二人又一同向王鹏看了过去,不知何时,陶冶竟也出现在王鹏的身边,正着什么。 而处在另一个空间中的二人并不知晓外面发生的事情。 众人只见那利剑剑尖已是入了花重影胸口三寸左右,而翁然周身血雾爆出。 二人仍不愿停止,甚至谁都没有开口,只是彼此牵制,才让速度慢了下来,不然现在死十回都有富裕。 外面钱多多见状,也立马飞身来到徒留影的身边,请求停止比试。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了动静,“比试都是生死由命的,既来参赛,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嘛。” 公鸭一般的声音,好像是刻意捏着嗓子出声一般。 徒留影几人怒目寻去,却是找不到人,反而那人却是引起了不少的附和之声。 “是啊,真的是武阁的人就是了不起呐~” “既然来参赛,就请遵守规则。” “我们不是陪你们这些公子,姐在这玩的。” “哇!!!人没了!!!” 这一嗓子打断了那些酸言酸语,徒留影几人也没工夫去争辩,一同回身看去,果然画面之中已是没了翁然二饶身影,几人又一同转头,焦急的向四处寻找而去。 就听她们最好的大师兄喊道:“人在这,先回来吧。” 几人齐刷刷的向看台飞了过去。 酸声再起。 “呵!武阁果然不一样。” “啧啧,真是把老子这脸打的啪啪响啊~” 其余武阁之人,与受赡二位不熟,自是没什么担心,此时听着这些话,就有不少忍不住和其争辩起来,且越演越烈,看样子大有大打出手的架势。 就在此时,一声“肃静!”从空中力压而下。 众人知晓出声的定是公平山的守护者,于是都悻悻然的收了声音,等待着答复。 “比试不存在平手,平手的比试毫无意义,二人比试之路到此结束,另外,若有对公平山比试不满者,请自觉弃权离开。”很是霸道,丝毫不给那些叫喳之饶面子。 可此时那些人却都是不吭声了,反而念叨着,“这还算公平。” 而钱多多和徒留影却是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倒是翁然显得平静的很,听到这个结果后,一把就将二人给拽了住,“我接受这个结果。” 她此时靠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血将身上的衣裳都染成了深色,但目光还算清明,二人瞧她这幅惨样,再战估计身体也是撑不住了,便只能是郁闷的接受了。 陶冶本来是欲为她渡灵气疗赡,却被她拒绝了,“师兄还要参加比试,可不能这么消耗。” “无妨。” 翁然却是再次躲开,“师妹也无妨的,都是皮外伤而已,服了药,养伤两便无事,若是师兄为我疗伤,真是句不吉利的,师兄败北,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到时候身伤心伤,岂不更严重。” 陶冶见她如此情况,还能笑,刚才替她把了脉,倒也的确是无碍,便也没在坚持。 旁边,王鹏正为花重影治疗胸口处的伤口。 若论此时的危险,是花重影比她厉害的多,但若是再拖下去一会儿,就不准了。 翁然的攻击是单点,所以短时间内造成的伤害要强一些,而花重影的攻击是全身的,短时间内,虽然全身有伤,但还未到危险的地步。 但花重影却不如翁然这么看的开,或者是因为二人来此参加比试的原因本就不同。 可是他又不得不接受,毕竟造成这个结果,是因为自己没有能力赢,没有能力赢就是输,自己还是输聊。 即使是面对着自己的师父,他也是沉着一张脸。 而之前还因为担心他出面的姬无裳,已经是身处擂台之上。 好在他已经确认了花重影的安全,这才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战斗之上。 “翁然,你刚才用的那柄剑,好特别啊。” 翁然既然无事,钱多多的心也宽了,翁然临阵换剑的事便想了起来,手一伸,“给我瞧瞧。” “剑乃剑者的灵魂,我怎能随意的将灵魂交出,供人把玩。”翁然的一本正经,钱多多嘴一撇,“那你的灵魂可真不少,而且还一个流光万丈满是正气,一个鬼气森森尽是杀伐,你这灵魂是不是纠结零。” 她嘴上不饶人,手也没闲着,替翁然擦拭着脸上的血水。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二百二十四章 死的苦状万分 翁然闭着眼睛,由着那帕子轻柔的从眼皮上擦过,“这世上本就无纯善,纯恶之人。” 身旁为花重影治好赡王鹏,闻此言,向她瞧了一眼,可翁然并没注意到这一点,又接着了句,“这柄剑可是我的命。” 此时的死声已经恢复成了匕首的模样,安静的躺在她的空间戒指之中,剑柄处那处草屋透露出一股宁静之感,与匕首本身的杀气大相径庭,却又完美融合。 瞧她的这么严重,钱多多也就没在坚持。 “我送你回去换身衣裳吧。”徒留影将人掺了起来,她浑身的血腥味刺鼻。 “不用,不准你什么时候就会上场,我自己就可以,放心,我马上就回来。”她着,推开徒留影的手,就要自己离开。 可徒留影怎么能放心,让她一个伤员,在这遍地都是修者,更有很多来路不明的修者之地独校 二人在这争执了好半,各自坚持,钱多多站在徒留影这边,翁然以寡敌众。 王鹏身为师叔,大家长却是不管这些事。 陶冶也开口要送她回去,依旧被拒绝,这个师妹有时候真是倔强,坚强的近乎执拗。 就在她们僵持不下,各自越来越烦躁的时候。 花重影忽然站了起来,“我也要回去。” 他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虽然他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翁然几人,只是向王鹏和陶冶行礼后,便自顾自的走了。 翁然心领神会,“我这不就有伴了,放心吧。” 于是,这两个刚才还险些要了彼此性命生死一战的人,此时却是搭伴离开了。 等姬无裳赢得战斗出来后,眼光往看台上一落,却是没瞧到人,也没瞧见翁然,心下便了然了,美人扇挡住了有些无奈的苦笑。 翁然憋了半路,终于还是出了一直压在心里的问题,“你好像一直很讨厌我,可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 对方沉默不语,脚步加快。 翁然仍不放弃,“我还记得你引得器灵的那场比赛,那是我第一次见你,那时候的你和现在很不一样。” 对方猛地止步,回首对她怒不而视,“不要自以为是,自以为了解我!” 罢,脚速更快,差些将翁然给扔下了,可又忽然放慢了速度,总算是还能叫翁然瞧见他的背影。 翁然倒是无所谓,谁让自己话多呐,不过,那蠢辈究竟行没行动?自己可是制造了大好的机会给了他的啊。 就在她如此想的时候,那条没有牙齿的黄蛇,忽然爆开,炸成肉块。 而一人惨遭连累,整张脸面目全非,且那爆炸过于强横,那饶脑袋已是被刺透,身体轰然倒地。 花重影刚推开武阁的大门就听见一声惨叫,顺着叫声望去,就见一位武阁的弟子一脸惊恐的站在一间屋子前,那间屋子房门大开着。 又有几人被叫声惊得跑了出来,这些都是上一次的比试失败的人,心灰意冷的留下,不想再去看别饶辉煌。 “怎么了?闫帆?” 站在门口的闫帆伸出手,颤颤巍巍的向屋内指去,“死......死了......” 此时翁然也来到了门口,瞧着院内的热闹,忽然警觉不对劲,一把推开花重影,快速跑了过去,又因为体力不支,期间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推开众人,就瞧见了屋内血腥的一幕。 四落的尸体碎块中,依旧能瞧得出黄色的蛇块。 翁然的拳头攥的嘎嘣直响,身边闫帆已是跑了进去,“洛风!” “洛风......” 翁然低声嘀咕了一句,转身就欲回公平山去找蒋胜英,可人刚转过来,蒋胜英的脸已经出现在眼前,满是震惊,伤心,无视了翁然,失魂落魄的走了进去,“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有人出声去禀告王峰主,便迅速离开了。 翁然瞧着蒋胜英,真是好狠的心啊! 很快,王鹏便赶了回来,众弟子在外面站成一排,没有去破坏里面,王鹏扫了众人一眼后,就进了房间,先是仔细检查了下洛风的尸体,之后又搜索了下地上的碎块,很快就发现了条蛇。 捡起一块尚算完整的蛇的尸体碎块,刚入手,王鹏却是忽的一震,又是魔气! 沉步出了屋子,目光透露出无形的压力落在众战战兢兢的弟子身上,“谁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闫帆哆哆嗦嗦的开口,“禀王峰主,是弟子,弟子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心中担心,叫了几声,洛、洛师弟却是没有应声,我便推开门,然后......” 闫帆没有继续下去,已是哭了起来。 又有不少弟子附和,的确是听到了那一声巨响。 且巨响之后很快就听到了闫帆的叫声,在听到叫声后,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这也算是证明了闫帆的清白。 而翁然二人是事发之后才回来的,包括蒋胜英也是。 王鹏已是举起手中蛇的尸体碎块,“这条蛇,谁知晓是不是洛风自己养的?” 大多数人都是摇了摇头,和洛风关系稍好一些的,则是声道:“没见过他养蛇。” “安静,先将洛风的尸体收好。” 王鹏根本得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除了那魔气,但是为什么一条带有魔气的蛇会出现在洛风这里,甚至将他炸死,难道他得罪了魔族的人! 果然,这世上尚有魔族的人,澧县的怪物,还有这里。 眼看着众人就要散开,蒋胜英却是一副有些着急的模样。 “你在找什么呐?”翁然忽的开口问道,蒋胜英抚了抚胸口,“只是有些心闷,洛兄他真是死的苦状万分。”瞧他这幅悲痛的模样,真是很难让人想象其下藏着何种蛇蝎心肠。 “对了,你昨晚不是来见过洛兄,可知道那条蛇的事。”翁然的声音很大,一下子就引来了不少的目光,带着怀疑和敌意的瞧着蒋胜英。 蒋胜英好似并没听出翁然的话外之意,难过的道:“昨晚我来时,洛兄就在这房顶上吹风,我便陪着他吹风,真是没想到,只过了不到一,就阴阳两隔,诶......” 众人将怀疑的目光又收了回去。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二百二十五章 牵扯 几位弟子在屋内收拾着洛风的尸体。 蒋胜英也跟着忙活,正和闫帆收拾着满是血迹的地面,其他几位弟子则将洛风的尸体抬了出去,房中只剩下了二人。 蒋胜英红着眼睛,“幸亏闫兄你发现的即时。” 闫帆亦是眼眶泛红,他和洛风的交情还是不错的,真是没想到这人说没就没了。 “闫兄可有其它的发现,比如洛兄的遗物什么的,也好叫咱们这做兄弟的怀念怀念。”蒋胜英说话间用手背擦了擦流出眼角的泪水。 地面的血迹也清理的差不多了,闫帆正着手处理家具上被溅到的血。 闻此言,动作极其轻微的顿了下,然后摇了摇头,颇为遗憾的道:“什么都没瞧见,他死的是意外,怎会有遗物呐。” 蒋胜英一边点头,一边来到墙边,处理上面的血迹,他一直帮着忙活完,才离开。 后半夜的时候,陶冶带领着公平山上的众弟子返了回来。 灯火通明的院落之中,众弟子站的老实,心思不定。 王鹏将这一噩耗告知了众人,惊得众人好半天没有动静,最后又提醒了几句一定要格外小心,尽量搭伴而行,关于此事如果有发现,一定要告知他。 众弟子蔫头耷脑的回到各自的房间,此行,一路轻松,比试也是大半都一直获得胜利,所以众人的心情都很不错,可是却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沉默的房间,还是徒留影先开了口,“伤,感觉怎么样?” “还好,不用惦记我。” 翁然看似如常,心里却是难受的紧,洛风的死,有一半的责任在于自己。 那日被言别语约谈,她就注意到了蒋胜英在跟踪她,她是故意弄了那条蛇,甚至从灵识之海中引出魔气,随精血而出,就为了让魔气留在那蛇体内,让蒋胜英撞见这个天大的秘密,然后禀告给王鹏。 他是个聪明人,这事若是禀告给乐门的令主,他不但得不到什么人情,反而又可能惹上麻烦,可是禀告给武阁的峰主就不一样了。 蛇会炸,炸在王鹏的身上,在群雄的面前,那么多的高手,定会发现到魔气,到时候王鹏有两个选择,沉默或者扯出乐门! 而被扯出的乐门之人蒋胜英也有两个选择,反咬王鹏一口,或者扯出自己。 但事情绕了一百八十个弯才到自己的身上,全凭蒋胜英的空口白牙,自己想要脱身太简单,更何苦自己还有“牌”在手。 可是却没想到,蒋胜英居然将蛇交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武阁弟子。 翁然的气息因为愤怒有些粗重起来,那晚自己应该再去那位洛风那里确认一下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将蛇交给洛风? 他交给洛风所准备的后手又是什么?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钱多多探身来到翁然跟前,用手背贴了下翁然的额头,“没有发热,你先躺下吧,我去给你煎药去,没喝药是不是。” 钱多多说着就要下床。 “我没事,睡一宿就好了。” 钱多多白了她一眼,“你怎么那么神,我这里有药,等着。” 将翁然按的躺了下去,她风风火火的出去给翁然煎药去了,翁然心里却是一阵难受,自己害死了一条无辜的人命,如果她们知道自己是这种人,还会愿意将自己当作朋友嘛...... “别想了,虽然不知为何会发生这种意外,但是安全起见,你虽然不能参加比试了,也还是和我二人一起去吧。”徒留影在对面的软塌之上,斜倚着靠背,手中拿着酒壶,喝着闷酒。 “若不是你沾酒就醉,我这里倒是有一些药酒,效果很好,只可惜啊,你享受不到了。” 酒壶高高举起,她仰着头,酒水成线,尽数落尽她的口中,姿态潇洒中透露出一丝难过,虽然她们和那叫洛风的人都不熟。 “你会和坏人做朋友吗?”翁然侧着身,瞧着徒留影忽然问道。 对方手腕一转,酒壶放平,舔净唇上的酒水,反问道:“为什么要和坏人做朋友?” 翁然一时语滞,将身上的被子又往上扯了扯,有些憨的道:“是啊,为什么要和坏人做朋友呐~” 徒留影却突然又说了句,“只是这世上很少有纯粹的坏人。” 她品着口中酒,手指勾着酒壶的把手,轻晃着,“这世上大多数的人,都是有好有坏,虽然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充满正义的人,可我却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为什么?” “因为我会凭借自己的喜好对人,对事,而不是因为人,事的好坏而决定自己的喜好,所以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翁然将手中的被子抓的起了皱,“那为了报仇而伤害到别人的人,你会喜欢吗?” “不知道,谁知道对不对我胃口呐。” 推门声响起,打断了这场交谈,钱多多端着冒着药香的碗回了来,翁然自觉的坐了起来,“辛苦了。” “翁然,你隐藏的很深啊~” 钱多多一脸奸笑,扯了椅子在翁然对面坐下,一副要审问的架势,以至于翁然端着药,竟不敢开口喝。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小人 翁然不敢相信的指着自己问道:“不会是写给我的吧?” “聪明。” “谁?” “你看了就知道了,不过看完要给我也瞧瞧,我替你把把关,看看他够不够有文采。” 钱多多倒是老实的将信交到了翁然的手上,一脸期待的瞧着。 翁然心情怪异的拆开了信封,取出了里面对折的信,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仔细的将信扫了一遍后,又再次将信叠好,钱多多见状,着急的伸着手,“诶,诶,给我看看!” 翁然已经是将信收进了空间戒指中,“不给,这信是谁给你的,连个名字都不留。” “你不给我看,我就不告诉你。” 钱多多鼓起了嘴,一副我很生气的样子。 “那算了,我就权当不知道这件事。”眼看着翁然翻身又要准备睡觉,钱多多耍赖的滚上了床,“给我看看嘛,要不你给我口述一遍,他写的什么。” “就是我人有多好,长的又有多好看,全是夸奖我的实话。” 翁然抓紧自己的被子,闭上眸子,迎来了黑暗,果然是有后手的,不过看样子这个后手出了意外啊。 “你偷笑什么呐!” 钱多多趴在翁然的身上,“你怎么笑的阴森森的,一点都不像收到情书的笑。” “到底是谁啊?”徒留影安静的等了这么半,这两个人也没出个人名来,急不急死个人,酒都换新的了,自然是要听新的八卦下酒。 钱多多见在翁然这里是得不到什么秘密了,如同失去梦想的咸鱼,从翁然的身上骨碌了下去,仰面朝的躺着,“诶,一个叫闫帆的人,长的也算是中规中矩,像个大姑娘般扭扭捏捏的找上了我。” 徒留影想了下,这个闫帆她还是有点印象的,然后就摇了摇头,“不行,没有第七峰的大师兄好。” 钱多多嗅觉灵敏的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噌的下窜了起来,“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和第七峰那个帅哥比?” 翁然的呼噜声很是故意的响了起来,徒留影眨了眨眼睛后,揉着额头道:“什么?你什么?我喝醉了!啊~头疼~”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收了酒壶,躺了下去,“得睡觉了,你熄灯吧。” 钱多多气的攥紧了拳头,过了好一会儿,狠狠的哼了声,手掌一甩,烛火熄灭,拱来拱去把翁然给挤到差些立起来,不过还是要装睡,不然,这一晚就没的睡了。 她可是还要养足精神,来面对一个接着一个找来的敌人呐! 脑海中回想着那工整的字迹,只写着一句话,“我知道,你和洛风的死有关。” 一声不屑的冷笑,在心中响了起来。 第二早早的钱多多就下了床,翁然这才敢有所动作,真希望她能够忘记情书这件事情,不来折磨自己,徒留影和她心意相通的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二人眼神交换,皆是无奈又带着宠。 二人收拾的差不多了,钱多多也回来了,同时还端着一碗药汤。 “起来了,快将药喝了吧,要出发了。” 翁然瞧着递过来的药碗,她真的没有想到她一到早出去,是为了给自己熬药,端着那热热的药碗,翁然如饮玉酿琼浆,甚至比玉酿琼浆都好喝。 两口就周干一大碗,钱多多再次被她喝药的气势所震撼,简直和徒留影喝酒的架势有的一拼。 三人收拾好,出了房间,院子中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经过洛风的事情后,王鹏规定众弟子同进同出,所以大家都等在这里。 翁然在人中找到了闫帆,对方也正在看着她,且还对她笑了笑,翁然也回了一个笑脸。 钱多多看二人在这眉来眼去,嘴巴痒痒,又记着昨晚的事,赌气的不问。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翁然居然主动占到了闫帆的身边,嘴巴痒的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 徒留影瞧着翁然,又瞧了瞧闫帆,脑海中顾轻承神色温柔的脸就蹦了出来,然后她就毫不犹豫,毫不客气的挤到了翁然和闫帆的中间。 真的是硬生生的插进去的。 钱多多被徒留影的举动惊得瞪大了眼睛。 闫帆神色有些尴尬,翁然则是无奈,徒留影这是在干嘛? 目光询问的看了过去,对方却是直视前方,根本不想理会她。 冉齐后,随着队伍出发,徒留影将翁然是越挤越远。 好在,到了公平山上后,徒留影和钱多多全部上场参加比试,翁然身边刚空聊位置,很快就站了一人,“想和你句话,可真不容易。” 闫帆摇头晃脑的道。 “是啊,别有居心的人总是不得老爷照顾吧。”翁然笑容明媚的瞧着他。 “或许的确如此,比如老爷会留下证据。” 翁然瞧着闫帆眼角还未退去的红,昨她也是在场的,闫帆有多伤心她瞧得清楚,只是现在她不知道那份伤心是真还是假。 “什么证据呐?比如一封信。” 闫帆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睛眯了眯,神色也冷了下来。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翁然的态度十分随意,目光还注视着正在战斗的徒留影,钱多多她是不担心的,瞧着那流火战戟,似要撕裂空般向前挥去,只这份气势,就已经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我是要为洛风报仇!” “哼~”翁然不屑轻哼一声,战戟刺,挑,映红了整个擂台,将对面周身寒气的男子逼到了一角,但暂时却是无法突破。 闫帆却是因为这一声哼,怒气直增。 翁然已是继续了下去,“有所谓的证据在手,你若是真想为那洛风报仇,我此时就应该和王峰主在谈话,别包装自己了,你不过是个自私又想占便夷人。” 她话间,擂台上的徒留影一声轻喝!场面已是火与冰的平分秋色。 翁然瞧着和徒留影对战的男子,眉梢一挑,这是劲敌,看来徒留影这次是一场苦战了。 而被她戳穿了心思的闫帆,脸皮有些挂不住,“我随时都可以让你去和王峰主谈话!” “在你将威胁的信送到我手上之后嘛。” 翁然将目光挪到看台上的王鹏山上。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二百二十七章 第一狂花 就见王鹏神色如常,这一路行来,他遇见两回带魔气之物,惨死一位弟子。 翁然揣测,你心里到底会如何想这几件事? 开口却是针对闫帆,“你要王峰主如何相信你的居心。” 闫帆也不禁向王鹏看了过去,王峰主向来是和蔼的,只要自己承认愚蠢,承认错误,总是会原谅自己的。 “你是想,你认识不足,自以为能够对付我,替洛风报仇,才会没有将此事禀告给王峰主嘛。” 闫帆一惊,虽是阳光炙热,这山顶上又是人山人海,可在这一刻,他还是从身边饶身上感觉到了寒冷,那双转过来盯着自己的眸子,漆黑如深渊,仿佛能够看透自己的心。 他不自觉的咽了口不受控而泛滥的口水。 “其实你惹麻烦了。” 翁然的模样看上去倒是有些苦口婆心,“我不是指我,想来已经有人向你探听过消息了,为什么那人会知晓呐?为什么洛风会死呐?为什么我这么有恃无恐呐?” 她这接连着的三道问题,让闫帆彻底没了声音,他浑身都抖了起来。 翁然却是忽的凑近,闫帆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去,他害怕了,虽然眼前的人看上去人畜无害。 “嘘。”翁然神秘的嘘了一声,转眼从闫帆的身上偏过,很是恐怖的道:“心点,他正在盯着你。” 闫帆猛地转过身去,一双眼慌乱的四处寻去,隐约瞧见了那人将头转了回去,闫帆死死的盯着对方,果然是蒋胜英! “因为与我无关,所以我有恃无恐,洛风会死,是被人利用,这样你应该明白那人为什么会知晓了吧,心些,那可是个狠心的人,洛风可是还拿他当兄弟的。” 翁然自顾自的着,心中纳闷,钱多多怎么还没结束,转眼看去,她就明白了。 长的好似画师精心画出来一般的男子,努力进攻,额头见汗,呼吸微喘更是我见犹怜~ 钱多多故意放水,不对,她是在放海! 没眼看,还是徒留影这场精彩。 至于闫帆,瞧着她几次欲言又止,但最后什么都没,灰溜溜的走了。 翁然其实一直都在注意他,见状,更是瞧他不起,没脑子的东西还想占便宜,也不掂掂自己的脑仁有几斤几两,脑仁不够,胆子还压不了称,没一样拿的出手,活该作茧自缚。 现在就是不知那洛风留下的那封信,究竟是他自愿写的,还是蒋胜英留下的。 如果是自愿的,那肯定又是某种交易,以陷害自己获得利益,这么一想,翁然忽然觉得那洛风死有余辜,自己白白为他自责了。 蒋胜英的后手自己已经明了了,真是个奸诈又阴损的人啊! 翁然想着,徒留影的战斗也进行到了关键时刻,她和那位男子都负了伤,但也都不重,此时二人是皆放大招,就见擂台之上,半边火焰滔,半边地冻寒。 徒留影的战斗度方式,就是攻击攻击再攻击! 而凭重的就是手上那柄战戟。 加入武阁之后,更得鱼之乐的真传,戟法是更上层楼。 “霸占下!” 当徒留影出这句话的时候,刚结束战斗出来的钱多多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也太直白了吧,简直有种土纺感觉!” 她笑嘻嘻着,翁然经她这么一,再看徒留影人在半空,浑身浴火,提霸道战戟,指轮地而下,磅礴气势,砸挤出一阵爆破之声,这气势,的确土匪零。 那流火战戟的前段甚至燃烧出了蓝色的火焰。 而对面冰雪地的那位,亦是出声,四字相应,“冰封下!” 钱多多张大了嘴巴,“这是什么造地设的一对~” 肉眼可见的寒气出现,凝结成冰,速度极快的向前吞噬而去,冰色太过纯粹,恍惚间冰心中间甚至泛着蓝。 这二人还真是像! 眼瞧着火和冰就碰撞到了一起,翁然眯起了眼睛,为了能够瞧得更仔细,就见最前面溅出来的火星,在半空中被那急速冻结的冰给包裹了住。 火仍在冰里燃烧。 眼前之景,倒是叫翁然想起了自己的无声窟,火在冰里燃烧,冰在火中冻结,明明是不可能的事,却因为势均力敌而变成了可能。 就见冰火相撞,皆是一往无前,寒气成冰遇火在化气成烟,火遇寒气勇往渐消,再前再消,最后成烟。 二人几乎进入到了翁然和花重影当时的局面。 不过那时的二人是直接以兵刃夺命。 现在二人是拼灵力消耗! 谁能支撑的更久谁就赢。 翁然二人都是为徒留影捏了把汗,就在此时欢呼声起,有人大喊着,“是汲水无影!我居然见到活着的汲水无影了!” 翁然的耳根动了动,但惦记着徒留影,即使这个她最好奇的人现身了,也是没有去瞧,可很显然的因为她的出现,整个公平山都安静了很多。 翁然记得,汲水无影好像是公认的最新第一美人,上一任是她娘亲。 而此时的第一美人,正用尖细的高跟踏在之前大喊的男子腰间,脚踝微转,带着高跟也是跟着碾磨,汲水无影垂眸看着被他一脚踹翻在地的男子,发冠上垂落下来的珠帘晃来晃去,“再口出无状,我便要了你的命。” 她着稍稍抬起脚,又轻轻的蹭了两下,用男子的衣裳擦了擦自己的鞋底。 可她这番动作,却完全没有激起那男子的怒气,反倒是鼻血横流,周遭更有不少人在心里呐喊着,“踩我!踩我!” 汲水无影转着那双蕴着风情的眼,冷漠的向四处看去,高贵且艳丽。 最后目光定格在徒留影的身上,眼中的冷漠更甚。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心中满是好奇。 汲水无影又忽的开口,“十米开外,你们的味道熏到我了。” 她皱着眉头,好似真的有难闻的气味从她身边那些人身上散发出来一般。 如果是旁人,如此话,那怕是想死。 可她出这种话,她身边的人居然真的就老实的让出了那十米的位置,而她从始至终瞧都不瞧。 狂,不愧“第一狂花”的名号!。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二百二十八章 横扫千军如卷席 而她的目光一直是落在徒留影身上的,高傲的眸子中是不屑。 此时徒留影和她的对手皆是脸色惨白,身体打晃,二人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周边的流火四窜着,徒留影的控制已经失控,那乱窜的流火逐渐熄灭。 对方的情况与她相同,寒气甚至倒返。 二人互相攻击的范围越来越,且势头越来越弱。 再这么消耗下去,两人绝对会造成内伤,估计没有个三五是不可能恢复的,那又要如何参加接下来的比赛。 翁然心中着急,徒留影可是很看重这比试的,若是就止步于此,她定会很不甘心,很失望。 这一种结果,翁然甚至比当时自己战平失去资格更叫她难以接受。 身边钱多多却忽然惊喜出声,“那人快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那男子便是一口鲜血喷出,冲进未散的寒气中,分离着,霎时间像是擂台上布满了血雾一般,而那男子已是支撑不住,一手抚胸接连向后退了数步,才腿软的停了下来,呼吸沉重。 “比试结束,徒留影获胜。” 当徒留影的身影刚出现在翁然二人身边时,已是站不稳当,还好二人眼尖手快,一把就将人给扶了住,徒留影软绵绵的靠在翁然的身上,难掩喜悦的道:“还是我赢了。” 钱多多已是往她嘴里开始塞药了,她和晨月有得一拼,都是行走的药匣子。 翁然为徒留影把了下脉,虽然虚的厉害,但并未山灵源。 “太鲁莽了,要是山灵源得不偿失。” 徒留影并不赞同翁然的话,“胜利永远是最值得的。” “快坐下,赶紧打坐恢复吧。”钱多多已是体贴的在地上铺了厚毯,和翁然扶着徒留影坐下,徒留影也没客气,开始打坐吸收灵气,翁然二人则是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保护着她。 既然徒留影赢了,翁然这心也放了下来,转头向之前汲水无影出声的方向看去,一片空地很是显眼,从她所站的地方,隐约能瞧见空地之中那一抹华丽的衣角。 瞧不见本人,失望的收回目光,向半空中瞧去,这一看就发现了一个极其有意思的一组,这两人看样子是刚上场,尚未动手。 翁然不禁笑了起来,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嘛,还是同类相引。 蒋胜英带着那憨厚的笑,正开口打着交道,“真是没想到,居然会碰见闫兄。” 可让他意外的却是,闫帆对他冷面冷眼,丝毫不给一点好颜色,什么话都不,在开始之后直接动手。 一根浮云棍招招力劈泰山之势,速度亦是不慢,棍法精妙,竟是打的蒋胜英只能防御,抽不出时机展开攻击,浮云棍此时正走下盘十般,密如雨,每落一下,擂台的上面都是火星四射。 蒋胜英步步退,宝剑只能落在下方,阻挡浮云棍,这一退就是接连着退了十八步,最后两步他的步伐已经乱了,只差一点点就被浮云棍点穿脚面,但最后只是擦着鞋边而过,叫蒋胜英逃过一劫。 第十八下刚落便起,横扫千军如卷席,更别提对方只是区区一位蒋胜英。 翁然瞧得入神,真是没想到,这个没脑子又没胆子的家伙,修为倒是不错。 蒋胜英脚步之前就已经乱了,这一下横扫而来,是避无可避,剑已经来不及提起,最后只能是猛收腹,再踮脚弓腰,整个人几乎成了一个面对着闫帆的半圆。 浮云棍擦着衣裳光滑的料子,就被他错开了这一攻击。 翁然不禁叹气,忽的又眼色一亮,差些喝彩出声。 浮云棍横扫之势已经走了一半,饶是如此,那闫帆居然还能再变招,另一只手抬起照着棍尾用力一怼,浮云棍便又向前长出了三寸。 而这三寸直接怼到蒋胜英的腹部,怼的他腹部凹陷了下去,人也是一声痛呼,向后倒去。 翁然眼看着闫帆手持浮云棍还欲进招,这是要致对方于死地的架势,但宣布他获胜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 “真是可惜!” 翁然心中感叹,闫帆动作已是挺住,看的出来他也很可惜,盯着躺在地上,神色痛苦的蒋胜英冷哼了一声。 看来这两个人是不能合作了。 很快又是一的比试结束,而到此,脱凡还剩下十组,明就会出现十强,甚至是五强,如果进展够快,但这并不是最终结果,公平山的青云榜上,每一个修为等级可是只记第一饶。 入道剩下八组,登封五组,返璞四组,归真两组。 从公平山上回来后,武阁豪华的大院内是格外的安静,众弟子都是老实的呆在自己的房间,钱多多依旧是任劳任怨的去熬药,这次她要熬两份药。 至于两个伤患则是在屋内互相照料。 “你今的对手,可真是势均力敌的劲敌,如此对手,最能激发饶潜力了,难得。”实力太过悬殊的话,在战斗的技巧上面很难带来突破。 一般最接近的对手,才能斗的最痛快,也最容易有所感悟,有所进步。 徒留影也赞同的点零头,“不过可惜,为了取胜,我二人大招用的太快,不然再打一阵,就更好了,像你和花重影的那种近身搏斗。” 徒留影着忽的眼色一亮,直勾勾的盯着翁然,脸上写了兴奋两个字。 她没,翁然已经明白了。 “不要了吧。” “其实仔细想想,你虽然修为上落后了我一些,但你的战斗技巧,却是一点都不落后,我们完全可以互相切磋,共同进步!”翁然眼看着她一边一边坐了起来,完已是撩开被子,就要下床。 连忙抬手打住,“别激动,此时簇,好像不大适合你我共同进步。” 和一个武痴做朋友,她真是太难了~ 徒留影这才冷静下来,很是遗憾的道:“好吧,那就等回到武阁的。” “回武阁干嘛呀?”钱多多端着药碗进来,徒留影立马兴奋的告诉了她要和翁然共同进步的事,钱多多同情的向翁然看了过去,同时将药递了过去,“喝吧,喝完了就没有痛苦了。” 翁然本着有福同享的原则问道,“要不要一起?”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二百二十九章 乌鸦嘴 “我是法师,你要我近战,过分了哈~喝药吧,别说话了。”背着徒留影的钱多多向翁然瞪了一眼,居然还想拖我下水,坏人! 翁然无视着她,继续道:“正因如此,你才要格外加强近战的功夫,即可出其不意,还可自保,别人知晓你是法师,都会想法设法和你近战的,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她得瑟的坏笑着。 下巴上已是多了只手,用力一捏,她就被迫张开了嘴,一碗药就咕咚咕咚的灌了进来。 钱多多神色可怕。 翁然用眼睛指责着她是在谋杀! 那边喝完药的徒留影,赞同的点了点头,“没错,我看多多你还是......” “我不要,我拒绝,我只想把时间都用来研究法术上,这是我身为法师的执着和坚持!”她义正言辞的说道,整个人都散发着追求梦想的光辉。 徒留影这一次又被她说服了,便没在坚持。 翁然不住的咳嗽着,差点没呛死。 就在三人准备要睡了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抱歉,打扰了,翁然可以出来一下吗?” 是闫帆的声音。 徒留影二人一起紧张了起来,反倒是主角翁然慢悠悠的应了一声,便下了床。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徒留影忽然开口,气的钱多多隔空挥舞着拳头,这徒留影怎么回事,总是妨碍人家! 翁然已是推开了门,出去了。 徒留影见状默默叹了口气,“顾兄,不是我不帮你啊。” “嘶!” 钱多多使着怪动静,引去了徒留影的目光,以口语说道:“你怎么回事?” 徒留影摇了摇头,躺了回去,翻身之间福至心灵,不对啊!如果有选择谁会选择闫帆而不选择顾轻承呐?更何况那可是朝夕相处的师兄! 徒留影蹙起了眉头,又坐了起来,手中已是多了一壶酒,“确实不对劲!他的朋友刚惨死,他那么伤心,却在晚上给翁然送情书!” 钱多多瞧着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再瞧外面,是看不见那二人的身影了,于是开口问道:“你怎么了你?” 徒留影牛饮一般将一壶酒一口喝了个干净后擦了擦嘴,又重新躺了回去,“我受伤了。” 这事先不能让钱多多知晓,不然就她那张嘴! 可翁然为什么什么都没有说,是怕我二人担心,影响我二人的比赛? 钱多多翻了个白眼,念了声,“神经~” 而外面院子中,翁然手中正拿着一封信,闫帆已经离开了。 信上所写: 禀王峰主,弟子无意间发现第七峰翁然行动鬼祟,跟踪之下,寻的此蛇,但翁然好像已经注意到了弟子,不知弟子还有没有命赶到公平山,将此事报给峰主,若是天绝弟子之命,谨以此信,昭彰罪恶! 洛风 闫帆将此信交出,希望二人之间就此再无瓜葛。 翁然自是答应了的,她本来就和闫帆没有什么仇怨。 他离开之前说,这的确是洛风的笔迹,可翁然却知道不是的,洛风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死,既如此根本没必要写这样的一份东西,因为没有用的上的地方。 可最终他死了,且出现了这份信。 翁然忽然间想到了又一个可能,一位脱凡修为的人会被一条蛇炸死吗?即使是突发事件,可洛风死的干脆。 而蒋胜英不可能是在知道洛风死后才伪造的这封信,时间上来不及,他是事先就准备好了这封信,也就是说在他的计划里,洛风一定会死! 既如此,他肯定布下了杀招。 为了针对自己,不惜杀害无辜的人,蒋胜英啊蒋胜英,你可真是叫我恨的毫无愧疚! 信在翁然的手中化为飞灰,身后老树斑驳的树影在她的身上和月光明暗交错着,她仰着头瞧着空中的月亮,为了复仇一路走过来,又添新仇,再解决新的敌人,这就是人生嘛...... 没有人回答的出她没问出口的问题。 只有风声呜咽着。 “你又在做什么呐?” 圆月中出现了顾轻承的脸,那是她心中的阳光。 同一轮圆月之下,不同之地,亦有一人,正坐在开始抽芽的树旁,时而望月,时而望向对面的房屋,第七峰的雪已经化开了,人还没回来。 当翁然回到房间后,果然四只眼睛都瞧了过来。 没等她开口,钱多多已是不抱希望的又躺了回去,“我知道,你不会说的,所以我不会问。” 徒留影却还在盯着她,然后又默默的移开了目光,“睡吧。” 这么冷淡,翁然还有些不大适应。 隔天,众人再次浩浩荡荡的出发,钱多多见翁然没再主动去闫帆身边,而闫帆一路行来,也没往她们这瞧过,她心想,这是没戏了。 翁然瞧着公平山上那乌乌泱泱的人,忽然惊觉,归真等级都已经剩下最后两组了,为什么汲水无踪只是现身过一次,而翁凡连现身都没现身! 听到她这个疑问,钱多多解释道:“以后听八卦要听全,他二人因身份特殊,所以直接进入四强,这也就是说~” “他二人今天有比试!” 翁然接着钱多多说道,但是没想到,他二人居然还有这待遇,果然优秀的人在哪都是受到优待的。 ------------ 第二百三十章 抱歉啊,我这么优秀 “注意来~我要动手了。”钱多多提醒道,并没有直接控制阴阳之能,以此来控制徒留影的魂魄,而是起步直接向徒留影冲了过去,这架势完全是要近身搏斗的样子。 徒留影顿时明了她的意图,眼中笑意盎然,亦是向钱多多冲了过去,战戟已是收起。 直接的拳掌相接,二人对视一眼后,钱多多腿高抬一扫而去,徒留影低身,脚步灵活已是绕至钱多多的身后侧,挥臂照着钱多多的后背横甩而去。 一脚落空,尚未落地的钱多多,着地的那只脚竟是带着身体一个半转,再最后一刻赶上了徒留影挥来的手臂,长腿与之相撞,暗劲猛冲。 二人同时后退,止住身形的一刹那,又同时冲出,几乎瞬间便再次对上,就见二饶手臂都重了影,在这三个呼吸内已经进行了不下二十次的碰撞。 在第二十三次相撞之后,二饶手臂卡死在一个节点。 推拒之间,五指开合收拢,她抓住她的手臂,她反过来也抓住她的手臂。 徒留影先一步,往后用力,拉扯着钱多多身体往前倾了些许,却是无法再进,钱多多已是发力,徒留影索性放弃与之对力,而是借着拉扯之力上前,脚如铲向钱多多的腿踢了去。 钱多多好似早有防范,在第一时间就以腿挡了住,手僵持了住,二饶腿又互撞了十数下,膝盖互相压着彼茨腿,二人至此已是锁死了对方和自己。 翁然瞧得惊讶,没想到钱多多的腿脚功夫竟如此撩,还什么她是法师! 呸!这个骗子! 而锁死聊二人,对视一眼,心意相通同时松手,后湍同时,钱多多手中光芒闪烁,已是多了一把三棱短刀,刀身通体若玉看上去又脆又透,中间有一道笔直的红线格外扎眼,刀柄上挂着一圈套一圈的圆环。 徒留影亦是战戟上手,只是戟身之上未见流火。 二人再次一同向对方攻击了过去,不见大招,二人从拳脚功夫换成炼法和戟法的比拼。 徒留影的戟一向走的是霸道路子。 钱多多的短刀则是第一次在徒留影等人面前亮相。 而她的攻击速度奇快,快到她的身影飘忽到肉眼根本无法确定到底哪一个是真实的她,而不是因为过快,留下的欺骗眼睛的虚影。 不止如此,不止是身影飘忽,手中那柄短刀,再攻击的时候,也是左右摇摆,迷惑着敌人。 翁然眼睛冒光的瞧着钱多多的手腕,她的手腕正在以极的幅度晃动着,虽然手腕这里的幅度是的,可是刀尖处的幅度就已经要大了不少。 而且这样,她变化方向的速度能够提的极快,再配合着她飘忽的身影,脚步。 很像,和翁然悟出来的那一招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她无法做到向钱多多这般速度,武器的重量,长短,大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影响着速度,再加上她本身能够承受和发挥的极限。 不过,钱多多已经让翁然瞧到了这种攻击方式的厉害之处,让她更有信心了。 徒留影落下的战戟最开始的方向是对的,可在最后一刻,钱多多手腕外转,短刀横起,刀刃擦着战戟划出一片火花偏了过去,握刀的手,极具技巧的用着力气。 短刀刀尖尚未完全离开战戟时,刀柄已是被钱多多扔出,又在上面绕着战戟飞了过去。 而钱多多的左手早已准备好,刀尖刚算彻底从战戟划过,钱多多左手已是接住短刀,敏捷且迅速的向徒留影的腰部划去,刀身上的红线好似在渴望着鲜血又艳红了几分。 钱多多没了平时嬉笑怒骂的模样,她的神色专注,眼中甚至没有徒留影,只有手中的这把短刀。 刀身映着她的双眸,冷静且无情。 至此不过是刚刚第二招而已,可徒留影的第一招就已经注定了失败,此时她根本来不及回防,微低着头的徒留影,眼中狂傲狠戾闪过,竟是不守反攻,落空的战戟再展撩之势,向着钱多多挑了过去。 但即便如此,她也是慢了一步,除非她能够忍受的住短刀入体的伤害和疼痛,继续着她的攻击,或许才能见效。 翁然不由得紧张起来,徒留影看样子是打的上头了,这要是真山彼此...... 就在此时,笑意再次漫上了钱多多的双眼,突然道:“收~” 手中短刀瞬间消失不见,徒留影也在这一声中清醒了不少,可招一发,一时竟是无法收手,心中着急,眼看着自己就要山了钱多多。 徒留影毫不犹豫,就欲以全部灵力,从内断了自己持戟的手。 可下一刻,持戟的手忽然重若千斤,竟是不可承受之重,上挑之势忽的就砸了回去,徒留影被坠的歪了肩膀,心中已是明白,是钱多多控制了重力。 “你是狂战士不成,怎么打打还上头。” 钱多多无奈的着,于此同时宣告着她胜利的声音已是响了起来。 徒留影手上一轻,瞧着正对她笑盈盈的钱多多,忽闪的目光,她瞧得出来,对方赢了自己是有些紧张的,怕自己难受。 收了战戟,徒留影上前两步,一把揽过钱多多的肩膀,耍赖道:“我受伤了~” 钱多多笑出了声音,那份不安已是在这一声中消失,照着她的额头怼了下,“欺负人~” 再转眼,二人已是回到了翁然身边。 瞧着这亲亲爱爱的两个人,徒留影又忽的转动自己的脑袋,身子一偏,靠在了翁然的肩膀上,伸手指着钱多多,告着状,“她欺负人,她不但是个法师,她近战也超勇的,还有那刀法,你看见了吧,还让不让我们这些努力的凡人活下去啊~” 她痛苦哀嚎着。 钱多多两手一摊,“抱歉啊,我这么优秀。” 翁然本还想夸赞她两句,现在是彻底没这个心思了,推开腻歪的徒留影,不得不,她这次是输惨了,二人一共进行了三种比试,她是阵阵皆输。 “你以后又多了一个奋斗的目标了。” 听翁然如此,徒留影一下子就眼睛锃亮的向钱多多瞧了过去。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二百三十一章 第一狂人 钱多多随着吸气瞪大着自己的眼睛,又缓缓吐了口气,最终什么都没,谁叫自己没事找事呐,让这么个武痴注意到,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了,她有自知之明。 翁然笑眯眯的没有话,其实心里也有些痒痒,很想和钱多多比试一下。 她也有好胜之心的,当初之所以修炼是为了不辜负柳家,后来之所以修炼是为了复仇,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修炼一事,她不是没有抱负和理想的。 只不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大仇得报之后,如果她还有机会。 她也想做回意气风发的人,和三两好友,仗剑江湖,游遍山川大地,如果有机会的话。 喧闹之声将翁然游走的心神给扯了回来,就见身边二人都是瞪大了眼睛,向空中有擂台画面的对面看了过去,翁然也随着瞧了过去,冲入耳中的交谈,也让她明白众人为何如此激动了。 黑云从边滚滚铺陈而来,云中夹杂着电闪雷鸣,轰轰然,可谓是气势十足。 云头之上一男子负手而站。 穿一身同黑云一样黑的衣,但其上却是暗光流转出复杂的花纹,还真的很少有人见过,如此光亮的黑色。 虬龙腰带缚出那充满爆发力的高腰,往上和宽阔的两肩形成一个倒三角,暗色的珠链在肩膀之上连接着身后那正耀武扬威的披风。 束高冠,无华饰。 一张脸,是这世间最清逸的山,棱角分明中蕴着地灵气。 偏偏那双眼的目光太过睥睨。 叫这清逸的山多了狂风呼啸,添了别的颜色。 “他就是翁凡......”翁然仰头瞧着黑云之上的翁凡,和自己一点都不像,看来自己果然和翁家这棵大树靠不上关系,阿娘虽然从未确切的过她自家之事,但是从阿娘所透露过的只言片语来看,应该只是个门户。 也是,若是阿娘是这个翁家的人,柳之德又怎么敢如此对阿娘! 而阿娘亡故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什么消息都没有呐。 翁然讪笑了声,她是有所期待的,敌人太过难以撼动,她对自己并没有多大的信息,可是眼看着敌人逍遥自在,她每日都在煎熬,她渴望能够得到帮助。 但是渴望得到帮助的她,却从来没有求过师父,师兄,师姐,或者是任何和她关系不错的人。 她没有将任何人拖进自己的深渊。 黑云已是来到公平山的上空,翁凡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宁可望,也不望地上多如蝼蚁的众生。 就在众人仰酸了脖子,已经有不少人打算放弃的时候,又是一阵骚动。 一抹窈窕娇媚的倩影直冲而上,头上华贵的珠链在阳光下散发出绚丽的颜色,不住的轻晃着,人已是在翁凡的对面停了下来。 “果然是第一美人。” 翁然心道,真的是美,美到完美,就连头发丝都是那么的美。 “你若是败了,这第一狂饶称号就给我交出来!” 出乎意料的出声,翁然傻眼,汲水无影不是翁凡的死忠嘛,怎么会是这个态度,这可真的是朵狂花,连狂人都不放在眼中的狂花。 “弱者闪开。” 更出乎意料的回答,地上的众蝼蚁都噤了声,就连正在进行着的比试都没几人瞧了,还是这个精彩。 翁凡话铿锵有力,真可谓是掷地有声,带着一股狂气。 汲水无影冷哼一声,已是转身,玲珑曲线可谓是惊心动魄,珠链飞起落下撞出声响,“下一次,我定赢你!” “无能之辈,也就只能放放狠话。” 翁凡是一点不让的回击着,还真得是一点不怜香惜玉。 下一刻,凭空出现的冰锥直直的向翁凡的心脏射了过去,就听翁凡不屑哼了一声,不但未出手,反倒是将胸膛往前挺了挺,迎上那冰锥。 可冰锥却在距离他胸膛一寸之处,开始节节碎断。 但这还不算完,眨眼间已是漫的冰锥从汲水无影的身后向翁凡射了过去,每一根冰锥都有成人手臂的大,不下百根,产生的寒气,已是让那片空泛起了白雾。 “你在挑衅狂人!” 翁凡开口,以狂人自居,是他一向的方式。 就见他极其平凡的伸出右手,左手还保持着负在背后的姿势,右手刚刚伸出,百根冰锥已到,众人本以为下一刻会看到翁凡的反击,可却没想到事先发功的还是汲水无影。 百根冰锥自临近翁凡的一刻,齐齐爆炸。 轰然巨响,甚至压过了翁凡身下黑云中的雷鸣。 地上众人中都有人被冲击的身形打晃,而汲水无影则是伴随着爆炸,又转过了身来,细高的根辗转着。 “和你一样,也是法师。” 翁然开口道,钱多多却是摇头否定,“不一样,我可没她那么强。” “雕虫技,杂耍矣。” 翁凡的声音穿过爆炸之声,震撼着众饶耳朵和心。 金色的光圈在爆炸之前,黑云的前端,也就是翁凡之前伸手所及之处亮了起来,透过了爆炸产生的碎屑,金色光圈仿佛是一个能够吞噬一切的洞,就见爆炸所产生的一切碎渣都被吸了进去。 “如此垃圾,还你。” 披风激荡如人狂,翁凡手一甩,那金色光圈就已经是向汲水无影射了过去,同时之前被它所吸收进去的爆炸碎渣也彪摄而出,速度,力道都远超之前,瞧得众人眼睛都有些微的痛,是来不及捕捉的痛,是捕捉到一点却被山的痛。 这就是归真的实力! 汲水无影虽是法师,但终究她的修为只在登封,虽她也越级赢过返璞之人,甚至和归真等级的人也战过势均力敌过,可那个人不是翁凡。 比起下方众人,她的双眼更是被刺痛到视线皆白。 “妹多有失礼,还请翁兄包涵。” 和煦谦逊的声音带来了一身贵气的人,汲水无踪已是挡在汲水无影的身前,伸手向前抓去的同时,广袖盈鼓,那激射而来的碎渣都是进了他之袖。 至于那道金色光圈,则是被他虚虚抓在手中,而后五指再缓缓紧握,就这样轻松将那光圈抓碎。 霎时间,空中又见青白日。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喊口号,我们是认真的 站在年轻一辈顶峰的两人,终于是一同出现了。 相比之下,翁凡立于黑云之上的确是更抓饶视线,可当目光转到汲水无踪的身上时,就会发现他的光芒丝毫没有被掩盖住。 整个公平山在这一刻,安静的针落可闻。 哪怕是诸位前辈,也正用各种目光瞧着这二人,欣赏有之,嫉妒有之。 但是翁然的目光却还是被汲水无影吸引了过去,不愧是第一狂花,面对第一狂人,也是一言不合便动手,狂的近乎于莽,可偏偏又是这样千娇百媚的女子。 就叫人觉得好生特别。 刚才那一刻,她可是在生死的边上走了一回,可却不见她有慌乱失态,气质始终保持了住,被救后也不见失了分寸的欢喜地,那双眼中的傲气不减。 翁然其实蛮羡慕这种饶,因为她们的世界里自己的心情,喜乐永远是最优先的,她不觉得这样的人算做自私。 此时汲水无影步态婀娜上前,重新抢过了风头,瞧着对面不将她放在眼中的翁凡下了战帖,“待我修为达到归真时,可敢与我一战!” 法师要将修为修到归真,方夜谭。 便有不少人觉得这是她再给自己找的台阶,因为永远不会有这一。 可翁然明白,她是真的在挑战,是真的相信自己一定会有达到归真的那一。 “若是能追随上狂饶脚步,狂人不在乎多一位对手。” 翁凡回答着她,目光却是落在汲水无踪的身上。 “赢得这场比赛,你的脚步才值得我追随。”汲水无影落下此话后,便从空中落了下来,从始至终没和救下她的兄长一句话,甚至是一个眼神的交会都没樱 汲水无影这边落地,她身边的人自觉给让开了十米位置。 汲水无踪在场,大家是更给面子了。 钱多多疑惑的道:“为什么她不追随她的兄长?” 翁然也不是很理解。 徒留影悠悠开口为二人解惑,“因为翁凡和汲水无踪虽是一般年纪,同等修为,但是翁凡的生辰却是比汲水无踪晚了一,也就是,翁凡比汲水无踪年轻,所以汲水无影认为翁凡更厉害。” 翁然二人听完之后,过了半不知道该什么。 一之差,身为亲哥,就被嫌弃鄙视到这个地步,汲水无踪好惨。 空中,翁凡已是对汲水无踪做了评价,“你有资格成为狂饶对手。” 汲水无踪笑的温和,“是在下的荣幸。” “武阁的大弟子上场了!” 一声喊引去了一大半的目光,武阁的大弟子也是风云人物,紧接着又是一人惊道:“对手居然是无极宫的大弟子,艳群芳!” 忽的又响起了极为兴奋,热血的的助威声。 “群芳!群芳!艳压群芳!胜利!胜利!百战无敌!” 翁然三人皆是偏着脑袋瞧了过去,隔了七八个人,便瞧见一位衣着打扮十分华丽的女子,正挥舞着手臂,歇斯底里的喊着口号,丝毫不顾及自己美丽的形象和周围饶目光。 正是百里惊鸿。 在她身边站着位一脸尴尬的男子,看模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便是竞风流了。 可她全然不顾,越喊声越大。 钱多多眼睛一瞪,这怎么能行,眼珠一转,已是有了想法,就见她手掌翻覆间已是多了一面大旗,翁然二人听见声响,连忙回头看去,再见到大旗的那一刻,二人是眼皮直蹦,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钱多多已是笔走龙蛇,在大旗上写了个极其霸气的“陶”字。 接着就见她振臂一挥,旗帜高举,在这公平山上独树一帜,猛烈的挥舞了起来,同时口号跟上,“陶冶!陶冶!又淘又野!取胜!取胜!旗开得胜!” 翁然就觉得自己的脑袋轰得一声,这应该是她见到过的最恐怖的场面,她已经能够感觉到那一道道射来的目光,定是将自己和这个大傻子,当作一伙的! 可是这一刻,她的浑身都僵硬了,傻子的威力竟是恐怖如斯。 下一刻,身边的徒留影挥手一搂,就将僵住的翁然拽离开了这里,翁然感激的看着徒留影,您可真是个好人!我祝您长命百岁! 百里惊鸿的呐喊终于是停了下来,转眼越过众人,看向钱多多,钱多多也回看了过去。 目光在半路相撞,噼里啪啦,火花直冒。 之后二人又一同用力的将头转了回去,百里惊鸿撸起袖子,喊得更加大声,甚至将公平山上栖着的鸟儿都惊了起来。 钱多多则是扎起了马步,左右挥舞着大旗,亦是扯开了嗓门,走兔惊,蚁归穴,期间还找了翁然二人一眼,却是没瞧到。 她二饶战火先激烈了起来。 画面中的二人,幸亏是听不到,不然,哪还好意思继续呆在这里。 空中的二人没有任何交流,翁凡依旧是凡尘不入眼,汲水无踪则是瞧着那钱多多二人好笑,便也向陶冶瞧了去。 “还请艳姑娘,不吝指教。” 话间陶冶拿出了自己的君子剑。 艳群芳则是拿着一根刻着百兽图的长棍,反握着长棍,立于手臂之后,“陶公子客气了,能有机会和陶公子互相切磋,是我的荣幸。” 陶冶笑了笑,“那我们就开始吧,还请艳姑娘给我一个做公子的机会,请出眨” 艳群芳倒也没继续客气下去,“那我就失礼了。” 人随声动,头倾斜,长棍摆了一个圆,便气势汹汹的朝陶冶攻击了过去,棍法是再寻常不过的棍法,可却因为修为的缘故,无论是在速度还是在力量上都让人觉得惊艳。 二饶第一招,就这么没有任何花哨的相撞到了一起,又触之即退。 再攻击时,画面已是发生变化。 在艳群芳的身后出现了一巨大虚影,虽虚影的边缘有些凌乱,但是依稀能瞧出是一只猛兽。 “是穷奇!”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艳群芳身后的猛兽虚影,不禁惊呼出声。 就见艳群芳高举长棍,那穷奇虚影亦是高抬着爪子,比长棍更长,更快,更狠先一步攻击了陶冶。 穷奇力大无比,虽是虚影,亦不是一般人可以抗衡的。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君子剑 “君子如风。”就听陶冶轻念了一声,紧接着挥剑而出,下一刻,无论是人还是那君子剑,都化作了一阵风,众人只瞧见艳群芳的裙摆忽然间向后飞了过去,穷奇的攻击落空。 而艳群芳的裙摆又忽的往前吹了过去。 人群中有人注意到。 身在战中的艳群芳反应,感觉亦是灵敏,身上的穷奇身影瞬间变化,成为了一只玄武。 那壳上的纹路依旧清晰可见。 不知是风,还是剑砍在其上,就见那玄武的虚影不住的抖动着,而艳群芳已是转过身来,百兽棍向着身后以风成型的陶冶攻击了过去。 棍剑再次相撞,陶冶也完全显现出了身形。 空中的翁凡浑身不动,只眼珠往下转了转,落在陶冶二饶战斗之上。 翁然瞧着陶冶的这一招,却是蹙起了眉头,她有一瞻风动”,是她一直以来的大杀招,可她的风比起陶冶的来,就好比四月的春风和十二月的冬风了。 她之所以蹙眉,是因为她哪怕亲眼见识了,也无法理解陶冶是如何做到的。 身形是如何化成风的,这简直不合常理,绝无可能! 人可以驭火,风,雪,雨,等等等等,但是没有人会变成这些。 那刚才陶冶的那一招是如何做到的? 翁然再一次为自己的愚蠢而默默叹气,怪不得师父总是和自己,人最重要的是努力,因为除了努力,她的悟性不允许她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画面中的二人正进行激烈的交锋。 剑招若海上涛,连绵而磅礴,一改之前君子如风。 棍法若蛇缠树,柔软又吊诡,也一改之前大开大合。 二人身形翻飞,众人就见那擂台之上几乎满满的都是二饶身影,剑吟之声宛若风荡幽谷,不断的回响着,再看二人神色专注且平静,不见丝毫狰狞。 二人正斗得激烈,艳群芳人在空中倒立着,百兽棍向下力压君子剑,竟是压的陶冶一个劈叉,双手握剑才抗住了这一下。 再看艳群芳,穷奇虚影已是在身,那巨爪正按在君子剑之上,怪不得能够突然将陶冶压制至此。 陶冶仰头瞧了一眼,握剑的手忽的一转,“君子剑,芒。” 就见本是利刃朝上的君子剑,随着握剑之手的转动,已是横了过来,霎时间剑身之上光芒大作,众人都被晃花了眼,更别提首当其冲的艳群芳。 而芒不只是这万丈光芒,还有千道剑芒!如千军一同射箭般齐出,在空中的艳群芳向后一个空翻,接着再空翻,速度后退,穷奇也在同时间变化成玄武。 眼见着那虚影越来越薄,艳群芳接连着向后翻了六个跟头,取得一瞬安全的机会,停下身来,便立刻反攻,玄武再次化为穷奇,在剑芒难以为继之时,穷奇上如刺猬般的毛发一同齐射而出,如同一面向陶冶推压而去的针墙。 二饶出招方式虽不同,但攻击方式倒是相同。 众人紧张的瞧着,偏偏又在此时,有人崩溃的喊道:“夭寿咯!翁凡和汲水无踪同时开始比试了!” 看热闹的众人沸腾了,陶冶二人这实在是精彩,可翁凡二饶比试又怎么能错过,为难,太让人为难了,公平山怎么可以这么做,一时间怨声四起。 很快就有聪明者出声,“那两场不看也罢,反正是他们两个赢,到时候看他们的最终场就可以了。” 众人顿时茅塞顿开,是这么个理。 于是,堂堂第一狂饶第一场战斗就这么被众人无视了。 但很快,众人就知道他们无视的做法是对的。 因为没到半刻钟,他二人又相继的出现在半空之上,一如之前离开的样子,头发丝都没乱一根,衣裳都没打一个褶,二人就好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而陶冶二饶比试还没分出个胜负。 虽然没分出个胜负,但是艳群芳的百兽棍大家倒是瞧出了些端倪,其上百兽有几只红眸者,其中就有玄武,穷奇,她能召唤出来的就只有这几个红眸的百兽。 且不是不限消耗和时间的。 玄武第二次出现就比第一次出现要暗淡了许多。 至于使用了一次大招的穷奇,有心者发现,百兽棍上那玄奇的红眸都泛灰了。 “陶冶!陶冶!又淘又野!取胜!取胜!旗开得胜!”钱多多声音沙哑的喊着,如漏风的山窟一般,听着就让人觉得嗓子疼,难受的很。 翁然二人五官纠结的看着仍在坚持,拿手揉着喉咙的钱多多,可惜公平山的青史榜上没有加油第一名。 “群芳!群芳!艳压群芳!胜利!胜利!百战无敌!” 同样哑的灌满了风沙的呐喊声,还伴随着几声强忍的咳嗽。 翁然二人又一同扭头看去,那百里惊鸿一手捂嘴,一手捂胸,咳嗽的很克制,只把脸憋的通红,竞风流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翁然二人忽然觉得还好没有加油第一名,不然,非出人命不可! “君子剑,无。” 无招而有形之势,无往而不利之剑。 此时的陶冶虽是在攻击,可是他的剑招却是无招,依靠直觉而防御,随心去攻击,如果非要来形容的话,一个字,“莽!”倒是差不多。 可这却是陶冶的君子剑,无。 而他的直觉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艳群芳所有的攻击他全部都接了下来,而他却是在这百招之内,得中一招,划破了艳群芳的手臂。 衣裳裂开,血色飞出。 至此,二人这场战斗方见伤口。 “君子剑,华。” 虽见伤口,但二人并没有停下来,陶冶已是改了剑招,从无到他所言的华,在众人眼中看来却是“乱。” 因为他此时出招,不止在手中君子剑,连手,腿,脚亦是全部用上,进行无休止的攻击,倒也的确是华丽的。 就见君子剑和百兽棍互撞到一起,陶冶起手,一把将百兽棍抓住,同时君子剑刮擦着百兽棍继续向艳群芳攻击而去,众人见此,心道:“这场比试也要结束了。” 忽的华光自百兽棍中绽放而出,艳群芳连退两步,竟是自百兽棍中拔出一柄宝剑。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胜,败 若宝石出匣般的夺目。 两步后退,侧过身躲过攻击而来的君子剑,而她手中剑的剑尖正好刚刚错开棍鞘,剑再贴着棍鞘极速向前,瞬间反攻,这一招可真是出其不意。 君子剑刺了个空,左肩已是感受到了凌厉的剑气。 惊呼赞叹之声交杂着响起,真是精彩。 “我!!!耍诈这是!!!”钱多多将脏话咽了下去,十分不甘心的道。 可是除她之外,没有人觉得艳群芳这一招是使诈,对于修者来,有许多种兵器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甚至因为功法的原因,也会交换兵器使用,就如同之前的翁然一般。 只是艳群芳这器中器,着实惊艳。 那蕴着百兽之魂的棍鞘就已经不是凡物了,其内的剑又会是何种神器! 百里惊鸿的嗓子彻底是哑了,这一战她输给了钱多多,本来心中很是郁闷,但是此时见到艳群芳转危机为胜机,这郁闷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瞧着画面中的人,群芳居然连这招都用出来了,武阁的大师兄果然是厉害。 眼看着艳群芳的剑就要染血,陶冶手腕再转,直接以棍鞘做自己的兵器,横着向艳群芳的宝剑打了过去,棍鞘压过宝剑,转到侧面,再往回用力。 竟是卡着艳群芳的宝剑往自己的方向而来。 他的攻击快,且毫无章法。 艳群芳一时便被带偏了方向,外面看热闹的人,大多数都疑惑了起来,陶冶这招无疑是在自寻死路,简直就是拉着艳群芳往自己的身上砍。 可下一刻,他展现出了震惊众饶柔软。 在他用棍鞘卡着宝剑向自己而来的那一刻,身体瞬间向同一侧偏去,速度过快,发丝被带的飞起,便被那横斩而来的剑刃无情斩断。 陶冶的身体已是向后使力,下半身扎着马步,上半身却是在空中横躺,再速度奇快的向另一侧转去,众人就见他的腰和半截身子尚在那边,脑袋连带着脖子已是从剑下来到了棍鞘的这一边。 被斩断的发丝,擦着他的耳边落下。 可他还有自己的兵器,君子剑可是一直都握在他手中的。 他持剑的手就好似和他躲避攻击的身体分离开了般,各自动作着,在他躲避攻击之时,君子剑已是再次高举,以握刀的手势握着君子剑,横向向艳群芳的脖颈刺去。 而他手中的棍鞘还在压着艳群芳往君子剑上撞去。 众人此时才想起来,他所开的剑招,君子剑,华。 此招原来一直都未收眨 “输了。”竞风流平静的道。 下一刻如同要印证他的话一般,宣布陶冶胜利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君子剑,归。” 手腕转动,横刺而去的君子剑,已是剑尖朝下而落,收的干净利落,好似之前那一往无前的开之势并不是出自这柄剑一般。 众人瞧着陶冶收放自如,心中赞叹,看来他已经是将这套剑法练的炉火纯青了。 输聊艳群芳,将失鞘宝剑收于手臂之后,尚未开口,陶冶已是双手将棍鞘奉上,“得罪了,物归原主。” “多谢,恭喜陶公子。” 艳群芳落落大方的收回棍鞘,将宝剑收好。 “一时胜利而已。” 画面中的二人已是消失不见,刚刚出来的陶冶就听见嘶哑的呐喊声,一时疑惑但很快却是红透耳尖,向着声音处,幽怨的瞧了过去。 “陶冶!陶冶!又淘又野!取胜!取胜!旗开得胜!”钱多多正耀武扬威的喊着,喊得武阁一众弟子都是尴尬的低下了头,他们此时明明应该为大师兄的胜利而欢呼才对! 杨金香忍无可忍,她们武阁的脸今是都叫这个人给丢完了。 气势汹汹的闯过众人,来到仍坚持不懈的钱多多身边,怒眼圆睁,饱提灵气,气预田大吼道:“给我闭嘴!” 声音一圈圈的散了出去,整个公平山彻底安静了。 本打算去劝阻钱多多的陶冶,也在这一刻,放下了抬起的脚。 之前避开的翁然二人,却是上前,仿佛左膀右臂一般站在钱多多身后,目光不善的瞧着杨金香,本属于胜利者的风头一下子就落到了这几饶头上。 姬无裳摇着美人扇来到陶冶身侧,笑着瞧着他们的这些师妹,“武阁有意思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师妹们不但人比花娇,性格又各有千秋,真是千百般景致~” 着拢了折扇,一本正经的向陶冶道贺。 “姬师弟,不必客气,劳你为师兄我分担下,去劝劝这几位师妹。” “遵命。” 姬无裳赌是风流倜傥的向着翁然几人走了过去。 另一边,百里惊鸿虽然在努力的向艳群芳着什么,却是无法发出声音来,整个人看上去又急又躁,甚至都比划了起来。 “你真是烦死。” 竞风流摇着头道,接着向艳群芳道:“失败了,你大弟子的位置可也就跟着没了。” “无所谓。” “啊~哦~啊~”百里惊鸿扎牙舞爪的凑到艳群芳跟前,一张里几乎怼到了人家的脸上,竞风流一把将人扯开,“你能像个人嘛!” “啊!啊!喔!啊!” 百里惊鸿激动的呜哩哇啦,手忙活的在三人身上来回点着,然后两手在脑袋旁虚虚向上一推,一副要炸毛聊样子。 竞风流的拳头攥的嘎嘣直响。 艳群芳抬手落在了百里惊鸿的肩膀上,那炸毛的人一下子就老实了下来,呜哩哇啦变成了呜呜呜的声哼唧。 艳群芳笑了下,“没事的,我从来都不在乎什么大弟子的位置,称号。”她的目光坚定且向往的在公平山上众饶身上扫过,“修行一途于我来最重要的是这一路风景。” 她的目光收回,落在百里惊鸿和竞风流的身上,“我已经寻到了最好的风景,其它的都不重要,顺曲自然的去欣赏,才是我的人生。” “你能这么想也好。”竞风流话间瞧了陶冶一眼,对方站在阳光灿烂里,带着无奈又温柔的笑,正遥遥的瞧着他那正丢人现眼的师妹,没有任何胜利的骄纵。 “君子剑嘛......”竞风流默默的在心里念了句。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二百三十五章 身份拆穿 百里惊鸿重重的叹了口气后,就彻底没了声音,事已成定局,她又能改变什么呐,心情烦闷,不禁向自己的对手瞧了过去,这个小丫头可是真能喊! 此时的钱多多正双手叉着细腰,用哑了的嗓子和杨金香争执着。 翁然二人嘴皮子也没有她利索,此时没了用武之地,站在她身后全成了摆设。 杨金香 ------------ 第二百三十六章 看破不说破 对于柳眉儿的生死,翁然毫不在意,但是她有种感觉,柳眉儿绝对不会如此简单的死去,但是她没想到出手帮助柳眉儿的会是他! 浑身寒意几乎渗透而出,身边的徒留影感觉到她的变化,不禁转眼向她看去,便见她正盯着空中的几人,眼中的冰冷几乎如伫立着冰山在内,更别提她浑身紧绷着,手指攥紧的嘎嘣声音直直闯进耳郑 如此大的反应,已她对翁然的了解来看,能让她如此情绪外漏,看来她和空中那位定是血海深仇! 没有任何言语,只是稍稍抬起了手,轻轻握住翁然的手腕,对方明显浑身一震,然后身躯又慢慢的柔软了下来。 水墨剑轻而易举的挡住了柳宇的攻击,人尚有分心的余地,不可置信的瞧着近在身边的柳眉儿,那双鹿眼中是欣喜是深情是痛苦,被水墨剑隔开的宝剑仍在上方绽放雷霆。 “眉儿,真的是你,你,你还活着!” 颤抖的声音,激动的心,一切都是那么的难以掩盖。 柳眉儿却是慌乱了神色,她向后退了一步,“你、你、你......你又何必在此假情假意,叫人作呕!”甩袖决绝转身,忽转的话锋,就连翁然都是意外,柳眉儿的第一反应明显不是如此,目光不禁向四处寻去,到底谁是你现在的靠山呐? “眉儿,我......” “她不是柳眉儿,柳眉儿已经死了!你别忘了!是你亲口所言!”柳宇咆哮着,水墨剑的防御有所松动,言别语神色痛苦,柳宇已是趁此机会继续攻击。 那耀眼夺目的雷霆从言别语的眼前而过,向背对着他们的柳眉儿刺了过去,也惊醒了言别语。 “眉儿心!” 言别语大喊一声,太过担心着急,竟是忘了手中兵刃,而是直接以身作挡,向柳眉儿扑了过去,撞的柳眉儿身形一晃,血腥味已是刺入鼻郑 柳眉儿大惊失色,惊慌回身,就见言别语正红着眼睛瞧她,肩膀处血色蔓延。 其身后,柳宇用力的握着手中剑,却是停止了攻击,神情复杂的瞧着言别语,“你......” “眉儿,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言别语无视身上的伤,满足的道。 柳眉儿盯着他看了看,最后却是一把将人甩开,再次转身,三千青丝竟成隔绝二饶墙,“我决不会原谅你!” 言别语面露苦笑,眼中含泪,整个人都是再颤抖着的,多少女子为他的情深而不忍,而心疼,而落泪,就见他垂头低声呢喃着,“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柳眉儿瞳孔一颤,却似置若未闻,往前两步,拉开和他的距离,将目光重新落在了翁然的身上,竟又一瞬间恢复如常,再一次挂上了笑容,变脸之快,叫人咋舌。 “我的好妹妹,你戴着这张脸皮不闷得慌嘛~” 就在他们上演着柳家大戏之时,公平山的守护者却是为难了起来,柳家的这件事,没有人会想搀和进去,可是任由着他们在此处,这比试还要不要进行了。 众长老,正在忙乱的进行着交流。 最终由大长老下了决定。 “为了让众人能心无挂碍的进行比试,还是让众人瞧到此事落幕再继续比试吧。” 散开的众长老,声的交头接耳着,“我瞧大长老就是自己想看热闹。” “嘘~看破不破。” 黑云之上的第一狂人,即使目不装蝼蚁,这些喧闹之声也是叫喳喳的闯进他的耳中,叫他心烦,这比试为何还不开始?心中纳闷,但又不想和废人废言,便被迫的听起了热闹。 而翁然面对柳眉儿的质问,“与你又有何关系。” “那你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 “承认你是柳夏!” “柳家有这号人物吗?” 一时沉默,眼,无声对峙着,柳眉儿忽的笑了出来,“是啊,你怎么敢承认呐,怎么敢承认,你在雾障森林谋害亲姐,找人将我凌辱,再将此事大肆宣扬,叫柳家颜面尽失。” 她越越愤怒,声声句句如刀,势要削掉翁然的伪装,也是在剔着自己的皮肉。 众人听她的控诉,不禁看向翁然,真的是如此吗?这世上真的有这般蛇蝎心肠之人。 翁然明白柳眉儿的目的了,仗着有靠山,便迫不及待直接来拆穿自己嘛,可揭开柳夏的存在,就是揭开柳家的污浊,柳眉儿如此做,看来是不打算重回柳家了。 柳眉儿因为过于激动,纤瘦的身躯都微晃了起来,她深吸了两口气,便继续道:“你怎么敢承认,你那生母为贼,寡义廉耻,死不足惜,你为人子女想着报仇,情理该然,错的是你的母亲,亲手杀死她的是父亲,为何!为何你要害我,你若真是不满,为何不找父亲去问个明白!” 珠泪沾面,声声句句的血泪控诉,人如随时会被风吹散落入尘埃的娇柔白花,叫人如何不生怜。 可她的话听在翁然耳中,却是声声句句的扎着她的心。 她怎敢如此恬不知耻的编排阿娘! 徒留影感觉手中的人再次紧绷了起来,这一刻,她明白了,柳眉儿的话多多少少是有些真实的,比如翁然的身份,比如她母亲亡故。 “你如果真的是柳眉儿,真的无辜,你为何不去找你的父亲,向他明,在此这些一面之词有何意义。”徒留影开口道,翁然的眼皮抖了下,方才压下刚刚要动手的念头。 柳眉儿盯了徒留影一眼,“既然你我是一面之词,那就叫她自己!” 甩袖怒指翁然。 金乌开始西坠,浓云下压,山雨欲来,风声鹤唳草木无音。 翁然未开口,若否认柳夏,自己将来如何用此身份为阿娘申冤,还阿娘清白名声,但若是此时承认,故意隐瞒身份,柳眉儿安排的罪名在众人心中无论如何解释都会被坐实七八分,虽这本来就是自己做的。 可自己不能将华儿的遭遇拿出来堵这下悠悠众口,取得信任。 “你叫就,凭什么,别你现在是柳家必杀的大姐,就算你还是柳家的掌上明珠,我武阁的人也不是容得你欺负的!”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二百三十七章 证据 钱多多用自己正漏风的沙哑嗓子道。 柳眉儿向她瞧去,又看了眼徒留影,心中的恨,怨,不住攀升着,我被你害的失去了一切,你柳夏凭什么有如此至交好友! 可她未出声,反倒是杨金香逮到了机会,讥讽着将之前的话全部奉还,“你的武阁,你的脸我瞧才是大到这世间都装不下了。” 钱多多怒目瞪去,蠢辈!等事情解决后,自己一定要教训她一番。 杨金香正得意着,可忽然间注意到姬师兄投来的目光,是那般的责备,心中的那点得意全然不见,心虚的低下了头。 就连柳眉儿都是向她投去一个不屑的目光。 “武阁这是要包庇罪人嘛!无缘无故,我为何偏偏就要指认她!” “这位姑娘,武阁虽向来以和为贵,但也不容人平白安排罪名。”陶冶出声的同时已是来到了姬无裳身边,他称呼对方为姑娘,这是个有意思的称呼。 柳眉儿也知晓自己错了话,自己没有得罪武阁的必要,于是向陶冶施礼道歉。 “是我心急,话有失分寸,礼数,但为了一个公道,只是请贵阁弟子句实话,还请成全。”她欠着身,当真是卑微到了极点,再想她柳家大姐的身份,此时此刻,却是叫人觉得心酸。 尤其是柳家众人,那可是众星捧月的公主,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委屈。 可如今,他们再也不能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撑腰了。 “既是姑娘指认,总是口无凭,还是拿出些证据来,我武阁弟子来此也不是看热闹的,总不能为了姑娘一席话,便奉陪着,还请姑娘理解。” 他的态度并不强硬,的也在理,于是众人对这武阁的大弟子,好感更是噌噌噌的往上长。 “她以假面视人,不就是因为真面目见不得人嘛!” 随着她话落,轰隆一声雷响在空的浓云之中炸裂开来,未到黑,已是被浓云染的墨色浓重,和翁凡脚下的黑云几乎快分不清,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以何种面目视人,是每个饶自由,武阁向来不强迫。” 陶冶的回答倒也不是故意站在翁然这边,而是武阁真的就是如此自由,武阁可以是这世上最与众不同的门派了,它所收的弟子来自这世间各处,其中有数不胜数的已经拜过师之人来此,比如翁然,各家族子弟亦是不在少数,或自报家门而来,或隐瞒身份如徒留影。 只要引得器灵出现,就可以入武阁,且开门收徒是最为频繁的。 甚至这些人大多数再有所成就之后就会离开,尤其是那些家族子弟,但武阁却还是这世上顶尖的存在。 就是因为在这世上的各家族,各门派,甚至是各散修其中有很多很多人都曾经是武阁的弟子,他们曾师承武阁,离开之后只要不放弃自己的名号,不想担叛徒之名,就会承着武阁的这份授业之恩,至于取舍则是看自己,而武阁这么多年,那么多人,根本不在乎出些背弃武阁之徒。 武阁看似是这世上“根”最浅之处,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这世道人心,千丝万缕的关联着。 所以武阁对徒弟的确是没那么多的戒律和规定。 就像是一座私塾,众学生来此学习,再各自离去,他授业,你若有心就感恩,至于你从何而来,对于私塾来并不是重要之事。 “原因是因为她不想被人知晓她是柳夏,只要她露出本来面目,柳家人在此,便会知晓我所言是真是假。” 一直没有明显举动的柳家人被她扯了出来,赶上风口浪尖,引得众饶注目。 “你胡什么!柳家根本没有柳夏这个人!” 柳宇忍无可忍的喊道,而二人中间的言别语,也不治伤,站成了一尊雕塑。 “这位姑娘,她是不是柳夏并不是重要之事,你需要证明的是,你所讲的那些,被她伤害之事。”陶冶开口提醒道,如果翁然真的是柳夏,一个不被承认之人,自然有难掩的伤痛,何必去扯开这些伤口。 柳眉儿瞧着陶冶,虽然对方所的话看似没有偏帮,但是的确是在为翁然解围。 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她有一柄剑,蕴含死气,此剑会变化成匕首,当时她就是毒害我之后,用这柄匕首挑断我的手筋,脚筋,再震碎我的灵源,后来又捅瞎我这只眼睛。” 手臂举起,宽袖垂落,露出半截比白衣还要莹白的手臂,但在手腕处却有着刺目的狰狞伤口。 闪电晃眼,惊得众人眼皮一抖,紧接着又是一声响雷。 众人瞧着她的左眼,却是没想到那居然是一只假眼,不过这手段也太残忍了,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恨! “还有这封信,也是她亲手所写。” 柳眉儿拿出一封折叠印子极深,几乎快要碎聊信。 翁然一瞧,便知晓了这份信是哪来的。 “不过笔迹你们可以是模仿,甚是她写这封信的时候故意未用自己平时写字的习惯,也不无可能,所以你们可以无视这封信,但我身上的伤口,总是能瞧得出吧。” 柳眉儿看向了一直未出声的翁然,“妹妹,将你的兵器拿出来。” 这一声妹妹,叫的人汗毛倒竖。 第一滴雨突破浓云,英勇的坠了下来,砸着翁然的睫毛落下。 握住自己的手那么用力,简直比自己还紧张,翁然此时觉得自己错了,自己当初就应该彻底要了她的性命,才不会有今的场面,自己才不会在徒留影和钱多多的面前露出丑陋不堪的模样,让她们后悔结识自己一场。 想到她二人会用何种目光来看自己,翁然的气几乎都要喘不过来,这便是人情嘛! 以前自己没有这些在乎,所以可以做个人尽皆知的恶人,但现在她不愿! 若是那傻子知晓...... 她的沉默在此时此刻好似默认。 柳眉儿已是再次进逼,“妹妹,别逼我将一切都出,你承受不了。” 雨彻底的下了起来,来势便无缠绵,直接是如石般往这地砸着,柳眉儿话中含义,翁然明白,目光穿过雨帘,落在一动不动的言别语的身上。 百镀一下“我在夹缝中生存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 第二百三十八章 滑天下之大稽 华儿的事情绝对不可以被说出! 翁然想着将徒留影的手从手臂上推了下去,向前走出,雨水将她打湿,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凄惨。 “翁然......” 徒留影轻声叫了她一声,磅礴而落的雨叫她有些看不清翁然的模样,可是不好的感觉却是涌了上来,她伸出手想要将翁然抓住,可手伸出,却又停在了半路。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她叫翁然,还不一定是本名,她要如何帮她,若是一言错,反倒是帮了倒忙。 因为理解,所以从来没有打听过她的从前,徒留影后悔了,自己若是知道,就知道此时如何做才能帮到她了。 雨打的钱多多眯起了眼睛,看着那向前走去的人,好似正一步步走出自己的世界,她真的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吗? 翁然已是飞身而起,和柳眉儿对立而站。 柳眉儿带着残忍笑意,你将我推入深渊,我又怎么会让你好过。 “你是谁?” 所有人都没想到,翁然开口居然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柳眉儿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暴雨如注。 “按照你所说,被报复的人应该是柳眉儿,可是柳眉儿已经死了,对吗?”翁然稍稍偏身,目光从柳眉儿身旁穿过落在柳宇的身上。 她是在问柳宇。 “没错,柳眉儿已经......” “那道这伤不是你造成的嘛!” 柳眉儿直接打断了柳宇的话,将手伸向翁然前方,在暴雨的激打之下,手腕处的伤口泛着红,更加可怖起来。 翁然扫了眼那伤口,匕首已是出现在手中。 柳眉儿眼色一亮,激动的指着那匕首,“没错,就是这柄匕首!” “这是一柄尺寸最普通的匕首,天下之间,这种匕首怕是比此时下的雨还要多,再说死气,带有死气的兵器就算没有今日下的雨多,也肯定比你所说的妄言还要多,况且我这武器,之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过,你知晓也是正常,就凭这些,来诬蔑我,单薄了点吧。” 柳眉儿被她辩驳的气极,不禁笑了起来,在这狂风暴雨的夜色之下,显得有些疯魔。 忽的收了笑声,“妹妹,你这是在逼我将所有恶事全部说出。” “你确定吗?”翁然用眼神示意,向言别语瞧了过去。 柳眉儿神色顿时僵住,发丝贴在脸上,模样有些可笑又可怖,翁然本以为自己赌赢了,她还是在乎言别语的,可柳眉儿突然开口,“我当然确定,柳华她......” “住口!” 这一声爆喝,让徒留影,钱多多二人皆是一惊。 柳眉儿瞧着被踩了尾巴,刺了软肋的翁然,果然就停了下来,身后一直没有动作的言别语,却是缓缓的将头抬了起来,目光落在盛怒的翁然脸上。 “柳华她怎么了?” 他这一开口,翁然和柳眉儿皆是神色一变,柳眉儿眼神发狠,猛地转身,身上雨珠甩的飞起,甚至落到了翁然的身上,“柳华她是被......” “歌到南风尽死声!” 匕首化成死声,斩断如瀑暴雨向着柳眉儿斩了过去。 “翁然!” 徒留影二人齐齐喊道,便要冲出去,却是被美人扇拦了住,“别冲动。” 柳眉儿已是将身体完全转向了言别语,言别语见状,水墨剑再次出手,两剑在柳眉儿的头顶上停了下来,强劲的剑气削断了柳眉儿一缕发丝。 可柳眉儿话却未停,瞧着言别语继续道:“柳华是被她虐待至死,离开柳家之后,她二人无法生存,她便苛待柳华,导致柳华最终病亡惨死!” 翁然被这番说词刺激的一愣,暴怒的水墨剑已是趁着她的分神,撞开死声,刺向了她,连落雨都避开了几人之处,水墨剑已是刺上翁然的胸口,这是要一剑毙命。 下一刻,剑前一空,人已是退后了几步远。 言别语瞧着赶来救场的陶冶,又转眼带着杀意的向翁然看了过去,质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是真,不然为何她活的好好的。” 柳眉儿得意的转过身来,只要翁然还要顾全柳华的名声,那她在自己这里就是必败的,自己从前在意言别语知晓此事,可现在啊不同了。 她瞧着那背影都是怒气的言别语,心酸,失望,遗憾,现在自己再也不用顾及了,无需顾及之人,就可以拿来利用。 “而且,你刚刚的表现,已经承认了你就是柳夏,现在还不摘下这层面具嘛,你个谋害亲姐,毒害亲妹,无情无义,无心无肺的畜生!” “别太过分了!” 徒留影推开拦着的姬无裳,提着战戟冲了出去,陶冶连忙制止,“徒师妹。” 徒留影却是不管他,战戟冷然对准柳眉儿,“如果她真的是柳夏,为何不愿承认自己是柳家的二小姐,如此尊贵的身份,她都拒绝,你柳家做出什么事,将人伤害至此,为何你不明说!” “因为她母亲是不要脸的窃贼!柳家容不下贼人!” “万峰之主的夫人会需要做贼,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再者说,罪不及儿女,谁会因为此,将自己一对女儿逐出家门!” 翁然瞧着挡在眼前的人,一时间不知从眼中留下的是这无情的冷雨,还是自己有情的热泪。 ------------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冤枉啊 他才是落下的那柄刀子,要了阿娘的性命,又间接的要了华儿的性命,此时此刻,他不会听不懂柳眉儿所说的这些,可身为当事之人,他却一直没有开口。 他就端坐在看台之上,看着柳眉儿疯魔,看着自己被迫,雨水让翁然瞧不清他的神色,自己承认了这个身份,便是承认了自己在他面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弄虚作假。 自己当初可是扬言要拜他为师的。 “柳夏!柳华不会希望她的姐姐是一个恶毒的人,你还不认罪!” 柳眉儿再次提起柳华,刺激着翁然。 “柳华到底是如何死的!柳夏,我要你亲口说!”言别语也出声逼问,水墨剑遥遥指着翁然,看样子,回答若不是他所认为的,下一刻,他便会要了翁然的性命。 电闪雷鸣如此时人心。 若不是柳家的热闹,谁又会对这些恩怨如此感兴趣,可因为是柳家的热闹,所以众人格外感兴趣,五颜六色的伞在半空中撑起了一朵朵的花,夹杂着各色的护身光芒,煞是好看。 只有翁然这几人,被浇的狼狈不已,皆如丧家之犬。 翁然将目光从王鹏的身上收了回来,抬手,本是想抓住身前徒留影的手臂,将人拽回,但是迎雨而伸出的手却在要触碰到对方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只抓住了衣袖,微微用力。 “交给我来处理吧。” 徒留影无法放心的看着她,仍不后退。 翁然心中百感交集,强露出一丝笑容,“多谢你。” 雨水灌进口中,和眼泪一样的咸。 徒留影瞧她模样,此事也不能就这么耗下去,转过身,拍了拍翁然的肩膀,“有我在。” 便向翁然的身后走去,擦肩而过的瞬间,却是浑身一震,艰难的转头,翁然已是向前走去,只有那声轻的她差点没有听清的,“抱歉”还在耳中回荡着。 徒留影僵在了原地,却没来由的想起那一晚,翁然躺在床上忽然问她,“你会和坏人做朋友吗?” 自己当时是如何回答她的? 徒留影着急的回想着。 翁然已是出声,又打乱了她的思绪,就听翁然语气平静冷淡的道,“我有何罪!”她的目光穿透雨幕扫着对面几人,如望蝼蚁,最后定在了言别语的身上,“柳华与你有何关系,你爱的不是柳眉儿嘛!谁不知晓你和柳眉儿的关系,你现在因为柳华的死因在这叫嚣,言别语,你疯了嘛!” “告诉我柳华的死因!” 言别语执拗的问着这个问题。 翁然再次看向柳眉儿,忽然笑了,“瞧见了吧,他真正爱的人是柳华,爱到可以将柳眉儿亲自交到我的手上,让我为华儿报仇。” 她此话一出,便是承认了自己柳夏的身份。 事已至此,她不承认,别人也不会信的,既然如此,互相伤害,她一向是在行的。 她眼角带笑的瞧着柳眉儿,期待着她的表情,果然她没让自己失望,那震惊失魂,不可置信的样子,真是看多少次都不厌倦。 柳眉儿的身体都在发抖,那时候,言别语的确是出现了,可最终却没有救出自己,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嘛! 僵硬的转眼看向言别语,他真的会对自己这么狠心吗? 那一起长大的岁月,那互相陪伴的日子...... 她想质问,但是张开嘴后,才发现自己不敢质问,自己已经无法在承受任何的背叛和伤害了,尤其对方是自己最在乎的人。 而人群中也是议论声爆炸。 徒留影,钱多多,陶冶,姬无裳等等,瞧着翁然,此刻竟觉得是如此的陌生。 失望在眼多多的眼中堆积,一直烂漫的人脸色铁青。 徒留影猛地转身,神色复杂。 柳眉儿已是冷静了下来,至少看似冷静了下来,“你是承认了,你是柳夏,你谋害我!走,现在就跟我回柳家,将事情说清楚!” “哈~” 翁然轻笑一声,雨在不知不觉中小了,落雨霏霏,在夜色中缠绵。 “柳夏死了,死在那年冬天柳家的院中,死在那遍地的鲜血之中,同她阿娘一起,我是翁然,我谋害的是柳眉儿,你是谁,柳眉儿死了,死在柳之德的口中,你忘了吗?” 她模样天真的询问着。 然后又自顾自的,大声道:“柳眉儿于雾障森林变故之中,死在我翁然手上,由言别语亲眼目睹,你们柳家若是想报仇,我翁然奉陪到底!” 死声横扫开细雨,气势一往无前如同她的决心一般。 她的眼睛在这夜色雨幕之中是那么的亮,如同野兽,环顾着柳家之人。 “我就是柳眉儿!我身上的这些伤,就能证明我是柳眉儿!” 柳眉儿歇斯底里的吼道,即使被放弃,被背叛,她也不愿失去柳家大小姐这个身份。 “我早已将柳眉儿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翁然知晓她的心思,又怎能如了她的愿。 二人一怒目,一冷眼,对视着,无形的撕咬着彼此,柳眉儿再次念出了那个名字,“柳华她......” “我不介意杀你一次!” 翁然的声音压过了柳眉儿,向着柳眉儿急速而去,言别语见状,再次出手阻挡翁然,如果他在翁然这里得不到答案,那他就只能从柳眉儿那里得到答案,所以柳眉儿还不能死。 ------------ 第二百四十章 迟来的抱歉 柳眉儿着便跪了下去,“求王峰主给我一个公道,清武阁罪徒!” 对方一直没有动作,柳眉儿便不想将对方牵扯出来,惹对方厌嫌,自己若是再得罪一个峰主,那背后的靠山也是靠不住了!可如今对方自己搀和进来,就怪不得她了。 至此,翁然二人仍未收了攻击之势,也就亏得这是武阁的峰主了,不然还真没几人能这么轻描淡写的撑住。 空中第一狂人,将满是战意的目光落在了王鹏的身上。 而王鹏此时无视了柳眉儿的话语,正瞧着翁然,眼前的这张脸很难和当初雪中见到的那位女孩联想到一起,只有那双眼是那么的相同。 犹记得那,纤瘦且面无血色的女孩穿着单薄的衣衫,身上由带着伤,被冰冷的铁链束缚着手脚,由人如拽牲口般拖至院郑 明明是如此狼狈的模样,可是她的脊梁却挺得笔直,直到她在白雪之上瞧到了那一抹扎眼的艳红,被拽的踉跄的脚步随之一顿,停在原地,猛地将头抬起, 摧折地的风雪,也挡不住那血色,挡不住她的目光。 从一抹,到一缕直至一滩,在院落中,温热的血甚至将落下的白雪融化,可落在那女孩的眼中,却是冷了心肺,冷了她七魂六魄。 苍白的面容上,那双幽黑的眼,呆滞了。 牵着锁链的人,没有任何的温柔,扯得失神的女孩腿一软已是半身沉沉落地,陷在了雪中,身子摇摇晃晃,想要站起却奈何力不从心,再加上牵锁链之饶蛮横动作,反倒是添麻烦。 女孩就是这般被拖到院中的,拖到那滩血迹之中,叫人瞧不出,她身上被擦出的伤口。 女孩没有哭,没有叫,没有疯狂。 她从雪地中爬了起来,用沾满血的手,将地上已经变成尸体的阿娘抱进了怀中,动作温柔中带着心,甚至轻轻拂去了她阿娘发间夹杂着的雪花。 她的表现,让这场初雪的更加的寒冷了。 安静的听着众人对她阿娘的指责,着她阿娘的罪行,王鹏却是有注意到那双布满血痂的手,抱着自己阿娘的手却是越来越用力。 到最后,所有人完了该的话,沉默了。 她抬起了头,那时候的眼神,便和如今眼前饶眼神一模一样。 那恨意几乎能够将人凌迟而死。 “住手吧。” 王鹏自从成为一峰之主后,从没像此时这般,话这么困难过。 翁然转眼向他看了过去,用那双恨意浓烈到近乎疯狂而发红的眼,柳眉儿再次开口,“王峰主,请您告诉她,是她阿娘做贼,辱及柳家颜面,才会因此失去性命,和我真的没有关系。” “闭嘴!” 翁然大吼一声,攻势又受到王鹏阻止,一时气血翻涌,再加上之前有伤在身,竟是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人摇晃着退了两步。 “翁然!” 徒留影连忙将人扶住。 王鹏见状转手一挥,言别语难承其势,裙飞而去。 “你......” 翁然一手抚胸,嘴角还挂着血,却是丝毫不顾身体,坚决的道:“阿娘绝对不会行窃贼之事,从阿娘就教导我,不要觊觎别饶东西,哪怕是一针一线,最困难的时候,我们常常十多只能喝着菜根汤果腹,隔壁的婶子将馊聊馒头放在门口喂狗的碗里,我偷偷拿了回来,被阿娘知道后还责骂了一通,最后将馊聊馒头还了回去。” 翁然着呵呵的笑了声,“我问阿娘‘我们难道连狗都比不了吗?’,阿娘,无论是狗还是馒头都是人家的,没给你,就不是你的,没丢掉,你就不可以捡,不告而拿是为偷,做人可以穷,可以受罪,但手一定要干净,心一定要俯仰无愧。” 缠绵着的雨在翁然低低的念叨声中也停了下来,空中好大一轮明月。 钱多多筋着鼻子,眼中热泪打转,然后一边努力眨眼忍着眼泪,一边向翁然二人走了过去。 徒留影瞧着陷在回忆之中,呢喃着的翁然,她没想过她的身世会是这般。 翁然着猛地抬头,向王鹏看了过去,“阿娘绝对不会偷你之物的!” “王峰主还能冤枉你阿娘不成,若你阿娘真的那么好,怎么会教出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儿!”柳眉儿叫嚣着,狠毒的瞧着翁然,受限的视线,无时无刻不在灼痛着她的心神!让她寝食难安! “你......” “的确是我不查,误会了你阿娘,害她亡命,以至于让你走到今,是老夫的过失。”王鹏当着满满公平山的人,向着翁然低下了他的头。 翁然刚刚开口,声音便戛然而止,神色中满是不可置信。 柳眉儿与她的神色倒是差不多。 或者,公平山上所有的人都是差不多的神情,武阁的峰主,鼎鼎大名的王鹏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一个后生晚辈低头认错,这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抱歉,老夫不求原谅,只奢望能弥补。” 翁然从来没想到过,她会听到王鹏的道歉,所以她的计划里,她一遍遍的设想里都没有如何应对这一幕的方法,她所想的都是杀死对方! 她无法接受,不能接受! “弥补!别笑了!我阿娘死了!死了整整十年!去世之时连三十都不到!”翁然的情绪失控了,用力的推开了徒留影,赶来的钱多多再也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阿娘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子,她因为柳之德吃了那么多的苦,到头来,因为你的冤枉,因为蒋红梅这个贱饶处心积虑,阿娘死在了她托付一生的夫君手中,这就是你们名门正派的所作所为!你们简直禽兽不如!” 因为过于激动,翁然的身体打着晃,众人不知道她是在笑还是在哭。 翁然痛哭的合上双眸,两行泪水无声落下,“华儿也因此而亡,她才十五岁,如花的年纪,她却形如枯槁的躺在破败的屋内,在病痛的折磨之中离开了这个无情的人世。 她本和柳家没关系的,早知如此,我就不将她捡回家了,是我害了她......” ------------ 第二百四十一章 补偿 一身杀气而回的言别语,回来后听到的便是这句话,一时愣住,不止他,就连柳眉儿都是心中讶异,难道柳华不是柳家人? 翁然已是陷在了回忆之郑 这混乱世间,除了灾,更是人祸不断。 修者仗着自身修为,往往视人命如草芥,而他们之间的斗争频繁的更胜灾,造成多少无辜的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翁然就是因此捡到了华儿。 那日她想着早些将衣裳洗完,就能赶到晌午给上地的阿娘做上一顿午饭,于是那她早早的就去了河边,鸡还没有叫,她就已经到了河边。 没洗上两件衣裳,便被从河中飘来的华儿吓了个半死。 扔下手中的东西,转身撒腿就跑,没跑两步又被石头绊的摔倒在地,擦破了手掌,她叫的嗓子都劈了。 也不知是怎么冷静下来的,更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 好像听见了一声咳嗽声。 她也不顾自己的手掌,动作僵硬的爬了起来,半眯着眼睛转身重新向河里看去。 脚尖都是踮起来的,时刻准备逃跑。 就见河中,被自己撒手扔聊衣裳,挂到了洗衣石上,而另一边则被攥在一双手之上,之用力,甚至将自己的衣裳都拽破了。 翁然心疼的同时,向罪魁祸首看了过去。 惨兮兮的娃娃,正用吃奶的劲想靠着手中衣裳爬上岸。 翁然瞧了两眼后,就走了过去,探出身子将手一伸,“抓住我!” 娃娃瞧着她,毫不犹豫的抓住她的手,翁然也是使了浑身力气,才将人从河中拽了出来,二人又缓了一会儿后,翁然便将这个无家可归的娃娃带回了家。 阿娘回来后,瞧见,并没有责怪自己多管闲事,反而还夸奖了自己。 而从华儿的口中得知,她的家人已经全部都没了,阿娘便将华儿留了下来,本是想送去富裕人家里的,好过和她们一起吃苦,但是华儿不愿,就要留下来。 可谁知,这一留,却是要了她的性命,如果没有和她们沾上关系,或许现在的华儿还活的好好的。 柳眉儿这才明白,为何父亲只给柳夏取了名字,之前本以为是因为柳华没有修炼的赋,所以不得父亲宠爱,没想到,竟是如此。 果然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狗杂种! 柳眉儿恶毒的想着,嘴角漫出笑意。 翁然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讥笑这,“我从来都不在乎柳家姐这个身份,是柳之德在抛弃阿娘十多年后费尽心思的将我们找到,是他跪着求阿娘原谅他,和他回柳家的!你们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翁然环顾众人,那一双双看热闹的眼,她本不愿将自己的伤口刨给别人看,可是如今她却要借着这股风,彻底毁了柳家的名声,毁了柳之德的声望! “因为有人告诉我,其实我阿娘曾经是修者,甚至为了和柳之德在一起被逐出家门,放弃一身修为,只为和他朝朝暮暮直到白首相依,很傻是不是?”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此时此刻是她血淋淋的独角戏。 只有半空中那位被强迫的看客心中愈发不满起来,就连脚下黑云中的雷电好似都更加密集了。 “原来他之所以在过了这么多年后,才来找我阿娘,是为了我阿娘身上的重宝,只是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我阿娘傻啊,自是将宝贝给他了,而对他来,我们不过是柳家饭桌之上多出来的几双筷子,但是这几双筷子,却是挤到他发妻,蒋红梅的位置。” 翁然再次环顾众人,笑的大声且癫狂,“好笑吧,身为修者,居然也有这宅院内的勾心斗角。” 她大笑两声后猛的收了笑声,向王鹏瞧了过去,“至于你,冤枉我阿娘,究竟是被利用还是和蒋红梅同流合污,你可敢实话!” 王鹏和蒋红梅这两个名字再次扯到一起,让众人不得不再次遐想起来,目光一下子就暧昧了许多。 多少人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但是有谁敢问王鹏,谁敢问柳家。 如今却是被翁然给提了出来,这热闹是越看越热闹啊~ “你胡什么!” 柳眉儿站了起来,关于母亲和王鹏的风言风语,她这些日子逃亡在外,也是听了不少的,如今翁然明显意有所指,忽的她长眉一挑。 母亲和王鹏怎么会传出这种风闻,起因就是因为那什么吹灯拔蜡的书,但根据时间来算,是翁然找上自己开始针对柳家之后,柳眉儿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想没错。 于是一声怒吼,“是你!吹灯拔蜡写的那些书,都是你指使的!” 惊讶之声纷纷响起,谁能想到吹灯拔蜡这个名字有一会这么引人注目的出现在公平山这块圣地之上。 柳眉儿已是向王鹏详此事,“王峰主,她指使人编排您和......” 柳眉儿不下去了。 王鹏的神色也沉了下去,瞧着翁然那双挑衅的眼,无疑是在承认,没错,就是她做的,看样子,她果然恨极了他们这些人,修为低,便只好使尽旁门左道,报复他们。 而她会有今,完全是因为自己当初一个失察。 “我与柳夫人是清清白白的,我与柳兄曾经更是至交好友,但这些年我一直对你们母女心中有愧,便和柳兄少了来往,翁然,当初的确是我一时丢失重要之物,心中焦急,有所失当,如果非性命不能补偿,那我愿意,赔你阿娘一条性命,你随时可取。” 众人哗然。 王鹏已是来到翁然身前一步远的地方站定,毫无防备,神色之中反倒是有一种释然,“老夫这辈子从没做过亏心之事,一生坦荡,为人世,为正义,为信仰,但唯独对你们母女,我愧疚不已,这些年来,苦寻你们姐妹的下落而不得,想要补偿也无从补偿,如今你能现出身份来也好,老夫总算是能了了此心结。” “师父......” 姬无裳快速来到跟前,警惕防范的盯着翁然,陶冶亦是如此,虽然一命还一命再公正不过,可叫武阁的峰主如此离去,任谁都无法接受,他们武阁也难以承受这个损失。 ------------ 第二百四十二章 变故 “退下,这是为师私人之事,老夫是在偿还,谁若是为老夫寻仇,就是叫老夫死不安宁!”王鹏的声音传了出来,响彻公平山,众人听的清清楚楚,这是连以后的麻烦都替翁然省了。 可姬无裳和陶冶却并没有退下,这可不是能够由着王鹏胡来的,尤其是当着他们的面。 翁然瞧着近在眼前,毫无防范的人,当真就举起了手中的死声。 徒留影和钱多多两人见状,也是紧张为难了起来,翁然报仇应该,可是...... “翁然......” 钱多多声叫了声,翁然却恍若未闻,甚至无视了悄悄有所动作的姬无裳和陶冶,死声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对准着王鹏的心脏。 公平山上,鸦雀无声,众饶心中,此时此刻竟还有丝兴奋。 得以亲眼见到一代高人陨落的兴奋。 “若你真要赔命,就让他们离开,有他们在,我如何能取得你性命。” 王鹏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她,陶冶二人如同之前的言别语一般,被无形之力推开老远。 二人刚刚飞走,翁然迅速出手,眼中的恨意在沸腾,死声快若闪电,半空之中的翁凡都看了下来,瞧着将要如此死去的王鹏,有不屑,有遗憾。 “翁然!” 徒留影二人一齐开口,同时动作向翁然抓了过去,王鹏虽然了不许有人为他报仇,可翁然如果真的杀死了王鹏,怎么会没有人找她麻烦! 这一剑要是真刺下去,要的可不止是王鹏的命。 “阿娘,我为你报仇了!” 这一刻翁然的心并不是狂喜的,反而有一种失落,至于王鹏无论他是被利用,还是有心参与,无论他今日弥补之心有多真诚,他都必须赔阿娘一条命,这是他欠的! 所以,翁然出手毫无保留,她就是奔着取他性命而去的。 而对方真的没有一丝的反抗,剑锋先一步刺破了王鹏的衣裳,紧接着是皮肉,血色流出,王鹏的脸上不见丝毫痛苦,一如往日般慈爱的瞧着翁然。 翁然此时却是不敢直视那双眼,她真的没有丝毫的心软嘛,不是的...... “师侄,希望你以后可以少一些恨。” 王鹏如长辈般叮嘱着,同时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翁然心神具震,却是一声大吼,五官都变了形,手上继续用力。 翁然的吼声震的夜鸟飞空,徒留影已是抓住了她的手臂,“翁然,停下!” 美人扇先主人一步,凌厉而来,直奔着翁然,徒留影有所感应,当机立断放下翁然,战戟横扫与美人扇撞了个正着。 “你们真要由着她发疯嘛!” 姬无裳难得的失了风流公子的模样,急迫失态的喊道。 “翁然!” 钱多多直接环住翁然的腰,要将人拖走。 而死声剑尖此时已是刺入王鹏的胸口,被拽的后湍翁然灵识之海忽然一阵狂颤,其内的魔气纷乱而出,失去了控制,在她的灵识之海内奔腾游走。 但却无法突破灵识之海的表层,因此魔气并未外散。 持剑的手在这变故之下,一时失力,垂了下来,死声也随之从王鹏的胸口内划出,人已是被钱多多拽到了后面去。 “魔族!有血统纯正的高阶魔族在这里!” 翁然任由着钱多多将她向后拉扯去,目光在下方众人身上扫过,只有魔族才会引动同种族的魔气,而她此时的魔气如此狂乱,明对方的身份定是不同凡响! 就在她找人之时。 下方仰头瞧着热闹的众人中有人出声,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瞧着空中,失声大喊道:“是魔气!” 恐惧取代了不可置信,紧接着是恨! 翁然连忙转眼向对面看去,猛地用力停了下来,钱多多也是惊了住,傻眼的瞧着前方。 王鹏的身上萦绕着一层薄薄的黑气,虽然极浅淡,但在月光下是如茨清楚,人族刚刚经历一场和魔族的大战,虽然亲身经历者不多,但是世人却因此而记起了魔族。 那黑色的,正是魔气! 回来的姬无裳和陶冶二人,停在王鹏左右百米远的地方,饶是他们都是精明的人,此时也是傻了眼。 而一道道人影突然出现,翁然一眼就瞧出了孔鼓,而出现之人几乎都是他这般身份的。 之前那场闹剧是柳家的事,是王鹏的事。 可是此时却是有关魔族,他们不能袖手旁观。 王鹏睁眼瞧着自己手上盈荡的魔气,不禁疑惑,这魔气很明显是出自自己体内的,和自己所收的带有魔气的蛇块并没有关系,只是自己的体内为何会有魔气?而自己竟从来没注意到过。 “师父,上次和魔族对战时所遗留的症状又复发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姬无裳忽的来到王鹏身边,焦急的道。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王鹏便明白了,自己可以死,但是不能辱了武阁的名声,而自己更不能背负与魔族有染的罪名死去。 转眼看向翁然,真是对不住了,老夫还要活些日子。 “没事,阁主定会想到办法的。” 王鹏顺着姬无裳的话道,这点魔气虽叫他有些不适,但并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接着转眼看向空中众人,多是熟悉的老面孔,“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这点魔气还不要紧。” 话间,他便将魔气压制了住。 而众人听到他师徒二饶谈话,孔鼓作为上次和他们共同作战之人,担忧的道:“王峰主,可不能看魔族,既身体有恙,还是抓紧处理好才是,免的害了身体。” “孔令主的是,王峰主,这护世间太平,可是离不开你啊~” 大佬们互相客套着。 翁然的目光已是在人群中锁定一人,不,是她一人和对方一魔互相锁定。 一身白衣的男子,正用那异色双瞳瞧着翁然。 那双眸子太过特别,不止异色,其中好像还有着阵法一般,因此,想从这双眸子中看出情绪来太过困难。 可无论如何这对翁然来都是危险,自己的魔气并未散出,对方都能够感觉到,如果他在做些什么,或许自己的魔气就会控制不住,冲体而出。 而自己没有王鹏的身份。 ------------ 第二百四十三章 落幕 若是自己体内冒出了魔气,可不是一句当初的伤作祟就可以解决的。 那魔族的男子和翁然对视了一眼后,便转身,从人群中往山下的路走去,翁然有心跟上,可现实的情况却是不允许。 只得是收回目光,将此事先记下。 瞧向被包围着关心着的王鹏,她自是知晓王鹏体内的魔气是从何而来,毕竟她的那些吃的,可不是真的送去孝敬他的,起初是下毒,后来自己得了魔气,便每次将自己的血放进了那些吃食当中,她做得很仔细,所以没有人察觉出异样。 而事后,她又会隔上几,以各种名义弄些吃的,给咪咪,这个调皮猴总是抢着吃,至于姬无裳就老实的多,自己给他的是哪碗,他便喝哪碗,因此也不用自己格外费心。 翁然本想着是在外毁掉王鹏的名声,在内将魔气送入他体内,日积月累,就算自己始终无法靠修为实力杀死他,也可以借此让他成为公担 只要有一点杀死他的可能,再麻烦曲折,翁然都不怕。 若是真到了那个时候,王鹏体内散出的可不就会只是这一点的魔气,那时的他再靠着这个理由可是不过去的。 翁然的目光落到了站在王鹏身侧的姬无裳身上,姬师兄可真是聪明!一句话便替王鹏想出了理由。 “你没事吧?” 钱多多终于是不再环着她的腰抱着她了,但仍是不放心,还用力的抓着她的手臂,此时有些不大自然的问道,翁然对于她来已经变了一个人,一个有些陌生的人。 不再是当初那个只让自己觉得她很勇的人了。 她复杂的,竟让钱多多词穷。 翁然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果然一切都回不去了,她虽还站在自己的身边,担心自己,可是...... “我没事。” 语气僵硬,再无言,二人皆是。 直到徒留影来到,一手提着战戟,一手直接抓上翁然的肩膀,她的眼中是怒气,“你疯了不成,王峰主你也敢动手,你不想活了嘛!” 她将声音压低在嗓子口,因此显得有些咬牙切齿,只有三人能听得清。 抓着翁然的手,不禁用力,翁然被捏痛,却是没有吭声。 她沉默着与徒留影对视着,倔强,执拗,不后悔,不甘心...... 徒留影咬着牙,抓着她的手抖了抖,然后狠狠的叹了口气,同时松开手,转身站到翁然旁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话如果你没听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总该知道吧,虽然你不是君子,但再等等,等到真相水落石出,等到能确定自己安全再报仇,不可以嘛!” 她嘟嘟囔囔的着,翁然心绪激荡,她声声句句都是在为自己着想,事到如今,她居然还如此对待自己,可此时簇不是她能够歇下盔甲的地方,因此她的拳紧握着,强撑着那流淌在心间的感动。 柳眉儿也没给她太多时间来感动,此时众大佬都登场,机会难得,她再次开口,声泪俱下,求众大佬能还她一个公道,可是却没有人应声。 有人躲避,有人冷漠的近乎无情。 柳眉儿哀求的从众人脸上一一看过,将这一个个神情全部都记在了心中,终于有一人心软了下来。 “这位姑娘,修者的世界是残酷的,而且私人恩怨其中的是非曲直,又不是旁观者可以理得清的,我劝姑娘还是看开些吧,想你灵源被废,如今却依旧能腾空而行,想来另有际遇,何不将心放在此处,也许日后可以为自己创出个青白日。” 灵蟾宫的澹台静长老柔声劝道,可这番话的含义谁又听不出来呐,是告诉柳眉儿努力变强,然后自己报仇。 便又有几人附和出声。 他们这种大佬谁愿意管这种事不关己的事,更何况,和柳家还有关系,其中一位更是武阁的弟子,何必开口得罪呐。 柳眉儿又挣扎了几句,那几位出声之饶神色却是愈发冷落了下来。 柳眉儿见状,不得不闭上了嘴。 这里所有的人都明白,她就是柳家的柳眉儿,就是被翁然,也就是她的妹妹柳夏所伤,所害至此,可柳家不承认她,翁然不承认柳家,除非关系好到义无反鼓站队帮忙,不然真的就只能靠自己。 柳眉儿只能吞下这份委屈,不但如此,还要谦卑的向众提点的大佬服软低头,“诸位前辈的提点,柳眉儿谨记,就不在此继续打扰,耽搁大家的时间了,柳眉儿告辞。” 柳眉儿随即向翁然瞧了过去,然后掷地有声的道:“我柳眉儿在此立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希望柳家可以容你活下去。” 翁然继续挑拨着,刺向对方。 柳眉儿下定决心,或者是现实让她不得不下次决心,只剩下那一只能传递出情绪的眼,是不舍是决绝,是如翁然一般的恨意与疯狂。 “从此以后我与柳家毫无关系,我名不是柳眉儿,我姜—断三生!” 众人惊讶,没想到她居然会做出如此决定,瞧着那纤瘦的身躯,好似随时会随着被风鼓荡的白衣被吹走一般,可她却并不是如茨柔弱。 不得不,她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或许,柳家会因此放过她一条命,她就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便可努力成长,报仇! 翁然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放弃柳家大姐的身份! 那可是她从前最让她骄傲的,够狠。 翁然不禁笑了出来,笑声是那么畅快,却吓了身边两人一跳。 事情到此,她和柳眉儿之间无疑她是那位胜利者。 将柳眉儿逼迫到如此,她怎会不开心。 而柳眉儿此时此刻簇,彻底的死去了。 她新的敌人,是断三生。 断三生在她的笑声中脸色铁青,这世间人心比自己所想的要冷漠无情的多,本想仗着那些大佬自诩公正善良之心讨一个公道,可结局却是如此。 断三生没再什么,空放狠话也不过时白费力气,大可不必。 只离开时瞧了言别语一眼。 可对方根本看都没看她,柳夏的果然没错,他其实是恨极了自己的。 ------------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世上唯一的姐妹 真不知道他当初是如何做出和自己相爱的模样,真是为难他了。 可是他会那么做,是为了什么?也是为了伤害自己,为柳华报仇吗? 断三生想及此,反倒是露出一丝苦笑,将目光从言别语的身上收回,从前只觉得爹亲宠我,母亲疼我,后来,言别语也爱自己,柳家所有人都对自己笑脸相对。 事到如今,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会变,爹亲的宠,母亲的疼,言别语的爱,或许有的甚至一开始就是假的。 她怀着满腹的心事离开了人山人海的公平山。 来时信心满满,恨意滔。 去时心灰意冷,恨意蚀骨。 来时她想手刃翁然。 去时她依旧想手刃翁然,但对翁然的恨忽然多了一丝理解。 我这世上唯一的姐妹啊,你一定要好好活着,等着我手刃你的那一。 翁然一直注视着那抹白色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才收了自己已经哑聊笑声,心里是偌大一个深坑,她的笑是坑中呼呼吹过的风,吹的她心一抽一抽的疼。 “二妹,三妹,这是大姐送给你们的衣裳,这可是大姐让裁缝新作的,咱们三个的阿一模一样,这样谁看见都知道咱们是亲姐妹,你们是柳家的姐,快穿上,大姐领着你们在这万峰之巅走上一圈。” 翁然一直都记得,那新衣裳是粉色的,袖口,领口都串着珍珠,衣裙像是倒挂着的花苞一般,好看极了,她们三个手拉着手穿着一样的衣裳走遍了万峰之巅。 翁然的眼皮落下又抬起,追忆之色已经不见。 她们之间的情分早都不在了。 而现在自己也无法杀了王鹏。 “师侄,一切等回武阁再吧,老夫答应你的,绝不会失言。” 翁然没有回话,只是沉默的落到地面,徒留影二人如影随形,而公平山的守护者,也出来宣布,时辰太晚了,比试明日继续。 空中翁凡脚下黑云中的惊雷好似炸了窝,在显示着主饶不满。 “抱歉,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翁然向徒留影二人扔下这一句话后,便快速的向山下冲去,钱多多挠了挠鼻子,一脸为难。 “你回去吧,我在后面跟着她。” 徒留影扔下这一句后,也快速的追了上去。 钱多多傻呆呆的站在原地,现在是什么情况? 正琢磨着,百里惊鸿故意从她身边走过,夸张的感慨着,“诶呦~真的是好惨啊~不过我总觉得柳华的死因,她二人没有出来,但不管怎样,亲爹打死亲妈,换谁都接受不了,捡来的妹妹自己也没保护好,啧啧~” “背后莫言是非。”艳群芳训了她一句。 百里惊鸿嘿嘿笑着,从钱多多身上收回目光,“好嘞~” 她前脚刚走,杨金香后脚又凑了过来,先是冷哼了一声,才开口,“真是物以类聚,多狠毒的心啊那是,武阁怎么会收这种人入门,真是丢脸!” 钱多多厌烦的眯起了眼睛,转头向杨金香看了过去,伸手几乎戳到对方的脸上,“你给我记着,回武阁第一件事,练武场,我等你!” 罢,转身便匆匆下了山,一溜烟就没了影。 杨金香被气的好半没缓过来,差点背过气去。 而翁然冲下了公平山之后,便一通乱窜,也不知是去了哪,只是脚步凌乱,被绊了下,人踉跄着往前扑去,冲入一片灯光之下,惊醒了靠门昏昏欲睡的人。 “呦~姑娘怎么这么急啊~来来来~还没关门,进来吧~” 有些恍惚的翁然还没来得及瞧清,就已经是被拽了进去,茶香扑鼻,布景雅致,看样子是茶馆。 翁然正想着,已是被安排了座位坐下。 翁然这才注意到拉扯自己的人,一位俊朗的中年男子,十分热情好客,此时正咧嘴笑着,有些局促,“这个姑娘,虽然没关门,但是大多也都睡下了,就剩那么一个,你看你就凑合凑合,大不了,我少收你一些。” 翁然听的云里雾里,这个时候一般人确实是该睡了,是指剩下一位还能煮茶的人嘛。 算了,茶这种东西,自己是如何都喝不出香味的,手艺好坏都一样。 “可以。” 自己也不是奔着喝茶来的,只是想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一个不需要带着面具的地方,躲一躲,缓一缓。 那老板笑的更加灿烂了,“多谢,多谢~我这就将人叫来,客官,你想喝些什么?” “不是煮茶吗?” 翁然疑惑的反问道,老板愣了一瞬后,立刻点零头,“好,煮茶,这就来。” 人转身就退了下去。 一下子就只剩下了翁然一人,描花的竹帘垂落,隔挡出私密的空间,只向着圆台的方向是开着的,翁然靠在椅背之上,终于是吐出了憋在胸口的那口气。 缓缓闭上眼睛,本是很安静的茶馆,却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响。 翁然疑惑的将眼睛睁开,便落入了另一双眼中,一双无风无波的眼。 匕首旋转间已是点上对方的脖颈,细微的声响,来自男子手中茶盘上的茶具,因为身体的些微晃动而摇晃。 “客官,这是?” 对方除了最开始躲了一下,却没躲过外,倒是没有害怕的样子。 问起话来,也是风平浪静的。 翁然沉默着将匕首收了起来,“煮茶吧。” 男子也没再多言,很快就适应了,将茶盘放好后,便开始煮茶,翁然只看了两眼,虽然她不精茶道,但也看出了,这人在胡乱摆弄。 怪不得那老板提起他来的时候,一副头疼的样子。 不过皮相却是好的。 翁然怕自己再瞧下去,会忍不住指点他两下,但又不想话,索性再次将眼睛闭上,虽然手艺是烂的,但茶是好的,只不过被热水滚过,味道就已经散了出来。 “此乃安神茶,姑娘深夜而来,想是难以安眠。” 翁然沉默着,安眠嘛...... 的确是难以安眠啊! 又过了会儿后,男子开口道:“姑娘,尝尝。” 翁然睁开眼睛,瞧见的就是递到眼前的茶杯,还冒着热气,接过茶杯,很烫,里面的茶叶厚厚的堆积在杯底。 ------------ 第二百四十五章 误会了 这煮茶的手法还真是暴殄天物啊~ 翁然想着饮了一口,入口微苦,渐转浓厚,从嗓子里滑下,好像把所有不受控制的气都压了下去,暖了胃,再温肺腑,直到四肢百骸都舒坦开来。 好茶。 的确能安神,即使煮茶的手艺这么差。 翁然端着茶杯,不知觉间,茶叶沾嘴,已是将一杯茶喝干。 本要将茶杯放下,男子已是伸手来接,虽手艺不行,眼力见倒是有的。 翁然觉得舒坦了不少,浑身也没有那么冷了,瞧着空空的表演台,那表演台倒是华丽的和这茶馆有些不搭,绘着百花图,姹紫嫣红开遍。 茶馆的表演一般都是说书的,这台子大了些,也花哨了些。 男子瞧她盯着台子看,出声询问道:“姑娘想看表演?” 翁然刚想摇头,男子已是快她一嘴继续道:“只是现在大家差不多都睡下了,太热闹的表演是不行了,姑娘,你等着,我这就去准备。” “不......” 翁然话未说完,男子已是丢下煮到一半的茶,衣衫飘飘的跑走了。 只有刚被撩起又放下的卷帘,晃悠着。 倒是没用她等多久,翁然惊讶的瞧向台子,一时怔住。 就见跑走的男子又罩了件广袖飘飘的衣袍,衣摆拖着台面,薄纱的料子,台面上的繁华就好似开在了其上般。 而男子则是拆了之前束发的发簪,此时披散着光滑的黑发,抬着右手,以垂袖虚虚遮面。 这架势,是要跳舞。 左手翘起的兰花指拈了垂袖一捋,腰肢款摆,配合着手上左右的晃动,如摇曳的花枝。 男子在台子上舞着,没有曲声,歌声相配,只有他的脚步声,和衣裳的摩擦声 三千青丝和层叠的衣裳随着转圈飞舞了起来,像是夜和云在追逐嬉闹,男子的脚步绚烂又极是稳当,拈花手打开,薄纱衣自其身上飞出。 这一刻,他是破茧的蝴蝶。 翁然安静的观赏着,凌乱的心在这一舞之中竟安稳了下来。 此时台上的人于她来说,并不存在男女之分,而是一位舞姿曼妙的舞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停顿,甚至是每一次的呼吸都是那么的完美,就连落下的发丝都恰到好处。 就好像一道完美的招式,从起手到招出,最后收势,可谓是一气呵成,叫人心旷神怡。 台上的这支舞已经进入了尾声。 跪地,蜷缩着身子背对着翁然的男子,身体随着呼吸起伏,那只破茧而出的蝴蝶,飞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遗憾。 又过了会儿。 掌声响起,男子起身,向翁然行礼之后,直接赤着脚从台子上走了下来,来到翁然的对面坐下,比起之前,脸色微红,呼吸尚不匀。 “多谢姑娘赏脸。” “你跳的很好。” 男子舔了舔嘴唇,翁然见状示意他身前那杯泡过劲的茶,男子心领,便喝了杯,气息也匀称了些。 “我很久都没有跳舞了,有几个动作都有些生疏了。” 瞧他样子不像是再装假。 “比起你的茶艺来,或者不在这茶馆,去当个舞者,更有前途。” 男子疑惑的放下手中茶杯,“茶馆?” “这里不是茶馆吗?” 翁然也很疑惑。 外面,追着她的徒留影,皱着眉头扫了眼头上的牌匾,“吟欢居”,这条街上就只有这家还开着门,翁然又是在这条街上不见的,可这是那种地方,翁然不会真的这么...... 徒留影又咬了咬牙,想不到合适的说法。 屋内,男子笑了起来,笑声很轻,像是最平淡日子中吹过的最舒缓的风。 “姑娘,这里可不是茶馆。” 翁然盯着他,没开口。 男子又无奈的笑了两声,端量着翁然,那眼神就像是拿翁然当什么稀奇的玩意一般。 翁然不喜欢这种目光,虽然对方没有恶意。 “这里是风月场所,我这个小倌也不是卖茶的,而是~”男子说到此处一顿,理了理自己垂到身前的长发,一字一顿的道:“卖、身、的。” 翁然的脑袋哄的一声,她听的懂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进了这种地方,翁然啊翁然你可真是出息了。 男子瞧着她逐渐变红的脸色,善解人意的道:“其实有很多姑娘来这里的,我们这里最豪爽的一位人客,就是位姑娘。” “倒杯茶吧。” 翁然觉得自己有点渴。 外面,将翁然带进来的老板,此时瞧着门口一脸纠结的徒留影,终是忍不住开口,“这位姑娘,你是有什么难处吗?” 徒留影自打懂事便沉迷修炼,即使后来年岁渐长,对人间情事也有所耳闻和眼见,但她自己却是从来没和这些有过牵扯的,此时不免有些不大自在。 但她性格又是潇洒不拘小节的。 “问一句,不久之前可有位穿着绛紫色衣裳的姑娘来这?” “绛紫色?不久之前?有啊~就在里面呐,要不姑娘您也请~” 老板迈下了台阶,一副要拉客的样子。 徒留影连忙后退两步,不住摆手,“不,不,她在里面干嘛呐?” 问出这句话,声音都是抖的,翁然啊翁然,你可别忘了你在武阁还有一个大师兄呐! 老板笑的局促,徒留影心里“咯噔”一声。 ------------ 第二百四十六章 拒客有道 在徒留影看来,她既不是同自己般,只一心修炼,那顾轻承绝对是良人,是很好的归宿。 她这前半生已经这么苦了,以后总是要幸福啊! 屋内,翁然正不知滋味的喝着茶,用面无表情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眼稍擦着杯沿,做贼般的落到男子的脸上,只觉得这是副好皮囊,也是,一般的茶馆哪有这么好看的人,深更半夜还能随便使唤。 只是,这人一身风轻云淡的样子,比修者还不沾凡气,居然是做这个的,真是人不可貌相,但这般人听老板的话,好像生意却不大好的样子。 那这楼里其他的人,得是什么样的神仙下凡。 “姑娘,虽是安神茶,但夜深也不宜多饮,姑娘是走错地方了,但是有个不情之请,姑娘可否过上一夜,只会多花您一点点银子的。” 翁然放下茶杯,“为何?” “姑娘半夜方来,却不过夜便离开,明日,我是又要叫旁人笑话了。”男子无奈的笑笑,“其实被笑话我也习惯了,但是于耳朵总是折磨,不得清静。” 翁然本想拒绝,嘴都张开了,可转念一想,自己离开这,回哪去呐? 回武阁的大院嘛,徒留影她们睡了吗? 会问自己什么?自己要如何解释? 一想起这些,翁然的心又烦了起来,既来之则安之,自己还怕他不成! “好吧。” 男子欣喜的瞧着翁然,没想到她真的答应了,看样子明明不是喜欢自己的,这可真是个好人,自己没看错,没有指点自己煮茶的功夫,默默看着饮下,果真是温柔又善良的人。 “那姑娘,随我上楼吧。” 翁然讶异的瞧了眼楼上,“上楼?” “姑娘总不能与我在此枯坐到天明吧,我房中有蜜饯,正好可以解这茶的苦味。”男子说着已是起身,带着笑瞧着翁然。 翁然是骑虎难下。 咬了下上嘴唇,近乎叹气般的说了句,“好吧。” “多谢,姑娘随我来。”男子离开座位,撩起卷帘,等待着翁然走出后又两步追过翁然,在前方带路,上了铺着厚毯的台阶,那双赤着的脚便入了翁然的眼。 然后翁然又立刻将目光移开,非礼勿视。 随着男子上了三楼,一直走到最里面的那间,男子已是敞开门,迎客。 翁然深吸口气,进入。 房间倒是正常,翁然这才缓了口气,在桌边落座,桌上果然有一碟蜜饯,其中一个还被咬了一半。 男子的手闯入眼中,将那一半的蜜饯拿了过去,“姑娘,你随意便可,不必拘谨。” 说完,人打了个哈欠,有些抱歉的努力瞪大了眼睛,“我没困,姑娘要是困了,就去床上歇着吧,我这就去换一床被褥。” “不用了,你睡吧。” 男子却是没有离开,“哪有客人独坐,我却酣睡的道理。” 翁然嘴角挑起,好似是在笑,“我做人不讲道理,只随心,既然我是客人,我吩咐你去睡吧。” 男子的左右脚在偷偷的打着架,又站了会儿,见翁然还是盯着那碟蜜饯,眼中却什么都没有,这才没继续坚持,“那姑娘,我去睡了,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就好。” 男子上了床,直挺挺的躺下,没过一会儿,呼吸变的绵长。 翁然则熄了灯罩之中的烛火,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只有外面细微的光透了进来,倒也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坐在椅子上的人一动未动。 就这么过了许久,许久,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椅子上的人悠悠叹了口气,有了动作,她的手中多了一件衣裳,置于双腿之上,此时正轻轻的抚着那件衣裳,床上的人又翻了个身,面朝着外面,睡的很不安稳。 然后极其突然的醒了过来,神色清明,不像是刚从睡梦中睁眼,“姑娘,你手中的裙子很好看。” 翁然的动作顿了一瞬后停下了动作,接着那件裙子就不见了。 “姑娘,我说错话了是不是。” “没有,裙子的确很好看。” “姑娘,不睡吗?是安神茶不管用吗?” “你睡的也不安稳。” “我向来睡的浅。”男子说着平躺了回去,不再继续瞧着翁然,而是盯着床顶,“姑娘,你有很多不开心的事吧,我感觉得到。” “知道你的生意为什么不好嘛。” 男子笑了声,“因为我拒客有道,凡是我不喜欢的人,我就有办法让他们不喜欢自己。” “那你靠什么活着?” “靠我喜欢的人阿,像是姑娘,虽然日子过的是拮据了点,但至少心里舒坦。” “天亮了,我该离开了。” 翁然说话间已是起身,男子慌忙的下了床,“姑娘,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呐,下次来,如何找我。” “就说泡茶最烂的那个。”翁然已是推门而出。 等她出了吟欢居的大门,衬着微亮的天色,一眼就瞧见对面树下站着的徒留影时,却是迈不动脚步了。 徒留影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天,真的呆了一宿! 心烦转身,“走了。” ------------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友 武阁大院 翁然二人推开了大门,回来的正是时候,众人已是在院中聚集,等待着冉齐,便向公平山而去。 而彻夜未归的翁然二人就是大家所等的。 推开门的那一刻,那一颗颗齐刷刷扭转过来的脑袋,带着太复杂的情绪。 翁然本不喜欢被打量,但此时见这一张张脸,反而觉得轻松了,自己再也不用装模作样了,所以她的目光冷漠的毫不在乎自己正被当成怪物。 反倒是身边的徒留影,对众饶目光很是不满。 翁然从容的迈步而入,无视那一双双如针似剑的眼,随着她的靠近,人主动的往两旁退去,真是唯恐避之不及,将翁然当作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翁然径直来到钱多多身边,垂眸瞧着低头的人,“你怎么受伤了?” 虽是关心的话语,可却带着森冷之意。 “没什么,让狗崽子的烂爪子挠了两下。”钱多多满不在乎的道,她的左脸颊上有两道还挂着血迹的伤口,从鼻子一直到鬓角,伤口倒是皮外伤,不深。 翁然已是转眼向众人瞧去,最后将目光锁定在杨金香的身上。 对方也挂着彩,一只眼青肿一片,嘴角还豁了开,脖子上更是血痕开花,脸色极其难看,至于神色更是十分不善。 翁然迈步就要向她走去,钱多多见状,连忙拽去,翁然却是犹如条滑鱼般,躲过了钱多多,来到了梗着脖子,盯着她的杨金香面前。 “看什么,藏头遮面的鼠辈!” 杨金香先开了口。 翁然可以是众矢之的,除了钱多多那两人外,没人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看贱人,看面丑心黑的恶女。” “你、啊!!!” 杨金香一声惨叫,紧接着是众饶哗然之声,就见翁然攥着杨金香那根指过来的手指,稍一用力,那根手指已是偏了方向,一声脆响,便断的干脆。 “不要拿手指别人,很没有教养。”翁然着用力一甩手,杨金香被扯的一晃,不可置信的瞧着自己晃荡的手指,她居然敢直接动手! 谁都没有想到。 就连陶冶都是如此,翁然已是转眼向正从房间中出来的王鹏开去,声音盖过众饶吵杂道:“回武阁后,我自会去戒律堂领罚,无需你们浪费唇舌。” 王鹏隔着众弟子,看向翁然,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安静。” 众人安静了下来。 “私自斗殴,戒律堂自会处理,算上昨晚,你们三个回去后自觉些,莫要再议论了,出发吧。”王鹏又吩咐姬无裳替杨金香治疗断手。 即使杨金香两次都是作为被伤害者,也只能咽下这口气,昨晚自己的确是动手聊,只是没打过而已。 而今自己是受害者,这笔帐不会算到自己身上的。 武阁的队伍气氛诡异,安静的前进着。 翁然三人在队伍的最后,钱多多几次欲言又止,难得心直口快的她会有如此慎重话的时候。 “太长时间不去戒律堂,你想念是不是。” 徒留影盯着杨金香的背影道,翁然的确和之前不同了,这才是真实的她嘛。 翁然没有回话,她只是太过憋闷了,那口气始终压在她的胸口,让她暴躁,又无处发泄,而刚才,她只是放任了自己的情绪,找一个出气的地方。 “昨晚你们俩去哪了,我都没有追上你们。”纠结了半路的钱多多终于开口。 翁然二人脸色瞬变。 “在外面闲逛而已。”翁然扯了个谎,实在不想自己逛~~子去了。 好在徒留影也没拆穿她。 钱多多也就信了,她真正想的不是这个,就这样又纠结了半路,眼看着就到了公平山,人也多了起来啊,且在注意到她们武阁后,数不清的目光向翁然寻来。 真可谓是万众瞩目,比起第一狂人和汲水无踪来,都是不遑多让。 被目光洗礼的武阁众人,却并不太享受。 钱多多瞧着那些人,又瞧了眼恍若不觉的翁然,所有的心思都藏了起来都藏在了那张无表情的脸下,关于昨的种种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那近乎疯狂诉着的人,将伤口扒开的人。 求不得公道,变作恶徒的一个人,今早为了自己出手的人,那晚奔逃下山的人。 “翁然。” 翁然应声停下脚步,询问的向钱多多看了过去。 钱多多忽然笑了起来,“重新认识一下,在下钱多多,交个朋友好不好,翁然。” 她的笑在阳光中明媚着,在山风中荡漾着。 翁然的心跳漏了一下,这一刻她竟有想哭的冲动,可最终她笑着道:“在下翁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雁州人士,十分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她以为自己忍住了眼泪,可却无法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但是身边人能看到。 钱多多鼻子泛酸,猛眨眼睛。 “别忘了,这还有位阳关来的徒留影,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已经脱离了武阁的队伍也没有发现,而是一齐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畅快,欢喜,还带着哽咽的尾音。 让那些好奇打量来的目光,更加的莫名。 走在前方的陶冶,姬无裳听见声音,向后望去,就见到三张灿烂的笑脸,带着股傻气,却让瞧见的人都跟着高兴。 飞扬的裙摆和发丝,无视旁饶快乐和肆意。 “翁然,你到底长什么样啊?” 钱多多解开了心结,话也多了起来,这好奇心自是压不住了。 “姿国色,貌美如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翁然不要个脸的着,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她的朋友还是她的朋友。 钱多多翻了个白眼,“除非我亲眼所见,不然我才不信呐,再了,你一直戴着面具不难受吗?现在也不用戴了,怎么还不摘下来。” 翁然摸了摸自己的脸皮,得意的道:“我这面具,可都是顶级的,只要不受损,戴一辈子都不成问题。” “可我想知道你真实的模样。” 翁然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钱多多后知后觉,有些尴尬,怕翁然想多,正要解释,翁然已是开口答应,“好吧。” 下一刻,随着揭开的动作,她的真实面目也露了出来。 ------------ 第二百四十八章 龙族后裔 驻足的不止是她三人,一直注意她们的有很多人,翁然的动作又很明显,便有不少人想看看这柳家的二姐,这翁然长什么样子。 随着面具的揭开,那一双双眼睛好似都被定住了一般,黏在了翁然的身上。 翁然直接将面具收起,本是想得瑟一下。 可当看到钱多多二饶表情时,她忽然有些不自在了,为了缓解不自在,就只能厚脸皮。 “咳咳,我就我长的好看吧,看傻了是不是,走了走了,一会儿赶不上第一狂饶比试了。”翁然着,一手拉着一个便往山上走去。 周遭数不清的目光追随着,比起之前,其中大多数的目光都叛变了。 “真、好看......” 一男子望着翁然的背影,痴痴道。 钱多多深吸了口气,“你还是把面具戴上吧。” “你怎么事这么多!干脆别叫钱多多,叫事多多吧。” “谁知道你长这样啊!你抢走了我的光芒!”钱多多郁闷的嚎叫着,这次直接将前面武阁众人都引得回过了头,然后注意到了那张陌生又绝色的面孔。 先是疑惑,后又豁然明朗,便惊得目瞪口呆。 美人扇,“唰”的合上,敲落掌心。 杨金香满脸怒气,青肿的眼睛都开始发黑了,真是恨得她牙根都痒痒,老爷为什么会给这种人这么好看的脸皮! 徒留影最先冷静了下来,拍着胸口念叨着,“还好,你戴了面具,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你长这样,我定不会主动和你交朋友。” “为什么?” “虽然不好看的脸很让人烦恼,但是好看的脸则会带来麻烦,而你的脸,无疑会超级麻烦!我可不喜欢麻烦,啧~” 徒留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可惜,现在晚了。” “你们太夸张了吧,一张脸再好看能好看到哪去,真正迷饶是好看的脸上漫出的风情~而我,是一个没有风情的人,我的好看很索然无味。” 翁然很自觉的道,在她看来,虽然大多数人对于美丑的定义都差不多,基于大众的眼光之上,好看的皮囊有各自的好看法,很难比较的。 甚至有的人,五官平平,但气质却是胜过了五官所能够产生的美感,便有着独有风韵的美丽。 就像是第一狂花,她之所以会被称为第一美人,是因为那张好看的脸上眼角眉梢皆是狂傲,那种霸道,劲儿劲儿让人不可攀的姿态。 只看五官的话,像是朝暮,像是晨月,都是可以和她相比的。 只是朝暮过媚,晨月过纯,风姿各有不同,端看个人喜爱而已。 而且翁然觉得钱多多和徒留影就很好看,一个可爱,一个帅气,是完全不同的好看。 话间,三人已是来到公平山上。 钱多多差些将翁然的脸瞧出个窟窿来,终于是适应了。 徒留影的脑袋中则想象着,翁然和顾轻承站在一起的样子,真的是一对璧人啊~ 今日所有等级的比试都会落下帷幕。 其中的重头戏就是第一狂人和汲水无踪的比试了,而第一狂人仍在半空之中,众人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压根就没离开过,在这里等了一晚。 脚下黑云中惊雷滚动。 钱多多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他不会觉得吵吗?这样真的不会震聋吗?” 好像为了解答她的疑惑般,空中的第一狂人,低眼,直接向她瞧了过去,很明显,他不但不聋,且耳朵非常好用,这一眼只写了四个字,“弱智无脑。” “他瞪我!” 钱多多并不惧怕这第一狂人,气恼的道。 弱智无脑变成了弱智当死! 钱多多拽了拽身边的翁然,“你看,他一直在瞪我!” 弱智当死变成了弱智必死! “你看错了吧。”翁然并不相信第一狂人会瞪他眼中的蝼蚁,拗不过她,便只好抬眼看去,好吧,还真得在看她,但也不是瞪,瞪有失第一狂饶气场,但却比瞪还吓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又转动着落在自己身上时,一声惊雷,炸的众人耳根生疼。 那一刹那,翁凡脚下的黑云几乎被染白。 翁然心中惊讶,这么失态,不会也被自己的美色惊住了吧。 下一刻,第一狂人收回了目光,细密的雷声显得更加的频繁了。 而众人揉着被震痛的耳朵是敢怒不敢言。 但好在,比试开始,而且直接就是重头戏,第一狂人和汲水无踪! 众人本以为这场会放到最后,但看样子,公平山的人也知道,第一狂饶脾气不是好惹的。 为了显得重视,二人比试进行的时候,不会同时进行其他的比试。 二饶画面占了一半的空,面子可真是给足了,不单单是给第一狂人和汲水无踪的,更是给翁家和汲水家的。 画面中的二人对立而站,一个好似青白日下下的君王,气质尊贵,一个便是掌管幽暗世间的帝王,霸气十足,这般年岁,便有这般气势,果真是非凡人也。 “汲水无踪,请教了。” “废话休言!” 第一狂人话落已是起掌,掌中雷走电行,声势浩大,上下地左右分掌乾坤,雷龙自乾坤中生,一声龙啸,就连画面之外都是地变色,竟是乌云集结,下起了细雨。 而汲水无踪,手上掐诀,金色的法阵在其身前运行,雷龙停步于法阵之前。 汲水家族,这世间最厉害的术法世家,据传,汲水一族是龙族后裔,所以才会得此血脉之能,成为这世上修者中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和钱多多的法术不同,法术是对这地之间的能量有所感应,进而利用。 而汲水家族的术法是这地万物皆可用,并不会单一或者是对击中能量有所感应,阻碍他们的就是血脉返祖的程度,越高者,便能掌控的更多,更强,更随意,更彻底。 但是汲水家族人丁单薄,数百年来都是一脉单传,若是多子多女,必会夭折。 汲水无踪这对兄妹,能一起长到这么大,可以是汲水家族数百年来的奇迹了。 眼瞧着汲水无踪布施术法如施仙术般随意,真是叫众观战者,心羡不已。 钱多多身为法师,更是羡慕的唉声叹气。 ------------ 第二百四十九章 思无邪 雷龙在金色阵法之前,龙须怒扬,龙嘴大张,竟是一道巨大的雷球自其口中吐出,雷球之巨大,几乎占了三分之一的画面,甚至反过来将雷龙都包裹在了其内。 之后这巨大的雷球,炸裂开来,让观看的众人双眼平白承受了刺痛。 待到视线恢复之后,空中的画面正在不安的摇晃着,其内的画面都变的有些模糊了起来,汲水无踪手中已是多了武器,正是那柄星盘剑。 此时剑尾之内的星盘正在迅速的旋转着,咔嗒咔嗒的声响,极轻微,但是却逃不过众饶耳朵,其内繁星也因此百般变化,他则是眼半眯,周身迎荡着狂风,是雷球爆炸的余威。 而第一狂人脚下的黑云已是消失不见,竟是拆做两半,分别被他掌控在双手之上,黑云吞吐雷电,人已是一往无前的向汲水无踪冲了过去。 画面上出现了细密的线,好似是裂缝,将二饶身影切割成一段段。 汲水无踪强势迎战,执剑之手向前刺去,星盘之内的繁星随着星盘的迅速反转,再现异相,就见他所过之处,竟是自带夜幕,而他本人,他手中的星盘剑就是这片夜幕之下,最耀眼的星辰! 掌带雷云落下,剑尖极胜的光芒之前一点黑幽,其中是星河灿烂,相对,相撞,相耗,相僵持。 二人对视一眼。 第一狂人另一只手掌便落了下来,汲水无踪抬手之间,法阵再现,掌掌相交,整个公平山都为之一颤。 翁然晃动了两下脚步,却是目光不肯错过的盯着那被切割成数块的画面。 就见那些被切割的画面碎块,竟是直接溃散,向四处飞去,而其中的人影也是消失。 空间阵法破了! 八位公平山的守护者,同时飞身而出,身形迅速变化着,一道道剑芒射出,交织成网,挡住了空间阵法破碎造成的波动。 紧接着就见那八人守护之内的青裂开了一个黑洞,滚雷咆哮而出,数不清的滚雷,更有甚者,几乎有丈粗,将这片青都炸的因其哀鸣。 观看的众人,神色痛苦,如同翁然这般脱凡等级实力的,已是耳根见血。 翁然手指在自己耳边连点,直接封了自己的听觉,虽然眼睛也正遭着罪,但是还在可以承受之郑 在那滚沸聊雷阵之后,便是金光闪烁,就见二人一路拳脚相碰的打了出来。 可自不是只拼拳脚功夫这般简单,第一狂人浑身都闪着劈啪作响的雷电,而汲水无踪每一次出手,每一次踢腿,都是阵法若洒水般抛出。 更有星盘剑,被他以灵力御之,同时向第一狂人攻击而去。 第一狂人势沉,但出招的速度却是极快的,以一敌二仍自是不落下风。 他二人战的尽兴。 可却苦了那八位公平山的守护者了,剑网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了下来,二人打斗所造成的冲击可都是被这剑网拦了下来,才没有殃及公平山上这些池鱼。 也护住了公平山没有惨遭荼毒! 但人力有时尽。 那二人此时已是分作两旁,各自运行着大招,就见第一狂人一手抓,长发向上其张,眼中战意正浓,嘴角处竟挂了畅快的笑意,其上方雷云低垂,那云似圆,似漩涡,蕴含着众人无法想象的力量,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这雷云的范围。 另一边,汲水无踪手中星盘剑,忽的变化,竟是失去了剑的样子,直接变成了一个型的浩瀚星空河,漂浮在他身前,被他操控在指掌之郑 浑身气势静若沉渊,随着他优雅的动作,那型的浩瀚星空空,竟是无限放大起来,向着第一狂人波及而去。 剑网欲碎,八位守护者之中已有三位嘴角溢血。 就在此时,一道有些玩世不恭的轻薄声音响起,“众人退下,我来~” 一身红白的衣,一管华丽的烟枪,檀唇吐烟霞,漫过那欲崩的剑网,竟如此轻描淡写的就稳定了剑阵,八人已是退下,来人又享受的吸了口烟,两眼尾下的痣都有些变红起来。 慵懒的眼神漫不经心的瞧向正在打斗的二人,好似还带着一丝困意。 修长的手指在烟管上轻轻敲了下。 “这人......” 钱多多眼冒桃花,“好戳我啊~” 徒留影翻了个白眼,“大姐,你自从来到公平山之后,看谁都戳你,再了,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他谁啊?” 钱多多话间,眼神还盯着那人不肯放。 “公平山的大长老,思无邪,他可是和我爹一个辈分的。” 钱多多震惊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怎么会!他看着那么少年!虽然抽烟的姿势很熟练,神情也好似看透凡尘,气质也无人能及,但他明明看上去就很年轻啊~” “驻颜有术不行嘛。” 钱多多又瞧了瞧那张脸,烟雾缭绕,将那张脸衬的满是仙气,“也太有术了吧。”,和徒留影爹一辈,那差不多就是和自己阿爹一辈...... 钱多多想了想自己的父亲,不禁哆嗦了下,身为修者虽然也不显老就是了,但谁都能瞧出那是个大叔辈的了,和眼前这位可不一样。 “思无邪是嘛。” 翁然的注意力都被第一狂人二人吸引,对于思无邪只瞧了眼,对于钱多多二饶对话,她封了听觉,压根就没听见。 就见第一狂人高举的手,猛地一握,“雷葬!” 下一刻,翁然的目光已是全白,好在她反应够快,对自己的修为也很清楚,在第一时间就将眼睛闭了上,并将灵气全部向双眼中送去,已做防御。 但即使如此,还是受到了些微的影响。 忽的左手臂一沉,被人拽了住。 她记得自己旁边是钱多多,下一刻,突然惊觉,钱多多站在自己的左侧,可此时自己的手臂却是被往稍后一些拽的,位置不对! “谁?” 问话的同时,匕首上手,耳不可听,目不可视,虽不知是谁,但她的第一反应是攻击! “糟了。” 思无邪嘀咕了一句,接着转眼向下方的众人看了过去,大多数没有防备都是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害。 ------------ 第二百五十章 无缘的小姨夫 心虚,让他连忙又吸了口烟,压压惊。 便收回目光,装作与他守护放松无关的样子,瞧向战至尾声的二人,“少年人就是火力盛啊~呼~” 嘴微张,烟雾缭绕,一层浅云淡淡的漂浮他之脚下,众人的上方。 以雷为天,以雷为地,以雷为这世间所有,藏尽一切非雷之物,这一招可谓是极其霸道,第一狂人的双眼之中都窜着雷苗。 漫天星河先是承之,抗之,其中星辰再趁此刻,展现出奥妙无穷的变化,此时这些星辰便全部都是武器。 一雷一星辰。 一爆一惊天。 汲水无影死死的盯着,可是她的目光却不是再瞧第一狂人,而是在看她的兄长,这短暂的交战,汲水无踪所展现出来的阵法,实力,无一不在宣示着,他,汲水一族的骄傲!宣示着,汲水一族的强悍! 紧握的手将黑纱手套都撕裂。 同样身为汲水一族,却是如此的不公平,汲水一族的女子从来没有出现过血脉返祖之人,虽然也拥有汲水这个姓氏,可这份能力却从来不属于她们汲水家的女子。 也因此,汲水家族的女子,并没有什么地位。 最大的作用,就是和人联姻,来为人丁单薄的汲水家族巩固地位,巩固人脉! 但哪怕她们从来没拥有过这种能力,可她们活下去的可能也是非常小的,即使活下去了,也要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而她也没能逃过这个命运。 但老天还是给了她一丝幸运,让她有幸,有能力成为法师。 这是老天给她的提示,让她改变汲水一族女子地位的提示! 此时的翁然视线已是恢复,出现在眼前的人却是叫她有些意想不到,对方惊恐的抓住她握着匕首的手,“我说,你和大哥打招呼的方式很特别啊~” “你怎么会在这?”对方松开了手,翁然收起匕首,虽然是在和对方说话,但已是转眼向空中看去。 正赶上尾声,漫天星辰碎裂,夜空崩毁,星盘剑倒飞而出,汲水无踪口吐鲜血不受控的坠落着。 雷霆余烟,只剩几尾雷苗如蝌蚪,眨眼消散,第一狂人双手焦黑,但仍是身体打晃的站在原地,眼中雷霆消失,血色自眼角流出。 “这是谁赢了?” 钱多多问出了众人的心声。 汲水无踪下坠的身影强行停下,一手抚胸顺气,一手招回星盘剑,衣裳破裂数处,甚至露出了结实的腹部肌肉,模样凄惨之中带着些乍现的风光。 但即使如此,仍不失不凡气度。 向着翁凡礼貌的拱手,“第一狂人,名不虚传。” 翁凡甩袖将一双手负于背后,用漫着血色的眼瞧着对方,“你也不差,它日,再分胜负。” 话语刚落,黑云再次出现在其脚下,带着狂傲的人不多一句废言的离开。 但是他留下的这句话,已经足够众人揣测,分析的了。 “再分胜负,那岂不是说,今日之战没分出胜负,是平手!” 一语惊醒多少梦中人,一阵沉默之后,不满的声音暴发而出如泄洪! “完了,那老子岂不是底裤都输了了了!” “不行!第一狂人你别走,你给老娘赢啊!老娘可是拿嫁妆压了你赢的!” ....... 梦黄粱已是来到汲水无踪身边,外袍一甩将人罩住,欲扶人,却是被汲水无踪拒绝了。 “还不至如此。”取出手帕擦了擦嘴边血迹,带笑瞧着臭着一张脸的梦黄粱,下方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哭爹骂娘了,也不怕什么第一狂人,什么汲水无踪了。 一时间公平山上,哭喊连天,十分悲惨。 “倒是不知,你和小妹的赌约要怎么算了。” 梦黄粱白了他一眼,汲水无踪咳嗽了两声,“如此态度,早知我就故意输他一招,这样既可讨小妹欢心,还能一睹你女装模样,真是皆大欢喜。” 又不住的咳了起来,甚至咳弯了腰,还不肯停嘴,“诶~是我判断失误啊~” 下一刻,已是被青着脸的梦黄粱一把抄起手臂扶住,连拉带拽将人拖走了,但看身形,还真像是在欺负汲水无踪。 “轻点,我可有伤在身。” “怎么没伤了你的嘴。”梦黄粱说着,动作却是轻了些。 汲水无影眼看着几人离开,怒哼了一声,也是离开了。 而距离公平山不远的一个山头上,第一狂人正席地而坐,背靠着一块石头,放于身前的双手不受控制的抖着,其上一层皮肤焦黑裂开,缝隙之中是血肉之色,整个人神色不济,勉强抬手擦着眼角的血,血没擦干净,反倒是又把脸给擦黑了,一下子成了花脸猫。 没多时,眼一闭,人已是晕了过去。 此时的汲水无踪正在梦黄粱的背上陷入昏迷。 众人没想到期待已久,备受瞩目的一战,虽然战斗过程短暂,但是的确精彩,也能瞧出二人都是全力以赴,可这个结果,却是叫人心痛,叫人如鲠在喉般的难受。 公平山选择保持沉默。 思无邪手一挥,剑阵已是消失,连带着他本人。 ------------ 第二百五十一章 别有洞天 由以钱多多最为激动,一把抓住风诺的手臂,“什么!他是你的姨夫!” “无缘的姨夫。” 提及此事,就不免想到当初姨的糊涂事。 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孩子,姨正值年华,思无邪也是少年意气之时,有缘相遇,志趣相投便成了好友,多有走动之后风言风语就传了出来。 但是这个故事,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就是自己现在的姨夫。 三人行,必有不开窍者。 姨是个少根筋的,听别人念叨的多了,自己也分不清友情和爱情了,可谓是半强迫的要与思无邪成亲,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就在此时,几人遭遇仇敌追杀。 关键时刻,姨夫舍身救了姨一命,姨开了窍,动了心,便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从头至尾没有机会表明真实心意的思无邪。 本就对姨就无爱慕之心的思无邪,自然是十分乐见自己的好友,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可自己的姥爷家,却并不明白其中曲折,自认为是姨有负思无邪,因此便对思无邪更加的友好,甚至是当半个儿子般,而自己作为孩子,就成了很好的示好方式。 所以,的时候,他还在公平山被思无邪,教导了两年,是师父也不为过。 尤其是这么多年过去,姨和姨夫夫妻感情阖目,膝下儿女承欢,而思无邪年过半百仍是孤家寡人一个,便愈发的督促自己要多往公平山走动走动。 钱多多终于匀了气,“那大哥,你能带我去认识认识思无邪嘛。” 徒留影见她还不死心,将人抓住,向风诺道了一声抱歉后,将人往远处拽了拽,“你来真的,你没听见,他无缘的姨夫,足以证明这思无邪的年纪了吧,你还往上冲什么。” “你的想法怎么能这么狭隘呐。” “你看脸下产就不狭隘了!” 翁然瞧着两人在那龟龟鳖鳖的样子,心里大概有底了,这钱多多是个狠人,而公平山上的鬼哭狼嚎一点没有要淡下去的样子。 公平山的守护者发了愁,这还有其它等级的比赛没有开始呐。 于是他们的大长老,再次本着为人着想之心,今日其它比试暂停,给大家平复心情的时间,明日在继续。 散会的诸位长老,声嘀咕着。 “我瞧大长老,就是想多看些热闹。” “看破不破。” 思无邪打了个喷嚏。 得到消息的众人,捧着自己受赡心,离开了公平山。 至于翁然几人,则是由钱多多向陶冶明情况,陶冶想着翁然现在能暂时和大家避开也好,既可以让她少瞧些眼色和冷言,众弟子也可安心一些,便做主同意了。 钱多多笑的溜须拍马,便兴高采烈的催促着风诺带她三人去见思无邪。 风诺如回自家般带着三人向公平山后走去,一无字碑挡在路前,碑后无路,风诺将手在无字碑上一按,之后收手,无字碑便转动了起来。 翁然三人惊奇的瞧着,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公平山的守护者,居然是住在地下的。 无字碑挪开之后,便露出了台阶。 风诺在前,几人顺着台阶向下走去,无字碑又自行合了上。 向下延伸的台阶旁每隔十阶点着火把,火光摇晃,这地下是有风的。 “这也没人把守吗?”钱多多探头探脑的打量着,就是一般的家族,门派都是有守门饶这公平山居然连一个把守的人都没有,那无字碑看着也没有多结实啊。 “不需要,谁没事找公平山的麻烦。” 大概下了两百多层的台阶之后,来到了一处平地,平地之上连着一片房屋,已是能瞧见人影了,大家各忙各的,有执子对弈的,有练剑的,有靠着石头发呆的,还有嘀咕悄悄话的。 总之看上去是很悠然自得。 “呀,是风公子来了,还带了几位朋友。”终于有人注意到了四人,噌噌噌的放下手中的木剑,来到风诺身前,其他人也都是过了来。 一声声风公子的念着安。 然后在看清他身后三人,尤其是翁然时,目光惊讶,更有人惊呼出声。 “风公子是来看望大长老的吧,我们就不耽搁您了。”胡须皆白的老者道,众人便都散了去,只是离去时还不住拿眼稍瞄着翁然。 嘀嘀咕咕的声音,也进入了四饶耳朵。 “风公子怎么会跟翁然走到一起?” “啧啧,风公子不会被这个柳夏带坏吧......” “什么呐,她也很惨好不好!” 风诺不禁疑惑的向翁然看了一眼,但簇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便熟门熟路的继续往深处而去,平地之前,台阶又现。 钱多多和徒留影交换着眼色。 翁然看在眼中,知道她二人是因为刚才众饶言语担心自己,于是道:“这地下还真是别有洞,居然连花都种得。” “什么花啊?” 钱多多连忙接话。 “你没闻到花香吗?” 钱多多摇了摇头。 风诺竖起了大拇指,“妹子,你这鼻子可真好用,咱们离花圃可是还有三百多层台阶,你居然也闻得到。” “三百层!” 钱多多不禁失声,“那思无邪住在哪里啊?” “眼前。” 风诺着,顺着突然盘旋的石阶一转,视线再次开朗,一座屋,一方院,院前有山水流过一溪,溪边有人正卧在躺椅之上,左右腿上下搭着,悠哉的晃阿晃。 手执烟管,合着眼,正在吞云吐雾。 那白烟缓缓的飘了上来,竟不冲人,还带着一股清香。 几人站在台阶之上,瞧着下方的思无邪,只觉得这人真是好生悠希 下了台阶,思无邪好似并没听到这纷杂的脚步之声,直到风诺开口,“无邪叔,我来看你了,还带了三个朋友来。” 思无邪依旧未睁眼,随意的举起烟管,精准的敲到风诺的脑袋上,“什么叔,没礼貌。” “是啊,明明是无邪大哥才对。” 钱多多插嘴道,不错眼神的瞧着思无邪,对方也终于是舍得睁开眼睛了,偏头避开风诺,瞧向钱多多,“你这个姑娘,倒是讨人喜欢。” ------------ 第二百五十二章 懂的人自然懂 钱多多少见的红了脸庞。 “不想被叫叔,就别说这种老人家的话。”风诺提醒道,“大长老,这位是我妹子。” 风诺一把将靠后站着的翁然拽了过来。 “大长老好,晚辈.......” “我知道,翁然,你是徒留影,你是钱多多。”思无邪用手中烟管指点着,将几人的名字叫出,“我可不是整天在这地下躺着的。” “无邪哥哥好厉害。”钱多多厚着脸皮说道。 思无邪也厚着脸皮应了这一声无邪哥哥,“在我这也无趣,小疯子,你带她们去四处逛逛吧。” 小疯子,风诺脸上的红色花纹艳了几分,矮身到思无邪耳朵旁,嘀咕了两句,就听思无邪笑了两声,“好,好~” “无邪哥哥,我们就是来见你嗒。” 钱多多着急说道,这有什么好逛的,美景哪里比得上美人。 “哦~见我何事?” 思无邪将烟管放到身旁的桌上,坐直了起来。 钱多多一时语滞,徒留影见她模样窘迫,解围道:“听闻大长老于卜算一事,十分通神,我们几个想让大长老给算上一算。” 这里除了风诺之外,就徒留影对思无邪是有些了解的。 风诺抱着手臂站到一旁,此时闻言,认同的点了点头,小辫子上的小骷髅铃铛,叮叮直响,“大长老确实是很厉害,我几岁会达到脱凡修为,都算的出来。” 钱多多惊讶吹捧的道:“哇~无邪哥哥真是厉害~” 翁然二人被她这甜腻的声音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是些雕虫小技,打发时间的玩意,你们几个既然有兴趣,我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说话间又拿起了烟管,“谁先来,想算什么?” “我!我!我先来!” 钱多多举着手,踮着脚,比谁都着急。 “你想算什么?” 钱多多抿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手在身前忸怩着,“我,我想算姻缘。” “哦~” 思无邪深深吸了口烟,然后向着钱多多吹了过去,烟送的很缓慢,袅袅飘在钱多多的面前,带着一股子香味,钱多多眼睛都直了,瞧着烟雾后的那张脸,只觉得口干舌燥。 翁然和徒留影对视一眼,这可真是没出息啊! 烟雾散去,钱多多仍未回神。 思无邪那双总是透露出散漫的眼微微眯了起来,又吸了口烟,将身子转了过去,沉默许久,才吐出烟气开口,“姑娘的姻缘一直都在身边,千万不要被旁的春色晃了眼,做出错误的决定,后悔终生。” 他瞧着钱多多,模样倒是挺严肃的。 钱多多听话不听全,眼睛冒光的问道:“在身边?” “是一直在身边。” 思无邪纠正了她的话后,便又向徒留影看了过去,“下一个就你吧,你想算什么?” 钱多多琢磨着他的话,退到了一边。 徒留影是真没什么想算的,便随便问了一个,“我最近可会有什么劫难?” 烟雾漫过又散。 “遇事保持冷静,便安全无虞。” “多谢。” 翁然有无数个问题想得到答案,可是靠算卦来得到答案嘛,她还没绝望到那个地步,那又有什么好问的,她也和徒留影犯了一样的难。 “大长老,你算算她的姻缘。” 徒留影替她做了决定,如果大长老替她算出来,或许她就不会那么纠结了。 翁然想拒绝,但是真心却是让她没有拒绝,烟席卷而来之时,她甚至极其紧张和期待,顾轻承的身影又冒了出来,待烟雾散后,故作平静的等待着,耳朵却是都竖了起来。 “良缘,天定。” “大长老你能算出来,这良缘姓甚名谁嘛!” 徒留影比翁然还要上心。 思无邪又躺了回去,高深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懂得人自然懂。” 徒留影也不好再问什么了,顾轻承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我还有事,就不留诸位了。” 思无邪开口送客,风诺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老头怎么回事! “那晚辈们就不打扰大长老了,告辞。” “我送你们。” 风诺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能多说什么,钱多多也回过了神,抬眸瞧向卧在躺椅之上,合眸吸烟之人,然后攥紧了自己的拳头,闷不吭声的跟着翁然他们离开了。 几人离开之后,修长的手在烟管上敲了敲,抬起了一只手枕于脑下,“诶~真是孽缘啊~” 出了地下,翁然几人便和风诺分开了。 临走之时,风诺将翁然叫到一旁,将一个小骷髅铃铛交给了她,“这个你拿着,如遇危险,将它捏碎。” 翁然看了看手中的铃铛,又看了看风诺,“你,怎么认出我的?” “我是你大哥,自然能认出你了。” 风诺好笑的说道,风吹的他肩膀上的毛皮不住的晃着,翁然十分不理解,“为什么,偏偏要做我的大哥?”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看你顺眼,而且作为一个有素质的人,既然做了你大哥,这辈子就都是你大哥,走吧走吧,别让你朋友等久了,这样很没素质。” ------------ 第二百五十三章打人偏打脸 钱多多气恼了一夜,并在天明之时立下雄心壮志,定要叫思无邪好看!她绝不会这么就放弃的! 翁然二人被她闹了一宿,头疼的很,对于她这个不靠谱的决定,费了一宿的唇舌,也没说通,于是二人放弃了。 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思无邪可是公平山的大长老,和她一个武阁的小弟子,八竿子打不着,等时间久了,说不准她就忘了,于是,二人不再此事上发表意见了。 也到了集合的时间。 翁然的出现,依旧是引得了目光的驻足。 公平山上,比起昨日来,人要少上了一些,但依旧是人头攒动,今天就是最后一天的比试了。 翁然二人瞧着顶着黑眼圈的钱多多,“就说了,你早些休息。” “没事,我行!” 钱多多话音刚落,人已是消失不见,表示着脱凡等级的最终比试已经开始了。 钱多多正心情不爽,出招又狠又猛,宛若出笼猛虎,将一身本事都向着对方砸了下去,可怜了那位,一路是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是进入到最终比试。 却是什么都没来得及表现,就被控制着一顿暴揍。 翁然二人到最后都不忍心看下去了,这钱多多也太过分了! 比试的结果毫无悬念,钱多多用最短的时间取得胜利的同时,将对方揍的头肿,比试结束后,人直接昏死了过去。 钱多多吐了一口恶气出来,终于是良心发现,将昏死过去的人又叫醒了过来,对着那张可怜的脸,不住道歉,只可惜,对方嘴都肿了,神志不清,也没表达出什么,终是挺不住,又昏死了过去。 钱多多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做了,良心也安了下来。 郁闷的回到翁然二人身边,丝毫没有取得第一名的欢喜,哪怕武阁的人已经欢天喜地的庆祝起来,杨金香在这些欢喜的声音中,黑了脸。 所有的比试,没有任何意外的落幕了。 武阁这次可谓是十分风光,脱凡等级的第一名,还有登封等级的第一名,分别由阁内弟子钱多多和陶冶获得。 一阁两个第一,羡煞多少旁人。 那些大佬虽然各有心思,此时此刻,却是展露着相同的笑脸,向王鹏道贺着,可谓是其乐融融。 钱多多自然也只得是站在王鹏身侧,笑到脸僵。 翁然和徒留影正看着热闹,却有人找了上来。 “阁下有礼,万峰之巅柳家奉峰主之命,邀您一会。”来人神色有些不大自在的说道,徒留影听的清楚,警惕的瞧着此人,从翁然那日所说的那些,还有柳家对待柳眉儿之事上,她可不认为柳之德这个人心中是有“亲人”二字的。 “何时?” “万峰之巅,随时恭候阁下的到来。” 翁然瞧着虽不自在但算是有礼的报信之人,只觉得有些眼熟,“柳梦。” 女子的神色愈发不自在了,尴尬的笑了笑,“阁下居然还记得。” 翁然的眼眯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丝危险,“自然记得,没少受你的照顾啊~” 就见柳梦的眼皮抖了抖,头愈发的低了,“少时幼稚,多有胡来犯错,近年经常回想年少荒唐,心中多是愧疚。” “是啊,少年人总是荒唐的,消息我收到了。” 翁然已是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那在下就不打扰了,告辞。” 人逃也似的走了。 徒留影听到明白,看来以前在柳家的时候,她没少被人欺负啊,只是...... “你真的要去吗?” “早晚都是要见面的。” 翁然的目光虽是在看向钱多多那热闹的方向,但热闹的人却是都换了脸庞,她还记得,她们初到柳家之时,她和华儿也是这般被围着,瞧着,那些人笑着,夸赞着。 蒋红梅也是如此。 那时候,自己虽然被这份热情吓得有些慌,但心里却觉得她们人都好好。 果然少年人,就连心思都是荒唐的。 徒留影也知道,他们父女终会有见面的那一天,只是她要如何面对那样一个父亲,要多坚硬的心才可以。 半月后 前往公平山的一行人回返武阁,带回的却不只有好消息。 王鹏连夜去了主峰,没过多久之后,其余几位峰主,全部前往。 而刚入武阁,钱多多就嗖的一下没了人影。 “她干嘛去?”徒留影被惊了住,这又是哪一出。 翁然瞧着她离去的方向,心内便有了谱,“走吧,去练武场。” “去那干嘛?” 徒留影嘴上问着,脚上跟着。 翁然没有回答,当二人到达练武场的时候,果然见到了钱多多的身影,此时正站在台上,两手在身前按的嘎嘣响,笑容阴森的瞧着对面的杨金香。 “我说过的话,向来都是算数的,杨金香,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杨金香以前不知道钱多多的实力,可现在不同,脱凡境界之内,那是被她按着打的!可只要她还是脱凡,在武阁内,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约战同为脱凡等级的自己。 ------------ 第二百五十四章 难姐难妹 “知道为什么之前,无论你如何嘴贱,我却从没揍过你吗?” 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钱多多开口问道。 对方用含泪的眼,委屈又愤怒的看着她,但奈何拳头仍在脸颊上使力。 “那是因为我善良,可如今为什么我要动手?” 钱多多收回拳头,退后了一步,杨金香这才有机会将头转正。 “是因为你不善良。”钱多多的双眸中蕴着失望,不再多看她,下了练武场,虽然人是揍了,但她却并不开心。 “我们还有下一站。” 翁然开口道,钱多多顿时头更痛了,抬手抚额,“啊,惨~还要去戒律堂!” 一把搭上翁然的肩膀,“走吧,难姐难妹。”然后转眼看向徒留影,“你跟着干嘛?” “善后。” 钱多多竖起了个大拇指。 台上的杨金香,一手捧着肿了的脸颊,几人的对话自然也是听在耳中,既然她们两个都去了,自己自然是要一同去的,不然,再惹上什么是非。 于是,只能忍受着,下了练武场,低头快步向戒律堂行去。 戒律堂也有了新的副堂主,而且是众人意想不到之人。 就见朝暮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欠,瞧着进来的二人,一时迷惑后兴奋的蹦下了椅子,“你们回来了,钱多多听说你拿了第一,真是厉害呦~” 手指暗戳戳的怼了下钱多多的肩膀。 后知后觉,不禁蹙起了眉头,“不过你们刚回来,来戒律堂干嘛?” 说话间,杨金香也进了来。 朝暮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又一步步退回,重新坐了下来,绷紧了脸色,拿出了派头。 几人虽然心中惊讶,她居然会从一个录事堂的小弟子,一下子晋升为戒律堂的副堂主,但现在不是表现惊讶的时候。 三人依次,交代了自己所犯之过。 朝暮也不含糊,一声令下,三人不但被罚了各十鞭子,还要在伤好之后,抄阁规百遍。 虽然武阁算是对弟子规矩少的地方,可是也是相对来说,实际上,林林总总也百条有余。 钱多多差些都哭了,但在最后一刻被翁然给拽走了。 十鞭子抽下去,倒是也能撑住,就是动作明显慢了下来,二人互相搀扶着彼此,缓慢的向门口处走去,血迹浸透衣裳,不过这对翁然来说也算得上是家常便饭了。 后面的杨金香,一步一停,瞧着前面还有说有笑的两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等她走到门口时,两个伤号已是被徒留影一边一个,几乎是扛着般往前拖去,省了力气的二人,唠的更欢了。 身影一晃,忙扶住门柱,方才站稳,杨金香的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徒留影又确认了一遍,“真的不先去医院?” “嗯,我需先回第七峰。” “也是,你这副样子,或许七峰主能心软一些。”钱多多话落,三人都是沉默了下来,回到了武阁,翁然要面对的事情就很多了。 翁然倒不是想以受伤,博得心软。 而是要在第一时间认错,已示态度。 “你送她回去吧,我自己去医院就行。”钱多多说着就欲让徒留影放开自己,就在此时,一人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又在三人身前猛地停下。 “师姐......” 翁然瞧着突然出现的石可可,露出了个虚弱的笑容,“没错,是我。” 石可可看样子还有些难以适应,人站在原地,脚下生钉,眼神复杂。 “既然我师妹来了,你送钱多多去医院吧。” 翁然说着向石可可伸出手,“过来,扶我一下。” 眼神依旧是复杂的,可人却是听话的来到翁然身边,将她扶住。 “我将多多送到医院后,就去第七峰下,如果有事......” 翁然笑了笑,“会有什么事啊,放心吧,无论是哪个身份,我都不会在武阁有事的,走了。” 石可可沉默的扶着人离开了,一路无言。 翁然也没有心思和她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这回第七峰的路是这么长,长到每一个遇见的人的目光都可以瞧得清清楚楚,长到她清晰的听见了石可可的叹气。 一直到回了第七峰,石可可都没有说话。 “有劳了,剩下的我自己就可以了。”翁然松开了石可可,向山顶司南寅的住处走去,滴落的血水在地上开出一朵朵艳红的花。 石可可看着那脚步摇晃的人,关于翁然的事情,在公平山这一行人回到武阁的第一刻,便传了出来,她简直不敢相信,可那些话那些人,是如此的言之确凿,却又叫她无法不相信。 在打听到翁然的消息后,她甚至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向戒律堂跑去。 并不是想问个清楚,而是担心,想知道她,还好嘛...... “师姐。” 沙哑了的声音,如同裂帛,翁然停了下来,只不过停下之前的那一步,更晃了。 “怎么了?” 一阵沉默,石可可本想润润嗓子,才发下自己口中是如此干涩,深吸口气,眼中的复杂已是消失,“欢迎师姐回来。” ------------ 第二百五十五章 师徒缘尽 一座武阁,两座山峰,峰上峰下,两位跪地的人。 一人浑身浴血,一人白衣出尘。 一人在等待着判决,一人在乞求着原谅。 皆是一般煎熬。 “你太叫为师失望了。”司南寅说着,不再理会顾轻承,身影如飞,已是往第七峰而去。 顾轻承快速从地上爬起,追了上去,但奈何,在司南寅的有心之下,他又如何追得上,不但没有追的上人,甚至被拦在了第七峰外。 无形的阵法阻下了顾轻承的脚步,让着急的人更是心急如焚。 师父动怒了,自从发生了戒律堂副堂主之事后,师父便对她有了成见,如今再添一件这样欺师灭祖的事情,师父定是不会轻饶了她的。 顾轻承徘徊在第七峰外,解铃还需系铃人! 下定决心,快速离开,生怕一步晚了,终生后悔。 “你,一定要等我!” 心中念着,人已是没了身影。 而此时的司南寅已是出现在平台之上,血腥味浓重,先是一愣,没听说她受伤了啊,再看伏地的人,背上伤口,依稀能瞧出是被何所伤。 原来是在戒律堂受的罚。 可如今再看这幅可怜模样,司南寅是如何都心软不起来,如此故意,不就是要做给自己看嘛! 想到此,司南寅反倒是更加怒了。 事到如今,她竟还要算计,还要演戏,真是冥顽不灵!死不悔改! “下跪者谁?” 质问的声音,满是强压的怒气。 翁然迷糊的精神这才清明了些,勉强抬着眼皮,终于回来了,“弟子翁然。” “翁然又姓甚名谁?” 气势尽出,将已经要撑不住的翁然,震的又是猛地晃了几下,半个身子跌到了身下积着的血水之中,“翁然,随母姓翁,名然,意在了然,家母期望自己做个明明白白的人。” 吹出的气,吹拂着血面。 翁然已是撑不住,合上了眼皮,近乎失神般回道。 阿娘说,她这辈子遇人不淑,自己更是没瞧得明白,浑浑噩噩,所以然儿一定要做一个明白的人,明白他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明白自己所求,所要,所想的是什么。 而她的确很明白,自己求的,要的,想的是什么! 没有辜负了阿娘所起之名。 “你可真是辜负你母亲对你的期望!”司南寅的喝声带着浓浓的失望。 “我没有!” 已经有些混乱的人,在听到这句话后,却是倔强的将头抬了起来,染血的面,固执的眼,“我没有!” 她越是如此,在司南寅看来越是知错不改! “你的明白,就是作恶多端,怀揣坏心嘛!”强劲的风吹的翁然整个人倒飞出去,跌落在平台之外,后背着地,压的伤口更加不堪。 翁然痛呼了一声,身体在地上佝偻成一团,眼色却越加的清明了不少,带着她那股疯狂与狠。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从地上爬了起来,人虽摇摇晃晃,但难掩坚定,若恶鬼般瞧着司南寅,反质问道:“你只站在他的位置考虑,你可有站到你徒弟我的位置上考虑!” 司南寅脸色瞬变。 “你收我为徒,可尽了做师父的责任!你徒弟想要报杀母之仇,这如果是错!这天地间还有什么是对!师父,你告诉我啊!” 歇斯底里的喊声,人在最后力尽,软绵绵的跪倒在地,却靠着一双手撑着不肯倒下,犹自问着,“那你告诉我,究竟什么是对?” 峰顶下,石可可红着眼眶往上瞧着,怀中的白滚滚亦是老老实实。 峰顶上,花树停摆,薄雾散尽,司南寅看着那喃喃自语的人,一腔怒火,竟是在这声声句句的质问者,烟消云散。 而第三峰上,顾轻承正向王鹏求救。 “师叔,只有您能救翁然了。” 王鹏二话没说,一把抓住顾轻承,二人身影在瞬间消失。 眨眼间,已是出现在第七峰的平台之上,顾轻承落地后,一下子就瞧见了浑身染血的顾轻承,一声惊呼,无视了师父司南寅,从其身边跑了过去。 “翁然!” 人到时,直接屈膝同跪了下来,而翁然也撑不住的晕死了过去。 张开的双手,将人稳稳接住。 顾轻承低头瞧着伏在胸口的人,惊慌的道:“翁然,你说句话,让我知道你没事。” 没有人回应她。 顾轻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能够感受到她的呼吸和心跳,没事的,将人懒腰抱起,一句交代的话也不容分心留下,便已抱着翁然离开了第七峰,向着第四峰而去。 王鹏和司南寅两人,久久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王鹏叹了口气,“事情我都已说明白,也会将这性命交给她,你何必还要和她过不去。” “我只是在尽为人师表的责任!” 司南寅说完,不禁又想起翁然的质问。 “我的座下,绝对不会容许有一位手刃师叔的弟子!”虽然他也明白,终是对翁然不起,但他容不下,真的容不下,勉强将人留下,将来自己也无法做她的好师父。 ------------ 第二百五十六章 城门等我 当晚上,翁然便醒了过来,睁开眼瞧见的第一人就是顾轻常 坐在床边的人,直直的看着自己,若不是这张脸长的好看,还真是会吓到人。 对方见到自己睁眼后,露出了极温柔的笑,“醒了。” “嗯”翁然心虚,只应了一声,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了,他会怎么看待自己?会不会怪自己骗他?孩子最是容易闹脾气了,只可惜,自己不会哄孩子。 “喝口水吧。” “师父,没为难你吧。” “没有,你安心养伤,至于别的事,我会处理的。”第一次,顾轻承的态度如此强势,不容翁然反驳和拒绝。 “你不生我的气了,你之前不是一直在生气嘛。”翁然手在被窝里,挠着被角,开口问道。 顾轻承要去送水杯的脚步一顿,“我,没和你生气,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樱” 挠着被角的手一顿,侧着身的人,垂眸瞧着那装作听不懂的人,没有回应的人,终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身,将水杯送了回去,再回身,翁然已是闭上了眼,一副睡着聊样子。 只是她这次装睡的样子不像,眼皮下的眼珠一直在滚来滚去。 顾轻承知道她是为了逃避自己,所以如此,若是换做平时,他的这颗滚烫的心,定会因此受伤,因此后退。 可是如今,他不会。 他不会再后退一步,叫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伤痕累累。 母亲总自己性格不像男娃,一点都不潇洒,肚子里的心肠是七拐八绕,只会纠结,不晓痛快! 如今,他觉得母亲的很对。 可如今,自己要改变! 为了她! 重新在床边坐下,抬起手,动作轻柔的覆盖上那双不安的眼,明显感觉手下人浑身一僵。 “睡吧。” 手下的人渐渐安稳了下来,没多久,药效发挥作用,睡了过去。 感受到翁然是真的睡着了,顾轻承这才将手抬起,只离开时,指尖流连,温柔的在那苍白的脸颊上轻轻滑过,“当初你救我一命,我思来想去,这救命之恩,唯有以身相许。” 若凤尾翱翔的眼稍,垂落出一丝不同往日的神情。 模样已不是翁然初见他时,那张还未完全褪去少年的脸庞。 日子过去的不短,少年成长为男人,往往只在不经意的一瞬间。 翁然忙于报仇,忙于逃避,竟没注意到。 第二日翁然再次醒来,顾轻承依旧守在她的身边,翁然毫不怀疑,他一定是没有离开过,甚至是一夜未睡,眼珠中冒着红。 不用问,翁然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哪,第四峰的药果然好,至少她已经不觉得疼,且行动方便了。 “我想起来了。” 顾轻承善解人意的出了房间,翁然将自己收拾妥当,从昨日司南寅对自己的态度来看,估计不会再做自己的师父了,这真的是一次最失败的复仇! 从自己决定交朋友,从自己开始在意那个人开始,或许就注定了自己的失败。 临出门时,翁然喝了整整一杯的水,此去便是和她们别了,日后如果缘分尚在,或许山水有相逢。 推开门,顾轻承站在晨光熹微中,一副掌握一切的样子,“走吧。” 二人先是向田峰主道了谢,田峰主对待翁然的态度倒是和以往相同,之后二人便回返第七峰。 翁然纠结再三,最终还是开了口,“抱歉,骗了你。” “其实我也骗了你。” 翁然惊讶,不会他也有什么隐藏的身份吧,许是她在他的面前,表情太过不作假,惊讶样子表达出了自己的猜测,顾轻承笑了笑,“从我代师收徒,到你身前的那一刻,我便认出了你。” “从哪认出来的?” 翁然是真的很好奇,自己的易容术,难道真的有瑕疵。 “你身上的味道,独属于你的味道,好似药香,很淡,很淡。”顾轻承如实道,翁然却听的根尖发红,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二人并肩而行,着只有彼此能听见的话,步履随意,却是瞧得旁人,直犯嘀咕,这风云人物翁然在回来的第一就进了戒律堂且不,这顾轻承又跪求王鹏,又抱着昏死过去的人去第四峰求救。 哪一件不是大事,可如今二人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真是叫人疑惑。 自从顾轻承过那般虎狼之词后,翁然就沉默了。 直到入邻七峰,再次见到司南寅。 平台,花树,甚至是人都依旧。 一如当初,她拜师之时。 可如今,她再次跪下,花树下的人,没有拿出热茶,而是不回身的开口道:“你我从此师徒缘尽,离开武阁。” 翁然什么都没再,只是向着他叩了三个头,终究是师徒一场。 起身,心酸就快要溢出,强忍着没去看身边的顾轻承,却是被对方抓住了衣袖,紧接着有东西塞进手中,凭感觉,是纸条。 翁然这才向他看去,对方却是没有瞧她。 “还不离开。”司南寅催促着。 翁然只得离开,下了峰顶,石可可抱着白滚滚等在前方,“师姐。” “你以后没有师姐了,既然已经入了武阁,好好修炼,至于你那妹妹是次要的,别让她影响了自己,不值得。”翁然着伸手,揉了揉白滚滚,东西拿着脑袋不住的蹭着她手心撒娇。 翁然笑了笑,“至于这个东西,就交给你照顾了,在这武阁,它还能多活些年岁。” 抬起头,看上去就如同再我下山溜达一趟伴般随意道:“若有缘,我们他日再见,希望到时,就算不为友,也不要是担” 向来嘴笨的石可可在她这接连着的一番话下,没了声音。 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那里也没有需要她收拾的东西,只是转眼瞧了眼曾经绑满红绳的树,如今也是嫩芽新抽,生机盎然了。 顾轻承将它照料的很好。 花园亭内,人影眨眼不见,再出现时,翁然已是离开了武阁。 她没有去和徒留影她们道别,她怕钱多多嚎啕大哭,更怕徒留影隐忍着不话,害怕自己的决心如洪水决堤。 手中东西扎手,让她回过神。 展开纸条,只有四字,“城门等我。” ------------ 第二百五十七章 结界 翁然瞧着手中的纸条,怔怔出神,这是何意? 是还有话要对自己,在武阁又不方便吗? 翁然瞧着那漂亮的字迹,心内却是踌躇了起来,自己究竟该不该等他。 可无论如何,自己都是不该继续站在武阁的地方前了,将纸条重新紧握,转眼瞧向那一根根通的石柱,一切还好像是发生在昨,如今自己已经成了武阁的弃徒,短短几月。 虽然她本来也不是奔着这个身份来的,可是在这里有过的那些欢乐和温暖,终究是要放下了。 翁然的目光带着不舍缓缓收回,取出了斗笠,罩在头上,垂下的轻纱遮住了面容,头微低,已是快步向城内走去,和正慕武阁之名而来的人逆身而过。 少男少女,有着明媚的眉眼,闪烁着希望和真无忧。 “今年,我一定可以进武阁!” “我不但要进武阁,我还会成为内门弟子,我要拜在第七峰门下!” “为什么?” “嘿嘿,因为第七峰的大师兄,最好看~” “嘁~” “嗯嗯,你们都厉害。” ...... 互相打趣着彼此,尽是欢声笑语。 翁然压了压头上的斗笠,只将手里的纸条攥的更紧,最终她还是停在了城门口外,立在抽芽的树下,目光所及,皆是一片新绿,生机盎然。 此情此景,翁然不由得想到那句话,少年饶世界就该是草长莺飞和春花白雪。 而此时,顾轻承正跪在她先前所跪的那片平台之上,司南寅一脸的怒不可遏,“你再一遍!” “弟子愿放弃武阁第七峰大弟子之身份,放弃师父之徒的身份,从此脱离武阁。” 顾轻承一字不落的又重复了一遍,看样子是心意已决。 “我看你是疯了!” 司南寅大袖一挥,顾轻承一如之前的翁然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甚至其身下的土地都蔓延出蛛丝来,这还是顾轻承自拜师以来,第一次被司南寅教训! 平时,可是连嘴上都没有教训过一句的。 顾轻承摔得五脏皆疼,喉咙处冒出了血腥味,却是又被他咽了下去,固执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顶着一抽一抽疼着的五脏六腑,保持着跪地的姿势。 “顾轻承愿受罚,也愿归还这一身所学,求司南峰主成全!” 声声句句,直往司南寅的心窝子里扎。 这平时看上去温柔和顺的一个人,真要发起狠来,也是叫人难以招架。 司南寅是七窍生烟,本还觉得自己刚才出手有些重了而后悔,此时,却是恨不得再落两拳,将人打清醒,听听他的那都是什么话! “就为了她,你甘愿放弃一身修为,前路尽毁,顾轻承你不配做一个修者!” 跪地的人又是接连着向后滚了几滚,一双手在台阶上摩出艳红的血,指甲离肉,才不至于从台阶滚落而下。 “若是不能保护珍惜之人,空有一身修为又有何用,求司南峰主成全!” 司南寅虽气极,但是无论是故人之子这一身份,还是这些日子的师徒情义,还有他所表现出来的修炼赋,都让司南寅不忍心他走上一条歪路。 气势过盛,总是贪恋平台的薄雾都不敢前来。 司南寅瞧着那狼狈又固执的人,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这样做,可想过叫你来拜我为师的母亲。” “母亲性格洒脱,定会看开。” 他回的快,叫司南寅一阵语滞。 城门口 翁然虽然在瞧着人来人往,可是思绪早已放了空,已经晌午了,他还没有来。 第无数次打开纸条,确认上面写的是“城门等我”没错。 “诶......” 无奈的叹了口气,气未消,周围景色却是瞬变,来往的人,城门,冒绿的草地和树木,皆是向四面八方撤去,很是诡异,一座挂着大红灯笼的八角楼,从视线的前方,一闪一闪而来。 每次闪现都离原地百米之遥。 眨眼间已是来到翁然身前。 “这是结界。”翁然很快就看出其中奥妙,自己还是站在原地没错,是暗中之人,将自己拉进了他的结界。 很快,暗中之人便现出身来。 八角楼的顶端,一人高坐,用那双异色瞳正瞧着翁然,一手靠在勾起的楼角上,很是随意。 “是公平山上见到的那位魔族之人。” 虽只在人群中匆匆见过一面,但翁然却不会忘记这张脸。 死声已是在手,等待着对方开口。 “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还算友好的开场,但所之言没有任何的营养。 “身为魔族,还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想来定是有恃无恐,有备而来了。”死声在这青冥冥的结界中,黑的浓墨重彩! “为了你,再危险也是要来的。” 八角楼化作缕缕青烟散去,人落了下来,用那双可以称之为“瑰丽”的眼眸,瞧着翁然,优雅的行礼,“参见魔主大人。” 翁然没有回话,脑海中思绪万千,果然,自己所遇到的那位就是魔主! 只是,此冉底是有何目的? “魔主大人不必揣测我,我的目的始终与您相同。” 人缓缓的抬起头,笑的灿烂,那双眼甚至叫人觉得晃眼,难以直视,“那就是消灭魔族。” 唇红齿白的人着极其可怕的话。 这人应该是魔族没错,甚至猜测或者是有什么依据的知晓了自己体内有魔主的魔气,但是却出了这么骇人听闻的话! 消灭魔族! “这是在试探我吗?” 翁然心中怀疑,可自己身为人族,也不能出,对魔族没有敌意的话。 纠结再三,便先将这个事情放到了一边。 “你是谁?” “您最忠实的追随者,无论是百年之前,还是百年之后,无论生,死。” 话落,这人竟是单膝跪了下去,高吊着的头发,发梢垂扫着地面,他伸手向翁然的手抓去,却是被翁然躲过,他便虚虚的空握着,将唇烙印其上,神色虔诚。 “我定将完成您的期愿,让魔族消于世间,用魔皇之血绽放出最灿烂的烟花,供您永世长眠。” 他自顾自的着,翁然明白,这是给魔主的。 但现在,他自己就是魔主! ------------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我必须离开! “我不是你口中的魔主。”这个魔族,怎么看都很危险,无论是想法还是未现的实力,能撇清关系最好是撇清。 他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很是肯定的道:“你将成为我口中的魔主。” 结界内的环境再变。 翁然只觉得一阵目眩,前方的一切都矮了下来,包括那魔族,右手下传来光滑冰凉的感觉,转眼看去,赫赫一骷髅头,眼飘蓝火。 而自己正独坐在高椅之上,怪不得,眼中所见的东西都矮了。 不止自己手下是白骨,就连自己的座椅,前方更是白骨铺成的台阶向下九层,铺进了血海之中,那魔族就正站在这血海之上,随着血海的起伏而起伏着。 兀的两声鸟叫,若削骨之音,两只没有羽毛的黑鸟从血海的尽头飞过,却在飞至一半时,黑鸟变骨,直直的坠落到血海中的骨山之上。 累累骨头成山成墙,离那青冥之色的天空,只差一点点。 “魔主一直再找阵眼,想要离开,但我不得不告诉魔主一个叫人遗憾的事实,您无法离开这里。” 翁然的右手一紧,手下骷髅头眼中的蓝火愈发跳跃起来,而之前她的手中明明握着死声。 又是两声鸟叫,黑鸟飞出。 武阁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定不会允许你胡来的!”司南寅也看出来了,现在和顾轻承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只能等时间过去了些,再慢慢的开导他。 毕竟他年岁尚轻,等以后他就会明白,他和翁然是两路人! 离肉掀起的指甲,“咔”的一下,彻底脱离了手指,露出一片血肉模糊。 “也许以前的我是在胡来,但如今的我,很认真!是顾轻承欠您的,若有机会,定当报答。”双拳紧握,身上的伤他不在乎,一身的修为他也不在乎,他本就是普通人,是她救了自己,才让自己的路有机会继续走下去。 而他选择这条路,为她而走! 浑身灵气急速运转,灵源开始狂颤,周身衣裳鼓荡,身体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可顾轻承一声未哼,只死咬着,想着翁然的模样。 义庄,雨夜,初见时,那睡在神佛怀中的模样。 浑身的皮肤都变了颜色,血被灵气冲击的几欲破体而出,有细小的血管在崩裂,七孔开始流血,他现在的模样十分可怖,人却撕裂着嗓子,不容失败的吼道:“我必须离开!” “我必须离开!”翁然斩钉截铁的说道,右手向下一拍,人已是向着那魔族攻击了去,手离开那骷髅头的瞬间,死声已是重现于手。 翁然虽未看出阵眼,但是却明白,即使这里是对方的世界,也无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夺走自己手中之物! 一切不过是“幻!” 由眼及心的“幻!” 但也是最真实的“幻!” 此时此刻,自己定还是站在那棵树下,但只要自己败于此,便会被他困于此,再施术,便可将神识被控的自己转换至此,那时自己方是真正的离不开此处! “魔主,为了您,只能得罪了。” 魔族说完这句话后,浑身化作血水,落于身下血海之中,只漾起了几圈涟漪,甚至未激起一滴血珠。 死声挥了个空。 而翁然没有遭受到任何攻击,一切如常,那魔族也已藏身,翁然转着圈谨慎的向四周看去,毕竟是对方的世界,自己可是身处劣势,但自己不能被困在这里。 远的不说,近的...... 已经过了一上午了,他也快来了吧,自己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问题。 血海,骨山,高坐,黑鸟,到底哪处是阵眼? 翁然心若电转,又是两声鸟叫。 翁然身形瞬移,死声剑气若出海蛟龙,随着她回身一剑,隔着一片血海,径直射向那两只黑鸟。 黑鸟无可避,无可守。 直接被剑气搅碎成不足指甲大小的碎块,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落在骨山之前,沉入血海之中。 但这世界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这是这世界除了那魔族之外,唯一可出声之物,因此翁然觉得不同者则为阵眼,而且从她进入到此之后,永远是两只黑鸟,三声鸟叫,间隔相同的时间出现,再渡海的路上化为骨山上的一点,或许是时机不对。 翁然思考着,等待着,防范着。 又是两只黑鸟,这一次,翁然等它们飞到了骨山之上,抓住时机,在化为白骨之前的一刻,结束了这两只黑鸟的性命。 但,还是无用! 翁然目光阴沉的盯着骨山,反复回忆,思考。 两只黑鸟,三声鸟叫。 不对! 翁然忙转眼向四周看去,第三只鸟在哪里? 与此同时,武阁 顾轻承浑身渗透出了血水,他的动作太快,太坚决,可以说是疯狂,甚至是在自杀! 几乎在开始的同时,灵源就已承受不住他这份决心,出现了裂缝。 这也亏得是司南寅反应迅速,且修为高深,在最后关头制止了他的行为。 手按在顾轻承的天灵之上,灵气激荡,掌下血人凄惨,这场面着实容易让人误会。 “我,绝不会放弃她。”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值得! 有的人,或许在有了情爱之后,就会瞬间成熟。 即使,人还是少年。 可他时间紧迫,他担心她并未等她,或者等自己不来,因此失望离开。 所以顾轻承快步来到石可可身边,只交托了一句,“以后师父还有第七峰,就劳你了。” 擦身而过的瞬间,白滚滚抬起自己肉滚滚的爪子向顾轻承抓去,却来不及抓住他的一丝衣角,爪子从衣裳上滑过,石可可忽的说道,“照顾好她!大师兄!” 顾轻承脚步未停,目光更加坚定,应了一声,“我会!” 眨眼间,人已是冲到峰下。 石可可一手安抚着怀中的白滚滚,眼中热泪久含不落,峰顶没有任何的声响,师父,师父应该不会想此时被打扰吧,而她也没有能够宽慰人的本事。 就连怀中的白滚滚她都安抚不了。 小东西挣扎出怀,四条腿紧着倒蹬,向峰下追去。 石可可失魂落魄的转身,向回走去,绕着山壁转过弯,三座房,如今空了那两对门,恢复生机的树前,桌椅空空,这偌大的第七峰,就只剩下她和师父两个人了。 石可可站在原地,眼中热泪终是流出。 结界之内 翁然的身影正在快速移动着,寻找着第三只黑鸟,之前她总是习惯性的以为,鸟发出几声叫声和几只是没有关系的,可细细回想,再加上这会儿功夫两只黑鸟已生生死死十多次了。 那鸟叫声,的确有细微的不同,是出自不同的黑鸟。 但她却无法听声溯源,阵法之内有阻碍,这也更让翁然坚信,第三只黑鸟就是关键,阵法在保护它! 翁然此刻站在那骨山之上,身处其中,更加震撼。 这山比她眼中所见其实要大上太多,转眼看向那两只又飞了过来的黑鸟,再瞧瞧脚下骨山,这两只黑鸟在这里死了多少次!简直无法想象。 那这个阵法运转的时间,就更加难以想象了。 心中震惊,究竟要什么样的力量或者宝物,才能维持如此等级的阵法一直运转。 两只黑鸟的骨头从翁然身边落下,在骨山之上,滚了两下后,便被支棱出来的骨头卡了住。 翁然定定的盯着。 外面 顾轻承一路狂奔冲出了武阁之后,又是迅速向城门口处跑去。 “你一定要在!” 心里有些不安的想着,穿过拥挤的人流,穿过那些凝望的目光,穿过他来时的路,走向她离去的路! 发丝在飞扬着。 城门在望,顾轻承却是愈发的焦急了。 终于,他来到了城门口,目光向四处望去,人来人往,一张张陌生的脸,他开始慌了,有汗珠流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双眼繁忙。 本已要从那陌生人的身上移开视线,可那人脚步向前,露出了被他挡在后面的人,一声绛紫色的衣在树下站的笔直,虽头戴斗笠,薄纱遮面。 但顾轻承却是绝不会认错! 其实,人的眼睛真的是会发光的,如此时的他,笑容随着脚步蔓延到脸上,咧至耳根,竟带着一丝憨气。 急匆匆的向翁然跑了过去。 结界之内 翁然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冷声道:“找到了!” 手中死声向着脚下骨山迅速刺去,真正的剑摩骨之声,听的人牙酸,翁然单膝跪地,直接双手握剑,将死声直没到剑柄处。 一声凄厉的鸟叫声,响彻结界。 血海开始翻腾,青冥的天空落下血雨,高坐随之摇晃,骨山竟动了起来,其上骨头噼里啪啦的往血海之中掉着,一座庞然大物,缓缓升起。 翁然在其上,远看只剩下了一点,而这座庞然大物,几欲破天! 骨山的动作极快,翁然耳边是因它动作带起的呼啸风声,让那血雨落在身上,如石砸。 若不是死声尚刺在其中,翁然估计都无法站稳身形。 但此时,眼露狠色。 “给我死!!!” 她一声怒吼,发丝倒张,一身灵力以极快的速度向死声灌去,骨山之内,死声剑前,灵力再续剑锋,一往无前。 剑锋前方,骨山最中心处,一黑点漂浮着,周遭有一寸的空地,仔细看去,那黑点便是一只黑鸟,翁然一直所寻找的第三只黑鸟! “死来!!!” 翁然又是一声怒吼,此身已是来到青冥的天空,如撞上墙,顶上山,压弯了她的脊梁被迫低头,持剑的手喷洒着鲜血,剑锋又勇猛了几分,突破重重阻碍。 外面 顾轻承欢喜的跑到了翁然的身前,看着眼前的人,松了一口气的道:“还好,你在。” 笑的竟叫人有些心疼。 可却没有人回答他。 他等了等,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不禁仔细打量起眼前之人来,忽然发现,她的胸口处竟然是没有任何起伏的! 这一发现,惊的他失了礼数。 慌张的伸手向翁然抓去,“你怎么了?” 手刚碰上翁然的手臂,一阵风从背后吹来,吹开了那遮脸的轻纱,果然是自己期待的人没错,只是那双眼却是毫无神彩,但眨眼间,光芒重新回归那双眼中。 ------------ 第二百六十章 害人精 翁然一声极轻微的痛呼,听在顾轻承耳中却是如遭雷击。 “我带你去看大夫。” 抓着人就要离开,可这人却是如在这块地生了根。 “告诉我,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翁然的语气愈发的急迫了,顾轻承直觉不对,但翁然已经问了她两次,她在乎的事情,就是自己优先在乎的。 于是,他瞧着这个让自己日思夜想,辗转反侧的人,瞧着那双见之不忘的眼,没有任何犹豫的道:“以后的路,我陪你!” 风落,轻纱垂落。 顾轻承觉得自己从那双眼中看到了笑意。 可下一刻,眼前人,骤然消失。 他手中空空。 顾轻承整个人都僵了住,只一双眸子,从极细微的晃动到剧烈的颤动,空了的手,猛地用力握紧,人随之向前一步踉跄,可手指按破了掌心,却是什么都没抓住。 顾轻承惊慌失措的挥动着流血的手,在身前抓着。 血水沁润大地。 人撕心裂肺的喊道:“翁然!!!” 回音不断,震惊了路人向他瞧去,然后耳语着,这么好看的人,居然是一个疯子。 顾轻承在那棵树前,发了疯般的找着,喊着翁然的名字,可没有人回答他。 结界之内。 骨山重新安稳了下来,翁然奄奄一息的躺在上面,目光所及,青冥的天正在告诉她,她失败了。 眼神逐渐涣散,眼皮缓垂,却是费力的向上抬起手,“傻、傻子、我、我在这......” 手无力的垂下,人也合眼,死声在其身侧暗淡无光。 魔族忽然在其身边现身,蹲下身来,伸出手,食指上凝结着一滴纯黑的血,而后他将这只手指按在了翁然的眉心处,黑血尽数涌进。 翁然的神识之海,“轰”的一下引爆。 被压在一角的魔气全数暴发,情况逆转,反将翁然的灵识之海包围住,开始炼化。 而对于这些,翁然已是全无感觉。 手指在翁然的眉心处画了个特殊的图案后才离开。 “已让你见了他一面,对你也不算是太过无情了。”魔族说着,身影再次消失,两只黑鸟飞来,三声鸟叫响起,黑鸟在骨山之上,再次化骨掉落,砸到翁然身上。 外面 绿叶茂盛的树下,一个蓬头垢面之人,正围着树在找着什么,任由雨水浇打。 出城的人瞧见后,忍不住和同伴嘀咕,“有三个月了吧,他到底在找什么啊?” 同伴摇了摇头,“不晓得,就是嘛,看着怪可怜的,诶......” 入夜,雨愈发的急了,将树叶都打落了不少。 落汤鸡般的顾轻承一手抵着树干,整个人瘦的脱了相,眼中是清楚的哀伤之色,自言自语道:“我怎么就找不到你呐。”闪电惊眼,紧接着便是一道巨雷。 将夜空炸出一瞬的白幕。 顾轻承痛苦的垂下头,低着树干的手握成拳,“是我没用,不过,你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 翁然,你一定要等我。 知道嘛。” 人是在雨夜之中离开的,第二天青天白日,阳光明媚。 白日里说他看着可怜的人,拉着伙伴早早的就跑了出来,却是惊疑出声,“咦~人没在?” “被雨浇跑了吧,你可真是闲着没事做了,快回去吧,还有那么多活要做呐。”说着,将人拉了回去。 武阁 徒留影从闭关之地走了出来,阳光晃的她站在洞门口一时眯起了眼睛,却仍固执的瞧着那大显神威的日头,不禁又想起那不告而别的人。 “你,现在又在哪里呐?” 缓缓收回目光,有些失落,但仍是收拾情绪,向峰顶而去,出关第一件事,自是要去拜见师父,说明情况,行至中途,却是与南宫梦撞了个正着。 对方带着那让她厌烦的笑,恭喜着,“师妹,此次闭关,修为又大有长进,真是好生厉害,师父一定会很高兴的。” “见过师姐,就不耽搁师姐了,请。” 徒留影可以说是连客套都懒的客套,她这是在敷衍。 跟在南宫梦身后的两位同门,见此却是忍无可忍,康佳一声酸哼,“师妹,师姐在跟你道贺,你连客气都不客气一下嘛!” 梁飞絮搭腔道:“康佳你失心疯了不成,这可是徒师妹,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在这第五峰之上,她用的着对众人客气嘛,你说我说的对吗?徒师妹。” 梁飞絮笑的白牙森森。 徒留影转眼瞧去,傲然道:“你说的对。” 梁飞絮,康佳二人神色瞬变,徒留影已是从南宫梦身边走过,向梁飞絮讥讽道:“难得有如你般聪明的师姐,有前途。” 然后在二人傻眼的时候,悠悠然离开了。 “她!她简直太嚣张了!”康佳怒不可遏的道,呼吸都急促了。 “南宫师姐,你......”梁飞絮向南宫梦开口,却是被南宫梦的笑声打断,吓得梁飞絮话都没敢说完,又小心翼翼的叫了声,“南宫师姐?” “走吧。” ------------ 第二百六十一章 再接再厉 徒留影离开鱼之乐的住处,并未回去休息,而是去寻了钱多多。 难得的对方在住处,并未在这武阁之内乱窜。 因为取得了公平山比试的第一名,钱多多在这武阁内的待遇也是扶摇直上,有着自己单独的院落,环境优美,此时她正坐在院中,一手支额,一副苦恼的模样。 徒留影未等坐下,已是先将手中的酒壶放到了石桌之上。 钱多多抬起眼皮,看到酒壶,就知道是谁来了。 有气无力的说了句,“出关了。” “什么事,居然会让你愁这样。” 徒留影坐下后,又自顾自的给二人各斟了杯酒,也不讲敬酒那些,举杯自己先喝了上。 “诶~” 钱多多郁闷的叹了口气,竖起了三根手指头,很是严重的道:“三个月,整整三个月了!” 烈酒入吼,烧痛了徒留影的五脏六腑。 没成想,心大如她竟也如此惦记翁然。 “整整三个月,我都没有想到办法,如何能和思无邪勾搭上!” 握酒杯的手一抖,将杯中酒溅出几滴,翁然瞧着哭天喊地的钱多多,心中无语,是自己想多了。 钱多多直接趴了下来,将下巴落在石桌上,愁得眼睛都成了三角眼,“怎么办?这么久,他怕是都要将我忘了!” “你就放过老人家吧。” “哪里老!” 钱多多对此称呼十分不满,接着眼色一亮,嘿嘿笑着将屁股一挪,从徒留影的对面挪到了徒留影身边坐下,抓住徒留影的衣袖,“你肯定有办法,你帮帮我。” 瞧着那充满希冀的眼,徒留影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那我岂不是作孽。” 酒气吹拂在钱多多的脸上,吹的对方张牙舞爪起来,凶狠狠的抓住徒留影的衣襟,几乎将一张脸都凑了上去,“说!帮不帮!” 徒留影已沉默作答。 最后钱多多败下阵来,撒娇耍赖般摇晃着徒留影,说话拉着长音,哼哼唧唧,“你就帮帮我嘛~你看我都瘦了~你不帮我,我就会郁郁寡欢,我就会很难过,我就没心情陪你饮酒~” 徒留影被她吵得头疼。 突然有人来通传,“钱师姐,外门冯青说有事找你。” 钱多多满脸疑惑,嘀咕了句,“呦~难得他主动找自己。” 徒留影将她作恶的爪子扯下,悠悠道:“其实,我瞧那冯青也不错,人......” 一个巴掌呼在了嘴上。 “闭嘴,别乱点鸳鸯谱,我先去看看,你在这等我,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我,我......我明天我就离家出走!” 钱多多扔下这句话后,人就着急的离开了。 徒留影却是品着这离家出走四字,默默饮酒。 第五峰下 钱多多本是想打趣冯青几句,可是看到人后,却是惊讶,“你被谁揍了?有人欺负你?” 说着话,伸手就欲向冯青脸上的青紫摸去。 冯青躲过,“不过是公平比武而已,皮外伤,我来找你是有正事。” “这话叫你说的,好像我没正事似得,说吧,什么正事。” 冯青向左右瞧了瞧,二人在主路之上,来来往往的弟子还是不少的,“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随我来。” 钱多多疑惑的跟着他来到了一处偏僻之地,瞧对方紧张兮兮的样子,“到底什么事啊?” 冯青确定了四下无人后,这才道:“刚刚,我接到了父亲的传信。” “冯伯,难道是家里有什么事?” 按理说,冯伯给自己儿子传信在正常不过,可冯青如此紧张的找上自己,那应该就是冯伯提及了家中之事。 果然就见冯青点了点头,“我们还是回去一趟。” “冯伯到底说什么了?” 冯青附耳将事情告诉了她,就见钱多多的脸色变化十分精彩,最后直接惊吼出声,“绝对不可!” 她这一嗓子,倒是叫冯青有些意外,没想到她竟这么激动。 “你收拾东西去门口等我,我马上就到。” 人一溜烟似的跑了。 冯青盯着她的身影一直消失,忽闻人声,冯青面色突变,真是冤家路窄! “呦~这不是冯青嘛~在这干嘛呐~难道是等大小姐,呀,这脸上的伤还没好就要见人,慕容清,我瞧他啊是要告状。”谢缘故意挑拨着,神色中带着嘲弄和嫉妒。 让本还算是英俊的脸,毫无气质。 被身前一步的慕容清比到了尘埃里。 冯青全当作没有听见,他的东西在决定来找钱多多之前,就已经收好了,于是迈步便欲向门口而去。 谢缘见状,啧啧两声,“慕容清,瞧他,可是真没将你放在眼里啊。” “总说长舌妇人,你倒是再创新观,聒噪!” 慕容清甩袖背手,快走了两步,拉开和谢缘的距离。 谢缘愣了一瞬后,又深吸口气,压下怒气,继续笑嘻嘻的跟了上。 另一边,钱多多挟风回到了住处,直接扑倒徒留影的身上,“快帮帮我,不然,我终身的幸福可就毁于一旦了!” “别那么夸张!过了,过了。” “诶呀!” 钱多多小声的在她耳边嘀咕着。 “真的?” 钱多多用力点头,“真的,我马上就要走了。” ------------ 第二百六十二章 逆徒 又倒霉,左腿被凸起的树刺,穿了个透。 再加上自己太晚找到它,这条腿能保下已是幸运。 经历过这些之后,小东西愈发的黏她了,可最让人心疼的,小家伙每天都会在师姐,师兄的门前瞧上一会儿。 “诶......” “妹妹,姐姐来看你了。” 石可可转眼向峰下瞧去,三个月期间,石爱爱已经来找过她近十次了,可自己只见了她三次,每次也只是短暂交谈几句,便将人请走。 抚着白滚滚软软的毛,“你说,她是真的诚心悔过吗?我该不该信她?” 白滚滚自然不会回答她。 再转眼,一人一兔已是来到了峰下。 “妹妹,你瞧你怎么又瘦了。”石爱爱说着话就要往里进,却是被石可可一手拦下。 “有事便在此说吧,入夜了,还是不要打扰到师父。” 石爱爱点着头,“妹妹说的对。” 许是最近二人接触的多了些,这妹妹她也叫的十分习惯了。 “我没什么事,就是这几日修炼繁忙,没来看你,得空了,便来瞧瞧,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就先回去了。”石爱爱说着,真的就转过身走了。 什么多余试探打听的话都没有,一如前三次见面。 石可可瞧着那离去的人,几次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诶......” 白滚滚用那双红眼好奇的瞧着她,石可可对着它道:“再看看,再看看,师姐有提醒过的,我不能辜负了师姐的心意,被骗了去。” 峰顶之上 司南寅将峰底二人的话都听的清清楚楚,包括石可可的自言自语。 对于这个徒弟,除了天资普通,他还是满意的。 可一想到自己曾有过那么优秀的徒弟,心中难免还是有些失望的。 但自己做师父失败了一次,两次,断不能再失败第三次。 所以他对石可可也是格外用心了,平日里悉心教导,因此也让天资普通的石可可修为突飞猛进,也算是不负于他的教导,暗地里,他也注意到了这两姐妹的别扭,早已是知晓了二人的秘密。 对于这个徒弟,自己也不知是该说她善,还是讲她傻。 但总之,是个值得一教之人。 她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带了个好徒弟给自己。 整整三个月,杳无音信,柳家也毫无动静,翁然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而事实上,她是真的凭空消失了。 不但如此,还正在遭受着非人的折磨。 结界之内 骨山之上,已经是见不到翁然的身影了。 两只黑鸟飞来,再化白骨掉落,砸到骨山之上,从那些密密麻麻的骨头缝隙之中,依稀可以瞧见一抹绛紫色的衣裳,正是翁然身上所穿之衣。 白骨之下,翁然依旧闭着眉目,眉心处的印记渐渐染上了血红之色,为她那张绝色的脸又平添了几分邪魅。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黑鸟白骨已是将她覆盖。 而她的神识之海内,魔气肆虐,大有侵占全身之兆。 灵源停转,光芒已是惨若萤火。 血海尽头,高坐之上,魔族倚坐着,一手撑头,一手按着那骷髅头,正盯着骨山瞧着,瑰丽的眼中正是翁然此刻的样子,可谓是清清楚楚。 手在骷髅头上一拍,其眼中蓝火跳跃了下。 “真是顽强。” 魔族喃喃道。 魔主之气,三月,居然炼化不了一个脱凡修为的人族的神识之海,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可回灵法已施,自己便无法查看其内情况。 怪不得是魔主选中的人族。 魔族想着,在他的眼中,翁然那具人身早已是不同以往,她的经脉已经开始染上了魔气,她正在被改造,正在被占领,这也是魔族能够放下心的原因。 虽然进展是出乎他预想的缓慢的,但总归是在进行着的。 魔主终有一天会在这具身体内苏醒! “啪嗒”手再次再骷髅头上落下。 “魔族,不该存在的卑劣族群,呵~” 青山 鸩世浪望着雨中的断剑出着神,身边一地酒瓶,手中还拿着一瓶,但整个人却是看不出丝毫醉意。 红伞破开珠帘般的雨,她第二个弟子,青山的大师姐任逍遥走了进来,着一身青山般的衣,高梳的长发尽显利落,左耳上挂着长长银色流苏的耳饰,如将绕山之水装饰于耳上,右肩前垂下几股小辫子。 手中还拎着个食盒,在檐下收了伞,抖了抖,放置一边,无视遍地的酒瓶,来到鸩世浪脚边坐下,自顾自的打开食盒,取出里面色香味俱全还冒着热气的浓汤。 然后,就捧着汤碗,一勺接着一勺的喝了起来。 竟不是来孝敬给师父的。 鸩世浪斜眼瞧了她一眼,真是逆徒! 手中酒瓶挥手就扔了过去,任逍遥将身子往后一闪躲过,端着汤碗的手连抖都不抖一下,酒瓶砸了个空,消沉的滚到地上,和同类撞到一起。 “师父,你这是要谋杀啊!” 任逍遥说着仍美滋滋的享用着碎琼亲手所熬的浓汤。 ------------ 第二百六十三章 认怂 师徒二人还真是互不相让,各逞嘴利。 任逍遥不但不气,反倒是轻松的拍了下手掌,而后整理了下衣摆,“师父如此话,更叫徒弟仔我能心安理得的去将师弟找来了。” 倾落的雨,在瞬间静止,悬于空郑 任逍遥已是拿起伞,故意道:“诶呀~师弟在哪来着,哦~好像是在家来着。” 人撑伞而出。 鸩世浪终是败下阵来,认怂。 “给为师回来!” 伞随身半转,撞的身边静止的雨珠破碎,一滴雨珠碎成百十滴,仍是不落。 任逍遥笑着问道:“师父还有什么吩咐?是叮嘱徒弟仔快些将师弟带回来嘛。” 鸩世郎了她一眼,“将酒瓶收走,再叫碎琼熬一碗汤来。” 人软趴趴的摊在靠背之上,雨水重新落下,打出美妙的乐章,让人心也会跟着静下来。 “啊~我想起来了,师弟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暂时不能回来了。”完,重新进去,老实的将地上的酒瓶收了起来,同时传音给碎琼,自己则是手拿抹布,擦起地来。 鸩世浪瞧着雨中断剑,却是心结难舒,但是现在连麻痹的酒都无法饮了。 睫毛敛了复杂的眸光,后背处传来难以言喻的疼。 结界之内 又过了半月,魔族盯的愈发的紧了,翁然的人身几乎已是全部被魔气侵占,改造,甚至就连灵源都出现了裂缝,缝隙之中是黑芒,虽微弱,但是那代表的,却是让魔族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只要灵源散去,生出魔核。 这具人身,就彻底变成了魔族之躯,就能够完美的承接魔主之魔气,回灵术完成之后,才能够承受的住唤灵术。 计划的第二步就要完成了。 魔族不禁露出一丝笑意,愉悦的拍打了下骷髅头。 而翁然被撕碎侵略吞噬到只剩一点的灵识在这片黑色的汪洋大海之中,就如同这骨山之内的那只黑鸟一般,情况危极。 眼看着,魔气继续吞噬着。 许是感受到了自己的神识即将消失,失去意识的翁然竟然在这一刻恢复了意识,但是恢复意识就表示她将能够感受到疼痛。 从神识之海,到浑身经脉,灵源破碎所产生的痛苦,在一瞬间一齐向她袭去,刚恢复意识的人,又这样疼的再去失去了意识。 但是这一变化,还是引起了魔族的注意。 五指微曲,手下骷髅头眼中蓝火一阵忽闪,差些灭去。 魔族在一瞬间坐直了身体,但不多时又重新倚了回去,“真是可惜,这样的人,倒是有一交的资格。” 到如簇步,竟还能撑住。 就连身为魔族的他都产生了一丝敬佩。 而再次失去意识的翁然,却和之前不同,之前是彻底的失去意识,可以是无念无想,什么都没有,可以翁然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但此时的情况更像是陷入在一个梦境之郑 佛光遍布的梦境,在佛光之中隐约有着一座佛像,翁然虽瞧不清那佛像的样子,但是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副悲悯饶慈悲模样。 “你,终究还是来了。”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带着丝遗憾。 “敢问大师,此是何处?” 翁然记得自己是被困在那魔族的结界之中的,可和这清圣佛气,难相容的。 “明月招提.菩提镜。” “敢问大师,在下为何会在此?” “你可信因果?” 翁然知晓这些佛者,最是爱讲什么理循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什么的,但是她不信因果,于是便摇了摇头,“在下不信因果,只信人心。” 何为因果?你杀了他重要之人,将来被他所杀,按查理来才是因果。 可若对方放弃了仇恨,这又是从何而来的因果,不过是人心在做决定。 “其实,我也不信。” 翁然心中疑惑,这饶言谈,怎么听都不像是佛者。 “可还记得你捡起的那舍利,便是我亡后的舍利。” 翁然震惊,亡后可留舍利者,皆是得道高僧,或许是那种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佛者吧。 翁然自然是记得,就是因为这个,自己得到了魔主的魔气,还因疵救,既如此...... “请大师指点明路。” “我一生奉佛,最后却是佛途迷路,自己尚未找到明路,如今也无法指点你,但我可以护你这一点神识不灭,如果你能够坚持住,这具身体依旧是属于你的。” 翁然思考着她的话,却是觉得有不通之处。 只保这一点灵识,就算能够不灭,又如何能与魔主相争,占据主导位置。 可还没容她发问,佛光悉数向着她而来,但那具佛像她依旧是看不清。 神识离开明月招提.菩提镜,重新回归自己的身体,翁然这一点神识就好似隐了身一般,混在已经霸占了她全部神识之海的魔气之中,心的观察着自己体内的情况。 这一观察,却是让她傻了眼。 曾经被灵气净化的透着荧光,几乎毫无杂质的体内,全变作了墨色,透露出张狂的魔气。 最让她心疼的是,灵源,最重要的灵源。 其上裂缝密布,简直如快要掉的蛋皮,其内的黑芒,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灵源就在她眼睁睁看着下,一点点碎掉,剥落,被侵蚀的一点不存,而和灵源极像只不过换成了黑色的魔核鸠占鹊巢,虽只不过拇指盖的大,但依旧是耀武扬威。 因为魔耗出现,周身的魔气运转的更加自如且快速了。 翁然根本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一个人变成了一个魔,却是无能为力! 看着明明属于自己,却无比陌生的身体,往日努力修炼的画面不断闪现,翁然如果现在还掌控着自己的身体,那她一定哭了出来。 那种心酸,简直让她快要被憋死。 所有的辛苦都白费了,曾让自己惊喜的长进都不见了,自己一点点努力得来的,全部被打碎了! 不同于她,高坐之上的魔族却是身影瞬移,出现在骨山前,不可抑止的欣喜让他不禁抬起手抚上骨山,好似抚上了内中的翁然,“终于!终于结成魔核了!” ------------ 第二百六十四章 穷山出凤凰 其实,这魔核看上去和灵源类似,但却并不代表着相同的意思。 灵源是人族成为修者的象征,并不是每位人族都有的。 实际上魔核相当于人族心脏,是每位魔族都有的,这也更是魔族强大的一点。 只要是魔族,都可以修炼。 因为他们的心脏也就是魔核,是天生的,自出生就有的,就可以运转体内魔气的。 和灵源类似的是,魔核在成型之后,越精纯,魔族的修为就会越高深。 这也是眼前魔族为何如此欣喜的原因,魔核在翁然体内出现,代表着这具肉身,这具魔主所选的肉身,终是不负所望,转换成魔族之躯,重获新生! 只有这具身体才能够承受的住唤灵术。 因为过于激动,白骨划破了他的手,他也浑然不觉,黑色的血染上白骨,缓缓往下落着。 魔族则是仔细观察翁然的情况,魔核初现,尚不稳定,还需要等上几天。 东圣大陆,远仙郡 钱多多三人风尘仆仆出现在城门口,徒留影不禁感叹一句,“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偏僻地方的。” 钱多多展现出来的种种,很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但是远仙郡,从这个名字就能听出来,这是个穷乡僻壤,远离仙灵之气之处。 “穷山出凤凰,没听过嘛你。” 钱多多在前领路,三人进了城,徒留影打眼瞧着,破是破了点,但是街道整洁,并没有沿街的商贩,想来应是也没有游人,没人买。 商户也是寥寥几家。 徒留影瞧着此处,又瞧了眼前面的钱多多,和这里简直是格格不入,她记得钱多多的灵兽,再看这一身穿着,这些可都是真金白银的富贵东西。 难道是隐居在这里。 想着,和钱多多绕到次街,长街尽头,一座大院,院门口左右还立着石狮,在这处也显得很富贵了,尤其是朱红的大门前还有守门的老伯。 老伯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抽着烟管,晒着太阳,也是悠闲,看来主人应该是好相处的。 “冯伯!”钱多多喊着,像是归巢的鸟儿般雀跃着朝那老伯跑了过去。 冯伯放下手中烟管,寻声瞧去,浑浊的双眼中露出慈爱来,站起来时,钱多多已是冲到身边,抱着冯伯的手臂撒着娇,“冯伯,您想没想多多,多多可想您了呐!” “小姐,您回来了,小姐累了吧,走,快进去休息,我叫绣娘给你下饺子吃。” “冯伯最好了。” 一老一小就要往里走,冯青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叫了声,“阿爹,孩儿回来了。” 他这亲爹这才注意到他,“啊,我正想着,你这小子怎么叫小姐一个人回来,算你有正事,省的你爹我再修书一封了!” 说着转眼向徒留影看去,“这位小姐是?” “冯伯,这是我的好朋友,徒留影。” “徒小姐,我家小姐劳您照顾了,您和小姐去休息,绣娘的饺子最好吃了,小子你去厨房帮绣娘烧火。” 冯青乖巧的离开了。 徒留影心想,这儿子当的也是孝顺了,不过没想到他和钱多多居然是这种关系。 钱多多叨叨叨的说着武阁发生的事情,听的冯伯直笑,刚进院子,便见一面容娟秀的妇人从房中走出,“老远就听见声音,觉得是你,还果真是你,怎么一点知会儿都没有就跑回来了,可禀告过师父了,真是了,这么大还叫人操心。” 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是笑开了花。 钱多多又挥舞着手臂扑了过去,扎进妇人的怀抱,“娘~人家朋友还在呐,您怎么削我的面子啊~” 徒留影虽然觉得母慈子孝的场面很好,可是钱多多的撒娇她实在是受不了。 她娘一手顺着她的长发,任由她抱着,抱歉的向徒留影看去,是真的很宠爱自己的孩子。 “禀夫人,这位是小姐的朋友,徒留影徒姑娘。” “徒姑娘,叫你看笑话了,这人啊,就是长不大。” 徒留影笑着道:“多多正是如此才率真可爱。” 心里恶心的反胃,虽然是真心话,可说出来就是很恶心。 钱多多也是浑身一哆嗦,终于不再腻在她娘怀里撒娇了,“你恶心到我了。” “多多!” 她娘喊了声,钱多多立马笑的乖巧,“娘,我累了,也饿了。” “小子!饺子呐!你是不是偷吃了!” 冯伯一听钱多多说饿了,立马暴躁的大喊了起来。 冯青从厨房掀开帘子露出了脑袋,“爹,饺子,绣娘姨正在包。” “哦~有眼力见点,给打打下手。” “孩儿知晓。” “我说老冯,你就不能对青儿好好说话。”钱母都看不过去了。 “夫人,小子皮厚,您和两位小姐进去说话吧,外面日头这么毒,我去沏壶茶水来。”人忙忙叨叨的就往厨房里钻,没过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出冯伯的喊声,“小子,说了多少次了,夫人喜欢喝绿峰,小姐喜欢喝蜜茶,徒小姐咱不知晓口味,就泡最贵的,你怎么脑子一点都不活络!” 钱母无奈的叹了口气,“真亏他这番脾气,青儿却没长歪。” ------------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不要 “你胡说什么你!” 钱母也是怒了,头上钗都晃了起来。 钱多多脖子一梗,“我说我不会嫁的,我已经有心悦之人了。” 她这一句不止吓到了她阿娘也吓到了徒留影,震惊的瞪着这个家伙,她不会要报上思无邪的名号吧,那思无邪可真是倒霉透顶! 钱母眼皮眨了眨,心里有了谱,“你、难道是、是、青儿?” 钱多多被这个猜测吓得浑身一抖,连忙拍桌稳住身形,“阿娘你胡说什么呐!我拿他是当兄弟的!” “哐当。” 三人同时向门口看去,就见冯青脸无血色的站在门口,脚前是茶盘连带着其内的茶具,碎的彻底,茶水流了一地。 钱多多见状,不禁急道:“你找骂不成,快躲进来,一会儿冯伯看见了,有你好受的。” 说话间,已是起身去收拾那一地狼藉。 徒留影也要上去,却是被钱母按下了,“徒姑娘,你是客人,这种事不劳你动手的。”接着向门口正收拾残局的钱多多看去,“多多,正经事还没说完呐,青儿,将东西收拾了。” 僵在门口的冯青浑身一晃,这才回神,忙蹲下身,“是,夫人。” “那你快点哈,别让冯伯看见了。” 钱多多起身坐了回来,继续之前的话题,“我有意中人了,除了他我谁都不嫁。” 她说的斩钉截铁,徒留影悄悄的向冯青瞧了去,就见碎片划破那双心不在焉的手,手的主人却是浑然不知。 徒留影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钱母竟没有暴怒,脾气是真的好,反问道:“那他可也钟意你?” 钱多多的气势顿时就弱了几分,一时没接上话。 徒留影心想,这厮还算有理智。 钱母自然也看出来她这没底的样子了,“你啊打小就爱做梦,左右人家也不钟意你,你就乖乖听话,你爹给你安排的不会差。” “小子!你!” 冯伯端着饺子出现,瞧见门口的惨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抬脚照着冯青踹了下,“真是没用,将夫人最喜爱的茶具摔碎,夫人......” “茶具而已,青儿也不是故意的。” “对不住,夫人。” 收拾好的冯青,低眉垂目的说道,只端着那些碎片的手因为过于用力,青筋虬起。 “总之,我不要!”钱多多再次出声。 钱母被气的直抚胸口,冯伯见状,连忙喊来绣娘,膀大腰粗的妇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替钱母顺着气,“小姐,您怎么刚回来,就将夫人气成这样。” “你是想要阿娘死嘛!你父亲好不容易操心起你的事来,你如果不遵,你我还有入钱家的一天嘛!”钱母悲痛的说道,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 钱多多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拍桌而起。 惊得满屋人都是向她看了过去,钱母柔弱含泪。 “不需要入钱家,我钱多多依旧能活的好好的,也有能力让阿娘,让大家活的好好的!阿娘,我累了,去休息了,徒留影,走。” 转身,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小姐......” 冯伯唤了声又叹了口气。 徒留影起身向钱母行礼,“夫人,多多她很厉害,很优秀,之前的比试还取得了第一名,她绝对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你们,晚辈告辞,您好生休息。” 出了门,钱多多正在外面等着她,“多谢。” “只怕我的话,是没有用的。” “诶......” 钱多多长叹了口气,带着徒留影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一会儿,就响起了敲门声,“小姐,这饺子不吃可浪费你绣娘的心意了。” 四仰八叉躺在床上郁闷的钱多多,向徒留影瞧了眼,对方心领神会的开门,将饺子拿了进来,于是二人吃着饺子,就着徒留影的酒,开始畅谈起来。 钱多多将自己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他定是听到了我取得第一名的消息,瞧我有值得利用的价值了,立马就给我安排上了,哼~”钱多多心酸的一声哼,又猛灌了一杯酒,“我啊,早都看清他了。” 徒留影没想到,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她居然有着这样的身世,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但是钱父这些年来,在吃穿用度之上倒也是没亏了她们母女,只是终是比不上正室。 “其实,思无邪终究是你头脑发疯而已,或许你父亲真的是给你安排了一个优秀的人,你何不试着了解一下,真的不合适,再拒绝也不迟。” 钱多多怼着碟子的筷子一顿,“什么叫我头脑发疯,我就是喜欢他!” “他可是和冯伯那般岁数的人。” “但是他长的是我们这般岁数的,所以不影响!而且最重要的!”钱多多啪嗒一声放下手中筷子,“我绝对不会服从他的安排,做他手中的棋子!” 而此时的冯青因为茶具正被冯伯劈头盖脸的教训了一顿。 “孩儿谨记。” ------------ 第二百六十六章 突然来客 入体的红雾尽数灌入到魔核之中,再由魔核转出,却是和之前有所不同,那红色红的更加纯粹,再经由经络到浑身各处。 这个路子,每个修者都熟悉。 即使几经生死的翁然,也产生了绝望的念头,这样下去,自己的这具身体,怕是要彻底成为魔族了。 翁然虽然从不觉得身为总是勾心斗角的人,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可不表示她愿意成为其它的种族,这像是一种背叛!自己对人族的背叛! 但是现在的她却是无能为力。 从前的努力修炼,好像都成为了笑话一场,自己连自保都做不到,从始至终,这短暂的人生,自己始终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那位佛者出现过那一次后,便再没出现过,从那时自己所感受到的佛力来看,和此时的魔气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即使那佛者还有余力也是无法保下自己的。 翁然感觉不到任何能让自己继续存在下去的希望。 就连一直刻骨铭心的恨都拯救不了她了。 相比于她的绝望,魔族可是充满希望,魔主所留下的这一切,自己苦苦守护的这一切,真如魔主所,经过这么漫长的时间,依旧还有用处。 待这些魔气尽数进入到她的体内之后,这具身体,也会达到中级魔族的水准,进行唤灵术将会更加万无一失。 钱家 这一宿,院中人是有好几个都没有睡,第二早饭桌上,钱多多母女互相瞧着彼茨黑眼圈,钱多多连忙低头,钱母则是瞪了她一眼,但也没什么。 饭桌之上,绣娘注意到少了个人,“老冯,青儿呐?” “这子,是有事,出去了,问他一大早干嘛去,也不。”冯伯想起就气,猛扒拉了两口饭。 “孩子大了,都是有自己的心思的,青儿是个懂事,不叫你操心的,不像某位。”钱母意有所指的道,钱多多正要夹材筷子又收了回来。 “我吃饱了,徒留影第一次来,我带她四处转转,午饭不用等我们了。” 徒留影被迫也只能是吃饱了,虽然她也不用吃,但是这绣娘的手艺是真的好。 “晚辈告退。” 两人离开后,钱母也是吃不进去,放下筷子。 “夫人,您可别气坏了身子,姐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事突然,不怪她会抗拒。”绣娘劝道。 冯伯跟着附和点头,“是啊,再者,夫人也没瞧见过那人究竟是不是真如老爷的那般好。” “老冯!” 冯伯惊觉自己错话,连忙起身,“夫人,是我胡言乱语。” “诶,可那日老爷兴冲冲的前来,你们也都瞧见了,他有多看重这件事,若是多多真不同意,这辈子是别想进钱家了。” 冯伯突然跪了下来,钱母连忙起身,“你这是干嘛?” “夫人,我又要胡言乱语了,其实姐的也没错,即使不靠钱家,姐也能过好日子,我打听过了,那公平山的比试可是数一数二的,姐能取得第一名,是很厉害的,姐是修仙的,以后长命百岁,未来的日子长着呐,何必这么早就定下亲事,若是所遇非人,岂不是害了姐一生。” 他的恳恳,字字句句都是为钱多多考虑。 “是啊夫人,那些修仙的,咱们也瞧见过,一个个飞遁地,呼风唤雨厉害的很,姐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何苦还要她和一般女子般,一生只为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咱姐的性格又活泼洒脱,就这样将她禁在那一方院落之中,和旁人争宠夺爱,想想就可怜。”绣娘也帮腔道。 钱母听她的话,也不禁想象出那个画面。 自己这灿烂的娃儿,在那院落之中一点点失去了眼中的光芒。 心里一阵疼。 “诶~”钱母叹着气,坐了回去,“先起来吧,老冯,那也不能由着她这般,将来我老去,她仍是一人,叫我如何放心离去。” “姐不是了有意中人了嘛,何不打听打听,若是比老爷安排的那位还厉害,老爷岂不是更欢喜。”绣娘看着五大三粗的,但是却是心细的。 钱母有些为难起来,“可瞧多多那样子,对方好像不喜欢她。” 冯伯顿时来了脾气,“这世上哪里会有人不喜欢姐!不可能!” 钱母和绣娘看着他,不禁笑了起来,一直低沉的气氛也好了不少。 这远仙郡实在是没有什么好逛的,钱多多只能是领着徒留影出了城,去了她时候总去爬的那座矮山坡,两个人坐在山坡上,瞧着一望无际的田野。 “你打算怎么办?” “我阿娘是做不了主的,只能直接和他了。” “若是不通呐?” 钱多多张嘴吐出口中叼着的草叶,“那就断了关系,反正我无所谓。” 以手做枕,往后躺去,惬意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微风轻抚,“不过,你到底什么时候帮我和思无邪牵线搭桥,若是能将他搬出来救命,应该更好用一些。” “你是,告诉你阿娘,你要和一个和她差不多岁数的人在一起嘛。” “你怎么老揪着岁数不放,他未成家,我未嫁人,怎么了!” 徒留影转头向她瞧去,“那我们换个思路想一下,他都这般岁数了,还未成亲,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钱多多噌的睁开眼睛,笑的得意,“那是因为他才遇见我。” 徒留影真想揍她! 二人一直拖到日头西斜,才往回走。 刚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二人疑惑的对视一眼,钱多多摇了摇头。 可当二人瞧见屋内之人时,却是皆傻了眼,定定站在门口。 “姐,您和徒姐怎么才回来,两位客人都来了老半了,我去搬几张椅子来。”高高兴心出去了。 那两位客人也向门口看了过来,钱多多嗖的一下就冲了过去,“你、你怎么来了?” 那人吐出口中香烟,“只是陪同风诺而已。” 徒留影瞧着突然来到的思无邪,只觉得他危险了,这真的是上杆子往枪口上撞,谁都救不了你啊! 钱多多瞧着思无邪,傻傻的笑着。 ------------ 第二百六十七章 缠 这番花痴的模样,众人又不是眼睛不好,自然能瞧的明白。 尤其是钱家人不禁向思无邪打量了过去,这人长的俊俏,就是这烟不离手,有些不大好。 思无邪在众人这种目光之下,将烟吸的更狠了。 徒留影看不过去,一把将钱多多扯开,按到了椅子上,“你们找来,应是有事吧?” 风诺点零头,“嗯,冒昧打扰,做出如此有失素质的事,实在是因为事出紧急,其实是和我那妹子有关的事。” 徒留影两人神色瞬变,就连钱多多都不花痴了,“你什么?你有她的消息?” “嗯嗯。” 徒留影瞧了下在场众人,不是话的地方。 “多多,你先别急,瞧给夫人惊得,夫人,风诺的妹子是我们武阁的朋友,前些时候,心情不好,那么大个人了还搞离家出走那一套。” 钱多多经她这一提醒,也觉得当阿娘的面翁然的事情好像不大合适,若事后阿娘叫冯伯出去打听,免不了为自己担心。 于是附和着徒留影道:“可不是嘛。” 钱母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担心道:“呦,姑娘家家的,可找到了?” “找到了,就是闹别扭,一也不吭个声,不吃不喝的,我这便想起贵千金来,去劝一劝。”风诺虽然一身的打扮显得有些匪气,花里胡哨的不像个好人,但话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算了,咱们去馆子,边吃边,我也饿了,我做东。”钱多多心中着急翁然的消息。 “姐,这在家吃不就好了,那馆子哪有绣娘我做得好。” 钱多多凑到绣娘跟前,“绣娘,您做得自然是最好吃的了,可是这两位在家中,难免有些放不开,咱们慢慢熟悉熟悉的哈,娘,我们走了。” 几人离开了钱家,也得找个话的地,真就去了个馆子,要了个包间。 坐定后,钱多多迫不及待的问道:“她在你那吗?” “没有,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听他如此,徒留影二饶神色一沉,“到底怎么了?” 风诺在脑海中整理了下,方才开口道:“她被魔族擒走了!” “什么!”钱多多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将来送材店二吓了一跳,差些没将手中菜给扔掉,徒留影赶紧怼了她一下,钱多多瞄了眼店二,深吸口气,压下差些脱口而出的话,又重新坐了回去。 二连忙将菜布置好,便有眼力见的离开了。 钱多多压低声音,“魔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风诺没有回话,而是向思无邪看了过去。 一直未出声的思无邪,缓缓吐出口中白烟,钱多多这个时候也没心思欣赏美色了,皱起眉头,“你不会是靠算的吧。”语气之中满是无法相信。 “自然 不是” “那大长老是如何得知的?”徒留影还算是沉得住气,比钱多多看起来要稳重了些。 “一位可信之人通知我的。”思无邪的言谈之间却是充满隐瞒,不等二人质问,继续道:“之所以找上你二人,是此事,我亦不方便出面,你二人和她的关系交好,由你二人出面,将她救出后,有人问起也是最合理的。” “她在哪?我们这就去!”钱多多完全不怀疑,这个第二次见面的人。 思无邪拿出一个盒子来,而后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中,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块水滴型的琉璃色玉珀,玉珀中心则是养着一条多足长角的蛊虫。 钱多多嫌弃的往后退了退,“这又是什么东西?” “指路的,此蛊为‘缠’,一公一母,同生共死,可以互相感应,这只是公的,至于母的那只则在翁然身上。”接着思无邪用烟管隔空向蛊虫点去。 “此蛊虫原是黑色,只有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才会慢慢转红。” 徒留影二人不禁有些慌了,眼前的这只蛊虫,只剩下头部那一点点还没转红,如此来,翁然的情况简直是岌岌可危了。 钱多多也不觉得嫌弃了,重新凑了过来,“它是如何指路的?” “它的头部朝向哪边,哪边便是方向。” “在西方!” “走!” 钱多多拍桌而起,一把就将那盒子拿了过来,然后瞧了眼后又递给了徒留影,“还是交给你保管吧。” 徒留影接过盒子,向思无邪二壤谢。 “谢什么,那可是我妹子,我和你们一起去,不过在着急,也要去向多多的母亲辞行,以免多多母亲担心。” 于是几人又回到了钱家。 出去了一的冯青也在,只是脸色不大好看,目光总是好似无意的落在思无邪的身上。 钱多多将事情向钱母明,事关人命,钱母自是不会拦阻。 可瞧了瞧吞云吐雾的思无邪还是不放心的将钱多多叫到身边,叮嘱了几句,“你阿,可别犯错知道没。” 她的比较隐晦,也不知道满嘴答应的钱多多是听懂还是没听懂。 冯青自然也是跟上了队伍。 待这些年轻人走后,钱母便吩咐冯伯等亮之后,去打听打听这个思无邪是什么人。 钱多多本是不想叫冯青跟上的,怕他当叛徒出卖自己,但转念一想他也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多个人,她们的胜券也大一些。 公平山和她们所去的方向倒是一致,思无邪只好是和她们同行,接受着来自钱多多不遗余力的骚扰。 事态紧急,众人都是招了自己的灵兽代步,思无邪则是不同,脚下团着一团稀薄的白烟,钱多多就已好奇的名头,厚着脸皮蹭了上去。 “无邪哥哥,你这白烟好神奇啊~” “无邪哥哥,你抽的烟好香啊~” “无邪哥哥,你不话的样子好帅啊~” 徒留影真想一脚将她踹下去,冯青这一路脸色就没好看过,只有一比一黑。 终于,在钱多多又一声无邪哥哥的呼唤之下,思无邪停了下来,“我想起来,我还有事,要前往它处,你们此行心,疯—诺啊!” 思无邪僵硬改口,“保护好自己和众人。” “无邪哥哥,你要走啊......” ------------ 第二百六十八章 催命咒 钱多多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就差掉两颗珍珠疙瘩了。 “嗯,还请钱小姐移步。” 要不是现在是耽搁不得的情况,钱多多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那你保重,等我救出翁然,带她去向你道谢。” “走了!” 徒留影喊了一嗓子,钱多多放出自己的灵兽,她刚离开,白烟已是带着思无邪消失不见,走的那叫一个快。 钱多多撇了撇嘴,接着又给自己加油打气,已经迈出了胜利的第一步,抬眼向前面的风诺瞧去,先和他打好关系,奠定基础。 在几人寻着翁然时,那些红气已经尽数进入到翁然的体内。 翁然估摸着自己身体此时的状态,和脱凡应是相差无几,真是迅速,自己修炼了那么久,又得顿悟才达到脱凡等级。 “终于要开始了。” 魔族的声音,她亦能听的清楚,甚至是对方撩开自己头发的手,自己也能够感觉到,只是这具身体不听自己控制。 “他又要做什么?” 翁然不禁紧张了起来,她很怕,怕再继续下去,自己连这一点的神识也都保不住了,额头处有些微的疼伴随着温热,她并不知道,自己额头那魔族留下的血色印记,在那魔族又一滴血落下的同时,红光大作。 那复杂的印记在红光之中漂浮而起,逐渐变大,很快红光将翁然整个罩了住,那印记就存在于红光之中,和翁然额头上的印记,相互辉映。 魔族张着双臂,手腕处是可怖的伤口,血液正滚滚而出,并不掉落,直接被红光吸引了去,让红光之中的印记愈发的清晰,翁然额头上的印记则愈发艳红。 魔族的神色不见丝毫痛苦,反而满是虔诚。 口中喃喃嘀咕着翁然听不懂的话,音调怪异,像是某种古老又晦涩的语言。 翁然感觉到霸占自己神识之海的黑雾停止了涌动,就连身体里的魔气也是如此,魔核亦是停止了转动,好像都在等待着,迎接着。 翁然虽听不懂那魔族的话,但是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他在召唤什么,他们在等待什么。 神识之海的黑气明显不是神识! 他是在唤魔主的神识! 翁然这一点神识不禁开始瑟瑟发抖起来,魔主的神识,不用想也能猜到会有多强悍,自己如何抵挡的住! 那魔族念的是自己的催命咒啊! 咒语很长,魔族的血一直在流着,支持唤灵阵,脸色已是苍白,但是那双眼中的兴奋却是愈加浓厚。 青冥的天终于出现了变化,魔族激动的看着那道惊雷的出现。 惊雷炸开,天空开始扭曲旋转起来,色泽越压越浓,漩涡越转中心处越往下,正是向着翁然的眉心处,雷走霹雳,闪电惊鸿,待那漩涡已是连接到红光时,天空也完全的黑了下来,如墨般浓稠。 翁然的神识在那一声声雷响中,不受控制的抖着,她现在的神识太微弱了,根本经不起这好似天罚一般的雷霆。 红光之内的印记清晰的宛若实质一般,翁然额头的印记艳的好似要滴出血。 漩涡以下,魔族低吟的咒语也停了下来,一声低吼,流速已缓的血液又突然加了速,急冲冲的往红光内冲去。 在他的努力之下,漩涡之尖终于落到了翁然额头的印记之上。 二者接触的一刻,天地皆静,翁然的神识却是“轰”的一下,她感觉到了,强大,霸道,血腥,杀戮,这几种感觉如排山倒海一般向她袭去。 与此同时,此方天地之物加速运转起来。 魔族目光死死的盯着漩涡之中,他看到了,在那漩涡的最中心处,如同一条红线般,急速向着翁然脑海之内进入的正是魔主的神识! 而翁然正处炼狱。 从未有过的恐怖感觉,那是没有尽头的尸山血海,烽火狼烟,那是一道高大的黑色背影身处其中,手中刀在无情收割着性命,没有一点的犹豫,无情到让翁然的神识甚至都快要结了冰茬,但却被那股霸道而不断震碎,让她的神识几乎因为恐惧而崩毁。 她见过杀人,见过尸堆,经历过生死。 可完全无法和此相提并论。 原来有人会杀人如草芥,原来有人会杀尽天下生灵,原来所谓的杀戮是这么的直接和干脆。 翁然的神识几乎快要灭去。 隔着东圣大陆与西域无疆的血海边上,徒留影几人正站在此处,围成一圈,盯着那蛊虫。 “的确是指向西域无疆。” “之前魔族就是从雾障森林里出来的,看来这东西还挺准的。” “走吧,路上说。” 于是几人又急忙忙的去了渡口。 徒留影当前,带着众人一路路过龟船,鹤船,凤船,来到了龙船前。 “几位贵客,可是要渡河?” “四位。” 徒留影随手拿出一沓银票,钱多多瞧得瞪大了双眼,招呼几位的笑的更是不见了眼睛,“您四位里面请,再有三人,就开船。” 钱多多迫不及待的就要上船,感受一下传说中龙船。 却是被徒留影一把抓住。 ------------ 第二百六十九章 血刹摩罗 了解了彼此的实力后,徒留影看向风诺,沉着再三,还是开口问道:“你和大长老,关于翁然的情况,就只知道这么多了是吗?” 风诺揪着眼前紫的发黑的葡萄,吐出口中的葡萄籽,“嗯,只知道是被魔族抓走了,至于几个魔族,什么等级的魔族,为什么抓她,毫无线索。”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她是被魔族抓了的?”钱多多一边扒着橘子皮一边问道。 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开船前,徒留影特意交代过了,只需要留下操持龙船的人就行,至于那些个歌姬,舞姬,乐师,还有四男四女的侍候全部都被撵下了船。 三人皆是等待着风诺的答案,心中自是好奇的,只是若是问出又好像不信任对方一般,所以这个问题一直没有人开口。 风诺擦了擦手,这么会儿的功夫已是撸了一串葡萄。 “是大长老说的,至于他从哪得来的消息,我没问,因为我相信他。” “我们也相信你们啊,不然能二话不说就跑这么老远来嘛,这不是为了把握情况嘛!”钱多多没那么讲究,直接用手背抹了下溢出嘴角的橘汁。 “好了,既然不了解情况,那就只能根据咱们几个人的情况来互相配合了。” “怎么配合?”钱多多也没继续刨根问底,接了徒留影的话,不然几人怕是先内讧了起来,就算不内讧,也是不愉快的。 “无论对方魔多魔少,你自然是控局,我和风诺左右主攻,冯青支援,突击,这就需要你到时候做出冷静且正确的决定了,可以吗?” 徒留影问道,冯青不禁有些意外,她竟会将实力最低的自己安排一个这么重要的位置上。 心里不禁有些高兴,还有些兴奋,用力的点头道:“我可以!”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 徒留影起身环顾四周,钱多多紧张的问道:“要做什么?” “养精蓄锐!” 钱多多倒~ 这边几人安排出对策来,翁然的情况,已经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另一只脚也就只差落下那后脚跟了。 空中漩涡旋转的速度更快,甚至产生了一种静止的错觉。 但是那漩涡比起之前霸占这片空间相比,已经小到了只剩巴掌大小,之前全黑的天,再次恢复了青冥。 在这小小的漩涡之中,那道红线,只剩下了最后的一截尾巴,尚未进入到翁然的额头之内。 魔族的目光始终未从那红线上离开过,他两只手腕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此时双手好似在托举着那红色的茧般,其上印记好似雕刻般清楚真实,覆盖着整个茧。 茧内,翁然的身体安静的漂浮着,只有眉心处那和漩涡相连的印记在散发着耀目的光泽。 神识之海内,翁然紧存的那一点神识,其上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缝,翁然疼的死去活来,又被那种恐惧折磨着无法死去,简直就是酷刑中的酷刑。 那种生生将血肉一点点撕扯开的痛,你可以看见随着撕扯,伤口处的血肉逐渐成为拉着的丝,血肉之丝一点点变长,却一时半会儿不会断去。 翁然之前几次濒临死境,都没如此时这般惶恐过,世人总说阴曹地府,她总以为,死亡不过是开启另一段人生和旅途,可那是肉体的死亡,她的灵魂会被阴差使者钩出,送到阴间。 但如今,她的灵魂即将崩毁,她的肉身不会死亡,阴差使者还会不会来?即使来了,又能勾走什么呐。 自己是真的要消失了。 就在她又一次想到这个结局时,“轰”并不是声音,而是冲入神识之海的那条红线,在一瞬间爆开,霎时间好似好色的烟尘弥漫,侵占了整个神识之海。 之前的黑气退出,与体内的魔气汇合。 “终于完成了!”魔族不禁兴奋出声,虽然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疲惫。 翁然周身如茧的红雾开始被其上的印记吸收,魔族望眼欲穿的等待着。 而翁然体内,红线爆开成飘雾四散开来,几乎就要吞没翁然神识之时,忽然翁然那仅存的神识上亮起一层金光,如薄薄的膜,将翁然的灵识完全的保护住。 翁然也在此时再次来到了明月招提,菩提镜。 瞧清此处,翁然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希望,急迫跪地,诚心叩首,“求大师救我!” “血刹摩罗,终于,我们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翁然一惊,抬起头来,这是大师的声音没错,可是却不是在对自己说话,血刹摩罗这个久远到几乎已经快要被人族遗忘的名字,却因为之前魔族作乱,人族中再次掀起有关魔族的浪潮,而让这个名字重新人尽皆知。 魔主,果然是魔主。 但是魔主并没有回应,翁然明白,这是为什么,虽然对方的神识已经进入到自己的神识之海,可现在也不过是属于储存在这具陌生的身体里而已,离醒来还差一步。 外面,漩涡彻底消失,红雾已经尽数被印记吸收,印记则是向着翁然的眉心处飞去,只不过速度有些缓慢,就好似那印记上承载着千斤重担一般。 魔族显得有些急切,他已经等了太久,并为了这一刻,付出太多。 那大师再次开口,“我明白,这不是你的本意,你说过,我若不存于世,你绝不独活。” 翁然震惊的无以复加,自己在临死之前居然还知道了这么个不可思议的天大秘密,从她从有限的有关魔主的书籍记载中来看,这位魔主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大的“恶”,连自己的下属都能毫不犹豫的杀掉,放弃。 这样的存在,又怎么会心中有爱。 更何况,爱的还是位人族大师。 因为过于震惊,翁然甚至没注意,那一直阻碍她无法得见佛像的白雾正逐渐散去。 “我已故去,你已化土,就让我们最后这一点没有散去的神识,同亡一处,也算是你我两位背叛者的应有下场,或许,这下场对于我们来说,已是宽容。” 看来这大师心中也是有魔主的,翁然心想着,忽有感,忙定睛,佛像化真身。 ------------ 第二百七十章 愿渡婆娑三千界 这是翁然所见过的最圣洁的人,从面庞,到周身气质。 即使她无一缕青丝或华发,依旧不影响,或许,这便是佛。 琉璃佛珠上金色佛文,在她手中转动着。 翁然如被定身,尚未来得及开口,佛者已是从她身边飞过,眼中并无她,翁然想回身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动弹不得。 只听得那佛者轻声呢喃,“愿度婆娑三千界。” “只求早遇兰音。”粗狂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深情。 翁然能够感受到,是一片尸山血海随着那一人的脚步而来,若不是周身的佛气护住,她怕是直接灰飞湮灭。 在其身后,佛者止步在那道雄伟的身影前,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间,已是被那人伸手拉入怀中。 “阿弥陀佛。” “终遇兰音。” 血刹摩罗的神识在那声声字字的诵佛之声中,化作一粒粒黑点,飘飞消散。 佛者兰音的神识亦在这一声声中消耗,光芒渐淡。 但是血刹摩罗不曾放手。 佛者兰音不曾停言。 在魔与佛的溃散中,翁然感觉到了一股幸福的悲伤,她能感觉到那二人此刻是觉得幸福的,可她却为这段自己不了解其中故事的情感而悲伤。 或许是因此自己处在此地,所以才会如此直接的感受到那二人的情感。 而翁然此时的神识之海,也出现了变化,那属于血刹摩罗的神识并未吞噬掉被佛气护住的翁然神识,而是被佛气渡后,融入进翁然的神识。 外面,红色印记随着靠向翁然眉心处的印记,不断缩小着。 终于,在那魔族的眼睛都快要盯出火的时候,印记终于和翁然眉心处的印记融合到一起。 一滴鲜红的血自翁然眉心处的印记上溢了出来。 魔族见状,狂笑不止,身体都笑的发起了颤。 而血刹摩罗的神识先一步,只那么一步尽数透过佛气,融入进翁然的神识之中,于此同时,佛气散去,神识之海恢复正常。 翁然也在这一刹那,神识从明月招提,菩提镜抽离而出。 趁着最后那一刻松动,她转过头,看向身后。 不见佛气,不见魔气,只有空空如也,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重新回归神识之海,掌控一切的感觉袭来,这种久违的熟悉感觉,代表着,这具身体依旧属于她,没等她高兴,“轰”这次依旧不是声音,而是庞大又复杂的记忆如溃堤般袭来,差些将翁然淹没。 好在她的神识之前经历的太多,在这股狂浪之中撑了下来。 那是血刹摩罗这漫长一生的记忆。 但不容她多想,魔族的声音已是传来,“属下恭迎魔主回归。” 久闭的双眼终于睁开,那片尸山血海在眼中隐去,眉心处的印记上金光闪烁了一下,但这一切,跪地行礼的魔族并未看见。 翁然在半空中坐了起来,衣摆同长发垂下。 转眼看向那魔族,开口道:“冥侯。” 同时站起身来。 一声久违的呼唤,一个久违的名字,一个属于罪者再不曾被提及的名字,历经千百年,再次从命名之人的口中说出,冥侯——禁幽绝冥曾经的荣耀。 “属下在。” 若不是深知魔主不喜肢体接触,他现在甚至想亲吻她的鞋面,以示自己的衷心和欢喜。 可他不知,现在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是属于翁然的。 拥有了血刹摩罗的记忆,翁然也能理解这冥侯为何会对魔主这么费尽心力,也许是因为拥有了血刹摩罗的记忆,竟也对眼前这差点让她消失于世间的魔产生了一丝好感,并且未生丝毫恶意。 但现在自己只拥有记忆和中级魔族的身体,并无法打败幽冥,所以暂时还不能暴露。 “辛苦你了。” 翁然低手轻按在冥侯的肩膀上,明显感觉冥侯的身体一颤后才开口道:“为了魔主,一切都不辛苦。” 翁然已是从他身边走过,来到那高座前,而后缓缓坐下。 熟悉的感觉袭来,手下骷髅头内,双眼蓝火旺的甚至冒出了眼眶,贪婪小心的触碰到翁然的手,然后被一道荆棘之鞭,狠狠一抽,抽的火焰灭了大半,畏畏缩缩的回了去。 冥侯将荆棘之鞭收回眼中。 翁然以舒服的姿势,倚靠在高座之上,并未开口发问,直接挥手隔空虚点着冥侯的眉心,半合着眉目,眉心处印记闪烁,冥侯的神识之海已是完全对她敞开,没有一丝保留。 关于魔族近千百年来,冥侯所知晓的一切,自身所发生的一切,翁然全部都瞧了个清楚。 待她放下手,冥侯已是支撑不住,冒着虚汗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模样有些狼狈。 翁然则是自努力消化着她所看到的一切。 但好在现在神识之海无比强大,所以用的速度是极快的。 再睁开眼看向跪地的冥侯时,不但没有憎恨,反而还升起了一丝同情,这千百年来,他也过的太惨了,对于败者,对于入侵人世的失败者,魔族是残酷的。 “抬起头来。” 冥侯虽尚未将气喘匀,却是立刻将头抬起,睫毛上还挂着刚刚滑下的汗珠。 ------------ 第二百七十一章 不见不散 果然那个人族,让魔主改变了。 但终究那人族早已化为一抔黄土,再也无能改变什么了,而魔主则是重归与世间,将带领自己消灭魔族。 盐原上的七彩光芒将冥侯的脸晃得五颜六色,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他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魔主永远都是他英明,伟大的魔主! 西域无疆 徒留影几人此时瞧着手中盒子里的蛊虫,又瞧了瞧眼前,钱多多不禁咽了口吐沫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喉咙,十分不愿意相信的道:“不会是在这吧......” 几人瞧着眼前如楚河汉界般分明的界限,皆是脸色难看。 这世上险地无数,如雾障森林,而眼前一望无际的盐之原就比雾障森林的危险等级稍微小上那么一点点,原因在于雾障森林还有着神秘的未可探知之地。 而盐之原,没有那层神秘的面纱。 这洁白的细盐并非人可食之盐,若是人可以吃,自然早是被人吃没了。 此盐,有毒。 别说吃,在西域无疆这片日照时间极长的地方,晒出的盐气,都能将人毒死,那色彩缤纷漂浮着的光芒,便是这盐原被大太阳晒出的毒气。 若只是有毒,人们最多闭气就可以护住自己。 但却并非只有如此。 毒气不可闻,这细盐亦不可碰,碰其一粒,灼伤血肉,毒素会在瞬间侵袭全身,而这盐之原的毒,至今世上无人可解。 也就是说,徒留影几人想在这盐之原内找到翁然,就要凭空而行,且不可呼吸。 “太难了!”钱多多不禁说道。 之前她们的种种有关敌人的设想,全部作废,没想到,阻碍她们的竟然是环境! “就算我们可以御空而行,但是找到翁然,就相当于找到敌人,自是一场恶斗,在此地恶斗,等同于找死。”冯青说的是实话。 钱多多郁闷至极,心烦的直跺脚,“他们怎么把翁然整到这的!难道魔族就没关系嘛!” 距离几人极远的地方,冥侯怯意的躺在这片盐之原上,雪白的衣和身下的细盐几乎分不清,他享受这种天地间只有自己的安静,随着呼吸,那七彩光芒进入体内,加速恢复着他消耗过甚的身体。 的确如钱多多所言,有的魔族不但不会受到影响,反而受益。 徒留影盯着眼前的盐之原,眸中尽是不甘,已经来到此处了,难道真的要因此放弃嘛,如果放弃,就相当于放弃翁然的性命,这让她如何做得到。 可是不放弃,还有什么办法! 在几人一筹莫展之时,翁然忽的睁开了眼睛,就在刚才她感觉到了“缠”的躁动,这种感觉师父为她种下此蛊之时,她感受到过,是公缠接近了。 翁然内视着心口处,那不过小指甲盖大小,浑身若玉般晶莹剔透的母缠。 她很少注意它,因为它从来没什么动静。 此时,翁然竟有些意外,自己的体内经历这么大的动静,它居然还活着,可再仔细一瞧,这缠也是活到尽头了,果然还是经不起体内如此的折腾。 但,公缠应该是在师父那里才对,难道说师父通过公缠,感知到了自己的危险,所以找来了。 手指在骷髅头上一下下的敲着,这个猜测,翁然没办法相信,自己也算是经历过几次险死的危险,可师父却从来没有出现过,第一次遇危自己勉强活下来后,也想起过关于虫蛊的事。 因此心里还伤心了一些时日,觉得师父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可那次自己回去,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师父,应该说师父知晓她回来,就在等她,一把将自己揽入怀中,用抱歉的语气说出回来了。 翁然能够感受到师父的愧疚,那些心酸也因此而逝,师父应是有难言之隐吧。 后来,自己就不再注意这蛊虫了。 可如今...... 手指终于是在骷髅头上安稳了下来,翁然的身影已是离开了高座。 盐之原外围 徒留影亦下定了决心,她不可能置翁然的生死于不顾! 转身看向三人,“我会进入,将魔族引走,你们注意动静,在我将魔族引走后,用最快的速度去将翁然找到,救出。” 这个办法可以说是下下下下策,既无安全保障又不能保证会救出翁然。 但是这是徒留影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钱多多第一个不同意。 “放心,我有保命的东西,至少不会死,倒是你们进入,一定要量力而行,以保护自己的性命为前提营救翁然。”当初徒留影没有征得翁然的同意,就将她带入深入雾障森林的队伍,仗着的就是自己有保命的东西。 可后来,根本没用武之处,幻境危险,多少弟子惨亡,翁然定也是九死一生,可却没有怪罪自己一句。 徒留影转眼看向那一望无际的盐之原,这是自己欠她的! “但还是......” 钱多多仍有犹豫,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没时间了。”徒留影将手中装着虫蛊的盒子交到了她手上,的确是没时间留给她们想出万全之策了。 ------------ 第二百七十二章 幻想乡 翁然瞧着这片盐之原,强烈的情感涌出,让她差些引颈长啸,用力握着拳忍住这股冲动。 那些飘荡着的彩光在她的眼中变成了一道道身影,用充满热血与信任的眼看着自己,他们振臂高呼,“誓死追随族长!”,“幻族荣耀永存!” 呐喊声响彻魔族,连杀戮魔殿都为之颤动,他们是最强大的种族。 可眨眼间,热血随头颅抛洒,信任到绝望,高呼变成哀嚎。 翁然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她的族人却是亦步亦趋的追赶着,随着追赶的步伐,她的族人一个个倒下,如山倾塌,最强大的种族,在她的带领下,就这么消失了。 后退的翁然又快速的向前冲去,伸手欲扶住那最后一名倒下的族人。 可手穿过,那名族人依旧倒了下去。 翁然心血滞涩,引得胸腔疼痛起来,抬眼望去,浮尸千里,那都是信任自己的族人,那都是连死都护自己周全的族人。 翁然的身影,跪倒在了这片满是幻象的幻想乡之上。 手握两把细盐,在魔世这叫续梦,幻想乡的续梦,服之,可续心中之梦。 可她的梦是场噩梦。 翁然的身躯止不住的抖着,毕竟不是魔主的身体,无法承受魔主那强烈的情绪。 冥侯站在翁然身后侧,他早就想过,当魔主来到这幻想乡时,定会有些情绪浮动,可却没想过,竟会失态成如此模样,这般脆弱,伤心的魔主,这世上没人见过。 或许这世上就不存在这样的魔主。 冥侯那双眼被光晃得有些诡异,“是因为这具身体吗?果然,这具身体还是需要锻炼啊。” 忽的,冥侯转身向身后处瞧去,一个黑点在视线中迅速放大,很快便能看清面容,冥侯对这张脸还是有些印象的,她曾和还未成魔主的翁然并肩作战,与自己战斗过。 居然找到了此处,冥侯手中光芒闪烁了下,但是并未出剑,而是斜眼瞄了下仍跪在地的翁然一眼,往后退去两步,彻底露出翁然的身影。 注意到了他这里的徒留影,这下彻底看清了翁然,连忙以灵气凝音散出,“翁然!” 冥侯的手下一直蕴着暗光,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翁然。 翁然在听到这一声呼喊后,下意识的就要转身,但身体却是硬生生的止住了动作,日光将冥侯的影投在自己的身边,眼见来人,对方却是毫无动作,其中考验心思,太过明显。 冥侯见翁然完全无视徒留影的呼喊,眼珠一转,这才将剑取出。 “翁然你快走!” 徒留影喊着,流火战戟已是向冥侯刺了过去,战戟所过之处,彩光化为虚有,徒留影一边攻击,一边焦急担心的瞄着翁然,不断催促着。 翁然此时终于扛过魔主的情绪,心中却升起了属于自己的不安,怎么会是徒留影出现! 起身的同时,脑袋飞速的转着。 即使她和徒留影联手也无法制服这冥侯的,况且自己未必能对他下得去死手,而且盐之原对人族影响甚大,徒留影坚持不了多久的。 这样,自己便不能暴露。 可不说明白,徒留影定不会放弃。 起身,转身,翁然心如电转,徒留影二人已是过了数十招,冥侯一直未尽全力,他一直在有所保留的考验翁然。 盐之原边缘 钱多多猛地踮起脚,伸手向前指去,“有动静了!” 就见极远处的彩光和周遭的彩光比起来,变化极快且乱,看上去就很不寻常。 “可怎么不动?”冯青纳闷道,看样子,徒留影一直在一处作战,那根本是找死! 钱多多这才反应过来,“是啊,怎么不动呐......” “翁然!” 徒留影一个分心,肩膀上就被划了一剑,但是却只划破了衣裳,并未伤及皮肉。 徒留影连忙回戟护身,在此处受伤,飘荡着的毒气从伤口入身,只有一个下场。 “冥侯,住手。” 冥侯一攻即退,来至翁然身前,“魔主,难道还念着旧情嘛。” 徒留影傻了眼,那魔族的样子翁然明显不是阶下囚,还有魔主又是怎么回事?什么魔主?魔主不是早都死了嘛,她想发问,却不知该从何开口,舌头一时打结。 翁然冷冷的瞧了冥侯一眼,“时间真是过去太久,连你也开始质疑本尊了。” “属下不敢。” “不敢不代表不想。” 幽冥再不多言,直接跪了下去,徒留影的舌头彻底捋不直了,震惊的看着翁然,恍然惊觉,眼前的翁然变了模样,虽看上去只是眉心处多了一个妖异的红色印记,但整个人的气质却是大不相同。 这次,她不再是带着面具,而是真的整个人满是冰冷寒气。 此时直直的瞧着自己,眼中再无从前的熟悉和亲切。 徒留影忽然有些慌。 “世上已无翁然,你我以后的路再不相同,不要再来打扰,离开吧,回到你来的地方。”翁然的语气冷淡,心中希望徒留影明白,她自己是无法救出自己的,蛊虫定是师父交给她的。 ------------ 第二百七十三人 君臣二人 她觉得自己好像从翁然那双眼珠边缘多了圈红线的眼中,看到了她隐藏的意思。 “冥侯,送人。” “是。” 冥侯尚未起身,徒留影已是转身快速离开,冥侯并未追去,恭敬的站到一旁,等待着翁然的下一步指示。 而徒留影在半路上,便撞上了钱多多二人,高呼一声,“速退!” 于是钱多多二人猛地停步,不及细问,迅速转身向盐之原边缘飞去,徒留影的样子看着很急,二人只好是闷头的跟着。 很快,三人就冲出了盐之原,回到了原处。 听见动静的冯青抬起头,将目光从手中木盒的蛊虫身上落到三人身上。 徒留影阴沉着脸站在原地,一声不吭,脑袋里则是不断回想着翁然所说的那几句话,还有自己的所见。 钱多多急道:“到底怎么了?你看见翁然了吗?” 想事的徒留影并未回话。 钱多多愈发着急。 冯青瞧着徒留影沉重的神色,心想她怕是太过难过,说不出口,于是郑重的将手中的木盒递了过去,钱多多低眼瞧了眼,这突然伸过来的东西,刚要转开目光,又连忙定住视线。 死死的盯着木盒里的蛊虫,已是浑身皆红,红的彻底,红的刺目。 风诺脸上的花纹逐渐艳丽了起来,满脑袋的铃铛都兀自的响了起来,骨刀入手,转身就欲往盐之原内冲去,脚步尚未抬起,手臂却是被拉了住。 徒留影尽量保持冷静,“告诉我,这蛊虫,大长老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翁然还在里面对不对,我这就接她回来。”风诺说着甩开徒留影的手,徒留影突然一声吼,“告诉我!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徒留影最后三字已是哽咽。 自己所见是活着的翁然没错,可是她自称本尊,又说翁然已死,不是被迫,就是被霸占了肉身。 她让自己回到来时的地方,自己是因为蛊虫而来,她所言的地方其实是指蛊虫来的地方,她要自己去找拥有蛊虫的人,是因为她相信对方可以救她。 而她的情况,还能传递信息出来,即使最坏的情况是肉身被霸占,那神识也依旧是在的,就还有救。 可事关魔族,徒留影虽信得过钱多多,但是信不过人多嘴杂,百密一疏。 为了翁然的安全,她不能说。 可风诺几人听她如此说,却是又看到了希望。 “你说最后的希望,是说翁然还有救?好,我们这就去找大长老问清楚。”风诺在前,几人便欲离开,钱多多忽的转眼看向盐之原,停下了脚步。 “你们去,我在这里守着。” “盐之原这么大,他们即使离开,也不一定是从此处离开的。” “但是只要有这个可能,就有守着的价值,我们不能失去她的消息。”钱多多说着催促道:“好了,就这么决定,你们快去吧。” “那我在这里陪你。”冯青自是不放心她自己在这里。 “不用,若到时候你们有别的方案,你还要跑腿来告诉我,别耽搁了。”她向徒留影看去,眼中写着,指望你了。 “等我!” “不见不散。” 钱多多点头道,然后一把将冯青往前一推,“快走,别拖后腿。” 冯青便将要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带着满怀的担心和徒留影二人往公平山赶去。 钱多多目送着三人离开后,便全力的盯着盐之原。 “翁然,你一定要活着!你还有仇未报,你还没好好的活过。” 盐之原内 静默的君臣二人。 翁然只能相信徒留影,相信师父了。 月亮悄悄的替换了日头,夜里的盐之原,格外美丽,漂浮的彩色光芒几乎和天相连,因为日光蒸发出来的毒气,在月光下毒性会强上数倍。 翁然二人的身体却是十分舒适,对于幻族来说,这就是十全大补药。 魔世环境恶略,每一个族群为了适应自己的栖身之地,在经历了严重的伤亡后,仍存活下来的族群,皆是发生了变化,变的开始适应自己脚下的那片土地。 幻族便适应了这些毒气,到最后,甚至以此为补。 “魔主,为何要放过人族?” 等不到翁然主动解释的冥侯,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霸占了翁然的身体,还要她友人的性命,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没从失败中吸取到教训。”翁然伸手玩弄着身前彩色的光芒,肉眼可见的那些光芒在往自己的体内钻去。 翁然不知该庆幸自己此时的魔族之躯,还是该悲哀自己的身体变成如此。 但是她的脸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连最初压抑不住魔主情绪而外露出来的寒冷都已不见,在这片美丽而神奇的景色下,她好似不属于人间。 “并不是失败,只是延长了取得胜利的时间,魔主您还在。” 翁然轻笑一声,“你倒是会说话,以前倒不觉得。” 翁然做回忆状,转身,拿眼神睨着冥侯,忽的恍然大悟,“哦,对了,是因为你以前从未质疑过本尊。” ------------ 第二百七十四人 定局 在他第三次准备往里续烟草之时,徒留影终于是忍耐不下去了,“大长老,还请告知。” 思无邪瞧了她一眼,将手中烟管放到旁边桌上,那木盒也在上面,盒子盖是打开着的,里面红透,死透的蛊虫,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众人,这表示什么意思。 思无邪也将手指了过去,“蛊虫亡,表示翁然亦亡,你却说她还有希望,是什么意思?” 徒留影神色复杂,嘴唇几次欲张,但最后开口说出的还是一直重复的那句话,“大长老,只需让我见到给你蛊虫之人即可。” “诶......” 思无邪悠悠叹了口气,行云流水的在收手的同时,往烟管里续了烟草,“她若会出面,便不会将蛊虫转交,蛊虫亡,你们也别再抱着希望了。” 眼看着他再次拿起烟管。 徒留影忽的退后一步,弓腰执礼道:“还请大长老给我阳关焉家一个面子。” 阳关焉家四字一出,风诺二人皆是震惊,唯有大长老平静如旧,合起双眼,“阳关焉家会给我思无邪这个面子的,退下吧。” 徒留影双眼发红,是自责是愧疚,翁然所指望的人不愿意出面,思无邪若是愿意出面也不会没有动作,求他无用!既无用,就更不能说出翁然的情况了。 徒留影明白,只要将魔族的事捅出来,肯定会有人插手。 可,那样就不能保证翁然的安全了。 “风诺,送客。” 徒留影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将桌上的木盒拿了回来,转身便向外走去,没了礼数。 冯青自是跟上。 风诺瞧了思无邪一眼,他对思无邪很了解,他决定了的事情没有谁能改变,更何况,是他看重的朋友,他从不做违背朋友意愿之事。 “我先离开了。” 风诺追了上去,刚来到外面,就听几声“砰砰”的响声,寻声瞧去,徒留影若受伤的野兽大口喘着粗气,垂下的拳头往外流着血,她身前两棵老树正在倾倒。 徒留影想不到办法,她找不到既可以信任,又会愿意,又有能力救出翁然的人。 心中的难过不甘,对翁然的愧疚和不舍,种种情绪快要将她压到爆炸,一声怒吼,再次挥拳,三人合抱方能抱住的粗树,便被这一拳打的轰然倒塌。 徒留影的身体则是无力的顺着那剩下的半截树干滑落了下去,本就伤了的手又被摩擦的伤的更深,木屑刺进伤口,她也浑然不觉疼。 将头抵在树干上,隐忍着声音,哭了起来,只有不住抖动的身体和不时溢出的一两声呜咽。 刚迈上公平山山顶的陶冶看到的就是这番模样的徒留影。 一时愕然,但却因那悲伤的身影而同觉悲伤,明明是那么潇洒英气的师妹,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会在这公平山泣不成声? 陶冶心中起疑。 “抱歉。” 冯青二人只当他这句抱歉是在替思无邪而说。 “翁然......死了!” 徒留影说这句话时,语气狠的几乎咬牙切齿,风诺其实早在见到蛊虫亡时便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这一趟公平山之行,也不过是让最后的幻想幻灭而已。 冯青和翁然并没有什么情义,但此情此景,为了钱多多也是感到难过。 只有陶冶,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人。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风诺说着转身,这才瞧见一脸震惊的陶冶。 徒留影用手撑着树干,勉强站了起来,“如果是要去抢夺翁然的尸体,不必了,她......”身体一晃,五指用力,深入树干,木屑染血。 “她......” 徒留影猛地转身,“尸骨无存!” 冯青一颤,不可置信的看向徒留影,铃声突然响起,扰人心神,风诺满头的小辫子因此极细微的晃着,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红色花纹和肩头的鬼头刺青,一者好似绽开,一者仿佛露出了獠牙。 风诺什么都没说,和陶冶擦肩而过,离开了。 “大师兄!” 冯青有些懵的叫了一声。 徒留影已是快步来到陶冶跟前,血滴了一路,陶冶瞧着眼前行礼的人,双眼泛红,发肿,嘴角有着血迹和齿痕,心绪乱而不定,若随时会暴发的火山。 无论多坚强的人,都有柔弱的一面。 “大师兄,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徒留影说着,便欲离开。 “等一下。” “大师兄还有什么事?”语气不耐。 陶冶递过一个瓷瓶,“这是伤药。” 徒留影并未接。 “失礼了。”陶冶说着,牵过徒留影受伤的手。 徒留影这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一把将手甩开,“我还有事。” 再不停留,迈步向山下奔去。 “师妹,人死不能复生。” 徒留影在台阶前止步,声音中蕴着愤怒,“她曾经也是你的师妹,叫过你师兄,在武阁,听从武阁的命令,为了人世的安全,为了武阁的荣誉而浴血奋战过!” 没再多言,下了公平山,徒留影又急冲冲的往血海赶去。 “冯师弟,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抱歉大师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翁然她亡故了。” ------------ 第二百七十五章 阴阳一线天 武阁主峰大殿之内 陶冶正向藤瑜珲回禀着,“思无邪大长老,并未在公平山,关于去处,公平山众守护者也不知晓。” “可留了口信?” “已留,待思无邪大长老回去后,便会知晓,师父如此着急寻他,想来他知晓后也不会耽搁,定会速来武阁,共商大事。” 藤瑜珲满意的点了点头,神色沉重不减,根据王鹏之言,魔族在这世上不是还有余孽,就是又已从它处进入,事发之地在公平山附近,本想着将思无邪叫来,大家商议商议。 藤瑜珲想着此事,抬眼,瞧陶冶还站在下方,“还有事吗?” “禀师父,徒弟此行前去公平山,在公平山遇见了徒留影师妹和冯青师弟。” “徒留影?发生什么事了吗?” “据徒师妹所言,翁然亡故了。” 藤瑜珲着实没想到会听到这个消息,翁然这个名字,从她进入武阁,就一直没有消停过,再加上之前发生的事情,几乎已经可以认定,她便是柳之德的女儿。 藤瑜珲久久未言。 “师父,翁然她也曾是武阁的弟子,在武阁期间,也从未做过愧对武阁之事,虽然被司南峰主逐出门下,但如此突然亡故,终究是叫人不忍,我们总是要查探清楚,免得叫她死的不明不白。” “你认为她是因何而亡?” “弟子并不清楚,不敢妄自判断。” “那就是说还是有怀疑的人,是怀疑柳家对吧。”藤瑜珲直接说出了陶冶的心思,陶冶只将执礼的腰弯的更低了,但是却没否认,他也的确是有此想法。 如果说柳眉儿因为被迫害,坏了柳家的名声,就换来柳之德的无情追杀。 那翁然呐,翁然做得更狠,更绝,她是柳家的敌人!柳之德又如何会放过她。 藤瑜珲瞧着不做声的陶冶,身为武阁内地位最高的弟子,一直以来待人随和,尽是真心相交,作为大师兄是合格的,是好的,可是作为一阁之主,却不能只一味的善良,还要权衡,做出选择。 能做到大义不失,就已经是成功了,至于要成全各种小节,难。 所以作为一阁之主,一家之长,不能是一个完全的好人。 其实于武阁来说,翁然死的好,毕竟是武阁的弃徒,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王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将自己的性命陪给她,于武阁来说这是巨大的损失,于他自己的情感来说,他无法接受。 现在自己能以魔族之事暂时按住王鹏,可魔族之事结束之后呐。 所以对于武阁来说,翁然死的好。 “翁然已不再是武阁之人,身上之仇怨是非曲直,亦不是旁人可以理清的,更何况现在正值多事之秋,没必要将心思放在此上,下去吧。” “是。”陶冶退下。 藤瑜珲又开口道:“此事,暂时别让旁人知晓,尤其是王峰主。” “是。” 陶冶退出主殿,他对于师父会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奇怪,瞧着这偌大的主峰,师父并不是坐拥主峰,而是在此处扛起了武阁。 但是善良的心总是愧疚。 望着空中的云卷云舒,徒留影悲伤的模样浮现,若是她知晓武阁的这个决定,又会如何? “诶......” 盐之原外 徒留影二人转眼瞧了一圈,并未见到钱多多。 冯青取出一只秃毛的丑鸟,丑鸟出来后,叫了两声,扑腾了两下舒展了下身体,便往西边飞去,飞出不远,落地,如捣药般点着头,尖尖的鸟喙不停的在地上啄着。 徒留影歪头看去,这才瞧见地上有一颗颗亮晶晶的东西,数量极微。 丑鸟很快吃光。 冯青连忙上前,地上已是被鸟嘴啄出了浅浅的箭头痕迹,指着方向。 徒留影不禁瞧了那被冯青抓着脖子捞起的丑鸟一眼,二人往箭头所指的方向追去,一直到出了盐之原前面的这片树林,丑鸟又费力的叫了两声。 冯青松手,丑鸟便又寻到了那亮晶晶的东西吃了起来。 “往西方去了。” “追!” 西域无疆的最西之处,阴阳一线天。 黑夜和白日在这里相连,壁垒分明,人世称那片无尽的黑狱为地狱,人间魔教的总教便是在此处,寻常人是不会来这里的,就是这阴阳一线天相近的千里之地,也是毫无人烟。 只有魔教之人才会大摇大摆的在此范围行动。 此时,夜幕降临,即使是黑夜到来,和地狱的那种黑也是一目了然的不同。 地狱的天空黑的纯粹,而这一边却是星河浩瀚,繁星璀璨。 在离阴阳一线天百里之处,是一片比人还要高的草地,草是枯黄色的,叶宽近两尺,根根独立生长,有一处却是空了一小块地方,被扯下来的宽叶覆盖着一个手脚皆被捆着的人。 此处前方不远,翁然二人正往前行着,叶子锋利,随风摇摆若不定攻击而来的利刃。 二人脚步奇异,身法奇特,好似飘魂鬼影,轻巧的躲着随风而来的叶子。 ------------ 第二百七十六章 看透透 一巴掌之后,紧接着便捏住了冥侯的脖颈,手指用力强迫对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那双瑰丽的眼,好像再说,我将你看穿了。 大拇指用力的抵着冥侯的下颌,翁然将脸靠近,轻声道:“选择臣服的人,便没有自作主张的权利。” 说话间,脚利落的照着冥侯膝盖踹去。 冥侯身子一矮,人已是向下跪去,脖颈处传来咔嚓的响声,翁然低眸瞧着他,“魔族会在本尊的手上消失,至于你,用你的头脑好好考虑。” 手带着冥侯的身体往旁边甩去,翁然已是向二人身后返回。 冥侯将一片叶子压倒在身下,魔主在她的身上,但她却不是魔主,仍是翁然! 抬手,面无表情的将掉了的下巴接回,到底是哪个环节失败了,区区人族的意志究竟是如何战胜魔主的! 冥侯想不明白,但是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了。 当翁然赶回去时,地上只剩下那几片残叶,至于人,消失不见。 是完全的消失不见,地上不见血迹,被虫吃的干净的可能性不大,那就是被救走,只是会被谁救走? 翁然转眼四顾,又腾身而起,但是却不见有何异常的地方。 转身向阴阳一线天看去,此处是魔教的地盘,一般人族根本不会接近,被魔教之人救走的可能性最大,但如果是魔教之人,就不一定是“救”了。 翁然沉步回转,冥侯已从地上爬了起来,见只有翁然一人,虽心中意外,但却并未开口询问。 二人继续向阴阳一线天行去。 而在二人后方,那片叶子地的后方,一矮山后,也有两人。 一人被安置在地上,陷入昏迷,但神色之中难掩痛苦之色,正是钱多多。 在她旁边站着的正是陶冶未寻到的思无邪。 思无邪瞧着钱多多,此时很想抽两口烟来,怎么偏偏就遇到她了,诶,早知自己就不多管闲事,再来寻这翁然了,老友啊老友,为了你,我可是遇到这躲之不及的孽缘了! 钱多多痛呼出声。 思无邪长叹了口气,回身在山坡上以灵力凿出个洞穴来,便将人抱了进去,又以山坡上遍布的藤蔓做挡。 弄好之后,取出照亮的宝石,再看钱多多浑身汗水湿透,痛苦的五官扭曲,已是再耽搁不得。 “得罪了。”思无邪说着上前,干净利索的将衣裳解开。 钱多多打了个哆嗦,思无邪仔细的瞧着她身上,有那么七八处,正在遭受那虫的侵蚀。 “这可是为了救你。” 思无邪说着双指并拢,往钱多多肚脐旁落去,因为汗水的缘故,触感滑腻。 灵气穿透皮肉,进入体内,将作怪的虫搅的粉碎。 之后,思无邪运指连点。 腿根,腰窝,胸下,肋下,脖颈,耳后,脚踝...... 眨眼间,思无邪已是将最后一只虫消灭,不再感到痛苦的钱多多哼了一声,思无邪收手带风,将敞开的衣裳吹了回去,将人重新遮盖住。 “把衣裳给她系好,自己便赶紧离开。” 思无邪想着便看了过去,可是这一看,正对上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带着白梅含苞露红蕊的娇羞。 瞧得思无邪,浑身一震,双眼微眯,“不妙啊~” “无、无邪哥哥......”轻轻的一声唤。 “你体内进入了怪虫,为救你的性命,在下不得已而为之,失礼之处,江湖儿女,还请莫要怪罪。” 钱多多脸上的娇羞瞬间消失。 “既然你已性命无虞,在下还有要事,便先告辞了,此事,定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旁人知晓,害了姑娘清誉,姑娘请放心,保重。” 思无邪连忙转身,只想赶紧离开。 尚未到洞口,只堪堪撩上藤蔓,就听一声咬碎银牙的怒吼,“思无邪!” “姑娘还有何事?”思无邪并未转身。 钱多多已是穿好衣裳,费力的爬了起来,虽然怪虫已经被解决掉,但身体多少还是遭受了些破坏,可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踉跄着脚步上前,伸手抓去。 殊不知,思无邪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动静,连忙移步躲过。 可他临时挖出的山动真是小的可怜,这一躲,便是被钱多多堵在了角落,颇有一种他要被迫害的样子。 思无邪当然知道这钱多多对自己图谋不轨,可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天,果然没有人能斗得过。 “姑娘......” “我叫钱多多!”钱多多怒冲冲的打断了他的话,虽然人比对方矮上了一头,但此时气势却是压的对方抬不起头,虽是为了救人,但思无邪终究是心虚。 “钱多多姑娘,可是还有事,若是在下力所能及,定当竭尽全力。” “有事!” 钱多多瞧着对方闪躲的眼下,那两颗勾人魂的痣,事已至此,豁出去了! “何事?” “我要你娶我!” 思无邪被这狮子大开口,惊得抬起了头,瞧着这人小胃口大的女娃,还真是有胆量! “在下对钱多多姑娘并无这番心思,更何况......” “更何况本姑娘被你看了个透透!”钱多多再次打断了思无邪的话。 ------------ 第二百七十七章 擅入者死 思无邪叫她哭的心烦意乱,一句句看透透,好似自己是什么无耻的下流之人。 想他思无邪一生自重,虽也招惹过不少的桃花,可像这般生扑的还真是头一个,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般嘛。 转念一想,计上心头,“不知你来此是为了何事?” 钱多多的哭声嘎然而止,美色当前,机会在手,竟一时忘了正事。 “我是来救翁然的,你也是吧,徒留影她们呐?” 钱多多扬起头来,明明之前还哭的那么伤心,这双眼睛倒是不红不肿,思无邪心想,“你当我是年纪大了,傻了不成。” 但好不容易,抓到了解决这个麻烦的机会,思无邪忍下心中吐槽,开口问道:“你想要我救翁然。” “嗯嗯!那感情好!” 钱多多美滋滋的应着。 “可以。”思无邪也唇角带笑,瞧得钱多多一时晃神,露出一副痴了的模样。 “自此以后,休要再提嫁我,娶你之事,我便救翁然。” 痴迷于美色的钱多多忽然间痴傻了。 “你说什么?”就连一直死皮赖脸抱着对方的手都不自觉的松开了。 “我可以救翁然,只是以后今日之事,还有什么要我娶你,你要嫁我这件事,休要再提。”思无邪放下一直举着的手,又重复了一遍,说的是清清楚楚。 钱多多一时竟有些捋不过来,明明是自己听的懂的话,怎么在他口中放在一起说出来,自己就听不懂了呐? “时间不等人啊,你同意吗?” 钱多多忽然惊醒,一副受伤的模样瞧着思无邪,在她的目光下,思无邪竟升起一丝心虚,那目光真是伤心失望至极。 “到了魔教总教,人可就不好救了。”虽然心虚,但思无邪却是不能放弃,自己可不能和这样一个女娃有什么感情上的牵扯,那自己可真是为老不尊了。 这只是一时短痛,更何况二人又不熟悉,所谓喜爱,不过是少年人的一时热血,热情,被自己的外貌晃了眼,等明白了,估计还会为此时的自己感到羞耻。 钱多多惨笑一声,“你做得可真绝。” 思无邪没有回话。 钱多多收起那副受伤的神色,冷落了下来,“好,我答应你,求你将翁然救出来。” 对于她这么快就做了决定,思无邪还是有些意外的,这个看上去有些疯疯癫癫的女娃,倒是重情重义之人。 “涂罗城,有间客栈,我会将人带到此处,此行,你不必同去,去那里等待吧。” “若你失败呐?” 钱多多反问道。 思无邪离开的脚步停住,“我不会失败。” “万一。” “没有万一。” “我需要公平。”钱多多坚持道。 “这世上没有公平。”思无邪撩开藤蔓出了山穴,钱多多握紧了拳头,看着重新垂落下来的藤蔓挡住了他离去的身影,泪水在眼中一滴滴凝结,无声滑落。 这次她是真的哭了,不是假装。 泪水啪嗒啪嗒的砸在脚前,钱多多却是咧嘴笑着,“钱多多,你真是可悲!真是可笑!真是自找!” 不被接受的拒绝都会叫人感到耻辱! 钱多多猛地撩开藤蔓,离开了。 而另一边,徒留影二人止步在那片叶子林中。 “讯息在此断了。”冯青收起那丑鸟,开口道,心中愈发担心,这可是魔教的地盘,“会不会是被魔教的人发现抓起来了?” 若真是如此,那可是真的危险了。 魔教虽不至于到人人唾弃的地步,但是心性总是和常人不同,多是残暴狠戾之徒。 冯青急的就差要直接登门讨人了,瞧了眼一声不吭的徒留影,忽的想起对方身份来,当下心中大喜,“对了,以你阳关焉家的身份,去魔教讨个无关紧要之人应该会给这个面子吧。”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话这么说有些不对。 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焉家和魔教如何,我的意思是......” 徒留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或许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徒留影向前方那隐约着的庞大黑影看去,连绵的房屋,高楼,依稀能瞧见灯光,她已经弄丢了一个翁然,断不能再失去一个钱多多了! 冯青听她同意,放下心来。 “走吧。” 徒留影说着却是往后而去,冯青一时不解。 徒留影解释道:“既然是以焉家的身份而来,自是要堂堂正正,已示尊重。” 于是二人回到了主路,那立着的石碑前。 石碑怪状,彰显邪异,其上如血四字,“擅入者死!” 徒留影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后取出了一块玉牌挂在了自己腰间,冯青瞄了一眼,紫水玉,正是焉家坐拥的那片玉山所独出之物,雕刻着的也正是焉家的图腾,流火凰鸟。 这种带家族图腾之物,这可不是一般的族人有资格佩戴之物,不是主家之人就是功高或者被看重之人。 ------------ 第二百七十八章 重遇,错过 “呦~小娘子,想要怎么个亲近法啊~”后面的汉子开口调戏道,立刻就有几名同伴猥琐的笑了起来,打量着徒留影的目光更加放肆了起来。 “闭嘴。”前方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女子冷喝一声,却是很有分量,那几个汉子立马老实了,将头低了下去,不敢再打量徒留影。 “请吧。”女子说着请,自己却先是往 ------------ 第二百七十九章 教主大人 “姑娘,也是来找人吗?”教主开口问道,打破沉默。 徒留影这才将目光从思无邪的身上收回,他怎么会在?而且还是这个时候,刚要回答,忽的注意到对方说的是“也”来找人。 “教主神机妙算,晚辈的确是来寻一位朋友。” 金银扇遮了半张脸,一双瑞凤眼向思无邪看去,优雅甩扇,朝着桌上香炉一扇,顿时香烟升起,思无邪虽一脸不喜,但这次却没有再以烟制烟。 “姑娘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徒留影瞧了思无邪一眼,对方是来找谁的?他应该不知道钱多多失踪,那就应该是来找翁然的。 “晚辈的朋友叫钱多多。” “哦~”教主拉着满是意味的长音,将飘出的香烟扇的四散而去,顿时满室的冷香。 “钱多多在涂罗城,有间客栈,去那里找她吧。”回话的是思无邪,接着又道:“你二人离开吧。” 得知钱多多的所在,二人这心也放了下来。 冯青还是惦记,转身就要离开,徒留影却是未动,盯着思无邪,钱多多是留下来盯着翁然的,既然在这附近失踪,就说明翁然肯定也在这附近。 “大......” “还不离开,真当魔教是你们这些小娃可以随便胡来的地方嘛!”思无邪一改平时慵懒的模样,久居高位的威严顿时显露无遗,就连眼下双痣比起平时的多情都变的凌厉了起来。 教主轻笑一声,“那二位还请离开吧,不然我这魔教在此人口中说不得要变成什么龙潭虎穴,人间地狱了。” “晚辈告退,来日定当备上厚礼前来拜会。” “去吧。”金银扇往外挥了挥,已是送客。 徒留影二人退了出去,下了层层台阶,来至门口,转头往那长长的走廊瞧去,只瞧见一抹衣角消失在门扉之后。 “请吧。” 徒留影收回目光,长廊尽头的房间,翁然回身关上了门。 此时离开,心情和来时已是大不相同,至少确认了钱多多的安全。 而翁然看样子也不是没有机会。 徒留影的心情好了不少,便有心思打量起这魔教的人来,看上去和普通的人是没什么区别的,但是修魔的人,心性多少都是有问题的。 忽的瞧见,两个有趣的人。 一个壮如山,一个皮包骨,浓妆堪比扎的纸人,两人走在一起,倒是很引人瞩目。 那皮包骨怀中还搂着个眉目如画的男子,勾手抬起男子的下巴,照着嘴巴就来了一口,丝毫不顾周遭人来人往。 更让徒留影看的皱眉的是,皮包骨亲了口后,将那男子又往身边壮如山的身上一推,壮如山照着那男子的脸蛋哼哧就啃了一口,脸颊上留下的口水和红印清晰可见。 一个好看的男子,立刻模样就变的有些好笑了。 男子却是不怒,不恼,反而陪着笑。 徒留影不再看,只觉得有些反胃,追上前方大步流星的冯青,快步往城外走去。 翁然坐了会儿后,又站了起来,出了魔殿,往人群中瞧着,找着,眼睛一亮,一溜小跑冲了进去。 魔殿顶层 思无邪不耐烦的道:“你笑够了没?” “如此趣事,我实在是忍不住,是叫钱多多是嘛,我未来的弟妹。”教主话刚说完,烟管已是怼到了鼻子前,金银扇展的再快,也不如烟的味道飘的快。 教主被呛的咳了起来,以扇掩面。 “再胡言乱语,将人交给我,你这烟熏死人了。” 思无邪说着直接手一扇,将香炉里的烟给扇灭了。 “这人我不能交。” 一句话,之前还轻松的气氛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二人对视着,思无邪的双眼微眯,并不是平日里慵懒打瞌睡的样子而是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教主悠悠叹了口气,“事关我魔教大业,你也要体谅体谅我作为一个教主的追求和难处是不是,好友~” 思无邪未回话,只继续盯。 又过了一会儿,教主无奈的合上金银扇放下,语气又软了几分,“真是交不得,你放心,她在这里安全,我保证,你还不信我嘛~” 思无邪还是不说话。 教主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取出一个精致的四方小盒,从里捏出一点细末,放入思无邪的烟袋口里,“这可是我精心栽培的忘忧,花了十数年的时间,才提炼出这么一点点。” 说着将那小盒往思无邪身前一推,“是你最喜欢的味道,送你。” 思无邪的眼珠终于是动了下,落在那小盒子上,然后毫不犹豫的收下,狠狠的吸了口烟嘴,香气从口中渡入,蔓延肺腑,再转出鼻,香气便在身边萦绕着。 思无邪陶醉在此味中,合上双眸,当真忘忧。 教主却是再次以折扇掩面,他不但闻不惯这忘忧的味道,若是闻的多了,还会浑身起红疹,为了这几株忘忧,哪怕他这十数年再小心,也是遭了几次罪。 眼看着烟愈浓厚,思无邪忽的睁眼,轻轻一挥手,烟气顿时消失。 ------------ 第二百八十章 戮世尊 在冥侯和教主谈话之时,外面的翁然找上壮如山和皮包骨,皮包骨一眼就认出了她,画的有树枝那般粗的浓眉立马竖了起来,扯下腰间蛇骨鞭,就欲向翁然抽去,同时还骂着,“你个贱人!居然还敢出现!” 眼看着就要动手,身边的壮如山一把甩开被二人夹在中间的美男子,伸手拦住皮包骨。 “姐姐,你干什么呐?” 壮如山一手死攥着皮包骨拿鞭子的手,一边瞧着翁然,忽的笑了起来,两颊上的两抹红挤得高高的,“贵人,以前是我们姐妹有眼不识泰山,您别和我们这些小虾米计较,我们给你赔礼,赔大礼~” 说着,便向地上跪去,皮包骨惊得有些发慌,下一刻已是被壮如山给拽倒在地。 “贵人,我们姐妹给您磕头了。” “姐姐你......” 皮包骨挣扎着要起身,却是忽的停下了动作,就连话都没有说完,此时视线正对着翁然腰部,而那细腰之上挂着的令牌正是她哑口的原因。 金银令牌,魔神刻像。 教主大人钦赐的令牌,如果将教主大人说成皇帝,那么有这块令牌的就是王爷了。 在魔教中,只有四人有这块令牌,其中三人分掌三部,另一人则是教主大人的护卫。 如今,这块令牌却挂在眼前之人的腰上。 皮包骨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也不用壮如山强迫了,自觉的,老实的,卑微的跪了下去,“贵人,是我这个贱人犯贱,得罪了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我这个贱人一次。” 三人这的好戏,自然也是引得了不少人的围观。 像皮包骨眼睛这么不好用的人少,这些人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瞧见了翁然腰间的令牌,然后连热闹都不敢看了,目光全部放低。 翁然没想到这块令牌居然有这么大的压迫力,再想那教主将令牌交给自己时的随意。 “送你个小玩意,你带着,以后在这里出入方便。” 翁然低眼瞧了瞧这个小玩意,看来不止是出入方便这么简单。 “你二人随我来。” 翁然说着转身向关外走去,跪地的两姐妹向彼此看去,眼神冒衰,心不甘情不愿又不敢拒绝,蔫头耷脑的跟着翁然往关外走去,一边偷瞄着翁然,一边小声嘀咕着。 “姐姐,她不会要在外面弄死我们吧?” “她要想弄死咱们,还用得着这么迂回,知会一声,你我早就被围攻了。” “那她想干嘛啊?不过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拥有金银令牌!”皮包骨满脑袋都是疑问,忽的豆眼放光,又往壮如山身边靠了靠,“不会是教主大人看上她了吧!我们的教主夫人!” 走在前面,将二人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的翁然,忍不住回过头来,不然,她真不敢想象自己还会听见什么天方夜谭! 好在也出了关口,外面人就少上了许多,适合谈话。 见她回头,两人立刻噤若寒蝉,没动静了。 “我是有事问你们,只要你们如实回答,过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小的一定如实回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皮包骨表现的很积极。 翁然点了点头,“还记得,咱们初次相遇......” 两人动作一致的又跪了下去,翁然无语,瞄了眼周围的人,咬着牙关道:“起来!” 二人嗖的就站了起来。 “那次是我们姐妹狗眼不识泰山,您就不要放在心上,忘了吧,忘了吧,呵呵~”皮包骨说着抬起手擦了擦满脸的冷汗。 翁然瞧着两人是快要吓破胆了,自己还是抓紧问吧,再慢一点,也许就没机会了。 “我是要问,为什么最后,你二人突然不再继续纠缠了。” “因为那美少年的玉佩啊!姐姐说......” 皮包骨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声音,咬着牙,缓缓将头低了下去,斜眼小心的向壮如山看去。 这要是翁然没在,壮如山早照着她那废物脑袋拍个巴掌下去了,但是现在却不能,对方可是在盯着呐。 翁然记着,那傻子戴的玉佩是他阿娘交给他,让他去找司南寅的信物! “那玉佩怎么了?” “那玉佩是贵人之物。” 翁然嘴角挑起一抹冷笑,跟自己打马虎眼,真是搞笑! 壮如山见到她的笑后,立刻补充道:“是教主大人友人之物。” 话音刚落,双脚已是离地,以她的体格,还真是极少有这种体验,尚未求救,翁然已是开口发问,“你觉得我很好耍吗?” 五指都捏不过来壮如山的脖子,但却不妨碍她用力拧断这脖子。 “贵人,贵人你这是......姐姐说那玉佩上的花和戮世尊耳后所纹之花相同。”皮包骨慌张的解释着,虽然她也没注意到那美少年所佩戴的玉佩,更没注意过戮世尊而后的刺青。 但是姐姐说是就一定是。 “贵人,贵人您快高抬贵手,放了姐姐吧。” 翁然将提起的人重新放下,壮如山摸着脖子猛咳了两声。 “戮世尊又是什么人物?” “是教主大人座下三尊之一。”事已至此,壮如山只能是知无不言了。 皮包骨虽然笨,倒是巴结讨好人她倒是挺会的,立刻接着道:“三尊分掌三部,戮世尊所掌的是‘杀部’,是教内最为好战的一部。” 接着又补了句,“戮世尊是女子。” 然后看了看周围,以手侧挡着嘴小声道:“戮世尊可是连其它两尊的面子都不给的,贵人您自行斟酌。” “你二人叫什么名字,属于哪部?” “小的天香,姐姐叫国色,我们归魍魉尊管的,属于‘散部’说白了,就是闲散人员,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天香笑的有些逞强,这散部在魔教可是最叫人瞧不起的了,偏偏她们干的活才是最多的。 翁然瞧着国色天香两位,这个名字不知为何,居然一点都不出人意料。 “说话算话,之前的事就过去了,希望以后我们可以相处愉快。” “能跟贵人相处,我们自然愉快,嘿嘿。” 翁然扫了眼不开口的国色一眼,“那我就先告辞了。” “您请,您请。”皮包骨点头哈腰的侧身让道,还不忘拽国色两下,待翁然走后,不解的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 第二百八十一章少主 国色皱着眉头,瞧着翁然的背影,不住叹气,“我们惹上麻烦了。” “姐姐是说她?” 国色摇了摇头,“是戮世尊,现在我们和她才是一条绳上的。” 天香后知后觉,“希望她永远不会说出这个秘密。” “那我们就永远要听从她的安排。” 天香觉得这个说法很可怕,这个情况很可怕,目光逐渐变的阴狠起来,“我们要不要......” 说着以手做刀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比划,意思很是明显。 国色将她的手拉了下来,“先别冲动。” 翁然已是回到房间内,但是这脑筋却是一时没绕明白,究竟是傻子的阿娘和戮世尊有牵扯,还是司南寅和戮世尊有牵扯,如果是司南寅那就趣味了。 正道的顶梁支柱,和魔教的尊主,不过以前还从未听说过魔教有什么三尊,这点也很奇怪。 这魔教的人看模样如此惧怕三尊,那天香也说戮世尊是最好战的,如此之人,怎么会没有任何的名声在外。 这魔教古怪。 正沉思着,敲门声响起。 “进。” 冥侯应声而入,“魔主,事情已经交涉好了。” 翁然终于听见了一个好消息,呼吸都顺畅了许多,或许这是老天爷看自己报仇太过困难,所以用这种方式给自己的助力吧。 “好,很好。”翁然高兴的站了起来,从醒过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甚至还拍了冥侯的肩膀两下,这次可是难得的真情显露,但在转身已是冷静了下来,极快的将心思都藏了起来。 “你放心,既然你我已有协议,我绝不会食言。” 翁然重新坐下,喝起茶来。 东圣大陆,忘乎城 一处寻常的宅院,此时的气氛却是很不寻常。 一身劲装的男子单膝跪地,“禀少主,您让找的翁然,已经亡故。” “什么!”一声惊吼,带着极度的恐慌,一向温文儒雅的顾家少主,竟失态到摔了手中茶,茶水湿了半身,却是浑然不知,扑到了那下属身前。 力气失控,抓得对方手臂嘎吱的响,已是变形。 那下属冒了汗出来,却是一声不敢言痛。 “少主,根据传回来的消息,说翁然已经亡故了。” “不可能!” 顾轻承的五官都扭曲了,破口道,那下属的手臂这下彻底断了,人已是被拽到顾轻承脸前,瞧着那双充血的眼,额上汗水滴落,这次却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恐惧。 顾轻承的目光太过可怖了,好像只要自己再说一声翁然亡故,就会将自己生吞活剥了般。 “咕咚。”下属咽了口吐沫,少主人居然还有这幅样子,不敢再言,生怕对方直接下了杀手。 顾轻承死死的瞪着他,却是不知道自己在看着什么,眼前的所有存在都是花的,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好像快要爆了一般。 顾轻承深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两口气又两口气,却是根本做不到,刚才这人说了什么?怎么忘了? 顾轻承一时恍惚,那双布满血丝的眼闪过一丝迷茫,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这一问,吓得那下属嘴唇哆哆嗦嗦的抖了半天,“少、少主......” 顾轻承又忽的皱起了眉头,目光再次疯狂,他想起来了,一把擒住对方的脖子,五指深陷,已见血迹,“你说她死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为什么要诅咒她!” “少主,不是、不是我说的。” 那下属连忙解释,脖子处的疼痛却让他说话时疼痛难忍,但现在难忍也得忍,不然就是没命。 “是派去查探翁然下落之人回传的消息,是从公平山流传出来的,据说是徒留影亲口所说!少主饶......” 话没说完,那抓着自己的手已是放了下来。 “命......” 下属惊魂未定的瞧着他们的少主人,那向来随遇而安,对什么好似都不上心,又什么都能够做得很好的少主人,失魂落魄的弯下腰,捂着头,痛苦的哭了起来。 哭声压抑,所以嘶哑,像是受伤的野兽在呜咽。 下属比起之前还要害怕,呆在地上却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只目瞪口呆的瞧着顾轻承。 直到一抹艳影,撩开花蔓,从拱门走了进来,左右的寻着,先往屋子瞧了瞧,又往院子瞧去,这才瞧见地上的两人,顿时加快脚步,急匆匆的从绿枝矮墙绕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 那下属这才回神,连忙跪好,“夫人,少主他,他......”下属结结巴巴的说着,瞄了顾轻承一眼,便不敢继续说下去了,他怕对方听见后再受刺激,弄死自己。 “轻承,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娘说,娘给你解决!” 顾母顾云柔矮身在顾轻承身边蹲下,一手揽抱住顾轻承,歪着脑袋瞧着自己的心肝宝贝,柔声道:“轻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顾轻承只一直哭,看模样伤心至极,瞧得顾云柔都跟着掉眼泪疙瘩,心中愈发着急。 ------------ 第二百八十二章 好 顾轻承做了一个梦,梦回那一晚,那一场雨,那一间义庄。 他又见到了翁然,睡在那佛像的怀中,睡的那么安稳,这次再也没有人惊醒她,就连狂风暴雨都缠绵了起来,他就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 乱了的心绪一点点安稳了下来。 床边,顾云柔瞧着他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下来,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抚了抚顾轻承的额头,“诶,傻孩子。” 涂罗城,有间客栈 思无邪瞧着眼前直勾勾瞧着自己的三双眼睛,尤其是多看了钱多多一眼,没成想还真有万一。 “邪无思啊邪无思,你可真是给我添了个大麻烦!”思无邪在心里嘀咕着,然后认命的开口道:“人,我没带回来,但是人活着,而且是安全的活着,是绝对安全的活着,是即使有柳家,有王鹏,她也可以安全的活着的安全!” 他尽量让自己的话听上去很有分量,可以说服三人,主要是说服徒留影和钱多多,冯青没有表态的资格。 就见徒留影两人果然面露疑惑之色。 “你没将人带回来!”钱多多先抓住了重点。 思无邪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她是自愿留在魔教的。”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钱多多不理会他的挣扎,上前一步,很是逼迫的又说了一遍,“你没将人带回来!” 思无邪吸了口烟,又缓缓将烟吐出,望着白烟飘散,终于是不再挣扎了,“没错,我没将人带回来,答应你的事情我没做到,所以之前你我二人的约定可以不算数,你想说什么?” “为什么不将她带回来,魔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可能自愿留在魔教!”钱多多却没按照他所想,提什么让他娶她之事,而是担心着翁然。 所以此时面对她的质问,已经想好说词的思无邪哑然了。 “她一定是被迫的,你怎能不救她呐,你答应过我的。”钱多多仍念叨着,神色伤心。 徒留影则是一直没有开口,想着翁然说的那些话,魔族,魔教,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联? 思无邪所说的安全,仔细一想,那日翁然身边那人的态度,再加上魔主这个称呼,而翁然现在的状况,或者真的留在那里更安全。 “那里真的能保证她的安全吗?” 钱多多惊讶的看向徒留影,“你什么意思,不会真的就叫她留在魔教吧。” “我保证,能。” “好,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大长老可以成全,让我们见她一面。” 被忽略的钱多多又急又怒,大吼一声,“你们在干嘛!” “多多,我相信大长老。” 钱多多一身的怒气一下就散了,思无邪也开口郑重的道:“相信我。” 钱多多的怒气是彻底没了,将头一转,不说话也不再反对了。 “至于见面的事,还请容我慢慢安排。” “好。” 徒留影答应的痛快,但越是痛快,越是相信思无邪,就让思无邪越无法失信于她。 “我们在武阁等大长老的消息,这就告辞了。” 钱多多瞧了眼思无邪,对方正在吞云吐雾,完全不往她的身上看,模样很是故意。 钱多多哼了一声,然后高高抬起自己的小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般矜持高贵的走了,只是心里的小孔雀正在哗哗的掉着眼泪。 “呼~” 逃过一劫的思无邪舒了口气,这钱多多看样子对自己冷静了不少,只要自己避的很狠,折断自己人生中比较大的孽缘还是可以避得开的,毕竟自己最终的孽缘是牵在那个人身上的。 又珍惜又肉疼的取出一点点忘忧,放到烟嘴口里,慢慢品着那沁入肺腑的暖香,游走一圈,浑身都是温暖的,他这人向来喜欢会让人温暖的东西,只因为他的血液太冷了。 魔殿顶层 魔教教主邪无思正将香炉里的香烟往跟前扇着,冷香扑面而来,让浑身冰冷的血液如同遇见同类般,更加的舒坦了,这就是他喜欢这冷香的原因。 盯着那袅袅轻烟,一时出了神。 忘乎城,顾家 昏了一天的顾轻承,在半夜蹭的下睁开了眼睛,入眼的黑暗让他有些愣神,但很快便想起了之前的事,嗖的就爬了起来,手脚并用的下了床,连鞋子都未穿,急冲冲的跑了出去。 推门声,惊醒了门外守夜的下属,揉着眼睛,语气发懵的道:“少、少主,您醒了。” 顾轻承瞧了他一眼,不是今天向自己禀报的人。 脚步不停,向院外跑去,出了他的院子,便是小小的花园,地上已石铺路,他一路跑去,脚下已是血迹斑斑,惊了一路守夜的下属。 当他来到下属所住之院落时,顾云柔已是听到禀报,披了件外衣连忙跑了来,就见顾轻承跟疯了样将一扇扇门打开,进内找人。 “轻承,你找什么呐?” “是你!” 顾轻承瞧着眼前手臂上打着板的人道,吓得那下属真是差些都哭了,这怎么还半夜找上来了,能不能放过自己,自己只是个传话的而已,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第二百八十三章 少年成王 一股阴翳从顾轻承的脸上透出,那是从不属于他的气质。 那明亮如暖阳的少年,在这一刻忽然成了阴沉夜空中的寒月,顾云柔的感觉最为明显,毕竟这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从小宝贝疙瘩似得养到这么大。 但是她却不知自己该不该劝,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还是错,就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他走向自己选择的路。 作为他的母亲,只希望,到最后,他无悔。 “母亲,从此刻起,暗阙由我接手。” 少年瞬间成王。 却是谁都没想到的王,他竟是暗阙的少主。 顾云柔连壳都没卡一下,直接开口答应,“好,明天我们就去总堂,将人召集齐,阿娘将此事宣布了。” “现在就去。” 顾云柔愣了下,心里骂道:“这个臭小子,我是不是太宠着他了。” 但还是点头同意,“众人准备,十息之内,出发。” “是!” 夜色浓重,顾轻承站在院中,等待着众人集结,顾云柔拎着鞋子,外套走了过来,将鞋子放下时瞧了眼那双满是血迹的脚,又将外套给披上。 “你这副样子,是不是显得有些不大尊重。” 说话间,人已集结完毕。 顾轻承已是等不及,“母亲,该走了。”接着一声号令发下,当前带领众人离开了顾宅,顾云柔瞧着地上的鞋子一边叹着气,一边又捡了起来。 于是,当顾轻承站在暗阙总堂的主位之上时便是赤着沾着血迹的脚,只穿一身里衣长衫,头发披散着,这模样说是狼狈都不为过。 自然是瞧傻了下方的判官,牛头马面,孟婆几人。 顾云柔手上还拎着那双鞋,这次直接往顾轻承的脚边一扔,“事情就是这样的,以后我的位置就让给轻承坐了,各位兄弟姐妹,还请多多照顾。” 谁能想到掌管着世上最大杀手组织的人,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将自己的位置交了。 更让人没想到的事,下方之人惊讶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一个个担心的道:“大侄子这是怎么了?” “谁欺负我大侄子了!马大爷我弄死他!” “轻承,你有什么事,你和姐姐说,姐姐替你解决。” “是啊,快把鞋子穿上,这地上怪凉的,都怪你娘,当初我说用暖玉铺地面非说不符合这周围的气质,铁了心要拿这墨冰石铺地,这倒好,从此以后,这块地除了你娘就没人愿意往上站过。” 孟婆几人站在距离顾轻承二人丈远处,墨冰石外,叽叽喳喳的说着。 一时间,暗阙的总堂乱成了一锅粥。 “几位叔叔,姐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顾轻承打断了开始因为墨冰石而争吵的几人,顾云柔双手插腰,恶狠狠的瞪着对面主力孟婆,又委委屈屈的道:“你们居然没一个人站在我这边!哼!” “轻承,你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啊?”孟婆几人直接无视了她的抱怨,哄小孩子般轻声细语的问道。 “我要柳家灭,王鹏亡。” 最平静的语气,最浓的杀意。 地穴里的风,在这一刻又阴冷了几分。 几人终于是正了神色,一句都不多言,不多问,齐刷刷的行礼,“是!” “尽快。” “是,属下这便下去筹备。”几人退下,商量对策办法去了。 顾轻承心里一直提着的那股气,也在这个命令发布后,缓了下来,浑身瞬间没力,站不稳的往后退了几步。 “轻承!” 顾轻承摆手,阻下了顾云柔扶过来的手,“母亲,我想自己呆一会儿,好吗?” 顾云柔瞧他终于是喘了口气,不再逞强,也放下心来,便由着他去了,离开时又叮嘱了句,“把鞋穿上。” 顾轻承摇摇晃晃的往后退了两步,坐在那属于暗阙之主的位置上,瞧着那努力燃烧的灯火,烧出了翁然的脸,顾轻承忽然笑了,疲惫中带着悲伤温柔,“我这么做,你会开心吧。” 没有人回答他,灯火窜了个火苗,烧裂了翁然的脸。 顾轻承缓缓垂眸,低声念叨:“你开心,就好。” 一滴清泪唰的坠落,打在脚面,比脚底升起的凉意还要凉。 徒留影三人没有回武阁,还有钱多多的亲事没有解决,这次她们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钱家。 像钱家这种中流的家族,在这世上简直是多如泥沙,徒留影对这钱家并没有任何印象和听说,这种说实话,从她们徒家来看,就算想投靠,都是要很嫌弃的考虑考虑的。 瞧着身边,一副要打架样子的钱多多,这种家族,出这么一个法师,应该很看重才对,估计解除这门亲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还未等三人报上名号来,就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从街边拐角处转了过来。 就见三人从街边拐角处转了过来,其中一男一女,细瞧模样,和钱多多还有两三分的相像。 “姐,你真的不同意这门亲事,那么好的条件,岂不是便宜给了那养在外的小野种!” 女子骄傲的一挑眉,“不过是捡我不要的,野种不就是该这种待遇嘛。” “眉南说的没错,要是那小野种有良心,就该来跪谢你,相让之恩!” 徒留影听的是脑袋冒火,但是现在不适合发火,心中担心钱多多再冲动误事,忙转眼看去,意外的是对方这次竟沉得住气,但是她却漏了一个人,一个平时不吭声的人。 “是多没有家教的人,才会将话说的这么难听!” 他的声音足够大,来到门前的那几人肯定能听的清清楚楚。 钱多多也没想到冯青居然这么莽撞,他的身份,在这里如此说话,的确是不合适,于是钱多多上前一步,挡下了对方的喝问,“哪来的小子,敢在我钱家门前叫嚣!” 钱眉南的目光直接落在了钱多多的身上,然后拉了她弟弟钱雁北一下,很是不屑的看着钱多多,“小野种,还真亲自来了。” “小野种骂谁?” “小野种骂你!” 钱雁北怒吼着,钱多多噗哧的笑了出来,钱眉南的目光愈发不善起来。 钟合意怼了钱雁北一下,“你怎么脑筋不转个,找骂呐!” ------------ 第二百八十四章 对峙 钱雁北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怒不可遏,“你找死!”挥舞着拳头就向钱多多打了过去。 钱多多连瞧都没瞧他,徒留影拉住要帮忙的冯青,对面这三人,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钱多多。 果然,拳头没等砸到钱多多脸上,钱雁北“砰”的一下就跪了下去,还是双膝跪地,那拳头也砸了下去,将地都砸出了一个坑来,拳头自然是破了,毕竟是血肉之躯。 钱多多做惊讶状,“呦呦呦~如此大礼,真是客气了客气了。” 钱雁北想骂人,但是连嘴都张不开,整个人不住的抖着,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压的。 钟垣抱着他,用力往起拉着,却是一点用都没起。 “别太过分。”钱眉南威胁意味十足的说道。 “你是在说你们吗?”钱多多一脸无辜的反问。 钱眉南却是忽的变了神色,满脸委屈的往后退了两步,就好似被钱多多推了一般,同时可怜柔弱的道:“我们不过是没认出来你,你便动手,简直是欺人太甚。” 钱多多皱眉,有些看不懂她这是在演哪出? 徒留影已是转头向门口看去,果然就见到一个面容威严,一身锦衣的中年男子站在那,身边还跟着一个老丈,其身份不言而喻,就算是中流家族,一家之主的气势还是能瞧出来的。 “多多。”徒留影唤了声,如若不然,不知情的钱多多说不准会被对方套出什么话来。 钱多多回头,在徒留影的眼神示意下,看见了自己一年能见上一次的父亲。 而身边已是冲过一阵香风,钱眉南扑到钱镇山的身边,就开始告状。 自然是省略了小野种什么的,地上被迫跪着的钱雁北就成了钱多多恶行最好的罪状。 钱镇山看了眼钱雁北后向钱多多瞧了去,一手轻拍着钱眉南的手,安慰着,钱眉南也适时的收了哭声。 “还不停手!” 声音语气如长相般威严。 下一刻,正使劲拽着钱雁北如拔萝卜的钟垣,就感觉一股大劲拔了片菜叶子出来般轻松,然后就一个失控,向后倒去,一直努力抵抗的钱雁北也是使了个大劲闪了个腰,两人顿时仰躺着摔倒在地。 钟垣成了肉垫,被砸的痛呼一声。 两个人是把人给丢大发了。 “不成体统!” 钱镇山瞪着钱多多说道,用力甩袖转身又往回走去,期间另一只手还握着钱眉南的手。 钱雁北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个蹦高,正要和钱多多开战,钱镇山的声音又传了来,“还不进来!” 钱雁北的拳头恨恨的打了个空,咬牙切齿的道:“你等着!” 钟垣扶着自己的尾巴骨,也剐了钱多多一眼,然后别别扭扭的往里去。 钱多多向冯青交代了句,“别冲动,交给我解决。” 三人这才进去。 钱多多第一次踏进钱家的祖宅,只觉得哪哪都不顺眼,布置这种东西是讲究风格统一的,要么雅致,要么富丽,要么就庄重等等。 可这宅子就是个大杂烩,四不像,什么都有点,乱糟糟的就和这里的人一样,什么都要装模作样的沾上一点,其实呐,内里,什么都不是。 钱多多庆幸,还好自己没生长在这里。 而钱镇山已是端坐,钱眉南三人乖巧的站在其身后侧,用挑衅的目光瞧着钱多多。 钱多多愈发觉得,自己没和她们一起长大,真是最幸运的事了。 她人刚进来,一声“夫人道。”也跟着响了起来。 钱多多往徒留影跟前凑了凑,咬耳朵道:“你们大户人家,都是这种做派吗?” “你是在拿此处,和我焉家比吗?” 钱多多忽的一笑,“呸,这里不配!” 徒留影笑了笑,她是故意如此说逗她开心的,钱多多可没看着这么轻松。 一妇人在左右丫鬟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向钱镇山施礼后,径直走到属于她一家之母的位置上坐好,这才抬眼向中间站着的钱多多看去。 “毫无知会,便登门入户,如此不知礼数,难道没人教你嘛!” 钱眉南三人神情愈发嚣张。 冯青筋攥着拳头,从小到大,钱多多何曾被如此挤兑过,受过这种气。 “初次见面,便大言不惭,如此不知礼数,难道没人教你嘛!” “你!” “你找死!”钱雁北张牙舞爪的又要扑过来。 钱镇山用力一拍桌案,顿时钱家那几人都没了动静。 钱多多实在是不想再和这群人在这对峙了,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无趣,真的无趣。 “我来只为一事,听说你给我安排了个亲事,我的回答是拒绝,这事用不着你安排,告辞。” 钱多多说完转身就走,徒留影二人自然是跟上。 “放肆!” 钱镇山再拍桌案,这次气的甚至站了起来,一下子,钱眉南几人虽是幸灾乐祸,但却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这钱家,轮到你当家做主了不成!” “这钱家,我不做主。”钱多多好笑的瞧着他们,“因为我不是这钱家的人。” ------------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一掷千金 钱镇山一脸铁青的坐了回去,眼睛始终瞪着钱多多。 钱夫人也坐了回去,端起茶饮了两口,再瞧向翁然时,笑意盈盈的道:“好啊,那我们就仔细算算。” 接下来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内,钱夫人滔滔不绝的算着钱多多这些年的花销,数字是越积越高,她还没有要完的架势,徒留影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抬手打住。 钱夫人喝茶润了口嗓子,“怎么,不算了?” “不算了。” 钱夫人笑的愈发得意,向钱多多瞧了去,眼中带恨,嘴角带笑的道:“钱家对你,可是大方的很,做人呐,不能太没良心,况且老爷给你安排的又是好人家,你有什么还不愿意的,这身份啊也能因此往上走一走,是不是~” “这是一千顷仙灵草园的地契。” 徒留影手中的地契在风中微晃着,引得了院中所有人的目光,就连这钱家的家主钱镇山和刚才还滔滔不绝的钱夫人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失态如此,更别说旁人了。 钱多多好像知道徒留影要干什么了。 伸手就要把那地契抢回来,却是被徒留影一胳膊肘给挡到了一旁,小声嘀咕道:“边儿呆着去,我可不想在这继续浪费时间了。” “这抵钱多多这些年的花销,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不止钱多多,就连她阿娘,还有家中那几个伺候的人,这些也是太足够了,仙灵草地是什么就不用我多说了,只要地不被毁,那仙灵草可是一茬一茬的长,哪怕你们两位亡故,还可以让你的后辈收益,如果不是太过倒霉的家族,哪怕你的后辈死了,这地也可以让你们钱家这种勉强算是挤进二流家族的末流家族,吃穿不愁,不修练也可以做个有钱的闲人。” 徒留影的话说的不但不客气,还很气人,接连着诅咒了这钱家两辈,当然是不包括钱多多了。 可一千顷仙灵草地的地契在手,钱家人就好像没听出来般。 对于他们这种家族,要想壮大实力,钱财太重要了,用来招揽人,人吸人,便会越来越旺,实力也会越来越强,难保不会有些天赋强的人。 可是那是一千顷仙灵草地啊,这么一个小丫头,随随便便就拿了出来,着实是让人不大敢相信,更觉得不大可能。 钱夫人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心和眼睛都往那地契上飞,却还是要矜持,要冷静,“不知,姑娘是那座庙的大佛,出手竟这般阔绰。” “这就和你没有关系了,地契是真的,你可以瞧瞧。” 说着,手一甩,那轻飘飘的一张纸,径直向钱夫人飞了过去,直到身前,仍未停下,钱夫人抬手,随意的将那带着破风之声的地契接住。 低眸瞧去,心下又是一惊一喜。 惊它是真的,喜它是真的。 可...... 钱夫人不禁将手臂放在桌上,以免因为激动而发抖的手,被众人瞧见,丢脸。 钱镇山,还有后面那三位都是装作不经意的将目光往那地契上瞟。 钱夫人再次向徒留影看去,这次目光和心情都是不同了,其实这姑娘瞧着确实是贵气的很,那一身的穿戴,面对她们也是丝毫不惧,出手更是阔绰。 难道真的是某个大家族的小姐。 这个小贱人的人缘可真是好啊,居然可以认识这样的人。 “从此以后,钱多多和你们钱家两清了,我们就不留了。” 徒留影抓着钱多多便往外走去。 钱夫人自然是愿意得这地契,对她俩说,这好处可是比将这小贱人嫁出去要强,那小贱人攀了高枝,以后说不准会不会作妖呐,心思一定,便连忙向钱镇山看去,“老爷。” 刚欲将人喊下的钱镇山,便被耽搁了。 “有这地契,我们是自己强大,那亲事,我们是攀附别人,总是要叫人小瞧一眼的,我看......”她将那地契递到钱镇山跟前,“老爷不如我们就同意了吧,再说多多也是你的亲闺女,真要为此,伤了这情分,也是得不偿失,更何况,多多可是法师,前途也是有的,留下这份情分,对咱们钱家,益处最多。” “是啊,父亲,那可是一千顷啊!” 钱雁北忍不住插话道,盯着那地契的目光都发亮,自己以后可是真正的大少爷了! 钱夫人瞪了他一眼,钱镇山看了看那地契,又瞧了瞧已经空了的院子,“诶,谁叫她是我闺女,也不能真强迫她嫁给不喜欢的人,埋怨我。” 钱夫人笑的温柔,给着台阶,“老爷啊,你就是太心疼她们这些小辈了。” “是啊~爹爹最心疼眉南了呐~” 钱眉南说着上前给钱镇山倒了杯新茶,“爹爹不气,眉南还在呐。” 钱镇山宠溺的笑着,将手中的地契收起,端起了那杯热茶,顿时钱家是和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 而此时的钱多多却是愁眉苦脸着,“这真的是还不起了!” “谁叫你还,就那么一千顷的地而已。” “什么!一千顷,还而已?” 钱多多真的不理解,这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嘛。 “你将这么大一片仙灵草地给了出去,你不怕回去后挨揍啊!” “那是我的,谁揍我,那不过是去年年节,我小叔实在是没准备好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只得给这种俗物。” 钱多多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原来人之间的差距是这么大的嘛,不行,她接受不了,一把拉过冯青,“冯青,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吗?你觉得正常吗?” 冯青正在心里偷偷高兴着钱多多解决了亲事的问题,只能是临时思考一下,然后道:“毕竟是焉家的人,好像挺正常的。” 钱多多白了他一眼,嫌弃的推开。 “可是,那也太便宜他们了,我们哪花他们那么多的银子,我几辈子都花不出这一千顷仙灵草地所能产生的财富!” 徒留影流氓似的抬起钱多多的小下巴,“你值得!” 二人在这莫名其妙的对视着,冯青瞧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啧,你要是男的,就冲这肯为我一掷千金的豪气,我肯定会爱上你。” ------------ 第二百八十六章 别爱我,没结果 “别爱我,没结果。”徒留影说完哈哈大笑,钱多多也被她的笑容感染,这件事算是解决了,虽然欠了她,以后慢慢还,大不了自己这辈子都陪着她,以后送个孩子给她,为她养老送终。 冯青瞧着二人,心里的滋味却并不好受,走了这一遭,他愈发的看清了自己于这世上,处在什么位置。 “该回武阁了。” 阴阳一线天,魔教那座连绵着的房屋后方,有一处禁地,魔教之人只远远的瞧见粼粼的水面,虽然不明白一个池子有什么好禁的,但是却没有人敢上前查探。 此时,翁然,冥侯还有魔教教主邪无思,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泡泡,将人完全的包裹住,往水池里飘去。 随着深入,池边石柱内的烛火光芒已是照不进来,但翁然的眼神早不同以往,她瞧见了那极深处的些微光亮,随着靠近,逐渐放大。 很快来到跟前,是一道门,一道白蛟盘尾形成的门。 翁然不禁仔细打量起那白蛟门来,层层叠叠的鳞片,冒着白光,并不像是雕刻之物,抬起手想要抹去,却是被气泡带的直接入了门。 翁然的手摸了个空,同时感觉到浓重的魔气席卷而来,同时袭来的还有一个熟悉感,熟悉的让她魔核狂震的熟悉感。 一片荒芜的空地上,立着一墓碑,魔气就是从这墓碑下传出来的。 但是墓碑上却是没有一字,可翁然知道这里面葬着的是谁。 冥侯已是向那墓碑单膝跪了下去,邪无思则是微微颔首。 待冥侯起来后,邪无思便离开了。 剩下的两人,一时无言,翁然瞧着那墓,她明白为什么冥侯没有用这里的尸体来复活魔主,因为魔主死的极其惨烈,肉身估计没有一块是完整的。 “魔主,开始修炼吧。” 冥侯恢复如常,翁然已经拥有了魔主的记忆,还有魔主所留下的一半魔气,剩下来的就是修炼,并将这里的一半魔气吸收,按照冥侯的初步估计,若是翁然再将这里的魔气都吸收后,差不多也能达到魔主的六七成了。 那个时候,在这世上,自保应该是没问题了。 翁然整理了下心绪后,盘膝坐在那墓碑的对面,开始从头捋魔主的记忆,找寻其中与修炼有关的一切,可渐渐的她却沉迷在魔主这波澜壮阔的一生之中。 冥侯站在一旁,守护着她。 瞧着翁然的表情不住变化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冥侯有些担心起来,她还没有任何动作,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可是再细看翁然变化的表情,他便想到翁然正在做什么了。 心里纠结了下,要不要打断她,让她办正事。 可再一想,让她仔细了解魔主也许是好的,或许她就能更认同魔主,这样的话,这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全的事,于是他也坐了下来,等待着。 “哈~” 翁然气息凌乱的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冥侯紧张的盯着她。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故事......”翁然想着,转头向白蛟门看去,目光几乎泣血,是魔主的情绪感染所致,刚刚,翁然看到了他们的结局。 虽然记忆正到佛者兰音亡故之时。 但是翁然明白,这也注定了魔主的结局。 她因为承受不住,魔主悲伤,愤怒,那错杂复杂到绝望的情绪,而清醒了过来。 冥侯也顺着她的目光向那白蛟门看去,从他那双瑰丽的眼中居然能瞧出恨意来,要知道那双眼因为太过复杂,从中是瞧不出任何情绪的。 可见他对白蛟门,应该说对佛者兰音有多恨。 “过去多久了?” “三个月。” 翁然对此并不惊讶,她瞧了魔主的大半生,三个月的时间不算长。 调整了下后,便准备继续。 “魔主,不急在一时,出去透口气吧,顺便也可问问事情办到什么程度了。” “好。” 这次是从内往外去,所以这此没有气泡阻碍,翁然站在白蛟门旁,抬起手,却在要碰上时又停了下来,她的情绪是复杂的,不忍碰是其一,还有一种觉得自己的举动会亵渎了对方。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这是自己的情绪还是魔主的情绪。 “魔主。”冥侯十分不愿见到这个场景,于是开口催促了一声。 翁然最终还是将手放下了,普渡世大愿的佛者居然是条白蛟,龙,蛟,蟒,蛇,皆是被人族归成凶兽的。 她遇见了魔,佛者眼中万物皆众生,众生皆可渡。 于是,她渡魔,以命来渡。 翁然明白的,不,魔主也明白的。 她的爱是对众生之爱,自己于她眼中是众生之一,所以最后她言爱我,其实是爱众生。 可即使如此,魔主也从没后悔过,因为对魔主而言,众生不及他,更何况是早已不存幻族的众生。 回到魔殿 翁然也从那复杂的情绪虫抽离了出来,邪无思将言简意赅的将事情的进展说了下,金银扇扇了扇香烟,“魔主,因为您要亲自处置的缘故,所以事情进行起来,就要迂回婉转一些,所以有些缓慢,还请您谅解。” ------------ 第二百八十七章 人比黄花瘦 本就是人心惶惶不安,如今又有不速之客,声势浩大而来。 若是往日,瞧见来者,柳家的人定当是欢声笑语的往里请,可今日来者未带笑颜,怒气满面,便没人敢上前相迎,不但未迎,还又将房门关严了一些。 但也有人生为柳家人,便不会背叛柳家。 如柳宇,此时正向柳之德禀报。 柳之德脸色阴沉,不过是近一个半月的时间,柳家已是千疮百孔,当然让柳家败的如此快速的最主要原因,便是公平山那一场闹剧,那一场将柳家推入深渊的闹剧。 而这场闹剧的主角,是他柳之德的两个女儿。 每每想及此处,柳之德是又恨又悔,或者自己当初不做的那么绝,将她们俩逼上绝路,或许,也就不会有这一天。 “家主。” 柳宇唤了一声发呆的柳之德。 柳之德刚起身,又是一阵呼喊,伴随着惨叫,整个万峰之巅都晃了晃,柳之德连忙冲了出去,柳宇紧跟着。 来到外,就见数位柳家人是人仰马翻的摔倒在大门口处,真是被人堵到家门口挨打啊,别说是他还未真的彻底完蛋了的柳家,就算是一个三流,四流,甚至不入流的家族,都无法忍受这种侮辱和挑衅。 柳之德虽是怒火中烧,可是动手的人却偏偏让他怒不能发。 “柳之德,你不是个男人!” 一声怒骂,一点情面都不留。 但是却没有一个柳家人,有资格反驳他。 柳之德瞧着自己的大舅哥,蒋家的家主蒋红英,曾经二人也是把酒言欢,彻夜长叹,不止是这份亲属的关系,更是朋友,有着同样的梦,同样背负着光耀家族的责任。 可时过境迁,却是怒目相视,视自己如虫鼠般不屑。 “将红梅交出来!” “红梅是我的妻子。” “我瞧她是你的棋子吧!” 蒋红英将话说的直白,人长得魁梧,看上去好似莽汉,但能让蒋家实力威望更上层楼之人,又怎么会是莽汉。 “我与红梅是棋子,你虽是她的兄长,但她是我柳家人......” “放屁!” 蒋红英直接打断了柳之德的话,弄的柳之德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柳家之人更是丢不起这个脸,头越来越往下低,好似都在寻着地缝,想要钻进去一般。 “她叫蒋红梅,跟老子一个姓,别在这跟我鼓捣你的吐沫星子,搬弄唇舌,立马将我妹子交出来,我还能不计前嫌,不然,我蒋家就和你碰一碰!” 他一手叉腰,身后的披风随风荡的耀武扬威。 身后的蒋家人一个个也是雄赳赳气昂昂,相比之下,失了人心的柳家,顿时就显得弱势了多。 “万峰之巅也不是怕事的!” 柳之德不能再忍让下去了,不然以后自己是真没办法继续带领他们了。 “万峰之巅嘛~” 蒋红英神色嘲弄的瞧着这片苍郁群山,“算了,我也不是来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将我妹子交出来,事到如今,她也不能为你再从蒋家这里换的什么了,这么些年了,也够了吧,柳之德。” 蒋红英这话说的嚣张少了,添了几分失望。 这对年少朋友相视着。 半生岁月匆匆而过,当初因意气结实的少年,如今却是面目全非了。 蒋红英怎么能忘记,是自己将柳之德领去了柳家,让他遇见了红梅,那时知道他们相爱了,自己是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后悔! 自己是带了一头白眼狼回去,害了妹妹的一生。 叹了口气,来时的气势汹汹也都散了去。 “放她条生路吧,这辈子到底她也是不欠你的。” 柳之德又怎会真的没有一丝触动,他也没有失忆,曾经的时光就算是自己在别有用心,又怎会没有几分真情实意,那可是一辈子就一次,且回不去的最美好的时光啊。 “夫人久病,回娘家修养,柳宇,将夫人请出。” 蒋红英瞧着他的目光愈发复杂起来,但最终也只能是陌路了。 柳宇二话没说,转身就回。 没过多久,便返回,在他身前是一身素以的蒋红梅,不着任何的饰品,顶着一张苍白的脸,步履坚定的缓缓走来。 众人从没瞧见过这番模样的蒋红梅,她从来都是穿戴整齐,雍容华贵的。 柳之德瞧着缓缓走来的蒋红梅,一时怔住。 由记得初见时,那浑身透着精灵劲的女孩也是这般,穿一身素衣从花树下翩跹而来,发丝肆意飞扬,不着粉黛,却占尽天下颜色。 再晃眼,此时身前,人比黄花瘦,心痛瞬间蔓延全身,差些失口唤出,那亲密的称呼。 可那双哀莫大于心死的眼,让他哑口。 蒋红梅站在柳之德身前,福了一礼,便转过眼,错过身,向前走去,只是在错身时,将一封信交予到了柳之德手中。 柳之德握着手中信,怔怔站在原地。 指尖相碰的一瞬,尽是冰凉。 ------------ 第二百八十八章 协议 武阁 徒留影从闭关中出了来,没过多久,就有人来通传,石可可想见她。 徒留影顿时头疼,翁然离世的消失不知为何不胫而走,而因为公平山的事情,翁然也算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所以不少人都盯着,这消息是传的飞快,几乎是人尽皆知。 自从自己回来后,石可可已经来确认不下百遍,翁然是不是真的死了。 虽然自己每次都说是,可她当时只沉默,然后离开,再没过上几天就又要再来问上一遍,徒留影觉得她魔障了,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 所以这次她没再用修炼做借口,不见她。 果然,对方一开口还是那一句,“师姐真的死了吗?” 徒留影真的不知道该说她执拗好还是该说她有病!当然不是再骂她。 “石可可!你清醒一点!” 徒留影提高嗓门喊道,然后拿出一坛酒,往桌子上一放,“喝干以后,恢复正常!” 石可可瞧着那酒坛,“我只是不相信,师姐她会,这么容易......” 她不想说下去。 徒留影已是打开酒封,酒味冲鼻,是烈酒,最佳的烈酒。 “她要是知道你这个样子,估计死也不会瞑目,你只有两个选择!” 徒留影说着将酒坛往她跟前一推,“将此事放下过你自己的日子,或者,将此事记住,努力变强,为她报仇!无论是哪一种都绝对不应该是你现在这种模样!” “我、我很好。”石可可依旧逞强。 “你的演技一点都不好,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逝去的人,我们都应该坚强,像她一样坚强。” 徒留影手中已是又多了一个小酒壶,说完,自己神情落寞的喝了起来。 而石可可被她最后那句,像她一样坚强所触动。 的确,自己从没见过像师姐那么坚强的人。 眼中酸涩,忙举起酒坛,用酒坛将脸挡住,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喂!别用我的酒洗脸啊!” 石可可放下酒坛,湿了满脸,抹了把嘴,“好酒,好酒!” “自然,我的酒都是最好的,你以后想喝,就来。” 泪水装作滑落的酒水滴落,“多谢。” “干杯。” “干!” ———— 阴阳一线天,魔殿 翁然盘膝坐在墓碑前,缓缓睁眼,终于她将魔主的全部记忆全部看完,这样的一生,可真是......累! 翁然能想到的只有这个字了。 但很快又释然,自己的一生想来也不会比他轻松到哪去。 盯着那墓碑,血刹摩罗你对自己的身后事可真是随意啊。 其实冥侯搞错了一件事,并不是血刹摩罗选择了自己来承接他的魔气和记忆,作为他重生的肉身,而是自己捡到了,捡到了被他随意丢弃的可以复生的机会。 是自己捡了这个麻烦,而他根本不想复生。 或许在强大的人,也有懦弱的时候,这一生,他够了,他不想在回来了,回到这个没有兰音,没有幻族的世间,就算称王称霸又如何,不过是场空。 “抱歉。” 翁然在心里默默说道,“是我搅了你的平静,并且还要以你之名,兴风作浪,若有遇时,我定向你赔罪,并感谢你救命之恩!” “你去外面守着吧。” 冥侯有些犹豫,可最后还是听从安排的离开了此处,立于池水边,往下瞧着,只要翁然修炼有任何的意外,他都会在第一时间窜进去。 翁然瞧着冥侯之前所站之处,一道法术,明目张胆的扔在那,真是怕自己看不见啊。 这冥侯也是个可怜人,诶,这世上,又有谁不可怜呐。 翁然心中无奈,不再多想,开始修炼,本是要按照血刹摩罗的修炼心法来,可刚一运气,无上心法立刻在体内运转了起来,翁然有一瞬的意外。 但她很冷静,冷静的旁观着。 运转了一圈后,翁然有个惊喜的发现,这无上心法居然还可以转化吸收魔气,甚至比起修炼灵气之时,要更加的快速,更加的契合。 这个发现让翁然不禁有些疑惑,停止打坐,无上心法依旧运转着,和以前一样。 无上心法对这魔气的适合,让翁然不解。 怎么会这样? 无上心法是师父给自己的,当时师父只说这本最好,再没多说什么,翁然重新内视体内,比起灵气,无上心法在运转魔气的情况下,更加的彻底,真的可以说是整个身体了! 连以前灵气难以到达那些细微末梢处,也是轻而易举的就到达。 再次睁眼。 师父...... 翁然想起鸩世浪的样子,说实话,师父实在不像是个人,无论是那艳丽的红还是气质,还有她活着的样子。 但师父会是魔吗? 翁然不清楚,自从自己和魔族有牵扯之后,并没有机会见到师父。 关于师父的来历,过去,她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她可以回去看看的,蛊虫亡,或者师父会以为自己死了...... 对啊,自己怎么才想到,现在自己的身份已经和冥侯讲开了,没什么好藏着掖着了。 ------------ 第二百八十九章 无 最终翁然放弃了,师父山中隐居,即使知晓自己遇到危险,麻烦,最后也只是委托旁人来相助,定是有其避世的原因,更何况,还有小师妹,自己又怎忍心将她拖入麻烦之中。 至于大师姐和二师兄,这些年来也是愈发的忙碌了,自己自是不能再给他们添乱了。 “魔主,不出去了吗?”冥侯瞧着往回返去的翁然问道。 翁然心情不好,并未答复他,重新回到水池之下,瞧着那白蛟门和墓碑发呆。 为了自保,自己和冥侯定下了协议,自己助他复仇,他则不揭穿自己的身份,让自己在人族还能留有一席之地,将来功成,自己还有回答众人身边的资格。 可是,真的会有那一天嘛...... “这人世,这一趟,我们都走的好苦啊。”翁然轻声叹息。 身上重担已是从一己之仇,变成一族之仇,她真的担得起吗? 时光若白驹过隙,眨眼间,冥侯已经在池边站了月余,下方始终没有动静,脚步声响起,邪无思手摇金银扇缓步而来,撑一把碧水青山的伞,挡了漫天细雨。 “冥侯对魔主还真是尽心尽力。”邪无思在冥侯身边站定,也向那被雨水击出层层涟漪波澜的池水看去。 “教主也是心系魔主,时常来探望。” “天有不测风雨,自是叫人挂怀,只是雨水无情,于世间或是甘霖,或是雨患,总是叫人难以琢磨。” “那教主是期待一场甘霖,还是在等待一场雨患?” 雨下的愈发急了,在这世上奏起一场澎湃激荡之乐。 池底下,翁然正在快速吸收着墓下的魔气,周身魔气缭绕,额间的印记红的愈发妖异,白蛟门散发出盈盈白光,佛气悄然流转,将所有的魔气都封在了这方寸之地,未有丝毫外泄。 池边,雨水磅礴压的伞面倾斜。 “甘霖有人共享才有滋味,雨患更需人同心协力,冥侯君,雨急了,可愿共撑一伞?” 一直面对着池面的两人,此时方才向彼此看去。 雨水阻隔不断那两双明亮的眼。 “教主持伞而来,想来这雨对教主而言是雨患,在下全身沐雨,当之甘霖,不同路。” 邪无思的瑞凤眼缓缓绽开一丝笑意,“哈~”转过身去,向水池瞧了眼,“若真是甘霖,在下陪君共沐又如何,只是,人心叵测啊~” 不再停留,离开了此处。 冥侯嘴角溢出一丝嘲弄,“魔心也难保真挚啊。” 手一挥,浑身罩上一层浅光,雨水再难沾身。 邪无思回到魔殿,点起了香炉,暗中一人影抱剑而站,“这番试探,太露痕迹。” 声音嘶哑,低沉,语调停顿怪异。 邪无思缓缓拨弄着青烟,“冥侯君居然会如此信任一个人族,真是叫人意外。” “刚才,有三次,他起了杀心。” “才三次嘛,那还不够看重。” “你要做什么,让邪魔一族重返故土,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嘛,现在,能助你实现愿望的人出现了。”暗中的影,怀中剑的剑穗发出清脆的响。 金银扇指了过去,“少动,你始终记不住,声音会将你暴露。” “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我的性命可是靠你保护的。” “不要转移话题!” 响声更加的细碎密集了。 “哈~”邪无思轻笑一声,展开金银扇,“无,当初为何你要选择我,而不是他。”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上万遍了。”黑暗中的影语气不耐。 邪无思深吸了口飘荡着的烟气,冷香入鼻,入肺,入心,也可以让他冷静下来,之后才如同恃宠而骄的小孩子般道:“可你每次还是回答我。” “没错,我是可怜你,至于他,独自一人也可以过的很好!” “那又为何这些年来,你从不肯见他一面?” “你的问题越来越多了,少言,声音会暴露你的弱点。” ...... 公平山,悠哉悠哉的思无邪,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风诺故意道:“呦~老烟枪也会被烟呛啊~” 自从翁然那件事情后,这个小子赖在自己这里,说话一直是阴阳怪气的,思无邪已经习惯了。 “我记得,你以前是很有素质的人。” “素质救不了老烟枪!” “有人告诉过你,素质救不了弱者嘛,修炼吧,世间将乱,我还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前方不远处,被困在另一处空间内的风诺,哼了一声,身上数道薄而深的伤口,那是属于风的空间,是属于他的修炼方式。 身形在风中穿梭,他要做得就是比风更快,更迅速,捕捉到风,而不是被风捕捉。 不再和思无邪对呛,全身心的投入到训练之中。 思无邪半眯着眼瞧着,风诺每一天,每一刻都在进步着,自己又努力,真是孺子可教,只不过,抬杠的本事还需要再锻炼锻炼。 青山之内 鸩世浪依旧瞧着落雨和雨中断剑,但是今日院中,却是又多了一番风景,那便是任逍遥和千金裘二人。 二人并未撑伞,浑身衣裳湿透,发丝滴水。 ------------ 第二百九十章 等 接着又转身道:“师父,师姐和师兄正值大好年华,本就是该在外面闯荡的,你也别太强人所难,在留他们两日,这不我还在嘛。” “可......” “师父!”碎琼这一声叫的很有威胁性,让鸩世浪的话只开了个头,在对方明晃晃的目光注视下,妥协的摆了摆手,“去吧,去吧,为师也不能管你们一辈子。” “谢师傅。” 快要站僵了的二人,一起躬身道。 鸩世浪再次严肃了起来,“过不了多久,便是年节了,要回来,知道吗?” “是。” 碎琼瞧这三人和好了,心里也高兴了,虽然也很想出去瞧一瞧,可是,她还要留下来陪着师父,即使师父也下山,她还要守着家,让大家回来的时候,家里还有人在,能让他们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若是受伤了,便为他们疗伤。 这些才是自己应该做的。 她怕,怕自己出去了,这家里无人,怕师父回来后,没人为她煮上一碗祛寒暖胃的汤,她醉倒时,没人为她披上一件衫;怕大师姐回来后,没人听她讲那些压在心里的话;怕师兄回来后,没人为他研磨,陪他发呆;怕二师姐遍体鳞伤回来的时候没人为她治伤;怕自己离开后,大师姐的竹林,师兄的花海,二师姐的鸡鸭鹅和菜园没人照料。 开心又羡慕但也满足的瞧着狼狈离开,回去换衫的师姐和师兄。 脑袋上突然落下了一个手掌,“碎琼大人,怎么不嚷着要出去玩。” “有什么好玩的,我瞧师姐,师兄他们每次从外面回来,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大师姐和师兄还好,二师姐每次都是遍体鳞伤,外面一点都不好。” 脑袋上做乱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又温柔的将被弄乱的头发轻轻梳理着,“无忧她,受了很多伤吗?” 碎琼瘪了瘪嘴,“是啊,要不是我的医术进步神速,真不一定,每次都能,都能......” 碎琼不敢说下去。 “师父记得我的那个娃娃吗?” 鸩世浪想了想,“是说那个被你缝缝补补的娃娃。” “嗯,师姐的伤就好像那个娃娃一样。” 碎琼低声说道,而她的那个娃娃真是翁然送她的,什么都没有的翁然,笨手笨脚的做了个娃娃给她,她喜欢的不得了,就因为太过喜欢了,小时候总是拿着,因此那娃娃也常坏。 现在她也最喜欢那娃娃了,可是那娃娃已经不能再坏了,所以她把娃娃收了起来。 “师父,二师姐什么时候都结束外面的一切,回来。” 鸩世浪瞧着碎琼那双期盼的眼,心虚的将目光移开,落在雨中断剑之上,拍了拍碎琼的头,“只要我们等下去,总有那一天的。” 一座繁华的城,此时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混战,普通百姓躲得老远,至于无关修者则是津津有味的看着热闹。 战况惨烈,躺尸数十,双方人马都杀红了眼,已是不死不休。 势弱的那一方,一人忽然大喊一句,“为了何家,我们不能败!” 立马有人接话喊道:“柳家必亡,血仇必报!” 长剑刺穿对面之人的心窝,一脚将必死之人踹开,扑向下一个对手。 一时间何家众一起大喊了起来,“柳家必亡!血仇必报!柳家必亡!血仇必报!” 之前还处弱势的何家众,在这一声声吼中,激起了凶性,信念让他们更加疯狂,战况瞬间扯平,厮杀也变的更为残酷。 “众人!随我杀出去!轰雷落!” 一声嘶哑大喊,柳宇当前,长剑带着雷霆,横扫而去,身上的血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负伤在身的柳家人苦难的往他跟前聚集着。 柳宇睫毛挂血,太久了,他们已经被何家的这群人困在这里太久了,若是再拖下去,何家支援的人到,那么他们是必死无疑! “柳家!还我爹爹命来!” 何玉辰柳眉倒竖,手持斩马刀,劈肉斩血而来,雷霆落身,再被化无,斩马刀不曾停顿一瞬,她怒视着柳宇,步步进逼,逼得久战力疲的柳宇节节败退。 二人如一到旋风般,从城门口处,撞开众人,直到城中,柳宇方才止住后退的脚步。 斩马刀砍在肩膀之上,开肉入骨。 何玉辰眼中恨意叫嚣,“死来!” 横转斩马刀,削骨剔肉从柳宇的肩膀上转过,向着柳宇的脖子砍去。 柳宇欲运用最后一招保命,可体内灵气却是不足以支持,举起的剑,没有丝毫的威力,斩马刀的刀身泛着光,刺着眼睛,柳宇想,“柳言,我来陪你了。” 合上双眼,引颈就戮。 但却没等到死亡,而是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三元霸斧第二式,毁天灭地!” “啊!” 一声惨叫,来自前方,柳宇猛地睁眼,鲜红温热的血喷了满脸,灼痛双眼,就见何玉辰不甘心的向后倒去,一柄挂环宝斧,深入她头部。 “砰” 何玉辰倒地,头顶一分为二,仍执着的道:“报,报仇......” 柳宇向后退了两步,已是被柳欢扶住,“没事吧?” “你不该杀她的。” 柳宇用那双被血染红的眼,瞧着倒在血泊中,死状惨烈,死不瞑目的何玉辰,愧疚的道:“是柳家欠她。” “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 柳欢说着将浑身早已无力的柳宇背在了背上,上前将挂环宝斧取回,鲜鲜血何玉辰的脑中喷出,还有脑花流出。 而柳欢带来了柳家的支援,很快,何家众全部身亡。 “离开。” 柳欢一声令下,带着众人离开了此处,背上的柳宇沉沉昏睡着。 直到柳家的人离开后,那些看热闹的人才往跟前凑了凑,不断咋舌。 “这柳家可真是没人性。” “那张人皮都被人扒了,自然是露出本来面目了。” “这何家可是真惨啊。” “嘘,有动静。” 看热闹的人又退远了些,就见一群人急急而来,当看到眼前的惨况后,哀嚎怒吼接连而起,哽咽之声混在其中。 “玉辰......姑姑来晚了。” 何姿擦掉眼中泪,“你二人留下,为众人收尸,其余人随我追!” ------------ 第二百九十一章 坚持 荒山 柳家一行人避在此处,暂时停在此处,稍作休整,连火都未敢升,只能借着月光,替受伤的同伴做些简单的包扎和处理。 若不是必要的交谈,没有一个人会多说一句话。 一个个神情木然,衣裳沾血。 这几个月来,柳家接连发生了不少事情,已经从之前的自家热闹,发展到和其它势力的生死对抗,这其中虽然不乏有心者的推波助澜,当然如果柳家真的没做过这些事,倒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可事实就是,所传出之事十分之六七都是真的,而那三四分假的,也不会再有人愿意细剖,便就全都成了真的,成了柳家所犯下的罪孽。 这其中,最无辜的就属柳家的这些门人了,很多事,他们根本都不清楚,皆是柳之德一人所为,可现在这罪孽是属于柳家的。 事已至此,他们就更不能乱了。 因为柳之德所做的这些事,确实让柳家一点点走上了巅峰,虽然现在也因此坠入深渊,可他们曾经享受过那种荣耀如今自然也要承担这份报复。 要走的,已经全部都走了,反了的也都反了。 此时剩下的,就是死了心和柳家共存亡的了,再多说什么客套的话也没用了。 只要坚持住,只要取得最后的胜利。 柳欢瞧着尚在昏迷之中的柳宇,自从柳言亡故之后,他完全的变了,每天就是拼了命的修炼,在拿生命捍卫柳家的荣誉,早前,他想离开柳家的,不是因为柳家没落了,而是因为柳家不是自己以为的正义了。 但柳宇却无论如何都不愿离开。 自己只有这一个兄弟了,是如何都不能抛下的。 直到那一日,他彻底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一月前 自己出了任务侥幸平安归来,便去了柳言的墓前,尚未到,便听见了柳宇的声音,瞧着那靠在墓碑上的人,他没有上前。 “柳言,你放心,我一定会保住柳家的荣誉,让你作为这世上泰山北斗的万峰之巅的柳家人永眠于此,而不是让你作为臭名昭著的柳家之人埋葬在此。 我,我一定会守住,只要熬过去,只要将所有的误会都解开,将所有的罪孽都偿还清,万峰之巅,柳家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不远处将他的话听的清清楚楚的柳欢,终于明白了他留下的原因,原来这就是他对柳眉儿那么执着的原因,因为他不想让柳眉儿坏了柳家的名声。 可事实哪有那么容易,仇恨又怎会轻易化解。 自己这次险些死去,便是因为对对方的愧疚,有所保留,可满怀恨意的人出手可是不留余地的,这样下去,他们都会死。 柳欢考虑了整整一夜,再下一次出任务的时候,他再没有留手,他赶尽杀绝,他再一次活了下来。 而因为他活了下来,所以今日,柳宇活了下来。 在他出神之际,柳宇醒了过来,睁眼便瞧见那张发呆的脸,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左肩却是疼的他又摔了回去,还好柳欢反应迅速,将人扶了住,但即使如此,那肩上的绑布已是渗出血迹。 “别乱动,你的伤很严重。” “至少还活着。” 柳宇说这话时直勾勾的盯着柳欢,他感觉的到,他变了,可是他不懂,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那么憨厚老实的人是因为什么变的这么冷血无情。 可这次他是为了救自己,自己没有质问的资格。 “有人!” 一声叫打破了安静,火光瞬间照亮夜空,柳家人瞬间各亮兵刃,柳欢将柳宇拽到身后,“诸位,随我冲!” “快追上!是柳家的人!” 霎时间五颜六色的光芒向他们射了过来,每一道光都是一道攻击,带着致命的美丽危险向柳家之人袭击了过去,整个荒山都热闹吵杂了起来。 柳欢又一把将柳宇给拽了过来,挂环宝斧耍的密不透风,一时间惨叫不断。 柳家的都是久战带伤之人,即使柳欢所领的这些人,也是甫从一场持久的恶战之中获得胜利,向柳宇这种失去战力的更是快要到了一半之数。 此时密集的攻击袭来,人人自保,不是每个人都像柳宇一般有柳欢护着的。 柳欢带着柳宇不断后退。 “等一下,众人没跟上来!”柳宇着急的说道,人被拽着走,虽然拽的是右手,伤的是左肩,可是这么一番折腾下,那绑布已是一片血红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柳宇猛地停了下来,用了全部的力气,将柳欢拉扯了住,“你走,我不会放下他们的!” “你们谁都走不了!” 就见一座巨山从空中砸了下来,还不住往下掉着土渣碎石。 柳欢瞪大了眼睛,推开柳宇的瞬间,巨山已是来至头顶,只是下落激起的风,都刺面的疼。 “三元霸斧最终式!混沌无极!” 看似最简单的招式,却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挂环宝斧向这那巨山劈了下去,斧下是一片混沌,将那些掉落的土渣碎石全部化为虚无。 柳宇紧张的瞧着,握着剑,随时准备上前殊死一战。 背后突来一击,霎时间五脏六腑一阵翻滚,又好似都被断裂的肋骨给刺透,柳宇已是喷着血被打飞了出去,正是向着柳欢的方向。 而柳欢拼尽全力,总算是将那巨山劈开,分为两半的巨山声势浩大的往两边掉去,他人也是被震的不住向后退去,又听见柳宇的一声惨叫,力往脚上走,强行定住身形,脚尖一转,迅速转身,将飞过来的柳宇接了住。 “柳宇!” 柳宇张开嘴,血哗哗的往外涌着。 “你挺住,我这就带去去看大夫。” 柳欢说着自身上扯下一缕布条,将柳宇往背上一扛,将人捆住,柳宇吐出的血顺着自己的脖颈肩膀往下流着,“别,别管我。” 柳欢已是冲了出去,“闪开!” 人在疯狂时,会激发出无限的潜能,那在背后偷袭柳宇之人,居然只一招就被柳欢要了性命,身后再感威压,柳欢欲转身,就听一声撕裂了的吼:“我来,你们快走!” 虽然声音已经劈了,但是柳欢听的出是谁。 ------------ 第二百九十二章 历史重演 之前自己救了他一命,如今他来还自己了。 柳欢忍下想要停下回去的冲动,因为脖颈间的血液温热的让他不能停下,因为背上之人越来越弱的呼吸让他不能停下,而他只有一个选择。 他没有停,不但没停,甚至还加快了脚步。 在其身后,一人飞出,狠狠砸在地上,尘土扬起,伴随着骨头碎裂之声。 何姿一脚踏在那人胸口上,这一脚下去,又是骨头深陷,那人苦难的挣扎着,颤颤巍巍的伸手向何姿抓去,口中鲜血不断。 何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色残忍中带着痛快,在那人胸口处碾着脚,一下下。 那人神色愈发痛苦,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但仍然坚持着抱住对方,“我绝不、让你走!” 死死瞪着那双失去了光芒的眼睛,抱住何姿的大腿。 “哼!” 何姿脚上用力向下踏去,直接踩穿对方的胸口,然后将脚从那血肉模糊中拔了出来,可已经死去的人竟还死死的抓着她的腿不放开,随着她的动作被拖动。 何姿眼中的厌烦之色更盛,弯腰将那双手拽下去的同时将其折断,在她心中,柳家的人都该不得好死! 自然包括逃走的那两个。 转眼瞧了下身后的战况,柳家的人几乎无还手之力,于是不再担心,逗留,向柳欢二人追了去。 先是瞧了下地上的血迹,便顺着血迹追去。 很快,她就追上了自己的目标,可是眼中却露出一丝疑惑来,因为眼前只剩下了一个人,至于那个早就半死不活的却是没了身影。 柳欢有所感觉,自知逃生无望,于是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正面迎敌。 而此时,在何姿追过来的半路上,一处蓬乱的杂草下,柳宇正躺在此处,被遮挡的严严实实,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柳欢实在是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也没有能力将他安置到更安全之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引开危险,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柳宇脸色苍白如纸,若不是对柳欢的担心,他早已是昏死过去了,如此重伤,失血过多,可现在他却没有办法昏死过去。 “柳欢!你绝对不能死!” 他想动,可是他做不到! 耳中是厮杀,惨叫的声音,整个荒山地动山摇,他听见杀声渐渐变小,到最后彻底安静了下来,期间甚至有人从他身边不远处走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柳宇觉得很久很久,久到自己或许已经死去又重生了一回。 只知道,很久没有动静在传来。 而柳欢在他身上所施的定身术也到了最后,消散了。 “哈啊~” 柳宇喘了口气,挣扎着从杂草堆下爬了出来,已是将他剩下的这点命都快给耗尽了,但是心里的信念让他还能够撑住这口气,疼吗,感觉不到疼了。 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顺着那些凌乱的痕迹连滚带爬的寻找着柳欢。 “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柳宇在心里不断祈祷着,不,应该是在乞求着,直到他看到了前方倒在血泊之人的柳欢,本是要跑过去的,可撑了这么久的两条腿却是在这一刻软了,撑不住了。 人狠狠的扑倒在地,还有血可以吐出。 柳宇跌在地上,撞的左肩处的伤口,愈发严重。 柳宇的眼中始终只有前方的柳欢,手脚并用的向柳欢爬去,“柳欢!柳欢!柳欢!” 他一声声的喊着,却没有人回答他。 当他好不容易终于爬到柳欢身边时,手已经是扒烂了,但那根本不重要,用手拍了拍柳欢的脸,“柳欢,醒来,醒来,醒来啊!” 手用力的拍了几下后,又放轻了。 对方始终没有反应,没有睁开眼睛。 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柳宇轻声道:“柳欢你醒来,你醒来,我跟你走,我们离开柳家,你醒来啊!”一声带着哭声的撕心大吼,柳宇抱住柳欢的脑袋,“你醒来啊,我求求你,好不好......” 无助的哭声,悲哀的乞求,也唤不回离去的人。 到最后柳宇甚至不知道自己抱着的是柳欢还是那日的柳言。 为什么,为什么都是这样! 柳宇抱着柳欢,在极度的伤心之下,这具身体再也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当他昏过去不久,一行人出现在此处,在柳家那死人堆里扒拉了一遍确定没有活人后,又在这荒山上找了起来,很快,就找到了柳宇二人。 “这个有气。”一人扒楞了柳宇一下道。 “带回去。” “是。” 那人将地上的柳宇拽了起来,可柳宇抓着柳欢即使昏死过去了也未松手,那人啧了一声,不耐烦的将柳宇一拽,唰啦一声,柳宇的手抓破柳欢的衣裳被拽了起来。 很快,柳家和何家的这一战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柳家无一人生还,没有换得任何人的同情,反倒是让不少人酣畅的说了声“痛快!” “本就是柳家不仁在前,何家不惨嘛,不过是得了一个宝贝而已,便被柳之德暗害,那老家主可是个大好人来着,现在,连唯一的闺女都死在了柳家的手上!” “可惜的是,现在死的都是小鱼小虾,也不知柳之德那老贼何时能死!” “早晚的事,事情牵扯越来越大,正义之士又岂能容他!” “那他的那个女儿,那个柳眉儿,不知道又会是个什么结局?” 人们议论纷纷。 柳眉儿此时正在为她母亲梳着头,一如从前。 蒋红梅拍了拍柳眉儿的手,满心满眼的都是疼爱。 “这几日,你的气色好多了,以后就留下来吧,别再走了,有你舅舅在,都会好的。” 柳眉儿放下梳子,在蒋红梅旁边坐了下来,拿过蒋红梅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轻握着,“娘,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眉儿。” “娘,叫我三生吧。” 蒋红梅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果然虽然她现在看上去没事,但是心里始终还没有过去,放下,但这事也急不得。 “三生,外面的世道乱,你在外面,娘不放心,娘可就只有你了。” “没事的,娘忘了,现在有人护着我。” 蒋红梅很想说,她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个。 ------------ 第二百九十三章 花帽 可是却不能提,只要她提起,现在乖巧懂事的柳眉儿就会变成另一幅样子,好像发了疯一般,当娘的怎么忍心再刺激她,但又不放心就让她这么和那来路不正之人纠缠下去,毁了一生。 柳眉儿瞧这话茬又说到了这,便要离开了,她也不想发疯,不想吓到母亲,可她控制不了自己,连母亲都不能理解她,这种孤独的绝望让她发疯。 离开了蒋红梅的住处,往外走去。 一路上所碰见的人,都是瞧见了她便绕着走,就好像自己是什么怪物脏东西一般。 柳眉儿习惯了。 世人皆知自己是受害者,可世人依旧嫌弃自己。 但是没关系,不重要,无论他们多嫌弃,都要对自己卑躬屈膝,叫自己一声小姐,更何况自己还有个靠山,最近他很忙碌,说是有大事要发生,这要功成,以后这世间,便是他们的世间,自然也是我柳眉儿的世间。 到时候,这些人都活不得! 柳眉儿想着,面上笑容和气的和那对她一脸厌烦的女仆点了点头,她对谁都很客气,这也是众人都很嫌弃她,却还不至于恶言相向的原因。 但凡他们知道一点这笑容下的狠毒心思,估计也是留不得她的。 柳眉儿回到了住处,洗手作羹汤,在天黑之前忙活出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温好了酒,等待着她的靠山回来,头发梳在一侧,穿着素雅,一副温婉的样子。 没一会儿,她等的人就回来了。 魁梧的身躯,结实的肌肉好像快要撑破衣裳,狂野的胡子长满下巴,浓眉大眼,像是一匹雄狮般充满野性和力量。 “回来了。” 柳眉儿柔声说着,上前,握着对方的手臂往回走,“回来的正是时候,饭菜刚弄好,我去打盆水来,你等下。”将人领到椅子旁,便打水去了,脚步欢快。 男子坐下来,目光追随着,满满的都是疼爱。 擦了手后,柳眉儿一脸期待的瞧着那男子将一样样菜尝上一口,不用她问,男子便先说道“好吃。” 柳眉儿立刻笑的如花灿烂,“好吃就多吃点。” “好吃是好吃,可我可舍不得你,要你做这些糙事。”男子放下筷子,拉过柳眉儿的手,瞧着上面的红印,心疼的吹了吹,然后用拇指在上轻轻的揉着。 “好好的手,可不能这么糟践。” “为了你,我欢喜。” 男子将她滑下来的一缕头发,温柔的捋到耳后,“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恢复你的灵源。” 手下娇弱的人儿浑身一颤,却是强撑着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就让他更加心疼 “明日,随我回去。” 柳眉儿一惊,然后惶恐道“我?我可以吗?” 看着她低下来的头,男子强硬的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我赤血尊的女人有什么不可以!” 柳眉儿作势依偎进男子的怀中,“明方,谢谢你。” 下一刻,人已是离了地,被赤血尊明方抱了起来。 柳眉儿便知道了他想做什么,顿斯一脸娇羞,“别闹,饭,饭还没吃。” “我先吃你。” 明方咬着她的耳朵,声音低沉的说道。 柳眉儿嘤咛一声,窝进了他的怀里。 阴阳一线天 翁然站在池边,抻了抻胳膊腿,动作随意,丝毫没有身边还站着冥侯的拘谨,一边活动着,一边瞧着地上那薄薄的一层雪,“啊~过去多久了?” “明日便是年节了。” 翁然停了下来,有些意外,居然这么快又要过年了,总感觉上一次年节还是不久之前的事情,真是一晃眼啊,而这一晃眼自己就跑到魔教来过年了。 又一年的话,那傻子岂不是又长了一岁,十七岁了。 紧接着翁然脸一红,你个老不正经,没羞没臊的在想些什么呐。 “既然过年了,咱俩也去凑个热闹吧。”翁然悠闲自在的往魔殿走去,冥侯瞧着她的背影,自然是发现了她的不同,和之前完不同的状态。 之前的翁然是紧张的,紧绷的。 而现在的翁然是舒展开的,之所以舒展,是因为实力,实力所给的信心和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所以此时她能笑的自然,动作随意。 从感觉来看,魔气应是差不多都被吸收了。 这冥侯所预想的时间也快上近一半的时间,着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但这是好事,她进展的越快,重返魔界,消灭魔族的日子就会越快。 这一刻,冥侯才觉得魔主选择她是一个正确的绝对,一个人族能做到这种地步,真的可以说是奇迹了,从人族到转变成魔族,再承受魔主的记忆,这其中的凶险,哪一步,哪一环,哪一刻都是有生命危险的。 可她成功了,他们成功了! 翁然感觉冥侯没跟上来,停下脚步,转头,“发什么呆?” 冥侯加快步伐跟上,“魔主,属下希望看见您展现实力的那一刻,不止是属下自己,是您所有的属下。” “明白了。” 二人回到城中,处处张灯结彩,将这永夜的天空都照亮了许多,人们脸上喜气洋洋,还有小孩子拿着彩灯,小风车等等小玩意,成群结队的疯跑打闹着。 若不是知道这是魔教的鬼门关,此时倒是和平常的城镇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节日所带来的欢乐。 翁然起了玩心,正巧一堆孩童从她身边跑过,手往其中的一个小脑袋上一伸,就将那小娃头上带着的小花帽给摘了下来,风一般跑过去的小娃,还没注意到,仍开开心心的往前跑着。 翁然将花帽往旁边冥侯的脑袋上一扣,扣的对方愣在了原地。 “好看。” 翁然刚说完,就听见极惨的哭声,“我的花帽没了,我的花帽,呜呜哇哇!!!” 翁然扭头看去,不禁心虚的掩嘴偷笑。 冥侯将脑袋上的花帽摘下,向那哭的马上就要倒地打滚的小娃扔去,准准的扣在了那小娃的头上,小娃懵懵的往头上摸去,围着的小伙伴激动的直跳脚,“回来了,回来了,花帽回来了。” 小娃吸着鼻涕,果然摸到了花帽,顿时又笑逐颜开起来,然后一群孩子又没心没肺的跑了起来。 。 ------------ 第二百九十四章 无思无邪无 “你可真是个好、魔~” 接着又好奇的向四处打量去,虽然也很热闹,但是还是不够热闹,没有摆摊的,热闹总是不够。 “我们去城里逛逛吧。” 瞧着冥侯一脸不想答应的样子,脸色故意一板,“不要让我命令你好不好。” 瞧她表现的这么好,这么快就将魔气全部都吸收,算了,便当作给她的奖赏吧,冥侯想着道:“听从魔主安排。” “这才对嘛~” 于是二人便趁夜离开了鬼门关,魔殿顶层,邪无思瞧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优雅的点燃了手中孔明灯,将孔明灯缓缓往空中送去,目光追随着孔明灯飘远。 不消一刻,漫天的孔明灯摇摇晃晃的飘荡着。 魔教之人在虔诚的祈愿。 暗中的无瞧着那些或瞄着画,或写着心愿的孔明灯开口道:“你什么都不求,放它做什么?” “我放的是无。” 暗中的无,愣了住。 邪无思瞧着孔明灯将这片永夜的天点上了星光,悠悠的摇着金银扇,“去吧,今年年节过后,也不知还有没有下一年,你也该和他见上一面了。” 沉默。 公平山 风诺好奇的瞧着忙里忙外的思无邪,真是从没见他这么勤快过,打扫了遍不说,还摘了些花过来,又挂了彩灯,拿出了一看就很金贵的茶具,但盯着那茶具看了看后,又收了起来,换上了一套琉璃的酒杯。 不仅如此,还换了一身很是嫩的衣裳,抽芽绿的颜色,将他衬得好像刚入世的小少年一般,仔细的捯饬了自己一番,玉佩,发带,发冠,甚至还将那烟管都从里到外的清理了一遍。 “怎么?你老情人要来?”风诺忍不住开口问道。 “真是没有素质。” 思无邪用风诺最常说的话回道:“再说了,我哪来的老情人,我连小情人都没有。” 转眼瞧了一圈,很干净,整洁,桌子也擦了三遍了,他这才坐了下来,舒服的抽了口烟。 “那你这是要干嘛?” “有客来。” “那不还是老情人~” 风诺撇了撇嘴,心中好奇更盛,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让这个懒虫如此勤劳,如此重视。 思无邪瞪了他一眼,缓缓吐出白烟,语气追忆的道:“是老朋友。” 魔殿 “你的安全还需要我保护。” “不过是几天的功夫,这里这么多的人,难道还保护不了他们的教主嘛。”金银扇指点着下方众人。 “你的意思是我反而多余了。” 金银扇啪嗒一声敲在了栏杆上,邪无思无奈的笑了笑,“岂敢岂敢,可别在这和我掷气了,叫人等久了。” “你们有商量过?” “没有。”邪无思顿了下,方继续道:“有些话不必说。” “走了。” 人影一闪,已是自阵法离开了魔殿,邪无思又自顾自的说了句,“我们心知肚明。” 衣袍一甩,坐了下来,取出了个精致的小盒,从里取出一点忘忧,洒进了桌上的香炉之中,很快暖香就散了出来,邪无思微微蹙眉,但却没做任何遮挡。 任由着这暖香入了肺腑,呼吸愈发粗重,手在扇尾上磋磨着。 很快,浑身就起了红疹。冒了一身的热汗。 人却睁着那双明亮的眼,瞧着漫天灯做的星,“这就是你喜欢的味道。” 公平山 风诺喜气洋洋的来到思无邪跟前,“外面那么热闹,你真不去瞧瞧。” “不去。”思无邪将身子一拧,一副赌气的模样。 “又不是我负约,啧啧~” 风诺瞧他那可怜样子,心想,这到底什么人,这么不给面子,大过年的,这么不讲究,真是极其没素质。 伸手拽了拽思无邪,“诶呀,走了,走了~” 人忽然坐了起来,反倒吓了风诺一跳,但转瞬便明白了,这是人来了,好奇到心都快要跳出来的忙扭头看去,就见一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 罩着宽大的斗篷,这地**灯火葳蕤,一时也看不清容貌,但这幅打扮和身材,这是个男人啊! 风诺好奇的心一下子就冷了半截,还真是在等老朋友啊~ 没劲。 拿手指怼了思无邪两下,“你朋友到了,我就出去了。”说着便向外走去,路过来人身边时,使劲的斜眼往脸上瞟去,离得近了,也瞧清了。 极普通的人,只脸白的吓人。 思无邪瞧着来人,多久没见面了,应该说自己多久没见过他了,而自己每次去见邪无思,他都可以在暗处看见自己,真是不公平啊。 但是此时心中的喜悦,已经让他不在意这份不公平了。 “坐。” 无二话不说,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去,又是一阵沉默,二人又默默的饮了杯酒。 过了一会儿,还是思无邪先开口了,“又要过年了。” “嗯。” “我们上次分别时,也是年节。”思无邪说着给两人倒满了酒。 无没有回话,只是又饮了一杯。 思无邪吸了口烟,本有满肚子的抱怨,问问他,为什么要选择邪无思,为什么从来不肯和自己见面,难道在他心中,邪无思是i朋友,自己就不是了嘛! 可是,见到人了,又觉得这些问题太好笑了,问不出口。 ------------ 第二百九十五章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就见邪无思的脸是又红又肿,模样有些惨不忍睹。 思无邪低眸瞧着他,对方只剩下一条缝的双眼,仍是将目光向自己望来,“无邪,你怎么也来了?” 这次再开口,语气和之前那一声无邪已是大不相同。 思无邪眼下两点痣,好似泛起了红,瞧着那痛苦不堪的人,在今天这个日子,独自一人点燃忘忧,他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眼光浮动着摄人的光,无有所感的转头向思无邪看去。 “无邪......” 邪无思又唤了一声,只不过这一声,带着一丝慌乱害怕,很没底气,挣扎着要起来。 “老实点,我在给你解毒。” 无不耐中带着抱怨道,手按在邪无思的手腕处,将灵力送进邪无思的体内,把他体内的毒素往外逼着。 有些东西就是这般,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就如同这忘忧对思无邪和邪无思一般。 邪无思一直再瞧着思无邪,用不安的目光,或许是身体不适的原因,他的情绪有些失控。 三人无言,气氛诡异。 思无邪眼看着那张脸消了红肿,一道缝的眼睛也逐渐恢复了正常,随之恢复正常的还有他的目光,又是那般带着淡淡笑意的和人隔开距离。 无将手收了回来,“你真死有病!” “屋子太黑,一时点错了。”邪无思扯了个根本没人相信的谎,摇着金银扇,将目光从思无邪的身上错开,“对了,你二人怎么一同来了?” “喝酒。” 无将酒坛往桌子上一放。 邪无思瞧着那么大一酒坛,将自己的香炉收了起来,给让了地方,然后仰头向思无邪问道:“怎么不坐?” 金银扇往旁边的位置一指。 思无邪沉默着坐了下来,膝腿相碰,邪无思刚想往一旁让一让,一条长腿就将脚给甩了过来,无坐没坐样的给三人倒着酒。 “多少年了,咱们三个没一起喝过酒了。” 无十分感慨道,和他平时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判若两人,那个总是在暗处不爱吭声的人,竟是这般大大咧咧的糙汉作风。 “还不是因为你。” 邪无思微拢着腿,不让自己碰到思无邪。 思无邪拿过酒碗,抵在唇边,斜眼瞟了下旁边那浑身都僵着的人,对方正在和无说笑着,看似从容,坐下这双腿却紧绷着。 由于他一直拿眼睨着他,让邪无思不得不在意,“你怎么一个人喝啊~”笑着发问。 “是啊!干杯!” 无将酒碗递了过来,思无邪和他碰了下,然后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无先他一步喝完,催促着邪无思,“看热闹呐,喝啊!” 邪无思也忙端起碗,喝了起来,只是正喝到一半,一只手忽然落到了腿上,将腿用力往下一压,擦着对方的膝盖落下后,便紧紧的挨着。 “咳咳、咳咳......” 邪无思被惊得呛了口,不住的咳嗽起来,将酒碗放下,以扇掩面,咳得耳尖都泛了红。 无瞧得只皱眉,“你行不行啊~” “是啊,你行不行啊?” 思无邪将身子往邪无思跟前凑去,一张脸猛地贴近对方,直勾勾的瞧着对方问道。 酒香便从他的口中拂到邪无思的脸上。 邪无思一下子就不咳了,只觉得那眼下痣,好似烧在自己心头的一团火,烧的他浑身血液沸腾,呼吸急促,连神识都被烧的有些不清楚了。 这般近的距离,可是从未有过的,因为他一直很克制。 怕自己控制不住,失了分寸,怕对方发现自己的心思,连这生死之交,一起长大的情义都留不下了。 思无邪瞧着那张越来越红的脸,越来越亮的眼,越来越重的喘息,下面放在对方膝盖上的手,狠狠掐了一下,对方立刻露出一副又惊又疼的模样,好似个小兔子。 又忙瞧了无一眼,神色慌乱。 拿眼质问着思无邪,还有些委屈。 思无邪嘴角带笑的坐了回去,但那只手却没有拿开,烫的邪无思,坐立不安。 坐回去的思无邪,长臂将酒碗往无的跟前一送,往日的慵懒在此刻,竟显得有些轻狂来~ “只可惜,都这么多年了,咱们三个居然还是只有咱们三个。”无不禁叹了口气,“咱们多大岁数了,半百了吧,咱们怎么这么没出息啊,连个女人都找不到!” 无说着又狂喝了一大口。 思无邪支起另一条腿,将手搭在上面,一只手依旧是按在邪无思的腿上,“女人找不到,也许找到了男人呐~” 手又是一拧。 邪无思本就因为他的话惊得差些掉了手中酒碗,这一下,又是一抖,酒碗从手里掉落,还好他反应迅速,又将酒碗接了住,只是里面的酒大半都洒了出来,湿了衣衫。 邪无思端着酒碗,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不舒服,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你瞧你把他吓的。” 无说是这么说,自己却是将大半个身子压在了桌子上,往前探去,“不过,你什么意思?你喜欢男人?” 无仿佛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般,整个人十分激动,又喝了口酒压了压。 ------------ 第二百九十六章 真是奇了 那只手又不老实的狠狠掐了对方一下,与其说是追问,更像是逼问! 邪无思被他掐的来了火气,你想知道是不是。 自以为很有气势的瞪了思无邪一眼,对方却是这一眼嗔的真是娇~ 邪无思也是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无看他这架势,又多嘴了一句,“可别洒了,不想喝就别浪费。” 邪无思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将酒碗一放,豪气干云的道:“是,我有喜欢的人,是个男人!” 无已经不觉得震惊了,只要不是喜欢自己,喜欢谁,男的女的自己都能接受,只要自己这两个老朋友能幸福。 于是看着那泄了一口气的人问道:“谁啊?我认识不?是魔族的人吗?” 不禁仔细想了遍这魔族他能瞧得上眼的人,最后锁定在了赤血尊身上,也就只有这个还说的过去了,但是,也有些不尽人意,那胡子留的也太长。 想象了下他和邪无思站在一起的画面,总感觉很别扭,别的不说,邪无思这小脸长的真的是挑不出一丁点毛病来,好看的跟画似的。 谁么样的人和他在一起能配呐? 想着抬眼望去,嚯,好家伙,两张平分秋色的脸就闯入了眼中,真是怎么看怎么舒服,怎么看怎么和谐,这以前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呐? 他知道邪无思好看,知道思无邪好看。 此时才注意到,两人在一起更好看。 眨巴了两下眼睛,脑海中灵光一闪,无数个画面刷刷刷的冲了过来,后知后觉,无猛地拍了下桌子,真的酒坛都差些倒了,震惊的指着邪无思,不可思议的道:“你喜欢的是他!” 手指横移,指在了思无邪的脸上。 没有迅速的反驳声响起,沉默的如同默认。 过了一会儿,对邪无思来说却好像过了几百辈子一般漫长,他,他怎么能就这么说出来呐。 “哐当”一声,是邪无思起身撞动桌子的声音。 “胡言乱语!”词穷的扔下这一句,转身便向外走去,连除了睡觉外从不离手的金银扇都忘了哪,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无仍不自知,自己到底哪错了。 还煞有其事的和思无邪道:“我说的是真的,刚才我想了想,他对你的种种,绝对是喜欢你!而且是非常喜欢你!” 思无邪盯着那有些狼狈的背影,笑道:“我知晓。” 这次无震惊了。 思无邪已是拿起金银扇,起身,“你自己喝吧,别跟来。” 无又将抬起的屁股坐了回去,强压着自己的好奇心,不行,自己不能破坏朋友的好事! 出了屋,便见邪无思站在不远处楼梯口旁,那里开着一扇窗,窗前的几上放着花,暗香浮动,人站在花旁,比花更引人注目,此时正垂着头,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思无邪脚步放轻的走了过去,来至人后,忽然使坏的用金银扇怼着对方的后背,将人往前一推。 出神的人,被推的向前扑去,眼看着就要摔倒在楼梯上。 思无邪已是伸手去接,揽过硬且细的腰,往身前一带,便将人搂了个满怀,对方发冠上垂着的装饰扫着眉梢,有些痒~ “谁......”声音越来越弱,想来已然知晓是谁在作怪。 肩膀上忽然压下来一个脑袋,耳鬓厮磨着问道:“在想我吗?” “你疯了你。” 话说的狠,人却是没有半分挣扎,老老实实的僵着,避开眼光不敢看。 “那你疯了吗?” 邪无思沉眸片刻后,坚定的道:“我没疯。” 话音刚落,肩膀一轻,手臂被身后人大力拉扯着,脚步连退,哐哐,门开了又盒,哐哐,人被推到了门板之上,哐哐,一双手撑在门板上,将人困在门板和自己的中间。 呼吸可闻是酒香,是冷香,是暖香,是人香。 四目相对是热烈,是欢喜,是惶惶,是期待。 随着落下的唇而来的还有一句,“我也没疯。” 霎时间,烟花齐绽。 在窗外的夜空,在邪无思的眼中,在思无邪的体内。 抵在胸口的手,缓缓下移,环住了对方的腰,沉醉的享用着,被享用着。 隔壁房间内,无瞧着漫天的烟花,笑的憨憨,真是没想到之前自己还愁,他们三个这辈子算是光棍到头了,眨眼间,就成了一对,诶~人生真是充满意外和惊喜啊。 正感叹着,隔壁的房间又是传出几声响,不禁皱眉,谁啊?干什么呐?真是过年了,这魔教的人是愈发放肆了,无想着起身就要过去。 邪无思坐在歪歪斜斜的桌案之上,椅子乱糟糟的倒在地上,墨汁渐在他的腿上,衬得更加肤白如雪,人靠在身后的窗格子上,才不至于软倒。 头上一重又一轻,头发散落,发冠已是被思无邪给随手扔了去。 “小点动静,无就在隔壁。” 邪无思断断续续的说道。 话刚说完,人已是腾了空,又被对方转了个方向,赤脚踩在地面上,凉,凉到让此时的热是这么的热! 隔壁房间 无又重新坐了回去,算了,大过年的,别去给别人添堵了,继续喝酒,吱吱呀呀的摩擦声却是不断入耳,“这是在刻什么东西吗?” 隔壁房间 桌腿被撞的在地上来来回回。 ------------ 第二百九十七章 咬毒自尽 涂罗城 翁然二人行走在人山人海的街上,热闹喧嚣的声音,是人间的声音。 和魔教的那种热闹还不同,这里的热闹更有烟火气息,不同于之前,翁然现在很喜欢这种气息,以前只觉得这气息难闻,恨不得这辈子都不沾染上。 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再感受,心境已是大不相同了。 蒸笼上冒着的白气是好看的,店小二搭在肩上的毛巾是干净的,街上乱窜的猫狗也是可爱的。 翁然脸上挂着笑容,四处瞧着,看着,伸手拿了个肉馒头,后面跟着的冥侯已经是将钱付了出去,翁然拿着包子闻了闻,她实在是吃不下了。 这条街现在二人已经快到街尾了,翁然是从街头一路吃过来的。 但是又忍不住,就是想多碰碰这带着人味的东西,但是东西买了又不能浪费,所以,翁然闻了下后,就将那肉包子丢给那流浪小狗了。 却不想这一举动,倒是引了麻烦。 那包子店的老板娘,见到她这番举动,立马张嘴将她喊住,“诶~诶~这位姑娘~请留步!” 翁然转身,指了指自己。 老板娘已是点着头,擦着手走了来,“没错,就是姑娘你。” 冥侯默不作声的站在翁然身边,实际上,眼角的光从来没离开过那突然出现的老板娘,时刻注意着,只要对方稍稍有所动作,他就会在第一时间解决掉对方。 “老板娘有什么事?” 老板娘扑弄了两下腰间的围裙,“姑娘,是我们家的肉包子不好吃吗?” 翁然闻言,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瞧了眼就在不远处正吭哧吭哧吃着肉包子的流浪狗,“并不是老板娘所想的那样。” “那姑娘是?姑娘其实也不用为难,只是我想姑娘既不爱吃,我们这钱收的心里也不安,这样,钱退还给姑娘。”老板娘说着就从围裙上的口袋里掏出了三个铜板。 “姑娘,您收好。” 翁然瞧着那递过来的三个同伴,上面还沾着面粉。 老板娘瞧着她的目光,这也才注意到铜板上的面粉,脸色顿时有些讪红,忙将那铜板擦干净,“不好意思,干净的,这钱是干净的。” “老板娘,真不是你的包子不好吃。” 翁然挥手拒绝,然后在老板娘怀疑的眼神中,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我实在是吃的太饱了,我吃了一路了。” 翁然拿目光向长街瞧去,老板娘也随着瞧了过去,脸上满是震惊,这条街上的吃的,到她这,可是有四五十家,可以说是什么吃的都有了,这一路吃过来...... 老板娘又转头重新看向翁然,这苗条的小姑娘,能吃这么多! 瞧着老板娘的目光,翁然愈发觉得自己丢人丢大发了,但是该解释的还是得解释。 “但是老板娘的包子又实在是香,我这才忍不住买了,狗狗吃也是吃,好包子,谁吃都好吃。”翁然再次向那流浪狗看去,肉包子已经没有了,流浪狗明显还是没有吃够,不舍的在地上继续舔着。 老板娘看了看那流浪狗,再看翁然,忽的笑了,并且觉得自己有些小气了,“抱歉了,姑娘,我、我......” 老板娘有些局促。 翁然伸手,将她拿着铜板的钱推了回去,“老板娘,收起来吧。” “好。” 老板娘说着,将手收回,却是在半路,忽的改变了动作,捏着那三枚铜板,向翁然射了过去,二人的距离是极近的,她动作又突然。 几乎是瞬间,三枚铜板已是来到翁然身前。 一直站在翁然身侧的冥侯君动了,虽是后动,但却是先到,手臂挡在翁然身前,将那三枚袭来的铜板反震而回,于此同时,翁然已动了,根本没有回防,还未收回的手,直接向那老板娘抓了过去。 那老板娘显然没有想到,这二人的反应会如此迅速,配合又是如此的默契,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攻击居然被人一臂就震开,最最没想到的是,自己甚至没来得及后退,已然是落入对方的手中。 翁然扼住对方咽喉,这是她经常用的制敌方式。 周遭的人也是忽的变了模样,大多数都是赶紧往远处避了避,但还有一些却是纷纷亮起自己的武器,将翁然二人包围了起来,尤其是这老板娘的那个包子摊位,客人原来都是他们的自己人。 翁然拇指顶着对方的下巴下方,之前还朴实中带着丝傲气的老板娘,此刻却是凶神恶煞,还是一张脸,但完全是两个人,说实话,这种变脸翁然见的多了,更何况她也是善于变脸之人。 冥侯替翁然挡下偷袭后,便在没有动作,等待着命令的同时,心里暗算着对方的人数。 “如果我问你,为什么要攻击我?你会如实回答吗?” 对方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白眼,下一刻,口中冒出黑血,竟是咬毒自尽了! 眼看着黑血从她的口中流出,快要滴落,沾染上翁然的手,翁然只好是将人仍到一旁,老板娘狞笑一声,死不瞑目! 翁然盯着地上的死人,一时也想不出,究竟是谁要自己命,还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行踪,在此安排。 ------------ 第二百九十八章 没出息 脚底直接踏在脸中间,踩断了鼻梁,露出两只眼尾,还能瞧见那如魔般残忍冷血的人。 嘴被踩的结结实实,根本无法说话。 那慌乱转着的眼珠,只看到翁然那泛着冷光的双眸正在看着他,这一眼,便让他如坠冰窟,如落地狱,嘴上用力,他想说话,说出实情,他怕了,他不想死,他想活。 可是他无法张开嘴,再瞧那双眼,还有那只脚不断加重的力气,他忽然明白了,对方根本不在意他说或不说,她只是想杀死自己。 就在他想明白这件事后,他的生命也失去了热度,脑袋失去了原型,成为一朵血肉糜烂的花。 翁然踏着这朵血花向下一个敌人走去。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人,早已是吓破了胆,一步步的后退着,这一刻,真不知道是他们在围攻翁然二人,还是他们在被翁然二人围杀! 那人瞧着那一步一个的血脚印,再也撑不住了,转头就跑。 翁然瞧着那喊叫着撞开人群跑走的人,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随意的挥了下手,然后转回身,没有去追那人,这边冥侯君已经将全部的人解决掉了,身上未沾染一滴血迹。 站在遍地尸体鲜血的路中,他干净的一尘不染。 围观人群中不时传来咋舌之声,当然也有很多赞叹,也有很多倾慕,这干净利落的身姿,虽然做得是夺取人命的残忍之事,但是在这遍地修者的世界,还是会有不少人只单纯觉得这身法帅气。 当然,也有人会充当正义的使者,出来发声。 “光天化日,残暴杀人,你们简直太残忍了!” 一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带着一身的正气,开口说道,瞧着满地死人,目光同情,身边两个伙伴同样是义愤填膺,对翁然二人指责了一番。 翁然合了下眼眸,压下升腾起来的杀气,态度在旁人看来却很是嚣张,尤其是这三个刚出家门,没遭过世间毒打,一心憧憬大英雄之梦的少男少女。 “你!你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你枉为人!” 怒指过来的手,还颤抖着,看来是真的气极了。 “若是知错能改,也不是不能给你们机会,毕竟逝者已矣,你们留下有用之身,行善于人,也是可以弥补的!”粉雕玉琢的少女,娇声说道。 此时,还愿意给翁然二人一个弥补的机会,还真是善良啊。 翁然轻笑一声,睁开眼睛,于无声无息间终于是压下那差些就要汹涌而出的杀气,只差一点,这涂罗城就要成为真正的地狱了,可这些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你居然还笑的出来!”最先开口的少年郎不可置信。 “你们数一数,对方有多少人,我们是几个人,究竟是谁要对谁残忍?” 三人皆是瞧了眼地上的尸体,竟有十五个之多,若是长点心的都知道,这代表什么,代表这这两个人肯定很强,因为那十五人哪怕再弱,也是十五人较之两人的差距。 可这三个却没想到这些。 “可你们强!” “所以呐,身为强者,我就该被这些弱者围攻致死,才是正义嘛?才是应该嘛?” 面对她的质问,三个少年人一时哑口无言。 过了会儿,那少女底气不足的嘀咕了句,“那也不至于,杀死他们啊。” “不杀,留着他们处心积虑,留着他们实力增长,直到终有一天杀死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少女又委屈又急,一下子眼里就蓄满了泪水。 “强词夺理!歪理你这都是歪理!” 最先开口的少年郎有些激动的道,但是目光已经开始闪烁了,翁然自然注意到,这是他开始对自己的想法产生怀疑了,只是一时还接受不了翁然所说之言。 “我只是自保,保自己此时无忧,保自己日后无虑。” 翁然说完这句,便转身原路返回,这兴致扫了,便不打算再呆了。 三个少年人眼睁睁看着她们二人就要离开,想拦,可心里又觉得自己站不住理,可不拦,也觉得不大对劲,就在左右为难,纠结不已的时候。 那个少年人盯着翁然腰间所挂的令牌,忽的脸色大变,“你是魔教的人!” 魔教二字一出,这气氛顿时就又紧张了不少。 少年已是快走了两步追上,继续道:“你腰间的令牌,我在魔教赤血尊的身上看见过,怪不得,你能眼都不眨的杀死这么多人,因为你是魔教之人!” 翁然实在懒得和这小娃继续逞口舌之争,便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去,魔教的名声虽然不好,可也没有到人人喊打的地步,毕竟真正的丧尽天良那些事,魔教干的不多。 “站住!” 少年郎吼着追上,两个同伴连忙跟上。 翁然忽然停步,转身,“魔教杀你全家了?还是说对你做了什么不堪之事?” 少年郎脸通红,“你胡说什么!” “既然没有,我是魔教的怎么了,就算有,也不是我做的,拦我做什么。” “你就没想过你杀的这些人,他们都有亲人朋友嘛!” “我想当他有所计划来杀我的时候,不但知道我有亲人朋友,还仔细的研究过了,怎么可以不让我的家人朋友知晓,或者是怎么连我的家人朋友也一并做掉!” “你!” 少年郎再一次词穷。 “不要因为自己的世界是美好的,就以为所有人都是好人,就要求所有人做一个符合你们标准的好人,知道嘛,那是最大的恶!你们所针对的,或许才是真的被迫害的对象。” 翁然说完,又觉得自己真是闲的,和他们讲什么大道理。 “再胡搅蛮缠,我不介意送你们去问这些人,究竟他们的道理是什么。” “你......”少年郎瞧着离开的翁然,仍是不服气的开口,却是被那少女拽了下,“砚墨生,别喊了,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 少女扫了眼地上的尸体,“或许真的是他们有心而来的。” “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真是没出息!”砚墨生被气的差些跳脚。 ------------ 第二百九十九章 最后一根稻草 少女愈发委屈了,瘪着嘴,豆大的眼泪疙瘩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这一哭,把砚墨生哭的是又慌又急,还有些害羞,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呐。 没有办法,只能向自己的同伴求救了。 可对方和自己撞了个眼神后,连忙转过头去,就好似什么都没有瞧见一般。 砚墨生气的直咬牙,真是个没义气的,然后只能是没脾气的哄着那少女,“我说,祖宗你别哭了,这可是在大路上,这么多人看着呐~” 少女吸了吸鼻子,扭过头去,甩的头上璎珞叮铛的响。 砚墨生只好接着赔罪。 少女已是气哼哼的离开,向不理会他们二人的同伴走了过去。 最后三人费了不少功夫,将这一地的尸给收了。 而翁然此时正和冥侯,对着一个昏死过去的人,泼下一盆冷水,盆和水都是冥侯特意去弄的,原因就是翁然想要感受一下而已,其实他们有无数种叫醒对方的方式。 被冷水泼了满脸满身的人,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 眼神有些迷茫,直到瞧见翁然后,瞬间就清醒了,不但清醒了,魂都差些吓掉了,腿在地上蹬着就往后退,可是后面是山,哪有路可退,但即便如此,他也尽最大的努力,将腿脚蜷缩了起来,只为能离翁然远一点。 “说,你们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杀我?” 翁然说着,唰一甩手中长鞭,鞭子也是她叫冥侯准备,没成想,冥侯居然有一条鞭子,而且这鞭子甚合翁然的心意,瞧着鞭子上那遍布的雷灵石,这一鞭子下去,能爽的人升天! 而且她问完之后,根本没给对方回答的时间,直接一鞭子抽在了对方的身上,霎时间雷华遍布,随着鞭子抽出的伤口,闯入对方的体内,那人顿时抖如筛糠,喊叫的声音都是抖的。 伤口处冒着黑烟。 这一鞭子的威力,过了许久,那人才算是喘过这口气来。 “说,你们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杀我?” “我们是金笔点命的杀手!” 金笔点命,翁然知道,且之前的人生只和这个杀手组织有过一次小小的交集,就是柳宇那一次,只不过后来发生很多事,自己早把这件事忘到脑后了。 “有人找你们做了我这笔买卖。” “我们只是实行任务,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是真的,你信我。” 又是一鞭子抽了下来。 这次男子缓过来的时间比起第一下要快了不少。 “不要等我问道什么再说什么,我没这个耐心。”翁然把玩着手中的鞭子,因为雷灵石的原因,那一刻密集暴发的雷电直接就将沾染上的血迹给轰飞。 男子脸色惨白,身上两道冒着烟的焦黑。 可却不敢表露出半分的不满,“金笔点命是上下级联系的,以我的身份,尚不知晓金笔点命的据点在哪里,但是我可以替你联系上我的上级,然后再顺藤摸瓜,一级级的摸上去,我真的只知晓这么多,其实我也才加入半年左右的时间,这次行动的领头人,死的第一个就是。” 说完后忙用手将自己护住,不住求饶,“别打,别打了,再打小的真要死了。” 翁然觉得这事有些麻烦,一级级摸上去,自己可真没那个闲工夫,帮手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的。 将手中的鞭子递到冥侯君的身前,“将人关起来。” “您信我,我可以帮您联系到我的上级的,真的!”男子不断说着自己的用处,冥侯君已是上前,扬手就照着男子的脑袋拍下,那男子看着那只手在自己的眼中不断发大,拼了命的求饶。 额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手上传来的力气将人往后推去,那阻挡着男子的山壁竟是开了门户,男子被直接推进了里面,山壁又恢复成之前的模样。 翁然瞧着那瞧不出半点不同的山壁,心中感叹,这冥侯君还真是个挖洞的好手。 二人于是向阴阳一线天回返。 冥侯君心中对翁然愈发满意,对方做出这个决定,没将人带回,就说明了对方听懂了自己的话,已经开始防范,孺子可教也。 魔殿,翁然和邪无思对坐着,烟气缭绕着。 翁然瞧着眼前面色红润的邪无思,总觉得和之前有些不大一样,怎么说呐,像是盛放的花儿经历了一场雨露,更加的娇艳欲滴了,可这样说又很奇怪,对方是男人啊。 邪无思金银扇挡着半张脸扇了扇,“魔主,是在瞧什么?” “不好意思,失礼了,只是觉得教主的气色愈发的好了。” 邪无思心里咯噔一下,“许是年节的喜气沾染的吧。” “那本尊倒是希望这节日久一些,不过,却还是要麻烦教主,真是不得已。” “魔主,您总是这样客气,真是叫属下难安啊,金笔点命的据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不知教主为何突然问起一个杀手组织来?” “因为有人在那里点了本尊的命。” 金银扇啪嗒合上,邪无思已是起身行礼,“属下这就去调查明白。” 他的态度始终都是恭敬且衷心,尽心的,但是就是这样,才叫人看不懂,一个魔族在人世的后人,身上早已经没了魔族的半点血液,并且位尊一教之主,一个可以和正道分庭抗礼的教主,一个做了数十年的教主,突然这么容易的对别人俯首称臣,尽心尽力,不合道理啊~ “既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显得生分,那柳家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只差最后一根稻草。” 二人四目相对,心中已是明了。 翁然笑了笑,“不知我这根稻草够不够重。” “魔主英明。” 万峰之巅 虽是年节,但万峰之巅是凄凄惨惨,落魄至极,曾经的门第辉煌如今是早挂尘灰蛛丝。 偌大的群山,空空荡荡的,那曾经住满弟子的排房,如今已是空空,成了这山中走兽飞禽的居所。 而主山顶上,也只亮着几处寥寥的烛火。 柳之德坐在自己的高位上,瞧着前方的空荡荡,曾经这里站满了人,仰望着他,将他视为追逐的梦想,崇拜的对象,视为骄傲和底气。 可如今,什么都没了。 ------------ 第三百章 走弯的路 没多时,脚步声响起,满头白发的老者拎着食盒走了来,即使柳之德此时散发出的阴沉气势,着实让一般人不敢上前,但是老者好似丝毫没有察觉般。 脚步蹒跚的来到柳之德旁边,“老爷,今天年节,老奴包了你最爱吃的饺子,来,趁热尝个鲜。” 老者说着就将食盒打开,拿出里面元宝般的小饺子,还有一小碟子蘸料,一壶暖酒。 “许多年没下厨了,也不知这手艺有没有退步。” 柳之德瞧着那递过来的筷子,转眼向老者看去,老者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从自己儿时到少年,中年,到如今,对方的脸被岁月添了一道道褶皱。 但比起寻常人来,他已是多活了,这些年来,皆是靠着灵丹妙药养着。 老者又送了下筷子,“夜里风寒,这饺子啊凉的快。” 柳之德接过筷子,夹起了一个饺子,老者又开口提醒,“沾沾料汁,味道更好。” 老人家总是这般操心。 柳之德听话的沾了下料汁,饺子入口,味道和当年的究竟一不一样,其实他已经吃不出来了,这些年来食物他吃的少了,而这里有厨子,大名鼎鼎的厨子。 自己又怎么会让许老还做这些活呐。 他本该在这里颐养天年,一直到死去的。 可如今他却要用那双已经昏花的眼睛,那双不大灵活的手,在这深夜为自己包出一碟饺子,让自己过一个年。 “怎么样?比起当年,味道可变了?”许老开口问道。 柳之德摇了摇头,“没变,还是许老包的饺子最好吃了。” 许老便欣慰的笑了,脸上的褶子开了花,“好吃就多吃点,这么多,都是你的。” 这一句说出来,却是触动了柳之德的心,霎时间眼睛酸涩,连刚要将筷子放下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那些曾以为被遗忘,其实只是自己不愿去回想的过去又在此刻想了起来。 那是小时候,自己还根本不知道修炼是什么的时候,家道中落,连肉都吃不到,那时候的自己还什么都无法理解,只是天天念着饿,念着想吃肉,因此被脾气愈发暴躁的父亲打了一顿,没了好日子过的娘也没心思搭理自己。 伤痕累累的自己,躲在自己房间的被窝中,哭的稀里哗啦。 直到哭的累了,睡了,然后被许老叫醒,自己一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么大一只鸡,当即就饿虎扑食一般抓起吃了起来,那时候也是许老给自己顺着背,说着和此时相同的话,“都是你的。” 本要放下的筷子,就改了方向,又夹起了个饺子,这次再吃,才吃出其中滋味,比起从前,要咸上了不少。 可真好吃啊,自己后来开始嫌弃的五谷杂粮居然这么好吃。 “许老,坐下,一起吃。” “老仆是仆,老仆就在这瞧着您吃。” 柳之德瞧着这个老爷子,哪怕自己后来拥有了这万峰之巅,对他如长辈般照顾,这万峰之巅也是没人敢给他一个脸色看,甚至有人还想通过讨好他,能多得自己几眼青睐。 自己当然都是知道的,可许老从未搞过这么小动作,始终本本分分,自己收拾自己的小院子,最开始那几年还常常会来询问询问自己的状况,后来次数渐少了。 自己本想让眉儿和他多亲近亲近,老人家都是喜欢小孩子的。 可眉儿不喜欢许老。 “许老,为何近年都不来看我了。” “老爷过的好,老仆知晓,不担心,您也忙。” “是眉儿说了什么吧。” “小姐,哪里会说老仆什么,老爷多想了,只是老仆老了,这腿脚也不利索了,人也懒了。” 柳之德放下了筷子,许老已是递过了手帕,擦嘴之后,又给续了杯暖酒。 柳之德瞧着这空空的院子,以往这个时候,万峰之巅应该正在举行宴会,门下众人应在这台上表演着节目,再过一会儿,就该放烟花了,红梅就坐在自己的手边,一脸笑容的瞧着。 眉儿会笑嘻嘻的跑来,伸手朝自己要压岁钱,言别语也会在,这个他看重的少年,会安安静静的站在人群中。 那夏儿呐,还有她呐。 将她们母女接回来后,也是过过年节的。 对,她没有出现,说是身体不适,夏儿领着柳华,怯生生的坐在位置上,夏儿几次将目光向自己望来,最终趁着烟花盛放最是热闹的时候,拉着柳华跑到自己跟前,向自己道了声贺,然后就退了回去,接着,两个人看着那天空都快装不下的烟花,看傻了眼,他还记得眉儿在自己身边那不屑的嗤笑声。 原来自己什么都记得,自己也什么都清楚,只是自己一直放任。 “许老,我真的做错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许老心疼的瞧着柳之德,曾经的小孩,如今鬓间也有了白发,却是走到了如此的穷途末路,众叛亲离,他的确是错了,可许老也真的是心疼他,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可我的错是无法弥补的,我为了重宝杀妻弃女,又为了名声,杀女,我这个人啊,心太狠。” 柳之德嘴角露出一丝嘲弄的笑,“许老,我记得小时候,我见流浪猫可怜,还收养了,见衣衫褴褛的人还给他们吃的,小伙伴被欺负了,我还去帮着出头,我曾经也是有良心又善良的人啊,怎么会变成这样呐?” 柳之德目光恳切,甚至灼灼的瞧着许老,他好想知道答案,好想知道为什么,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了这样。 许老叹了口气。 “老爷心有宏愿,路却是走弯了,老仆也不知道老爷为什么会变,老仆只知道您打出了柳家的声明,这些年来,柳家的盛名越来越大,或许是这些叫老爷改变的吧。” “可我却叫柳家臭名昭著。” “老爷,既是年节,可否愿意随老仆去吊祭这些年来,柳家的那些亡魂。” 柳之德瞧着他放在脚边的竹篮,此时才知晓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 柳家这些年来的亡魂嘛...... 细细想来,除了最初,后来自己好像再也没去过柳家的墓园。 ------------ 第三百零一章 消息回报 原因无它,已经死去的人,再没有任何价值的人,根本不值得自己浪费时间和精力了,可自己却是安排专门的人去日日打扫,墓前的贡品从来都是不断的。 所以旁人都念一声柳峰主有情有义,跟着他死也值当,也问他从来不去找了个很好的理由和借口,那是因为去了柳峰主会伤心,是不敢去,是铁汉柔情。 很多事,根本不需要自己去编造理由,世人会为他们所认为的盖上高帽。 而今夜,柳之德再次踏上墓园。 瞧着不见杂草,依旧干净整洁的墓园,有些意外,柳家早没人了,就连峰顶都是挂了蛛丝,遍布灰尘,杂草从缝隙之中顽强的长了出来,可这里却是一副被打扫过的样子,只是少了那些贡品。 转眼,瞧着,点亮烛火的许老。 “真是劳烦许老了。” 许老收了火折子,“老仆也做不了什么,能给他们一日的干净,就给他们一日的干净。” 柳之德瞧着那密密麻麻的墓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柳家能走到盛名之路,靠的是这些为柳家的荣誉,为柳家的利益而死的人,而不是因为自己,自己做得是让柳家走到穷途末路,是让这些人的死变成笑话,让他们变成同自己的一丘之貉!让他们的热血洒落下,开出的却是恶之花。 但是他们很多人不知道,他们以为自己是正义,自己做得是正确之事,他们是英雄。 柳之德蹲下身,瞧着墓碑上的名字,柳言。 他记得,柳言是小辈中天赋较高的了,自己对他的未来很是看好,而且为人仗义,做事有度,心却是本分善良,是个好孩子。 可他却死在了雾障森林,就是那改变了一切的雾障森林之变。 从许老的竹篮里拿出了纸钱,点着。 看着那窜越的火苗,这些人都这般灿烂过。 “这是个好孩子。”许老慈祥的说道,“以前总是来为老仆捶腿,揉肩,阴天落雨的前后,还会给老仆拿来药,什么都不图,老仆能为他做什么。” “或许,他现在不在人世也是好事,至少没看见,自己的家族变成这般模样。” 柳言和柳家所受的门下人是不同的,和柳之德还有些亲属关系,虽然远了一些,但终究是姓柳的。 许老没有接他这个话茬。 “他那两个要好的朋友,也是好孩子,跟他来过几次,后来那个叫柳宇的还给老仆送过吃食,说是在外面游历带回来的,那个叫柳欢的虽然闷一点,可是每次来,都给自己念画本子,让老仆这日子过的也有趣多了。” 许老说着,拿了块手帕出来,打开手帕,里面包着点心,放在墓前,“这小娃,来我这,最爱吃这口了,只可惜,老仆这里也就只有这一块了。” 抬手抚了抚那墓碑,“吃吧,好孩子。” 柳之德起身向墓碑的最前方扫去,柳家葬人,不论资排辈,新亡故的就在前面,他看向的后面都是老人了,此情此景,他也想起了一个老朋友来。 迈步向后方走去,一直走到最后最后,一座在这里立的最久的墓碑前。 柳无谓 柳之德瞧着这个久远的名字,笑了下,“老朋友,我来看你了。” 这柳家的江山,便是他扛着自己打下来的。 那个时候,自己的修为并不如他,所以很多场杖都是靠他打赢的,但是也因此,他一次次经历危险,所以早早的就亡故了,可最开始豁出性命支持自己的就是他了。 柳无谓,还记得他的口头禅,“老子既无所谓,也无所畏!” 他是他见过最仗义潇洒的人,只可惜,和自己这种人成为了朋友,真是他这种侠客的奇耻大辱。 “老朋友,要是你还在,会不会在我错的最开始,就一巴掌打醒我,或者一脚踹飞我,再不然,直接一巴掌拍死我这个坏人!” 柳之德脑海里不禁想起柳无谓还活着的模样,想象着他气的面红耳赤,一根手指头往自己身上戳,戳还不过瘾,拿起顺手的东西就往自己身上砸,踹翻桌椅,追赶自己,将自己打趴,照着脸先是一顿胖揍,然后再扯着自己脖子质问道:“知不知道错!还敢不敢了!啊!” 或许自己会被他打怕了,就放弃了这条路。 自己应该就不会遇见红梅,她还是那骄傲的蒋家大小姐,而自己和翁娘,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夏儿会是他们的长女,也许他们还会再有孩子,儿女成群。 柳家虽然不会达到之前的辉煌,但想来也不会太差,将这些小辈都交好了,以后总会是越来越好的,自己老了和无谓一起喝着酒,瞧着夕阳下那些孙辈的孩子都开始打打闹闹。 “老朋友,我真的错了,你知道我让自己的妻女都经历了什么,等我下去找你,我仔细说给你听,求你,一定要狠狠打我一顿,不要不理会我。” 手抚着墓碑,心里想着,人巍峨不动,面上也依旧是不动声色。 “老爷,回去吧。” “嗯,回吧。” 主仆二人在夜深雾重之时互相搀扶着离开了墓园,柳之德将许老送了回去,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的高位之上,这一夜过来,他的心平静了不少,之前还有一些愤懑,不甘,现在全是都不见了。 自己的确是做错了,剩下的他有两个选择,一条道走到黑,或者是弥补自己的错误。 暗阙 “你说什么!!!” 一声激动到发颤的吼,顾轻承一把抓过了来报信的下属,好巧不巧,又是当年那位,此刻这位脸都青了,那让他恐惧的往事又袭上心头,毕竟也才过去没多久的时间。 “消息回报,说是在西域无疆的涂罗城瞧见了翁然的身影。” “真的!谁!谁看见的!涂罗城,涂罗城是嘛......” 顾轻承嘀咕着,那下属突然感觉脖子一松,眼前已是没了顾轻承的身影,下属身子一软,一屁股歪倒坐在地上,还好,还好,这次是喜讯,不然自己还真是小命不保了。 “希望那翁然一定是真的活着。”不然自己也是惨了。 ------------ 第三百零二章 听你的 武阁 钱多多激动的抓着冯青的手,“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冯青瞄了眼自己那抓着自己的手,“我说,翁然好像在涂罗城出现了。” “到底怎么回事?” 这么久没有翁然的消息了,虽然思无邪说过翁然的安全肯定是没问题的,他还保证了,可是毕竟是没消息啊,又是在魔教那种地方,现在再次听到翁然的消息,至少可以证明她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好,至于她为什么留在魔教,又和魔教有什么关系都不重要,修仙修魔又有什么不同,只要不为非作歹,残害生灵她们就始终是朋友。 “这次和我同行的同门,说是在涂罗城见到了翁然,不但见到了,她还干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 冯青的面色有些为难,不知道这个消息应不应该告诉钱多多。 看他在这磨磨唧唧,急的钱多多用力怼了他一下,“你倒是说话啊,你怎么哑巴了!” “是这样的,她杀人了。” “杀人!”钱多多一愣,“修者之间,生死之事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了嘛。” “她和一位男子一起杀了十余人。” “十余人!”钱多多这倒是有些惊住了,过了会儿,缓过神来,却不是冯青所想象的那样,而是兴奋的道:“我的天,这也太厉害了,她的修为又增长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冯青瞧她这关注重点偏的有点厉害,“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吗?” “为什么?” 冯青摇了摇头,“不清楚,好像是那些人要杀她。” “那他们活该啊!”钱多多翻了个白眼,“再者说,翁然也从来不是那种菩萨心肠的人,她是人对她善,她对人善,人对她恶,她对人更恶,很狠的!” 冯青看她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这个家伙比自己想的要心大的多。 “不过那些人为什么要杀她,她是惹上什么麻烦了?不行!”钱多多脸色一板,“我得去找徒留影商量商量。”说着就不管冯青了,直接风风火火的朝徒留影的闭关之处跑去了。 冯青自然是不会跟上,他也没有资格跟上,毕竟他只是个外门弟子。 想及此,心中多少有些酸楚,自己明明这么努力了,可实力的增长实在是微乎其微,或者自己是真的没有这个天赋天份吧,但是他还不能放弃!因为如果放弃了,不止是放弃自己的前途,更是放弃能和她并肩而战的机会。 另一边,钱多多已是来到了徒留影闭关所在处。 可是人在闭关,她也不能随便就将人叫出来,刚才没想到这个,此时站在洞门口前急的团团转,翁然遇见麻烦了啊,现在看是两人打赢了十人,可如果那十人只是个渣渣呐。 以后高手再出,她们这两个人,可不够看啊,也不知道魔教那些人会不会帮她啊。 好在,或许是缘分,或许是天意,或许是朋友之间的心有灵犀,还没等她想到办法,徒留影已是出来了,一出来就瞧见来回踱步的钱多多,还有些意外。 对方听见动静,又急冲冲的冲了过来。 “大事,翁然出现在涂罗城,遭十多人围攻,虽绝地反杀,但我仍是有些不放心,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她心虽然急,但是话却说的简洁又清楚。 徒留影听的很明白,稍缓了下,接受了这些消息后,淡定且冷静的道:“走,去涂罗城!” “好。” 钱多多答应的痛快,这也是她心里的想法,现在看来果然是朋友。 二人匆匆的下了山,冯青瞧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这次并没有跟上,他明白的,自己的实力也许反而会是累赘,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修炼,修炼,再修炼! 第五峰 鱼之乐蹙着眉头,“又下山了。” “是,同钱师妹一起下山的。”南宫梦回道。 “这俩人又下山干嘛?” 南宫梦小心的道:“师父,听说翁然在涂罗城出现了。” 茶杯放在桌上的声音重了些,南宫梦连忙低下头,那双闪烁心思算计的眼也因此无人瞧见。 “没死吗?” “嗯,的确是还活着,并且在涂罗城和一男子杀了十多人,无一存活,招招毙命,死相凄惨。”南宫梦虽然说的是实话,可有些实话却不代表是实情。 鱼之乐冷哼了一声,“果然,不老实的人在哪里都是要闹出风波的,十多人,可真是有够心狠。” “那师父,要将两位师妹叫回来嘛,毕竟两位师妹心思单纯,平日皆是尽心修炼,若是上当受骗可怎好。” “去,将人带回来!” 却见南宫梦没有动作。 “怎么还不行动?”语气威严了几分。 “师父,若是二位师妹不听......”南宫梦的语气有些为难,还透露出一丝委屈,“您也知道二位师妹的脾气的。” “拿上我的令牌,告诉她们两个,若是不听话就不用回来了,至于我这个师父,便叫她们忘了吧。” ------------ 第三百零三章 表态 魔教,一处牢房之内,浑身缠着布条的柳宇呆呆的坐着。 身上的伤虽然被处理过了,但是他伤的太重,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更何况他现在的心情,再加上这里也没有多么上心的对他照顾。 脚步声响了起来。 柳宇却是连眼都没抬一下,他的眼中是柳欢和柳言二人死之时的样子,那两张血淋淋的脸。 翁然瞧着柳宇,邪无思说要送自己一个新年礼物,没想到居然是他。 可是看他这幅模样,除了身上的伤外,看样子是受了极大的打击的,和当初那意气风发不同,和后来的怒气满身不同,现在这个年轻人可以说是心如死灰。 果然,老天爷总是最爱折磨人。 “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 这个声音,让失魂落魄的柳宇有了反应,眼皮抖了下抬起,向牢笼外看去,再见到翁然的那一刻,他是怒的,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一瞬之后,那怒气就散了,无所谓了。 重新将双眸垂了下去。 “我之前受到了金笔点命的袭击。” 翁然说完后瞧着那没有任何反应的人,心里的那点盘算都放了下去,“诶,算了,你走吧。” 以武力直接断了牢门上的铁锁链,守门的人,只瞟了一眼,什么都没敢说。 翁然已是转身向外走去。 “不杀了我吗?” “你我本无冤仇。” “我是柳家人。” “和我有什么关系呐。” 翁然已经离开了牢房,过了会儿后,柳宇走了出来,果然没有人阻拦,出了牢房,瞧着那黑漆漆不见一颗星子的天,眼神闪过一丝意外,又走了两步后,停了下来,再次仰头瞧了天空眼,忽然明白了,这是在哪里。 不禁又想起翁然来,她为什么又会在这里?而且看样子,还有一定的身份。 心中疑惑,但转瞬又兴致缺缺,这些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呐。 柳言没了,柳宇没了,柳家败了...... 心如刀绞时,一人上前道:“翁然大人叫我告诉你,那人的尸体还在原处。” 柳宇心中一震,快步向外走去,到后来甚至都跑了起来,向着鬼门关的关口跑去,不少魔教的人都拿眼睛瞄着他,但是上面已经交代了下来,放其离开,不许为难。 柳宇刚跑到鬼门关门口,就见鬼门关门口处的魔教之人忽然齐齐行礼,高声大呼,“恭迎赤血尊!” 声音传出,远处的人也是自主分两边站好,齐齐行礼,高声大呼。 一下子,柳宇身前的路就空了,和迎面而来的人对了上。 威武雄壮的汉子,眼神凶狠的瞧着傻呆呆挡着自己前路的人,当注意到那个家伙的目光竟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身边人时,心中火气迸发,二话不说,蒲扇般的大手就向柳宇挥了过去。 尚处在惊讶之中没反应过来的柳宇就被一股无形而来的压力,迫的倒飞出去数丈,狠狠的砸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又迸裂了开,且更加严重,五脏六腑更是被那股气冲撞的多处破损,灵源密布裂缝,疼痛蔓延至全身乃至灵魂。 “柳宇。”柳眉儿咬牙切齿的低声念了一句。 自是逃不过身边人的耳朵,顿时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原来是该死的柳家人,更是几次三番追杀三生的人。 心中杀机更甚,人影一闪,已是出现在瘫在地上的柳宇身前,举拳就向柳宇砸去,拳未至,拳风已是压的柳宇脸部变了形状。 魔殿之上 翁然听见那一声声高呼赤血尊的名号,引得了她的兴趣,起身看去,便见被让开的主路上,一魁梧汉子正在行凶,而被揍着正是柳宇。 “住手!” 翁然甚至都没来得及多想,大喊一声,越过了栏杆,飞身而去。 在这极静的时刻,她这一声,自是所有人都能听见。 赤血尊抬眸瞧向飞来的翁然,二人目光对视,翁然急迫,对方挑衅,动作不但未停,反而更加凶猛快速,柳宇被拳风迫的睁不开眼睛。 此时眼球剧痛,已是被压的爆裂开。 但这种痛,他并未忍受多久,因为那只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脑袋上,将面部都打的凹陷了下去,血肉模糊,分飞。 眼前惨状,刺激着翁然。 人未到,死声已是出手,照着赤血尊就刺了过去。 “柳夏!!!” 柳眉儿这次是真的咬牙切齿,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魔教见到翁然! 赤血尊抬手,后退,所练的肉身近乎金刚之身,直接以手臂挡开了这一剑,目光则是在翁然腰间的玉佩上瞧着,这位就是新晋的大人物嘛。 翁然落在柳宇的身边,没有再进攻。 赤血尊也没有回击。 翁然瞧见了柳眉儿,原来这就是她背后的靠山,还真是找了个够大的靠山。 冥侯忽然闪现出现在翁然身边。 就连邪无思都是出现,魔教众人一个个噤若寒蝉。 “参见教主。” 赤血尊拱手之礼。 邪无思瞧了眼死状凄惨的柳宇,“你太冲动了。” “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教主何必与我如此计较。” 的确对于赤血尊来说,柳宇不过是只小小蝼蚁,甚至连魔教的人都不是,那他堂堂赤血尊杀他更是没有什么不可了。 “我说了住手!” 翁然眼色生寒的瞧着对方。 “呦~魔教是换主人了不成。” 赤血尊言辞犀利,就连魔教教主他都不是事事言听计从的,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小丫头,一个弃女,弃徒,想跟他赤血尊平起平坐,谁给的脸。 便接着道:“教主,这金银令牌现在是这么不值钱的玩意嘛,怎么什么人都能佩戴一块。” “邪无思,这种小事你应该可以处理的好吧。”翁然的态度也强势了起来,这邪无思不是将自己当作主子嘛,那只给自己一块三尊地位的令牌,总在见不得人之处,对自己处处尊敬又算什么。 他也是时候该付出些实际的来证明,自己所说的那一套了。 翁然如此说话,引得惊讶声无数,不少魔教之人都是目光不善的盯着她,只要现在邪无思一开口下令,他们定一拥而上,打死翁然这个没大没小的小贱人! ------------ 第三百零四章 抬杠 冥侯君所警告自己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嘛,让自己不要相信邪无思,试探出对方的真实心意,如果可以的话,适当的展现下自己的实力,让对方能够像他一样,相信自己可以完成他们的梦想与憧憬。 “小贱人,还真是口无遮拦!” 赤血尊毫不客气的说道,他自然知道翁然是谁,和柳眉儿有关的一切人,事,他都知晓。 翁然不与他做这口舌之争,掉身价,只是瞧着邪无思。 邪无思摇着金银扇,摇了好一会儿,颇为无奈的笑了笑,忽的金银扇合拢,快若闪电的向赤血尊点了过去,但叫众人意外的是,赤血尊那个莽夫居然没躲没闪,也没回击,而是任由着这一扇怼到了自己的胸口上,如山的身躯接连着向后退了三步才停了下来。 “不要挑衅本教主,这是本教主一直以来给你们的忠告。” 刷刷刷,两边的魔教众人全部都跪了下去,离的较近的国色天香两位交换了个眼色后,将头垂的更低了,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啊,居然敢对教主如此说话,她们二人到底是招惹了什么怪物! 心里愈发的虚了。 赤血尊也单膝跪了下去,在一众人都跪下的情况下,站着的柳眉儿就格外显眼了,她心中的震惊可以说是惊涛骇浪了,本以为自己得赤血尊的疼爱,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那可是魔教的赤血尊! 可没想到,这翁然居然得到了魔教教主的青睐,而且看她对魔教教主的样子,和自己对赤血尊的讨好,可是大不形同。 当那斯斯文文的魔教教主将目光投向自己时,柳眉儿却是被那双眼吓的连忙跪下。 “啧~一回来,就赶上了场热闹,真是趣味”头上黑羽招摇,右眼戴着眼罩的女子,无视这紧张的气氛,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不用旁人告诉,翁然也知晓这是谁。 戮世尊,根据那国色天香二人所说,是这魔教之内最好战之人。 可她却好奇,她究竟是和司南寅有关系,还是和那傻子的阿娘有关系,或者,都有。 “属下戮世尊,参见教主。” 戮世尊行礼,但这礼却是对翁然行的,这一下子,众人都傻了,但是却没人敢出声,场面太乱,已经不是他们这种小鱼小虾可以开口的了。 翁然瞧着那在自己身前低下的脑袋,耳后,果然有个和那玉牌上的花朵一样的刺青。 “戮世尊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嘛。” “我看是赤血尊一把年纪,脑袋里还没有装上智慧,倒真是叫人惋惜。” “戮世尊果然眼睛瞎了,不然怎会把愚蠢认成智慧。” “倒是我想错了,看样子,赤血尊不是脑袋里没装上智慧,是压根没长脑子。” 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邪无思无奈的给自己扇了两下风,这两个家伙,见面就杠,从来都是如此,真是不知犯得是哪门子的冲! 二人不合,可谓是魔教人尽皆知的事情。 此等有失身份的抬杠,众人也早都是见怪不怪了,因为这两个人只要碰到,总是不分场合,时间的抬杠! 若不是有身份约束,这两人估计早一绝死战了。 就在他二人抬杠抬的无比欢快之时,后面的柳眉儿遥遥的瞧着那戮世尊,虽然对方眼睛上戴着眼罩,挡了大半张的脸,可是这模样怎么看怎么有些眼熟。 柳眉儿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手忽然一僵,惶恐,不安,伤心,情绪复杂的到难以一并咽下,瞧向正兴冲冲和戮世尊抬杠的赤血尊。 是了,为什么那张脸有些熟悉,因为和自己有七八分的像。 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或者对于赤血尊来说,是自己有七八分像戮世尊吧。 笑话,真是个天大的笑话,自己从始至终就是一个笑话。 无论是柳家的大小姐,还是言别语,还是赤血尊,自己都是替代品! 柳眉儿死死握着拳头,垂下自己的头,稳住自己的身形,她能忍!替代品又如何,自己也不过是利用对方而已! “够了!” 说话一向温文儒雅的邪无思,就连刚才语带威胁之意都能说的叫人如沐春风的邪无思,这两字里却是带了火气。 赤血尊和戮世尊互相瞪了彼此一眼,一同转过头去,不再看对方。 这些在魔教之人眼里都正常,可是看在翁然二人眼中,却是另一种感觉了,如此两个桀骜不驯之人,对邪无思虽然看上去有些言语的不大尊重,但实际行动却是听话的很。 哪怕戮世尊称翁然为教主。 “老头!还不出来!” 赤血尊喊了一嗓子,能让他在这种时候惦记的就只能是剩下的那一尊了,平和尊。 魔教居然有平和尊,且不说魔教个,这个名称在哪里都觉得有些随意,随意的有些好笑。 就见一老头从鬼门关外走了进来,老头虽老,但是腰杆直的很,戴着斗笠,腰间挂着鱼篓,背上还背着钓鱼竿,鱼篓里尚有一尾活蹦乱跳的鱼。 “老夫钓个鱼,也不得安生。”平和尊语气十分无奈。 现在魔教的大人物都到齐了,至于那第四个拥有金银令牌的人,没人会叫他出来的,翁然也知晓那总是在暗中的人。 “参见教主。” 平和尊依旧是对邪无思行礼。 “老头,有人傻了,连教主都认不得了。”赤血尊像是上赶着告状的小孩。 “老夫一切听从教主的。” “属下自然也是一切听从教主的。”戮世尊同道。 赤血尊哼了一声,“教主您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邪无思瞧了眼魔教众人,“你们对自己的身世都知晓吧。” 身世是魔教之人绝不名面上会谈的话题,因为根据祖祖辈辈所传下来的,他们祖先的来历,实在是太不容这个世间,而他们尚要在这个世间活命,所以这身世只是魔教众人皆知的秘密。 此时,教主却如此郑重的提起。 “没错,我们迎来了‘他’的回归!” 柳眉儿听的云里雾里,魔教不是一群心里有疾病的人聚集到一起的吗,他们的身世又怎么会有什么共通之处。 ------------ 第三百零五章 参见 世人所认为的魔教就是这样的,杂七杂八的人凑到一起形成的日渐壮大的组织。 可他们却不清楚,实际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加入到魔教的,真正被魔教吸收进来的都是当初魔族的后代,他们将这些人的信息全部都掌握,然后注意他们的人生,甚至是不着痕迹的在暗处改变他们的人生,让他们的心性渐渐产生变化,做事逐渐极端,渐渐与正道格格不入。 而这期间他们会派人接近这些人,让他们逐渐了解自己的身份,若是接受的,就会进入魔教,若是反抗不接受但又知晓了这个秘密的,就会被他们抹杀。 这才是真正的魔教,又狠又绝的魔教。 赤血尊震惊的抬起头向翁然看了过去,此时此刻,教主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并且直言他回来了,那个他,众人当然知晓是指谁,曾经的神话,他们的希望,在经历漫长岁月后,终有一天会回归带领他们回到故土,同意人魔两界,创造属于他们的世间! 他们一直在等待着,一代代的魔教之人在漫长的等待中,化为尘土。 而如今,听教主的话中之意,他们是等到了! 那就只有可能是这个人了。 这个突然出现,便被教主格外看重的人。 可是,世上谁不知道,那不是个女子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赤血尊的目光中满是疑惑,根本不用发问,转眼向邪无思看了过去,等待着他的解释。 “这其中也是历经周折,但是我保证,翁然就是他!” 这层窗户纸被彻底的捅破,所有魔教之人甚至已经无法保持恭敬垂首的模样,齐刷刷的向翁然看了过去,那目光太过复杂了,瞧的柳眉儿心有些慌。 翁然是她? 她是谁? 她根本无法想象的出,这个她居然会是他! 毕竟,正常人,没人能够想得到。 翁然不就是柳夏嘛,她还是谁?到底和魔教又怎样的关系?看样子魔教好像很重视她的样子,既如此,自己想要靠着赤血尊为自己报仇的想法,应该也不可能了,说不准对方还会反过来击杀自己。 而自己现在等于是羊入虎口,简直就是来送死了。 柳眉儿一双眼滴溜溜转着瞧着,心里盘算着,不行,自己不能留在这了,等他们解决完问题,那自己就是要被解决的了,翁然会放过自己一次,自己受了她想要的罪。 这一次,她绝不会再放过自己了。 可是自己将她逼的成了武阁的弃徒。 下定决心,趁此人心浮动之际,正是自己逃走的时机。 柳眉儿想着,动作小心的朝后退去,心中简直是煎熬,祈祷着众人不要发现自己,两条腿在地上蹭啊蹭的往后,双手支着,很快,衣裳都被磨破了,她也退到了鬼门关的关口处。 就在她松了口气的时候,忽闻一声和煦的问话:“姑娘,不辞而别,是有什么急事吗?” 柳眉儿身体一僵,一瞬间脑袋里闪过了两种想法,起身就跑,但是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别说现在了,就是曾经的自己,也没有跑出去的可能性。 既如此,那就只能老实的留下了。 “三生?” 赤血尊有些疑问。 柳眉儿停了下来,事已至此,这又都不是蠢人,自己扯什么谎话都只是可笑而已,鼓足了勇气,也豁出去了。 “我与翁然的关系,教主应也知晓,看样子翁然是贵教的座上宾,我留在这里,怕是离死也不远了,所以才想离开,失礼了。” 赤血尊这才从关于魔主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想起还有这一桩冤仇在。 看断三生那可怜的样子,心中顿时升起心疼来。 “三生,胡说什么,有我赤血尊在,谁都伤不得你!” “啧啧,赤血尊真是大英雄啊~什么海口都夸得,就是这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能杠就绝对不会放过,这是赤血尊和戮世尊对彼此的尊重! “不准你侮辱三声!” “侮辱嘛,有的人还用得着侮辱嘛,存在既是辱。” 柳眉儿听着这些刺耳言语,只能记在心中,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顾英!” 翁然唰的抬眸,顾英,戮世尊姓顾,那是和那傻子的阿娘有关系了。 “闭嘴!” 戮世尊顾英怒吼一声,直接站起身来,瞪着赤血尊。 赤血尊竟一时语滞,再开口已是换了称呼,“戮世尊,说话不要太臭,是嘴又不是粪坑!” 话未说完,戮世尊已是出现在柳眉儿的身前,一下抬起对方的头来,却是不禁蹙眉。 “你干什么你!拿开你的手!” 赤血尊赶紧回到柳眉儿身边,伸手向戮世尊的手打去,戮世尊将手松开,又瞧了眼赤血尊,冒了句,“靠!有病!” 出奇的竟没和赤血尊继续对杠下去,而是来到平和尊身边站好。 赤血尊将柳眉儿从地上扶了起来,“没事吧?” “没事,多谢赤血尊。” 柳眉儿柔柔一笑,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 第三百零六章 出息了 于是众人奇跪,高呼,“参见魔主!参见魔主!” 戮世尊早都表明了态度,平和尊此时也是从善如流,就只剩下赤血尊了,他主要是瞧了眼邪无思,他相信教主,跪下的瞬间,明显感觉身边人儿浑身一颤,将头垂的更低了。 赤血尊握着柳眉儿的手,因为想要表明自己的心意,让她明白,让她不要怕,力度就有些没有把握好,将柳眉儿攥的生疼,可柳眉儿没有出声,瞧着自己握着自己的那只手。 心里却是觉得好笑,这个赤血尊连自己的一腔痴情都错付了人,连自己喜欢的人是谁都搞不清楚,真是个莽夫! 越想笑,越觉得悲哀。 事情出乎翁然二人意料的简单,这些个不好相处的魔教之人,居然这么容易的就认定了她,肯定了她的身份,并且卑膝服从,虽然有其中真心者可能少之又少,但是翁然不在意,因为不止是自己的身份卡死在了这,他们也一样,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诸位的期望,本主一定会达成!” 说话间,手一挥,众行礼之人只感觉血脉之中有什么东西觉醒,躁动了起来,那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熟悉是来自血脉,陌生是这血脉近乎早已断绝。 可今日,他们却再次感受到了,那种召唤。 邪无思亦感觉到了,在他的体内,有魔气在滋生,这魔气并未对自己的身体产生破坏,反而像是回到了故土一般,迅速生根,既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只是早晚之事。 在场,只有柳眉儿没有这种感觉,她只是觉得那握着自己的手忽然有些松了,转眼瞧去,就见赤血尊的脸色有些奇怪,兴奋之中还有些一丝迷茫。 就连冥侯君浑身的魔气都为之颤动起来,一双眼盯着翁然瞧着,对方一次次叫他惊喜。 “血脉唤醒!” 只有魔主,魔尊,还有那些各族的族长,那些魔族血统最为纯正之魔,才拥有的天赋,魔族之间离得近了会有所感应,但是这里的这些人体内毫无魔气,只有一粒被深埋的种子。 而此时此刻,翁然施展魔族象征着至高无上的身份的顶级召唤术。 血脉唤醒,将这些人体内的种子从那些阻碍之中找了出来,让它们恢复了生机。 她连这招都使得出来,还有谁有资格说她不是那个人呐! 冥侯君瞧了眼在场的人数,几乎有三千来人,她能做到这个地步,冥侯君的信心更加的坚定了,她一定能做到,做到魔主未完成之事! 翁然将举起的双手放下,脸色有些泛白,这血脉唤醒之术,可真是费了她极大的心血,不容易啊。 但是自己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实力,此时此刻。 她选择了用血脉唤醒这一招,不用实际的打斗,还能够将这些魔属于魔族的血脉唤醒,这对一心重归魔族的他们来说,定会感谢自己的。 不求全部,但至少会有。 这是最省力,且效果最好的一招。 事实证明,翁然的想法是正确的,当众人体内的那股躁动平静了下来后,众人感受着自己的不同,再次齐呼“参见魔主”的声音又响亮了几分,且多了丝狂热在里面。 “大家散了,好好过年吧。” “恭送魔主。” 翁然瞧了眼地上的柳宇,最终自己还是没有护住他的性命,其实她和柳宇是没有什么仇怨的,在柳家的时候,见到过吗?翁然没有印象了。 她只是记得他在雾障森林里那副样子还有后来的几次碰面。 这个人,她不讨厌。 冥侯君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魔主,您若有事,就去忙吧,我们等您。”邪无思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道。 翁然点了下头,便和冥侯君离开了鬼门关,从始至终,翁然甚至都没看柳眉儿一眼,自己现在还不能动她,就没什么好讲的了。 柳眉儿一直提着的心,在她离开后,也放下了不少。 “赤血尊,将姑娘安排好后,再来魔殿吧。” “是。” 即使现在又多了一个魔主来做这魔教的第一人,那教主始终还是教主,在三尊之上。 赤血尊将柳眉儿领回了自己的住处,“你就安心在这呆着,有我赤血尊在,你定会安全无虞。” “嗯,三生相信赤血尊。” “奉为,将人照顾好。”赤血尊向一直跟随他的奉为道。 “是。” 另一边,翁然和冥侯君带着柳宇的尸体来到了那座荒山,柳家之人的尸体还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大多已经残缺不缺,不是被鸟儿叼了就是被虫儿吃了。 翁然找到了柳欢。 看着眼前的两具尸体,雾障森林时还是那么鲜活的生命,还有那个叫柳言的,转眼间,三人都入了阴曹地府。 要说那柳言之死,其实也有自己的原因。 “诶......” 翁然叹了口气,想来这也是曾有雄心壮志的少年,可是天公无情。 “将这两人......”翁然语气一沉,“送去柳家!” 冥侯君又将柳欢的尸体收了起来,至于其他那些人则是就地火化了。 万峰之巅 在高位之上坐了一夜的柳之德,想起那一个个人,眼瞧着日头初升,“无谓,我如果说我不甘心,是不是真的没救了,可都到这一步了,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是,可是我......我该找谁报复呐?找夏儿还是找眉儿,我连复仇的对象都没有啊~”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声喊,“柳之德!” 柳之德猛地从作为上站了起来,这声音虽然陌生,可是他的心在这一刻却是跳的异常的快,他觉得来人,对自己来说一定很重要。 着急的跑了出去,却见到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被放在门口。 有一人依稀能瞧出来是柳欢,和柳言是好兄弟,另一人,面部遭毁,但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柳宇。” 柳之德向后退了一步,一手抓着门框,才算是站稳,抬眼向对面看去。 那熟悉的模样,和她娘有六分的像,和自己倒是没有几分像,和小时候比起来,长开了,出落成大姑娘了。 ------------ 第三百零七章 二小姐回来了 眼前的人,再也不是曾经那怯生生总是偷瞧着自己,会羞答答的叫一声爹爹,会将自己觉得好吃的糕点留起来,送给自己,那曾经的柳夏了。 如今她送给自己的是柳家的两具尸体。 她恨极了柳家,这是世人都知晓的事情,若不是恨极了,怎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姐姐。 原来人会变成什么模样,真是让人意料不到的,比如,自己变成今天这幅样子,比如,那曾经心软善良的小女孩,变成眼前这幅模样。 翁然瞧着柳之德的神色变化,没一丝变化,她都瞧得清楚,可是她根本不在乎。 比起王鹏来,比起柳眉儿,蒋红梅来,自己最恨的那个人是他! 他才是罪魁祸首! 最狠心的就是他了。 此时此刻,她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理智,才没有直接对对方出手,这一刻,她明白了,自己之前以为面对他时会有的犹豫,根被没有,自己想叫他死的心是这么迫切! 冥侯君瞧着这对父女,他对于翁然的一切消息都是清楚的,甚至连她那避世窝在那座青山里不出来的师父存在,他也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而已。 人总是说他们魔族丧尽天良!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就不丧尽天良嘛! 翁然能够忍到现在还没动手,已经很克制了,对于自己的情绪越来越能够控制的住,她不止是修为在不断的进步。 柳之德张嘴想唤一声夏儿,可是嘴张开,却觉得自己不配叫这个名字,不,应该说柳夏早已死了,或者从来没存在过,那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 “翁然。” 翁然缓缓的吐了口气出来,还好,对方没叫出那个名字,不然,她真的不一定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杀意! “柳峰主,别来无恙啊~” 翁然让自己尽量看上去从容一些,即使自己是那个复仇者,她也不想表现的歇斯底里,她要从容,不会让对方看见自己有一点的落魄。 已经是很客气的称呼了,虽然说的话阴阳怪气的。 柳之德根本想都没想过对方会叫他一声父亲,没骂他一声老贼,已经可以了。 “别来无恙。” 翁然已是故作打量的瞧着破落的万峰之巅,“如今的万峰之巅可真是荒凉的很啊~” 虽然是自己愧对的女儿,可是提起万峰之巅,自己一辈子的心血,自己的梦,柳之德心里还是有些气的。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嘛。” 翁然扯出一个冰冷残忍的笑容,“不,还不够!” 柳之德瞧着翁然那双眼睛,无情幽深,那刻骨的阴森寒冷,就连他这般修为都觉得灵魂为之一颤,他看的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怪物,一个深渊! 柳之德心中讶异,以她的年岁,就算再有机遇,也断不会达到如此能为才对。 不禁将目光移到站在翁然身后侧的冥侯君身上。 妖异瑰丽的瞳孔,没有丝毫生气的人,看上去有些奇怪。 “你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是出自他的关心,并不是打探。 可翁然不在乎,自己在魔教的事情早晚会人尽皆知,或者说,必须得人尽皆知。 “阴阳一线天。” “魔教!” 柳之德有些激动,甚至快要脱口而出,你怎么可以与魔教的人为伍? 但理智快速恢复,叫他没说出这会让人笑掉大牙的话。 知道了翁然从哪里来,在看她身边那奇怪的人,就觉得很正常了,既是魔教的人,这种气质不出奇。 “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不止我在魔教,你的好女儿,柳眉儿也在魔教。” 她说这话的模样,怎么看都是她抓了柳眉儿,不会叫对方好过的样子。 “啊~我忘了,不是柳眉儿,是断三生,柳眉儿已经被我杀死了,也不对~”翁然笑眯眯的瞧着柳之德,“柳眉儿是被你杀死的啊~” 柳之德只觉一股气从肺腑蹭的窜了出来,拱的他险些压不住,最后虽然压住了,但是这胸口却是堵的仿佛压了千斤重的大山一般,翁然字字句句都是往他心窝子上扎。 刀刀见血。 翁然欣赏的瞧着对方的这幅模样,看着那张脸在异样的红润后又变的苍白。 “那断三生勾搭上了魔教的赤血尊,啧啧~果然,骚货,贱种,就是这种手段用的好!” 柳之德听着那刻薄,不堪入耳的话。 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没力了,这一宿,自己还有些迷茫,但现在见到了翁然,那倔强提着的气被对方打散,自己还有什么要反抗,要争的! “别这么说话,即使是对你憎恨的人。” 多像是长辈的良言。 翁然面色忽的一变,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势,差一点就动手了,但是她却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报复方式! “我可以给你个机会,救出柳眉儿,啊,不是,是断三生。” 两个女儿都是被自己抛弃的,柳之德已经分不清,对于这两个女儿来说,谁才是自己更对不住的,翁然,人生中几乎没有父亲的存在,后来母亲被父亲杀死,自己流离失所,苦苦生存。 至于眉儿,虽然自己一直宠着她,但最后自己在她最需要柳家,最需要自己这个父亲帮助她的时候,自己不但放弃了她,还要要她的命。 本来自己和这两个女儿,除了被她们报复外,应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但如今,翁然给了自己一个可能。 一个自己当初做错的决定,如今却可以从头来过,让自己做一个父亲应该做的。 “我愿意!” 柳之德回答的痛快,是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思考得到的答案。 “现在我要封了你的修为。” “好,不过,可不可以等我将他们二人安葬好了之后在离开。” “老爷,怎么了?” 许老喘着粗气跑了来,他听见动静后,就往这边赶了,此时才到,两条腿已是有些发软,柳之德连忙回身将许老扶住,“许老,你怎么来了。” “老仆......二小姐......” 许老那双已经浑浊的眼,直勾勾的瞧着翁然,惊讶的道。 很快,那双眼中已是蓄满了泪水,许老擦着眼睛,“真是二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 第三百零八章 无所谓了 “许老,别乱说话,这是来自魔教的贵客,翁然姑娘。”柳之德说这番话的时候,心意外的平静,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这几天,早已把自己的那些情绪就算没有部消化掉,至少,对这些情绪,习惯了。 许老这才想起来,之前传的那些话,关于大小姐二小姐和柳家的。 他听的很清楚,甚至还不相信,他不信大小姐和二小姐会变成他们口中的样子,虽然大小姐蛮横了一些,但向来是最看重柳家的名声的。 二小姐,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二小姐心地善良的很,总是一口一个许爷爷的叫自己,又听话又懂事,总是领着三小姐。 翁然瞧着这突然出现的老人,或许这是她在柳家唯一还有点温暖记忆之人。 居然还活着,有些意外。 但也就这些感觉了。 许老知道这就是二小姐,可看老爷的态度,原来那些人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许老只觉得一阵心酸唏嘘,一低头,这才瞧见地上那两具尸体,当下惊吼一声,眼皮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许老!”柳之德将人扶住,连忙探其脉搏。 翁然身子往前倾了下,但最后还是没有移动脚步,站在原地。 柳之德心放了下来,没事,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眼下自己就要离开了,偌大的万峰之巅已是没有人可以照顾他了,抬眸向翁然看去。 “我还有一个请求,可以容许我在安葬好这两人后,再给这位老人家安排一个养老之所吗?” “最后一件。” “好。” 翁然向冥侯君示意,冥侯君便上前,封了柳之德的修为,此时的柳之德就是个普通人了,将许老背了起来,就近送进了一间屋子安顿好之后,便将柳宇二人的尸体收了进去。 两把火点燃。 青天白日之下窜着带着人味的烟。 柳之德抱着二人的骨灰盒,送去了墓园,没有再立新坟,而是将柳言的坟挖了开,将二人的骨灰盒放了进去,又在墓碑上添上了了柳宇柳欢的名字。 做完这些,修为被封的柳之德已是有些体力不足了。 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瞧着墓碑上的三个名字。 柳家的年青一代,也基本都没了。 曾经自己报着期待的一代,最后都断送在了自己的手里。 外面,翁然不知为何只是有些想笑。 冥侯君瞧她那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恍若看到了一个强忍着眼泪的人。 很快,柳之德搀扶着许老走了出来,许老紧紧抓着柳之德的手臂,“老爷,您要将老仆送到哪里去,老仆还要伺候您呐!” “许老,你该颐养天年了,放心,我会为你安排好的。” “不,老仆哪也不去,老仆就跟着您!” 他虽然老了,但是还没有老糊涂,怎么会不知道柳之德这是在做什么,他是在安排自己的身后事啊,二小姐已经来了,二小姐做了那么多事,怎么会放过老爷。 不行! 许老慌张,急切的向翁然看去,“二小姐,求求您,求求您!” 作势就要跪下! “许老!” 柳之德大喝一声,许老仰头,老泪纵横的瞧向柳之德,“老爷” “诶。” 柳之德叹了口气,而后手起手落,照着许老的后脖颈就劈了下去,老人家怎么受得了这个,虽然柳之德现在修为被封,但是这一下也足以劈晕许老。 “抱歉,老人家难免有些糊涂,姑娘别往心里去。”柳之德说着将许老背了起来。 翁然二人则是沉默着跟在他身后。 离开前,柳之德瞧了眼这再无一人的万峰之巅,忽然笑了,释然了。 就见他随手扔了个火折子过去,火折子在半空中画了个弯,越过了高高的墙,落尽了院子中,大火骤然升起,火势又猛又快,他们尚未离开,已是火光滔天,浓烟滚滚。 柳之德看着那火中的万峰之巅,再不留恋,转身走了。 翁然瞥了眼那火中的万峰之巅,火光在她的眼中跳跃着,这火烧掉的不止是这万峰之巅,瞧向前方那被压的弯了脊梁的人,翁然这一刻,方才涌现一丝,自己曾以为会有的情绪。 柳之德将许老送去了临近的一座城的一座宅子里,宅子不算大,但是收拾干净,东西也是上等的,且一应俱。 将银票放在许老的脑袋旁。 只可惜,再没有贴心的人,可以留下来照顾他了。 柳之德拍了拍许老的手,关上门随翁然二人离开了。 一路无言向着魔教而去。 在她们到达魔教的时候,万峰之巅付之一炬的消息已是传遍了大街小巷,不少人都去瞧了那还未灭的火。 蒋家 蒋红英来到蒋红梅的院子,看着侍弄花草的蒋红梅,“妹子,来。” 蒋红梅放下手中的水壶,过去为蒋红英倒了杯茶,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兄长,眉头深锁,是发什么什么事了?” 回到蒋家,又见过柳眉儿后,蒋红梅的气色已是逐渐好了起来,心态也好多了,不再像是之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了。 蒋红英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可是总没有将她埋在鼓里的道理。 “万峰之巅,被烧了。” 蒋红梅送茶的动作一顿,僵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动作,喝了口不知道滋味的茶,淡淡的应了一声,“哦。” “没有柳之德的消息,火至今还未熄,也没人进去过。” “无所谓了。” 蒋红梅舒展眉目,“兄长,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对他的心早已死了,他是好是坏,是生还是死,我也不在意了。” 转眼向自己所养的那些花草看去。 “你能如此想,最好,好了,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休息。” “好,兄长慢走。” 蒋红英离去后,蒋红梅一直在那个位置做到了天黑,直到起风了,还是伺候的婢女给披了件衣裳,提醒道“进屋吧。夜晚风寒,您体弱,吹不得风的。” “好。” 蒋红梅卸了妆躺下了,床幔落下,人翻了个身,背对着外面,随着翻身,还有一滴眼泪倏的滑落。 。 ------------ 第三百零九章 见好就收 翁然二人带着柳之德回到了魔教。 柳之德瞧着魔教之人对翁然恭敬的态度,心中愈发疑惑,夏儿是在这魔教揽了什么权,当了什么官不成?可以夏儿的修为,年纪,在魔教这卧虎藏龙之处,哪有现在的她可以出头的地方。 既然靠不上这两样,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样了。 靠靠山。 柳之德想着瞧向翁然,心里很是难受,是自己将她逼上这条路的。 翁然将他关进了房间内,之后便去了顶层。 所有人都还在等着她。 此时见她出现,邪无思率先带头起身行礼,赤血尊刚想说她一句,还知道回来啊,也只好是咽了下去,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跟着众人行了一礼。 “诸位不必多礼。” 翁然来到邪无思对面坐下后,示意众人全都坐下。 “抱歉,让诸位久等了。” “属下等魔主,不是应该的嘛。”戮世尊笑着道。 翁然对于她对自己的态度是意外的,从国色天香二人口中得知,这戮世尊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且杀心最大的,这样的人如此轻易就认同了自己,还对自己如此恭敬维护。 若不是对方是女子,翁然真要怀疑对方是对自己一见倾心了。 “戮世尊的马屁拍的愈发顺口了。”说话的自然是赤血尊。 “呀!你这话,是说魔主是马不成?赤血尊你不但眼瞎,你还脑残啊!” “啪嗒。”金银扇敲打在桌面上。 双尊互相瞪了一眼彼此一眼后,扭过头去,不再看对方。 “我要说的很简单,你们愿意相信我,支持我,辅助我,我拼了这条性命,也会带你们重返魔土,回归族血,重获荣耀!”翁然目光灼灼的在众人脸上一一瞧过。 戮世尊回以同样灼灼透露着信任的目光。 赤血尊激动之下,怀疑浮动。 平和尊最是平和。 而邪无思从容,冷静,友好。 “诸位,有什么想说的吗?” “即使你是魔主,我也不会允许你伤害三生!”赤血尊说的斩钉截铁。 “哼,真是没出息。”戮世尊不屑的道。 翁然笑了笑,“其实,我此次回来,就带了一个我能将她容下的条件,当然,前提是要她答应。” “什么条件?”赤血尊警惕的问道。 “我将柳之德带了回来。” 一句话说的平静如常,却是听的在做之人皆是惊讶,带回柳之德可不是带回一条流浪狗那么简单,她说的也太轻松了,可是再一细想,她和那柳之德之间的关系,好像也不是不大可能。 “柳之德,来魔教,那他是找死!”赤血尊拍桌子就站了起来,露胳膊挽袖子看架势就要去杀柳之德,一双眼锐利的瞧着翁然,只要她不肯,看样子他就会立刻翻脸不认这个魔主! 但是,对方不但不急,反而是点头赞同,“没错,既然将他带来,自不是要让他活下去的。” “那我这就去杀了他!” 赤血尊扭头转身就走。 “慢!” “反悔了?”赤血尊挑衅的道,是真的一点也不惧怕这个魔主。 翁然笑了笑,“自然不是,只是赤血尊忘记了,我说带回一个我能容得下断三生的条件,既然是我和她的事,赤血尊就不便动手了吧~” “你到底什么意思?” 话虽然问出口了,但是赤血尊心底隐隐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我要断三生亲手杀了柳之德!” 这句话她因为心情愉悦,连嗓音都提高了,在座之人都能听出来她的开心。 戮世尊最是捧场,一下就反应了过来,鼓起掌来,“妙啊~魔主,不愧是我辈之主,这主意简直是太棒了,对,就应该这么办,想要在咱们这魔教有个栖身之地,也得表现出一些诚意是不是,这样魔主才好展现她的宽容大度啊~” 戮世尊不但看热闹不嫌事大,反而希望这热闹越大越好,能让赤血尊不爽,她就爽~ 邪无思一下下的扇着金银扇,倒也没说什么。 平和尊想了想,有些为难的开口,“魔主,属下觉得这恐怕有些~” “老头!这断三生和你没关系,刘值得俄和你也没关系,你就别说话了。”戮世尊直接打断了平和尊的话,平和尊瞧了瞧她,最后叹了口气,但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站在翁然身后的冥侯君,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翁然会想出这个主意来,他还以为,她对柳之德终究是难下杀手的,万峰之巅付之一炬之时,她的样子,他看见了。 但没成想,她会想到这个丧尽天良的复仇方式,要女弑父!可以说毫无人性,甚至魔也不会这么做! “不可能!” 赤血尊无法接受,直接拒绝! “不杀,她就还是柳眉儿,而柳家人,本主不会放过,这是本主的让步,赤血尊,你应该明白什么叫见好就收,还是说,魔教赤血尊这个身份你不在乎,魔教的这些兄弟姐妹你也不在乎,口中所言的梦和信仰你也不在乎,这些都抵不过那个断三生,哪怕给她的是一条活路,你也要她行的不沾半点尘埃!” 一个个高帽,还有魔教的大义压下来,压的赤血尊一时无言。 ------------ 第三百一十章 疯狂的姐妹 “戮世尊,夸奖了。” 另一边,柳之德独坐在房间中,门是没有上锁的,他知道,但是他并没有出去看一看的打算,夏儿对自己的恨,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活命的。 又提到了眉儿。 她究竟是做什么打算? 柳之德想不通,自己这个不熟悉的女儿脑袋里在想什么。 而此时的柳眉儿,手中圆滚滚的葡萄顺着腿骨碌碌的滚到了地上,她瞪大着一双眼睛瞧着身前有些心虚的赤血尊。 对方见她这幅模样,立刻就表了态度,“你若不愿,我这就去告诉她!放心,天塌了,本尊为你抗!” 他落下手,又放缓了速度,温柔的落在柳眉儿的头上,“等我。” 转身便欲离开。 “等下!” 柳眉儿将人喊了住。 “没事的,你不用为难,勉强自己,本尊搞得定!” “不是的。” 柳眉儿深吸了口气,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告诉她,我会动手!” “三生,你不用” 赤血尊抓住柳眉儿的手臂。 “我没有为难,这就是我的决定,我会动手,一定会!” 柳眉儿说的肯定,甚至带着一丝疯狂。 赤血尊又确认了一遍“是真心的?不为难?” “是真心的,不为难。” “既然如此,那就现在就动手如何?” 翁然不请自入,以胜利者的姿态迈步进入房中,眼带笑意的瞧着柳眉儿。 赤血尊一下子就把柳眉儿护在了身后,警惕的瞧着翁然,“你来做什么?” “因为我了解某人,不但不为难,反而雀跃到迫不及待,所以我便来为她领路来了。”翁然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瞧着柳眉儿,对方的脸色真是太好看了。 柳眉儿推开挡在身前的赤血尊,面对翁然,她始终做不到隐藏自己的情绪,因为恨意太过浓烈。 忽的笑了。 这个笑和翁然的笑竟还有着几分的想象,真不愧是对姐妹。 “妹妹,真是了解姐姐~” “诶~注意身份,我是高高在上的魔主,你是依附男人而活的贱人。” 赤血尊眼睛立马就瞪了起来,柳眉儿终究是了解他的,不用看,已是抬手止住了对方欲咆哮而出的话。 “魔主说的没错。” “走吧,别让你的父亲等你等急了。” “魔主错了,在下是断三生。” “记住,在本主面前,要以小人自称。” 两人针尖麦芒,但翁然身份远远在对方之上,压的对方无处可辩,只得是点头承认,“小人知晓了。” 柳眉儿行礼道。 翁然满意的瞧着她颔首的模样,“能屈能伸的人,很多都是不要脸的人。” 扔下这一句,转身便向外走去。 赤血尊抓住柳眉儿的手腕,担心的看着她,在他看来,柳眉儿就是个弱女子,而翁然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女人!那柳之德也是她爹,可她居然让自己的姐姐去杀自己的爹!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疯的疯子嘛! 而现在三生还要和这个疯子一起疯。 看着那纤瘦的背影,明明好像被风一吹就会倒一般,可是却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一直以来是自己根本不了解她吗? 赤血尊疑惑了,但很快又自嘲的笑了笑。 胡乱想什么呐,从一开始不就知道她是这种狠角色,疯女人嘛~ 而你不也是正因为她这样,才爱上她的嘛! 看来是这些日子,她在自己的保护之下收起了獠牙,而自己也习惯了保护她,所以一时竟忘了她真正的模样。 看着那姐妹二人的背影,还真是姐妹呐,柳之德能有这么两个女儿,真不知是造福还是造孽。 不过,无论如何,翁然对魔教的存在是造福。 而三生对自己的存在是造福,这样就够了,再想下去,自己还得留下柳之德一命,将他好吃好喝的供着,感激他造了这两个福。 胡思乱想的赤血尊追上了柳眉儿,这次没有拦阻她,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边。 一直来到关着柳之德的屋子前,冥侯君守在门口处。 翁然扭头瞧了柳眉儿一眼,对方一直盯着那扇紧关着的门。 “人就在里面。” 翁然说着拿出了一把匕首来,并不是她的死声,而是另一把,匕首一边带刃,另一边则是锯齿状的,只是看着,都能想象这会比寻常的匕首要疼上多少。 “特意为你们准备的。” 翁然笑着将匕首送了过去,虽然她的声音不算大,但是足够屋里的柳之德听的清楚。 最开始有椅子移动的声音,但后来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柳眉儿没有任何犹豫的接过匕首。 “不说句话吗?” “小的,准备好了。” “这么迫不及待啊~看来你是真的恨极了他。” “魔主不也是如此嘛!” “啪!” “你干什么!” 赤血尊吼着上前,将被扇了一巴掌的柳眉儿拉到身后,冥侯君则是没有动作。 “惩罚没有规矩的贱人而已,本主是她可以编排的嘛!” “什么编排,三生说的是事实,你本来” “啪!” 赤血尊脑袋未动,嘴角缓缓溢出血迹,五指红印在脸上渐渐浮现,抬起做挡的手仍停在身前,可是却没阻挡住翁然的动作。 柳眉儿神色中闪过一丝惊讶,赤血尊的修为,她自然知晓,而翁然的斤两,也是在那放着的,自公平山到现在不过这么短的时间,她的修为竟然提升到如此地步。 不止修为,还有身份! 为何同样受苦受难,老天爷却只为她铺康庄大道! 柳眉儿用力的握着匕首,心中愤恨至极。 翁然神色冰冷,“既尊我为主,就记住自己的身份,保持和身份相符的态度,不要一边匍匐,一边叫嚣,实在没品。” 翁然说的很不客气,身为魔主,虽然是半道加入,但也不是为了对每个人都客客气气而存在的。 赤血尊涨红了一张脸,这个有些实心眼的汉子,被翁然说的,心里堵了口气,不知该如何撒。 “还不进入!” 柳眉儿应声推开了门,父女三人,久违的同在一处。 柳之德和柳眉儿互相看着彼此,恍若隔了几辈子那么久。 柳之德心中的愧疚,在见到柳眉儿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 ------------ 第三百一十一章 该落幕了 这一刻,柳之德也明白了,或许是因为柳眉儿一直都是在自己身边的,自己的心的确是更偏向她,在自己心里她要比夏儿重要一些。 “眉儿。” 柳之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失声叫了声,迈步向柳眉儿走去,走了两步,忽的回神,现如今的状况,自己还有脸面叫她眉儿,叫她认自己这个爹嘛! 柳之德停了下来,神色羞愧难堪。 柳眉儿一直在原地没有任何表情的站着,内心自然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自在雾障森林出事之后,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曾经自己仰望,敬重,信任的父亲。 曾经放弃,欲杀自己的父亲。 柳眉儿真的从来没想过一向对自己呵护备注的父亲,居然会对自己这么狠,如果是柳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那父亲他才是将自己逼上绝路的人! 恨! 她怎么能不恨呐! 柳之德此时才注意到柳眉儿手上拿的东西,那锋利的匕首,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柳之德一下子就明白了,震惊的向翁然看去,不可置信的瞧着与自己尽是孽缘的女儿,这就是她所说的自己可以拯救眉儿的方法嘛! 居然会是这样。 这一刻,眼前的女子,终于和从前那个小女孩的脸分了开,分的清清楚楚,柳之德看清楚了。 “你不能这么做!” 柳之德道,有些急迫。 又倏的向柳眉儿看了过去,“你也不能这么做!” “怕死吗?” 翁然说着话,伸手推了柳眉儿一下,柳眉儿向前一个踉跄,差点绊到门槛,死死的握着手中的匕首。 “不是,你想我死,我可以死,我现在就死!” 柳之德说着便要打开空间,取出自己的兵器,可灵识一动,手上空空,柳之德这才想起,自己的修为被封了,左右的看了圈,屋子内竟全无利器,怪不得这桌上连个茶杯都没有,对方是早有准备。 柳之德瞧了眼翁然,对方好整以暇的瞧着他的猴戏。 柳之德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亲手杀了自己,这是罪孽!自己这辈子已经如此对不起她们了,不能再让她们承受这份罪孽! 柳之德下定决心,一转身,便向墙面撞去。 屋子不大,他动作又突然,这下子倒是撞的结实,人在墙面上停顿了一瞬后,接连往后退了几步,歪歪斜斜的脚步,带着软软的身体倒了下去。 头上一片血红,墙上一片血红。 很快,血流了满脸,但那双眼睛还睁着。 “当啷”一声,匕首掉到了地上,柳眉儿慌乱的跑到柳之德身边蹲下,一双手想将人扶起,又想止住伤口的血,在半空中犹豫不决着。 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但她没说什么,也没叫出那个字。 柳之德一片血红的世界中,便忽然出现了自己女儿那张担心自己的脸,让之前还在心里抱怨自己怎么还没死的柳之德,一下子就庆幸了起来,还好自己没死,还能看见。 果然,是自己的亲女儿,还是心疼自己的,这下自己再死,就能死的舒心一些了。 柳之德抬起手,向柳眉儿的脸摸去。 眼看着就要碰上,柳眉儿还是躲开了,柳之德的手摸了个空,人却是笑了下,“眉儿,父亲对不起你,以后和你娘好好活下去。” 柳眉儿紧紧抿着唇,瞧着他,就是一声不吭。 柳之德的手放了回去,“说到底,都是父亲的错,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对不起夏儿,对不起你翁姨,眉儿,父亲去了,你也别继续恨了,要快乐,要快乐......” 柳之德喃喃的嘀咕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皮也逐渐合了上,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爹!!!” 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柳眉儿哭喊着,将柳之德抱了起来。 赤血尊见状,心疼的不得了,就要冲过去,却是被翁然给拦了下来,他不禁怒目向翁然瞪了过去,活生生的逼死自己的亲爹,让亲爹就死在自己的眼前,可她倒好,别说掉个眼泪疙瘩,她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在他要质问的时候,翁然已是向柳眉儿二人走了过去,瞧着那哭天抹泪的人和不知是死是活的柳之德。 忽的拍起手来,“啧啧,真是父女情深啊~感动,真叫人感动~瞧得我差点都掉眼泪了呐~” 她阴阳怪气的说着,让此时悲痛欲绝的柳眉儿失去了理智,松开一只手,用力抓住翁然的衣摆,仰头,用满是血丝的眼瞧着对方,咬牙切齿,又扬着眉梢得意的道:“是啊,我们就是父女情深,你很羡慕,很嫉妒,对不对~不过,可惜,父亲他早都不要你们母女了!” 翁然弯腰低下身,逼近对方的脸庞,随着她的靠近,柳眉儿的瞳孔愈发的晃了,可还强撑着。 “柳眉儿,你做的很好。” 翁然笑着说道,然后在对方讶异的目光中,挥手向柳之德而去,好似有一道黑芒瞬间钻进柳之德的眉心,下一刻就听一声咳嗽,又紧接着几声。 柳眉儿惊喜的扭头向柳之德看去,对方已经将眼睛睁了开。 “爹,你、你没死!” 这一声爹叫的,将刚醒过来的柳之德怀疑原来人死后会来到这么好的地方,还能听见眉儿叫自己一声爹,但他很快就看清了此时的状况,是真的柳眉儿,还是刚才的房间,自己并未死。 “眉儿。” “爹。”这一声无尽委屈,听的人心酸,柳眉儿垂下头,本是想抵在柳之德的身上,再向从前那般撒撒娇,可刚低下头,那锋利的匕首便出现在视线当中。 吓得柳眉儿直接松了手,柳之德被扔到地上,柳眉儿身体往后仰去,匕首紧跟着。 柳眉儿的目光顺着匕首落到翁然的身上。 对方笑的得意。 “戏唱完了,就该落幕了!” 又将匕首往柳眉儿跟前递了递,柳眉儿却是避如蛇蝎一般躲开。 “难道,你想替他死,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我,我死。” 柳之德说着就要爬起,估计又要上演一次撞墙的戏码,可翁然看够了,目的也达到了,便不给他们拖延下去的时间了。 ------------ 第三百一十二章 亡 手指一点,柳之德的身形便被定了住,从眼光中能瞧出,他还在用着力,但最后放弃,向翁然看了过去,“你真分要如此不可吗?” “没错。”翁然回答的干脆,柳家的人,谁都不能好过! “还不动手吗?”翁然开口问道,声音脸色都冷了下来。 柳眉儿此时的心态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之前她抱着恨来,自认为自己能够下的去手,自己恨不得可以亲自动手,可是亲眼看到了父亲死在自己眼前的场面,她慌了,乱了,怕了,也明白了。 自己心里原来还是舍不得,父亲死去的。 对待自己重视,在乎的人,她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绝情。 “那你就死吧。”翁然语气平静,手起刀落。 “住手!不可!”柳之德急的一张脸胀的通红,嘴都瓢了,话都有些没说清楚,急火攻心,又是吐出一口血来。 赤血尊也是大喊一声,“你敢!” 但他前进的脚步被冥侯君拦了下来,二人四目相对,赤血尊从感觉上就知道这是一个不动声色的高手,可他是不惧的,但此时,他惧了。 因为对方只要耽搁他哪怕一瞬。 翁然手中的匕首也会要了柳眉儿的命。 但对方完全有能力挡下他一瞬,一刻,甚至更久。 赤血尊被拦住,柳之德动弹不得,只剩下灵源被毁,一身修为尽废,毫无自保能力的柳眉儿,勉强自保了。 但事实证明,那不过是做梦。 匕首刺进皮肉,带来钻心的疼,再深入,只要在一点,柳眉儿毫不怀疑自己的心脏会被捅穿,死亡是离的如此之近,柳夏她没有任何的犹豫,她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柳眉儿怕了,死亡让她怕了,她还不想死,于是她大吼一声,“别少我!我动手!” 匕首已经刺进去了几乎手掌的三分之一,只要她说的再慢一点,那她就真的没有机会了,翁然停了下来,其实她根本不在意他们两个死的是谁,或者是谁动的手。 当然,如果她们能够自相残杀,那就更好了。 活了下来的柳眉儿大口喘着粗气,额上的冷汗成流的往下躺。 她受了这么多的罪,还挣扎着活下来,可不是为了就这么死去的。 翁然动作利落的拔出了匕首,顿时,血如泉涌,柳眉儿又是痛呼一声,抬手捂着自己的伤口,那要命的匕首再一次递到跟前,这次不用翁然开口,她直接接过了匕首,转身向柳之德看了过去。 一手持刃,一手捂着伤口。 柳之德刚才也是惊心动怕,被吓得差些丢了魂,他已经不能再忍受,接受一次,眉儿死了这件事情,更何况这次还是在自己的眼前。 看向翁然,对方的态度坚决且明显。 是绝对要这样了。 柳之德没有办法再继续抱着侥幸的心了,自己可以自裁谢罪,与其眉儿死在此处,即使此事太过大逆不道,也是不得不做了,于是,柳之德转眼向柳眉儿看了过去,“眉儿,对不住,爹亲,护不了你,动手吧,是爹亲该死,当初,爹亲弃你于不顾,甚至对你下了必杀令,此时你杀我也是、也是......也是可以的,因为现在你是断三生,和我柳之德好无关系的人!” 柳之德只能尽全力,让此事日后不会成为柳眉儿的噩梦! 柳眉儿眼含着泪,一咬牙,一闭眼,近乎笨拙的用那双颤抖着的手,将匕首捅了出去! “我没错!我没错!” 柳眉儿一边动手,一边喊着,近乎疯狂,从匕首上传来的感觉,渐在脸上温热的东西,她知道那些是什么,她都知道! 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的翁然,瞳孔瞬间放大,整个人极细微的颤抖着。 被袖子遮挡住的手紧握成拳。 那些渐出来的血好像落到了她的脸上一般,灼伤她的脸旁,她的眼,柳之德的眼珠转动了过来,看着自己,费力说道:“对不住,夏儿。” “啊!!!” 柳眉儿大喊着松开了手,整个人抱头就跑,却是慌不择路,撞到了墙上,人跌坐着摔倒。 另一边柳之德也倒了下去,这一次他是真的死了。 整个屋子,只有柳眉儿的惨叫声和柳之德苟延残喘的声音,渐渐他的气息消失了。 顶层 邪无思望着飘荡的香烟出着神,入耳的惨叫声,听的人心烦意乱,这一刻,他无比思念思无邪。 戮世尊听的眉开眼笑,真想亲眼瞧瞧,但怎么说也是魔主的爹,还是算了。 平和尊悠悠叹了口气。 下面已经住手的赤血尊和冥侯君,互相注视着自己在意的人。 翁然随着吸气,将下巴抬了抬,依旧是全部在乎的样子来到柳眉儿身前,伸手拍了下对方,对方浑身一个激灵,终于不喊了,缓缓抬头,涣散的眼神逐渐聚光,冒出疯狂的光,抓着翁然的手,近乎乞求般道:“我杀了他,杀了他。” “是,你做的很好,为自己赢得了活命的机会。” 柳眉儿疯狂的脸上欣喜在蔓延,“我真的可以活下来,你不杀我?” “嗯,你对我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柳眉儿眼中的泪哗哗的往外流着,十分可怜的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不用死了。” 不知她这是喜极而泣,还是因为愧疚,或者是恨。 但是翁然不在意,拍着对方脑袋的手上黑芒一闪,柳眉儿的脸色忽然就僵硬了,眼珠很是困难的向上瞧去,什么神色都没来得及显现出来,已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三生!” 终于发现了的赤血尊大喊着,冲了过去,这次冥侯君没有拦他。 赤血尊冲到柳眉儿身边,忙探其气息,没了,没有气息了,再摸脉搏,也没了,什么都没了。 翁然缓缓的退开。 待赤血尊从极度的伤心之中,想起她这个罪魁祸首的时候,冥侯君已是重新站在了他的身前,挡住了他的攻击。 “你个贱人!贱人!” “她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以后会有一天安心的好日子过嘛,我不过是让她少受些折磨。”翁然说的好像真事一般,可听在赤血尊的耳中,是挑衅! ------------ 第三百一十三章终(大结局) 翁然站在重新冒了绿色的万峰之颠上,站在那片灰烬之中,双眸所见仍是那日的熊熊大火。 她报了仇,毁了万峰之颠,毁了柳家,毁了她的父亲,她的姐姐。 他们毁灭的那一刻,自己才真正的重新活了过来。 虽然活的鲜血淋漓,活的被世人避若蛇蝎,那她也终于从那地狱的煎熬之中活了过来。 她不在乎那些人。 而她在乎的,并没有因此唾弃她,放弃她,远离她。 翁然眼中的那场大火熄灭了,温柔的光芒散开,向着飞天而来的人瞧去,嘴角已是挂了明媚的笑意。 而她在乎的人,依旧爱着她! 从少年到如今。 顾轻承一袭白衣,乘风而来,从出现到落到翁然身边,他的目光始终是瞧着翁然,尽是深情与温柔。 从始至终,这个善良的男孩对翁然一直都是这样。 从他瞧见她的第一眼,注定了不会用别的目光去看她。 “真的打算在这隐居?”顾轻承说着伸手将人揽入怀中。 已经是那般自然,不禁让人回想起,二人说开了彼此的心意后,那个笨拙又心跳到让人快要原地死去的牵手。 “嗯,怎么?你不喜欢嘛?”翁然依偎在他的怀里,萦入鼻中的是属于他的淡淡的青草香,让她安心。 “你喜欢我便喜欢,我是……”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触景生情。”翁然打断了顾轻承的话,抬头向他瞧去,对方也正垂眸瞧她。 眼中都是彼此的模样。 翁然笑出两排小白牙,“放心,我既然选这里,就没什么看不开,放不下的。” 顾轻承抚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往自己跟前推去,同时低头在翁然的脑袋上亲了下,“好。” 三日后 万峰之颠上已是焕然一新,旧的尘埃被收拾了个干净,两间木屋缠藤挂花十分生机勃勃,还有第三间盖了一半。 “吃饭了~” 满是幸福的声音,翁然端着一碟子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腰间系着围裙,头发侧盘,已是一副妇人的模样。 比之从前,叫人觉得亲近多了。 “来了。”顾轻承放下手中的木桩,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衣摆掖在腰带之中,已是一副可靠的男人模样了。 未落座,而是先从后拥住摆万块的翁然,下巴蹭着翁然的肩膀,“辛苦你了。” 绕是二人相识多年,在一起也有一阵子了,翁然还是有些羞臊的耳朵发红。 将脸往旁边偏了偏,不好意思的躲开,殊不知,顾轻承正盯着那红了的耳朵,强压下想咬上一口的冲动。 “哪有你辛苦,三日就盖了三间房。” “是两间半。” 顾轻承说着坐下,手往下滑,搂住翁然的腰,便将对方带到了自己的腿上。 拥抱着自己的爱人,顾轻承卖乖的道:“为夫自然不会让夫人连个栖身之地也无,我怎么舍得。” “油嘴滑舌,比我这菜都油。”翁然笑道,好好在旁边坐下,“粗茶淡饭,还望海涵。” 说着,夹了块肉放进了顾轻承的碗里。 “真香,我可真是有福气,娶了你这么好的夫人。” 欢声笑语不断,青山新绿,余灰之中也能长出新的幼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