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前言 宋徽宗宜和七年,即公元1125年2月,金以宋朝破坏与其定下的共同对辽的协议为名,大举出兵侵宋。 金军兵分两路南侵,东路大军由斡不离指挥,西路则由粘罕指挥,共同进攻太原。 此时,宋朝的局面已经大乱,徽宗迫不得已将皇位让于太子赵恒,是为宋钦宗。 寄希望于能改善局面,抗拒金兵,以扭转不利局势。此时,金兵已到达黄河岸边,直迫宋都开封,宋徽宗逃至金陵(今南京)。 北宋军队在承相李纲的指挥下,击退了金军,暂时制止了金国的南侵,但由于徽、钦二帝的无能,一心只想和金国求和,他们先后答应割地赔款给金国,又罢免了李纲等忠臣,使得金兵更加肆无忌惮。 公元1127年,金军又一次攻打开封,开封外城破,钦宗亲自到金军大营乞和,献上降表,并秉承金人的意旨,下令各路勤王兵马停止向开封进发,对自发组织起来准备抵抗的民众进行镇压,然后金军大肆搜刮宋朝宫廷内外的府库,以及官、民户的金银钱帛,当时正是严冬季节,大雪纷飞,被掳掠一空的开封人民遭受饥寒无情的袭击,冻死、饿死的人不计其数,宋朝腐朽统治者的投降政策,使开封人民遭受难以言状的灾难。 同年正月,金军先后把宋徽宗、宋饮宗拘留在金营,二月六日金主下诏废宋徽宗、宋钦宗为庶人,另立同金朝勾结的原宋朝宰相张邦昌为伪楚皇帝。 四月初一,金军将宋朝皇室的宝玺、舆服、法物、礼器、浑天仪等搜罗一空,俘虏徽、钦二帝和后妃、皇子、公主、宗室贵戚等3000多人北上,并在金国都城举行献俘祭天仪式,诸多皇室公主、后妃被侮辱致死,这就是历史上耻辱的 “靖康之变”。至此,北宋王朝宜告灭亡。宋徽宗之子康王赵构幸存,仓惶南渡,建立南宋苟延残喘,从此王师难北顾,至灭亡也未能完全收复北方失地,汉民族在游牧民族的铁蹄之下痛苦呻吟! 谁能挺身而出拯救生灵,改变这一切! ------------ 正文 第一章:理工男的悲情穿越 一个安静又充满了活力的下午,开封刘府,刘正彦在挨揍。 “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我让你再胡言乱语,站住,抽不死你!” “哎呦,啊!爹,雅蔑蝶......” 刘府的下人对这一场景早已司空见惯,依旧各忙各的,仿佛眼前未曾发生这起“人间惨剧”。自家少爷从小喜欢舞刀弄枪,斧、钺、钩、叉、戟样样都能使一些,在武艺方面的领悟能力经常得到禁军教头的夸奖,若将来跟随自家老爷入了军伍,必会是一员猛将,但偏偏自家老爷有颗望子成龙的心,天天盯着少爷这棵小苗能长成文状元般的参天大树,无奈盯着盯着,这棵小苗长的方向有点不对头,倒是有了点武状元的长势,自然惹得老爷经常狮吼大怒。 “孽子,你改也不改,可还敢胡说!”只见一位年近五旬的男子,身着印有山水图案绯色官服,曲领大袖,银鱼带还好好地在革带上挂着,但腰间的革带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握在了手里,伴随着一阵阵有节奏的叫喊声,抽打着脚靴下踩着的粉嫩屁股...... “爹,能讲道理吗?”刘正彦正扭过头,捧着一张萌脸,试图激起老爹心中沉睡已久的少女情怀,,等等,我是不是还不如让母猪上树...... “哼!不能,你爹我就是道理!天子脚下,你这逆子竟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今天我就抽死你算了......我让你”手中的革带高高举起,正要落下。 “住手!姓刘的,今天你再敢动我儿子一下,信不信我今天让你去你那书房睡去!刚下朝回家就打儿子,长本事了你,有什么气冲童贯那些阉党奸贼发去,哼!老东西。”杜氏夫人在贴身丫鬟的带领下及时来到了案发现场,救了刘正彦一条狗。。咳咳,人命。 “儿啊,没事吧,快起来,你爹这个老东西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下手没轻没重的。”杜氏疼爱地把趴在地上的刘正彦扶了起来,问这问那,生怕宝贝儿子少了一根头发似的。 “你你你......真是慈母多败儿,你就宠着他吧!哼,彦儿迟早毁在你手里。”老爹在下人面前被夫人数落了一顿,自觉面子过不去,但又不敢太得寸进尺,甩下一句自以为挽回颜面的话,揣着革带躲进了书房,暂避风头。 旁边的丫鬟见了,低头憋笑,不敢发出声来,毕竟自家老爷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不过说来也怪,老爷在西北征战沙场几十年,战功赫赫,连西夏人都没怕过,在朝堂上更是是不惧权贵,得罪了如蔡相、童枢密般的当朝大臣,回到家却偏偏怕自家夫人,让人好生可笑。 见杜氏赶来的刘正彦仿佛看见了生命的曙光,一个鲤鱼打滚从老爹的脚下逃了出来,被杜氏扶起来之后,一头扎进了杜氏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娘,爹打我!”,喂喂喂好歹你也是将门之后,能不能注意点形象,不管了活命要紧,先抱上杜氏这个大腿再说,要不然以后被老爹揍死也说不准,我可不想成为穿越者里第一位被老爹打死的,那可真是太丢人了,刘正彦经过简短的思想斗争,两眼一闭继续演戏。 “哎呦,我的好儿子,可是心疼死娘了,快到娘房里让珍儿丫头给你抹点药。” “哼!”书房里传来一声冷哼,充分彰显了老爹名义上作为这家家主的存在感,但这冷哼中似乎充满了些许哀怨。 卧躺在杜氏屋里的床上,珍儿小心地给刘正彦涂抹完了药膏,刘正彦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悲剧命运,原名赵峰的自己,作为二十一世纪大天朝的优秀学子,高中的时候历史政治全班第一,地理却悲剧的倒数,无奈之下选修了理科,好不容易熬到了高中毕业,却阴差阳错地上了某一本院校的土木工程专业,这不是叫秀才去搬砖吗,这次第,怎一个坑爹了得?由于酷爱军事,赵峰每逢假期都会奔走于全国各大军事博物馆之间,一次在参观某地博物馆时,被悬挂在高处的飞机上掉落的零件砸中了头部昏了过去,这概率也真是堪比中彩票了,关键是为什么自己买彩票就没中过,鼓动舍友世界杯押德国胜韩国,结果德国被韩国踢了个二比零,后来自己被几个损友摁在地上摩擦,请了好几顿饭才把这一页翻了过去。 而醒来后的赵峰,却发现自己一身黑色劲装,躺在一张古味十足的木床上,屋内的情景,如同自己看过的古装电视剧里的人家一般,面积虽然并不大但各种瓷器、桌椅等陈设物品却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墙上的长剑在鞘,高高悬挂,看到屋里摆放着铜镜,赵峰立刻翻身起床,拿过来仔细端详了自己的样子,只见镜中俊朗的面庞之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却又不显得失神,再加上略微斜向上的眉毛,越看越有点星眉剑目的感觉,加上一身劲装的衬托,活脱脱的帅锅一枚,完了,看来我是真穿越了,我回不去了啊!!悲剧啊!!赵峰急忙跑出屋拉过一位正在扫地的下人,“告诉我,这是哪一年,谁当皇帝!”被拉过来的下人显然吓坏了,以为自家的少爷疯了,竟敢说出这样的话,“少。。少爷,现在是大宋政和八年,陛下名讳小人不敢说呀,老爷知道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您饶了小人吧。”,“纳尼!!北宋末年啊!!夭寿啦!为什么我来到了这个懦弱的朝代!我的天呐......“ 正在赵峰撅着屁股,抱头抓狂呐喊的时候,刘府的家主刘法,西北禁军将领、当朝马军司都指挥使刚刚满怀怒气从朝堂归来,边疆的形势越来越危急,西夏人频频犯边,掳掠边境百姓,而蔡京、童贯等人却一味瞒骗圣上,在朝堂之上结党营私,蒙蔽圣听,这样下去国将不国呀,正在愤懑的时候,刘法突然听到了赵峰倒霉催的呐喊,心中更是火冒三丈,“好你个逆子,竟敢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一脸懵逼的赵峰,也就是现在的刘正彦,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在这个时代男性撅着屁股发牢骚也犯法?要知道一千多年以后小鲜肉打扮得像女人是很受欢迎的,“哎哎哎,,啊!轻点轻点......”未等刘正彦反应过来,便硬生生地被自己的老爹拖到了屋里狠狠地蹂躏了一番,后来若不是杜氏的及时赶到,以及自己足以拿小金人奖的苦情戏表演,恐怕又要重新穿越一次了......刘正彦越想越心酸。 不过,自己现在倒是挺帅的,嘿嘿嘿,不如就让这个时代的美女都臣服在我的英姿之下吧,凭着我那忧郁的眼神,再加上一张即使卖萌也不会被打的脸。。。等等,刚刚卖萌好像被我爹打了,想到这,刘正彦头一摇瞬间打消了征服美女的邪恶念头,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以后还是舒舒服服地当官二代吧,终于可以尽情地享受社会上层阶级的生活啦。算一算现在距离历史上的靖康之变还有九年时间,靠着自己领先当今时代千余年的头脑,做上几笔生意想必不是难事,到时候攒够了钱,提前一年带着老爹老妈躲到江南去,继续过美滋滋的生活岂不逍遥自在!想到这,刘正彦又嘿嘿傻笑了起来。 “彦儿,彦儿!别吓娘,莫不是真被你爹打傻了,你叫娘以后可怎么办呐!!”看到刘正彦一阵阵地傻笑,甚至嘴角还流出了口水,杜氏焦急地哭了起来。 看到这情景,刘正彦心里不知怎地倍感温暖,即使在前生,自己的父母未离婚之前,也没有人这么在意关心过他,父母离婚之后,更是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见到母亲一面,他早已经忘了被人关心是什么滋味,见到杜氏此时为自己担心流泪,刘正彦在心里默默发誓,今世一定要保护好这个两生之中第一个,可能也是唯一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 “娘,孩儿没事,娘在爹面前这么护着孩儿,孩儿是因为高兴才笑的,嘿嘿嘿。” “傻孩子,娘只有你一个儿子,不疼你疼谁啊,你爹那个老东西,以后他若再敢打你,只管来找娘。”杜氏听了刘正彦的话,瞬间暴雨转晴,喜笑颜开。 “好嘞,”见杜氏开心了,刘正彦问道,“娘,您觉得儿子我帅不,呃。。就是英俊潇洒不?” “我的彦儿当然是大宋朝最英俊,最潇洒的男儿!” “真哒!哈哈哈,还是娘有眼光。”刘正彦感慨之后,又一脸严肃地问道:“娘,您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我是不是有一股忧郁的气质?娘您好好看,这个问题很重要。” “没有。” “娘您再好好看看,先等我摆个造型。”说完,刘正彦一手扶着木制床头的柱子,一手扶着下巴,摆出了一个思考者的姿势,眯着眼缓缓地将头冲着杜氏扭了过来,并抛了一个媚眼,用自以为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娘,我有忧郁的气质吗?” “没有。” “噗,咳咳咳”,刘正彦对征服这个时代美女的伟大想法彻底死心了,“算了,以后还是努力赚钱吧,过个小资生活啥的也不赖。” “这孩子,是不是想找媳妇了,哈哈,好,好啊,前几年你父亲忙于战事,出征在外,也把你的终身大事给耽误了,等明年你加了冠,娘就和你爹商量商量,给你物色一个贤内助,也好让我的彦儿成家立业,延续香火。哎对了,隔壁张府的女儿好像不错,过几天我就找媒婆去问问。”想到这,杜氏更加开心了。 纳尼,见势头不对,刘正彦趁着杜氏沉浸在幻想里不能自拔的时候溜了出来。 “我滴乖乖,差点就被拉郎配了,身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大好青年,怎么能这么轻易便宜别人呢?”大街上,谁也没听到这样恶心的话,要不然刘正彦肯定会被人揍得横尸菜市场,然后被扫大街的好心扔到垃圾堆里。 万幸,这一切并未发生,就这样,刘正彦继续逛着,在这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世界。 ------------ 正文 第二章:酒楼“生事” “瞧一瞧,看一看啊,江南上好的茶叶,刚到的啊!” “客官,您瞧一瞧这绫罗绸缎,绝对是上好的锦绣。” 刘正彦走在开封的大街上,放眼望去皆是贩夫走卒,吆喝声处处可闻,好一番热闹景象,着实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是一个即将覆亡的国都所有的景象,刘正彦在感慨之时,恰巧一位挑着长扁担的贩夫走过,“炊饼,热乎乎的炊饼嘞!” “莫非。。是你吗,大郎?!”刘正彦一脸呆痴的样子,如同后世的追星族见了偶像一般,满脸花痴,咳咳,忘了他是个男的,“你可要小心你家娘子与西门大官人有染!”说完这句话,刘正彦感觉自己终于体验了一把剧透的快感,想想前世追热播剧舍不得花钱开会员,总是被一群人渣剧透的心酸,现在才是人过的日子嘛! “你这公子哥,休要胡言乱语!你家娘子才与别人有染,我还尚未娶妻,何来有染一说,再胡闹可要小心我的扁担!”小哥显然是急了,黝黑的脸上愣是透出了火红的肤色,胸膛随着气息的加快上下颤抖,双手紧握,眼见就要从筐下抽出扁担。 嚯,还是个暴脾气,只想出来逛逛了解现世民情的刘正彦,不想在这关头轻易与人冲突,赶忙作揖道,“不好意思这位大哥,小弟眼拙,我认错人了,,不过您长得是着急了点。”估摸着最后一句话有点潮气,小贩也未曾听过,并未以为是坏话,见刘正彦赔礼道歉,便继续游街串巷卖起了炊饼。 谨言慎行,古人诚不欺我哉!刘正彦在心里默默为自己能这么快领悟到这句话的真理点了个赞,然后恬不知耻地继续逛街,寻找自己在这个时代致富的商机。 但是,从上午一直逛到下午,刘正彦甚至未进食午饭,也只是逛完了开封城的一角,开封之大,人口之多,商业之盛,均远远超乎了他的想象,小到柴米油盐的贩卖,大到大件家具的订做,开封无一不全,这也令寻找商机的刘正彦的心越发失落,望着涌动的人流,林立的酒楼,满街的店铺,深知历史走向的刘正彦再次无奈抓狂,谁他妈能告诉我这个朝代怎么会亡! 不同于唐以前的朝代,宋朝的版图疆域并不宽广,但宋朝的经济、文化、教育却是有史以来最繁荣的时代,并且均达到了封建社会的巅峰,著名历史学家漆侠先生曾指出:“在两宋统治的三百年中,我国经济、文化的发展,居于世界的最前列,是当时最为先进、最为文明的国家。”据通史记载,即使在北宋末年,以宋徽宗大观四年为例,全国共有二千多万户,是北宋初年的五倍,按每户四至五人计算,大观四年北宋的人口约一亿左右,是汉、唐盛世时的两倍,且文化极尽繁荣,不仅名人名家如星汉灿烂,就连宋徽宗赵佶本人也是书画大家,他甚至还成立了颇有名气的皇家画院,搞过书画选仕,这对于重科举、奉圣人书如真理的古人来说,能做到这一步可见文风之盛。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北宋时期,城市化率、城镇人口比例竟然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三十以上,要知道后世到了九十年代才达到了这一水平,并且在这一时期,商品经济迅速发展,重农抑商的传统受到极大冲击,商人的社会地位急剧提升,由此出现了很多拥有巨额财富的大商人,水浒传中的大官人一词也由此产生,早在宋真宗时期,宰相王旦就说过,开封城里的商人中,家产超过十万贯的比比皆是,据英国经济史学家麦迪森推算,宋末中国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达到了六百美元,而同时期的欧洲,仅为四百美元左右,由此也引发了法国著名汉学家谢和耐的赞叹:“在社会生活、艺术、娱乐、制度、工艺技术诸领域,宋朝无疑是当时最先进的国家,它具有一切理由把世界上的其他地方仅仅看作蛮夷之邦!” 见识过了开封的繁华,刘正彦的肚子也开始咕咕乱响了,一天都在琢磨经商的思绪已经让他的大脑不堪重负,“罢了罢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抬脚没走多远,便见一家名为好客来的酒楼,刘正彦想也没想便走了进去。 “来喽客官!您里面请!”店小二热情地招待着刘正彦,着实令他有种宾至如归的满足感,这才叫服务嘛! “小二,店里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给我端上来。”模仿着水浒传里英雄好汉的口吻,刘正彦终于得瑟了一回,“来呀,给洒家倒酒!” “好嘞您内!”小二也应和着客人的酒兴,将酒倒过酒筛,斟满了桌上摆放的圆碗。 刘正彦痛快地将酒一口饮尽,作为后世的工地接班人,不会喝酒怎么行,因此酒量极好的他信心十足,一碗酒绝对是灌不倒自己的,按照英雄好汉的剧本,紧接着便应该是喝完酒之后高逼格的拽语,“哈,好酒!。。呸,这是酒吗,小二,过来!你是不是拿水来骗我?!”喝惯了后世白酒的刘正彦恼怒店家的欺诈,这酒也就比水度数高了一点而已。 正在柜台查账的老板听到了刘正彦的大声质问,经营酒楼多年的他瞬间意识到,自己碰到了想吃霸王餐的穷鬼,但同时又不能将这种想法表现得太直接,以免激怒了这种无赖,对自己的酒楼造成声誉上的影响。通常碰到这种事都是自己出马稳住客人,弄清情况,若自己判断正确,则一旁的店小二马上心领神会,直接去官府报案,带领衙役将来酒楼无端生事的泼皮无赖抓走。今天也不例外,老板准备自己出马了,店小二立刻机灵地站在一旁,看老板的眼色行事。 “这位客官,老朽姓张,是好客来酒楼的老板,如本店招待不周,您多见谅,刚才客官说本店的酒有问题,可这酒确确实实是纯米酿造而成,在酒窖之中储存,少则三月,多则十年,味道也是地地道道的纯正,我敢保证,在本店还从从未有过饮此酒十碗不醉者。”店内的众食客也都在关注着刘正彦这桌的对话,听闻老板言及此处无不纷纷点头应是,见此情景,店老板心中更是得意,正色继续说道:“若客官对此有疑问,可亲自尝试一下如何,若客官十碗不醉,权当本店礼数不周,以劣酒欺客,客官今日的酒食本店自当全免以赔罪,不知客官意下如何?” “好啊,既然张掌柜如此说了,那我就试它一试!”,说罢,刘正彦将自己的衣服稍稍宽松了一下,由于出来匆忙,未将自己的习武劲装换下,穿着喝酒实在有些束缚。 “好,看来客官也是性情中人,来啊,将酒为客官倒满!”听了老板的指示,小二很快便将十大碗酒倒满,一字排开整齐地摆放在一张长酒桌上。 “客官,请。”店老板冲刘正彦作揖说道。 来到长酒桌旁,刘正彦看了看桌上的十碗清亮的米酒,二话没说直接干了一碗,只见他一口气未歇便将另外一碗一饮而尽,此时店内的气氛异常安静,只听得见刘正彦咕咚咕咚大口吞酒的声音,众食客纷纷目瞪口呆,天呐,这还是人吗? 不消片刻,刘正彦便将储存了十年的十大碗米酒饮完,只见在众人的惊愕之中,刘正彦吧唧吧唧了嘴,扭头冲老板说道:“马马虎虎吧,这度数也就和啤酒差不多,不过比刚才的好多了。” 酒楼老板不愧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在听到刘正彦的话之后,率先在众人之中清醒了过来,”客官果真是好酒量,老朽佩服,佩服!尽然客官饮十碗佳酿不醉,那便如老朽刚才所言,客官今日酒食,本店全包了!” “哎呀,张老板真讲信用,不愧是百年老店。”“是呀是呀,以后呀大伙还是得来好客来吃饭!”......众食客纷纷冲酒楼老板竖起了大拇指,同时也对刘正彦传来了钦佩的眼光。 “哈哈,张掌柜果真是以诚待客,但我刘正彦也不是吃白食的泼皮无赖,这顿酒食钱我照付,张掌柜莫要推辞了,今日贵店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日后张掌柜若有用的到正彦的地方,相言一声便是。”刘正彦拱手冲掌柜笑着说道。 “既然刘公子如此说了,那老朽也就不便推脱了,哈哈,刘公子如此爽快,老朽我也羞惭一次,若以后刘公子来我好客来,必以十年佳酿待之,且本店准许刘公子免账三次!”店小二干了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见到掌柜的如此大方爽快,不禁对刘正彦更高看一眼。 “好,那正彦就却之不恭了。” “呀!我想起来了,这位刘正彦正是西北禁军刘法刘老将军的公子!我说看着这么眼熟呢,前几年我还见过禁军教头带着刘公子在城外练武呢,果真是虎父无犬子!”旁边的一位食客认出了刘正彦,接下来便是冲着酒楼内的众人,拍着胸脯讲述起了刘老爹的英雄事迹。 “不知大家可有耳闻,这都说时论名将必以法为首,想当初啊,这刘老将军年轻的时候,把西夏党项人那是打得屁股尿流......” “好!!!”酒楼内时不时想起众人为刘老将军痛击西夏军喝彩的声音,而那讲者也是借着酒兴当了回评书先生。 刘正彦也一直在酒桌旁坐着,默默听着关于老爹的故事,尽管刘正彦对历史发展十分了解,但对于刘法这位北宋名将却一点也不了解,自己曾经读过宋史,但从未发现过关于刘法的自传,因此这位食客关于刘法事迹的讲述,也令他颇为好奇,顺便也能够了解一下自己老爹的性格,以免以后被揍还糊里糊涂的。 “啪!刘法老将军英雄事迹讲解,到此结束!感谢各位看官,有赏的打赏,小可在此谢过!”说完,这位充当评书先生的食客站在酒桌上跪了下来,冲着周围的人拱手作揖,看来是喝醉了,刘正彦心想。 “哗哗哗......”周围的食客们将钱囊中的铜钱全拿了出来,冲着讲者扔了过去,洒得满地都是。我去,都这么土豪的嘛!刘正彦不禁汗颜,感到囊中更加羞涩,不行啊,要抓紧赚钱了,刘正彦心想。 “来来来,大。。爷赏你!哈哈哈。” ......看来是都喝醉了 结完账,在张掌柜的亲自相送下,刘正彦离开了好客来酒楼,走了很远仍然能听到酒楼里醉鬼们的吵闹声。 迎着刘府的方向,刘正彦对未来越来越充满了信心,同时对自己的老爹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这个时代啊,我刘正彦一定要拥有美满的家。 “爹,娘,我回来了!” ------------ 正文 第三章: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刘法,北宋末年名将,扬名于危难之中,有时论名将必以法为首之说。宋哲宗元佑三年,北宋塞门寨受西夏攻击,大将米赟,据称为大书法家米芾的祖父阵亡,此时宋军士气沮丧,众将士皆认为城池难保,此战必败,就在此危难之际,年轻的刘法意气风发,手握银枪挺身而出,率兵猛攻西夏洪州,与西夏党项军鏖战于野,大破敌军,焚荡族帐万二千、获孳畜铠仗万三千,硬生生凭借一己之力扭转战局,战后刘法由鄜延路第三将副将胜任为第三将主将,军阶如京使。 此战过后,刘法长期征战边塞,多次立下赫赫战功,被西夏敌军誉为“天生神将”,但有交战,诸路敌军无不避其锋芒,哲宗元符元年,刘法与苗履统兵至大沙堆等处,破荡贼众,斩首八百级,生擒带牌伪天使一,大首领二,牛马孳畜万,宋军追击五十余里,同年九月,刘法出击转战田家流等地先后斩首数千级,为正面战场平夏城战役取得决定性战役立下汗马功劳,在田家流一战中刘法身先士卒,身负重伤,升任客省使。次年,已经成为鄜延路钤辖官的刘法再次出塞,转战神鸡流、乌延等地先后斩首四千余级,威震陕西。 宋徽宗崇宁四年,刘法在会州,也就是今天的今甘肃会宁尔提克泉,迎战西夏主力大军,一战破敌,将敌击溃后,渡黄河,亲率兵纵横荒漠追击四百余里,大掠喀罗川,斩俘西夏军万余人,如汉之霍去病封狼居胥一般,立碑记功而还。自此,天生神将之名,更加威震党项!大宋西北禁军无不以刘法为傲,士气大振。 我滴乖乖,老爹也太猛了吧,今天在老爹爪下逃脱,是不是可以傲视群雄了,西夏人是不是也该给我弄个颁奖啥的,毕竟咱战绩搁那摆着呢,进入刘府的刘正彦边走边想,嗯,以后还是不惹老爹生气为妙,大丈夫能屈能伸,给他几分面子又如何嘛!咳咳,明明是打不过好不好。刘正彦不以为意,坦然地走入了刘府正厅。 “彦儿,快来吃饭,饭菜都快凉了,真是的,这孩子,平时爱练武耽搁吃饭也就罢了,今日出门游玩竟也忘了时辰,回头啊真该给彦儿说门亲事,让他收收心了。”杜氏一边疼溺地把刘正彦拉到饭桌上坐下,一边冲着正在闷声吃饭的刘法说道。 “哼,就这逆子,成天只知舞枪弄棒,游手好闲,哪家的姑娘能看上他。”再次无辜躺枪的刘正彦只见老爹白了自己一眼,仿佛还对上午的“失利”耿耿于怀,只是迫于老妈的威慑,也不敢过于表现出来。 “你这老东西,怎么说话呢,彦儿虽然爱好习武,但品性纯善,从不惹事生非,比开封城其他官家子弟不知强了多少。”咳咳,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刘正彦老脸微红,不禁挺直了身子听杜氏继续讲话,“再说了,你不也只会舞枪弄棒嘛,我不是照样嫁给你了......好啊,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我眼瞎了才看上你的?” 刘府正厅之上,此刻风起云涌,刘正彦只感觉周围气压迅速降低,空气冰冷,同感的还有那赫赫有名的天生神将。 “我。我没说啊,夫人,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老爹赶忙说道。 “我不听!你就是这个意思,反正今晚自己去书房睡去。”杜氏一脸愤然,直接给老爹判了死刑。 我去,这对话怎么这么熟悉,果然时代虽然在变化,但男女之间的事情好像亘古不变呀,刘正彦心中不禁对老爹升起了一股同情,但随即一想,若不是杜氏能压老爹一头,自己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嗯,那您还是继续苦着吧,心中油然而生的同情顿时一扫而光。 “老杨,吩咐下人把彦儿的饭菜端上来。”不再搭理独自喝闷酒的丈夫,杜氏转身对站在一旁的刘府管家老杨说道。 原来,因刘正彦在外逛了太长时间未回家,杜氏怕饭菜变凉,早已吩咐厨房将做好的饭菜预留了一份,放在锅中保温。 刚才一直在全程打酱油,一言未发的刘正彦心中一暖,但自己腹中酒水太多,已然吃不下去了,“娘,孩儿在外面吃过了,一点也不饿,您和爹快吃饭吧,不用管我。” “娘不管你谁管你呀,傻孩子,外面的酒食再香也不如家里的饭菜好吃,听娘的话再吃点。” “好!嘿嘿嘿。”刘正彦感动得无以复加,有家真幸福。 在杨管家的吩咐下,厨房早已将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无奈实在没有饥感,刘正彦只得小口小口地反复咀嚼,但杜氏却倍感高兴,不停地往刘正彦的碗里夹菜。 我的天呐,要死了,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脸上却一直冲杜氏笑着。 “哼!”显然,受到冷落的老爹有了极大的不满,以极其哀怨的眼光看了刘正彦一眼,弄得刘正彦原地坐着打了一个冷颤,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爹,儿子给您倒酒。”见桌上的酒杯空了许久,刘正彦立刻献起了殷勤,轻手轻脚地倒满了酒杯,生怕洒落一滴到桌上引起老爹的更大不满。 在倒酒的过程中,刘正彦仔细观察发现,这时的酒虽然清亮,闻起来也有些许酒香,但就度数而言,却着实不敢恭维,在好客来喝过的米酒,于酒窖之中已储存数月,却也只比清水度数高一点点,即使十年的窖藏好酒,也只相当于后世的啤酒而已,且价格过高,不是常人能喝得起的。因此,在好客来刘正彦终于发现了自己苦苦寻找的商机,虽然宋代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蒸馏技术,但他决心通过改良酿造美酒的方法,提高酒的度数,在这个文人墨客多如星辰,却个个嗜酒如命的时代,自己的美酒一定会大赚一笔,致富计划也就完美成功了。 “逆子,别以为给我倒酒我就放过你了,若你以后还敢口出对朝廷不敬之言,小心家法伺候。”见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给自己倒酒,刘法的心里感到了些许安慰,但嘴上却一直强硬。 刘正彦也知道老爹这是放过自己了,假装乖张地继续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晚饭过后,刘法按习惯径直走进了书房研读兵法,只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他今天只能在书房睡觉,不得回房歇息,原因嘛,,呃,很简单,杜氏的火气还没降下去。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啊!古人诚不欺我,刘正彦一天之内再次感慨,不禁将这句话奉为圭臬,就差弄个横幅贴在自己的卧房里。这才是圣人言嘛! 夜已深,刘府上上下下大多已歇息就寝,只剩下三两个家丁在府内执灯巡视,以防有贼人闯入盗窃。但躺在床上的刘正彦却辗转难眠,他一直在思索自己的改良美酒的计划,深谙历史的他知道,宋朝政府此时虽然控制了酒类专卖领域,并通过流通渠道去强力销售官酒,但对于广大下层百姓而言,价格偏高的官酒并不能成为其日常生活的主要饮品,所以很多家庭都要靠自酿来满足饮酒需要,即使是宦官及富贵人家,也往往开瓮自酿,由此可见,若能改良制造出一种度数更高、口感上佳,且价格适宜的美酒,该有多大的市场!刘正彦越想越激动,也就更难入睡。 一连几天,刘正彦都未迈出刘府,一直在府内思考如何改进酒的制作技艺,作为后世一名资深的酒鬼,刘正彦曾经亲自去过酿酒房,了解过不同白酒产品的酿造工序,尽管理论上的东西自己已经掌握了,但刘正彦却不知宋朝的酿酒工艺与现代酿酒工序的差别,更不知用何器具去酿酒,毕竟自己平时只对朝代间的争斗历史感兴趣。 正在刘正彦苦恼的时候,管家老杨正巧路过,见以前只知练武的自家公子,竟也有了苦恼的样子,老杨满腹好奇地走了过来,问道:“不知公子,所为何事烦恼?” 老杨头戴宽大的帽子,一身粗布长袍恭敬地站在刘正彦前方,几天以来,刘正彦已经大致了解了家中的情况,由于老爹过于刚正不阿,与朝中诸多当权大臣均关系不和,近几年官职也是升升贬贬,俸禄不定,且作为惯于征战沙场的将领,老爹也向来看不惯商人的嘴脸,家里并无产业,也就没有了额外收入来源,仅靠老爹的俸禄及打胜仗之后朝廷的赏赐维持家用,因此日子过的较为节俭,但作为官宦人家的大管家,穿成这个样子也着实令刘正彦惊讶,同时也有些许内疚。 “杨叔,这些年辛苦你了。” “公子!老奴万万当不起公子以叔相称啊!这些年,老爷夫人都对老奴关心有加,也从未为难过老奴,何来辛苦一说,望公子以后再莫这样说了,真是羞煞老奴了!”老杨激动说道,但心里却有了一种对刘正彦说不出的好感。自家公子以前从未关心过自己,自然也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莫非公子真的长大懂事了,那老爷夫人以后就有福了,老杨心想到, “好,那我以后就不说了,不过这杨叔嘛,你还是当得起的,毕竟我们长幼有别,不过我这杨叔也不是白叫的,以后有些事您可得多多帮衬我才是。” “公子放心,那是自然。”听到这,老杨管家心里也就自然多了。 “杨叔,不知你可知晓这酿酒之法?”刘正彦问道。 “不瞒公子,老奴对这酿酒也确实略知一二,不过说来惭愧,老爷平日里最爱饮酒,每日最少也要喝上两杯,但官酒实在太贵,奈何府里开支不够,只得自酿,前几日老奴刚往酒窖里放了几坛米酒,储藏了起来,待数月之后再取出来给老爷饮用,说起这酿造之法,也就是制曲、煮米、煎浆、合酵、发酵、上槽,最后呢就是取酒。不知公子问这有何用,若公子想要饮酒,只管吩咐老奴便是。”老杨说道。 真的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刘正彦听了管家的话之后,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仿佛看到了大把的金银在向自己招手,简直美滋滋。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见刘正彦突然一直傻笑未搭理自己,老杨赶忙问道。 “咳咳咳,没事,最近未睡好身体有点不适罢了。”一点也不觉得这个理由牵强的刘正彦正色说道,关键是老杨好像还真的信了,一直在提醒刘正彦注意休息,真是个实诚人呀,“杨叔,明日你再来此找我一次,我有要事让你去办。” “是,公子。那老奴就先去忙了。”得到刘正彦的准许之后,老杨也就离开了,毕竟府里还有许多事务要忙。 ------------ 正文 第四章:我造了什么孽 解决了困扰心头多日的烦心事,刘正彦第一次感受到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难得的轻松和喜悦,闲下心来的他终于有机会在刘府内四处闲逛,并开始去仔细审视,这个自己将要生活近十年的地方。 同大多数官员府邸一样,刘府按照前堂后寝的格局,分为门屋、正厅、后堂以及后花园四部分,在正厅与后堂之间穿有走廊,两侧有数个偏院。按道理说,在现今时代,刘府的居住条件已经算是中等偏上了,但在刘正彦看来,刘府与自己后世在电视剧中,所见的古代官员住宅完全没法比,首先,刘府没有三妻四妾,咳咳。。考虑到老爹的现实处境,这个还是可以理解的嘛,刘正彦心想,不过后花园里竟然连花花草草都没种,这就很过分了!只栽了几棵不怎么茂盛,估计年纪比他两世活得岁数还大的槐树。 望着眼前的老槐树,刘正彦不禁感慨到,“以后让我怎么吟花弄月?不吟花弄月我怎么创作诗篇?不留下几篇脍炙人口的诗篇,怎么好意思说自己穿越过一次?真是辱没英才啊。”。。好吧,说实话,其实这刘正彦心里就没打算创作,反正后世那么多传世之作,需要卖弄文雅的时候,随便抄袭两篇不就得了,反正他们还没出生,总不能也穿越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要版权费吧,嘿嘿嘿,刘正彦心中早就打好了算盘,但同时也不想太出风头,毕竟在这个时代自己可是要享受的,居庙堂之高,做个执宰朝堂的权臣可不是自己的理想,多累啊,刘正彦只希望能够富甲一方,吃喝不愁,能够带着老爹老妈去南方找个僻静之所,安度终生。这世间再乱又如何,在历史大势面前,一个人的力量终究太过渺小,太微不足道了,有些事情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阻止的,历史发展终究不可抗拒。 “公子,您又来这练武吗,需不需要俺叫人把公子的兵器架抬出来?”一位面孔黝黑,身躯粗壮的下人正在打扫后花园,见刘正彦来此,以为自家公子又要像往常一样习武了。 “呃。不用,”方才回过神的刘正彦说道,“我且问你,为何这后花园中不种植花卉,只有这几棵并不怎么繁茂的老槐树,莫非是我娘不喜欢种植花草吗?” 一开始刘正彦想到,就算老爹每天只知道钻研兵法,不喜欢像其他官员似的,闲来无事在自家宅院里赏花逗鸟,难道他还能约束杜氏老妈摆弄花草吗?想起老爹前几日在厅堂上委曲求全的样子,噫,我怎么会有这种不现实的想法,思来想去也只有杜氏老妈不爱花草这一种可能了,嗯,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公子,难道这件事情的原因您忘了吗?” “咳咳,最近身体不太好,过去的事情有些许记不住了。”刘正彦掩饰道,不过这个理由真的是太完美了,什么都能糊弄过去。 “公子那您千万要注意休养,万莫操劳坏了。”下人急忙说道。 咳咳咳,这个理由果然很完美。 “有劳关心,先回答我的问题。” “嘿嘿,您瞧瞧俺这记性,光说别的了,居然忘了回答公子,其实说起这后花园没有种植花草,也和公子有关。” 纳尼,怎么什么都能和我扯上关系,这么邪性吗,刘正彦心里一万匹马在奔腾,只听见下人继续说道:“公子自幼喜欢习武,舞枪弄棒的时候,在府内其他院落施展不开手脚,常碰坏物件,经常惹得老爷生气,因此公子便喜欢来这后花园练武,时间久了,夫人领着珍儿在这种下的兰花、菊花,呃。还有一些俺不知道叫啥的花儿,也就都被公子您。。给打坏了,虽说后来补种了几次,可是也都被公子碰坏了。”说完,下人用挽着袖口的粗壮胳膊摸了摸头,憨笑了起来。 听到这,刘正彦也懂了,看来以前自己是个愣头青,来后花园练武把花草都给糟践坏了,而向来疼爱儿子的杜氏,估计也并未阻拦自己来此,但后花园也就这么荒废了。 “很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看着眼前这个拿着扫帚的粗壮下人,刘正彦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在自家少爷面前,能这么直接说出少爷过错的人,要么是缺心眼,要么就是傻,反正就不是聪明人能做出的事,也难怪这么多年,他会一直在荒废的后花园打杂。但在这封建时代,尤其是现在,刘正彦就需要这样的人,忠厚可靠,容易被自己掌控,情商高了反倒显得油嘴滑舌,说不准哪天就会背叛自己。 “俺叫刘虎,嘿嘿,记不清爹娘长什么样了,小时候在街上乞讨,碰到了老爷,老爷就把俺带进了刘府,还给俺起了这个刘虎的名字。”说到这,下人憨厚地笑了起来。 “刘虎,好,以后你就跟着我了,至于后花园的杂事,我会吩咐杨管家让其他下人来做,明白了吗?” “艾!以后俺就跟着公子了,以后公子到哪,俺就跟到哪,谁要是敢伤了公子一下,俺就跟他拼命!” 听完这粗壮汉子的话,刘正彦心里很欣慰,自己的第一个嫡系心腹终于有了,虽然过于憨厚了点,但若稍加调教,日后也可成大器。 简单吩咐了几句,也就让刘虎退下了,看着空旷平坦的场地,刘正彦心里突然有了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要通过某种方式,将身上使不完的力气发泄一下。 奇怪呀,怎么以前没有这种感觉。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刘正彦试着打出了一套拳法,最开始招式路数完全仅凭肌肉的本能记忆,随着过往意识的逐渐苏醒,动作也开始娴熟起来,杀招频出,一双硬拳,虎虎生风,一招一式颇有练家子的架势,刘正彦深深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气,这种杀气不是一朝之间就能练出来的,可以想见,以前的自己每天有多痴迷于练武。但令刘正彦感到可怕的是,自己似乎并不能很好地压抑住内心的冲动,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戾气仿佛会随时吞噬了自己一般。 “呼..呼..呼..”一个时辰之后,刘正彦躺在槐树底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阳光透过稀稀松松的槐树叶,照在了他的脸上,汗珠不停地从脸庞上渗出,慢慢滑落到耳边,滴落在了飘零的树叶上,初秋的天空那么深邃,微风轻轻吹来,拂在了刘正彦俊朗的面庞,呆呆地望着天上飘动的白云,刘正彦发现自己好羡慕它们,每天只管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飘着,不用在乎这世间喧喧扰扰的纷争...... 望着望着,刘正彦睡着了。 梦里,他来到了烟雨朦胧的江南,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钱塘岸边的一户人家门前,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只见管家穿着锦绣长袍,头戴珠宝镶饰的锦帽,笑脸相送着出门的客人,正堂里端坐的老爷、老夫人满面红光,一家人锦衣玉食,其乐融融,一派温馨祥和。刘正彦想要走进去,却发现自己走近一步,宅院的门口就离自己远一步,不安的刘正彦开始跑了起来,却发现宅院离自己越来越远,逐渐在视线当中飘渺变形,模糊起来,“爹,娘!你们等等我......等等我!” 忽地一下,刘正彦从噩梦中惊醒坐了起来,天上的白云还在飘着,微风吹来,偶有一片槐树叶飘落在地上。 “原来是梦。”擦干了头上的汗水,刘正彦想想自己刚才的样子,突然感觉很好笑,一个梦居然也能把自己吓成这样,要是这个时候老爹出现在自己面前,挥着沙包大的拳头,岂不是要把自己吓死不成。 “你这孽子,不去读书竟在这偷闲睡觉,与市井上的懒汉有何区别,真是气煞我也!” 等等,我是不是幻听了,我可能还没睡醒,嗯,有道理,那就躺下再睡会。 不对,刘正彦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起身一看,只见老爹站在几步外,手上青筋暴起,一双眼光射寒星,不好,有“杀气”! 都是浮云,都是浮云,刘正彦反复暗示自己,慌乱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沉声说道:“孩儿近几日均在屋内读书,钻研诗经,不敢有半点懈怠,今日见秋色正好,便来后花园吟花。。呃,望天作对。”等我有钱了一定要把后花园种满花,刘正彦在心里默默发誓。 “哦?那你必是有诗词佳作了,可否说与为父听听。”深知儿子从不喜爱读书的刘法,轻易便看穿了刘正彦的小技俩。 但此时的刘正彦却充满了自信,从容不迫地拱手说道:“孩儿近日亦苦练书法,虽难及父亲半分,但幸赖有所长进,不如孩儿将诗作写于纸上,烦请父亲一同指教,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哈哈,好,难得我儿有所长进,那为父便依你,待你写完了,直接去书房见我即可,我在书房等着你,但若是未去,便是欺父,自有家法伺候。” 看着离去的老爹,刘正彦心里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苍天啊,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我生得如此高贵英俊,家里却有一个这样的老爹!”刘正彦昂首望天,脸色难看地喃喃自语。 尽管看上去这两者之间并无因果联系,但,这就是刘正彦现在的心情。 ------------ 正文 第五章:正彦避宴 “没有一代人的青春是容易的,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宿命、委屈、挣扎、奋斗......” “凡事不要过于挑剔,完美总是可望而不可求的......” 刘正彦如后世虔诚的基督徒一般,默念“圣经”,强行给自己灌了几碗鸡汤。 不,如此帅气的我怎么能不追求完美。刘正彦开始昧着良心,扭曲三观,闭上眼睛幻想老爹是一个完美的人,努力将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的标签贴在老爹身上来安慰自己。 “啊,好多了。” 丝毫不觉得心痛的刘正彦,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朝着自己的庭院走了回去,开始准备应付老爹的考教。由于刚才事发突然,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应景的绝妙诗词,刘正彦只得采取缓兵之计,找了让老爹顺带指教书法的借口,好回到房中慢慢思索,况且书法可是自己的拿手强项,也不失为一条妙策。前世为了能让作文拿到高分,各种书法班自己可是没少报,一手漂亮的瘦金体更是自己在人前炫耀的骄傲,现在不给老爹露两手怎么行,若是老爹动不动就以只知游手好闲,舞枪弄棒为借口揍自己,以后还活不活了,刘正彦边走边想到,不禁在心中暗暗下定了摘掉文盲这顶大帽子的决心。 说做就做,回到屋中之后,刘正彦吩咐刚刚到岗的刘虎为自己备好了笔墨,并开始在头脑中努力思索前世记忆当中的诗词歌赋,但是无奈北宋之后,南宋诗人多悲国伤怀之作,若贸然写下拿给顽固老爹看,不被胖揍一顿才怪,唉。这样留给刘正彦抄袭的朝代范围就只剩下了元明清三朝...... 想想前世看过的穿越小说中,各种男主角穿越到唐以前的朝代,出场自带外挂,集各种智能buff于一身,吟着唐诗三百首卖弄风骚,诗词歌赋也是信手拈来,答题作对更是如同家常便饭一般简单,满身才气,自然引得美女争相投怀送抱,再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坑爹啊!!为什么唯有我来到了宋代?” 苦于才思枯竭,刘正彦迟迟未走出自己的房间,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屋外传来了刘虎催促的声音。 “公子,公子!老爷差人来叫你去书房。” 无奈,刘正彦只得草草收笔,径直走了出去,粗壮的刘虎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令刘正彦十分满意。 来到书房外,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屋里的谈话声,令刘正彦感到十分奇怪,一向与朝中诸位大臣不和的老爹,平时极少与他人走动,今日怎会有人前来拜访。 怀着满心的好奇,刘正彦轻轻走了进去,“孩儿见过父亲,今日之作已完成,孩儿特来请父亲指教。”说罢,刘正彦微微抬了一下头,只见老爹正满脸笑容地与一位身着绿色官袍的官员交谈,两人看上去十分亲密。 “想必这位就是刘大人的公子了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哈哈,李大人说笑了,犬子至今尚未考取功名,且无大才,今日也只是偶有才思,作了一篇孤陋之文,还望李大人一会莫要见笑便是了。”老爹俨然一副慈父的样子,看得刘正彦脸直抽抽,我有那么不堪吗。 “彦儿,还不快来见过李纲李大人。”看着刘正彦的表情,老爹的脸也快要挂不住了。 这人竟是李纲?!历史上靖康之变前夕,大宋朝堂上上下下,唯有李纲一人站了出来,将金军硬生生挡在了开封城外,金军见事不可为,也只得无奈返回北方,后来若不是宋钦宗过于糊涂,罢免了李纲,恐怕也不会落得国破被俘的下场。如此大忠干练之臣,难怪老爹会与他相谈甚欢。 “小子刘正彦见过李大人。适才小子失礼之处,还望李大人海涵。” “诶,你我叔侄就莫要客气了,这刘府毕竟也不是朝堂,以后叫我李叔叔即可,再叫李大人可就见外了。”李纲摸着胡须笑吟吟说道。 刘正彦也借机打量了一下这位千古名臣,李纲肤色偏于古铜,但方形的脸上,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一双充满神采的眼睛,不由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李叔叔教训的极是,是小子见外了。今日小子不才,有一陋作,还要劳烦李叔叔与父亲共同指点,望李叔叔不吝赐教才是。”说罢,刘正彦便恭敬地将写好的诗词呈给了两人。 “好书法,好书法呀!正彦贤侄大才也,哈哈哈,真是后生可畏。”刚拿到手里略一观看,李纲不由得对刘正彦的书法大加赞叹,游龙般的笔法使行文如流水般一气呵成,字里行间更是流露出磅礴的气势,看着眼前这位足可以开宗立派的英俊少年,李纲心里更加不由暗暗称赞,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旁边端坐的老爹本对舞文弄墨的东西一窍不通,但见李纲叫好,脸上顿时洋溢起荣光,眼神暧昧地看着刘正彦。 噫。。以后还是少卖弄风雅,太瘆人了,刘正彦原地站着愣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见李纲继续品味起了手中的诗词,朗朗念到,“记得去年今夕,酾酒溪亭,淡月云来去。千里江上昨梦非,转眼秋光如许。青雀西来,嫦娥报我,道佳期近矣,好一个佳期近矣啊!刘兄,若我猜得不错,正彦贤侄今晚必将赢得满堂彩啊,若是博得陛下赏识,锦绣前程怕是免不了了,哈哈,李纲先恭喜刘兄了。” “想不到我这逆子竟还能让李兄如此夸赞,真是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哈哈哈。” 什么鬼,刘正彦一脸懵逼地看着二人互相吹捧,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空气。 二人一阵寒暄过后,李纲起身拱手说道,“刘兄,李纲尚有公务在身,也就不便继续叨饶刘兄了,今晚延福宫文宴,咱们再会。” “好,那咱们今晚见,李兄,请。”老爹起身亲自将李纲送了出去,留下刘正彦继续在原地打酱油,但刘正彦的心情却起伏不定,延福宫文宴?如果刘正彦没有记错,延福宫一直是北宋皇帝宴请大臣游玩之处,现在徽宗在位,更是对延福宫进行了大规模扩建,水浒传里杨智押运的花岗石就是建造这些宫殿的原料,民间百姓更是为了满足皇帝一人的玩乐,整日搜寻奇石苦不堪言,真真是昏君当道。如果真有什么鸟文宴,自己更不能去了,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一只昏了头的老虎。 “虎子,进来。”门外的刘虎一直在干杵着,一步未曾离开,听到刘正彦的呼叫,立刻呆头呆脑地钻了进去。 “公子,俺来嘞,你叫俺啥事?” “你可曾听到李大人与我爹说到什么延福宫文宴?快快说来。” “嘿嘿,老爷与李大人说话,俺不敢偷听,俺。俺也不知道啥文宴。”看着眼前挠头傻笑的粗壮家伙,刘正彦不禁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我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寡人要你何用! 强行压制住了心里的怒火,刘正彦转而开始盘算如何躲开今晚的文宴,要知道自己可是不想与朝堂产生一丁点关系的,平日里就算逛街碰上官轿也会离得远远的,朝堂上的那些老家伙可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虎子,有吃了会让人感冒发烧的药吗?” “俺不知道。” “虎子,要不今晚咱俩去青楼逛逛?” “俺不敢。” ...... 正在二人无语凝噎的时候,老爹刘法满面春光地走了进来,“彦儿,今日陛下在朝堂下旨,今晚延福宫将举行文宴,宴请朝廷众臣,并可带上自家优秀子弟,举荐于陛下,为父向来深知我儿大才,快去收拾一下着装,今晚便与为父同行吧。”今日下朝之后,刘法愁眉苦脸,自家儿子是个什么样的棒槌,他比谁都清楚,正琢磨着如何托病请辞,见李纲打招呼走过,赶忙将他拉来自家做客,嘴上说着是为了增进同袍间的感情,实则是为了考教自己的儿子,实在不行自己拉下老脸,求李纲教授刘正彦几首诗词,也好今晚能在陛下面前少丢点脸。哪知道平日里不精诗赋的棒槌儿子,不知怎么突然开窍,着实令刘法心气舒畅了一番。 这么大岁数了,真是撒谎都不带脸红的,刚才你可不是这么和李纲说的,刘正彦在心里嘀咕道...... “公子,今晚去皇宫,俺就不跟去了,延福宫那可不是俺去的地方,俺还是在府里看家吧。” “嗯,虎子,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要不我也陪着你看家吧。”刘正彦装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转过身带着刘虎就想跑。 “都给我站住!真是成何体统,陛下宴请乃是臣子的荣光,岂能不去。刘虎,给我看好了公子,不准他离开刘府一步,否则,家法伺候!” 我的亲爹啊!!有把自己的孩子往狼嘴里送的吗,刘正彦见处势危急,不得不再次动用了护身术,转过身萌萌地对着刘法说道,“爹,我还是个孩子。。” “今晚跟我去延福宫。” “爹,你忍心吗?” “今晚跟我去延福宫。” “娘!孩儿今晚和你商量商量娶亲的事!” “别喊了,你娘到相国寺上香去了,今晚有法会,明天才回来。” ...... 唉,无奈,刘正彦只得准备跟着老爹去赴宴了。 ------------ 正文 第六章:殿内交锋(一) 深秋的夜幕总是降临很快,但开封的大街上依旧车马不息,吆喝卖唱声不绝于耳,高高悬挂的红灯笼串亮了整个都城的夜晚,柳陌花街,罗绮飘香,青楼画阁,金翠耀目。行马街之上,夜市开张,人来客往,买卖兴旺,茶坊、酒肆、面店、锦帛数十里店铺绵延不绝。 曾几何时,宵禁,作为中国封建王朝统治者奴役百姓的手段,为历朝历代所采用,白天,百姓们正常出门生产劳作,但到了晚上便只能待在家中,不得外出,犹如某种意义上的牲畜一般,被剥夺了自由,牢牢关在笼中。这种手段,在唐朝时期更是得到了坚决彻底的执行,未经执金吾的许可无故上街行走,一经发现便将被以犯夜罪名逮捕,轻者鞭笞三十下,重者四十。然而,不同于唐以往的朝代,宋朝彻底取消了宵禁的政策,人口百万的开封,也便成为了笙歌不歇的不夜城。 此时刘府之内,刘正彦正在换穿着下人拿来的盛装,平日里出入以简装示人,从不精于着装打扮的刘正彦,颇难以接受如此奢华之物,此时的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本就十分俊朗的刘正彦,此时更显得英气逼人。 看来老爹为了今晚的延福宫文宴,把压箱底的养老钱都拿出来了,如此一套着装,怕是花了不少钱财,刘正彦心中想到,待自己以后卖酒赚了钱,定要将老爹的血本弥补回来,聊表孝心吧,毕竟自己再缺钱,也不能当啃老族,这可是自己做人的一贯底线,即使二世为人,也不能逾越。 不再思索买衣服的花销,刘正彦继续整理自己的着装,将一块平日里最喜爱的圆雕云龙玉佩挂在了腰间,披好刘虎拿来的白绒披风,便走出了房间。 “公子,老爷早已在马车上等你多时了,杨管家刚刚还派人吩咐俺,叫公子打扮好之后直接去府门坐车。公子,你快些放心去吧,俺保准看好家,等老爷和公子回来,嘿嘿嘿。”刘虎一边催着刘正彦,一边憨笑道。 “好,我知道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快去歇息吧,不用等我回来,我没有非得让下人伺候的习惯。”刚走了两步,刘正彦便转身对刘虎说道,“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下人,以后在我面前,你不必总以下人自居。” “公子。。”看着远去的刘正彦,刘虎的心里满是感动,自从被老爷从大街上捡回来,再也不用当乞丐之后,还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过。 刘府门外,贴着刘字的大黄灯笼高高点亮,在杨管家的带领下,一众家丁早已守候在了刘法的轿子旁边,只等着刘正彦赶到,便直奔皇宫。 “老杨,你再派人去催催刘虎,告诉他让彦儿快一些,莫要误了文宴的时辰。” “是,老爷,我这就派人去。” “爹!莫烦劳杨叔了,孩儿来了。”正在杨管家准备再次派人催促的时候,刘正彦来到了刘府门前,与老爹刘法会合,坐上轿子之后,刘府一行人便急匆匆起行,朝着宫门而去。 一路上,刘正彦一直处于摇摇晃晃的状态,还是不适应这个时代的交通工具啊!刘正彦不禁有了想要呕吐的感觉,掀开轿口的窗帘,呼吸了几口凉气之后,这种感觉才稍稍减缓了许多。转移了注意力之后,刘正彦开始欣赏起了眼前热闹的夜市,人来人往,贩货的、卖艺的、听书叫好的,多好的盛世啊。 过了不一会儿,刘府的轿子便在宫门前停了下来,按规定,未经皇帝允许,任何大臣是不得在皇宫内骑马坐轿的,更不用说像刘法这样在政坛地位极低的武将了。跟着老爹,刘正彦也下了轿子,但他发现,此时在宫门之前早已排起了长队,六部各司官员早早地便带着自家子弟来到了宫门前等候,并相互寒暄问候着。 “哎呦,蔡相,您来了!这宣和门可是更加蓬荜生辉了,想不到我等竟有如此之幸与蔡相同门相候,必是祖上修来的福分呐!” “是啊是啊,真是祖上修来的福分呐!”只见一众官员纷纷围在了一位身着紫色朝服的官员身旁,极尽辞藻,阿谀奉承着。 哦?蔡相,想必他就是“六贼”之首,当朝宰相蔡京了吧,看着不远处这位留着小胡须,身材臃肿,但却权贵逼人的官员,刘正彦心里不禁想到,想当初,司马光在朝得势主持变法,这位蔡相极尽迎合,后来守旧派当道,他又巴结童贯等宦官,靠着他们在皇帝面前说好话,才登上了相位,并与童贯等人把国家搞得乌烟瘴气,他派朱勔在江南一带搜刮珍奇异宝、名花古木,朱勔及其爪牙们仗着皇帝的势力在江南横行霸道,他们拆墙破屋、敲诈勒索,弄得民不聊生。歙州、睦州一带山清水秀、物产丰富,成了朱勔等人骚扰、搜刮的主要地区,最后逼得歙州、睦州百姓痛恨官府,在穷苦农民方腊的领导下举行起义,深深动摇了宋朝的国运。 这货还真是有本事啊,经济如此富庶的国家都让他玩完了,厉害!不过刘正彦并不想像那些官员一样巴结蔡京,便主动离着他们站远了些,也更是让朝堂是非远离了自己。但只见老爹刘法依旧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处,这样的场景,这些年来他已经见识了很多次,但无奈自己作为武将,在朝堂之上地位卑微,出征在外尚且要受节制于这群宦官奸臣,一直以来只得忍声吞气地看着这群人结党营私,祸害社稷,却又无可奈何,只期盼陛下能够早日看清这群人的奸恶嘴脸,匡正朝纲。 就在众官员还在阿谀奉承蔡京的时候,宣和门的宫门缓缓打开了。“刷。刷。刷。”一阵盔甲碰震的声音传来,众人皆不再言语,有序排在了宫门之前。这时,一位小黄门在一队手持兵刃的禁军护卫下,小步快跑似地走了出来,冲着等候的人群高声喊道:“陛下有旨,宣众臣延福宫集英殿觐见!” “臣等谨遵圣谕!!” 待传旨的小黄门走后,刘正彦开始跟着老爹排在人群后面,慢慢来到了集英殿,只见大殿的四周,古树参天,枝叶成荫,红墙黄瓦,庄严肃穆,大殿内更是金碧辉煌,金漆雕龙宝座下,摆满了红木雕花长桌,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陈列其上,看得刘正彦眼花缭乱,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真是好一番皇家气派! 进殿之后,刘正彦懒于继续往里走,便一屁股坐在了靠门且最里的位置上,老爹刘法见此也并未阻拦,只是小声叮嘱了刘正彦几句,就坐在了离刘正彦不远处的位置上。刘正彦仔细观察了大殿内的情形之后,就再未抬头,一直坐在偏僻的角落里,低头吃着桌上的果子。虽说皇帝未到便已开吃是大不敬,但此时殿内众臣都在叮嘱着自家子弟,一会儿如何在陛下面前表现以博得赏识,且刘正彦位置过于偏僻,眼神不好的人一般很难发现他的存在,也就更没人注意到他了。 正在刘正彦吃得开心的时候,殿内众臣突然纷纷低头起身,刘正彦往上一看,只见一位头发斑白,身披龙袍的老年人缓缓从殿内一侧的大门走了进来,红光满面地坐在了龙椅上,身后的几位皇子、公主也跟着纷纷落座。 “臣等参见陛下!”无奈,刘正彦也只得跟着起身,在地上磕头跪拜。 龙椅上的徽宗此刻似乎很享受众臣的膜拜,顿了顿才慢慢说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果然,跟自己在后世看的古装剧一般,都是一个套路,真是没新意,刘正彦起身后继续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埋头吃水果,不理会大殿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众位卿家,朕今夜召各位携子弟来此,既是为了犒赏近一年来诸位爱卿的不辞辛劳,才有了如今这冉冉盛世,朕心甚慰,同时,朕也想借此机会,与众位爱卿饮酒作词,共颂天下太平!” “陛下圣明!!”殿内众臣齐声喊道。 “父皇文治武功,远超秦皇汉武,如今盛世,纵使前朝贞观恐也比不得,为了恭贺父皇丰功伟业,儿臣斗胆恳请父皇,准许儿臣献丑,为此次文宴开头作词。”太子赵桓起身拱手说道。 “大善!太子所言甚合朕心,哈哈,那众位爱卿,今日文宴便由太子开头作词吧。”徽宗满脸期许地望向自己的太子,年迈的他早已暗暗下定了决心,几年之后便将皇位传给太子,到时候自己好整日吟诗作画,安享太平盛世。 “儿臣领旨,启禀父皇,上次儿臣巡视江南,见一渔父泛舟江上,生活好不风流惬意,联想到父皇治下的太平盛世,儿臣当日便作了一首渔父词。今天拿出来,还请父皇及诸位大人指教。”说罢,赵桓便一边举杯饮酒,一边将所作诗词朗朗念了出来。 “薄晚烟林澹翠微,江边秋月已明晖,纵远舵,适天机,水底闲云片段飞。扁舟小缆荻花风,四合青山暮霭中,明细火,倚孤松,但愿尊中酒不空。春入渭阳花气多,春归时节自清和,冲晓雾,弄沧波。载与俱归又若何......” 待赵桓吟诵完毕,殿内众臣都还沉浸在对刚才绝妙诗词的回味当中,只有刘正彦依然在低头抱着瓜果啃个不停。 ...... ------------ 正文 第七章:殿内交锋(二) “哈哈哈,太子果然类我!不错,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太子刚才所作之词,如何呀?”徽宗傲然望着阶下端坐的诸位臣子以及众多公卿子弟,语气威压地说道。 徽宗此言一出,太子赵桓立刻弯下身子,恭敬地朝着徽宗拱手行礼,白皙的脸上却露出了难让人轻易察觉的得意笑容。相邻而坐的众位皇子中有几人脸色异常难看,沂王赵枵攥紧了双手,目光阴狠地看着眼前一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模样的太子,又不禁扭过头不甘地看了一眼正在龙椅上端坐,表情威严的徽宗,赵枵恨然拿起桌上的玉杯,闷闷地喝了一大口酒。 “陛下,臣以为太子所作之词实乃上乘佳作,仅仅通过描绘江上渔翁的逍遥自在,便将陛下治下的政和盛世展现得淋漓尽致,依臣之见,太子所作之渔父词着实可以流传千古啊!”作为当朝宰相,蔡京早已揣摩到了皇帝的心思,迎合着徽宗的兴致,蔡京坐在原位上满脸诚挚的笑容,拱手对龙椅上的徽宗说道。 “陛下,蔡大人所言极是啊,臣等皆以为太子殿下堪称我大宋第一才子!”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如此有才,实乃我大宋之福啊!” ...... 殿内的附和称赞声顿时响了起来,只有刘正彦和老爹刘法所在的武将席,稍显寂静。 看到殿内众多肱骨大臣纷纷夸赞太子赵桓,徽宗不禁喜笑颜开,颇为得意地说道,“好啦好啦,诸位卿家,太子之才,大家平日里均早已知晓,今日亦不必多言,我大宋乃文明教化之邦,向来是以礼仪结交海内四方,而我大宋臣民更堪得上是人人能提笔作赋,今日文宴,朕有佳儿如太子,不知众爱卿之子如何呀?”徽宗玩味地看着阶下酒桌旁的公卿子弟,当然,是文臣席位上的,至于武将子弟嘛,徽宗向来没重视过,毕竟,武夫还是无才的好。 “臣子蔡鞗不才,愿为今夜文宴作第二词,虽难及太子殿下所作,但亦可抛砖引玉,为在座诸位贤兄之佳文做铺垫之石。”言落,只见一位手拿画扇,身着锦衣,头戴簪花的年轻公子,风度翩翩地起身,脚踏红毯,来到了文臣与武将席位过道的中央,冲徽宗行礼之后,便笑着转身望向了正在皇室席位上端坐的茂德帝姬,也就是一直被徽宗视为掌上明珠、最为宠爱的女儿茂德公主。 此时,茂德公主正在席上与一旁的姐妹说笑,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弯弯的柳眉之下,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一身淡雅的裙装更将她的苗条身形显露无遗,充满芳香的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宛若天仙一般,虽然其余诸位公主盛装打扮,光彩照人,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茂德公主见蔡鞗眼神炙热地看着自己,清澈明亮的眸子灵动一闪,继续与旁边的诸位公主嫣然谈笑,令蔡鞗见了更是爱慕难耐。 “蔡爱卿之子,果然也是谦谦君子啊,哈哈,蔡小卿家不必如此谦虚,想必你亦有绝妙之作,那便说出来,让朕与众位卿家见识一下吧。”徽宗虽已年迈,但毕竟为帝多年,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他早已将阶下发生的事看在眼里,蔡京之子蔡鞗对自己女儿的爱慕之意,他深有察觉,蔡京为相多年,期间大力帮助自己扩建延福宫殿,并搜集天下奇石供自己玩赏,如今政通人和,江山稳固,蔡京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况且其子蔡鞗素有文雅之风,颇为朝堂大臣称赞,徽宗心中也早有将自己的爱女婚配之意,待将来太子登基,也好让蔡氏父子二人尽心辅佐新君。 “陛下所言甚是,鞗儿,若有佳作,便速速说来吧,莫让陛下、诸位殿下,还有我等大臣等急了。”只见蔡京一副忠臣慈父的模样说道,肥胖的身子却伴随着呼吸上下喘动。 见父亲催促,蔡鞗便对着徽宗说道,“如此,那臣子便献丑了。” “镂刻黄金屋,向炎天、蔷薇水洒,净瓶儿浴。湿透生绡裙微褪,谁把琉璃藉玉。更管甚、微凉生熟。磊浪星儿无着处,唤青奴、记度新翻曲。娇不尽,蕲州竹。一泓曲水鳞鳞蹙。粉生红、香脐皓腕,藕双莲独。拂掠乌云新妆晚,无奈纤腰似束。白笃耨、霞觞浮绿。三岛十洲身在否,是天花、只怕凡心触。才乱坠,便簌簌。” 说罢,未等众人品评,蔡鞗便迫不及待地对着茂德公主说道:“不知茂德帝姬以为小生刚才所作之词如何?”性情一向谨慎的蔡鞗,此时急于得到自己心上人的芳心许可,却忘记了自己正在朝堂文宴之上,更有皇帝坐堂。蔡京心中不禁一紧,目光狡黠地向上看去,但见徽宗并无怪罪之色,反倒是频频点头,显然对蔡鞗所作之词十分满意,也便安了心。 “噗,,咳咳咳,妈的地基?”正坐在角落里吃得腰肥肚圆的刘正彦,由于离着蔡鞗过远,且一直在专心吃喝,一不小心便将茂德帝姬模模糊糊地听成了这四个字,“谁这么有种敢在这里骂街,我要好好看看这位壮士,不过这集英殿地基也没毛病啊,骂它干嘛?”刘正彦背倚着殿内的边墙,兴致盎然地说道,此时桌上的酒水菜品早已全无,只剩下酒壶、酒杯空空如也。 “蔡公子所作之词,茂德以为甚是精美。但若私下转送给蔡公子所痴情的女子,而非在这延福宫文宴之上吟诵,那就再好不过了。茂德拙见,若有冒犯,还请蔡公子谅解才是。” “哪里哪里,帝姬所言甚是合理。”听了茂德公主的话,蔡鞗自以为得到了心上人的芳心暗示,心中正乐的得意忘形,真正是春风如意,哪比今宵。 “蔡爱卿之子果然大才啊,哈哈,好。”看着下面对话的才子佳人,徽宗愈来愈觉得两人十分般配,便出言夸赞道。 “蔡相之子真是好文采呀,除了太子殿下,我等公卿子弟实在是比不得,看来今夜文宴,臣子中的头筹非蔡公子莫属了!”一位官家子弟见机迎合,只见他的官员老爹瞬间便向他投来了赞许的眼光,仿佛在夸赞这个马屁拍得正是时候。而蔡京见自家儿子出彩,也开心地直捋胡子。 此时,蔡鞗已经被得意的春风吹昏了头脑,看着满朝君臣都在夸赞自己,却唯有几个粗鄙武夫吱声不语,顿时甚觉嘲讽。你们武夫算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对我,愤恨之意涌上心头,蔡鞗便躬身对徽宗说道:“臣子谢过陛下夸赞,今日我大宋文人风采之盛,绝非西夏、辽国等蛮夷可比,此皆为陛下之功,臣子也只不过是沾了陛下的荣光而已。” 这一番话,听得徽宗十分满意。见徽宗脸色愉悦,对自己也甚是欣赏,蔡鞗借机说道:“陛下今夜设延福宫文宴,召臣子前来,共庆盛世,乃是我等文臣之幸,而今夜所作诗词亦均可流传千古,此次盛会必将彪炳史册,然而如此文坛盛会,邀请目不识丁的武夫前来,却不发一言,臣子切以为颇有些煞风景,还请陛下原谅这些武夫的过错才是。” “哈哈哈哈......”文臣当中除了李纲之外,听了蔡鞗嘲讽武夫的话后,无不为之叫好,纷纷在文宴上指着过道对面的武将开怀大笑。 聚坐在一起的刘法、苗履等老将顿时涨红了脸,手上青筋暴起,却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官服,咬牙低头不语,恨呐!谁让他们是武夫,在这大宋朝堂之上,武夫自然是要低人一等的,纵使战功赫赫、流血牺牲又如何!他们的祖辈又何曾没有受过如此屈辱。 刘正彦看着老爹低头憋屈的样子,心中倍感屈辱,武夫怎么了!若不是武夫浴血疆场,岂有你们安然坐在这吟风弄月,卖弄文雅!再也遏制不住胸膛中的热血上涌,刘正彦怒然站了起来,全然忘了自己刚进殿时不搭理朝堂事务的想法。 “敢问蔡公子,你可是说我们将门舞得动刀枪剑戟,杀得了夏贼辽寇,却提不起这不足斤两的区区软笔了?” 顿时,集英殿上的众君臣皆不再言笑,纷纷看向角落里站起来的刘正彦,不少人还在心里暗暗嘲讽,此子竟如此大言不惭,看他一会如何收场。蔡鞗闻言也是愕然一愣,见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门小子,也就不再把刘正彦当回事。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又如何?你们武夫有何资格参与此次文宴,我为你们向陛下求情,亦是为了你们好,你如何这般不识抬举?!” “哦?替我们向陛下求情,真是委屈了蔡大公子,正彦在此谢过。不过,与其让一个随随便便做了一首词便得意忘形的小人,在这大殿之上肆意吵闹,我们武夫还是靠自己的好!”说罢,不顾蔡鞗难看的脸色,刘正彦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众人这才看清了刘正彦俊朗的长相和略显富贵的着装打扮,好一个英气逼人的将门之后,徽宗心里暗暗称赞。 “启禀陛下,小子不才,愿代众将门之子,为此次文宴作词助兴,恳请陛下恩准!”刘正彦冲着徽宗躬身行礼,正色说道。 “哦?你是何人呐?报上名来。”徽宗饶有趣味地看着下面向自己行礼的年轻人。 “我乃大宋西北禁军将领刘法之子,刘正彦。” ...... ------------ 正文 第八章:殿内交锋(三) “刘正彦?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不是比武场,吟诗作赋也不是舞刀弄棒,朕谅你年轻,便不与你计较了,速速退下吧!”徽宗不屑道。 “陛下如何知我便作不得诗赋了,诚如陛下所言,大宋臣民人人均可提笔作赋,我辈既为大宋将门之后,更应要做到马上治军,马下治国,如此日后才能为陛下分忧!”见徽宗仍然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刘正彦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说道:“恳请陛下赐小子笔墨,小子定不负陛下所望!”刘正彦再次深深地躬下了身子,冰冷的汗珠从脸上不断冒出,滴落到了集英殿红色的地毯上,刘正彦不敢确定如此顶撞徽宗,会不会被治罪,想到可能会连累正在殿内坐着的老爹,还有刘府上下一众老小,刘正彦更加后怕,此时只能听到自己的心砰砰跳动的声音。 大殿之内一片寂静,不少抱着看笑心态的大臣,都认为刘正彦今晚必死无疑。就在刘法焦急地要起身代子请罪的时候,却见对面端坐的李纲笑着冲自己摇了摇头,刘法一向信服李纲,见状也就未轻举妄动。 “啪嗒。啪嗒。”汗水不断顺着刘正彦的发丝打落到红毯上,由于长时间地躬身,鲜血早已涨红了刘正彦的脸庞。 徽宗虽然恼怒刘正彦作为将门之子竟敢顶撞自己,但见刘正彦如此执着,且尚未成年加冠,也就不再过多计较,更重要的是,徽宗并不想在今晚这场将被载入史书的文宴之上动怒,落得一个不好的名声。 “罢了罢了,既然你如此有信心,那朕便准你所请,但你若作不出来,那便是欺君,到时可莫要怪朕无情了。来人呐,上笔墨。” “谢陛下!”,刘正彦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好险! 看着几个小宦官抬上来的书桌、笔墨,刘正彦稳了稳呼吸,走到桌前,拿起毛笔蘸了几下墨,稍加思索便在宣纸上挥舞了起来,苍劲的笔力,配合巧劲的运用,刘正彦所书一纵一横颇有气势,待到最后一笔稳稳收起,刘正彦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放下笔之后便转身笑着对徽宗说道:“启禀陛下,小子之作完成了,不过还要有劳几位公公将宣纸展开,好为陛下以及众位大人阅览指教。” “尔等速将桌上宣纸展开,”徽宗指使着阶下服侍的宦官,转而便对殿内大臣说道,“众位卿家便与朕一同看看,这将门小子能作出来什么佳词吧。”, 两个小宦官听到徽宗的旨意,迅速弯着腰如同小跑似的,来到刘正彦身旁,将刘正彦写满字的宣纸面向徽宗及众皇子、公主所在的方向展了开来,并慢慢地转了一下角度,好让蔡京等大臣看到。 “嘶。。。”殿内不少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蔡鞗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位粗鄙小子竟有如此文采,生生抢了自己的风头,便咬牙切齿地盯着刘正彦,但刘正彦却自始至终未曾正视过他。 “启禀陛下,此词名为破阵子,小子今夜文宴代众将门之子作此词,献给在座为大宋拼杀疆场多年的诸位老将军。自古国无良相不兴,无良将不立,大宋四周虽有强敌窥伺,虎视眈眈,但我朝却繁盛日盛一日,一则是陛下数十年来废寝忘食,日夜操劳治理国事之功,二则是大宋将士不畏生死,浴血疆场,日夜戍边之功,三则是朝堂众大臣治国有度,地方官员施政有方。此三者缺一,则无我大宋今日之盛世。小子才疏学浅,粗鄙之见,若有不当,还请陛下宽恕。”刘正彦满脸严肃地躬身说道。 殿内刘法等老将听了刘正彦的话,心中甚觉安慰,一首破阵子更是出尽了将门风头。但令刘法感到惭愧的是,自己平日里自以为对儿子十分了解,动不动便对其拳脚相加,却不知自家儿子有如此麒麟之才。 “陛下!臣子以为刘兄所言过谦了。刘兄如此文采,今夜文宴怎能不好好地尽情展示一番呢?”蔡鞗根本不相信将门之子竟能有如此才华,一定是有人作词教给了刘正彦,蔡鞗决心要戳破刘正彦的假面目,好在茂德公主面前挽回自己的颜面,只见蔡鞗眉飞色舞地继续对徽宗说道:“臣子有一绝对,若刘兄答得上来,臣子便甘拜下风,不再在这文宴之上班门弄斧。” “正彦真是三生有幸,竟能得蔡公子如此看重,蔡公子若有绝对,但请直说便是,正彦知无不言。”刘正彦转身看着蔡鞗,誓要捍卫将门的尊严。 哼,我要让你好看,给我等着,蔡鞗咬紧了牙关暗暗骂道,却笑着对刘正彦说:“好,刘兄既然如此说了,那我便出题了。刘兄可要听好,我这上联是‘黑池水画山画水池黑’,还请刘兄给出下联。”说罢,蔡鞗得意地看着刘正彦,此联无论是从左往右,还是从右往左皆是一句,想要对出下联难度极大,绝不是一介武夫短时间内能想出来的。 此时,刘正彦早已看穿蔡鞗的险恶嘴脸,看来今夜不让自己出丑绝不罢休了,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了。“启禀陛下,小子已想出了下联,但还请陛下恕小子无罪,小子才敢说出。” “哦?。。无妨,朕恕你无罪,直说便是。”徽宗对刘正彦如何作答充满了好奇,便直接答应了刘正彦的请求。 “小子谢过陛下,小子的下联是,‘太师上山找山上师太’。” “噗嗤。”茂德公主忍不住笑出了声,但见自己在群臣面前失态,顿时俏红了脸。 “你,你。。。。。。”蔡鞗在心上人面前彻底丢掉了颜面,咬牙切齿地指着刘正彦说道,但他终究还是控制住了理智,怒然甩袖回到了蔡京身旁坐下。 “哈哈,好一个将门之子,想不到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文笔造诣,吟诗作对竟也不输文臣,刘爱卿教子有方啊。” “陛下,老臣着实惭愧,老臣未管教好自家逆子,扰乱了文宴盛会,还请陛下治罪。”刘法听到徽宗的夸奖,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徽宗行礼说道。 “诶,刘爱卿何罪之有,刘正彦!还不快扶着你父亲坐下。” “谢陛下。”刘正彦见为将门正名的目的已经达到,且在这人心复杂、势力交错的朝堂之上,徽宗未将自己治罪已是万幸,便顺势退了下来,扶着刘法回到了原位,自己也继续坐在了角落里,只不过与开始不同的是,现在有许多人开始暗暗关注着刘正彦的一举一动。 在徽宗的调动下,殿内气氛恢复了正常,群臣也纷纷开始卖弄自己的诗词佳作,引得一声声叫好......一阵莺歌燕舞,觥筹交错之后,已是星空高悬,徽宗毕竟早已年迈,身体不佳,乏了之后便叫群臣请安退下了,文宴不久也随之结束。 走出殿外,痛快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刘正彦知道自己今晚得罪了当朝权臣蔡京父子,日后若同朝为臣必会有诸多麻烦。不管了!反正自己志不在朝堂,况且老爹在朝为官几十年,早已把蔡京等人得罪了个遍,想到这,刘正彦也就不再担忧会给老爹刘法惹来麻烦,安然地坐在轿子里回了刘府。 一路上,商贩的叫卖声还未停歇,纵使夜色已晚,开封城的夜市依旧热闹非凡,几个等着早市开张的小贩,甚至现在便开始张罗上物件了。轿子里,父子二人一路无言,刘法一直闭着眼睛端坐,不知睡着了还是怎样。刘正彦紧挨到了轿口,透过一丝缝隙呼吸着凉气,缓解胃中的不适,妹的,早知道不吃这么多了。满脑悔意的刘正彦却全然忘了自己在集英殿上大吃特吃的愉悦。 回到刘府,巷子里早已是一片寂静,漆黑的巷道里,只有刘府门前点缀着点点灯光,刘虎还在门前等着,见刘法父子的轿子回来,便兴奋地迎了过去,“老爷,公子,你们回来啦!” 低身下了轿,刘正彦这才感觉舒服了很多,见刘虎跑过来,便出言说道:“为何这么晚了还没睡,我不是告诉你不用等我了吗?” “嘿嘿嘿,公子和老爷不回来,俺放心不下睡不着。”刘虎又是憨头憨脑模样地笑着。 刘正彦心中一暖,经历了今晚文宴上的风波,再加上一路颠簸,自己早已心力交瘁,疲惫不堪,见此时老爹刘法在杨管家的服侍下进了刘府,刘正彦便拍了拍刘虎的肩膀,转身边走边大声喊道:“虎子!走,回去睡觉!” “艾!”,说罢,刘虎也紧跟在刘正彦的身后进入了刘府,关上了大门。 无论你在外面多么不堪,家的灯光,永远会为夜里远行的你点亮。 刘府,我刘正彦今生会好好守护你。 ...... ------------ 正文 第九章:愤怒的杜氏 翌日清晨,刘正彦还在熟睡的时候,杜氏便领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珍儿等一众刘府下人,从相国寺早早地赶了回来,一进刘府大门,便急冲冲地走向刘正彦居住的东偏院,杨管家发现事态不妙,急忙派人催促今日不用上朝的老爷刘法起床,出门避难。 “夫人,您走慢点,别摔着,夫人!外边人不是说了吗,公子好好的,没事。”只见珍儿一会小跑几步,一会便要走几步喘喘气,显然大清早便要收拾东西,从相国寺跑回家,着实令珍儿累得疲惫不堪,“夫人,您等等我。” “彦儿!快让娘亲看看,有没有哪伤着了,遭瘟的糟老头子,竟让我儿白白受了这般委屈。”刚进刘正彦居住的偏院,还未进入房间,杜氏夫人便心疼地喊了起来。原来,今晨天还未亮的时候,正在相国寺拜佛上香的杜氏夫人,便已虔诚地早早起床,来到寺院正殿准备上第一炷香,尽管时辰尚早,但此时慕名前来的香客早已挤满了殿门前的院落,“诶,你听说了吗,这个昨天晚上啊,皇上宴请群臣吟诗作对,北街的刘府公子可是出尽了风头,不但顶撞了圣上,最后还竟然把蔡京父子给得罪啦,就算这样,也愣是没被治罪。”,“哎呦喂,咱大宋朝竟然还有这等人物!居然敢得罪蔡京父子,你说的这个刘府是哪个刘府啊?”,“还能有哪个刘府,当然是刘法刘老大人府上了。”。站在一旁等候大殿开门的杜氏听到了这些人的对话,顿时脸色煞白,差点晕了过去,幸好有珍儿及时地搀扶才未发生大事。忧子心切的杜氏已顾不得争第一炷香,急忙吩咐下人收拾东西回府。在杜氏夫人的催促下,轿子一路上都在飞奔,累得轿夫和一直在后面跟着的珍儿心中直叫苦。 “夫人,公子还没起呢,要不俺进去替您喊喊?”睡在刘正彦外屋的刘虎直愣愣地杵在了杜氏夫人面前,满脸困倦,显然他还没睡醒便被杜氏夫人吵了起来。 但杜氏此时根本无心顾及刘虎的问话,脚步未停歇便直接进入了刘正彦的里屋,“彦儿,快让娘亲看看,哎呦娘的宝贝儿子,可是担心死娘了。”,然而此时正在梦里抱着大块黄金白银癫狂傻笑的刘正彦,还在床上抱着枕头呼呼大睡,“嘿嘿嘿,小。钱。钱,木嘛。”只见刘正彦说完梦话,便转了个身子继续酣睡。 见到儿子安然无恙,杜氏终于安了心,便轻声地从刘正彦的里屋走了出去。“刘虎,不准叫醒公子,让彦儿好好休息,吩咐厨房晚点做饭。”镇静下来的杜氏恢复了刘府女主人往日的风度,对站在外屋的刘虎嘱咐了起来,“等会,顺便再去把杨管家给我叫来。” “是,夫人,俺这就去。” 不一会儿,杨管家便小跑着迎上了正从东偏院走出来的杜氏,以及身后脸红气喘的珍儿,忙笑着问候道:“夫人,您回来了,我这就去告诉老爷。” “不用了!老杨,老爷昨晚在哪睡的,书房还是后院正房,带我去找他。”杜氏一脸正色地问着杨管家。此时杜氏虽未发火,但却令杨管家等人听了之后着实心惊。伺候杜氏多年,他们早已摸清了杜氏的秉性,越是这种表情越表明杜氏的愤怒之极,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风平浪静一般。 “夫。夫人,老爷昨晚回来之后十分疲惫,未进书房。。睡在了。。” “珍儿,走,随我去后院房里把衣服收拾收拾。”未等杨管家把话说完,杜氏便清楚了刘法昨晚睡在了哪里,直接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提着外出换用的衣物去了后院正房。 战战兢兢地跟在杜氏身后,珍儿一直低头提着箱子,自小跟随杜氏生活的她十分清楚现在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当杜氏来到院子里时,见到下人正在打扫院落,便出言问道:“老爷呢?” “回禀夫人,老爷刚刚起身出去,说是去拜访李纲李大人了,还让小人等夫人回来之后禀报一声。” “好个老东西,等你回来再和你计较。”说罢,杜氏便带着珍儿进入房间,收拾起了衣服。 此时,眼神空洞的刘正彦正头发凌乱地坐在床上发呆。。这是刘正彦十分喜爱的癖好,每次睡醒之后总要大脑空白地呆坐一会儿,然后才会心满意足地穿衣起床。显然,作为这次暴风的风眼,此时他浑然不知刚才刘府差点掀起的惊涛骇浪,下床懒洋洋地伸了个腰,阳光正巧透过窗户照在了刘正彦的脸上,“啊!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虎子!我娘是不是今天回来?” 刘虎听到刘正彦的呼唤,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嘿嘿,公子,你醒了。夫人早就回府了,刚才还来过了,但夫人说了,不让俺叫醒公子,所以俺也就没敢叫你。” “什么?我娘这么早就回来了。“刘正彦一脸困惑地问道。 “俺。俺也不太清楚,但是俺听珍儿说夫人很生气,就连杨管家看见夫人也哆哆嗦嗦的。” “哦?”听到刘虎这么说,刘正彦心里似乎明白了一点,“虎子,我爹现在在府里吗?” “俺刚从厨房回来的时候,见到老爷从侧门出府去了。” 厉害啊!刘正彦心里顿时对老爹强烈的求生欲,产生了一丝敬佩,但同时夹杂着些许悲哀。为了躲避杜氏老妈,堂堂朝廷大将竟然从厨房平日里进菜用的小门躲了出去。在脑补了老爹狼狈逃窜的画面之后,刘正彦便爽歪歪地带着刘虎去了杜氏居住的正房。 刚走进院子门口,刘虎便扭扭捏捏地说道:“公子,你去吧,俺在这等你就行。”,刘正彦还是第一次见眼前这粗壮的汉子神情紧张,黝黑的脸上竟还泛出了红光,“虎子,昨晚冻着了?感冒了就和我说,有病咱得治不是?尽管公子我没钱,但是你有钱啊。”说罢,刘正彦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刘正彦知道刘虎自小在刘府长大,每个月府里开的月钱都舍不得花,偷偷攒了起来放在一个包裹里,而昨天正是发月钱的日子,昨晚刘虎放钱的时候无意间被刘正彦的贼眼瞥见了。 “公子俺没病!俺身体好着嘞!” “切,守财奴,不舍得花钱,我看以后哪家姑娘肯跟着你。”。。说得好像自己舍得花钱一样。丝毫不觉得羞愧的刘正彦看着刘虎直往后躲,便不再逗弄这个朴实的汉子,直接去屋里见杜氏老妈了。 “娘!”刘正彦随意地走进去之后,见杜氏正和珍儿在收拾衣服,便翘着二郎腿坐在了桌旁的圆凳上。 “彦儿来了,是不是还没吃饭?娘这有点心,昨天在相国寺上过供的,保准吃了之后有福气!珍儿,快给公子端过来。”杜氏见到刘正彦来看自己,满脸宠溺笑容地对着刘正彦说道。 刘正彦早已习惯了杜氏老妈对自己的溺爱,并且十分享受这种无微不至的关心,在杜氏面前全然没有了集英殿上与人争锋的英雄少年模样,像个小孩子似地对着杜氏撒娇说道:“娘,孩儿还没吃饭呢,刚睡醒便过来看娘了。” “真是娘的好儿子,娘没白疼。不像你爹那个没良心的,娘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咳咳咳,见杜氏扯偏了话题并大有继续抱怨下去的趋势,刘正彦瞬间倍感头大,见珍儿将点心端了上来,便急忙打断犹如怨妇一般的杜氏,“娘,这个点心真好吃,来,娘你也吃块。” 看着面前假装狼吞虎咽模样的刘正彦,杜氏开心地笑了起来,“娘不吃,你多吃点。对了,彦儿你吃着,娘和你说件事,上次娘和你说的张家女儿你要不考虑考虑?刚才娘去你屋里看你的时候,见你正抱着枕头亲,嘴里还说着什么小钱钱,呵呵呵,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快与娘说说。”杜氏越说越喜悦,满脸期待地看着刘正彦。 “噗!咳咳咳,娘。。快给我水。”刘正彦没想到杜氏把自己睡觉时候说的梦话当成了姑娘的名字,看着满脸期许的杜氏老妈瞬间心里发慌,一口气喘岔点心便卡在了嗓子眼里。 “快喝水,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杜氏急忙把水递给了刘正彦,并站起来抚拍着刘正彦的后背说道。 大口咽过水之后,刘正彦仍然假装点心还在嗓子里卡着的表情,连喝了好几口水思考着如何逃出去。“娘,孩儿没事了。呃。倒是刘虎身子弱。。昨晚冻着了,有点感冒,孩儿这就带他看大夫去。娘,那孩儿先走了。”说完,未等杜氏发话,刘正彦便起身溜了出去,刘虎身子弱?明明壮得和头牛似的在外面杵着,显然杜氏也是不相信,一脸不甘地看着刘正彦飞奔的身影,每次提起娶亲的事总是被刘正彦躲过去,但杜氏却拿自己的宝贝儿子没办法。 以后老爹不在还是少和老妈单独相处为妙,若是老爹在,至少还能有个垫背的,转移一下老妈的火力,嗯,有道理。走出院子之后,刘正彦突然想起来今日杨管家会来找自己,“差点误了大事!虎子,杨管家现在肯定在找我,你去叫杨管家到后花园来找我。” 打发刘虎走之后,刘正彦便顺着后院的过道径直来到了后花园,躺在了铺满落叶的老槐树下,眯着眼睛感受阳光照在身上的惬意,“舒服啊,这才叫生活啊!” 等到刘虎带着杨管家来到后花园的时候,刚刚起床不到一个时辰的刘正彦居然又睡着了...... ------------ 正文 第十章:再进“好客来” “噗。噗。”一片老槐树叶随风飘零,不偏不差,正好落入躺在树下酣睡的刘正彦嘴里。 全程一直在旁边站着的杨管家与刘虎二人,看着刘正彦把嘴里的树叶吐了好几口才吐出来,眼见又刘正彦又要翻身继续睡觉,刘虎赶忙说道:“公子。。公子!俺把杨管家给你叫来了!”刘虎轻声没能把刘正彦从睡意中叫醒,便提了几十分贝,别说,这一声着实把刘正彦给惊醒了。 正享受美好时光的刘正彦,自认为精神受到了刘虎既难听又粗鲁的声音的惊吓,并且未来几天的生活质量也会因此受到严重影响,一脸严肃地看着刘虎,“虎子,知道吓人也犯法吗?这样,我就不去官府报官了,回头把你的钱分我一半,咱俩私了就行了。好!既然你没说话那就代表没意见,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未给刘虎反应过来说话的时间,刘正彦便自己达成了赔偿协议。 “公子。。俺没钱。俺还要娶婆姨嘞。” “好啦好啦,做人要懂得分享嘛,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俩一起改善改善生活多好。再说了,大丈夫何患无妻,公子我不也是单身狗吗,日子照样过得好好的。”看着满脸委屈的刘虎,刘正彦自觉被刘虎吵醒的起床气发泄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再出言戏弄他了,“记得回头把钱换个地方藏起来,再让我发现我可就全拿走了,嘿嘿嘿。”。自此之后,刘虎再未敢在刘正彦睡觉的时候叫醒过他,刘正彦也一直试图找出刘虎藏钱的地方,却一直没找着。 “杨叔,你现在去酒窖里拿出几坛酿的老酒,一会去厨房找我。”刘正彦睡意全无之后,便专心吩咐起了正事。 杨管家一听刘正彦张口就是几坛老酒,平日里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刘府大管家顿时甚觉肉疼,“公子,您要这酒有什么用,几坛老酒可够老爷喝半年了,可不敢随意糟践了。” “杨叔,你放心!绝对浪费不了,以后别说几坛老酒,就是几十坛老酒我都还给你,怎样?” 见刘正彦如此自信,杨管家也就不好继续拒绝,但却并未奢望刘正彦日后能把酒补回来,毕竟按道理说这酒是他自己家的,何来归还一说,杨管家只得无奈说道:“好吧,公子,那老奴就听您的,还请公子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取。” 满意地看着杨管家行动之后,刘正彦继续对刘虎吩咐道:“虎子,你从府里找几个人,立刻去趟王麻子铁匠铺,前几日我在他那里下了订单,估摸着现在完工了,你去替我取回来。” “艾,公子,俺这就叫人去。”见刘正彦不再打自己钱的主意,刘虎的跑腿积极性立刻提了起来。 正在刘虎拨动大粗腿往外跑的时候,却听刘正彦在后面了喊了一句:“虎子!记得把钱付了!我只交了押金!” 刘正彦很明显地看到刘虎粗壮的背影打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这家伙,真是惜钱如命,看来以后得好好教导教导了,刘正彦毫无廉耻地在心里想着。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刘府厨房便摆满了铁筒、铁锅盖,还有几个细长的管子,直看得杨管家刘虎两人纳闷,难道公子要自己做饭? “杨叔,虎子,别愣着了,快过来帮把手。”见两人一脸懵逼的样子,刘正彦不禁感慨自己以后要多让他们干点活,提高提高动手能力,“听我说,虎子,你现在把左面这个蒸筒放到灶上,杨叔你把另外一个筒放到灶旁,再用长管把两个筒接起来,对!就是这样。艾艾艾,虎子你看着点脚底下,别把管子踩瘪了......” 经过主仆三人的一番折腾,一套简易的冷却蒸馏装备终于完成了。看着眼前的这套设备,刘正彦心中直扑腾扑腾地跳,我能有多少小钱钱,就靠你了。“虎子,灶里的柴别添多了,保持好这个火候。杨叔,咱俩把酒倒进锅里。”,刘正彦开了蒸锅之后,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将酒倒了进去,又在厨房里找了一个大瓷碗,放在了管子的出口下方。 看着正在灶前蹲着烧柴、热得满头大汗的刘虎,还有此时正对着这几块摆弄好的废铁皮傻笑的刘正彦,杨管家心里对这主仆二人愈发感到无语,好好的几坛美酒,怎么就这么糟践了,唉!罢了,一会再酿几坛就是了,且看他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吧。 此时蒸锅里的白蒸汽浓烈上滚,升到管子里,慢慢进入另一个筒,冷却后一滴一滴流入瓷碗中......成了?!刘正彦兴奋地搂着杨管家的脖子狂跳,“公子公子,你再拽我的脖子就快断了。” “哈哈,杨叔,快过来尝尝。”秉着发扬老年人优先的良好美德,刘正彦决定先让杨管家当这个试验的小白。。咳咳,品尝这个时代的第一口美酒。 杨管家半信半疑地接过刘正彦端过来的透明液体,仔细端详了一下卖相倒是不错,看着十分清亮,但杨管家心里还是不放心,“公子,从这几块废铁皮里出来的东西,能喝吗?” “能喝能喝。” 看着脑袋点得如同拨浪鼓似的刘正彦,正捧着一张萌脸看自己,杨管家浑身上下顿觉不自在,造孽啊!在心里说罢,杨管家便如同壮士断腕般,仰头将一碗酒都喝了下去。之后杨管家一直将手里拿着的碗扬在半空中,呆呆地看着刘正彦一动不动。 我去!好酒量啊!想不到杨叔这么大年纪了,酒量倒是不错。嗯不错不错,不愧是我刘府管家。刘正彦笑着走了过去,拍了拍杨管家的肩膀。“扑通!”,只见杨管家直直地倒了下去,躺在地上呼呼睡了起来,不省人事,“嗯哈哈,好酒,好。。酒啊。公。。” 。。我好像忘了,第一道酒是不能喝的,是兑酒用的。。看来杨叔这几天起不来床了,,“虎子,把杨叔扛回去,叫人好生照看着。” “公。公子,杨管家还能活过来吗?” “废话!杨叔又没有喝毒药,快去!”看着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刘正彦愈来愈觉得竖子不可教也,这货绝对属木头的,还是榆木! 待刘虎把醉得如同烂泥般的杨管家抱走之后,刘正彦蹲在灶前烧起了柴火,看着滴答滴答落到碗里,香气直扑鼻的美酒,刘正彦心里越干越起劲,一上午都将头埋在了灶前。 抱着加工好的两坛高度数美酒,刘正彦眉开眼笑地走出了刘府,拐了几个弯穿过两条街之后,只身来到了一家酒楼前,“好客来,就是这了。”抬头看了看门上挂的牌匾,刘正彦抬腿便走了进去。 “哎呦!刘公子来了!真是好些时日未见刘公子,刘公子里面请!”店小二刚见刘正彦进店,便热情地招呼了起来,令刘正彦心里着实满意,看来自己这官二代的身份还是很好使的。 “小二,你家老板在哪呢?替我把张掌柜请出来,就说正彦有事相商。” “好嘞,刘公子稍等,我这就去。”看着店小二机灵能干的样子,刘正彦不禁想起了自家的刘虎,两者一比,顿时觉得就连酒楼掌柜都比自己有眼光。 未消片刻,酒楼掌柜便从酒楼后院走了出来,见刘正彦正站在柜前,便走上前拱手笑着说道:“哈哈,刘公子真是稀客呀,时隔多日刘公子再来我这酒楼,老朽却有失远迎,还请刘公子见谅啊。小二,快给刘公子看座。” “不必了,张掌柜真是客气,你我也算是老朋友了,正彦这次来有事与掌柜的相商,有话我也就直说了。不知张掌柜想不想发大财?”刘正彦故意和酒楼掌柜套起了近乎,算上这次也只是见过两次,根本谈不上什么老相识,但刘正彦却有十足把握能将张掌柜变成自己的合作伙伴。 “哦?老朽是生意人,发财的机会自然是想的,不知刘公子有什么发财之道啊?”听到刘正彦说有发财的机会,张掌柜顿时心里一惊,脸上却依旧如同刚才一般笑着,并未有丝毫变化。 果然是商场老手,刘正彦心里暗暗敬佩道,“张掌柜有所不知,我这发财之道嘛,不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而是。。在掌柜的桌上摆着呢,诺,那两坛上好酒就是了。” 张掌柜顺着刘正彦手指的方向看去,两坛酒正放在桌上,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心里顿觉大失所望,对着刘正彦说道:“刘公子,小店的酒平日里供应充足,暂时不缺好酒,日后若有缺,老朽必找刘公子如何?” “张掌柜真是对正彦关爱有加,但张掌柜怕是小瞧了正彦的美酒。小二,将酒坛打开,倒进碗里给张掌柜品尝品尝。” 见刘正彦如此自信,张掌柜有些看不懂了,这两坛酒还能变出什么花样不成。 店小二听到刘正彦的吩咐之后,麻利地取下了坛塞,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飘满了好客来酒楼,引得店内众食客纷纷寻找香味的来源。 “好香啊!想不到刘公子的酒竟能有如此香气!老朽活了这么多年,还见过有如此奇酒!” “张掌柜且莫夸赞,待品尝了美酒之后再作评价不迟。”看着张掌柜一脸激动,刘正彦知道今天的事成了。 “好好好,那便依刘公子所言,小二,快把酒倒一碗端过来。”望着清亮的美酒倒进碗里,一阵阵酒香扑鼻,张掌柜馋得喉咙直咽口水,待小二端过来,便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小口,只见张掌柜脸上顿时如同烧红了一般,张着大嘴两眼直瞪,“好酒啊!好酒!入口虽细滑纯绵,但喝下去心里却像烧着了一般!老朽这么大年纪了,竟还能喝到如此美酒,真是无憾了。” “诶诶,掌柜的莫激动,这酒正彦还有许多,以后掌柜的要多少有多少,就看张掌柜愿不愿意了?”看着酒楼掌柜正要抹眼泪,刘正彦赶忙打断了这一感人的画面,我是来谈生意的,现在怎么成了慰问老人?刘正彦赶紧将话题扯回了合作上。 “还请刘公子见谅,老朽失态了。这酒刘公子有多少我好客来便要多少。以后卖酒的利润,好客来与公子二八分成,不知刘公子意下如何?” “好,张掌柜真是爽快人。正彦在这保证,以后整个开封城只有好客来才会售卖我刘府的美酒,至于售价多少也由好客来自行决定,我刘府绝不干涉。至于利润嘛,你我三七分成,我刘正彦绝不会亏待朋友。”刘正彦笑着对张掌柜说道。我靠靠靠,劳资终于要发财了!难掩心中的喜悦,刘正彦笑成了一只哈士。。奇。 听了刘正彦的话,张掌柜双手很明显地在颤抖,开封城独一家售卖如此美酒,竟还有自行定价的权力,张掌柜仿佛看到了好客来成为大宋朝第一酒楼的美好前景,赶忙出口说道:“老朽日后必与刘公子精诚合作!老朽今日也在此保证,我好客来必不负刘公子美意,日后卖酒所赚利润绝不差公子一分一毫!” “哈哈,好!我之所以找好客来合作,也是信得过张掌柜的为人!今日既已谈妥,那正彦明日便派人将美酒运过来。”说罢,刘正彦笑着将张掌柜的手抓过来握在了手里,“合作愉快!嘿嘿嘿。” “哈哈,合作愉快,刘公子。” 又是在张掌柜亲送下,刘正彦抱着剩下的一坛酒回了刘府。 ...... ------------ 正文 第十一章:宣卖会(一) “虎子!虎子!”刚走进刘府,刘正彦便大声喊了起来。 “艾!公子俺来啦!”刘虎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刘正彦跟前,“公子,叫俺有啥吩咐?” “虎子,杨叔醒过来了吗?” “还没嘞,杨管家醉得和烂泥似的,俺看最少得明天才能醒。公子你若有急事找杨管家,要不俺想办法把他弄醒?”刘虎单纯地看着刘正彦说道。 真是天助我也,刘正彦心里顿时欣喜若狂,“虎子,趁着杨叔没醒,抓紧把酒窖里的酒都给我搬出来,放到厨房里去。另外告诉厨子今天不用出工了,工钱照付,快去吧!” “公子,厨子不出工。。今天府里的人吃啥,老爷和夫人怪罪下来咋办?” 我去,这个问题好像我还真没考虑过,若是今晚领着老爹老妈下馆子怎么样?但老爹好像从来不在外面吃饭,想了想顽固老爹不高兴在酒楼里抽自己的画面,刘正彦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没办法了,“虎子,今晚全府上下的饭菜我做了。” “公子,你别糊弄俺,你什么时候做过饭,俺可不想挨饿。”想到刘正彦从小到大今天是第一次进厨房,刘虎不禁为自己的肚子担心了起来。 “你家公子我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厨,手艺没得说,到时候吃了你就知道了。。艾艾,先别想着吃了,快去照我说的做,今晚饿不着你。”刘正彦无奈地看着这个傻头傻脑的家伙,除了五大三粗能干活之外,好像挑不出什么优点了,跟着这么优秀帅气的自己呆了两天,怎么还没被我的英姿感染?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么也没见这家伙智商有进步?脑子里装的除了钱就是吃,刘正彦心里一顿吐槽之后,刘虎便乖乖地按照自己的吩咐去做了。 来到厨房,刘正彦将灶里烧剩下的柴重新点燃了起来,“咳咳咳,太呛了,看来找时间得做个排风机了。”滚滚黑烟冒出,呛得刘正彦直流眼泪,时不时有火花从灶里跳动出来,慢慢的,缕缕青烟便在屋顶烟囱上缓缓冒了出来,令开封城的午后平添了几分生活的惬意与宁静。 看着蒸锅里的热气缓缓上升,刘正彦便与刘虎将搬来的酒都倒了进去。照着上午操作的方法,未等刘正彦发号施令,刘虎就十分熟练地将制出来的高度数酒倒进了酒坛里,封好口之后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一旁,令刘正彦见了十分满意,“虎子,以后咱们建个酒坊,我让你当技术员。” “公子,技术员是个啥玩意儿,俺没读过书,干不了那活,嘿嘿。”正忙得满头大汗的刘虎,卷起袖口擦了擦汗,笑着对刘正彦说道。 “这技术员啊,就是教工人干活的,你要实在不想干的话,以后给我管钱也行。” “艾!管钱好,公子,俺就当管钱的。以后等公子娶了亲,夫人管钱,俺就给夫人打下手。” 在主仆二人的忙活下,一坛一坛的酒被制作了出来,并都被刘虎来来回回地抱到了墙边,整齐摆了起来。 再忙完已是傍晚,看着丰硕的劳动成果,刘正彦意淫地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满库的铜钱在向自己招手。这时,在外面饿了一天肚子的老爹刘法也回府了,毫无疑问地被杜氏惩戒了一番,并被勒令今晚只能在书房睡觉。 刘府正厅,下人将刘正彦做好的菜一道道端了上来,坐在凳上的刘法顿时不再丧着脸看刘正彦,盯着桌上从未见过的饭菜,两眼直放光,“夫人,为何这些菜品以前从未见过,不知可是夫人亲手做的?” “爹,是孩儿做的,嘿嘿嘿。”刘正彦立马媚笑着站了起来,得意地说道,“爹你看,这道菜叫蒜苔肉丝,这个呢,叫四喜丸子。还有这个,爹,这个最好吃了,叫糖醋排骨,孩儿给爹加一块儿,再给娘加一块儿,嘿嘿。” “看来啊,还是儿子疼爹,我这当娘的就是不如你这个当爹的,呵呵呵,我家彦儿什么时候这么能干了。”杜氏捂嘴调笑着一旁的父子二人,全然忘了今天的怒火,老爹刘法见自家夫人心情好转,听了杜氏的话也直捋着胡子哈哈大笑,大厅里一派父慈子孝、合家欢乐的温馨场面。 刘法举起酒杯,正要一饮而尽,却发觉杯里的酒与平时饮的大不相同,不但清亮了许多,香气也更加浓郁,轻轻抿了一口,只觉一股火从嘴里迅速烧到了胸口,“好酒啊!好酒,想不到我刘府竟能酿出此等美酒。彦儿,莫非这也是你所为吗?”刘法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不觉刘正彦在老爹刘法心中的形象得到了巨大改变,刘法越来越认为自家子乃是大才。 “嗯,爹,确实是孩儿酿的,不过也有杨叔和虎子的功劳。”见老爹一上来便认为是自己所做,刘正彦心中甚是高兴,看来自己终于得到了老爹的肯定,再也不是以前的游手好闲之徒了,“爹,孩儿准备将这酒在集市上贩卖,定能卖出好价钱,也好减轻爹娘的压力,以后刘府的开销也不用爹爹一人支撑了,以后娘想买什么簪子手镯咱就买!” 杜氏听了儿子的话喜笑颜开,满眼慈爱地看着刘正彦说道:“你有这份孝心娘就知足了,不管赚不赚钱,你做什么娘都支持你。” “艾!”偷偷含着热泪,刘正彦扎下了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嗯,这个菜真好吃,爹,娘,你们快尝尝。” 晚饭过后,与老爹老妈打了声招呼,刘正彦径直回了房间,早早地睡下了,再醒过来已是第二天天明。“虎子,找昨天的几个人把厨房里的酒留下几坛,其余的全运到好客来酒楼去。”给老爹留够了喝的酒之后,刘正彦便带着一行人去了好客来。 此时,街上的百姓早已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摊位,令刘府一行人推着车行走着实困难。奇怪啊,平时人是多,但也没这么多啊。。刘正彦不禁纳闷了起来,“虎子,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刘正彦只得询问起了正在身旁推车的刘虎。 “公子,今天是庙会,可热闹嘞。” 原来如此,还是对这个时代不熟悉啊,刘正彦只得领着车队在人群里慢慢行进,近百坛的酒在一辆辆车上整齐地摆放着,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意。时不时的还有几个姑娘聚在一起,笑着对刘正彦指指点点,但刘正彦却全然未在意周围炽热的眼光。 捏糖人摊前,正等着买糖人的一位白衣俊俏书生打扮的公子哥,身边更是围了一大群出来逛庙会的女子,并不停对着俊俏小生频施媚眼,暗送秋波,但白衣小生的心思仿佛全在糖人身上,充满好奇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师傅手中的糖人。身旁的小跟班见此情景,撅起了嘴看了看自家公子,实在难以继续忍受下去,转过身便哄散了围绕的女子,恰巧此时刘正彦带着刘虎等人推着车经过,正好被小跟班发现,“公子公子,你快看,那是不是刘家小子?”小跟班急忙回到摊前,拽着自家公子的衣服说道。 这时,俊俏小生的注意力才从捏糖人师傅的手里转移到了刘正彦身上,“确实是他。不过刘大人府上并没有酒肆,他们推着这么多酒去哪儿?走,咱们跟上去看看。” ------------ 正文 第十二章:宣卖会(二) 过了半个时辰,刘正彦一行人终于到了好客来酒楼。“我滴神呐,累死我了。虎子,下次再有庙会记得提前告诉我。”见一众下人累得坐在地上直喘粗气,刘正彦笑了笑说道,“大家甚是辛苦了,不过大家放心,我是不会让你们白干的!我宣布,这个月的月钱加倍!” “哦!!!!!谢公子!!”坐在地上的一群人顿时高兴地炸开了锅,嗷嗷地欢呼了起来,“哈哈,虎子,先别开心了,快去把张掌柜叫出来接货。”看着大家欢呼的模样,刘正彦心里也甚是开心,这就是自己可以给刘府带来的幸福吧。 “刘公子,老朽有失远迎啊!哈哈。”作为生意人,酒楼掌柜早年间从事过各个行业,在风雨里摸爬滚打积蓄了万贯家产,这才在开封繁华的地段置办了酒楼产业,此时他早已做好了接货的准备,见刘正彦到来,便领着在酒楼打杂的伙计们迎了出去。 “张掌柜莫要客气,哈哈,是正彦来迟了,今天街上着实难走,还请张掌柜见谅才是。”转身看了看正被酒楼伙计从车上卸下,准备搬往酒窖的酒,刘正彦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酒楼掌柜问道:“不知张掌柜准备如何贩卖这些佳酿?” “自然是在我酒楼里贩卖给吃酒的客人了,这个刘公子不必担心,如此美酒,老朽保证月末账上至少有数十贯收入。”说罢,张掌柜喜笑着摸了摸胡子,得意地看着刘正彦继续说道,“刘公子昨日走后,老朽便将价钱定好了。这平常酒肆里的上等好酒一斗三百文钱,但刘公子的酒乃是上等中的上等,因此老朽便斗胆将价钱定为了一斗酒四百文钱,不知刘公子意下如何?” 听着酒楼掌柜的话,刘正彦一直在认真思索,“在酒楼售卖的价格,依规矩全由张掌柜定夺即可。正彦对经营酒楼做生意并无经验,不过对于扩大销售这方面,正彦倒有个主意,可使月末账上不止收入数十贯,数千贯也不是不可能的!” 酒楼掌柜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刘公子可莫要说笑,老朽还从来没听过有人做生意能月入千贯的。” “嘿嘿嘿,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嘛,过来过来。”刘正彦挥了挥手让酒楼掌柜凑到了自己身旁,俏俏地在他耳朵旁说了几句话,由于声音太小,旁边干活的酒楼伙计和刘府下人都未听清,只见酒楼掌柜越听脸上的笑容越紧致,一道道老褶一会舒展,一会又紧密地凑在了一起。 “好好好,那就全听刘公子吩咐了。二子!赶紧叫几个伙计过来给刘公子搭把手。”听了刘正彦的话,酒楼掌柜决定尝试一番,若成功的话,虽难保证千贯,但月入百贯想必不是难事。 在酒楼小二的带领下,一众伙计围到了刘正彦身旁,听着刘正彦的吩咐,但却个个脸上露出了难为情的样子。“都听清楚了吗?一会儿照着我说的去做,事成之后每人赏钱五十文。”听到刘正彦许诺的奖赏之后,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决然的神情,把一切与钱作对的想法都抛在了九霄云外,撸起袖子忙活了起来。 “公子,俺能不能跟着他们干?俺也想要五十文钱!”搬完酒之后坐在地上歇息的刘虎,听到了刘正彦的话迅速起身黏在了刘正彦身边。 看着眼前这个又黑又壮只会傻笑的家伙,刘正彦想了想,便摇头说道:“这次不行,你会把客人吓跑的。不过回去之后,我会多给你五十文,毕竟昨天铁匠铺的钱还是你付的嘛。” “公子,俺昨天花的可不止五十文。俺花了。。”刘虎想起了昨天自己的花销,急忙开口说道,但奈何嘴笨,敌不过刘正彦的油嘴滑舌,刚说一半便被刘正彦打断了,“好啦好啦,钱什么的都是浮云,钱财乃身外之物嘛,再说了你也不差那几个钱,就当为公子解忧了,乖!好好歇着去。”在刘正彦连哄带骗的安慰下,刘虎继续与刘府一众下人坐在了一旁,看着刘正彦指挥着酒楼伙计们摆弄场子。 “都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啊!”“咣!!”“好客来十年店庆,推出重大优惠酬宾活动,不容错过啊!”,酒楼伙计一边敲锣一边吆喝着刘正彦设计的口号,瞬间便将街上的人群吸引了过来,将好客来酒楼外围得满满当当。 见已达到自己预期的效果,刘正彦十分满意地冲着众伙计点了点头,对着人群拱手行礼并大声说道;“众位父老乡亲,大爷叔伯,大娘婶婶,呃。兄弟姐妹。” “噗嗤。”人群里顿时有一人抿嘴笑了起来,但又继续瞪大眼睛,看着刘正彦讲话。 “今日我好客来为了庆祝建店十年,同时也为了回报开封城的父老乡亲,特地推出了一项惠民服务!这个服务嘛,说起来也很贴心,以后凡是想品尝我好客来酒楼菜肴的食客,都可长期预定饭菜,并且有折扣优惠!我好客来会在饭点,准时准刻地派出伙计免费送到贵府!凡是今日下订单或者进店吃饭的一律打八折!” “好!!”正准备今日在好客来用餐的食客们,在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鼓掌欢呼声。 但这却远未达到刘正彦期待的程度,笑着挥手示意之后,酒楼伙计们便将十几坛酒搬了出来,摆放在人群面前,取下酒塞,阵阵酒香顿时飘满了整条街巷,沁得人只觉心脾舒畅,几个老酒鬼更是馋得直流口水,人群慢慢开始骚动了起来。 很好,刘正彦十分自信地继续说道,“父老乡亲们!这是我好客来新推出的一款高烈度美酒,不同于以往的酒品,此酒饮一口可抵饮其它酒百杯!并且价钱便宜,进店饮酒一杯三文,一壶三十文!但若与饭菜一同下订单的话,一壶只要二十文!今日前百位进店下单或用餐者,此酒免费供应!” “好!!!!”这下人群彻底炸开了,叫好声震耳欲聋,引得开封城各街的百姓纷纷往这涌,好奇地站在人群后面踮起脚尖往前瞧着,以为是有什么新奇物件或是技艺高超的杂耍艺人。 未等人群的叫好声停下,只见酒楼小二领着一群伙计,一人端着一碗酒,小口饮了一下,便对着人群疯狂舞了起来,“燃烧我的卡路里!!!”哎,这才够劲嘛!这么完美的宣传会没有舞蹈怎么成,要不是时间有限,找不来专业的舞女,自己也不会让这几个家伙上前面去跳舞。看着店小二十分卖力地露出了自己的大腿,刘正彦立马拍手叫好,并在心里默默决定多给他十文钱。 “登徒子!”看着眼前这不堪入目的舞蹈,刚才嗤笑的面相清秀的白衣小生,顿时羞红了脸,在人群里对着刘正彦嗔骂道,旁边的小跟班也满脸粉红,“公子,想不到这刘家小子虽有才,却如此放荡,真是有辱斯文!公子,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白衣小生犹豫了一番,但还是决定留在此处会一会这登徒子。 这时,酒楼伙计们收了神通,点燃了鞭炮,一阵噼里啪啦声音过后,百姓们便争先恐后地进入了酒楼,抢着下订单,忙得酒楼掌柜乐此不疲。 “里面请!里面请啊!”刘正彦站在酒楼门口,拱手笑着招呼进店的客人。发了发了,哈哈!刘正彦心里美滋滋地看着早已人满为患的酒楼,这下想少赚钱都不行了。 “虎子,没咱们什么事了,把大家都叫过来,咱们打道回府喽!” “艾,俺这就去。” 正当刘虎跑去召集刘府下人时,白衣小生手持画扇,领着自己的小跟班慢慢走了过来,站到了刘正彦面前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小可这厢有礼了,不知公子可是刘正彦刘公子?” ...... ------------ 正文 第十三章:初次相识 看着面前这位皮肤格外白皙,一双大眼明亮有神的俊俏公子哥,刘正彦心里的醋意瞬时翻江倒海,我靠靠,居然有人比我还帅,,长得都这么白净了,还穿白衣服,真是太过分了,一会让虎子看见了还活不活了?也得考虑考虑黑人的感受嘛。咳咳。。好像自己挺白净似的。 见刘正彦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白衣小生便故意躲闪开了与刘正彦对视的眼光。“放肆!你怎敢如此无礼,我家公子问你话呢!”旁边的小跟班见自家公子处境如此尴尬,便上前指着刘正彦大声说道。 “嚯,你家公子还没说话呢,你脾气倒不小。”刘正彦看着一脸傲娇姿态的小跟班,不对啊,这两人白得也太过分了,大老爷们长得和娘们似的,刘正彦越看越觉得奇怪,“虎子!” “不得对公子无礼。”白衣小生见刘正彦叫人,以为自己的下人激怒了刘正彦,便出言制止了,“在下管教下人不严,冒犯了刘公子,还请刘公子恕罪。” “无妨。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找正彦又有何事?”刘正彦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白衣书生打扮的公子,虽然言语恭敬,但心里却颇有些玩味,抱起手暗中观察着这两人的举止。 “公子!俺来嘞!人都齐了,咱们回府吧,嘿嘿嘿。”这时刘府一众下人站到了刘正彦身旁,刘虎愣是硬生生地杵在了白衣小生和刘正彦之间,完全未注意到自己身后还有两个白嫩小哥。 我去,真是辣瞎了我的眼睛。。刘正彦仔细比对着刘虎与身后白衣小生的肤色,,简直差了几十度,相貌更是没得比,一个皮糙肉厚,只知道傻笑,令一个却皮肤白嫩得仿佛吹弹可破。不行,绝对不能让虎子感到自卑,“来人,把刘虎的眼睛给我蒙上。” “啊,,公子,蒙俺眼睛干啥,俺没犯错。” “好啦好啦,都是为了你好,一会再给你摘下来,听话!”未等刘虎挣扎,刘正彦便从下人手中拿过布条,亲手给刘虎戴上了,“哎,这才对嘛,这就叫关心眼睛更关心你!” 看着刘正彦怪异的举止,白衣小生未过多寻思,待刘虎被人带到刘正彦身后,便继续回答刘正彦的话,“小生姓李,单名一个钰字,今日有缘见刘公子在此为好客来集众造势。想不到刘公子的手段如此超群,着实令小生佩服,故特来与公子相识结交一番。此外,小生亦有一桩生意要与刘公子相谈。”说罢,白衣小生得意地看着刘正彦,等待着刘正彦的回应。 “好说好说,我亦有兴与李公子结交。但不知公子所谈这生意。。是什么生意,还请李公子直言才是。”刘正彦与白衣小生的目光再次相交,看着对方柳眉大眼,相貌白皙,刘正彦心里不禁起了异样的感觉,,我靠,他可是个男的,。。虽然一直在提醒自己没弯,但不知不觉中,刘正彦对眼前这位白衣小生的兴趣越来越浓厚。 “刘公子既有如此美酒,却只供好客来一家,诺大的开封城,难道刘公子不想再找第二家吗?” 见白衣小生眼睛机灵婉转,十分自信的样子看着自己,刘正彦顿觉十分有趣,原来他打得是酒的主意,自己也正在考虑这件事情,无妨合作一下,“不知李公子可曾听说过囤积居奇?我若供给开封城所有酒楼,那我这酒的价钱怎能不降?” 真是奸商。。白衣小生再一次刷新了对刘正彦的认识,“公子真是好智谋,可惜却未用在为民造福之上。不过在商言商,市利一点倒也无妨,小生有一远房亲戚在朝中户部为官,专司酒业事务,若刘公子有意,我可帮忙引荐。相信如此美酒,将来成为皇宫御酒也不无可能,若能得当今陛下赏识,公子亦可入朝为官,博得一个锦绣前程。” “哈哈,初次相识公子竟能如此照顾正彦,正彦感激不尽。不过宫中向来水深,朝堂之事正彦亦无意搅入半分,今生只求闲云野鹤,未敢奢求显贵。”尽管初次相识,但刘正彦却不知怎地能安心放下戒备,第一次与人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想不到这登徒子竟把皇宫与朝堂看得如此不堪,白衣小生顿时心中不悦,“既然刘公子志向如此,那小生也不便强求公子,告辞!” “艾艾艾,别啊。”正在白衣小生转身离开的时候,刘正彦急忙上前伸手抓住了白衣小生的手臂,稍一使力气便将他拽了回来,紧挨在自己面前。好香啊,由于距离过近,刘正彦竟闻到白衣小生束起的长发散出了淡淡芳香,手握着柔若柳枝的手臂,刘正彦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测。 “你。。你快松手。”白衣小生被刘正彦拽得转过身去,见他正抓着自己的手臂死死不放,顿时羞红了脸,使劲甩开刘正彦的手,却奈何力气太小始终甩不开。看着白衣小生焦急羞涩的模样,刘正彦只觉得越来越有趣。 “你这厮怎敢如此无礼!快放开我家公子!”见自家公子被如此非礼,小跟班急得快跳了起来,冲着刘正彦喊了起来。 正在小跟班想要出手去打刘正彦的时候,刘正彦笑着放开了白衣小生的手臂。“公子公子,你没事吧,都怪蝶儿不好。”小跟班急忙凑到了自家公子身旁红着眼睛问道。“好了好了,我没事,别哭了。”白衣小生一边轻揉着被刘正彦紧握的臂膀,一边安慰着自己的小跟班。 “正彦一时心急,冒犯了李公子,还请李公子见谅,正彦也向这位小哥致歉。”看着主仆二人相互关心的场面,刘正彦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欺凌弱女子的恶事,于心不忍便出言深表歉意。见白衣小生抬头看了看自己,刘正彦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正欲扩大酒的生产规模,但我刘府并无闲地,亦无钱购置。若李公子有意,正彦愿与公子合作一番。不知李公子意下如何?” 安慰好了满脸委屈自责的小跟班,白衣小生看着刘正彦满脸诚挚,笑了笑说道:“既然刘公子诚意相邀,小生却之不恭,便与公子合作,共谋财路罢了。” “哎,这才对嘛,嘿嘿嘿。合作愉快!”正在刘正彦习惯地伸出手,想要上前与白衣小生握手的时候,白衣小生见状往后退了一步,明亮的大眼些许埋怨地看着刘正彦,心情刚刚平复的小跟班立马手挽着自家公子,撅起了嘴死死盯着刘正彦。看着两人的小女儿姿态尽显无遗,刘正彦笑着收回了手。 “咕。。”未吃早饭便偷着跑出家门的两人,在外游玩已久,肚子开始咕咕响了起来。 察觉到了自己的窘境,白衣小生只得掩饰说道:“刘公子,今日你我既说好了,改日我便派人通知公子搭建酒厂之地。此刻时辰已近正午,小生亦该回府了。刘公子,告辞。”说罢,白衣小生看了一眼刘正彦之后,便带着自己的小跟班转身就走。 这就想走了?刘正彦快速上前一把抓住了白衣小生的手,将他从小跟班的身旁拉到了自己的身前,“今日你我既是有缘相识,正彦怎能不聊表心意请李公子吃饭呢?不然这等失礼之处,被人传出去了可不好。” “你。。你放手。啊!”正在白衣小生反抗的时候,小跟班也上前解救自家公子,刘正彦抓着白衣小生的手便跑了起来,“哈哈,虎子!回府告诉我爹娘,中午我不回去吃饭了!” “你这登徒子快放开我家公子!”小跟班力气小跑不快,追不上刘正彦。见自家公子被拉着越跑越远,便再不顾从小受到的礼仪约束,双手提起下面绊脚的衣服跑了起来。 “公子!你去哪,俺也去!公子,你等等俺!”摘下眼罩之后,刘虎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刘正彦正拉着一个格外白嫩的公子飞奔,后面紧追着一个乱了装束的小生,公子这是要带着男人私奔?刘虎原地迟钝地摸头想了半天,这才开始喊着追刘正彦。 ...... 小吃街边,木板搭起的顶棚下,摆满了桌桌凳凳。炊饼店里,白衣小生正坐在长凳上,埋怨地看着刘正彦,“跑了半天,你就请我吃这个?” “我的大公子,吃这个才接地气嘛。嘿嘿嘿,这家店铺可是我逛了好几条街才发现的,当时闻着味道不错,一直想来尝一尝。”看着白衣小生低头嘟起了嘴,刘正彦也故意低头盯着看,痞里痞气地笑着说道:“今天我第一次来,便带着我们李大公子,怎么样,够有诚意吧?” “登徒子。”白衣小生埋头低声嗔骂着嬉皮笑脸的刘正彦。 “老板!四个炊饼两碗羊汤!”刘正彦笑着对摊主高声喊了起来,转而又对正看着自己的白衣小生说道:“放心,绝对比你平日里吃的东西好吃,嗯。” “好嘞,客官稍等啊,马上就好!”胖老板唱着调回应着刘正彦。 “哎慢着,店家我吃一个就够了。”见刘正彦点了四个炊饼,白衣小生觉得自己吃不了两个,便不再感到不好意思,直接大声喊了出来。 看着白衣小生不再拘束,刘正彦十分开心,“不必了,我吃三个。”对着老板说完之后,刘正彦便调笑着说道:“李公子有所不知,我娘从小就说我属猪的,能吃!” “噗嗤。”白衣小生彻底不再拘谨,在刘正彦面前开心笑了起来。 当老板把四个炊饼两碗羊汤端上来摆好之后,白衣小生犹豫地拿起炊饼放在嘴边,徘徊许久也未吃一口,但见刘正彦大口大口地吃着,还发出嘎嘣脆的声音之后,才尝试着咬了一小口。 “怎么样好吃吧?哼哼哼。”满嘴炊饼的刘正彦,笑着鼓着嘴对白衣小生问道。 “嗯,好吃。” “来,我教给你啊,把饼撕开泡到羊汤里,这样更好吃。我再给你加点孜然,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将饼泡好之后,刘正彦神秘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将里面的东西洒到了汤里。 “这是什么?香料吗?”白衣小生瞪大了眼睛,看着刘正彦放到汤里的孜然。 “哦,原来你们叫香料。对,就是香料,快尝尝味道怎么样?”刘正彦满脸期待地看着白衣小生。 不安地咽了两口唾沫之后,白衣小生慢慢夹起了汤里的一块炊饼,在刘正彦期待的目光下放入了嘴里,嚼了嚼只觉得羊汤的鲜美浸入了饼中,并且没有自己讨厌的膻味,便又夹了一块饼吃了起来。见自己成功了,刘正彦也开心地狼吞虎咽起来。 正当两人吃得开心的时候,刘虎带着哭红了眼的小跟班跑了过来,“公子,蝶儿终于找到了你了,呜呜。”白衣小生放下碗筷站了起来,安慰着吓得哭泣的小跟班。 这家伙,,什么时候能机灵点,我怎么就看上了他啊?苍天呐!看着刘正彦一脸不悦的表情,刘虎嘿嘿傻笑了起来,“公子,不是俺非要带她来的,她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俺。俺也没办法。” “刘公子,公子的诚意小生已领略,今日便告辞了。改日必派人通知公子建厂事宜。”白衣小生见人已多,且出来已久,便不再耽搁,向刘正彦请辞。 见白衣小生执意要走,刘正彦不再愤懑地盯着刘虎,但亦不好再多作挽留,“既然如此,那便后会有期。” 看着主仆二人转身离去,刘正彦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不知公子府上何处,正彦改日必登门拜访!” 听到了刘正彦在身后高喊,白衣小生高兴地转身,笑着对刘正彦说道:“不必了,小生家境贫寒,若刘公子光临寒舍,必会招待不周委屈了公子,不若小生改日去刘府拜访如何?” 虽然知道对方家境并不贫寒,且应十分富裕,但刘正彦并未因对方拒绝而灰心,反倒是十分愉悦地回答道:“好!我等着你!” “公子,咱们也回府吧,别让老爷和夫人等急了。”刘虎丝毫不懂得两个男人之间能有什么风情,只不过一个长得过于白嫩了而已。 看了看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刘正彦摇了摇头径直朝着刘府的方向走了回去,“虎子,把钱付了!” “咋又是俺?”刘虎委屈地挠了挠头,但还是掏出二十文钱给了店老板,快速追上了刘正彦,慢慢跟在自家公子后面走着。 街上的叫卖声,一声声地传进了刘正彦的耳朵里,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刘正彦不知不觉笑了起来,同样笑着的,还有此时正在回皇宫路上的茂德公主。 ...... ------------ 正文 第十四章:回府风波 沉浸在喜悦中许久之后,刘正彦渐渐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哼着小曲儿往刘府走,正值午时,街上的集市人还未散尽,偶有收摊的小贩挑着空荡荡的担子从刘府主仆二人身边走过,互相笑着打着招呼,自家的小孩儿扎着小辫儿,蹦蹦跳跳地在后面跟着。 多么淳朴的民风,多可爱的百姓啊。正当刘正彦欣慰地环顾着这一切,对劳动大众发出赞叹之时,刘虎黝黑的面庞出现在了刘正彦之中。 见刘正彦满面笑容扭过头来看着自己,刘虎以为自家公子不生自己的气了,便对着刘正彦嘿嘿傻笑了起来,俺就知道公子身份尊贵,不会轻易与俺们这些粗人计较。刘正彦本就十分帅气,再加上此刻暖人的笑容,更显得十分阳光亲民,瞬间便将刘虎的心收买了。 看着眼前这愣货,刘正彦却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错误,简直侮辱了可爱这两个字!说不定发明可爱这个词组的先贤老人家,会从古墓里蹦出来,拿着板砖敲自己。想到这,刘正彦立刻收了笑容,以更加鄙视的眼神看着刘虎,“可爱的百姓里不包括你。” 本就头脑如榆木般愚笨的刘虎,听到刘正彦突然这么说,更加不明就里,挠着头傻笑着说:“公子,啥不包括俺?” “百姓。”不忍心看到刘虎自尊心受到打击的样子,刘正彦转过身边走边说道。 “哦。。也对!俺可是刘府的家丁,官家的人自然不是百姓了。还是俺家公子读书多有见识,嘿嘿。”听到身后传来刘虎的独特见解,刘正彦脑海里不觉蹦出来了一句话,没文化真可怕,不过,,他说的后半句话倒是挺对的,嗯嗯,有道理,看来这家伙还是有点见识的嘛。 见刘正彦并未搭理自己,刘虎继续在身后说道:“公子,俺今天发现了那个李公子的秘密。” “哦?”我滴乖乖,猪真的会上树了?刘正彦一脸惊异地看着刘虎,古人常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不对啊,这连三十秒还没到呢,这家伙进化这么快吗,都能发现今天的白衣公子哥是女人了? “公子,你有所不知。就在你和那李公子私奔的时候,他的小童也跟在后面跑。后来俺追上他的时候,见他正坐在地上哭,俺。俺就伸手过去扶他。”见刘正彦听到这时,一副眼神猥琐的样子看着自己,刘虎顿觉难以启齿,“俺。俺发现那个小童是女的。” “厉害啊,虎子!人家都穿成那样了居然还被你发现了,以后可以当福尔摩斯了。”满脸赞赏地拍了拍刘虎的肩膀之后,刘正彦又坏笑了起来,“不过公子我倒是不知道,你是如何通过伸手就发现那个小童是女的,难道?” “俺。俺可没有非礼她!俺不是有意的。” 嚯,这家伙,以后犯了法都不用动刑,就能把自己的罪行都说出来,这年头官府审问犯人真容易。无语地摇了摇头,刘正彦继续走路,懒得再搭理这家伙。 “公子,你等等俺。俺就是想说那个李公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公子可得提防着点。” “好啦好啦,知道啦。我家虎子最聪明了!” ...... 主仆二人刚走回刘府所在的巷子,刘正彦便见到杨管家正摇摇晃晃地站在府门前,有气无力地指挥着下人搬运坛坛罐罐,满满当当地塞满了一马车。 刘正彦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些坛子怎么这么眼熟?便把身后的刘虎叫到了跟前,“虎子,你不是说杨叔至少明天才能醒嘛,怎么现在就站在那了?” “公子,俺也不知道谁把杨管家叫醒的。”刘虎一脸无辜地看着刘正彦,粗壮的汉子早已打算死心塌地跟着刘正彦,这世上除了老爷刘法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外,唯有自家公子对自己最好。 刘正彦亦十分相信刘虎的话,相对于杨管家为什么会醒,刘正彦更关心的是他们正从府里往车上搬的是什么东西,上前走了几步刘正彦便笑着对杨管家说道:“杨叔,怎么这么快就起床了,不多休息两天?是哪个王八犊。咳咳,是谁这么不懂得尊老把杨叔叫醒的!”说罢,刘正彦愤然地看着一众忙碌的下人,我的天呐!杨叔酿的酒可是都被我霍霍光了,现在造酒往里搬可是来不及了!!哪个禽兽把杨叔叫醒的! 正在刘正彦心里抓狂,思考着要不要往坛子里装水把酒窖塞满,暂时糊弄一下的时候,杨管家摇摇晃晃地扶着门柱说道:“公子莫要怪罪他们了,都怪老奴昨日贪杯,竟睡到今日午时。若不是他们好意相唤,老奴差点误了老爷吩咐的差事。” 看着这位兢兢业业的老管家,刘正彦顿觉得心中羞愧无比,咳咳。不容易啊!只见刘正彦忙上前伸手搀扶站着不停摇摆的杨管家,如同抚慰经济破产被债主追杀者般,表情十分痛苦地说道:“杨叔,我对不起你,,杨叔我说出来你可要挺住了,,咱家的酒都被我用光了。” 正搀扶着老管家的刘正彦,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听完自己的话之后,杨管家身躯一僵,差点仰了过去。“无妨,公子用光了,,,老奴再酿就是了。不过府里的开销是有数的,日后公子还需与老奴吩咐才是。” “艾虎子,听到没,赶快给杨叔准备酿酒的物件,杨叔说了要酿酒。”丝毫未抓住杨管家说话重点的刘正彦,只想着抓紧生产高度数美酒送往好客来,早一点实现自己的富人梦,吩咐完刘虎,刘正彦捧着一张萌脸对杨管家媚笑着说道:“嘿嘿嘿,杨叔你放心,像今天这样如此惨绝人寰的悲剧,以后绝对不会再重演!我保证!” 听不懂刘正彦正说些什么胡话的杨管家,深吸了两口气,压抑住了因刘正彦带给自己的“惊喜”而引发的气血倒流。平复好了心情,杨管家对着眼前嬉皮笑脸的公子哥说道:“公子,老奴还要为老爷准备送往李大人府上的礼品,就不耽误公子的时间了,公子还是快些进府歇息吧。” 对了,还没弄清这些坛子装的是什么了。不顾杨管家嫌弃的眼神,刘正彦再次嬉皮赖脸地贴了上去,“嘿嘿嘿,杨叔,这些坛坛罐罐装的都是什么呀?” 耐不住刘正彦的卖萌攻势,杨管家只得满足刘正彦的好奇心,快点让他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看到他就想起自己辛辛苦苦酿的一酒窖美酒,直觉得肉疼,,“这些坛子装的都是公子为老爷准备的酒,共十大坛。老爷说是为了感谢李大人在延福宫文宴上的指点,恰巧李大人平日里喜爱饮酒作赋,老爷便吩咐老奴将这些好酒装车送往李府。” 纳尼!!我靠靠,我可是狠下心留下十坛酒留给老爹喝的,,就这么送人了?再说了,延福宫文宴和李大人有半毛钱关系吗?要不是机智如我,怎能逃出生天?眼睁睁地看着心疼肉被一块块割下,放在马车上准备免费送到别人府上,刘正彦努力挤出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面容惨淡地看着杨管家,仿佛要使他的心灵受到谴责,却全然忘了自己刚才带给杨管家的刺激。 见杨管家竟无动于衷,依旧面色坦然地扶着门柱站在原地。刘正彦便狠下心来决定要正一正家风,常言道,不懂得守财的厨子不是好管家,要不然以后自己赚了钱还不都给送光了,想到这,刘正彦顿时理直气壮地谴责道:“杨叔,最近咱们刘府有矿了吗?咳咳,就是说咱刘府成钱庄了吗?没有呀,所以咱是穷人嘛。正所谓,富人有富人的活法,穷人有穷人的活法,以后我爹再让您送这些贵重的礼品,为了刘府老小的生计考虑,您老得多拦着点嘛。” “是我执意让他送的!怎么了?” “你让他送的!我同意。。”正在气头上的刘正彦,未来得及听清是谁说的,便转身指着那个人大声说道。 “哎呦,,爹!原来是您让杨叔送的,杨叔你怎么不早说呀,真是的,我爹说让送啥就送啥嘛,别那么小气。嘿嘿嘿,爹你说是不是?”空气中顿时飘来了真香的味道,杨管家原地瞥了一个白眼丢给了刘正彦。 “哼,这还差不多。”如同往日里一般风范的老爹,在刘正彦面前捞够了在自家夫人面前丢掉的脸面,心中倍觉舒畅,这才捋着胡须,不紧不慢地对杨管家说道:“老杨,吩咐下人速速备好礼品,随我去李府拜访李大人。” “是,老爷。老奴早已准备妥当,这就可以启程了。” “嗯,那就走吧。”说罢,老爹刘法便在下人的服侍下,上了前面的马车。杨管家领着几个下人,坐在了后面运酒的马车上准备出发。 “公子,老奴要启程了。”杨管家看着车旁的刘正彦说道。 “嗯,杨叔一路小心。” 见自家老爷的马车已经出发了,杨管家心里开始焦急了起来,“公子,您抱着马车轮,老奴也走不了啊。” “哦。”不舍地看了一眼车上的美酒,刘正彦慢慢松开了手,“杨叔,告诉李大人,这些酒可是很贵的,省着点喝。哎哎哎,告诉李大人别送人啊!”未等刘正彦啰嗦完,杨管家便率领几个下人驾车追赶自家老爷去了。 看着远去的马车,刘正彦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望了许久,才在刘虎的提醒下进入了刘府。 ...... ------------ 正文 第十五章:改元重和 延福宫凝和殿里,暖阁如春,芳香萦绕。休憩过后的茂德公主,换上了华丽的长裙,乌黑柔滑的长发披在背心,玉簪轻轻抚着青丝,静坐在梳妆台前,清澈的眸子里满含笑意,扶着下巴对镜发呆,看得一旁的侍女蝶儿直偷偷捂嘴嗤笑。自家公主乃是当今陛下的掌上明珠,宫中虽有众多皇女,但茂德公主却是生得最容貌出众,琴棋书画自然非寻常女子可比,歌技舞艺纵与京城李师师相比亦是不落下风,窈窕的身姿、曼妙妖娆的舞态堪称倾国。常在陛下的寿诞宴上艳压群芳,一曲蝶舞常引得圣上龙颜大悦,自是惹得陛下更加对茂德公主疼爱有加,王公大臣家的公子们更是迷得如痴如醉,但有公主出席,无不争先恐后在大殿之上尽展才情,期盼得到茂德公主的倾心一顾。但如今自家公主虽已及笄,自始至终却未有一人能博得美人心动。 看着茂德公主虽与往日一般端庄安静,眼神里却充满了从未有过的甜蜜。自幼便入宫与茂德公主一起长大的蝶儿,对茂德公主的脾气秉性自是十分清楚,久处深宫,蝶儿亦见惯了妃子间尔虞我诈的风风雨雨,而男女之间的情爱之事也常听宫中的老嬷嬷讲起,再加上少女独特的直觉敏感,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直接猜透了茂德公主的小心思。 “公主,要不要蝶儿换一面镜子过来,公主再这样笑下去恐怕要把铜镜给甜化了呢,嘻嘻嘻。” 听到丫鬟的调笑,身为皇女的茂德公主丝毫未感到恼怒,在礼数管教严苛的深宫之中,她从未约束过蝶儿不分尊卑的言行,自幼便将其当作姐妹保护在身边。依仗父皇对自己的宠爱,茂德公主自是令众人敬畏,连带凝和殿中当值的小宫女、小太监也颇沾了几分荣光,宫中各司的管事公公、嬷嬷谁也不敢轻易体罚打骂,总要顾忌着茂德公主的存在。 扶着下巴轻轻扭过头,脸上略显娇羞粉红的茂德公主,笑着嗔道:“就你这丫头话多,小心明天我就找嬷嬷在宫外给你找户人家,把你嫁出去,看你还敢不敢多说。” 明知道自家公主在说玩笑话吓唬自己,蝶儿故意跟着顺和了起来,假装慌里慌张地屈膝行礼,“帝姬说得是,奴婢再也不敢了,还请茂德帝姬恕罪,不要把奴婢嫁出宫去。” “噗嗤。”看着丫鬟机灵演戏的样子,茂德公主只觉得好笑,“好啦好啦,别装了。这些我在后宫娘娘们那里看得够多了,鬼丫头,我也不敢把你嫁出去啊,到时候还不知道要祸害哪家俊郎呢。” “嘻嘻嘻,公主,蝶儿要永远跟在你身边,蝶儿才不嫁人呢。”说罢,小丫鬟撒娇地站在自家公主身后,拿着玉梳为茂德公主理起了长发。看着镜中美眸轻扬,烟水秋瞳,蝶儿愈发由衷感到自豪,心中甚是无比欢喜,“我家公主就是好看,那些后宫的娘娘再打扮也比不上公主的姿色,哼,嫉妒死她们。” “蝶儿!”茂德公主担心这些话传出去会引来祸端,自己倒是无事,宫规森严只恐蝶儿自身难保,“这些话以后莫要再说了,不然我真生气了。” 见公主嗔怒,蝶儿自觉委屈,一边为茂德公主打扮发饰,一边撅起了小嘴,嘟嘟囔囔地说道:“本来就是嘛,皇上就是宠爱公主嘛,她们得不到宠爱就嫉妒公主,凭什么公主就要白白受委屈。等以后陛下为公主指婚,选配了驸马,蝶儿也要跟着公主出宫去,才不要在宫里面受气呢。” “好,我不会丢下蝶儿不管的,行了吧?”听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越说越远,牵扯到了自己的婚事,茂德公主立刻出言止住了蝶儿,要不然不知道这鬼丫头还会说出什么令自己害羞的事情来。 “公主,还是公主对蝶儿最好了。蝶儿不说了,蝶儿要把公主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嘻嘻。” ...... 延福宫延福殿里,年迈的徽宗正坐着处理几份中书省送上来的重要奏章,几个暖炉围绕摆放在四周,使本就温暖的殿内稍有些燥热,一旁的老太监却仍能安安静静地低头跪在矮桌旁研磨。 “父皇!茂德来看你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徽宗从桌案上缓缓抬起头。见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来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扔在了书案上,满眼溺爱地笑了起来,“瞧瞧,这不是朕的小茂德嘛,哈哈,快来快来,让父皇仔细瞧瞧朕的公主是开心了,还是受委屈了。要是谁敢让朕的茂德受委屈,朕下旨诛了他的九族。” “父皇!”未等徽宗话音落下,一身盛装打扮的茂德公主直接落在了徽宗身旁,抱住了徽宗的手臂,将头腻在了肩膀上撒娇取闹。 看着自己疼爱的女儿如此孩童举动,徽宗更是满心欢喜,自古皆云生在帝王家,亲情无相顾。徽宗感受了几十年周边亲信,无论是皇子大臣还是后宫妃子对自己的恐惧敬畏。对于这些,徽宗早已心生厌烦,甚至愤怒,朕又不是暴君,你们一个个为何如此远离朕!随着年纪的增加,年老的徽宗更是常感孤独,只得纵情痴迷于山水书画之中排解无趣,但唯一令徽宗感到高兴的是,幸有自己的小女儿经常与自己亲昵,因此平日里对于茂德公主,徽宗从来都是捧在手心里的。 “朕的茂德公主,找父皇又有何事啊,嗯?说来与父皇听听,不过父皇可是听苏公公说了,朕的小茂德今日清晨未好好用膳,偷偷跑出宫去了。”轻轻拍着茂德公主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徽宗慈爱地调笑着。 见自己的父皇早已知道了自己偷偷溜出宫去的事情,虽已违反宫规,但并无责怪惩罚之意,茂德公主故意在徽宗面前耍起了小女儿姿态,嘟起了嘴撒娇说道:“父皇,儿臣见父皇整日在宫中无聊,除了写写画画甚无乐趣。所以嘛,儿臣就特地去宫外见一些好玩的事,回来讲给父皇听,好让父皇高兴。” “哈哈,还是朕的茂德贴心,哪像你那些哥哥,整天只知道争权夺势,一点不懂得为父皇分忧。好啦好啦,不说这些,快给父皇说说,这宫外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呀?” 听了徽宗的询问,茂德公主不禁想到了刘正彦嬉皮笑脸的模样,想起了两人在街上手拉手飞奔的情景,白皙的脸上顿时漾起一阵潮红,只得将头靠得更低了一些,以免被自己的父皇察觉,“父皇,儿臣这次出宫见到我大宋子民安居乐业,开封城中处处都是做生意的呢。还有捏糖人的老人家可厉害了,几下就能捏出一个小人儿。不过最热闹的还属一家名为好客来的酒肆,听百姓说那的酒可好喝了。” “哦?这个朕倒是未曾听说过。不过民间美酒怎能与朕的葡萄酿相比。” “父皇,百姓饮的酒怎能与御酒相比呢,天下间自是父皇的酒最好了。”见徽宗捋着胡须舒畅地笑了起来,茂德公主继续说道,“父皇,儿臣有个请求,想恳请父皇答应。” 果然不出自己的猜测,自己的宝贝女儿着实是有求而来,徽宗听完后开怀笑了起来,“好好好,说来与父皇听听,朕的茂德公主有什么请求啊?” “父皇前年赏赐给儿臣的封地,本是建造府邸之用,但儿臣舍不得离开父皇身边。这块封地,儿臣能不能自己做主,先不建造公主府?” 看着茂德公主正撅嘴哀求自己,且并不是什么大事,徽宗便同意了她的请求,“准了!” “谢父皇,茂德就知道父皇肯定会答应的。嘻嘻,儿臣今日留下来陪父皇看奏折好不好?” “哈哈哈,好,来,陪父皇看奏折。”茂德公主一手拿起了刚刚被徽宗扔到桌上的奏折,双手将其展开捧在了徽宗面前,“父皇老了,奏章看久了眼睛累了,茂德给父皇念念这些大臣写的什么。” “父皇,这一奏折是朝廷三省六部大小官员联名上表的,附有蔡相、童枢密以及高太尉等朝廷重臣的名字。他们称颂父皇政和八年励精图治,文兴武胜,丰功伟绩堪比尧舜,亦当保存圣名,更改年号并与万民相庆,不知父皇意下如何。”将奏折说给徽宗听之后,茂德公主静静地等着徽宗的答复。 “准。”将锦毯往自己的腿上盖了盖之后,徽宗对着一旁服侍的总管太监苏公公吩咐道:“苏胜,传召中书省,着令拟旨昭告天下,朕决意顺应天下臣民之心,念政和之功绩,更改年号为重和,望众卿家与朕继往开来,再创重和盛世。” “老奴遵旨。”应罢,苏公公便起身前往中书省传徽宗旨意去了。 “茂德,父皇累了,你也回去歇着吧。记住,以后莫要出宫乱跑了,不然小心父皇打你的板子。” 看着徽宗确实乏累了,茂德公主不忍心再打扰自己父皇休息,也便笑着应诺着,起身请安退下了。 ...... ------------ 正文 第十六章:刘府来客 政和八年十月末,徽宗下旨改年号为重和,诏令天下,普天同庆。 清晨,在被窝里睡得正香的刘正彦被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了起来,眯着朦胧的睡眼,往外面瞅了瞅,见天色微微亮便倒头继续睡了起来。 “噼啪噼啪。。。砰。砰。” “大爷的!还玩上了节奏,大早上不好好睡觉放什么鞭炮,这不是扰民嘛!”素有起床气的刘正彦心情郁闷地把被子捂在头上,奈何外面鞭炮声此起彼伏,再也睡不着了,“虎子,是不是我睡傻了出现幻听了,今天过年吗?” 睡在外屋的刘虎如同往日一般,早早地便起了床,不似刘正彦般爱赖床,因此并未受到鞭炮声的干扰,也就实难理会刘正彦的愤怒。听到里屋刘正彦对外面放鞭炮人的谴责,便虎头虎脑地走了进去回答道:“公子,今天不是过年嘞。” “那这就更过分了!不过年放什么鞭炮,赶快给我报官去,城管啥的有没有?告诉他们有人乱放鞭炮,导致PM2.5急剧上升,空气质量遭到严重污染,老百姓生活幸福感急剧降低,嗯,就这么说,去吧。” 不知刘正彦乱说了一通什么胡话的刘虎,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家公子连打了几个哈欠,揉着困倦的眼睛,“公子,你再睡会,俺。俺这就去。” “嗯,去吧去吧。”经常在清晨大脑短路的刘正彦,不知刘虎真地傻到要去找自己口中的城管,未过多思索便继续赖在床上,四肢伸展成一个大字,捂着被子躺了起来。 走出刘正彦居住的偏院,刘虎来来回回地晃着,正巧此时杨管家经过。刘虎急忙跑过去,拉住了忙着张罗人放鞭炮庆祝皇帝改元的杨管家,“嘿嘿嘿,杨管家,您见多识广,俺想问您个事,城管在哪个衙门?” 一大早起来忙着催促伙房做饭食之后,又从邻里得到消息当今陛下改元的杨管家,正忙得一头大汗。见刘虎拦住自己问了个从没有听说过的官职,杨管家只觉得眼前这家伙跟着自家公子久了变得更蠢了,过些时日定会被公子嫌弃重新回后花园清扫去,“什么城管,我大宋朝从来没有过这个职位,大早上的莫说胡话了,赶紧叫上几个小厮去外面放炮竹。今日陛下改元,城内各府都在庆祝,咱们刘府也不能怠慢了礼数,快些去吧。” “哦。”挠着头走了几步,刘虎突然想起了些事情,转身便跑回了偏院刘正彦的房间,见刘正彦已穿衣起床,正站在窗前发呆,便主动说道:“公子,俺听杨管家说嘞,今天好像是陛下改元,全城都在庆祝,可热闹嘞,公子你要不要出去瞧瞧?” 还在出神状态的刘正彦,迷迷糊糊地只听到刘虎问自己要不要出去,扭过头无神地瞅了瞅这张已经看了若干天的黑脸,“不去,本公子今天没睡好觉,闭门谢客,哪都不去。” 看着自家公子如此神情,刘虎莫名想起了自己前几次的遭遇,生怕又会遭到什么不测,趁着刘正彦扭过头去继续发呆的时候,一步一步从屋里挪了出来...... 随着刘府的鞭炮声响起,开封城的大街小巷也开始沉浸在如同过年节的喜悦中,一派祥和的气氛。照常出门贩卖货物的小郎们熟练地空挑着扁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喜庆的笑容,拱手相互问候着,期盼在新纪年里图个吉利,日子越过越红火。 “艾!热乎乎刚出锅的炊饼哩!三文钱两个。” “胭脂嘞胭脂,今日五文钱一盒!” 听着街上各个小贩都在特价贩卖物件,着实有一番庆祝的样头,白衣小生手持画扇微笑着走在街上,神情里多了一丝得意之色。与往常不同的是,白衣小生的身后不见了粘人的小跟班,也就是侍女蝶儿。原来,为了应付苏公公的眼线侦察,茂德公主特意把蝶儿留在了宫中,躺在自己的床上装睡,给人造成茂德公主还在就寝的假象。 循着过往百姓指引的街巷,白衣小生打扮的茂德公主来到了刘府门前,见府门前并无过多装饰物,且不似其他官宦府衙前车来车往,访客如云。想了想刘大人在朝中的为人,茂德公主便不再多思,径直上前去找人通报。 听了杨管家吩咐,正在府门前领人清扫炮竹纸的刘虎,见自己前几日与公子在好客来遇到的白衣小生竟找上了门来,对其第一印象并不好的刘虎直接硬生生拦在了白衣小生面前,“你咋来俺们刘府嘞?俺家公子说了今日闭门谢客,俺看你还是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你。是叫虎子吧,我们见过。”看着眼前拦住自己的粗壮汉子,茂德公主只觉得眼熟,依稀可以想起来刘正彦那日称呼他的名字。 “俺。俺叫刘虎,是老爷给俺起的名字,咋嘞?”本就自觉无礼的刘虎,坚持不了多久阻拦客人的姿态,出言渐渐心虚了起来。 “哦,无事,是你便好,快些带我去见你家公子,我有要事与刘公子相商。”茂德公主轻轻抚着画扇,对着刘虎说道。 “俺刚才说嘞,俺家公子今日闭门谢客,谁。谁也不见,哪也不去。” 正在这时,催促下人干活的杨管家从府里走了出来,见刘虎正在拦着一位面相异常白净,明眸皓齿的白衣公子。杨管家见此人如此相貌,必是富贵人家之子,更加触犯不得,便上前出言斥道:“刘虎,怎得对客人如此无礼。”看了看白衣公子并无怒色,杨管家对其拱手出言说道:“这位公子,下人不懂礼数,已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不知公子,来刘府有何要事?” 见杨管家如此客气识礼,茂德公主甚是欣赏,“老人家客气了,小可此次前来是找贵府刘正彦刘公子的,不知公子可在府中?” “公子来得甚是时候,我家公子正在后花园练武,尚未出府。不过公子若想与我家公子商谈事宜,还需稍待片刻才是。” “这倒无妨,还请老人家差人带我前去。”见白衣公子拱手对自己如此说道,杨管家便吩咐一旁的刘虎带其去了客厅等候。 听杨管家说刘正彦正在后花园练武,茂德公主亦是感到十分好奇,在将门里文采十分出众的刘正彦,武艺会是什么水准呢?看着正在前面引路,带自己去客厅的刘虎,茂德公主灵机一动,“刘虎,不知贵府后花园可在内宅之后?” 刚刚被杨管家训斥了一番,刘虎心情甚是不悦,不想看见这白衣公子,未回头便回复说道:“是,你问这干啥?” “无他,好奇问问而已。”见刘虎之后未回话,一直闷声在前面走着,趁刘虎完全未注意自己的跟进,茂德公主悄悄离开了刘虎的身后。凭着在诸多王侯家游览过的经验,茂德公主开始循着官家府宅建落的顺序,偷偷躲过了府内家丁的注意,来到了后花园。想想自己今天的举止行为,茂德公主只觉有失礼数,但无奈压抑不住好奇心的驱使。 此时,刘正彦正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享受着明媚的阳光,安逸地躺在槐树底下睡觉。令正在一旁站着的茂德公主见了着实生气,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如此懒散不思进取之人。 “刘公子真是好雅兴,找到风景如此优美之处休憩。不过身为大宋男儿,如此大好光阴,却白白浪费在做白日梦上,小可着实为刘公子感到可惜。” 说完,过了许久,刘正彦还在酣睡,顺带翻了好几个身子。茂德公主难以忍受下去,直接走过去一脚踹在了刘正彦的屁股上,“登徒子!起床了!” “啊!”正在睡梦中笑着对满库房的金元宝打招呼的刘正彦,被茂德公主一脚踹得惊醒了过来,“谁这么缺德,除了放鞭炮就是踹屁股的,还让不让人睡了?”轻揉着臀部,刘正彦扭过了头来,见前几日在街上遇到的白衣小生正脸色彤红地站在自己面前。“哎呦,这不是李大公子吗,幸会幸会呀!快坐快坐,嘿嘿嘿。” 看着刘正彦嬉皮笑脸贱兮兮的模样,茂德公主不知怎地,心中全无了刚才受冷遇的怒火,只是眼神依旧埋怨地坐在了槐树底下,并未搭理刘正彦。 这时,刘正彦却直接挪了过来,坐在茂德公主身旁,感受着茂德公主头发上散发出的香气。这傻丫头真是,只知道打扮得像个男人,却不知身上的香气早已泄露了性别,玩味地看着身旁的白衣小生,刘正彦心想到。 见刘正彦与自己靠得过近,茂德公主只得往一边挪了些,却奈不住刘正彦的厚脸皮,不停与自己靠近。 “嘿嘿嘿,离近点坐嘛,都是大男人怕啥。” “你。” 说不出来为何自己对刘正彦的无礼举止如此将就,茂德公主只是静静地坐在槐树底下,看着刘正彦紧坐在一旁嘿嘿傻笑。 “李大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呀,嗯?” 感受着刘正彦轻声轻语的气息,茂德公主平复了一下心跳,未正视刘正彦,红着脸说道:“上次与刘公子商议的建酒厂之处,小可已经找好了。这次来就是特地通知刘公子的。” “哦,原来是生意之事,一会再谈也不迟,莫要辜负了这大好天气啊!”说着,刘正彦抬手伸了一个懒腰,顺势躺在了白衣小生的腿上,仰面看着天上浮动的白云感慨道,“天上的白云呐,,多美啊。” 从未受过如此轻薄无礼举动的茂德公主,顿时烧红了脸,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 “哎呦!”滚落到地上的刘正彦故意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抱着头在地上乱滚。 “噗嗤,活该!”见刘正彦如此囧态,茂德公主捂着嘴笑了起来。 “嘿嘿嘿。”听到白衣公子的笑声,刘正彦贱兮兮地傻笑着站了起来,“李大公子,走着!出去逛逛!” “嗯。”茂德公主轻轻点头,心里却充满了喜悦与期待。 ...... ------------ 正文 第十七章:夜游开封(一) 正当刘正彦带着茂德公主穿过后宅之时,恰巧遇到了刘府实际掌权者,也就是自己的老妈兼保命靠山杜氏。我滴神呐,这也太寸了吧,老妈每天这个时辰不是都在拜佛烧香吗?看着杜氏的笑容,刘正彦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彦儿,这位是哪家的公子,竟生的如此俊俏,为何以前从未见你与其交往过?”不似杨管家刘虎一般眼光,身为女人的杜氏有一种独特的直觉,通过观察茂德公主的唇齿眉眼,举手投足之间便已大概识破了茂德公主的女儿身。见竟有姑娘主动接近自家儿子,着实令杜氏心里狂喜了一番。 “呃。。娘,这位是李钰李公子,我们也是刚认识的,正在合作生意呢。。娘,您没什么事,孩儿和李公子就先出去了。” 正当刘正彦欲带着茂德公主逃窜的时候,杜氏却极其迅速地命人关住了刘府大门。自从前几次自己与儿子商议亲事无果,均被刘正彦溜掉之后,杜氏渐渐有了经验,懂得了要提防刘正彦再次跑掉,更何况这次是儿子带着姑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要溜!为了抱孙子,杜氏决定要狠一把了。 “彦儿,娘听杨管家说今早你并未吃早饭便进了后花园练武,这怎么行呢?想必李公子也饿了吧,既是客人,我必要代刘府上下款待公子一番了,呵呵。”看着茂德公主灵动的大眼,杜氏心里越来越欢喜,仿佛认定了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妇。 “哎呀娘,您别闹了,人家李公子吃早饭了,您快让人打开门,孩儿要出去。”不知杜氏为何如此举动的刘正彦,越发感到不安,难道我娘看出来这位李公子是女的了?不会吧,,这么狗血的嘛。。 见母子二人正在争吵,茂德公主也着实尴尬,更令她担忧的是刘大人可是见过自己的,若被刘大人见到识破了身份该如何是好,“老夫人,小可今日用过早饭的,便不劳烦老夫人款待了,刘府礼数周全,令小可甚感宾客之尊。况且若留下用餐,必会惊扰到刘大人大驾,小可着实过意不去。” 听着茂德公主谈吐不俗,杜氏眼神里充满了欣赏之色,仿佛见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模样,愈发欢喜到了极点,“李公子多虑了,我家老爷今日早早便出门与朝中诸位将军饮酒去了,恐非三更才能回府,李公子亦不必过多约束,只当到了自己家便是。”说罢,杜氏竟直接拉起了男装打扮的茂德公主的手,亲密地对着茂德公主说说笑笑了起来,完全无视了刘正彦的存在。 什么鬼呀,,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不是吧。。“娘。”刘正彦无助地二人在后面喊了一声。 “彦儿,厨房的饭菜估计都凉了,热了亦不甚可口了,你赶快去厨房为李公子做几个菜。”只是回头吩咐了刘正彦几句厨子才会干的活,杜氏便又扭过头去对着茂德公主问家长里短,大概就是你家是哪的呀,家里有几口人呀,父母干啥的呀这些老掉牙的话题。 无语地杵在原地,刘正彦心里突然平添了许多感慨,在刘府果然是男人地位低下,老爹这些年是怎么忍辱负重挺过来的,不容易啊。。。 刘府客厅,正在杜氏与茂德公主闲谈正欢之时,只见刘正彦披着白色围裙,手里端着两盘菜走了进来,“来了您内,尊贵的二位客官请看,这道菜是油发豆莛,这个呢叫梅菜扣肉,一个是鲁菜,一个川菜。二位客官请慢用,我再去厨房炒两个菜去。” 看着桌上的两道菜肴,茂德公主满是惊讶地问道:“老夫人,这些都是刘公子亲自下厨做的吗?”自小学习了儒家思想的茂德公主,一直都以为君子远庖厨,就算是刘正彦乃将门之后,亦不应该会做菜。 “呵呵,让李公子见笑了,我家彦儿亦不知何时学会的炒菜做饭。不过呀,彦儿做的饭菜确实好吃呢,李公子赶快尝尝吧,莫要辜负了彦儿的好意。” 见杜氏夫人一直满脸喜悦地看着自己,茂德公主对杜氏的好感也渐渐生起,莫名多了种亲切感,便不再过多拘束,拿起桌上的木筷轻轻夹了一块扣肉放到了嘴里。油油嫩嫩的感觉入口而来,令茂德公主不得不对刘正彦的厨艺大加赞叹,“刘公子真是好手艺。” “呵呵呵,多吃点。”杜氏一边说着,一边为茂德公主夹着饭菜,“以后啊,你想吃了就来刘府让彦儿给你做。他要是不给你做,我就揍他。” “好。”茂德公主笑着回答道,想不到杜氏虽年长于自己,但却如此慈善可亲。 “嚯嚯嚯,娘,孩儿可不是干大厨的。不带您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要了。”这时,刘正彦端着菜再次粉墨登场,听到了杜氏背着自己对茂德公主的允诺,不禁在心里产生了自己是不是杜氏亲生的疑问。 “这孩子,说什么话呢,李公子可不是外人。娘看啊,李公子就是我刘府的人。”说罢,杜氏便看着茂德公主开心地笑了起来。 。。完了,老妈魔怔了,,见个年轻女子就想拉给自己做媳妇,这以后还得了啊。。 ...... 在杜氏一番干扰下,直到傍晚二人才得到准许离开刘府。离开之时杜氏亲自将茂德公主送出了刘府,并不忘叮嘱刘正彦在外游玩照顾好茂德公主,着实令茂德公主心里倍感温暖。 “我的天呐,瞅见了没,我娘就这样,李公子多见谅。”走在街巷里,刘正彦对茂德公主歉意说道。 “没事呀,我感觉老夫人挺好的。”茂德公主单纯地看着刘正彦,经过了近一天的相处,杜氏给茂德公主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不会吧。。那是你不知道,我娘整天嚷嚷着要我与张家的女儿相亲。不止是我,就连我爹每天都躲着我娘。”实在不知道身边这位姑娘哪知眼瞧出老妈好相处,刘正彦便将自己和老爹的凄惨遭遇脱口说了出来。 “哦。”刘正彦脑回路转十八个弯也未预料到,茂德公主竟会以如此神情回复自己,“张家的女儿很美吗?” 。。我刚才说了什么,刘正彦开始迅速倒腾自己刚才说的话,我靠!我怎么把老妈强迫我相亲的事说出来了。。“呃,内个,,张家的女儿啊,长得可难看了,脸上有好几个大疙瘩。噫,想想就吓人,我怎么可能和她相亲呢,嘿嘿嘿。” “登徒子。”茂德公主快走了几步,将刘正彦甩在身后,笑着嗔骂道。 “艾艾艾,李大公子慢点走啊,小心前面有坏人。”说着,刘正彦夺步跟到了茂德公主身旁,轻轻感受着与佳人相伴的甜美。 ...... 时值徽宗改元,大赦天下。开封城街上,官府与民间合作举办起了盛大的庙会,游玩的行人更是熙熙攘攘,火红的灯笼照映出了明亮如昼的街道。各文学世家也纷纷应景,派出诸多家丁将自己写好的上联挂在了灯笼上,等着才子佳人施展文思,绝妙者将会被允许取下这红灯笼,作为今夜游赏京城的照明之物。 看着满街叮叮当当挂着的对联,刘正彦甚感无趣,这种俗到家的东西早被前世电视剧大导演们用烂了。但茂德公主显然对于这些十分感兴趣,看着一对对金玉良人站在灯下眉目传情,互相被彼此的才情吸引,茂德公主甚是羡慕。 “都过来瞧一瞧喽,连续答出十联者,可得珠宝发钗!” 由于想送给初次相识的女子礼物,但奈何手头寒酸或是来不及购买,正巧此时有此良机,亦可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才情。瞬间,街上的才子们便被一位油腻中年大叔的嗓音吸引了过去。 切,没新意,懒得过去看一眼的刘正彦开始琢磨起了带茂德公主去哪玩,这些无趣的东西可不够自己煽情的,吸引小姑娘嘛,还得要浪漫的。”李公子,要不咱们。。”正当刘正彦想到好去处,对茂德公主说话之时,却发现自己身旁的茂德公主不见了。 “李公子!。。李公子。”焦急的刘正彦开始呼唤起了茂德公主的名字,虽说现今民风淳朴,但亦难保证不会有什么好色之徒出没,刘正彦心里逐渐急躁了起来。 “我在这呢。”这时,茂德公主站在人群中对着刘正彦挥起了手。原来,茂德公主也被中年油腻大叔的宣传吸引了过来,眨着大眼睛望着台上一幅幅对联。 看着茂德公主如此模样,刘正彦甚感可爱,“想要台上的发钗吗?” 想着台上对联难度如此之大,茂德公主亦不想刘正彦当众出丑,便咬着嘴摇了摇头。 尽管对方摇头拒绝,可是刘正彦却看出来茂德公主十分喜爱台上的发钗,别说,镶着珠宝美玉确实还蛮漂亮的。 “这位兄台!不知我可否登台一试?”不再犹豫,抢在众人之前,刘正彦申请登台作答对联。 “善!这位公子请上台来。”见刘正彦如此,必是青年才俊,中年大叔微笑着准许道。 在众人猜测怀疑的目光下,刘正彦缓缓上台,准备开始自己的才艺表演。 ...... ------------ 正文 第十八章:夜游开封(二) “这位兄台,小子匆忙上台尚未问情阁下规矩,不知是我随意挑选十联作对即可,还是按序依次作答?”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穿着儒袍的中年人呵呵笑了起来,果然是年少轻狂啊,“这位公子,今夜台上所有上联均为开封城内各家大儒所作,亦可以说得上是云集了当代文坛名家的笔墨,能在一炷香内连对出十联者,只恐百里无一。吾亦不愿难为公子,公子可随意挑选十联,在一炷香内作出下联即可。” “谢过兄台,小子献丑了。”说罢,刘正彦对着中年大叔深鞠了一躬。读书人嘛,重的就是礼节,况且下面还站着那么多人呢,刘正彦也不想太过出丑。 来来回回在台上走了两遍,刘正彦开始仔细品味着每一个上联,不禁在心中暗暗称赞,真不愧是当代大家作出来的,且不说文采韵律如何,仅仅是运笔就已登峰造极,百倍于自己,真不愧是文豪辈出的年代。 不过,刘正彦并不会因此感到畏惧,原因嘛很简单,对联倒是好对联,可惜了,到了后世早就被对出几百年了。不再闲站在台上招人嘲讽,刘正彦轻轻握起一旁桌上的毛笔,蘸了蘸墨便在宣纸上挥舞开来。 台下,茂德公主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刘正彦的一举一动,内心着实为刘正彦感到紧张,想不到这些对联难度如此之大,早知道自己就不招惹刘正彦过来了。若是一炷香内他作不出来,必会遭人耻笑,丑名传遍京城也说不定,毕竟今天在场的有不少官家子弟。 丝毫感受不到茂德公主担忧心情的刘正彦,时而轻柔,时而刚硬地运着笔锋在台上依次作完了前十联,十张满布瘦金字体的宣纸,整整齐齐地被文场小厮高高悬挂了起来。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嘶。。好文采啊!真真是好文采啊!”台下一些文学世家之子不禁开始拿扇击掌赞叹了起来。 但刘正彦却丝毫未注意台下这些人的大声赞叹,只是笑着对茂德公主摆手打招呼。看着刘正彦如此才情,却依旧吊儿郎当的模样,茂德公主亦是感到十分有趣,想不到世间竟会有如此怪才,不,是大蠢材。 “这位公子,刚刚着实是在下妄言了。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竟能在半炷香内依次连对十副名家之作,果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不再觉得刘正彦年少轻狂的中年大叔,缓缓点头惊叹着刘正彦的惊世才华。 听到身边油腻大叔的夸奖,刘正彦抱起了拳玩笑着说道,“过奖了过奖了,小子纯属凑巧运气好而已,都是蒙的。” “艾,公子不必过谦,公子的才情大家亦是有目共睹。那么今夜文场的第一件礼品珠玉宝钗就归公子所有了。来人啊,速速为这位公子取来。”说着,一边的小厮便将精美的发钗送到了刘正彦的手里。 “有劳了。既已如此,那小子便下台去了,告辞。” “请恕在下唐突,敢请教一下公子大名,还望公子告知才是。”见刘正彦转身欲走,中年大叔急忙出言询问了刘正彦的姓名。 “好说,小子姓刘名正彦,尚未加冠,因此无字。”拿着宝钗,刘正彦回头笑着对油腻大叔说道,“发钗我先拿走喽,可不许反悔哟。” “在下南宫逊,日后若有缘与公子相见,必与公子畅饮三百杯。” “知道啦。”听着身后一身儒袍的中年大叔对自己说道,刘正彦只觉得无语,三百杯?书生能喝这么多鬼才信呢。更何况,我干嘛要和你喝,俺可是风华绝世的小鲜肉。 “嘿嘿嘿,李公子,瞧瞧这是什么,嘿!”走下台之后,刘正彦得瑟地走到茂德公主面前,将自己手中的美玉宝钗炫耀了一番,“怎么样,想要吗?” 看着刘正彦嬉皮赖脸挑逗自己的样子,茂德公主一把抢过了刘正彦手中的玉钗,“老天真是不开眼,竟会将如此才学放到一个登徒子身上。” “喂喂,我说小李子,拿了我的东西还说我的不是,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我可是良家好男。”想不到这小妮子看着文静,骂起人来倒也是会拐弯抹角的,说罢,刘正彦假装一本正经地看着满脸傲娇姿色的茂德公主。 正当茂德公主笑着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却突然被一群人拦了下来。 “这不是茂德帝姬吗?夜色已深,不知帝姬何故出宫,竟在此与这粗鄙小子游玩。莫非帝姬竟真以为这将门小子胜过我等文臣子弟吗?”今夜同样与众多好友游玩的蔡鞗,恰巧看到了刘正彦在台上挥毫泼墨,连对十联的出彩场景,紧跟着更认出了台下的茂德公主,见到二人玩笑取闹的样子,着实令蔡鞗嫉恨得咬牙切齿。 看着眼前以蔡鞗为首的官家子弟,茂德公主深知自己已惹出大祸,但亦不能在众人前落了自己公主的身份,“蔡鞗,我乃皇室公主,看在蔡相为国操劳,为父皇解忧的份上,你见我不拜便罢了,有何资格问我缘何在此。难道本公主出宫游玩还要蔡公子准允不成?” “蔡鞗不敢。”第一次见到茂德公主发威的蔡鞗,迫于皇权,亦不得不低下头请罪。 公主?!我靠靠,这丫头居然是公主!听到二人的对话,刘正彦顿时张大了嘴巴,石化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正摆出皇室威风教训蔡鞗的茂德公主。 “等等,李公子。呃不,公主,你真的是公主吗?”倍感彼此身份相差悬殊的刘正彦,心里竟有了些许落寞。 看着刘正彦惊讶的神情,茂德公主对蔡鞗等人的埋怨更加加重了几分。不是每个人都能将皇权的威严无视的,如今自己的公主身份已经暴露,不知道刘正彦会不会对自己敬而远之,不知道还能如同今日一般畅快游玩。轻轻咬了下唇齿,茂德公主明眸略显伤感地看着刘正彦,缓缓说道:“我是公主,当今徽宗陛下的四皇女,茂德帝姬。” “听到没有,你这粗鄙小子以后离茂德帝姬远点,休要将野蛮无礼之气,玷污了皇家尊仪。茂德帝姬岂是你配得上的!”蔡鞗身后一位官家子弟,见茂德公主对自己的大哥如此冷淡相待,却对刘正彦这一将门小子如此温情,甚感不服,便出言对着刘正彦呵斥道。 “住口,尔尔等都给我速速退下。”难以继续忍受官家子弟如此歧视嘲讽的语气,茂德公主愤怒地扭过头,想要凭借公主身份斥退众人。 看着茂德公主挺身维护自己的样子,刘正彦着实感到无比可爱,但自己也不是喜欢吃软饭的,不知道换了以前的刘正彦会怎么做,但现在既然自己是刘正彦,那就会以男人的方式维护自己的尊严。 “诸位纨绔公子,哦不,应该是整日只知道游手好闲,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大少爷们。不知你们对正彦有何不满啊,不妨说出来让正彦听听,也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暗暗背着手活动筋骨的刘正彦,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周边的街巷。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我看你是找死!来人呐,给我狠狠地打!出了事,爷顶着!”一向霸道惯了的官家子弟们怎能忍受如此辱骂,放眼开封城谁人不是见了爷几个躲着走,一个小小武夫也敢如此放肆,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未等蔡鞗发话,众人便领着小厮冲刘正彦直接扑了过去。 “都给我住手!别打了!蔡鞗,快让他们住手!”见一众地痞般的纨绔子弟围住了刘正彦,准备大打出手,茂德公主焦急地命令了起来,奈何自己镇不住这些人,只得命令蔡鞗出言制止。 此时,蔡鞗正站在一旁得意地笑着,刘正彦!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今晚你休想活着离开。 “蔡鞗!你听到没有,本公主命你让这些人住手。”见蔡鞗迟迟未理会自己,茂德公主愈发感到恐惧不安。 看着自己心上人如此焦躁急促的样子,蔡鞗略微感到了一丝心寒,为什么是他不是我!刘正彦必须死!咬牙看了看正在围殴刘正彦的人群,蔡鞗对茂德公主拱手说道:“帝姬,现今情形如此混乱,我也是无能为力。为防帝姬受惊,我还是带人护送帝姬回宫吧。” 正在二人对话的时候,刘正彦一拳打塌了一个小厮的鼻梁,拎着他砸向了扑上来的三个官家子弟,“我倒要看看,今晚是谁找死!一起上吧,崽种们!”挑衅地看着对面十几个颤颤巍巍被吓破胆的纨绔,刘正彦做出了一个鄙视的手势。尽管对方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但着实感到羞耻,“看什么看,还不给我上!废物东西们,本公子平时白养你们了!” 迫于自家公子的威胁恐吓以及事后的清算,一众家丁小厮凭着最后一分胆量,再次冲着刘正彦扑了上去。 “砰。砰。砰。”迎着向自己袭来的小厮们,刘正彦不再留情,将自己平日里隐藏的功夫尽皆展露了出来,步伐轻盈地躲过一个个迎面而来的拳头,快速出手将其撂倒。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了三四个小厮哆哆嗦嗦地互相打望着,谁也不敢上前招惹刘正彦。 “大胆!何人在此斗殴生事,来呀,统统给我抓起来!” “是!!” 这时,开封府捕头正巡夜视察城内治安,见有人当街斗殴,便命令麾下差役将斗殴之人纷纷捉拿起来。 不好,这下玩大了,来不及顾忌余下几个小厮,刘正彦直接转身,拉着茂德公主跑路了,“大爷的!劳资下次再陪你们玩!” 一众纨绔子弟见情形不好,早已跑路消失不见,只留下了蔡鞗一人站在原地,看着刘正彦牵着茂德公主的手飞奔。蔡鞗手上的青筋顿时暴起,“都给我滚!!狗东西!”见是当朝宰相之子,众衙役纷纷小心地低头滚远退下。 ...... “你可看清了,那二人是刘法之子与茂德帝姬?” “小的看清了,千真万确,绝不有假。” “很好,走吧。” 远处,几个护卫护送着高顶轿子缓缓离开。 ------------ 正文 第十九章:夜游开封(三) 夜空中,皓月高悬,点点冷光洒落在地上。 开封城一条民巷里,撒腿跑了约莫四里路的刘正彦,正背倚在墙上看着满额嫩珠,直喘娇气的茂德公主。黑暗中,两人的目光相互交视。 “茂德。。帝姬?” “嗯。” “好好的姑娘家叫什么地基,你爹嫌你长得黑?,我靠,不是吧,,就算你爹上了岁数,眼睛也不至于瞎成这样?”刘正彦始终未搞清楚帝姬是何二字,凭着自我感观便臆测出了自己最熟悉的两个字。 “不许这么说我父皇,帝姬本来是我的封号。后来及笄之后,父皇又加封我为茂德,因此一般朝臣见我皆言茂德帝姬罢了。”听着刘正彦粗俗的话,茂德公主直撅起了嘴,很难将之前文采出众的才子与现在的刘正彦联系起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小德子,咱们现在去哪啊,要不我送你回家?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啊,是吧。呵呵。”刘正彦一边尴尬地笑着看了看别处,一边说出了这番话。回什么家啊,,我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真是。。直男啊,没别的话题聊了吗? “嗯”茂德公主轻轻转过了身子,低着头,两只手在身前捏着。 感觉出茂德公主有些许落寞的刘正彦,慢慢跟在身后,“艾,大姐,能不能走慢点,就这么着急回家吗?” “你!谁是你大姐。”听到刘正彦的话,茂德公主又气又羞地扭过头跑到了刘正彦身前,娇声嗔骂着刘正彦。 果然每个时代的女生都会在乎自己的年龄,看着身材娇小的茂德公主在月色下,美眸光华巧转,丝丝缕缕淌出淡淡清纯。早已心怀爱慕之意的刘正彦萌发出了强烈的保护欲望,再也不想错过佳人入怀的刘正彦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直接将茂德公主拥入了怀中,轻嗅着发间散发出的淡淡清香。 感受着刘正彦胸膛炽热的心跳,茂德公主眉心微动,很快抿嘴一笑。 “小德子,一辈子都跟着我好吗?除了爹娘,这一世,我刘正彦只想守护你。”紧紧搂着茂德公主的纤细楚腰,刘正彦一字一句地发誓说道。 素来在茂德公主面前表现得嬉皮赖脸的刘正彦,此刻表情十分严肃地看着怀中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的佳人。 “登徒子。唔。” 茂德公主来不及说出第二句话,便被刘正彦直接吻住了双唇。 ...... 月色依旧明亮,斑斑点点地将人影映照在青石墙上。通往皇宫的路上,两位年轻俊俏的后生正紧挨着走着。 望着不远处手持长枪,神色傲然的宫门禁军,刘正彦决定不再相送。“李公子,以后记得来找我呀,咱们的酒厂建址之处你还没告诉我呢。” “哦,就在我封。。” “艾,今天我不想知道。还是等李公子某天有空亲口告诉我吧。”看着脸上红晕尚未完全褪去的小妮子,刘正彦坏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就送你到这了,回去早点休息,记得我说的话。” “嗯。”轻轻点了头,茂德公主不舍地慢慢走向了宫门,待回头时,却发现刘正彦早已不见了人影。 偷偷躲在巷道里,见茂德公主进了宫门,刘正彦便傻笑着离开了,一边走,一边时不时欢呼着蹦跳了起来,“回家喽!呦吼!诶嘿嘿,咱们老百姓,今儿个真高兴......”唱着后世接地气的歌曲,刘正彦在街上招摇过市,见一个小贩便主动问好一次,生生与大街上的上千商贩们混了个脸熟,估计以后混个开封城街道调停委员会主任啥的都没问题。 待到一路亢奋,如同吃了兴奋剂的刘正彦回到刘府之时,早已是二更末。冷风顺着脖口钻进衣服里,冻得刘正彦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历经了一晚风波,困倦之意顿时汹涌袭来,刘正彦捂着嘴巴连打着哈欠,回到房间未与刘虎打招呼便直接钻进被窝闷头睡了起来。 府外,喝得醉醺醺的老爹刘法正在杨管家的搀扶下走向后宅,“好酒啊。。好酒!你们这些老匹夫可知道,啊,可知道这是我家彦儿造。造的。” “老爷,您喝多了,老奴还是带您回书房歇息吧。”眼见自家老爷喝得如同烂泥一般,满嘴乱语,看样子去自家夫人的房间指定是不行了。哎,杨管家心中无奈,只得扶着自家老爷去书房的床上歇息就寝。 第二天清晨,当刘府上下大多还在梦乡中沉睡时,刘正彦却一反常态地早早起床,撵着刘虎陪自己来后花园练武。 “公子,你今天是咋了,怎么突然起这么早练武了?”属实不清楚自家公子为何突然如此勤奋的刘虎,不禁产生了自家公子是不是正在梦游的想法。 “狗子。呸,虎子你变了,难道本公子不是一向如此早起吗?看到你公子我这么刻苦练武,追求进步,难道你不高兴吗?”见刘虎正嗫喏着嘴巴准备说话的时候,刘正彦迅速抢着继续说道:“好了你不必回答,我知道你就是这个意思。以示惩戒,本公子宣布你这个月的月钱减半充公,归本公子所有,你可有异议?” 看着一脸阴险笑容的刘正彦,刘虎心中直觉委屈,一大早便被刘正彦踹着来到后花园练武,现在又无缘无故被克扣了半个月的月钱,真的是比窦娥还凄惨啊。“公子,俺有。俺没异议。” “艾,这才是关爱贫苦大众的好同志嘛。没关系,本公子日后不会亏待你的,嘿嘿嘿。”靠着耍无赖成功将刘虎的钱骗到手之后,刘正彦舒畅地蹦蹦跳跳做了一套广播体操,“来,虎子,跟着我一起做,有益身体健康。” 挠头看着正胡蹦乱跳的刘正彦,刘虎憨憨地挠了挠头,“公子,俺学不会。这就是杨管家经常说的五禽戏吗?” “这个呀,可不是五禽戏。这叫第七套广播体操,名为初升的太阳。懂了不?” “俺懂嘞,这是公子自己创出的练身法,和华神医一样厉害,嘿嘿嘿。” 嗯,舒服!这话着实引起了刘正彦极度舒适感,这家伙别看着呆,倒是净说大实话,还是蛮不错的!暗暗称道了自己的用人眼光,刘正彦一本正经地看着刘虎,“虎子,这些话以后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说了,我不太爱炫耀自己的才华。”说罢,刘正彦甩给了刘虎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哦” 不知道眼前正挠头的家伙是不是真懂了自己的意思,刘正彦未过多暗示,热身完之后便走到了空地上,一招一式地认真操练了起来。 经历了昨晚的打斗,刘正彦清醒意识到了武功对于自己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的重要性,只有熟练掌握了格斗技巧,才能够保护自己,甚至在危难关头保护自己的亲人。想到这,刘正彦神情愈发严谨起来,眼神之中逐渐充满了杀气。 ...... ------------ 正文 第二十章:不想做官 刘府后花园,稳稳收住了拳脚,刘正彦轻轻吸了一口气,一身黑色劲服微微染了一丝尘土。 虽说舒展了一番筋骨,将自己过往从禁军教头处习得的招式打了一遍,但刘正彦心里仍觉得空落落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好像前世电影里的高手都有个独家兵器啥的,什么方天画戟、青龙偃月刀啥的,就是最次的小毛贼手里还拿着个刀片啥的,咳咳。劳资现在可是将二代,连个兵器都没有,有点小寒碜呐。。估计以后斗个流氓啥的都有问题,,这可不行。 “虎子,我爹这些年征战疆场用过的兵器,府里可还有保存?”想起自家老爹应该是玩弄兵器的行家,刘正彦忍不住将心思打到了老爹的身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反正老爹也不用,与其放着生锈,还不如让我这个当儿子的耍耍,嘿嘿。 强行将自己的做法与啃老二字扯不上一毛钱关系之后,刘正彦心安理得地询问着刘虎。 “公子,老爷的兵器可贵重嘞,俺们下人可不敢做主乱放,这些年老爷不使唤的兵器都是杨管家每天照看,俺也不太清楚放在哪。” 看来杨叔与老爹的关系还真不错呀,都说武器是士兵最亲密的战友,更何况老爹是征战沙场几十年的老将军,竟然这么放心地把自己的兵器交给管家保养,不简单呐。。联想到老爹畏惧虎威,一辈子就娶了老妈一人,男人嘛,难免有所需求,莫非老爹和杨叔。。咳咳咳,罪孽罪孽,阿弥陀佛。 正当刘正彦准备去找杨管家时,杨管家领着两个家丁急匆匆赶了过来。 “公子,老奴可找到你了。老爷昨晚醉酒睡在书房,刚醒了过来,便吩咐老奴前来传唤公子,说是有要事相商,公子还是赶紧去吧。” 看着杨管家虽一路小跑冻得双脸发红,但说话时气息却平稳均匀,这么大年纪了真是不容易。 “杨叔,我这就过去,你先下去歇息会吧。以后这种小事让府里年轻人通知我就好了,省得你老来回跑。” “公子好意老奴心领了,老爷的吩咐老奴交给别人不放心,这么些年了,老奴也习惯了。” 笑着看了看弓身站在自己面前的杨管家,刘正彦不再言语,带着刘虎径直去了书房。 “孩儿见过父亲大人。”刚走进书房见老爹正表情严肃地端坐在案前看书,刘正彦故意配合着故作深沉姿态的老爹,行了跪拜大礼。 见老爹依旧高冷地坐在桌前翻读书,刘正彦傻笑着站了起来,贱兮兮地凑到了桌旁,“嘿嘿嘿,爹,叫我来有什么事呀?” “哼,孽子,给我站好了,整天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成何体统。”老爹刘法腰杆笔直地端坐着,气势十足,表情严肃地看了刘正彦一眼。 。。我怎么又成孽子了,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嘛,就不能给失足少年一个机会,成为十大优秀年轻人啥的?看来孽子这个称呼在老爹这是改不了口了。丧着脸,刘正彦乖乖站在了书桌前。 看着老爹捋着胡子,一副准备严词说教的样子,刘正彦心里直吐槽,明明是大老粗,手里还拿着本《中庸》,看来装文化人也不分哪个年代,要是现在有眼镜,估计老爹肯定会戴上。 刘正彦一边想象着老爹戴着眼镜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的场面,一边吊儿郎当地站着,准备聆听老爹的圣言教诲。 “为父今日唤你前来,有一件要事与你相商。” 我去,口气不对啊,老爹居然说要与我商量事情。。完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刘正彦开始提心吊胆,眼神异样地看着老爹。 “彦儿,明年开春你也该加冠了,既要加冠,那便是顶天立地的真男儿。为父为我大宋征战沙场几十年,亦算是尽忠报国,无愧于陛下。但岁月不饶人啊,我们这些老家伙恐怕再也纵不了疆场了。” 怎么开始煽情了呢,我要不要痛苦流涕啥的,说一句老爹您辛苦了您是我们年轻人的楷模?噫。还是算了吧,就娶了一个媳妇还怕得要死,,这种楷模还是不要的好。 “爹,您有话就直说别整这没。。呃,孩儿的意思是孩儿必定谨遵父亲教诲。”刘正彦说漏嘴之后,很清楚看到老爹连翻了两个白眼,怒气值不断上升地盯着自己,赶忙打了一个圆场。 “给我站好了!” “艾艾艾。” “哼!”,看着刘正彦抬着头笔直地站在原处,刘法心里觉得舒服了许多,收起了厉色这才又缓缓说道,“食君之禄 担君之忧,报效朝廷是做臣子的本分,我刘家子孙自当为国尽忠。今重和改元,朝中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使司尚有职位空缺,陛下降恩于我将门,准许朝廷众将领为国举荐两位子弟,入宫担任营指挥使、副指挥使,加封翊麾校尉武散官。昨日为父与诸位老将军商议,决定由你与苗履将军之子苗傅出任,万莫让为父失与众将门失望才是。” 看着老爹此时眼神中满是望子成龙的喜悦之色,刘正彦颇不好拒绝,但入朝为官属实非自己所想,更不用说入皇宫禁军当差。 狠了狠心,刘正彦躬身说道:“父亲,孩儿尚未加冠,为人处世尚需父母教诲,怎能担当朝廷禁军指挥使一职?况且宫规森严,若孩儿不知礼法,但有差池冒犯法度,岂不是给将门丢脸。还请父亲与诸位老大人收回成命,另择一位文武双全、知法熟礼之人承此荣恩,日后必能振我将门虎威。” “不可。”轻捋着胡须,尽管拒绝了刘正彦的请求,但刘法却暗自点头赞叹着自家孩儿的变化,平日里刘正彦虽是一副无所事事、与世无争的闲在模样,只知习武疏于文墨,可却能提笔作赋,愧煞文臣之后,今日又将入宫任职的弊端看得如此透彻,着实吾家之麒麟儿,彦儿来日成就恐不在我之下啊,心中虽如此感叹,但老爹刘法依旧板着脸对刘正彦继续说道:“逆子,莫非你要气死为父吗?你可知此乃皇恩浩荡,自太祖开朝以来,我大宋将门之子又有几人能获此荣恩?此事既已定下,便由不得你了,况且这也不是为父一人能做主的,宗泽、苗履诸位老将军早已上奏陛下禀明此事,过几日你便上任去吧。还有,宗泽将军不知从何处听说了你在延福宫文宴上的表现,一直嚷嚷着要见你,你是晚辈,入宫任职之前便去拜访一下宗泽将军吧,万莫失了礼数,可记清了?” 看着老爹越说越得意,没有一丝要被自己气死的势头,刘正彦直感无语,您既然要演好歹演得像点啊,躺在地上伸个腿啥的吓唬吓唬我也成。。哎,果然还是要去皇宫当毛线指挥使啊,心累。。算了,儿子拗不过老子,刘正彦不想做无谓挣扎,日后尸位素餐便是了,也好少招惹些是非。想到这,刘正彦便决意如此为之,转瞬间便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常态,贱笑着凑到老爹刘法身后捶肩揉背,“嘿嘿,爹,孩儿怎么敢气您呢,您瞧这话说的,多大点事嘛,孩儿去就是了。艾,爹,孩儿这个指挥使是个多大的官儿?” “嗯。。”见自家孩儿顺从了自己的心意,也算是走上了仕途,刘法心中颇为高兴,一边享受着刘正彦轻揉拿捏,一边捋着胡子慢吞吞地思考着说道:“营指挥使虽是不大,不过翊麾校尉乃是七品官阶,吾儿亦可算是朝廷七品武官了。” 。。费了半天口水,原来才是个七品芝麻官。不过倒也好,官小了管得少,正好逍遥自在。 ------------ 正文 第二十一章:长枪入云 误以为刘正彦嫌官小,刘法敲打着说道:“你与苗傅,如此年纪便入禁军任七品武官已属罕见,诸多将士浴血疆场也难博得如此前程。入宫当差亦非易事,切记遇事沉着,万莫玩忽职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宫中若有犯错,便不同在家中一般有你娘护着了。” “孩儿谨遵父亲大人教诲。嘿嘿,爹,宗泽老大人那,孩儿能不能晚点再去拜访?好歹也让孩儿准备点礼品什么的,显得有诚意嘛。”作为后世学子和一位军事迷,刘正彦深知宗泽乃何许人也。 与老爹刘法一样,宗泽也是一位北宋名将,并且其事迹在史料之中有诸多记载,宗泽虽出身贫苦,但其家中素有“耕读传家”的传统,父亲宗舜卿就是一个乡村知识分子。宗泽自幼随长兄宗沃参加劳动,农闲则在父、祖的教导下,读书识字。天资聪慧的宗泽,勤奋好学,从小就打下了良好的文化基础,十几岁时,宗泽耳闻目睹了宋朝吏治腐败和外敌频仍,萌发了救国救民的思想抱负,不到二十岁的宗泽便毅然辞家外出游学,历时十余年,就学之地多达数十处。他不仅悉心求学,研读“古人典要”,而且学以致用,考察社会,了解民情,孜孜不倦地追求治国之道,逐步看清了整顿吏治是解决政治腐败的关键所在;同时眼看辽国、西夏屡屡入侵,也产生了靖边安境、为国效力的思想。于是他认真研读兵书,苦练武艺。靖康之变爆发后,宗泽担任开封留守,曾二十多次上书高宗赵构,力主还都开封,并制定了收复中原的方略,均未被采纳。他因壮志难酬,忧愤成疾,临终三呼“过河”而卒。 如此人物,必是讲究礼数之人,初次拜访着实不能失礼,况且以后在军中混也不能没有靠山,刘正彦决意备下厚礼,迟些再去。 如今虽说要去禁军混日子,可没个随身的兵器也不行啊,劳资好歹也是个官儿,装也要装出样子来嘛。。看来还是得和老爹开口了,刘正彦琢磨了片刻便加快了捶背的频率,并在刘法身后邹笑了起来,“爹,您征战沙场几十年,把西夏人打得那是屁股尿流,再也不敢踏入我大宋边境半步。”偷瞧着老爹得意地眯起了眼睛,刘正彦继续在耳边吹风:“嘿嘿,爹,您有不用的宝剑吗,或者宝刀也行,借孩儿一件使唤使唤,等孩儿不用了再还给您,孩儿好歹也是个指挥使,不能丢了您的脸不是?” “哈哈,吾儿尚未做官便已讲究起了排场。不过也好,这么些年为父倒是使唤过几件兵器,虽说大多已无法使用,但亦可挑拣出一二件寸铁之物,你去寻杨管家即可,库中兵器任你择选,权当为父庆贺之礼。” “谢谢爹。”刘正彦揉捏着刘法的肩膀,心中暗暗叫爽,老爹的兵器自己一件还没见过呢,这次一定得多拿几件,搁以后这可都是文物,乖乖隆滴咚。 想起过几天就是老爹的五十大寿,以前的寿辰要么赶上了老爹出征在外未庆贺,要么就是因为府中钱财拮据,办得十分寒酸。 算一算好客来的账上自己的分红应该也有不少了,到时候派刘虎提前取出来,给老爹的五十大寿办得热热闹闹的。 从书房退出来之后,刘正彦与刘虎,便在得到自家老爷吩咐的杨管家带领下,去了府内的兵器室。 “吱~”推开一扇沉重的门,只见一把把长剑呈放在紫檀木盒之中,散发出凛凛寒光,剑身上的残痕仿佛在诉说着那血与火交织的征伐岁月。 墙上张放的一副雕金强弓,着实吸引了刘正彦的注意力。想不到府中还有如此宝物,看样子老爹也没舍得用过。若是拿去换钱,是不是至少也得卖个几十贯?不过话说回来,老爹敢卖也得有人敢买啊,毕竟在宋朝买卖武器也是犯法的。 偷偷打消了贩卖这把强弓的歪主意,刘正彦开始好奇地扭着脑袋仔细观察着弓身。 “诶,不对啊。怪了,怎么这上面的字我看不懂啊,也不是繁体字啊。。”就算刘正彦睁大了眼睛,都快将脸贴到弓身上,也瞧不出上面写的什么字。“虎子,快过来瞧瞧,这上面都写的什么。” “嘿嘿,公子,俺。俺不识字。” “好吧,对不起我忘了。”无限鄙视地看了一眼身后又粗又壮的黑家伙之后,刘正彦顺势将头扭向了全程一直在一旁打酱油的杨管家。 有了前几次与刘正彦主仆二人打交道的凄惨经历,杨管家切实了解了刘正彦的高尚人格,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这主仆二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见刘正彦望向自己的眼光逐渐炽热起来,杨管家冷抽了一下脸,不得不主动出言说道:“公子,这把三石强弓是老爷在震武城射杀一名西夏贼军将领所得,因无人有如此臂力能拉动此弓,便一直被老爷放在了这。” “才三石弓就拉不动了,有那么难吗?”由于后世小说中的将军们动不动就开个五石弓啥的,简直如同小儿科,受此影响,刘正彦不禁对杨管家说的三石弓嗤之以鼻。 “公子尚未入军伍,对我大宋军械尚有所不知。自太祖建军以来,我朝厢兵弓弩皆为一石,唯有太宗时期的精锐之师静塞军,人持两石强弓,已是无敌于辽国铁骑。如今这把三石弓,约莫三百斤,能拉开已是神力。” 三百斤?五石弓岂不是五百斤了。。原来小说里都是骗人的,一只手若有五百斤的力气,就算到工地上搬砖也能专治各种不服。 “咳咳,杨叔,这把弓我要了。” “这。这,公子,您拉得动吗?”见刘正彦如玩笑般,随口就索要这把硬弓,杨管家心中直言年轻人莽撞不懂事,若无臂力支撑,拉动如此强弓可是会累坏身子的。 “无妨,杨叔放心,我必拉得动此强弓。”我去,那可是三百斤,闹着玩呢,我怎么可能拉得动?嘿嘿嘿,我又必要非得证明给你看我能不能拉动,先搞到手再说。军伍里自古以实力论英雄,到时候背着一把三石弓,装比也拉风啊。 不知道刘正彦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杨管家见刘正彦一脸自信,叹了口气,便将雕金宝弓取下转给了刘正彦。 “虎子,看好了,这可是真金!就算你当一辈子家丁,也不一定能买到。这样,把你存的钱都拿出来,另加未来三年的月钱,本公子和你换了,怎么样?”刚拿到手,刘正彦便摆了几个张弓的pose,冲着刘虎显摆开来。 “公子,你这。”杨管家顿时开始老脸抽搐,自家公子果真是如同孩童一般心性无常。 弓弩这算是有了,可佩剑还没有呢。来来回回将紫檀木盒中的宝剑看了个遍,刘正彦也没挑选出满意的长剑。 这些剑放置在这里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虽说杨管家平日里养护得当,但终究耐不住时间的磨蚀,大多数早已中看不中用。 罢了,我记得自己房间的墙上挂着一把剑,凑活着用吧,反正又不是去打仗。 正当刘正彦准备带着刘虎走出兵器室时,边墙角落里的一杆银色长枪吸引了刘正彦的视线。 银色菱形枪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夺目锋芒,火红色枪缨衬着出刺的脊刃,无形之中给人以霸者的杀伐之气。 好枪! 压抑不住内心莫名升起的喜悦,刘正彦健步走到枪架前,双手紧握银色枪身,稍一使劲便将三米有余的长枪拔了出来。轻轻舞了一个枪花,刘正彦更觉得使唤起来得心应手。 ”古有三国赵子龙亮银枪,今我刘正彦亦有长枪如斯,那便唤作入云枪吧。”将长枪紧握在手中,刘正彦满意地走出了兵器室,如同孙猴子盗取龙宫宝物后一般,一路戏耍着入云枪,完全不顾身后怀抱着雕金宝弓的刘虎。 “公子真乃神人啊,老爷后继有人了。”当刘正彦毫不费劲地将长枪举起的那一刻,杨管家心中便满是惊骇,要知道这杆长枪当初可是五名小厮抬着放进来的,如今竟能被自家公子如此轻松挥舞。刘正彦的臂力着实令杨管家赞叹,不知自家公子武力爆发的那一刻该有多么可怕,这世间又有谁能挡住霸王破世般的一击,真是后生可畏啊。 挺直了腰杆,杨管家满是赞赏地看着远去的主仆二人。仪态里显露出了不同于往日的神情。 ...... ------------ 正文 第二十二章:出事了 距离上次在好客来卖酒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这些时日刘正彦一直在时刻关注着好客来的生意状况,且不说自己的美酒名闻京城,日进斗金,赚得盆满钵满,单单自己精心为好客来设计的送饭登府服务,早已在开封城备受喜睐,甚至已然成为一股风尚。不少官家名门为显示财力声望,日日皆以好客来酒菜为食,订餐一年者更是数不胜数,好客来霎那间便在开封城名声大噪。 若不是碍于老爹节俭惯了,不喜酒馆餐食,刘正彦早就准备为刘府订购未来几年的酒菜了。 从账房先生,也就是杨管家那要来了账本之后,咳咳,确切地说是悄悄顺来的。。刘正彦把自己关在了屋里,细细算了一下府内的盈支开销,由于老爹今年未随军出征,也就没有皇帝赏赐,府内的收入多为老爹身为五品武将的朝官俸禄。 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纸上的账目,刘正彦紧紧皱起了眉毛,刘府财政困难这个自己是知道的,但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按照自己所算,若再无钱财入账,且不说刘府一众下人的月钱难以发出,过几天入冬的炭火钱恐怕也凑不足了。 天呐!这个官二代当的也太惨了吧! 不想落得一个被冻死的下场,刘正彦围着屋子团团转了起来。 卖酒虽是暴利,但好客来毕竟不是自家产业,不好随时从账上支取钱财。思考良久之后,刘正彦决定再发掘一个致富产业。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折扇始于宋金时期,为倭人使臣进贡而引入宋土,但之后也只是在社会上层流行,且折扇在引风纳凉方面的作用,远不如蒲扇直截了当,一直到明朝永乐年间才被普及推广全民使用。虽说如今折扇并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但刘正彦决心在现有做工基础上创新一番,打开各个阶层的市场。 要知道,直到南宋初期,文人雅士才开始学着在扇面面上进行书画创作,并互赠题诗词字折扇,表喻友情别意。而在明时,手持折扇,成为当时生活中高雅的象征。折扇一旦流行,便会久盛不衰。在清代,折扇之随处可见,简直登峰造极到有泛滥的嫌疑。明清时,在折扇生产地--江南一带,出了很多名士,他们的风流才情,与折扇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他们所营造出的江南如水的文化氛围,表现出柔情和氲氤的美境;通过以折扇为媒介,流传于皇宫、府第、闺室、民间、海外,而折扇也因了这些美画佳句身价百倍翻涨。 刘正彦正是看中这一点,才选择了折扇这一吸金产业。更何况如今文人墨客多如星汉,儒学之风远盛隋唐,如此风雅之物,何愁没有买家呢?只怕自己又要赚翻了。 “嘿嘿嘿,小钱钱,都是俺滴。”学着刘虎的河南方言,刘正彦流着涎傻笑了起来。 而此时正在外屋等候着刘正彦吩咐的刘虎,以为自家公子又对自己的存钱起了坏心思,转身便往屋外逃。 “虎子!进来。” 听到刘正彦传唤,刘虎顿时打了一个哆嗦,“公子,俺。俺肚子疼,俺想上茅房。” “好啊,去吧。不过,我可知道你的钱藏哪了,等你回来我可不敢保证钱还在不在。”捏准了刘虎的命门,刘正彦假装叹息着说道。 “俺肚子不疼嘞,嘿嘿,公子您有啥吩咐,俺这就去做。” 看着刘虎大声嚷着蹿了进来,刘正彦心中直暗笑,这家伙还是这么蠢得可爱,不过我喜欢嘿嘿嘿。 “虎子,你速带两个人去好客来找张掌柜,将刘府这个月在好客来账上的钱提前支出来。切记,见到张掌柜万莫失了礼数。”对于刘虎办事,刘正彦还是比较放心的,并不担心一路会出什么差错。 将一直犹犹豫豫不肯出屋,担心自己钱财被盗的刘虎踹走之后,刘正彦也并未闲着,不知从哪里搞来了纸、绢、竹、木等制材,凭着大概的摸索,开始尝试起了第一把折扇的制作。 颇费了一番功夫后,刘正彦试着在做工并不甚为精美的扇面上涂涂画画。 “嗯。。倒也有几分样子。”歪着头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刘正彦感到些许满意,将其放在一旁便开始了第二把折扇的制作。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有了第一把折扇的制作经验,第二把折扇的制作明显精美了许多,扇面上的山水画刘正彦也画得颇为细致,属实喜欢得紧,刘正彦顺带将自己新作的诗词题了上去。 不过好像还少了点什么,刘正彦心中总觉得还不够完美。。想起上次延福宫文宴老爹给自己买的金白蝶穿花大袖,自从上次穿了一回便一直放在箱底压着,刘正彦素来不爱穿华服,仅仅是因为老爹花了大价钱才舍不得扔了,这下好了,终于有了用处。 将衣服上的金丝小心地摘下来,镶在了折扇边缘,再配上上精美的题词诗画,颇有出自名家之手的感觉。 正当刘正彦赞叹自己手艺的时候,刘虎喘着大气从外面跑了回来,显得十分匆忙。 “公子。。不好了,好客来出事了。。” 刘正彦心中顿时一惊,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来不及过多寻思,刘正彦便稳住了阵脚,他知道在没搞清楚事情之前,盲目慌乱起不了任何作用。 “虎子,你先别急,有话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了。” 听了刘正彦的话,刘虎匀喘了几口气,这才慢慢说道:“公子,俺听您的吩咐带两个人去了好客来,可是。可是当俺们到了的时候,俺们发现好客来被官府查封嘞,张掌柜也被衙役抓走投进了大牢,怕是要挨板子发配沧州府嘞。” 官府?这件事恐怕不简单了。 据刘正彦所知,在开封城所有生意人中,张掌柜为人向来敦厚,谨守商人本分,从未与人生起过争端,莫说惹事犯法,就是贪占顾客的小便宜刘正彦都不信。 为了搞清楚事情真相,刘正彦决定亲自出去看看。 将做好的两把折扇揣进袖口,便带着刘虎离开了刘府。 待到了好客来,只见平日里人满为患的酒楼空无一人,门前也只有寥寥几人躲着走过,生怕惹上晦气似的。 看着酒楼门上张贴的官府封条,刘正彦心中忽地升起人走茶凉的悲感,想起张掌柜在商海苦苦打拼了一辈子,平日里也是施惠街邻,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难免令人唏嘘。 走到酒楼附近的水果摊上,刘正彦顺手拿起了两个梨子,将其中一个递给了身后的刘虎。 “大娘,给你老钱,你老拿好了。”一边恭敬有礼地说着,刘正彦将两个大子放到了身着粗布衣裳的老大娘手里。 “这位官人,您给多了,一个大子啊就够了,老妪可不能拿多了。”老大娘颤颤巍巍地捧着钱看着刘正彦主仆二人,多年来的风吹日晒,早已干枯了曾经少女时期稚嫩的皮肤,历尽了生活的沧桑,受尽了官府苛税的盘剥,眼神亦是凄楚含苦。 “无妨,你老尽可拿着,正好小子也有事要找大娘打听打听,有劳大娘相告便是。”尽管平日里刘正彦对于钱财十分吝惜,就算一文钱也会想办法掰成两半用,但见老大娘年迈无依,不知怎地心中甚是同情。 “官人有事尽可相问,老妪若知晓,便相告官人。”老大娘亦是许久未见如此谦逊有礼的俊俏后生,对刘正彦颇为感激,世人皆讲究士、农、工、商贵贱之分,商人已是下等之人,而街边小贩在俗礼之中更是下贱。刘正彦虽衣着并不华丽,但从言行举止、俊郎相貌和身后的奴仆可以看出,必不是寻常百姓人家子弟,竟能不按俗礼,行礼于贫贱之人,真不知是哪个有福之家出的好后生。 “大娘,小子路过此处,正准备带我这随从歇歇脚,吃个饱饭,竟不巧对面这好客来酒楼被官府查封。小子平日里听闻酒楼张掌柜为人厚道,实在难以想出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听到刘正彦相问,老大娘亦是不胜哀伤,“唉,谁说不是呢。张掌柜平日里对街里乡亲颇多照顾,谁不说个好。如今遭了难,也没见几个敢挨着酒楼走的,就连店小二都在府衙大堂上状告张掌柜做假账逃税,人心呐,真不是肉长的了。” “店小二状告张掌柜逃税?莫非张掌柜是因为逃税被抓的?”想起前些日子机灵卖力,自己颇为赏识的店小二,刘正彦不禁感到一阵恶寒,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世事难料啊。 “官人有所不知,说起来张掌柜被抓也不全因为逃税,老妪听官家人说张掌柜贩卖的酒水,并不是从官监酒务取的酒曲,而是偷用的私家酒曲。官府的酒课受损,自然是要治罪的,更何况朝廷管理酒务严苛得很呐,老妪瞧着张掌柜这次怕是没救了。” 刘正彦现在终于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宋代的时候官设酒务,分派监官管理各个地方的酒肆,进而达到由国家控制酒业的目的。之所以这样做,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酒的利润很高,到后世时烟酒利润都是很高的,人们都说好酒的价格是很可怕的,而烟在这时候是没有的,后世吸的烟是明代晚期才由外传入中国,所以宋代并没有烟课税务。那么朝廷就得找一个最赚钱的东西控制起来赚钱,而且酒是特别能消耗富人的钱的东西,像好客来这种大店都是由朝廷管控,平日里允许自行酿造美酒,但酒曲必须从官府酒务购买,以保证酒课税这一朝廷重要税收来源得到保障。 ------------ 正文 第二十三章:矾楼再遇 宋初承唐末五代之制,有的地方榷曲,有的地方榷酒。官设“曲院”,酒户从曲院买曲酿酒,官府垄断造曲,而不禁民酿酒出售,此为榷曲。既禁民造曲,又禁酿酒出售,由官设“酒务”造曲酿酒,酒户只能从酒务批发酒零售,实施官酤法,此为榷酒。酒务委派监官管理,也称官监酒务。宋代东京开封、西京洛阳、南京应天府榷曲,福建、广南、夔州路及少数州县不榷酒,许民户自酿,绝大部分州县设官监酒务,实行官酤法。 无论是榷曲还是榷酒,均设地界,禁止界外酒、曲至界内出售。建隆二年(961)四月,宋太祖颁布“货造酒曲律”,规定百姓私造曲一两以上即行处罚,“私造曲十五斤者死,酿酒入城市者三斗死,不及者等第罪之”。次年改为:“应私犯酒者,东京去城五十里,西京及诸道州府去城二十里,不许将外来酒入界,并入州府县镇城门。”犯私酒者“至五斗处死”,犯私曲者二十斤以上处死”。县镇酒禁地界为去城十里。“应乡村道店有场务处,其外来酒不许入界”,犯者“至硕处死”。乾德四年(966),再改为城市私造曲五十斤以上、乡村一百斤以上处死。犯私酒者,东京“二硕以上处死”,西京及诸道州府三硕以上处死”,乡村道店“四硕以上处死”。天禧三年(1019)十一月,将死刑改为“杖脊黥面,配数百里外牢城”。曲、酒禁律量刑逐步减轻,但酒榷条例则更为严密,制度日趋健全,辑私组织更加完备,加之榷酒收入大部分入地方财政,故各地政府对榷酒不遗余力,其力度有不断加强之势。 充分了解了宋代严苛的酒律,刘正彦不禁感到之前轻视了这个时代的法律约束力,虽说酒令律法多为约束布衣百姓,自己身为官家子弟不受过多影响,但刘正彦心里却多了几分谨慎,看来不是什么钱都容易赚的,并着实为狱中的张掌柜捏了一把汗。 尽管此事当中张掌柜确有违反法度之责,被查入狱亦合情理,但在这起案件当中,却有一事令刘正彦颇多怀疑,自己来过好客来数次,店小二与张掌柜关系并不算坏,好端端地为何要污蔑自家掌柜逃避官府税收?若仅是违反酒律,最重不过落得发配数百里的下场,但若加上长期逃避政府税收的罪名,在这个奸臣当道,苛捐杂税繁重的年代,恐怕不仅仅是刺字发配的下场,项上人头能不能保全都要另说。 说起来,张掌柜入狱与自己也脱不开干系,况且好客来毫无征兆被查封,且不说自己的致富之路受到重创,后续计划由于资金缺乏受到严重影响,这个月急需的分红也将因好客来账目被官府查抄而化为泡影。 面临着刘府即将到来的财务危机和老爹的寿辰,刘正彦慎重考虑了一番,决意调查清楚这件事情背后是否存在猫腻,并想尽一切办法,尽力弥补自己的损失。 与贩卖水果的大娘告辞之后,刘正彦毫无头绪地带着刘虎在开封城游逛,希望能够得到些许线索。 “虎子,你可知现今开封府尹姓甚名谁,为人操守如何?”,刘正彦细细琢磨了一下,关乎开封城一家知名酒楼及其掌柜生死存亡的案件,必会成为开封城百姓茶余饭后闲谈的话题,如今既已过堂,若张掌柜尚未认罪,则事尚有转机,若已签字画押,便要困难许多了。不过在一切尚未知晓之前,刘正彦决定先了解清楚自己即将面对的对手。 似是感觉到了自家公子与往日吊儿郎当神情不同,刘虎亦是紧张了半分,“公子,俺只知道府尹大人姓聂,叫啥俺就不知道了。。不过公子,俺经常听外面人说,府尹大人是青天大老爷嘞。” “哦?”想不到在这大宋污浊朝堂之上还会有人如此得民心,自从上次延福宫文宴,刘正彦算是切身见识了大宋官员的结党营私,贪污腐败。很难相信,开封府尹如此要职,竟会由刚毅正直之人出任。对于刘虎的话,刘正彦这次不由得半信半疑,毕竟刘虎太过本分单纯了。 正当主仆二人经过御街北端之时,矾楼门前正有四位风尘女子从马车上款款走下,后面跟着的似是青楼奴仆,皆手抱着琴瑟琵琶,冲着门口满脸傲色的貂衣锦帽打扮的男子点头哈腰。 “尔等莫要再耽搁,速速上楼。记住,莫忘了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也不用我多说,若是惹恼了我家二位公子,你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哎呦,蔡管家,您放心,姑娘们机灵着呢,保准啊让二位公子满意,呵呵呵。姑娘们,快走着,别让公子们等急了。”听了男子的训话,四位女子当中青楼妈妈打扮的胖女人媚笑着挥动手绢,扭着水桶腰领着三位婀娜多姿的女子去了楼上雅间。 无语地给身旁正瞧着姑娘傻笑的刘虎一记盖头杀,刘正彦心中直抽抽,这家伙以前也没看出多好色啊,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居然连老实人都不放过,以后谁去接盘啊。咳咳,扯远了。好像岁月是把杀猪刀这句话也不是这么用的。 “虎子,那三个姑娘里面喜欢上哪一个了?” 正委屈巴巴捂着头的刘虎听到自家公子询问,急忙出言说道:“公子,她们三个俺都不喜欢。俺。俺是看那个屁股大的,以后俺找婆娘就找屁股大的。俺听别人说嘞,屁股大的婆娘好生养。” 我去。。这家伙够重口味的,合着屁股大的姑娘在他心目中才算是美女。。这家伙不会是眼瞎了吧,抓紧时间扭过头去再瞥了两眼青楼胖女人的余影,刘正彦只觉得想吐,嗯,这家伙眼睛瞎了。 抬头望了望楼上高挂的红木牌匾,笔锋浑厚稳健的矶楼二字正中镶刻。 矾楼,刘正彦再熟悉不过了,一般熟读水浒的读者都会清楚,矾楼正是宋徽宗与北宋名妓李师师的幽会之地。不过许多人不知道的是,矾楼也是北宋都城开封七十二家酒店之首的名楼,矾楼由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组成。三层相高,五楼相向,飞桥栏槛,明暗相通。整体建筑高低起伏,檐角交错,富丽堂皇,将吃、喝、游、乐融为一体,是开封城目前最大的风雅场所。 一开始考虑到徽宗常来此处,难免有所交集,刘正彦并未与此家酒楼合作贩酒,而是选择了人气稍逊的好客来。但未曾预料到,好客来竟牵扯上了官府的官司。在外驻足了片刻,刘正彦带着刘虎径直走了进去。 把刘虎身上的钱掏光之后,刘正彦只是补了几个大子,在店小二暖心的陪笑下,踹着一脸哭相的刘虎上了二楼雅间。 待进入雅间之后,刘正彦只点了一壶茶水便一脸穷酸相地斥退了店小二。 本公子现在可是典型的无产阶级,再说了,点壶茶水那也是顾客。见刘虎依旧木木地站在自己面前发呆,仿佛刚才失财对他造成了巨大打击,刘正彦便出言安慰道:“虎子,等会别和本公子客气,茶水管够。” 。。。“公子,钱都是俺花的。” “哎呀好了好了,看你这小气的样子,本公子又没说不还你是不是?过几天本公子要去侍卫马军司任职,你便与我一同前往吧,也好博个前程,说不定还能封妻荫子。”其实刘正彦心里很清楚,去了侍卫马军司也只是混日子,大宋禁军自从宋太祖建立之日起,距今已有一百五十余年,曾今战力强悍、大杀四方的精锐之师早已糜烂不堪,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由于西夏臣子叛乱,大宋骑兵的优质马源也随之被切断。现如今且不说军备不整,兵员缺失,军中更有将官吃空饷。如此军伍,怎堪一用?更不用说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了。 但刘虎对于这些并不知情,粗壮的汉子听了刘正彦的话立刻欢喜了起来,“俺跟公子去禁军,公子去哪俺就去哪,嘿嘿嘿。”说罢,刘虎便虎头虎脑地杵在了刘正彦身后,为刘正彦端茶倒水。 端坐在凳上,轻品着杯中嫩叶舒展的茶水,刘正彦安安静静地望向了窗外,并未与刘虎过多交谈。 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刘正彦心事重重,为好客来之事感到棘手,而是刘正彦上楼之时,恰巧瞥见隔壁雅间正是自己的老熟人,蔡京之子蔡鞗。 此时隔壁雅间,青楼老鸨在得到打赏的银两之后,韵味风骚地退了出来,只留下三位红尘女子作陪蔡鞗与蔡脩兄弟二人,其中姿色稍差的一女抚琴轻揉弹奏弦曲,另外二女则被心情大好的蔡鞗兄弟二人揽住腰肢,不停饮酒作乐。 “哈哈哈,快哉!兄长,愚弟敬兄长一杯,恭贺兄长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也让那刘家小子长长记性,我蔡家兄弟可不是好惹的!”蔡脩兴致盎然地举起酒杯,与兄长蔡鞗相饮而尽,言语时目光里阴狠之色不时闪过。 ------------ 正文 第二十四章:与虎谋皮 自延福宫文宴刘正彦突然冒出抢了自己的风头之后,蔡鞗一直心气不畅,平日里无论是出入朝堂或是行走街市,自己从未如同其他兄弟一般仗着父亲的权势横行霸道,鱼肉百姓,反倒是处处皆以斯文示人。无论是吟诗作对,还是赏词品画,自己更是大宋朝臣称赞的才子,最貌美的茂德帝姬亦是从来只欣赏自己的才华!但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却被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将门小子破坏了,更气愤的是,茂德帝姬似乎对那小子十分青睐。 刘正彦!我说过,我要让你付出代价,这次就当是给你的一个小教训,蔡鞗痛快地举起酒杯,畅饮了一大口,挑逗着自己怀中的美人得意地笑了起来。 “兄长,据说那家酒楼的店小二状告酒楼掌柜做假账以逃避官税,依愚弟之见,此次兄长必能如愿。况且开封府尹聂山,乃是大哥举荐,他又怎能不惟我蔡家兄弟马首是瞻。就凭这点,哼,岂是他区区粗鄙武夫可比的。”说罢,蔡脩眼神不屑地用手抬起了身边女子细尖的下巴,“你说是吧,小美人?哈哈哈。” “脩弟所言甚是,不过,为兄以为脩弟切不可以平常将门子弟相待。此人殊为不同,颇有几分才学。若他知趣,服从我等兄弟,亦可利用一二。但若不知趣嘛,那便只有死路一条。”玩味地轻晃着杯中的佳酿,蔡鞗的嘴角渐渐漾起了掌控一切的得意微笑。 “哈哈,想必兄长亦是胸有成竹了,愚弟再敬兄长一杯!” “来!” ...... 正当二人推杯换盏,沉迷于酒色之时,却不知所谈之言皆已被人听去。 矾楼雅间只由竹板屏风相隔,二人的放纵淫乐之声不断传入隔壁刘正彦耳中。 制止了身旁异常愤怒,想要寻人打架的刘虎,刘正彦端起匀厚的瓷杯,轻抿了一口茶,依旧端坐着。 思索了片刻,刘正彦微微一笑,将袖口收紧之后便起身走出雅间,留下脸红脖子粗的刘虎呆站在雅间外,只身进入了蔡鞗、蔡脩两人所在的雅间。 刚进入房间之时,刘正彦便被正要出去替主子取酒的蔡管家拦了下来,透过垂下的珠帘,刘正彦隐约可见蔡氏兄弟二人怀中正依偎着柔软香玉,好不快活。 “艾艾艾,谁让你进来的,赶紧出去!里面两位可是蔡相之子,若是惊扰了二位公子的兴致,可要小心你的狗命。” 看着眼前这位中年大叔对自己吹胡子瞪眼,刘正彦仿佛看到了一条狗在向自己狂吠,颇感好笑,但还是躬身行礼,缓缓说道:“小子刘正彦,儒林中人,今日有幸听闻二位蔡大人在此,特来冒昧拜会一番,若能得到二位大人指引,日后亦好博个锦绣前程,还望尊驾方便则个,通告一下二位大人。” 见眼前这位俊朗的年轻人自称读书人,蔡管家犹豫了一番,终未将刘正彦驱赶出房间,严令刘正彦站在原地之后,便转身回去通告自家二位公子。 “五公子,七公子,门外有一位名叫刘正彦的读书人,想要拜会二位公子,不知二位公子见还是不见?”弯腰躬身站在一旁,蔡管家战战兢兢地等着蔡氏兄弟二人的回话。 “读书人?不见!去去去,少来打扰本公子的兴致!”蔡脩直接不耐烦地呵退了蔡管家。 “等等!你说谁,刘正彦?他怎么会在这?”不似蔡脩般平日里粗心大意惯了,蔡鞗时刻都秉持着保持清醒的习惯,听到蔡管家说刘正彦正在门外,赶紧将被自己七弟呵退的蔡管家唤住。 “正是在下。”正当屋内主仆三人问话的时候,刘正彦笑着直接走了进来,掀开珠帘,屋内场景清晰可见,好一番奢华景象!且不说蔡氏兄弟二人吃食精致讲究,自带的杯具器皿皆为翠玉制成,单单是场面之香艳便令刘正彦颇为羡慕。 两位长发女子衣衫宽松,杏眼含情,不停地为二人倒酒夹菜,窗边,一位琴女正轻妙地拨弄着琴弦,纤细白皙的手指弹出一阵清婉的琴声,仿佛汨汨流水,又带着淡淡的忧伤。 真是人比人的死啊!同样是官二代,怎么差距就这么大?我靠,不行,回去就得找老爹问问,家里一定还有矿产,要不然家里都快断粮了老爹还能这么淡定。 看着刘正彦进屋之后,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蔡氏兄弟二人慢慢由最初的惊愕转变为了激动,“你你。。刘正彦,这里可是矶楼,我兄弟二人的雅间,谁允许你进来的,还不快出去!老蔡,你。你快叫人把他弄出去!”蔡脩早已听闻了前几日兄长手下,一众官家子弟被刘正彦一人毒打的事情,虽已醉酒,但蔡脩还是将平日里色厉内荏的性子暴露无疑。 见自己刚才还是一脸阴狠相的弟弟如此惊慌,蔡鞗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众兄弟之中,唯有大哥蔡攸才是如同父亲般老辣的人物,其余的只怕皆是依仗蔡府权势作威作福的一路货色。 “脩弟,既然刘公子来了,何不请刘公子一坐,亦好我等来日同袍之时,能够协力辅佐陛下,为陛下分忧。”说罢,蔡鞗冲着蔡脩轻轻点了头,暗示莫要慌张,依自己所言行事。 收到兄长蔡鞗的提醒,蔡脩故作一副沉稳姿态,中气十足地缓缓说道:“既然兄长如此说了,那小弟依兄长之言便是。刘公子,屋内尚有凳椅,还请公子自便。” “二位公子真是太客气了,正彦怎么好意思呢?”说着,刘正彦直接坐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上,一脸亲切笑容地看着对面两位怀抱美女的蔡氏公子,仿佛三人很熟的样子。 见刘正彦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对面,蔡脩心中满是怒火,“刘公子好像也没和我等客气啊。” 听了蔡脩的话之后,刘正彦一本正经地对二人说道:“这个嘛,还是圣人云的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正彦来此拜会二位公子,想必二位公子亦是十分高兴,正彦若是客客气气的,便是不给面子,破坏咱们之间的情谊嘛。”情谊?我呸,要不是缺钱花,本公子怎么会和你们这俩王八犊子扯鬼话,我的良心,,有点痛。。咳咳,不容易啊。 蔡鞗对刘正彦一直怀恨在心,见此时刘正彦坐在自己对面,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更加恨得咬牙切齿。强压住内心的火气,蔡鞗假装心平气和地笑道:“刘公子所言甚是,你我亦不是初识,不必过多讲究。今日既有缘再次相会,还不知刘公子有何指教?” 想不到眼前这二人虽为亲兄弟,心胸城府却有如此差距,显然蔡脩更接近于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对付这种货色应该更简单一点。但与之相反的是,其兄蔡鞗恐不是平庸之辈,今日若将其摆平,好客来之事必将迎刃而解,但事若不成,凭借其父蔡京的势力,稍对开封府衙施加压力,那么此案绝不是自己一个将门之子能解决得了的。 “哈哈,蔡公子真称得上是我大宋第一才子,身为当朝宰相之子竟能有如此谦谦君子之风,正彦佩服。”一边笑着拱手恭维蔡鞗,刘正彦一边观察着屋内二人的神色,不出刘正彦意料,蔡鞗神情并无过多变化,但其弟蔡脩却面露不悦,略显几分嫉恨之意。 听了刘正彦的奉承之言,蔡鞗虽是面无波澜,心中却是舒适了许多,看样子刘正彦还是识时务的嘛,毕竟谁能与权势作对呢?待其投靠过来,便任由自己处置了,心中虽是如此想到,但蔡鞗还是笑着微微抬手回应道:“刘公子过奖了,想我大宋儒林名家辈出,且不说前有醉翁欧阳老大人等诸位文曲之士,今日刘公子文采便不在鞗之下,延福宫文宴刘公子可是出尽了风头啊,哈哈。” 果然又是此事,刘正彦心思略一转动,便如同无辜般地说道:“蔡公子莫要再提,真是羞煞正彦了。那日皆是正彦初出茅庐不知朝堂礼数,竟无意冒犯了蔡公子,还请蔡公子见谅才是。正彦今日亦有一礼相送,权当为当日之事致歉。公子且看,此乃正彦近日所作之物。”说着,刘正彦将藏在左袖里的折扇取了出来,将其递给站在一旁的蔡管家,由其转到了蔡鞗手里。 见蔡鞗颇为不解地把玩着样式新奇的折扇,刘正彦暗暗一笑,继续说道:“此物虽为折扇,但却与普通折扇大为不同。今我大宋之折扇皆为东瀛、高丽引进,做工难称精致,且价格高昂,非我大宋文人士子人人可用之物。正彦不才,对其稍作改进,可在扇面之上吟词作画,成本亦十分低微,若蔡公子能与正彦合作生产此物,必能风靡士林,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 ------------ 正文 第二十五章:另有黑手 听了刘正彦的话,蔡鞗心中倍感惊喜,他深知在大宋官场之中,若论起哪股势力最为庞大,恐怕并非是以自己父亲蔡京为首,包含当朝权臣王黼、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在内的六位大臣,而是自春秋战国以来,一直为历代帝王所重视的文林士子,更何况本朝自太祖起,百余年来一直重文抑武。且不说这一群体多有朝堂重臣子弟,凝聚起来便是一股雄厚,不可忽视的力量,更可怕的是这些人往往以清流自诩,愚忠于君,甚至不分青红皂白,便敢不畏权贵谏言闹事。庆历新政时闹出的风波,蔡鞗至今尚有所耳闻,自己的父亲蔡京平日里亦多钻研诗词书画,好在文林之中落得一个文雅名声。今日若真能制出如此文房瑰宝,必将为士人所喜爱,既有钱财进账不说,还能提高自己在士林中的声望。倘若如此,日后在朝中处理儒林事务,不借助父亲之力亦能游刃有余,真是天助我也! “刘公子既有如此诚意,鞗亦不好推辞。不过为馈达刘公子诚意,作坊建造一事便由我蔡府一应包办,所费钱财亦不需贵府出一文。至于所获之利,蔡刘两府五五分成,刘公子以为妥否?”言罢,蔡鞗轻轻展开手中的折扇,挥动着扇面,满脸诚挚微笑地看着刘正彦。 真是好算计,这样一来,虽说折扇是自己改良制作的,但生产作坊却为蔡鞗所建造,日后销路产出便皆由其控制。时间愈久,恐愈无多人知晓此文雅之物为谁所创,皆只知为蔡府所产,那么蔡京父子在文坛中的声誉便会水涨船高。 不过,对于这些刘正彦早已预料到了,眼下刘府经济状况不容乐观,好客来酒钱亦无法取出,常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仅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创办作坊恐难以完成。此时正好借助蔡府庞大的财力、人力来解决自己资金上的困难。 况且,凭借其父蔡京在当今朝堂上的影响力,折扇的销路必不用自己担忧,名人效应对物品知名度的提升作用在后世早已被证明,只不过现世之人尚不懂得利用罢了。除此之外,刘正彦另外考量的是通过与蔡鞗合作,亦能减缓自己与蔡府父子之间的矛盾隔阂,日后进宫入禁军任职也可少些事端。因此从长远来看,自己并不吃亏。 “哈哈,想不到蔡公子如此慷慨,竟愿独自承担建造作坊之资,坦诚之意着实令正彦感铭于心。不过,我刘府家风素来淳朴,从不做令朋友吃亏之事,今日七公子亦在,正彦可代刘府许诺,日后卖扇所获之利,贵我两府四六分成,也就是二位公子六成,我刘正彦四成。二位公子若无异议,此事便如此作定。”见全程并无存在感,且一直对自己怀有敌意的蔡脩听到自己的话之后明显提起了精神,兴致勃勃地点头同意,刘正彦便一同笑着以作回应。 蔡脩此人心胸狭隘,贪财图利且并无大才,与市井百姓相传并无相差,刘正彦进屋之时,通过与其交谈便已察觉。刚刚自己虽说蔡氏兄弟二人分利六成,却并未言明二人如何分成。久闻蔡家各兄弟间并不和睦,刘正彦料想蔡鞗必不会过多让利给蔡脩,而蔡脩亦不会满足于既得小利,二人之间难免心生嫌隙。倘若日后自己与蔡鞗撕破脸皮,亦不独自必面对团结一心的蔡氏兄弟,胜算便会多加几分。 见蔡脩急忙点头同意,蔡鞗亦未好多说,待蔡管家将宣纸笔墨呈上之后,三人便各自签字画押,合作事宜也就此落定了。 “兄长,刘公子,若依年纪排论,属脩最为年幼。因此脩在此敬二位兄长一杯,愿我等日后协力合作,财源广进,共享荣华富贵,哈哈哈。”一边手抱着怀中的香艳,蔡脩一边举杯相邀说道。 “好,愿我等协力合作,财运亨通!”说罢,蔡鞗举杯一饮而尽。 刘正彦见状亦跟着举杯畅饮,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蔡氏兄弟二人皆面露微红之色,唯有刘正彦依旧面色如初。 既已顺利办完第一件事,给予了蔡氏兄弟二人一定的好处,刘正彦度量好了时机,便按计划谈及此行最为重要的一事。 ”七公子既唤正彦一声兄长,那正彦便以兄弟之礼相待二位公子。既已是兄弟,便不应再有所隐瞒,好客来张掌柜是正彦好友,近日却因身缠开封府衙官司被投入了大狱,不知二位公子可否出手相助一番,若能助好友脱困,正彦必感激不尽。”说着,刘正彦拱手向对面二人行礼,并借机观察二人的脸色。 蔡脩正满脸红润地为怀中美人喂食佳肴,听到刘正彦突然提及好客来一事顿时心中一惊,不禁悄悄望向了自己身旁不远处的兄长。 “刘公子,实不相瞒,此事鞗亦有所耳闻。前些时日好客来新推出的酒食服务颇为开封一绝,就连我蔡府亦预定了三年的酒菜。开封府衙查封好客来之后,鞗本以为张掌柜只是违反朝廷酒律而已,却未曾想到竟也负了避税重责。况且如今此事已在开封城内闹得沸沸扬扬,众目睽睽之下,律法森严,此案恐非我兄弟二人可解,还请刘公子见谅才是。”只见蔡鞗未有丝毫慌张,字字得体地回应着刘正彦。 听了蔡鞗的答复,刘正彦认真思索了一番。看样子,蔡鞗虽是指使开封府衙以违反朝廷酒律之罪名拘押了酒楼张掌柜,却并未指派店小二污蔑张掌柜做假账躲避官府税收,此案背后到底还有什么玄机? “既如此也罢,但无妨正彦与二位公子合作之事。今日既已谈妥,奈何府中尚有些许事务,正彦亦不好继续叨扰二位公子潇洒快活,只得先行告辞了,改日正彦必登门赔罪。” 见刘正彦拱手辞别,蔡鞗、蔡脩二人虽是出言挽留了一番,但最终还是在蔡管家相送下,刘正彦带着刘虎离开了矾楼。 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小贩呼应成群,过往的路人皆未留意到闷声前行的一俊一壮主仆二人。 显然,刘正彦心情十分复杂,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好客来竟会牵引出这么多事情,背后操控这起案件的绝不止蔡鞗一人,恐怕还有权势比之更大的人物正在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真是太看得起我刘正彦了,若欲断了自己的财路,查封好客来便已然达到目的,为何还要对张掌柜赶尽杀绝。。。 这年头。。赚个钱竟也这么难,天呐!!!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个富二代,这都不可以吗??大爷的,本公子跟你们拼了,管你们是什么牛鬼蛇神。 看着自家公子今日与往常不同,一直闷声在前面走着,平日里皆跟随在刘正彦左右的刘虎甚为不习惯,“公子,咱们现在是回府还是继续逛?俺。俺肚子饿嘞。”犹豫了一番,刘虎还是出言打破了主仆二人的寂静无语。 这家伙。。整天除了吃,好像就没有什么烦恼。哦,对了,,还有娶婆姨。。回头看了看刘虎傻头傻脑的样子,刘正彦颇有些怀疑这家伙该不会是猪刚鬣转生的吧?能吃就不说了,关键是人还长得这么丑,长得丑就算了,还天天做梦娶媳妇。。不想再看到刘虎呆蠢的样子,刘正彦嫌弃地转过了头去,“回府歇息,今日哪也不去了。” 见自家公子扭过头来盯着自己,转瞬间又瞥了一个白眼扭了回去,刘虎心里觉得踏实了许多,应诺了一声,便跟在刘正彦身后,亦步亦趋地向刘府走去。 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一个虎痴的粗壮大汉就这样护卫着一位年轻俊朗的少年慢慢走着,看着他踩出的每一个脚印,然后跟在其后,迈出同样的步伐...... ------------ 正文 第二十六章:破局(一) 近些时日,刘正彦深感琐事莫名增多,许多自己一直竭力躲避的事情却是接踵而至,先是被老爹逼着去了延福宫集英殿参加文宴,与当朝宰相蔡京之子发生了冲突,后来好不容易改良了这个时代的美酒,并与好客来酒楼张掌柜建立了合作关系,这时却不知不觉地与当今陛下最为宠爱的女儿茂德公主相识,紧接着正想赚钱好好地为老爹庆寿之时,好客来却莫名其妙吃了府衙官司...... 不过,这些对刘正彦的心情似乎并未产生过多影响,从矾楼出来后虽是思索了一番,但不久便又恢复了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 一路上,刘正彦怀着无比高尚的心理,以极其专业的眼光为刘虎指点了几位看得过去的美女。身为自己的移动钱庄。。咳咳,身为自己的亲信,怎么能有只看屁股不看脸的审美观。。为了纠正美女这个词汇在刘虎心中的定义,刘正彦决定有偿地为刘虎实际举例讲解一下,不过,至于钱嘛,刘正彦考虑了一番,毕竟是第一次授课,狠了狠心便给刘虎打了八折,正好抵了矾楼开雅间的费用。 当刘正彦满脸正义地将这个对于刘虎来说十分幸运的消息告诉刘虎时,刘正彦十分满意地看着眼前粗壮的汉子感动地流下了忏悔的泪水。 孺子可教也! “表着急,古人云,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嗯。。依本公子看,你的审美偏差充其量算是病入膏肓,不过万幸的是有药可救,嘿嘿嘿。”如同后世能掐会算的神棍一般,刘正彦装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这种拽得不要不要的,颇有仙风道骨的高人,刘正彦前世亦是见了不少,专骗刘虎这种读书少的单纯傻大汉。 虽从未上过私塾,但从刘正彦的话中,刘虎亦丝毫未听出自己的审美观有救的意思,病入膏荒。。治病的膏药都没了,咋还有药可救嘞。。 心疼了一阵今日花费的巨资,刘虎便认真地听刘正彦头头是道地分析了起来,毕竟钱都花了,,不听就白搭了。 御街上,过往的百姓依旧未注意到两个猥琐的身影躲在炊饼摊旁,其中一位英俊少年正对着几位富家女子指指点点,而另一位衣着简朴的黑大汉正虎头虎脑地点头应和。 经过自己的一番苦心教导,刘正彦有充足的信心已经彻底改变了刘虎愚昧落后的审美思想。 “虎子,现在是不是感觉在矾楼遇到的那位欧巴桑。。咳咳,那位大娘长得十分难看?”刘正彦瞪大了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刘虎,如同等待一位误入歧途的少年觉醒悔悟的时刻。 “公子。。她们这个样子,俺。俺还是看不来。瘦瘦巴巴的,模样俊俏是俊俏,可。能生养吗?”听了自家公子对街上女子的一番品评,刘虎着实越学越迷糊,什么G杯C杯,尽是些自己听不懂的东西。看来还是自家公子学识广,以后要多与公子学习,将来娶了婆姨有了儿子也让公子教,省得像俺一般没文化啥都不懂,在心里无知地感叹了一番,刘虎便对刘正彦投去了满是艳羡的目光。 “能生养,生养得好着呢。”见刘虎还是纠结于后代的繁衍问题,刘正彦本想结束此次廉价的讲解服务,但刘虎后来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无限求知的渴望。。为了拯救这个与自己一样,同属广大单身狗群体的壮汉,刘正彦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岂止是能生养,本公子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可是我爹跟我讲的,刘家祖传!记得莫告诉别人。我爹说,模样越标致的女子生的儿子越英俊,长大了没准还能当县太爷。” “真的吗公子,漂亮女子生养的儿子还能当县太爷嘞?”既是自家老爷讲的,还是刘府祖传,那必定没有错了!刘虎瞬间便觉着如获至宝,以后也把这个秘方传下去。 “真的!”刘正彦不容置疑般点了点头。 “公子,以后俺就娶漂亮婆姨!不是漂亮婆姨,打死俺也不要。” 看着刘虎满脸自信心,拍着胸脯子对自己发誓,刘正彦不知是帮了刘虎还是害了刘虎。虽说根据遗传定律,标致女子生养的孩子确实有更高几率模样俊俏,但其实主要还是取决于父亲长啥样。就虎子这傻黑粗的模样,生出来的孩子能看就是万幸了,更何况哪家漂亮女子会这么不开眼看上他。。刘正彦越想越扎心,看来还是以后等自己有钱了,给虎子找门亲事吧,倒插门也行啊,虽说这家伙饭量大了点,好在力气大,啥活都能干。 离开御街之后,随着愈来愈接近百姓群居的街巷,小贩的叫卖声也更加热闹。走街串巷的小哥背着一个扎满糖葫芦的杆子来回吆喝着,身后尾随着一群稚嫩的扎着小发髻的孩童,见哪家大人给买了糖葫芦,便立即羡慕地跑回家央着父母也买一支。看着眼前十分熟悉,却在后世早已消失的一幕幕,刘正彦心中满是喜悦,却又不禁多了几分怀旧之感。 正当刘正彦带着刘虎步迈着八字步,哼着小曲儿大摇大摆从巷子里拐进来时,远处风中矗立的熟悉身影,瞬间便吸引了刘正彦的视线。 高高悬挂在府门前,张贴着刘府两个大字的浆纸灯笼被风吹得来回飘摇,一身白色裘衣,内着素雅裙装的茂德公主正等候在刘府门前,一双明媚的眸子,似是淡雅了秋水,美得入骨,怜倒芳心一片。每一次抬首或转眸,都会令陌生男子一阵心悸,如雪的肌肤,齐腰的长发,随风吹起,散发着沁人的芳香...... 从未见过茂德公主女儿装扮的刘正彦,彻底被大宋皇室最为端庄贤淑的公主姿色震撼了。 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口如含丹,刘正彦难以找出更贴切的词语来描述茂德公主的美丽,一见倾城,再见倾国,怕是此刻刘正彦内心最贴切的感受了吧。不过,对于刘正彦来说,这些并不是他最为在乎的东西。 “茂德!”,忘却了所有的疲惫,忘却了近日缠身的琐事,忘却了。身后的刘虎,刘正彦高喊着跑到了茂德公主身旁。 “风这么大,怎么不进府等我?”着实感受到了秋末冬初寒风的凛冽,刘正彦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将自己身着的黑色裘袍披在了茂德公主身上,伸出双手捂住了茂德公主不知因何变得粉红的耳朵。 “无事,我也是刚到。听小厮说你外出不在,便在此等你。”刚才听到刘正彦大声叫喊着奔向自己,茂德公主已是羞得红了脸,从小至大,宫规森严,平日里除了父皇,似是再无其他男子敢如此喊叫自己。 更何况是自己心仪的男儿倾心相待,对自己如此疼惜,茂德公主更是倍感温暖。 “随我进府吧,嗯?”感受着茂德公主双耳的柔软,刘正彦怜惜地说道。 “刘大人在府里呢。”被刘正彦披上裘袍之后,茂德公主已感觉不到寒风的刺骨,只觉着双耳格外温暖,周身仿佛被安全紧紧围绕。 对啊,老爹好像还在府里呢。。要是让老爹知道徽宗最宠爱的公主到刘府来找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不过刘正彦十分确定的是,老爹绝对不会感到高兴。。肯定以为不知自己使了什么混账手段,诱拐皇室公主呢。。要知道,没有哪位良家女子会瞧上自己是老爹一直秉持的理念。更何况如今是皇家公主,,这惊吓明显有点大,没准老爹会激动地把自己拉到徽宗面前揍一顿,然后请求斩首示众呢。 咦~这种结果发生在别人家也许是十分扯淡的事情,但对于自己的顽固老爹,刘正彦丝毫不怀疑这种悲剧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怎么这几次你的小跟班都没有跟来?说来还是有点不习惯。”提到小跟班,正在风中温存的二人全然忘记了刘虎的存在,这时的刘虎全然处于迟钝的惊讶之中,见自家公子在府门前与一位样貌十分白皙的女子举止亲密,刘虎尚以为是哪家闺秀,良久之后才发现竟是自己最厌恶的李公子。。原来他也是女的!刘虎的世界,仿佛瞬间变得丰富多彩起来,原来女扮男装这么神奇。。 “前次我与蝶儿偷偷出宫,父皇从苏公公那里获知了消息,这几日便对我严加看管,不准我私自出宫。为了帮我,蝶儿便冒充我待在宫中,以掩人耳目。”由于与刘正彦相离较近,茂德公主似是闻到了刘正彦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酒气,与女子闺房中的熏香,不觉撅起了嘴,满是醋意地看着刘正彦说道:“为何你身上会有女子闺房中的艾草熏香?” 许是刘正彦在与蔡鞗、蔡脩二人饮酒之时未曾留意,在自己进入雅间之前,屋内早已被青楼老鸨习惯性地点起了艾草熏香,用以助兴。 听到茂德公主询问,刘正彦赶紧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气味。。我靠,我也没去妓院啊。 “没有啊,你肯定是闻错了,,我刚带着虎子去了矾楼喝酒,不信你问问虎子。” 见自家公子对自己挤眉弄眼,刘虎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生怕惹了麻烦,再被自家公子骗钱,便一直站在一旁充当十万瓦特的电灯泡。 这家伙。。真是枉费我一片苦心,谆谆教导,这点暗示都不懂。。见刘虎默不作声,刘正彦急中生智,忽地想起了右手袖中的金丝折扇,也就是自己精心做出来的第二把折扇,第一把折扇本是藏在左袖中,但在矾楼之时,将其送与了蔡鞗。。真是可惜了。。 “茂德,这是我为你亲手做的礼物,嘿嘿嘿,喜欢吗?”本就打算将第二把折扇送给茂德公主的刘正彦,为了拯救自己,瞬间便将其从袖中掏了出来,缓缓展开,递到了茂德公主手中。 初始,茂德公主以为刘正彦从东瀛或是高丽商人那里得到了折扇,但当刘正彦徐徐展开时,即使用惯了折扇的茂德公主对此物亦是十分喜爱。 且不说此扇样式与东瀛、高丽折扇不同,扇面之上亦是作了画作,题了诗词,在此之前,茂德公主尚未见人如此精心做过。很快,茂德公主便被刘正彦所作之画与题词深深吸引。 “风习袅袅,盈水展千华,飞檐亭角清铃响。犹记当初,汝回眸莞尔,一笑倾城百日香。飞花飘絮,霓裳翩翩舞,几多情愫心飞扬。广袖流云,琴曲指尖凝,清水芙蕖脱尘嚣。红尘紫陌,纵寻千百度,回首万年,情衷伊人......” 这首词在后世之时,被人创作后便谱了曲,是刘正彦高中时最喜欢听的一首歌曲,那时他便想着,有朝一日将这首歌唱给自己最喜欢的她,可没想到的是,自己将单身的状态一直延伸到了大学,然后来到了这个令自己产生羁绊的时代,遇到了想要守护一生的姑娘。 感受到了刘正彦深深的爱慕之意,茂德公主亦是十分欣喜,全然忘记了之前的问询,“这首词也是你写的吗?” “那必须的,嘿嘿嘿,咋样,喜欢不。”看着茂德公主一脸纯真的样子,刘正彦忍不住摸了一下茂德公主的鼻子。 轻轻点了下头,茂德公主便羞地将脑袋深埋了下去。 “大姐,走,一起去逛逛啊。”见茂德公主小女儿姿态尽显,刘正彦故意坏笑着贫嘴说道,也将此时本觉十分感动的茂德公主羞恼了,这并不是茂德公主第一次听刘正彦将自己叫大姐,女人天生本就十分在意自己的年龄,更在乎心上人对自己的称呼,也难怪茂德公主会撅起了嘴巴。 但见刘正彦小跑了起来,转过身坏笑地望着自己,茂德公主还是忍不住又气又笑地追上了刘正彦。““刘正彦,大坏蛋,以后不许叫我大姐。” “好好好,以后我叫你小德子。” “你。。我不理你了。” “艾艾艾,别啊,闹着玩呢。” ...... 看着二人嬉笑打闹着越走越远,一直站在原地,并不觉尴尬的刘虎还在犹豫要不要追上自家公子,但想了想前几次的经历之后,自己总是公子讹诈钱财,刘虎顿时便打消了跟上去的念头,径直进了刘府找自家夫人禀报去了。看来,,在钱的问题上,刘虎却是向来机智得很。。。 只不过,这是正处于欢愉当中的刘正彦所不知道的。。 ...... ------------ 正文 第二十七章:破局(二) 北宋号称东京的开封街头,一男一女正不避路过行人的冷嘲热讽端坐在茶棚之中。 好吧,确切地说是年轻男子毫不在意世俗的眼光,硬生生将外披着黑色裘衣,内披着白色锦裘的貌美女子拉在了自己身边,且满脸笑容地与投来鄙视眼光的过往行人打着招呼。 “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圣贤!” “就是,真是成何体统!”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过往的两个瘦弱秀才,见如此美若天仙的女子竟与一位衣着打扮极其普通的男子坐在一起,通过大致观察此男子刚毅孔武的面相,两位秀才甚觉此人必不识圣贤之书,大致当属粗莽武夫之类,心中的酸意不断上涌。 听着两只苍蝇在周边不停嗡嗡作响,刘正彦将杯中的茶水使劲一泼,不偏不倚落在了两位秀才的身上。 要知道,秀才可是自己自幼苦读诗书,十年寒窗考来的功名,身份远比普通百姓高贵,况且本朝向来推文崇礼,在街乡邻里,谁又敢说读书人的不是。 凭白受了一身热茶水,两位秀才更是气得义愤填膺,“汝安敢如此侮辱我等功名之身!吾若等通禀府尹大人,必治汝不敬读书人之罪,哼!” 见身旁之人情绪慷慨激昂,另一位秀才摇头晃脑地文邹邹说道:“这位兄台,莫要与此等白丁之人争执,只恐有损我等读书人身份。只可叹如此佳人,不识俊杰英才,罢了罢了。” 白丁?真真是可笑之极,若论题词作对,恐怕这两人就是再学一百年圣贤书也比不上自己。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刘正彦最难以忍受的,便是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读书人有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并将保家卫国、浴血疆场的武夫以及勤劳耕作的百姓等视为低等人,就算是自己眼前这两个考取朝廷功名最低等的穷酸秀才,竟也敢大言不惭地叫嚣自己是俊杰英才。 在刘正彦看来,他们应该好好地去采访一下蔡京高俅等人敢不敢说自己是俊杰英才,竟会将一个经济如此富庶的王朝治理得几近覆灭。 哦,对了,在飞升进入朝堂之前,高俅也只不过是苏轼苏东坡身旁的一位奴仆。后来苏老爷子被贬离京,高俅见前途渺茫,便带着老爷子的一封推荐信去了小王都太尉王诜。也就是徽宗姑父的府上。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秀了一脚蹴鞠绝活,这才被当时身为端王的徽宗相中,以至于后来飞黄腾达,青云直上。 如此荒唐君王,如此病态朝代,又怎能有不亡的道理? 刘正彦早早地便想通了这一道理,因此一直远离朝堂,安于致富,待到成功之日,便带着家人远居江南。 “尔等一口一个圣人之言,可亦曾听过子亦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素未谋面,便红齿白牙将他人说为目不识丁之人,莫非这便是圣人教给尔等的善师他人之道吗?况且,我与这位姑娘似乎并未做有伤风化之事,反倒是二位一直在这里大呼小叫,难道二位想讨打不成?!” 看着刘正彦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举杯的手上根根青筋突起,两位秀才不觉泄气了许多,畏畏缩缩地直往后退。 摇头看了看二人怯懦的丑态,刘正彦丝毫未从其身上察觉出炎黄子孙应有的尚武傲骨,哪怕是作为男人一丝的胆量。 “滚吧,我从不打妇孺与读书人。” 轻蔑地看着二人提着儒袍,狼狈逃窜的模样,刘正彦仿佛看到了八年后金人破城,纵马开封屠杀文人的场景。 但茂德怎么办? 这本不是刘正彦该考虑的问题,但当二人在好客来相识相遇之后,刘正彦却难以割舍心中的情怀。 深知历史走向的刘正彦知道,开封城破之后,众多皇室子女皆随徽钦二帝被掳往北方,期间,诸多皇家公主、妃嫔被金人玩弄致死,其中,便包括最为貌美的茂德公主。 扭过头看了看正坐在自己身旁,同样瞪着大眼睛看自己的茂德公主,刘正彦倍感心痛。 不!既然我来了,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护茂德周全! “怎么了?真的和刚才那两位书生生气了?”见刚才还是一副嬉皮笑脸模样的刘正彦突然变得严肃沉闷起来,茂德公主甚是感到不自在,便笑着出言说道:“无事,其实他们说的不无道理,我们。。” “茂德,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情吗?”此刻刘正彦完全未听到茂德公主在说什么,双眼柔情且又坚毅地看着茂德公主纯真善良的样子。 “可以啊,不过你先要告诉我是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肯定会尽全力帮你。”从未听过刘正彦要恳求自己帮忙,茂德公主心中亦是颇感好奇,不停眨着大眼看着刘正彦严肃的脸庞。 思考再三,刘正彦还是决定将好客来这件事告诉茂德公主,唯有如此,张掌柜以及好客来方有一丝转机,自己的致富之路日后也会因此更加平坦。毕竟世间不等人,如今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亦难保产生蝴蝶效应,改变一些历史发展原有的轨迹。 “茂德,还记得你我第一次相见时的那个酒楼吗?那酒楼因与我一起合作贩卖酒品,近日被开封府衙以违反酒律罪名查封,酒楼张掌柜也因此入狱,过几日便会结案审理,发配沧州府。” 顿了顿语气,刘正彦继续对着茂德公主说道:“茂德,我需要你以公主的身份,同时也是好客来酒楼实际掌控者的身份,出面干预此事,帮助张掌柜脱离牢狱。至于张掌柜,我会想办法通知他,并让他配合你。” 之所以刘正彦会想到这种想法,还是要多谢水果摊大娘与今日矾楼一行。 原来,在宋朝,由于更加讲究士农工商的排行,许多朝廷官员或是世家大族一直不屑与商贩为伍,但同时却又十分羡慕商人日进斗金的营生,另由于需要招揽门客或是赡养族人,便不得不背地里偷偷从事商业生意。同时由于惧怕被人指责,这些官员世家通常都会寻找一位地地道道的商人代为经营。 而刘正彦所谋划的计策,便是由此而来。若茂德公主成为了好客来的实际投资人,凭着徽宗的荣宠,朝廷必不会考虑违反酒律此等可有可无的事情。况且,茂德公主乃是皇室,那么好客来的酒曲也便从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官曲,也就不存在违反法度一说。 “好,既然如此,这件事我会和父皇说的,求得父皇一道旨意应是不难。”听完刘正彦的话,茂德公主长舒了一口气,还以为刘正彦又不知惹了什么祸端。 我的老天爷爷啊!见茂德公主如此轻松地将求得徽宗旨意十分简单这句话说出,刘正彦瞬间便从一个冷酷型男化身为了萌萌的小迷弟。。迎着茂德公主自信的目光,刘正彦满眼希望地恳求说道:“能顺道让你父皇收回懿旨,不让我去禁军任职吗?” “不能。”茂德公主很干脆地打碎了刘正彦的幻想,“听苏公公说,父皇亦是很钟意你。况且此次乃是我自朝开国以来,对将门少有的恩赐,应当好好珍惜才是。” 茂德公主一直很不理解,像刘正彦这般文采斐然,且又身怀武艺的男儿应是世间罕见,但如同刘正彦这般性格懒散,排斥朝堂的人,亦是世间罕见。难怪自己以前从未在父皇的寿宴上见过刘正彦。 “不是我不想珍惜,,实在是我很忙,赚钱还没时间呢,哪有闲工夫当官。。好茂德,帮帮我呗。”只见刘正彦耍起了无赖,摇晃着茂德公主的衣袖撒娇说道。 “钱财乃身外之物,你有了那么钱财又有何用,男儿应当壮志报国,留名青史才是。”想不到刘正彦竟是因为忙着做生意赚钱而拒绝做官,茂德公主心中顿时生了些火气。 “要钱干嘛?这可是个大学问!”听到茂德公主提及自己最喜欢的话题,刘正彦顿时抖擞了精神,两眼放光,全然不见了初始时思绪缜密、严肃奋然的俊才模样,满是一副守财奴相地侃侃而谈:“钱多了我花啊,花不完我就放屋里,做个金床银床,就是睡觉我也要搂着钱睡,这样才踏实。嘿嘿嘿,知道这就啥不?这就叫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听着刘正彦继续唧唧歪歪地讲了一大堆歪道理,茂德公主直感觉自己快要被刘正彦说服。待店家将做好的几道小菜和一叠点心端上来时,茂德公主便将一块豆糕直接塞进了刘正彦的嘴里,堵住了乱讲邪门歪道的嘴巴。 “噗嗤。”看着刘正彦疯狂咀嚼吞咽自己喂的点心的模样时,茂德公主感到十分喜悦,“慢点吃,喝口茶水。” “哼哼哼。呃。,好吃。”只见刘正彦鼓着嘴巴,努力深咽了一口豆糕,不停对着茂德公主傻笑,“我媳妇喂的就是好吃,嘿嘿嘿。” 听了刘正彦的话,茂德公主霎那间便烧红了脸,羞得起身便撅着嘴巴往茶棚外走。 由于两个人共坐在一张长凳上,茂德公主突然起身之后,刘正彦未掌控好平衡便直接摔在了地上,“媳妇,要走你也得等等我啊。” “谁是你媳妇,你去找张家女儿做媳妇吧。”茂德公主站在茶棚外,低头看着双手。 我去。。看来这个梗是过不去了,那位老妈说到的神秘女子自己到现在还没遇到过,就如同后世电视剧爱卿公寓里的楼下小黑一般神奇的存在,却又无时无刻影响着自己悲催的单身命运。 “茂德,你听我解释,我真不认识她。我对天发誓,我刘正彦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人。” 见刘正彦真的举手对天发誓,茂德公主偷偷地捂嘴笑了一下,“我可没逼你,是你自己说的。” “嘿嘿嘿,必须是我自己说的。” “登徒子。” ...... 在外继续游玩了一番过后,如往常一样,刘正彦将茂德公主送到宫门之后便回了刘府。 披着黑色裘衣坐在后花园的槐树底下,轻嗅着衣服上残存的茂德公主的芳香,刘正彦仰头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浮云,思索着当下尚未解决的棘手事端。 ...... ------------ 正文 第二十八章:破局(三) 好客来的事,刘正彦本大可不管,但却又不得不管。其实他的理想很小,小得生怕惊动了这喧闹世间。他只想要数万贯家产再加上江南稻田的几十亩地而已,按照目前的进度来说,只要再过几天,本就便可收了好客来的账款,离着万贯家产也就更近了一步。 再过几年,等到他二十三岁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存到了刘府一家人未来四五十年够花用的钱和田产,然后带着自己的老爹老妈,还有杨叔他们一起去往江南,自己到时候做个摇椅,每天在院子里晒太阳,提前退休老年生活,这种退休生活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可以享受半个多世纪…… 每天清晨起床发呆的时候,刘正彦总是在想,老天把他送回宋朝,一定是觉得前世的他受了太多苦,感受了太少的温暖,于是让他回到这个空气清新、拥有家人的地方享一辈子福。 后花园傍晚的冬日总是红得让人感觉暖洋洋的,四周的围墙挡住了风的侵袭,坐久了舒服得令人犯困。 刘正彦真想仰头往后一倒,舒舒服服躺在布满槐树叶的地上睡一觉,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睡,办完正事才能睡。 刘虎也有些没精神,大抵被刘正彦传染了爱睡犯懒的毛病。 两人日常相处得多了,也便没有了那么多话说,刘虎是个生活十分简单的人,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唯一的生活乐趣也就是睡前瞅一眼藏钱的包袱,确定没有被刘正彦摸走之后,便躺下睡觉做梦娶媳妇。与刘虎不同的是,刘正彦是个生活更加简单的人,每天除了宅在屋里睡觉,便是窝在后花园槐树底下睡觉,偶尔良心发现才会在睡觉之前打两拳,活动活动筋骨,要说乐趣,也就是偶尔想几个前世的搞笑段子,在与茂德见面时逗得茂德捂嘴娇笑。 今日不能偷懒,因为刘正彦有事要做。 “虎子,回房为我准备笔墨。” 点燃了一根蜡烛,屋内的视线这才算明亮了几分。 取起毛笔轻蘸了几分匀墨,刘正彦字迹十分工整地将自己对折扇的见解,制作方法以及如何分类售卖的想法写在了信纸之上。 根据制作材料和方法的不同,这些折扇命名也不一样。扇骨多而轻细的,叫春扇或者秋扇。以香料涂沫扇面的,叫香扇。而可以藏在靴子中,以备行旅途中使用的,叫靴扇。更有一种以各色漏地纱为扇面,可以隔扇窥人的,叫瞧郎扇。还有一种左右可以打开,制成三层扇面,中间一层画着春宫画的,叫三面扇。 此外,根据制作式样各别和制作人不同,刘正彦决意授予工作出色的工人命名折扇的权力,以调动起工人的工作积极性,如根据姓氏可叫做黄扇、曹扇、潘扇等等。 同时为了美化折扇的品式,折扇的附属装饰品便命名为扇坠。其中,扇坠以蜜结迦南为第一,其次是做旧玉的小饰件,再次为虎斑贝(宝螺)、金丝,各色玉做的也算好,至于琥珀、蜜蜡之类扇坠,就是下品了。 至于折扇选用材料,以精为妙,极奇穷巧。扇骨有用象牙的,玳瑁的,檀香的,沉香的,粽竹的,以及各种木料的。工艺则有螺钿的,雕漆的,漆上洒金的,退光洋漆的。还有镂空边骨,内藏极细小三十二张牙牌的。有镂空通身,填满异香的,更有空圆钉铰中,藏着极小骰子的。这些折扇骨,都刻有各种花样,备极奇巧。还有的扇骨模仿燕尾形状,更有些扇骨钉铰藏在里面,外表一点儿痕迹也看不出来。至于扇面,有白纸三矾的,有五色缤纷的,有糊香涂面的,有捶金的,有洒金的。 如此,便可按做工精细度、造材贵贱分为若干品级,上至王侯朝臣,下至黎民百姓,皆可为潜在顾客,刘正彦也就真正做到了将折扇推广为全民喜爱,居家必备的良品,将历史上折扇真正流行的年代提前了三百年。 收起信封,在桌上平铺开刘虎取来的作画用的宣纸,刘正彦仔细回忆了一番后世影视里欧洲骑士衣着铠甲的样子,可以下拉护面的头盔、颈甲、背甲、胸甲、左右手甲、脚铠,结合中国古代风格,刘正彦皆加以修改绘画了出来。 不知不觉,夜色便以降临,抬起疲劳的额头,刘正彦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 看着桌上的图纸,刘正彦却是感到十分满意,看来前世制图的功底还在。 “虎子,将这封信送往蔡京大人府上,若见到蔡管家,便嘱咐其转交给蔡鞗,记住,只能交给蔡鞗,不能交给其他人,包括蔡脩。另外,你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一趟王麻子那,让他按照这张图纸打造两副盔甲,尺寸质量图上皆有标注,若是他担心有违朝廷律令不敢铸造,便直接告诉他我的身份,毕竟咱们是奉旨入军任职,哪能没有盔甲。” “公子,打造盔甲可需要不少钱嘞。” “哦,钱啊,你出。以后本公子发达了会一分不少还你的,嘿嘿嘿,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自家公子有钱了自然会还这句话,刘虎已经听了许多次,若说一开始还对刘正彦会还钱抱有希望,那么现在便是彻彻底底的绝望。 待刘虎带着信封和图纸走后,刘正彦便哼着小曲儿直接去了正厅。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刘正彦早已习惯了老爹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甚至随意骑在自己头上挖鼻屎的存在,但每当吃饭,尤其是吃晚饭的时候,看着老爹在杜氏老妈面前乖巧的样子,刘正彦心中越是引发起极度舒适,时不时地还会来阵高潮。 每天若是有早朝,未等自己起床,老爹早早地便已出门去了延福宫,因此每日清晨,刘正彦常常自己在屋中与刘虎一起用餐,但每当与老爹老妈一起在正厅共进晚饭时,刘正彦却是从不缺席。 果不其然,当刘正彦走进正厅时,老爹虽是气的吹胡子瞪眼被杜氏老妈责骂着,却始终不敢言语一句。 爽啊! “爹,娘,今晚吃啥?”刘正彦装作什么事情也没什么发生过,捧着一张萌脸环伺着桌上的菜肴。 厨房自被刘正彦征用以后,厨子的出工积极性属实受到了明显打击,做出来的饭菜口味比起以前也逊色了许多。不过想想也是哈,自己的地盘总是被几块大铁皮子染指霸占,任谁也会有脾气。 看着刘正彦一口一口津津有味地闷头吃饭,老爹刘法的火气莫名腾得燃烧了起来。 勇敢地挺起胸膛,扭过头瞅了瞅杜氏老妈,老爹还是没敢说出来。 “哼,老东西。是不是宗泽那几个老鬼合起伙来撺掇的?彦儿还小,为什么不让他们家的儿子入宫当差,偏偏选了我家彦儿。苗老哥也是,苗傅那是我看着和彦儿一起长大的,这两个孩子都是老实本分的,若入了禁军,哪能吃那份苦,指不定受多大的委屈呢。”自坐下之后,杜氏一口饭未进,一直在埋怨刘法不拒绝军中那些老家伙提出的意见,也就是举荐刘正彦与苗傅入侍卫马军司任职。 原来在吃饭之前,老爹刘法小心翼翼地将这件事说与杜氏听,正待详细解释时,却被护子心切的杜氏劈头盖脸地责骂了一番,之后便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老爹去与军中老将决斗,打消让自己的儿子从军入伍的念头。 “夫人,你。你,你也得讲道理嘛。彦儿入宫当差,也是光宗耀祖之事,你应该高兴才是。再说了,这。这举荐之人的姓名也已奏报了陛下,改不得了。” 看着老爹吞吞吐吐,有理难言的样子,刘正彦强行忍住了笑意,只是满脸悲痛地看着杜氏老妈,顺便装出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表达不舍离家,更不舍离开老妈的深沉感情。 果然,刘正彦堪称影帝级别的演技,引发了杜氏母爱狂潮的进一步泛滥,对自己丈夫刘法更是越看越不顺眼,哪都来气。 “我就是不讲道理了,你要怎样?我就彦儿这一个宝贝儿子,难不成将来也像你一样,数年出征在外不顾妻儿老小?”说着说着,杜氏便想起了过往自己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日子,眼角不禁一红,流下了几滴眼泪。 许是心生愧疚,刘法并未再言语,只是低头喝着闷酒。 见老妈竟伤心落泪,刘正彦心中亦十分难过,即使在后世,作为军人的妻子,日子过得也是十分艰难,不但要独自抚养孩子老人,更多时候还要扛起本该属于男人职责的重担,若是逢年过节丈夫打来电话或许还能稍解相思之苦,但现在通讯手段如此落后,面对着丈夫出征塞外生死未卜,独守空房的杜氏该有多么无助。 “娘,您别哭了,孩儿看着心里难受。此事不怪爹,是孩儿愿意去的,待日后孩儿立了功勋,便能像爹爹一般光宗耀祖,封妻荫子也说不定呢。” 呸!我他妈地说了什么。。。 看着杜氏眼神逐渐异样起来,刘正彦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彦儿,听刘虎说今日有一女子来府上找你,可是上次来的那位李公子?娘其实早就看出来那位李公子是女儿身,呵呵,这下好了。我家彦儿真是有眼光,娘啊也喜欢那个丫头,告诉娘她家住在哪,回头娘就找媒婆上门提亲去。” 听了夫人的话,刘法亦是起了精神,痛快地喝了一大杯酒,然后两眼放光地盯着刘正彦,毕竟自己早已上了岁数,看着年轻时一起征战边塞的几个老家伙纷纷抱上了胖孙子,哪能心中不急得痒痒。奈何自家逆子平日里呆愣得只知习武,从不在文案上用功,名门闺秀自是谁也瞧不上,说了几次媒都接连被委婉拒绝,颇令刘法脸上无光,自是常常对刘正彦恼火。 “咳咳,,爹,娘,孩儿吃饱了,先回房去了,屋里还炖着汤呢。”说着,刘正彦起身便要溜。 “放肆。哪都不许去,给为父站好了。” 面对逞起威风老爹,刘正彦亦无办法,只得乖乖站着。。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反正打也打不过,他是老子他最大。 “成成成,孩儿下次问问李姑娘在哪住,回来便告诉爹娘。”见夫妻二人沆瀣一气,妇唱夫随的样子,刘正彦不禁抽了抽脸皮,说出来那位李姑娘是徽宗闺女,你们敢去提亲吗?刘正彦完全可以想象出来二人震惊的样子,接着便是一番说教,让自己认清家世,死了这条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贼心。。 “这孩子,这叫什么话,这种事情怎么能问人家姑娘呢,你爹当初也没这么傻。。” “夫人,我怎么了,我。。” 听着二人争执起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刘正彦趁着二人回忆青春往事的时候,打着哈欠溜了出来。 回到房间时,正巧刘虎从外面回来。真扫兴,刘正彦本打算寻摸一下刘虎藏钱的包袱放在哪,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快就回来了。 “虎子,我吩咐的事情都办好了?” “公子,俺都办好了。” 看着刘虎说话时脸色不正常,刘正彦觉得十分奇怪,“虎子,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快说。” 见瞒不住自家公子,刘虎只得慢吞吞地说了出来:“公子,俺在街上听街上听别人说,张掌柜明天就要被府尹大人再次提堂问审,好客来的案子马上就要结嘞。” 不知茂德办得怎么样了,不行,来不及了。 看来明天的会审,自己非去不可了。 ...... ------------ 正文 第二十九章:破局(四) 宋初,全国行政区划分基本沿袭唐朝五代旧制,实行州县二级制,同时在地方设置路,路是直辖于中央并高于府、州、军、监的一级监察区。 为防止出现唐末五代时地方重臣掌兵,割据一方的祸乱,历代皇帝无不并派遣二品以上的肱骨文臣出任一州的长官,同时又设通判与知州相互牵制、监督更有效地加强了皇帝对地方的控制。 在这样的官僚体制下,一州之长权力尚受到种种束缚,更不用说地方的小小县令了。 但有一地县令颇为特殊,毫无疑问,那便是六都之首的开封。 开封府尹作为县令中的极品存在,通常是从一品或二品官衔,最不济也是从三品,妥妥的肥差。鉴于开封的特殊性,府尹一职偶尔也会由老赵家的优秀子弟担任,大多为事实上的储君。 数得上数的,就有赵老二宋太宗以及之后的宋真宗。这一习惯,说白了,其实也是跟着前朝学的,周世宗柴荣未登基之前就曾在开封任府尹一职,后来赵老大反了,当上皇帝之后夜不能寐,生怕开封动乱,便将其交给了自己的弟弟掌管,有闹事的都被镇压了下去。虽然世事都在经历着历久弥新的发展,但这一优良传统却一直被传承了下来。 直到徽宗这,事情似乎是有了些许变化。 此前历任开封府尹皆是由朝廷大臣担任,并未出现过皇子任职的情况。 而现任开封府尹聂山,便是由当朝龙图阁学士,蔡京长子蔡攸举荐给徽宗而担任此职的。 已与蔡家两位兄弟打过交道,深知其府第门风的刘正彦,自然是对聂山的品行操守颇为怀疑。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用老百姓的话通俗来讲也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好像这句话也不是老百姓说的。。 刘正彦并未考虑太多,只是在人群中奋力往前挤。 奶奶的,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多,后世人爱围观看热闹的习惯果然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呀,地上谁的银子掉了!” 一声高喊,人群便开始骚动起来,纷纷低下头四处寻找银钱。 “公子,银子在哪嘞,俺咋找不着。”听到刘正彦的话,刘虎紧跟着趴在地上寻摸了半天也未找到刘正彦口中的银子。一抬头便见自家公子早已越过人群,站在了大堂栅栏前面。 看着满脸纯真,问自己银子在哪里的刘虎,刘正彦瞥了一个白眼,只觉一个大写的蠢字正刻在刘虎黝黑黝黑的脸上。 要是有银子我能喊出来?本公子早揣兜里了。 “虎子,人傻不要紧,但是咱得多读书,回去把我教你的拳法耍两遍。” 刘虎想不通,只是直愣愣地杵在原地看着刘正彦。是不是俺刚才问错了话?刘虎运着平时不多用的脑子回忆了一番,这才确认自己刚才只是问了自家公子银子在哪。 为什么会与读书牵上关系?刘虎挠着头没搞明白,只是一直愣在刘正彦身后。 仔细观察了一番开封府衙内的物件陈置,刘正彦并未发现其与自己印象中的府衙有甚不同,只是堂内的一副金字对联气势十足,颇为吸引刘正彦的视线。 上联是:此是公门,裹足莫干三尺法; 下联是:我无私谒,盟心只凛一条冰。 无论是从笔法运迹,还是对仗工整与否来说,此联都不落下乘,虽然不知是何人所作,但落在府衙官署前,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正当刘正彦仔细环伺大堂内外的时候,堂内一干衙役神情肃然地手持杀威棒从后堂涌了出来,整齐分列两班之后,默然不语。 之后便是一位身着紫色画有金龙官服,腰佩金鱼袋的方脸男子走了进来,径直威严地坐在了公案之后。 待笔录师爷按班就为,一声惊堂木,震慑得府衙前百姓双腿不自觉颤抖,好强的气势。 “升堂!传罪犯张洛荣、证人王二。” 开封府尹聂山一张令牌扔下,堂下顿时炸响了杀威棒捣地的声音。 “锵锵锵。” “威~武~” 多么熟悉的场景,如同古装剧里的一般,刘正彦自是见惯了这一幕。 而对于这个时代的王法,刘正彦亦是不甚了解,也就不存在过多畏惧之心。 见周遭百姓以如同看待神灵一般的目光,敬畏地望着端坐在案后的开封府尹,刘正彦深感聂山此人平日里必是执法严苛,看来今日自己救堂的难度不小啊。 一阵铁链磨地的声音传来,好客来张掌柜肩扛枷锁,披头散发地跪在了大堂之上,白色牢衣上一个醒目的囚字直刺人心。 如此惨相,不禁引发了堂下围审百姓的唏嘘。真是世事无常啊,谁又能想到平日里善待街邻的张掌柜,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跪在张掌柜身旁的店小二正衣着锦缎,神气洋洋地昂头看着开封府尹。 看来真是自己看走眼了,刘正彦在替张掌柜感到气愤的同时,却又多了几丝庆幸。若是自己当初对办事机灵的店小二再多一分好感,恐怕便会直接向张掌柜讨要过来接替刘虎成为自己的随从,也许今日满身伤痕、狼狈不堪地跪在此处的人犯便会是自己了。 望着堂下跪着的两人,聂山威仪十足地喊话问道:“罪犯张洛荣,本官今日再问你,你可知罪?” 张掌柜嘴角流着些许血丝,眼神里满是凄惨,双手哆哆嗦嗦地托着枷锁,“青天大老爷啊,老朽为商几十年,自问良心,却是从来没有做过假账,又何来躲避朝廷税收一说。至于此次贩酒一事,老朽着实是犯了糊涂,竟忘了这官府酒律,未自府衙采购酒曲,偏偏用了老朽自酿之曲。若聂大人要处罚,惩治我一人便是,与我那妻小无关,还望大人明察啊。” “老爷啊!!你若出了事,我也不活了!青天大老爷啊,求求您行行好,放过我家老爷吧!” “爹,呜呜呜。” 堂外人群中,一男一女哭着便要推开红木栅栏冲入大堂,未走近几步便被衙口边的四名衙役拿着杀威棒拦了下来。 “青天大老爷别听他胡说,小的亲眼所见,我家掌柜的确是偷偷改了账上数目,以使好客来少缴了百贯税钱之多,如今账本皆在大人手中,大人若不信,可明察视之。”店小二见事有不利,便急忙出言说道。 “怎么会有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亏得张掌柜平日里还百般照顾他!” “就是,简直猪狗不如。” 观审的百姓中有不少皆是经常光顾好客来的食客,自是对张掌柜的为人十分清楚,他们打心眼里不相信张掌柜会做出造假之事,因此对于店小二的污蔑之言,自是十分气愤。 听着百姓们此起彼伏的谩骂声,店小二不禁感到一丝惊恐,再也没有了刚开始时的傲然之色。 作为主审官,开封府尹聂山自是要依证人的说词对案情作出判断,为了验证店小二所言非虚,聂山便让师爷将早已备好的好客来账本与府衙内备存的近几年税收账簿拿了出来。 凭着多年来打理府衙财政的经验,师爷早已将好客来收入账本与每年的税收出入之处标记了出来。 “禀报大人,王二所说目击张洛荣造假账逃税一事虽难以证实,但好客来每年的收入与应缴税额确实有出入之处。分别是政和四年、政和六年与政和七年,总共少缴了约莫两百贯左右。详细记载皆在此账簿之上,大人亦可亲自查览。” 从师爷手中接过账簿,聂山眉目严肃地详细翻阅了用红色朱砂作标记的几处记载,白纸黑字,证据确凿,看来张洛荣作假账躲税一事无再审的必要了。 “张洛荣,此账簿记载得清清楚楚,你还有何话可说?来人呐,将张洛荣收押大牢,依律数罪并罚,择日城外刑场处斩,退堂!” “老爷!!!青天大老爷啊,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啊!!我家老爷是冤枉的!”见开封府尹聂山直接作了宣判,正欲起身退堂,张掌柜的发妻再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绝望地哭喊了起来。 “大人且慢!此案必有蹊跷!”正当众人均为张掌柜发妻感到同情之时,一位身着蓝色绸衣的年轻少年挺身站了出来,几位衙役上前呵骂阻拦,却被其身后的粗壮大汉隔开,眼见着年轻少年进了大堂,却是奈何不得。 “刘。。”张掌柜不知是何人为自己出头,抬头一看,竟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刘正彦,瞬间便摇头哀叹了起来,“刘公子,你又何必为老朽出头,若是惹怒了聂大人,你叫老朽心里如何过意得去啊。” “张掌柜,正彦有礼了。”未先向正坐在案后的开封府尹聂山跪拜,刘正彦便拱手躬身,冲着披头散发跪在地上的张掌柜躬身行了一礼。之所以这般,皆是出于对张掌柜的敬佩之意。 于情,张掌柜无愧于男人二字,于义,张掌柜亦是对自己肝胆想照。虽是落了难,但张掌柜却独自将罪责揽在了自己身上,就连酿酒的酒曲也说是自己一人制作的,始终未将刘正彦供出来。这份情义刘正彦铭感在心,但出于良心,刘正彦却不能见死不救。.. ...... ------------ 正文 第三十章:破局(五) “启禀大人,小子以为此案尚有可疑之处,恳请大人听小子一言再做决断不迟。”跪下之后,刘正彦挺直了身子拱手对聂山说道。 身为百姓的父母官,审理案件这么多年,对于自己的判断力,聂山自是十分自负。至于冤案错判之事,绝对不会发生自己身上,因此对于刘正彦申请为张掌柜翻案,聂山心中亦是十分不悦。 但见刘正彦态度十分坚毅,观审的百姓亦为其声援,聂山也想见识见识堂下的这位年轻人到底有何本事推翻此案的审判。 “那好,你便说说,此案尚有何蹊跷之处。” 既是有了机会,刘正彦便绝不会犹豫,“大人,小子以为此案蹊跷之处有二。一是我大宋官府对商贾税收盘查颇为严格,每逢缴税之时,衙门都会派出专员对商户收入账簿一笔一笔地进行查验,若是政和年间的账本出了问题,又怎会今年无端被查出?况且张掌柜若是有意作假,又为何会留下把柄直至今日?第二个蹊跷之处,则是店小二的衣着打扮,据小子所知,王二家中尚有卧病在床的老母,其平日里仅靠在好客来做伙计得到的收入为母亲买药治病,余下的钱财维持度日刚刚尚可,如今又怎会买得起如此上好的锦缎?只怕是王二身后另有指使,栽赃陷害张掌柜罢了。以上皆为小子妄测,还望大人明察。” 真是后生可畏啊,听了刘正彦的话,聂山稍一琢磨便觉得的确有蹊跷之处,看来此案是自己大意了。 “那你又有何办法证明张洛荣是清白的呢?”聂山捋了捋胡须,眼神之中略露出了几分精芒。 “启奏大人,小子以为此账簿上造假之处,必是由人恶意修改后加上去的。虽是从墨迹颜色上分不出先后,但小子家中有一祖传秘技,可通过特殊方法分辨出墨迹书写的时间是否相同。小子斗胆,恳请大人允许小子一试。” 见刘正彦如此有信心,聂山便十分好奇地准许了刘正彦的请求,命人将刘正彦提出的铁锅、黄油、食醋等所需物品皆取了上来,点燃柴火之后便将锅支了起来。 正当堂内众人皆十分好奇时,只见刘正彦将满满一盆食醋倒进了铁锅之中,隔了片刻之后又将些许黄油倒了进去。 吩咐好衙役记住熬煮时辰之后,刘正彦便十分自信地与聂山交流了起来。二人一直不停地有说有笑,众人此时皆不再怀疑刘正彦能将早已干了的墨迹分出先后。 店小二此时表情亦是十分紧张,双手不停地颤抖,他不信刘正彦是神,竟还能做出如此不可思议之事。 “公子,您吩咐的时辰到了。” “好,知道了。”,听到了衙役的提醒,刘正彦微微一笑,转身走到锅前,直接将账簿投了进去。 这时堂外百姓皆瞪大了眼睛,使劲拔脖往堂内的锅里瞅着,奈何人多,且距离铁锅较远,并无一人看清铁锅里是何情形。 待熬到了火候,刘正彦便将聂山请到了锅旁,“大人请看,这笔墨的书写先后是不是一目了然了?” 聂山看过之后,满脸怒色,大声出言呵斥道:“大胆王二,竟敢欺骗本官!你可知该当何罪!” “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都怪小人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掌柜的,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听到开封府尹聂山满含官威的怒斥,店小二本已疏松的心理防线立刻垮塌,拼命磕头求饶。 “唉,王二啊,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你若是本本分分与我打理好客来,日后必能成为我儿得力帮手,又怎会惹出今日事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啊,你还是向聂大人求情吧,争取能落得一条性命侍奉家中老母。”张掌柜叹息着如是说道。 “如此宵小之徒,有何脸面求饶,来人呐!将王二压入大牢,择日问审!” 聂山丝毫未留下情面,直接下令将王二押入了开封府衙大牢,另择他日审问幕后主使。 “府尹大人,张掌柜既是无辜的,这下便可放人了吧。”说着,刘正彦对聂山躬身行了一礼。 “不可。张洛荣虽是并未作假避税,但亦触犯了本朝酒律,按律当刺字发配沧州府。今日有你相助,张洛荣躲过死罪已实属侥幸,你也莫要为难本官了。”说实话,聂山现在对刘正彦十分欣赏,如此年纪轻轻,就有此等心智,已是实属罕见,此子日后必成大器之才。 见聂山如此说道,刘正彦亦不再强求,只是请求准允张掌柜能在大堂之上与家人一聚。 “圣旨到!开封府尹聂山接旨。”正当堂内衙役按聂山吩咐为张掌柜暂时卸掉枷锁时,一名皇宫内的小黄门领着一队禁军推开人群走了进来。 “臣聂山接旨。” 堂内外一众人等,包括刘正彦在内皆随着聂山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闻聂爱卿审理民间酒楼好客来违反酒律一案,经朕责问,确为茂德帝姬私产。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示惩戒,朕已对茂德帝姬做出严厉责罚,此案亦不必再审。聂爱卿为民操劳,朕心甚慰,特赐玉如意一对,以示褒奖,钦此。”· “臣领旨。” 随着小黄门的一声尖细长调,宣旨完毕,见聂山领旨之后,众人这才跟着慢慢站了起来。 我去。。茂德这丫头可以嘛,居然还颁了道圣旨来。看来以后不能轻易惹毛这丫头了,万一不高兴,叫她那个昏庸老爹来道圣旨把自己咔嚓了怎么办?死在自己媳妇手里,这也算是千古奇冤了。 将传旨的小黄门送走之后,聂山这才回到了大堂内主持案审,但现今已经很明白了,当今陛下下旨不继续追究此事,那便只能遵从皇命。 坐到案后,聂山重拍了一下惊堂木,府衙大堂内众人皆又纷纷跪了下去。 “谨遵陛下圣谕,此案相关人等皆无罪释放,本府亦不再审理此案,退堂!” “威~武~” 一阵退堂呼后,堂外观审百姓纷纷散去,只留下张掌柜一家三口对着刘正彦磕头谢恩。 “张掌柜快快请起,你们可是折煞正彦了。”见三人不停地痛哭流涕,叩头谢恩,刘正彦颇觉受之有愧,今日之事若不是侥幸,恐怕亦是十分难办了。 “刘公子大恩大德,老朽全家老小没齿难忘,日后恩公若有吩咐,我张家人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掌柜若非要报答正彦,那便将这个月账上的款额提前分给正彦吧,哈哈,如今陛下都说了好客来是茂德公主的酒楼,那以后我们又可以合作卖酒了。张掌柜还是快快请起,回去开张吧。”刘正彦一边笑说着,一边将张掌柜搀扶了起来。 只顾着答谢刘正彦救命之恩,张掌柜全然未思索到这一层面,听了刘正彦的话方才顿悟过来,大难过后即是大喜,怎能万分不喜悦,“既如此,老朽便即刻回去,命人将账上分款送到贵府。” “哈哈,好啊,正彦最近手头正紧呢。”将张家一家三口送到府衙外的马车上之后,刘正彦便带着刘虎准备离开开封府衙。 不料,这时却被走出衙门的聂山唤住。 显然,聂山对一些问题尚有些不解,想要前来询问刘正彦。 “府尹大人有何吩咐直说便可,小子若能为之,必不推辞。”见聂山满脸微笑的样子,刘正彦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好事。 这小子,真是精明得很,看来正防备着老夫呢。聂山混迹官场几十年,早已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刘正彦的小心思早已被聂山看穿。 “老夫并无事情烦劳公子去办,只是想请教刘公子两个问题而已。” “请教不敢,大人请讲便是。”听到聂山将自己称呼为老夫,而不是之前的本官,刘正彦心中对聂山的印象亦是和蔼了几分。 “老夫想问的是,公子如何便确定仅仅通过那口锅,便能使王二认罪?又如何这么有自信老夫会配合你呢?” 原来,那口锅中放入的食醋、黄油等皆无用处,只是唬人的东西罢了,而那本账簿放入锅之后,最终也熬得不成样子,根本看不出原先的字迹,更不用说是判断笔墨书写的先后了。 而刘正彦利用的,便仅仅是店小二做贼心虚的心理罢了。再加上在熬锅时,自己假装在与府尹聂山笑谈,实则是告诉聂山一会如何配合自己,以使店小二自己认罪。 刘正彦笑了笑,便回答了聂山的问题:“大人,道理其实很简单,小子只是利用了王二的做贼心虚,与其打了一场心理战而已,但最后使得王二主动认罪,还是大人的威压起了作用。至于小子为何相信大人会配合小子行事,只是缘于堂上的一副对联罢了,小子相信,能挂出此联者,必是为民谋福祉的清官。” 听了刘正彦的回答,聂山十分欣赏地点了点头,“老夫府衙尚有推官空缺,不知公子可愿来老夫这里任职?” 。。。看来还真没好事。 “承蒙大人抬爱,小子素来闲散惯了入不得官衙,还望大人见谅。小子家中还煲着汤,这便回去了。” 说罢,刘正彦便直接带着刘虎开溜了,丝毫未理会聂山的反应。 “这小子,哈哈,真是与老夫年轻时一模一样。” 看着刘正彦一路飞奔,打了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聂山捋着胡子,在心里暗暗想道,此子将来必非池鱼之物 ...... ------------ 正文 第三十一章:吾为钱狂 开封城内一处奢华府第,虽已是初冬,宅内景象却春得容易让人产生错觉。/咳咳。。重点强调一下,此春非彼春。 精心打理的花园中,片片腊梅正昂扬翘首,迎寒傲放,那花白里透黄,黄里透绿,花瓣润泽透明,像琥珀或是玉石雕成的,很有点冰清玉洁的韵致。 但宅院主人更喜欢的,似是它那倔强不屈的性子。 花园对过的小亭走廊里,一位身着紫色锦缎衣裳的中年男子,正行色匆匆地快步穿梭着,似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亭中,一个个镶金暖炉被人有序放置在一张精致酒桌旁,纵是小亭四周并无遮拦,却依旧暖若阳春。 轻轻举起杯中的美酒,一股浓郁沁人的酒香直润心脾,正与周边腊梅的芬芳交融调和,细细一品,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从喉嗓直接烧到了肠胃,令人直呼享受,不用说,此酒便是时下开封城最富盛名的刘府佳酿。 “主子,探子刚刚回报,好客来掌柜被无罪释放了。”闻声看去,只见适才疾步奔走的中年男子低头跪在了正于亭中饮酒赏花的白皙少年面前。 听了中年男子的禀报,白皙少年似是并无过多意外之色,反倒是浮出了几分笑意,“是他吗?” “回禀主子,正是刘家小子施计破了王二的诬告,不过据探子说,最后了结此案的,还是陛下的圣旨,若无此旨,那开封府尹聂山本是想将好客来张掌柜发配沧州府的。” “哦?想不到竟连父皇他老人家都被惊动了,看来本王还是小瞧了他。” 当初从四下遍布在开封城内的眼线处闻知,当朝宰相蔡京之子蔡鞗蔡脩兄弟二人,正在背地里暗自操作着查封好客来的勾当,白皙少年随即便借助这两个蠢货搞起的事端,顺势命人重金收买了店小二,偷偷作了几笔假账,加大了为酒楼掌柜翻案的难度。而他这样做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考验自己未来的幕僚人选。 而案情发展到今天的结果,结局虽是自己所预料并期盼的那样,但显然事情的发展过程却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 不过,越是这样,似乎他越感到满意,因为这意味着他并未看错未来辅佐自己的人选,同时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呆在自己的身边,毕竟王府里从不养废物。 既是要办大事的人,见不得人的事便要做得干净利落,不留下一丝隐患,他是这样与手下说的,从来也是这般做的。 “那个店小二不用再留着了,早晚也是个祸患。” “主子放心,奴才这就叫人去办。”听了自家主人的吩咐,中年男子起身之后,便又躬身沿着走廊离开了,只留下白皙少年一人依旧赏花独饮,但从他的脸庞之上,却是找不到一丝属于少年的稚气。 初冬的天空开始变得灰蒙蒙的,阴沉得似是快要下雪一般。 然而,刘府的下人们却是忙得欣喜,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做事吊儿郎当的自家公子,竟也能赚来这样一笔巨额钱财。 就连素来对刘正彦整日捣鼓几块废铁皮糟蹋府内米酒的杨管家,此时也是笑得合不拢嘴,糟蹋得好啊!看来以后还是要多酿酒给自家公子糟蹋。前几日自己还一直为府里的开销担忧,眼见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天气也是一天比一天寒冷,府里储存的炭火却是不够用了,再算上冬天里要发给府里下人的月钱和年底老爷夫人照例要给的赏钱,对于府里本就十分拮据的经济来说已是一笔巨大的支出。 更不用说再过两天就是自家老爷的寿辰,杨管家自是愁的焦头烂额,整晚抱着算盘拨弄着少得可怜的银钱,正当杨管家打算减少年底府内添置新衣、桌椅的费用时,好客来的账上分款被张掌柜亲自赶着骡车送来了,整整五大箱铜钱,足足有一万贯,塞得本就面积不大的骡车满满当当。 原来,虽说好客来的美酒卖遍了开封城内的达官显贵,酒菜的销量也随之增长了许多,利润更是翻了好几番,但毕竟尚未满一个月,刘府提前取出的账上分款按理说也只有不足四千贯。 可酒楼张掌柜是一个厚道本分的人,为了报答刘正彦的救命之恩,同时也为了酬谢刘正彦能够将这样一个发家致富的机会给了自己,张掌柜丝毫未有犹豫,便直接命店里伙计从银库里另取出六千余贯一同送往了刘府,却也正好解了刘府财政的燃眉之急。 听到刘虎向自己禀报说好客来的分款送达之后,刘正彦来不及穿好鞋,光着一只脚,双眼冒着金光,从偏院屋中一瘸一拐地奔了出来,“小钱钱我来了!” 正在府门前接待张掌柜并顺带指挥下人卸车,将钱箱搬往府内银库的杨管家,远远地便听到了刘正彦的高喊,不由地抽动了一下嘴脸,看来还是不能把自家公子想得太高大。。“张掌柜,让您见笑了,我家公子从来就是这样。” 身旁的张掌柜却是早已习惯了刘正彦这些清新脱俗的言语,在他看来,这正是刘正彦与平庸世人不同的表现,也只有这样他才会有如此过人的胆识与才华,“无妨,恩公如此言行,方才是恩公。” 正当杨管家琢磨张掌柜话里的意思之时,一道黑影霎那间从杨管家身后快速闪出,并连带着一只拖鞋从门口中飞出,直直地拍在了杨管家后脑勺上。。刘正彦是个懒人,他一直觉着在自己屋里呆着还要穿穿脱脱高筒靴甚是麻烦,索性便将其中一双剪成了拖鞋。。值得一提的是,为了练手,以确保操作的准确性,刘正彦将刘虎唯一的一双靴子改造成了拖鞋,这也是为什么刘虎没有跟着刘正彦跑出来的原因。。因为实在是太冷了,冻得脚指头发麻。 然而此时金钱的强烈刺激,已经使刘正彦忘却了寒冷的侵袭,因为天生下来便含着金钥匙的人,难以想象当穷人看见一车钱时的激动心理,尤其是像刘正彦这种上辈子穷怕了的人。 从几个家丁手里抢下了钱箱后,刘正彦如同恶狗护食一般抱住了钱箱,恶狠狠地盯着几人。。。可以说,刘正彦已经被钱财冲昏了理智,实在是没钱活不了啊,有钱的滋味真他娘的痛快! 待几人离着自己远了几步之后,刘正彦便光着脚丫踩在地上,用力打开了装满银钱的铁箱,满目皆是自己经常梦见的银灿灿、黄澄澄的颜色。 “小钱钱,真心甜,嘿嘿嘿,木嘛。” 看着刘正彦接近痴狂的模样,杨管家孰是感到心酸,府上一直并未富裕过,打公子小时候起过日子便是精打细算,且不说自家公子从未能够与其他官家子弟一般,整日衣食无忧地游玩于青楼茶社,平日里吃穿用度在官家里也算是十分寒酸了。想想这些年,真是苦了自家公子了,也难怪公子见到这些钱财会如此痴狂。 与刘正彦打交道以来,张掌柜还从未见过刘正彦今日这般衣衫不整的样子,虽是不了解刘正彦的生活习性,但从刘正彦的俊朗相貌和每次与人打交道时彬彬有礼的举止来看,张掌柜一直认为刘正彦是个十分讲究的人。 “恩公,今日天气如此寒冷,还是穿上鞋子吧。” 张掌柜说着的时候,杨管家便捡起了自己身后的靴子,,呃,是拖鞋。 看着鞋子的样式如此奇怪,杨管家摇头晃脑琢磨了一番,还是难以接受这般奇特的款式,,这能穿吗? 当杨管家不再纠结能不能穿时,便围着刘府门前满地找第二只拖鞋,却是怎么也找不到。。怪了,公子的鞋子到哪里去了? 杨管家自己找不到,便吩咐门前的所有下人门里门外翻找了一遍。。同样,还是没找到。 就这样刘府门前出现了这样一番景象,刘正彦衣衫不整地抓着一把把银钱嗤笑发呆,口中时不时用地道的河南方言喊着“俺滴,都是俺滴!”,身旁四周的一众刘府下人在杨管家带领下满地为刘正彦找拖鞋,只留下好客来一干人等在风中凌乱...... 待刘正彦清醒过来之后,见自己和一众下人如此囧态,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便脸不红心不跳地热情招呼着张掌柜去了正厅喝茶,寒暄了好一阵后才亲自送走了好客来一众人等,临走的时候刘正彦还不忘喊了一声“再来啊!” 虽是热情好客,却也让好客来一行人狂擦冷汗。。谁知道您是希望我们常来贵府做客,还是希望我们常送钱来贵府做客。 总之,最后在刘正彦依依不舍的目光注视下,好客来新雇的身强力壮的伙计抡圆了鞭子,一路狂奔,只留下骡子嘚嘚直叫的声音和满天尘土。 “再来啊!!” 不知道还能不能听见。 见好客来一行人没有了身影,刘正彦仔细望了望。还真没影了。这才踩着一只拖鞋径直去了钱库,并对杨管家作了重要批示,那就是要抓紧时间扩建钱库,并把两边放置杂物的房间全都打扫干净清理出来,准备以后放钱。 看着整齐摆放在角落里的五箱钱财,刘正彦相信早晚有一天自己会将家中的钱库填满,到了那个时候,便是自己功成之日了。 如今,自己与蔡鞗等人合作的折扇作坊已经按部就班地展开建设,依着蔡府的人力物力,估计离投入生产怕是不远了。至于好客来之事,也已经被自己化解,与茂德约定的共建酒厂,在上次最后送茂德回宫前也商议好了,就在茂德的城外封地建造酒厂。 如此一来,自己的两条生产线不久便可同时开工了,真是美滋滋! 安心地将钱库上了锁之后,刘正彦从杨管家那里要来了一把钥匙,好在自己随时想钱的时候,能够见得到它们。 就这样反复确认好了钥匙能够打开钱库的锁之后,刘正彦才回到了自己的偏院,钻进屋子躺在床上呼呼睡了起来。直到中午被杜氏老妈叫起吃了午饭后,又披着裘衣躲到后花园槐树底下睡了一觉,后来直到很不幸地被老爹发现揍了一顿,刘正彦才乖乖地去准备自己过几天即将去禁军上任的东西,还有要去拜访宗泽老将军的事情,因为这事,老爹已经被宗泽闹了好几次了,宗泽还以为刘法这个老家伙舍不得让宝贝儿子来看自己呢,嚷嚷着要带人闯进刘府把刘正彦捉出来,气得刘法直骂娘。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 正文 第三十二章:盛泽乡 第二天一大早,刘正彦早早地便起了床,坐在床上发呆了半个时辰之后,才开始穿衣洗漱。 随随便便啃了两口馒头,刘正彦便带着刘虎十分罕见地驱车去了城外。 自从有了昨日手头有了大把的钱财,刘正彦属实飘飘然了一回。当他昨日被老爹刘法赶回房间之后,却是被刘虎好生伺候了一番。 因为。。欠钱不还的永远是大爷,这个债主与借款人之间的关系似是千古不变的铁律,并适用于除去高利贷之外的一切借款形式,理由嘛很简单,借了高利贷不还,可是要出人命的。 很幸运,刘正彦的借款情况并不属于后者,所以并不面临黑社会老大带着一群小喽啰上门讨债的情况。 只是苦了刘虎,为刘正彦按摩捶背,端倒洗脚水,还笨手笨脚地为刘正彦削了一个苹果,那场面简直不忍直视,就好比很难想象一个粗壮黑大汉拿针绣花的优雅场面。 不过刘正彦却舒服得直叫爽,有钱人每天都过这样的生活吗?真是羡慕得很呐。 忙活了一晚上,直到就寝之前刘正彦才将过往时日的欠款一分不少地还给了刘虎,并多给了两百余文铜钱,感动得刘虎直抹泪,毕竟铁公鸡主动拔毛的画面还是挺少见的。 但事实证明,刘虎只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刘正彦想得仅仅是暂时将钱存放在刘虎那里罢了,毕竟自己从来不爱多带钱出门。与其带多了怕丢,还不如将钱交给刘虎,这家伙惜钱如命,就是自己丢了也不会把钱丢了,,也正好这样,刘正彦打算花钱的时候直接叫刘虎付款就好了。 手头有了余钱之后,刘虎却是穿着拖鞋出不去府,只好拿五枚大子与自己个头一般高的家丁换了双靴子。不过这双靴子却是穿了好久也未换洗,大半夜醺得刘正彦醒了好几次,实在忍无可忍后才强行从被窝里钻出来,把刘虎的靴子扔到了屋外。 也幸好是有了这双靴子,刘虎今日才能够出府,与刘正彦一同驱车赶往城外。也许人们会好奇,骑马远比坐车快得多,为何不选择出马出城呢? 之所以不这样做的原因有两个,一则是自西夏党项人造反之后,大宋丧失了大片丰美草场,也就再无了上好马匹的供应源,如今除了边塞驻军的马匹尚能一用外,民间百姓载货拉客所用皆是劣马或是驴骡一类,当然也包括刘府拉车的两匹马在内,不过与其它劣马不同的是,这两匹马是自己的老爹刘法在边塞作战时用过的坐骑,战争结束后已是伤痕累累,便归为了家用。。不过说了一大堆,第二个原因才是最为重要的,那就是。。刘正彦不会骑马。。 作为一名将门子弟,不会骑马显然是无比耻辱,并令人笑掉大牙的事情,说来也是悲剧,刘正彦继承了前身在武力方面的一切能力,却单单不记得了如何骑马。。刘正彦亦曾挣扎过,偷偷好几次拉出自家马厩里的马匹,刚坐上去想像西部牛仔那般纵马驰骋,却被马一个蹶子从背上摔了下来,摔得七荤八素。。也正因此,刘正彦便不敢多去尝试,而对于自己不会骑马这件事情,也就尽量隐藏。 此行,刘正彦与刘虎正是奔着城外茂德公主封地去的。 与以往各朝相似,宋朝皇帝也会将一些土地分封给自己的皇子皇女,好让他们长大成人后能以封地百姓税收为收入来源。而对于那些自己十分喜爱的皇儿,皇帝也会偶有私心,将其食邑封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 而茂德公主正是这种情况,自幼便被徽宗宠爱视为掌上明珠的她,被赏食邑千户,封地也就在离开封二十里外的盛泽乡。 这是刘正彦自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出城,一路上颠簸得十分厉害,刘正彦在车里晃晃悠悠地十分难受,若非自己早上出来的时候吃得少,此时恐怕早已吐得不成样子。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刘正彦与刘虎二人才赶到了盛泽乡。下车许久之后,刘正彦这才没了天旋地转的感觉。 站在原处放眼望去,一亩亩良田有序地被躬耕了出来,如今虽已入冬,不少小麦的杂根残枝还是在田里裸露着,与旁边满是杂草的田边小路泾渭分明。 见不远处,正有一个老农抽着旱烟蹲在田边,双眼紧盯着身前的几亩田地,似是充满了不少希望。 刘正彦慢慢走过去,躬身行了一礼说道:“这位老伯,敢问茂德公主封地可是此处?” 抬头瞅了一眼正冲自己问话的年轻小伙,老农不紧不慢地抽了两口烟寻思了一会,“你这娃儿说的啥子公主可是皇上的闺女?” 听着老汉一口地道的河南话,刘正彦回头看了看刘虎,看来还是他俩聊比较合适。。 算了,还是入乡随俗吧,虽然自己前世不是河南人,但是河南话还是能整几句的,“俺说滴就是皇上的闺女,茂德公主。” “哦,对嘞对嘞,就是这。你是不知道,俺们盛泽乡真是沾了大光嘞,自从皇上把这里封给公主之后,俺们这里的粮食少缴了不少嘞。”谈起粮食,老农很是兴奋地讲了起来。 详细听了老农的话,刘正彦便十分确定就是茂德的封地了,也只有茂德这么善良的公主才会去体贴食邑百姓,获封之后非但没有增加封地税收,反倒是减免了不少,而有了茂德的庇护,纵横乡里的官僚地主也便不再好向百姓伸手贪婪抢夺了。 向老农打听好了茂德公主府的建设地址,刘正彦吩咐刘虎递给老农两个大子之后,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村子里。 与自己想得不一样的是,这个村子人口虽是很多,但却难说得上富裕,不少家中有七八个孩子的家庭,且不说很难吃饱饭,就连像样的衣服也没有几件,堪堪能穿衣遮体,但这种情况却是属于比较好的了,村中百姓亦是十分满足,毕竟在前几年茂德公主还没被封在这里的时候,地主还有官老爷们把整个村子压榨得几乎一干二净,府衙征收的苛捐杂税竟提前征到了未来十年的。百姓们真是苦不堪言,难得过上了今天的好日子,又怎能不感到满足呢。 真是太穷了。想不到如此繁荣富庶的开封城周边,竟会有这般贫穷的乡村。恐怕这还是属于经济条件比较好的了吧,刘正彦实在难以想象各地府衙治下的百姓生活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走着走着,刘正彦发现前方一片面积巨大的空地上,一群光着膀子的汉子正热火朝天地搭建着木制作坊。而这里,也正是刘正彦此行的真正目的地。 似是被壮汉们的劳动热情感染了,刘正彦站在一旁偶尔也帮了一把手。 这时,一个颇有眼力见的管事,见虽是身着简衣,但却相貌不凡的年轻人站在一旁,身后还站着一位黑脸大汉。想必这就是自家公主吩咐的刘公子吧。稍稍反应了一会,这位管事便笑着走了过去,弯腰对刘正彦问道:“不知足下可是刘正彦刘公子?” “正是在下。”见一位陌生男子走过来主动对自己打招呼,并且还知道自己的名字,看衣着打扮刘正彦便觉出是茂德派他来的。 “是刘公子便好了,我家公主吩咐,若刘公子来了,此处指挥便全权交给公子了,公子若有吩咐,直接吩咐便是。” “如今的工程进度怎么样了,钱财物资用度可还在预算之内?”前世本科生专修土木的刘正彦,对于工地上搞建筑的这一套再熟悉不过了,直接询问起了与酿酒作坊建造相关的问题。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里行看门道。管事的刚一听刘正彦说,便知自家遇到了行家。 “刘公子有所不知,本为建造公主府,这封地周边十余里范围内可用木材皆以被伐尽,其中又有不少做了公主府的装饰物件,如今又改建面积如此巨大的作坊,所需木材一时半会实属难以凑齐,再加上刚刚开工天气严寒,工人们手艺生疏,恐非四个月无法建成。” 刘正彦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修建这样一个面积巨大的酿酒厂,在木材缺乏的情况下,能在四个月内建成已是实属不易。 但刘正彦却是有点等不及了,发家致富的历程还是越短越好,能两天做完的事就不要拖到四天才完成。并且刘正彦也十分担心再发生一些自己预料之外的如同好客来一般的事端,如此大规模的木制厂房,若是摆满了上好的美酒佳酿,一个火星子蹦出便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自己先前积累的一切东西都会付之东流。 “通知大家暂时停工,并将所有木材集中起来放到一旁,明日我会派人送来作坊的建造图纸,同时还有新式的建造材料。另外,你去村子里再招募一百名踏实能干的男子,不论是否精壮,只要能扛得起锄头就行,至于这一百人的工饷,也皆由我承担了,每日每人五个大子,并管吃中午一顿饱饭。” 刘正彦自知不是救世菩萨,也不想当救世菩萨,自己的经济状况尚且刚刚好转,实在是没有过多余力帮助别人,出于工程需要,同时也是出于对村民的怜悯,刘正彦只能以这种方式尽可能地帮助他们不用饿肚子。 听了刘正彦的吩咐,管事男子也便匆匆叫停了正在施工的糙汉子们,并领着几个人到村口摆了张四腿稍有些不齐整的桌子,敲锣高喊着招工的消息。 当从已经报名的邻里那打听到管吃一顿饱饭,村中几乎所有剩余男子不论老幼都去了村口处报名,就连平日里几个蹭吃蹭喝的懒汉也掺和其中,但很快便被人拎了出来。 无奈招工数额有限,许多老人和孩子自是无法入选的,刘正彦见报名人数众多,便又临时增加了一百名额,这才平息了拥挤不堪,甚至为了争一个名额差点打起来的诸多事端。 见百姓们纷纷心满意足地笑着走回家,刘正彦便想带着刘虎打道回府了。不想却被村中的一位族长挽留了下来,直到中午饭吃完才离开了村子。 最后刘正彦临走的时候,盛泽乡其他几个村子的百姓竟也涌了过来,将刘正彦和刘虎围在了中间,问着是否还要招工,有的竟还问着刘正彦需不需要婆姨,自家的闺女长得可漂亮了,要不要考虑考虑的话,搞得刘正彦啼笑皆非,只得向大家承诺过几天会有招工的,这才从人群中解围出去,坐上马车一路颠簸回了开封城...... ------------ 正文 第三十三章:逼上青楼 回府之后,刘正彦直接把自己关在了屋里,并不准任何人进入打扰自己,如同闭关修炼一般,而‘护关’的任务也就很光荣地落在了刘虎的身上。 一直到日落,暮色降临,刘正彦才伸着懒腰推开了房门。 “啊~好困啊。果然不午休影响身体发育。”对于睡觉这件事,刘正彦一直将其视为与赚钱同等重要的大事。。常言道有命赚钱,还得有命花钱,不管这句话是谁说的,刘正彦一直认为这句话十分有道理,并将其奉为圭臬。因此,每天白天十二个时辰,刘正彦总是要睡上五六个时辰以上,才会心满意足地迎接即将到来的傍晚。一开始时,诸多刘府家丁以为自家公子良心发现,自知辜负了老爷的期望,自今日起便要头悬梁锥刺股,秉烛夜读。。然而,直到晚饭过后他们才意识到,自家公子白天睡觉只不过是打发时间,好等到天黑继续睡觉罢了。 再说刘正彦打着哈欠从屋内走出,望了望渐渐变暗的天空,似是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了,但刘正彦今日却倍感困顿,半日车马颠簸,再加上一下午的苦思冥想,早已是身心俱疲,丝毫提不起半分食欲。 “虎子,拿着这几张图纸还有新式建造材料的配方,明日一早便劳烦你再驱车去趟盛泽乡,将其交给公主府的现场管事,并叮嘱他不得借阅给其他人,否则小心他的差事。记住,警告他时一定要狠,若是狠不起来,就把他想象成要偷你钱财的贼人,知道了吗?” 看着这个人畜无害,呆头呆脑的家伙,刘正彦很是怀疑他能不能对人说出狠话来,这些建造图纸虽是不重要,但水泥的制作配方可是现在这个时代绝无仅有的,若是被人窃去了,该白白损失多少贯钱财。。刘正彦想象就心疼。 “哦,公子,俺清楚嘞,俺一定狠狠吓唬他,俺。俺先亮出拳头揍他,谅他也不敢造次。” 嚯,想不到这家伙还是可以的嘛。见刘虎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刘正彦便放心了,眯着眼睛转身便往屋里走,不过似是还有什么事尚未吩咐,刘正彦接着喃喃道:“虎子,告诉我爹娘,今日太过困顿,我便不去大厅陪同二老吃饭了,若我娘让你送饭菜来就放在屋里桌子上吧,你想吃就吃不必叫醒我。就酱紫,去吧。” “哦。”看着自家公子困倦无魂的样子,刘虎只是挠了挠头便去了大厅传话,相处时日久了,刘虎越来越搞不懂自家公子的秉性,明明生有大才,却整日躺在屋中睡觉或是窝在槐树底下望着天上的云彩发呆,就连府尹大人白送的府衙官位也不要,刘虎有时候是很愚笨,但看着自己公子拒绝这些别人做梦也讨不来的差事,却也感到十分心急。要是自己能有公子一般的福运,便要烧一辈子高香了。 身下垫着好几床褥子,试了试感觉之后,刘正彦才十分安逸地躺在了床上。双手托着脑袋,回想着今天自己在盛泽乡的所见所闻,刘正彦开始对鲁迅笔下吃人的封建社会有了切身感受。官府盘剥,地主压榨,那些朴实的庄家汉子早早地便驼了背,弯了腰。更令刘正彦想不到的是,这个时代竟已有人开始裹足了,三四的孩童脚上缠着一层层粗布,虽然自己对那家父母讲了许多关于人身体发育的道理,却如同对牛弹琴一般未起任何作用。 亦是自己平日里从未注意过这些东西,不知道老妈还有茂德是不是也裹足了,希望这种悲剧千万别发生在她们身上。 想着想着,一阵困意上涌,刘正彦未盖被子便蜷缩着身子睡着了。 正如刘正彦所料的一般,刘虎去往大厅传话之后,杜氏老妈虽埋怨着说了几句,却也是关心刘正彦身体的话,倒是老爹刘法满脸尽是不悦,一边喝酒一边小声嘟囔着成何体统,碍于自己夫人的虎威,倒也未敢多说。不过对于身旁丈夫的抱怨,杜氏也并未注意,只是吩咐着下人将桌上几盘热菜放到食盒里,让刘虎带回了房去。 对于刘正彦的料事如神,刘虎甚是感到惊奇,难不成自家公子真是诸葛亮转世?不但有才学,就连猜事也这么准。想起自家公子的变化是与自己在与后花园相遇时开始的,,难不成每日抬头看天也会像公子一样成为天才? 拎着食盒回到房间后,见刘正彦早已睡着,刘虎便依着吩咐,轻手轻脚地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为刘正彦盖好被子后也睡觉去了。 第二天再醒来已是旭日高升,刘正彦穿着衣物时叫喊了几声刘虎,但并未见人进来,这才想起刘虎去了盛泽乡还未回来。 今日清晨,刘府大门尚未到了开启的时辰,刘虎便从厨房进菜的小门出了府,按着自家公子的吩咐,搭了一驾出城返乡的老乡家的马车去了盛泽乡。 听人说刘正彦派人来的时候,现场管事笑脸迎了过去,见面之后却被刘虎二话不说摁在地上一顿捶,疼得嗷嗷直叫。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人打,换了谁都感到憋屈,但对于刘正彦吩咐的话,刘虎就是这么理解的。在他看来,耍嘴皮子耍不来,就得动拳头说话,虽然十分粗鲁野蛮,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 一顿暴揍过后,刘虎将建造作坊的图纸和写有水泥配制方法的宣纸,如同扔厕纸般霸气十足地扔在了正趴在地上哀嚎的管事面前,若是被刘正彦知道了自己的杰作受到了如此待遇,只怕谁揍谁还不一定,至少刘虎不会像现在这般挖着鼻孔,似乎还冲人摆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飚了一顿老少皆知的河南方言后,刘虎便拽拽地离开了,那些方言大意是这些东西都是俺家公子搞出来的,不要给别人看,不然小心俺下次打死你个龟孙儿。 作为前世国内某一本院校的土木高材生,掌握水泥的配制方法可是日后成为工地接班人的基本操作。不过当时刘正彦却十分反感,认为没有必要记住这些,毕竟日后工作了也不可能要自己动手配制,奈何期末要考,只得糊弄着背了下来,没想到现在竟派上了大用场。 水泥,作为后世‘基建狂魔’的必用材料,主要以石灰石和粘土为主要原料,经破碎、配料、磨细制成生料,然后喂入水泥窑中煅烧成熟料,再将熟料加适量石膏,有时还掺加混合材料或外加剂磨细而成。根据刘正彦上次在盛泽乡观察,这些材料当地基本都具备,就地取材大批量生产必不是什么难事。考虑到冬季施工,刘正彦又添加了几种材料,以增加水泥的水化热。 至于建造房屋所需要的钢筋,这个时代还不能生产,暂且便由竹子代替了。要知道在大规模应用钢筋之前,竹子在房建施工中可是很常用的,既节省了预算,柔韧性和强度也与钢筋差不多,只是由于耐热性差,发生火灾时容易开裂导致房屋垮塌,这才被逐渐弃用。尽管刘正彦同样担心火灾的问题,但眼下并无钢筋可用,只得退而求其次。再说了,开封城中不少大户人家中都种着竹子,尤其是蔡府,嘿嘿,不用白不用嘛。至于办法,,便交给茂德的人了,毕竟人家可是为皇室打工的,路子野得很。 自觉想法十分稳妥,无懈可击的刘正彦却不知,正是这些路子很野的人被刘虎胖揍了一顿,目前刘虎这个二货正躺在回城的马车上乐得屁颠屁颠的。 ...... 正当刘正彦想着安逸地去后花园看看花花草草。。咳咳,看看光秃秃的老槐树,晒晒太阳时,一位长相极其欠扁,整个一纨绔子弟打扮的少年嗵地一声撞开了刘正彦的屋门,在刘正彦震惊的目光下,极其自然地搂住了刘正彦的肩膀,还满脸笑嘻嘻的。 “狗子,听说翠香楼来了几个漂亮姑娘,可还没人动呢,这次兄弟我可想着你呢,不能不给面子。”该陌生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把刘正彦往屋外拉。 狗子?叫谁呢? “哥们,我们很熟吗?这里是我家,你是不是进错店了?”刘正彦想了半天也没认出来这人是谁,该不会是人贩子吧?这年头长得帅的成年人还拐卖呢?但我的内心还只是个孩子啊。 “狗子,你变了,上次我不就是把你看上的青儿睡了吗?女人如衣服,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你连兄弟我都不认了吗?” 看着对方竟还一脸痛苦的样子,刘正彦属实有些懵比,自己刚起床便有人如此粗鲁地闯入自己的房间,精神上也受到了巨大刺激,精神损失费暂且不说,这门可被撞的老惨了,“修门赔偿费两百文,考虑到你是初犯,给你打个折一百八,良心价格,童叟无欺。” 回头看了看被自己撞得散了一半,当啷着吱吱作响的两扇门,该男子不可思议地对着刘正彦说道:“就这十几年的破门还一百八十文?以前不知道修过多少次呢。” 看对方样子,这门不是被他第一次撞烂了。。那更得赔钱啊。 “两百文没商量,不然我就带你去见官,开封府尹聂大人可是我老熟人,我俩喝过一碗汤。”刘正彦一脸严肃地将开封府尹聂山搬了出来。 “别闹了,再耽搁翠香楼的姑娘都被人摘了,快走快走。” 看来自己以前与这人确实很熟,不过确是想不起叫什么名字了,只得随意捏造了一个理由说道:“正彦前些时日不慎从房顶摔下,对于过往的旧事有些记不清了,还望兄台见谅。且容正彦冒昧一问,兄台贵姓?” “真傻了?怪不得听我爹说你现在能题词作对呢,原来是摔傻了,竟然连兄弟我苗傅都不认识了。咱俩可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我偷鸡你摸狗,从来没被抓住过。所以我叫你狗子,你叫我老幺,怎么样这下想起来了吧?” 苗傅?不就是过几天要与自己一同入禁军任职的苗履将军的儿子吗?,吃饭的时候好像确实听老妈说过他是和自己一块长大的,看样子也没有老妈说的那么老实嘛。 仔细瞧了瞧苗傅,刘正彦觉得这家伙长得倒也不赖,只不过有点猥琐相,“我说老幺,青儿是谁?” “一个青楼女子。”苗傅活了二十年,早已逛遍了风月场所,根本不在乎什么俗礼,自是口无遮拦。 “我靠,你大爷的!兄弟看上的女人你也睡,你他娘的还是不是人了!”听了苗傅的话,刘正彦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见自己兄弟恢复了往常的作风,苗傅满脸猥琐笑容地从地上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我跟你说,那是兄弟替你验验成色,那个青儿都是骗你的,她早不是雏儿了,你还闹着要把她娶回来,这要是被刘叔知道了还不得气个半死。” 看来以前自己可是够蠢的,,不过刘正彦不想再听这家伙闲扯这些过往蠢事,也不想去什么翠香楼,“老幺,我娘还给我煲着汤了,今日就不出去了。” “别和我瞎扯这些没用的,刘婶从来不会做饭,在你家玩了这些年我早知道了。走吧!今日兄弟我请客,嘿嘿嘿。” 看着苗傅贱兮兮的样子,刘正彦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我娘说过不让我与坏孩子一起玩。” “艾艾艾。” 未等刘正彦使劲,苗傅便拽着刘正彦出了偏院。 毕竟是苗傅请客,刘正彦内心也不想拒绝对方,常言道青山不改绿水常流,日后入了禁军也好有个帮衬。。。好吧说实话,刘正彦只是对青楼充满额好奇,毕竟他还是个活了两世的老处男。 ...... ------------ 正文 第三十四章:只羡鸳鸯不羡仙 一路上,刘正彦一直被苗傅拉着,生怕松手之后刘正彦会跑掉。 对于刘正彦以往的为人,苗傅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堪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嗯,差不多的意思。虽是如亲兄弟一般,但二人的性格却有很大不同。由于家规森严,刘法管教严苛,刘正彦打小便性格木讷谨慎,每次干坏事,都是自己先做,然后糊弄刘正彦,将其牵扯上关系,二人才会一起去做。就连青楼,刘正彦也只是去过一次而已,虽然什么都没做,却被一个充满心机的青楼女子哄骗了心智,吵闹着要娶她回家,后来还是自己出面摆平了这件事,虽然有点对不起兄弟,但苗傅并未觉得自己做错。 作为一名男人,绝不能被女人这种玩物骗了,这一直是苗傅的信念,更何况刘正彦还是日后要与自己一起征战沙场的兄弟。既是兄弟,那就要拿得起刀,还得挺得起枪,嘿嘿,这才是真男人嘛! 每每想到这,苗傅总有一种神圣的,不可推卸的使命感,拯救刘正彦,刻不容缓。 看着苗傅脸部丰富的表情变化,刘正彦越来越觉得这货与自己是同道中人,心中顿时产生了找到组织的归属感。不过话说回来,两个大老爷们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拉着是不是有伤风化。。 “我说兄弟,都走到这了,该松手了。”尽管两人以前认识,但刘正彦现在还没有适应与苗傅是铁哥们的关系,并且对于那两个难听的外号,刘正彦是很排斥的,所以还是不叫的好。 抬头朝前方看了看,翠云楼还有几十步远,苗傅也就放开了抓住刘正彦的手,两人闲聊着慢悠悠地往前走去。 “艾,上次延福宫文宴怎么没见到你?”苗傅与自己一样同为将门子弟,但为何上次在延福宫自己没有在武将席见到他的身影,刘正彦对此感到十分好奇。 “在我爹眼里,我就是一棒槌,不会吟诗作对,去了也是给他丢人,恰巧前不久我刚娶了四姨太,当日要陪她回娘家探亲,我爹也就没让我去。”苗傅满不在乎地说道。 “四姨太?!你都娶四个媳妇了还出来拈花惹草。”对于苗傅的花花生活,刘正彦心中既是十分羡慕,也十分鄙视。。苍天呐,我还是个鲜嫩的公胎。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哪能不有点其它兴趣爱好?辽狗虽是可恨,不过他们说的有一点我倒是挺认同的,男人的乐趣只在马背上和女人的胸脯上。” “渣男。” 对于苗傅的观点,刘正彦实在难以苟同,男人的乐趣嘛,应该是在赚钱上,常言道不想赚钱的厨子不是好司机。 说着说着,翠云楼也就到了。 “大爷!进来坐坐嘛!哎呦,这不是苗公子嘛,真是好久没见您来了!后面这位公子看着也是好生面熟,不过无妨,多来呀咱们也就认识啦,小兰小翠快来伺候二位公子,今儿啊一定得让二位公子玩高兴了!”楼外,老鸨正领着一群青楼女子极尽卖弄风骚招揽着客人,见刘正彦两人走来便出言热情招呼着。 这是熟人啊!刘正彦记得前几天在矾楼遇到的青楼老鸨就是这个欧巴桑。 瞬间,两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便娇笑着围了过来,一左一右挽着刘正彦与苗傅的臂膀,手中的粉罗绢不时拂过二人的鼻尖,散发出一股诱人魂魄的香气。 刘正彦清楚看到苗傅一只手紧握住了身旁女子的纤手,另一只手则揽住了女子的腰肢,并不安分地上下游走。 禽兽! 无限鄙视地看了一眼满脸淫/荡笑容的苗傅,刘正彦则十分礼貌地婉拒了自己身旁争风吃醋,一直往自己身上贴的青楼女子。虽是扬正气,树新风之举,但刘正彦感觉自己比苗傅还禽兽,来了青楼还不泡妞,就好比占了茅坑不拉屎一般恶心。 无奈,对于这些脸上抹了浓妆的青楼女子,刘正彦属实提不起兴趣,感觉恶心倒也说不上,只是刘正彦听说古代青楼女子沾染性病的可不少,这对于极其重视养生的刘正彦来说,可是个难以逾越的心理关。 见自己兄弟一直没有上手,苗傅觉得刘正彦一定是没有看上这些被人玩过的青楼女子,毕竟这家伙以前就喜欢单纯的雏儿嘛。 上了二楼雅间之后,苗傅挥了挥手:“去去去,叫你们妈妈把新来的姑娘叫两个过来,给我兄弟二人尝尝鲜。” 听到客人要求换人,其中一位本是春风得意的女子直接坐到了苗傅的怀里,声音酥软地说道:“哎呀苗公子,人家哪里不好嘛,就让人家伺候你嘛。” 苗傅见状直接将钱囊中的银两掏了一些出来,往桌上一拍,自是威风十足。 “讨厌。”说着,那女子直接乖乖拿走了桌上的银两,前去叫妈妈应付了。 “瞧见没,这些青楼女子,只要你有钱,就乖乖听你的。”苗傅是这里的常客,对于这些规矩早已是轻车熟路。 看着自己面前洋洋得意的苗傅,刘正彦仿佛看到了地主家的傻儿子,更何况他家也是将门,哪里来得这么多钱? “我苗叔每月俸禄多少,怎么给你这么多银子?” 据刘正彦所知,苗傅的父亲苗履武将职衔与自己的老爹差不许多,家中不应该这么富足。 说到这,苗傅更是一脸猥琐的笑容,小声地对刘正彦说道:“我不是娶了三个小妾嘛,我那些岳父大人一个比一个有钱。” “。。。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 刘正彦知道,现如今大宋虽是表面上经济富强,对内对外的各种商贸交易亦是十分热络,就连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也是随处可见,但面对朝廷征收越来越多的各种名目的苛捐杂税,许多商铺已是经营得十分艰苦。 若是民间财力雄厚的大户人家,对于些许税款或是认为区区小数,不足挂齿。但大宋国祚百年有余,一些地方官员吃私贪污,欺压百姓早已习性难改,难保不会觊觎自己的丰厚家产,因此一日得不到官家势力地笼罩,这些大户人家财产便有一日被贪官侵吞的风险。 但对于那些朝中文臣而言,民间商人再富有,亦不过是不入流的市侩之人罢了,地位卑微,其女又怎可嫁入自家门中。 而一些商户也有自知之明,士农工商之分早已传承千年,安敢自攀文人的高贵之堂,也便纷纷转向了在朝中虽是话语权不高,但毕竟也比平头百姓强的将门,这些人大多虽是粗俗,没有文臣那些讲究,却也仗义豪爽,敢为自家出头,富商自是也乐得将女儿嫁入将门之中。 但刘正彦十分确定以及肯定,苗傅这家伙绝对是那些富商意料之外的存在,他们做梦可能也不会想到,将门之中竟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啊哈哈哈,好酒。”苗傅翘着二郎腿坐在圆凳上,举起酒杯痛饮了一番,只觉得嗓中火辣辣的,紧接着这股火便顺着食道烧到了胸膛中。 不知怎的,刘正彦觉得苗傅现在的样子更加无耻了,这家伙不要脸的程度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狗子,你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的酒也不叫上兄弟一起卖,白花花的银子都进了自己的腰包。”由于喝的过猛,一股酒劲随即上涌,苗傅似是有些醉意,但从眼神可以看出,苗傅此时并不糊涂。 这点,刘正彦观察得也很清楚,“你可别以为卖酒那是好营生,朝廷律例都在那摆着呢,与我合作贩卖这种高度酒的酒楼掌柜前些时日还被府衙抓走了,差点被刺青发配沧州府,你和我不一样,上有老下有小的,这种与朝廷抢钱的危险生意怎么能搭上你呢?” “胡说,我还没小呢,再说我娘早就去世了,家中除了媳妇就还有我爹,我不怕,怎么样算我一个?”苗傅见入伙有戏,顿时双眼放光。 我靠!这家伙是不是下面有问题,都娶了四个媳妇了还没孩子。根据变量排除法,刘正彦基本确定苗傅出厂的时候功能不全,质量出现了问题,可怜苗履老将军还不能退货。 见苗傅确是一副渴望赚钱的模样,刘正彦亦是好生斟酌了一番。 苗傅现在虽是一副浪荡不羁的官二代模样,但通过前番与其交谈的话语,刘正彦感觉到他只不过是在自暴自弃而已,若能拉他一把倒也是好事。不过,贩卖高度酒的利润自己已与好客来三七分成,已容不得其他人再取一杯羹,不然只会拖慢自己的致富进程。 至于贩卖折扇,与其说是一笔合作买卖,倒不如说是为自己的政治买单,为了修补与权势滔天的蔡府的关系,折扇的六成利润自己都已经让了出去,况且合作契约早已签署,折扇作坊也未掌握在自己手里,亦已很难再让苗傅加入。 不过,考虑到苗傅现在手头并不差钱,毕竟人家有几位有钱的老丈人嘛,刘正彦便想到了一个可行的合作项目,至于能不能赚钱,刘正彦心中也没谱,但一条新的道路,总是要有先行者的。至于这个先行者嘛,苗傅再合适不过了。。因为他。人傻钱多。 “我也不想瞒你,实话实说,贩酒的营生已经很难再让人加入,不过我倒是有一个生产水泥的生意正缺人手,咱俩可以一起干,利润分成你六我四,怎么样?” “真够兄弟!嘿嘿,什么都别说,我干了!”苗傅只是一听,尚未仔细琢磨便拍着刘正彦的肩膀满口答应了下来,两人喝了一杯酒之后,这才想起来问道:“诶,你说的水泥是什么东西,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也是喝的吗?” “水泥这东西可不是喝的,真要是喝进肚子里可是会死人的。这水泥啊,是一种新式建材,取材方便,成本低廉,与青砖等搭配建造出来的房屋可是坚固得很,同时还可用于铺筑道路,只要是与土木有关的,都能用得上它。虽说眼下并无多少人知晓,但是我相信只要推广一番,水泥必能被大规模使用,到那时候也就不愁无钱可赚了。” 见着苗傅已是渐渐生了醉意,脸上的红晕亦愈来愈深,刘正彦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话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你说,咱。咱们怎么。。推广,我听你的。”苗傅虽是捋不清了舌头,意识倒还有点。 “挺住听我说完。水泥怎么推广我早已经想好了,现在我在城外盛泽乡正建着一个酿酒作坊,其中有两百工人是我雇佣的,明天你可以直接过去接管过来,以后他们便是我们成立施工队的家底。并且现场管事手里有水泥配方,也可交由你保管,待工程完工之后,必能引起周边包括官府、商户在内许多人的关注,到时我们可派专人带其参观讲解,并承包施工建造的买卖,如此一来,大功告成矣!” “噗通!” 一声桌响,苗傅直接趴下睡着了。本就由于醉酒而意识十分困顿的苗傅,只是强撑着精神听刘正彦讲着推广策略,奈何刘正彦与教书先生般说得过于冗杂,反倒成了苗傅的催眠剂。 这家伙。。刚想说他酒量好来着,真是天生没有被夸奖的命。 “唉~”刘正彦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当刘正彦不知该如何安置苗傅的时候,青楼老鸨恰巧领着两位略显青涩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原来,一开始那两位名叫小兰小翠的女子虽是拿了些许银两,可心中却也十分不满,稍迟了一些才通报老鸨客人要点新来的姑娘。 “哎呦,二位公子怎么喝成了这样,小兰小翠呀无福伺候二位公子,这不,奴家又为二位公子找了两个新来的姑娘,她们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呵呵呵,保准二位公子满意。”老鸨如同卖瓜一般,自卖自夸着。 但刘正彦只是微微一笑,这两位女子虽是装得稚嫩,眉眼却早已极尽舒展,是不是清白之身一眼便能看出来。很明显,这个老鸨在糊弄自己,不过刘正彦倒也不想揭穿,看了看对面睡得如同死猪一般的苗傅,刘正彦心中这才有了打算。 不知怎地,此时正在酣睡的苗傅突然感觉周遭有些发冷。 刘正彦稍一施礼,便温文尔雅地对青楼老鸨说道:“如此便有劳妈妈了,不过我家兄弟自小便有特殊癖好,适才醉酒前特意嘱咐我为其唤一年纪稍大的女子侍奉,不知妈妈这可有?” 这下青楼老鸨也被整懵了,“年纪大的?公子明鉴,我们翠云楼的姑娘年纪皆是相仿,不知公子可否说得详细一点,要多大年龄的?” “我兄弟没这么讲究,把你们后厨做饭的大娘找来就行。”刘正彦不假思索地说道。 “啊?公子,这这。。人家可是良家女子。”酒楼老鸨一脸难为之色。 学着苗傅之前的样子,刘正彦把装满银两的钱袋霸气地扔到了桌上。只不过,钱袋是苗傅的。。 真他娘的解气,有钱当大爷的感觉真好,看着老鸨两眼笑成了一条缝,刘正彦心中甚是舒爽。 “公子您放心,她就是不想来,我也叫人把她绑来。”动作飞快地捡起桌上的钱袋,老鸨媚笑地领着两位年轻女子走出了雅间,直奔厨房而去。 吩咐楼下打杂的小厮将苗傅背到一个有大床的房间之后,刘正彦适当打点了一番,便放心地将苗傅交给了厨房大娘,满脸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表情走了出来。 ...... ------------ 正文 第三十五章:沂王有请 一阵冷风吹来,酒气也散了几分,刘正彦披着一件黑色裘衣,在街上似是失魂落魄般走着。 显然,刘正彦又犯困了,一大清早便被苗傅这个楞种撞烂了门,打扰了自己的清修不说,竟还被硬拉着出来逛青楼,说好的青楼萌新妹子也没见到。 苍天呐!如此美好一天的开始就这么被苗傅这个禽兽给玷污了。虽然如此,但自己并没有报复他,反倒特意为其点了一位五十妙龄的女子,洞房花烛,郎才女貌,想必此刻鱼水正欢吧。。啧啧啧,又是一桩好姻缘啊,刘正彦瞬间便被自己的高风亮节深深感动了。 “世上无我这般人啊。” 刘正彦一直认为自己身边的人,应该为遇到自己这么善良的人而感到喜悦,放眼这大千世界,不争权夺势,一心只顾赚钱养家的好男人又有几个。。每次这么想,刘正彦总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披紧了裘衣,刘正彦小步快跑了起来。如此天气,不回家躺在被窝里睡觉简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正当刘正彦在街上赶着回家的时候,一驾高顶马车从宽巷拐弯处缓缓驶了过来,车上马夫稍一使力,五匹骏马几乎同时住蹄止在了刘正彦面前。 好御术! 刘正彦心中不禁发出了一声赞叹,技艺如此高超的奴仆恐非寻常人家所有。 不过,仅通过马匹刘正彦便已知此奴仆家主身份绝不卑微,亦绝非寻常官家子弟,就连蔡鞗怕也比不得,逸礼《王度记》曰:“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此礼自周起,一直为后世各朝帝王沿用,从未有人敢轻易谕制,除非他想造反。 且不说此马车马匹数为五,车主身份应居王侯,但说骏马品相已是不俗,大宋如今军中尚且奇缺良马,此人竟以五匹上等骏马为驾,想必平日里生活定是万分奢华。 这时,一位官家打扮模样的中年男子,头戴宽硕裘帽从车上跳了下来,躬身笑着对刘正彦问道:“刘公子,我家主子正在王府内等候,还请刘公子上车随同我等前去才是。” “王府?我也不认识姓王的人啊,大哥你们找错人了吧,我娘还等着我回家喝汤呢。”说着,刘正彦便想绕过马车,赶紧回家。劳资管你是哪家王爷,装傻充愣就完事了,再说了本公子又不认识你,凭什么去你家做客。。别说不熟,就是认识俺也不想去啊,还是离着他们远点好。 见刘正彦拔腿就要溜,中年男子一挥手,四名王府护卫径直冲了过去,拔刀挡住了刘正彦身前的道路。 “莫非你真以为凭他们几个就能拦住我?!”如此赤裸裸威胁,刘正彦已不再客气,握紧了拳头,手上青筋暴起,内劲不断暗自上涌,望向四名王府侍卫的眼神之中亦是充满了杀气。熊猫平日里虽是只会撒娇卖萌,可谁又知道这家伙是上古猛兽,战斗力爆表,很显然,刘正彦便是如同熊猫一般的人物。 听到了刘正彦满是威胁的语气,中年男子笑了笑说道:“我等皆见过刘公子那日街边独战一群小厮,对于刘公子的武艺自是十分清楚,凭着眼前这几人确是拦不住公子,但公子若不想刘老大人被免官,还是随同我等前去的好。” “你在威胁我?”对方竟然提到老爹,刘正彦便不得不重视起来了,看来对方暗中观察自己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敢不敢,在下只是忠告罢了。”中年男子意蕴深长地看着刘正彦说道。 “既如此,我便与你前去,亦好会一会你家主人。”见已是无其他抉择,刘正彦只得同意与这几人前去,也好看一看近段时间一直在暗处给自己添麻烦的,到底是何人。 “公子请。” 中年男子说罢,御马的车夫便利落地从车上跳下,为刘正彦放好了马凳。 果然是王府的家仆,行事就是有模有样,这一切细节都被刘正彦观察了下来。 踩着马凳上了车之后,刘正彦不禁又被车内奢华的装扮震惊了,镶金的车顶,画着几条错综交杂的九蟒,宽大的马车内放着两个金制暖炉,丝毫感受不到车外的寒冷,各种防晕提神的精致香瓶也整齐摆放在小阁之中,马车行起来之后也是异常平稳,车内摆放的物件根本不会晃动。 想起了乘坐自家马车入宫的那晚,自己与老爹挤在一顶轿子里,且一路颠簸甚是晕眩,刘正彦不得不感叹一句,还是有钱人会享受。并暗暗下了决心,这次老爹过寿辰,一定要给他换个好点的马车,省得每天去上朝都是坐摇摇晃晃的轿子。 由于马车内过于温暖舒适,再加上刘正彦早已犯困,未消多时便安稳地睡着了。 一路寒风不袭,市井无喧,刘正彦自是睡得安逸,在车内四肢尽展,毫无儒雅姿态可言。 直到车夫住马后,中年管家掀开车帘轻声呼喊,刘正彦这才伸着懒腰睡醒了过来。 “这就到了?”刘正彦显得意犹未尽的模样。 “呃。。刘公子,这就到了。”显然,中年男子无法感受到刘正彦的舒爽体会,就好比开惯了宝马车的人无法感受三轮车主在高速上飙车的感觉一般。咳咳,扯远了。 看着刘正彦好不容易提了提鞋准备下车,想不到却又在马车内发起了呆,王府一众人等急得在车下直打转,却不知这是刘正彦睡醒之后必做的事情。 呼唤几声无果之后,中年男子只得先行禀报自家主子去了,只留下几名侍卫看着刘正彦,亦好待其下车后为其引路。 沂王府? 待王府管家走后,刘正彦便下了马车,环伺着自己所处的环境,只见两尊石狮整齐对列在红漆府门前,沂王府三个镶黄大字正中挂在府门之上,几名小厮身着黑红相间的制服,直直站在门口两旁,更加衬得府门气势十足。 只是不知这位沂王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刘正彦记得徽宗退位之后,乃是当今太子继位,也就是后来的钦宗,直到南宋建立,好像也一直没有这位沂王半点的事。若是招揽宾客,自己乃是区区将门之后,这位王爷应该还没傻到会招揽自己吧。 在侍卫的带领下,刘正彦被引到了王府正厅。 此时,厅内端坐的只有沂王赵枵一人,中年管家正卑躬屈膝地退在身后,随时侍候着。 见刘正彦已至,身着皇子蟒服的赵枵便笑着起身相迎,脸上一派和煦可人之色,年纪虽是与刘正彦相仿,却似是久迹官场的老成人物,很难让人将心机二字与此人联系起来,“哈哈,刘公子能慷慨应邀前来,本王甚感荣幸。刘公子!还请上座。”说着,赵枵伸出右手,风范十足地为刘正彦指引着厅内正座右侧的座位。 “正彦久闻沂王虚怀若谷,待客以礼,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正彦不禁要为陛下与天下黎民百姓有王爷这般皇子击节称快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嘿嘿,刘正彦就没见过哪个位高权重者不爱听下属拍马匹的。 “诶,皆是虚名罢了。真若说起名声,本王又怎可与刘公子相比呢,延福宫文宴之上一曲破阵子已是名满朝堂,重和庙会文擂公子又是力压满城文客,放眼我大宋,又有几人如公子般文武全才。公子再莫谦言,快快入座,今日本王必要与公子开怀畅饮一番,方解本王数日来对公子的翘首盼望之思。” 我去,,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脑补一下,好好的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对另一个素不相识的24K纯爷们说我思念你很久了。。似是满含浓浓的基情。 刘正彦虽是笑着恭应了一声,身上却是起了许多鸡皮疙瘩,看来这位沂王真是想招揽自己了,招揽就招揽吧,直说不就完了嘛,也省得自己之乎者也说了半天。。当然了,直说也不好使,这些当皇子的可没几个好东西,自己还是图个清闲好。 沂王赵枵此时并不知晓刘正彦内心深处的翻江倒海,浮想联翩,只是兴致十足地端坐在了阶上长桌之后,见刘正彦也已入座,便稍一挥手示意,身边侍立的中年男子见状立刻躬身应是。 “主子有令,上宴,起舞!” 一声高喊,只见十余位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头上皆倭堕髻斜插着一根镂空金簪的侍女,将金樽玉盏及酒果食蔬一一整齐摆放在了厅内的长桌上,紧接着便有约莫二十位妙龄胡女入殿,她们面蒙丝纱,眸含春水,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扭动着纤细腰肢随乐师伴奏的曲点曼妙起舞,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异域风情,耳际的珍珠耳坠不停摇曳,指甲上的宝石更是妖艳夺目,再配上一双时而灵活转动的慧黠眼眸,风姿确是美到了骨子里。 想不到沂王府里竟奢华到了这般地步,就连普普通通的侍女也穿戴得这般金贵,与开封城其他官家或是民间大户人家真是有天壤之别,如此排面,看来沂王是个极讲究的人物了。刘正彦之所以这么认为,也是有原因的,倘若说他是清心寡欲之人,府上便不会养有这么多舞姬,若说他只爱敛财,荒淫无道,那他亦不会为每个下人发放奢华服饰与金贵发钗,毕竟钱财还是自己守着的好,至少刘正彦会这么做。。只能说赵枵这个人,既会敛财又会玩美女,讲究滴很! ...... ------------ 正文 第三十六章:“醉”闹王府 “本王有此等佳舞美曲养目怡耳,又有如刘公子般的英杰少年在畔,可以阔论古今,实乃人生一大幸事!刘公子,我等又怎能辜负了这杯中美酒?来,本王敬公子一杯。”赵枵满脸诚挚笑容地对着刘正彦举起了金樽,拂袖掩面一饮而尽。 可以啊,别看这位王爷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模样,酒量倒是不小,这么一大樽酒的量少说也有二两,就这么一口气喝下去,连个马虎眼都不带眨的。今日,刘正彦本以为苗傅的酒量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没想到这位沂王比他还能喝。 既然人家都已经喝了,自己还能怎么办,干就完事了,这种酒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虽是度数偏高,但对于喝惯了后世白酒的自己来说,就是再来十樽自己也不会趴下。 迎着沂王赵枵意味深长的目光,刘正彦举起金樽,亦是一饮而尽。 “刘公子真是好酒量!哈哈,来人,为刘公子斟酒。” 赵枵似是非常高兴,招呼着刘正彦身后的侍女为其又斟满了金樽。 就这样,两人一阵寒暄交谈,觥筹交错后,已是满饮数十樽,刘正彦不由得稍感晕眩,但沂王赵枵却是面色未改,一直笑看着刘正彦,每当刘正彦饮完一樽酒便喝彩一阵,并不停吩咐着王府侍女及时斟酒。 正当刘正彦扭过身子想要出言婉拒的时候,却发现赵枵所在的阶上有些湿润,几滴液体顺着阶沿流了下来,若不仔细观察,旁人亦是很难发现。 怪不得这家伙直到现在尚无一分醉意,原来是在与自己玩这手。。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想不到今天自己竟被如此低端的手段整了。 刘正彦稍一思索,便觉得这又何常不是一个脱身的机会。 “承蒙沂王今日款待,正彦已是甚感荣幸,奈何正彦不胜酒力,怕是要先行告辞了,若日后正彦能够再如今日般与王爷开怀畅饮,必是正彦之无上荣光。”瞧瞧咱这马匹拍的,多有水准,刘正彦不禁又对自己敬佩了几分。 见刘正彦摇摇晃晃地起身要走,沂王暗暗一笑,似是一切皆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刘公子既已来了,便不急着这一时三刻离开,本王尚有许多知心话要与公子相谈,实属不吐不快,还请刘公子稍待片刻,之后本王会亲自派人送公子回府,如何?” 未等刘正彦回应,身旁的侍女便过来搀着其欲往座位上扶去,殿外的几名王府守卫亦是严阵以待,随时准备进入殿内阻拦刘正彦。 看来今日自己是入了鸿门宴了。。我靠,我也不是刘邦啊,至少人家当时是有兵有马有老婆,更重要的是人家掌管着诺大的咸阳城,有钱啊!所以说项庄当时逼着项羽玩命收拾他也有说得出口的道理,可是这些自己哪样也没有啊,尤其是后者,自己更是严重匮乏。。嗯,确切地说,怎一个穷字了得。 更何况这位沂王很明显比自己有钱多了,图财便是没有可能了,若是害命的话,倒也不至于,他真要想这么做恐怕自己现在早已毒发身亡了。难不成。。这家伙有龙阳之好想劫色??我靠,劳资可是正儿八经的雏儿,莫非我的清白之身今日就要被这么轻易玷污了吗。。 沂王赵枵并不知刘正彦是这样一个爱给自己加戏的人,毕竟两人的思想跨越近千年,赵枵心机再是深沉,也绝对穿不透刘正彦的脸皮。 “还请大官人。。咳咳,还请王爷直说便是。”刘正彦被扶回座位后,便双手扶着头,两眼迷离,假装醉酒一般对着沂王说道。 沂王身旁的中年管家闻言顿时脸一抽抽,刘正彦清醒时言行举止尚且格外怪异,谁知道这家伙醉酒之后还能说出什么胡话来?真是怪哉,久闻刘法老大人品行高洁,教子严苛,想不到其子竟会是这般德行,真是不知自家主子到底看上了他哪一点。。 “本王听说,刘公子三日之后便要奉父皇旨意入侍卫亲军马军都指挥司任营指挥使一职,且有翊麾校尉武衔加身,本王在此还是先要恭贺刘公子了。”沂王很是有礼地拱了拱手。 “正。正彦。。多谢沂王殿下。”刘正彦故意吞吞吐吐地说道。 “来,就让我等为刘公子能够早日平步青云再饮上这一樽清酒。”见火候差不多了,沂王赵枵决意使出自己最后的手段拉拢刘正彦,虽然今日成败均在此一举,但赵枵显然是十分有把握,毕竟这种事情自己可还从来没失手过。 “干。干!”如醉酒莽夫一般,刘正彦大声嚷嚷着,很难让人想到他依旧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就连离着刘正彦最近的侍女也丝毫不怀疑刘正彦早已酩酊大醉,时刻准备着扶住刘正彦,以防其瘫倒在地上。 察觉到自己似乎成功蒙骗了殿内众人,刘正彦便静心瞧着沂王还有什么技俩要使,同时又不禁暗自夸赞了一番自己的卓越表演,,刘正彦一直觉得自己身上有着优秀演员的气质,只可惜上辈子老天没给自己好好施展才华的机会,要不然什么奥斯卡小金人,什么金马影帝、影后,咳咳,影后就算了,暂时还没有往那方面发展的意思。。但至少拿其余那些奖项应该没什么难度。 同一开始一般,沂王赵枵依旧是在宽袖的遮掩下,将杯中烈酒洒了大半,只是堪堪抿了小口而已。 不过,沂王的这些小动作,这次却是被刘正彦观察得一清二楚。为免打草惊蛇,刘正彦依如前番,将一樽酒饮干净,只不过喝得却是稍慢了些。 “哈哈,古人云虎父无犬子,诚不欺我哉。现如今,刘法老将军虽已是年事已高,无力再为我大宋,为父皇护卫疆土,本王近几年亦是甚为担忧,日夜寝食难安,但幸我大宋将门有如刘公子这般少年英杰,来日我大宋收复燕云故土想必不是什么登天难事。不过,现今刘公子身在军中暂且只是一个小小的营指挥使罢了,所辖兵马不过五百,日后即便征战疆场,做事亦会束手束脚,终是难以施展男儿抱负,倘若刘公子愿在本王麾下从命,本王保证半年之内,便可助刘公子升任侍卫亲军马军司都虞侯镇守一方,待公子日后建立功勋,本王必举荐公子出任侍卫亲军马军司都指挥使,到时三衙之一便掌控在了公子手中,数十万兵马皆任尔指挥,封狼居胥,建立不世功勋又怎在话下?”沂王越讲越是激动,白皙的面貌亦是渐显狰狞,双眼闪出对权力的无尽炽热,桌上斟满佳酿的的金樽更是被挥舞的金丝蟒服袖碰倒滚落在地上,染湿一片锦毯。 沂王的许诺确是十足诱人,任谁听了恐怕都会为之心动,三衙之一的长官,亦是天子最为信赖的将领,但刘正彦心中十分清楚,在这个视武人性命如草芥的年代,此等重要职衔根本不可能会由武将出任,担任的多是文官权臣罢了。暂且不说沂王会以何种手段将他画的大饼变为现实,单说这块大饼,刘正彦根本就不想吃,并且也吃不得。 若说这世上,最为复杂险恶的便是人心,而王朝帝位更迭,皇子明争暗斗,更是泯灭人心,极尽权谋的惨剧,一招不慎便是满盘皆输,胜者享尽荣华富贵,不论远近,一众亲朋皆是鸡犬升天,而失败的一方只会落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很明显,刘正彦无意将身家性命押在沂王身上,更不愿意参与这场自己早已知晓结果的赌博,历史发展若不因自己的到来而发生差错,徽宗退位之后便是当今太子登基,至于这位沂王,能保住性命就很不错了。 三十六计,倒为上策,在沂王满是痴狂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刘正彦正要举起金樽抬头饮酒,却突如壮士中弹般,轰地醉倒在了地上,令人猝不及防。正在一旁提防了许久的侍女,也是惊得目瞪口呆,,这位公子哥倒下的也太突然了吧。。 忘了,,后世影视剧中壮士中弹之后不会这么快倒下的,好像还得挣扎着做几个动作说几句话,许是觉得自己演技不到位,刘正彦躺在地上伸腿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躬身站在阶上许久的中年管家,全程无遗漏地观看了刘正彦在地上的卓越表演,直觉得喘不上来气,似乎还有点心口疼,真是造孽啊! 沂王至此也是誓不罢休,一个眼神吩咐,早已做好准备的领舞胡女便扭动着水蛇腰,以十分妩媚的姿态半卧在了刘正彦身旁,身上佩戴的西域香囊散发出了勾人魂魄的香气,一只玉手顺着刘正彦的胸口往上滑,娇声呼唤更是酥绵入骨,“刘公子,答应了沂王殿下,奴婢便是你的人了。” 我去。。美人计?刘正彦属实有点顶不住了,美人在卧,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把持不住,更何况自己还有点醉酒,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反应。。咳咳,当然,最重要的是。。自己可还是个老处男,都怪苗傅这个王八蛋今日没让自己破身成功。额不对,都怪他今日拉自己出来,要不然凭空哪来这些事端,现在倒好,他享受了鱼水之欢,劳资却是搁这沂王府被人骚扰。。 苍天真是没眼啊... “刘公子。。” 不行,本公子再也忍不住了! “娘。嗝。。你煲好汤了,咱们回家喝汤吧,嘿嘿嘿。嗝。”刘正彦再难以压抑住生理上的冲动,假装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对着正向自己眉目传情的美貌胡女癫笑着说道。 胡女使尽平日里魅惑男人的手段,好不容易唤醒了躺在地上的刘正彦,想不到如此年轻貌美的自己竟被其酒醉认作了母亲,看着边上的几位姐妹捂嘴偷笑,又怎能心中无气,恼怒之下再也顾不得沂王交给自己的使命,直接起身站在了一旁,瞪着双眼怒视嘲笑自己的几位胡女。 “娘亲。嗝。你怎么走了,等等孩儿。嗝。咱们一起回家。”刘正彦亦在地上快速爬着,紧缠在领舞胡女身后。让你整本公子,嘿嘿,本公子也让你难堪,正好借此良机脱身,,娘啊,孩儿要对不起你了。。 “娘!别丢下孩儿不管!嗝。” 刘正彦躺在地上丑态尽出,一边耍酒疯闹喊着,一边如同地痞流氓般伸手拉拽着舞女的衣裙,惊起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喊声。 “主子,刘公子举止这般不成体统,怕是真喝醉了,不如还是奴才派人将其送回刘府吧。”中年管家再也难以忍受刘正彦给自己带来的视觉和精神上的双重刺激,只求自家主子能早点准许自己送走这尊瘟神。。唉,早知如此,自己又何必强行把他带来,真是自己找罪受啊! “不可,王府后院尚有许多客房,今日便将刘公子留下,待其酒醒后再作打算不迟。”沂王见事不成,又怎能甘心自己布下的局就这么失败,直接出言拒绝了管家的请求,“姬女,刘公子今日便由你服侍。” 领舞胡女听到沂王亲点了自己,心中虽是不满,却也只得行礼应是,毕竟今日已经搞砸了沂王交给自己的差事,依着王府规矩自己恐是难逃一顿鞭打折磨,但现在沂王又给了自己一根救命稻草,怎能不好好抓住呢。 “娘啊!我要回家!嗝。我不想住在这里!” 刘正彦自觉有点失算,没想到沂王竟这般穷凶极恶,逼着自己与其府上舞女发生关系,这个圈套自己肯定是不能钻的。奈何黔驴技穷,刘正彦亦只能如孩童般泼皮耍赖,毕竟自己可是喝醉了。 一阵酒疯过后,殿内众人依旧忍耐着性子看着刘正彦在地上打滚。 没办法了,,这是逼着本公子放大招了。 “娘,孩儿想尿尿。” “来人呐!将刘公子送回刘府!” 沂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就连眼皮也一直在颤抖着,刘正彦虽是有才华,想不到酒品却这么差,真是有辱斯文! 这下,沂王对刘正彦的好感瞬间便减半,却也正合刘正彦心意。 在中年管家干脆利落的指挥下,几名精壮的王府侍卫又亲手将他们自己请来的刘正彦这尊瘟神扔上了马车,然后在一路鼾声中,车夫飞快地甩着马鞭,骏马纵蹄疾驰,才将车上的刘公子安全送达了刘府。 不过,令他们十分惊讶的是,刚才在王府里还是一副醉醺醺样子的刘正彦,被抬下车后却是满脸恋恋不舍,一直蹬腿想往马车上爬。。 众人再一次合力将刘正彦扒下车后,车夫抓紧时机狂甩马鞭,直抽得骏马嘶嘶直叫,一阵尘土飞扬,便撇下刘正彦回了沂王府。 望着远去的马车,如同好客来一众人等离去的那日一般,刘正彦心理觉得空落落的...... ------------ 正文 第三十七章:不识好人心 秉持着发扬雷锋精神的光荣传统,每个人都会偶尔想着默默地为周边的人做几件好事,但这种好意付出,有时候却并不能身边的人理解,甚至反倒会心生埋怨。 这种伤心欲绝的感觉,刘正彦今日着实是深深体验了一次。 彻底放下对沂王府豪华马车的深深眷恋后,刘正彦便哼着小曲儿,悠然自得地回了自己的偏院,一路上不忘满脸阳光笑容地与府院内正忙着干活的下人们打着招呼,颇有一副后世单位领导亲切视察基层工作的架势,然而却忘了自己在沂王府上不顾仪态,如市井泼皮般醉酒闹事的感人画面。。 当刘正彦道貌岸然地走到偏院时,发现刘虎正在叮叮当当地修理着屋门,颇令刘正彦刮目相看,如同人类发现大猩猩会使用工具一般,刘正彦甚为好奇地瞪着大眼走到了刘虎身后。 看来这年头还真是没有吃闲饭的,平日里倒是没看出来,这个手拙脚笨的呆子做木匠活还能这么有模有样。。回头打造一把躺椅的任务就交给他了,嘿嘿嘿。 制作一把躺椅的想法,刘正彦已经琢磨很久了,每次躺在槐树底下睡觉翻身时总会被身子底下的小石子硌醒,甚是影响了自己的睡眠质量,而刘正彦最为在意的生活幸福指数也随之蹭蹭直降。 若是在槐树底下放一张躺椅,秋冬时白天躲在后花园裹着被子睡大觉,春夏时躺在上面晒太阳看风景,待自己日后有钱了,再在后花园挖个泳池,找上几个穿比基尼的美女,啧啧。。那日子,想想就美滴很,美滴很.. 不知哪位圣贤说过,理想总是美好的,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正当刘正彦流着涎幻想日后美好生活的时候,刘虎却是发现了自家公子正站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发呆,并发出十分怪异的笑声,模样似是十分下流。。 刘正彦从意/淫中回过神来时,发现阳光泳池、比基尼美女全都不在自己身边,有的只是刘虎一张黑乎乎的大脸盘子。。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果然现实很残酷。 “虎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交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虽是自己的幼小心灵刚刚被残酷的现实冲击了一次,但刘正彦还是挺了过来,毕竟心若在梦就在,哪能就这么轻易被打倒。。咳咳,刘正彦擦了擦口水,还是决定先询问刘虎的办事情况。 “嘿嘿,公子,俺老早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见房门坏了,俺就在这修理了一番。”听到自家公子问询,刘虎很是憨厚地咧开嘴巴笑道。 “。。先告诉我事办得怎么样了。”这家伙似是永远抓不到问话的重点,刘正彦莫名感到心累,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以前还是很有信心将刘虎的智商感染过来的,但现在刘正彦却是十分忧郁,自己与刘虎呆的时间长了会不会也跟着变傻。这个问题,直到若干年以后刘正彦才得到了确切结论,那就是自己确实被刘虎带傻了。。 “奥,公子,你吩咐的差事俺都办妥当嘞,俺保准那厮不敢将公子秘笈外传。”在刘虎心中,自家公子现在可是天上下凡的文曲星君,既能吟词作对,还能像青天大老爷一样料事如神,秉公破案,就连开封府尹聂大人那也是赏识得很。再者,自家公子以前把杨管家酿出来的米酒倒进几个铁筒放在锅上蒸,如此这般捣鼓出来的酒水竟是卖了极高的价钱,在刘虎看来,这更加印证了自家公子乃是神人!至于公子画出来的图纸以及写出来的材料配方,那更是常人难以想到的秘笈了。 “嗯,那就好。”虽然对刘虎的智商不咋看好,但对刘虎做事勤恳负责的品性,刘正彦还是十分肯定的,要不然自己也不会放心把事情都交给他去做。刘虎既说办得稳妥了,刘正彦也就不再多问,趁着日头还足,赶紧进屋抱被子睡一觉去。 见自家公子搓着手猴急地往屋里钻,刘虎刚才似是忘了说些什么。。 “公子,苗公子正在屋子里等着你嘞。” 苗傅? 他怎么又来了?莫非是对自己撮合了他与那位貌美女子的姻缘而感激涕零,心里甚是过意不去,特地跑来酬谢自己的?不错,真是有良心,不枉我苦心帮他一番。 怀着可以敛财收礼的激动心情,刘正彦迈着大步走进了里屋,“老幺,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真是够见外的。”,听起话来,二人似是许久未见,并且很熟的样子,其实苗傅与刘正彦也不过是分开不到半日而已,刘正彦之前亦还不习惯与苗傅打小便是狐朋狗友的关系,但此刻为了礼品,刘正彦突然想开了很多。 进屋之后,刘正彦发现苗傅衣衫不整,双眼无神地坐在桌边圆凳上,如同被人强J了一般。不顾苗傅的存在,刘正彦四处翻找着应该属于自己的礼物,但最后搜遍了整个房间,刘正彦连礼物的影子也未找到。 不应该啊,这般天赐良缘,不应该没有礼品啊。刘正彦不相信苗傅会这么没有良心,伸手便往苗傅身上搜。 “刘正彦!是不是你指使的好事!”苗傅像极了受委屈的孩子,眼泪顺带着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去,这种事情还要人家承认啊,怎么好意思呢。 “学习雷锋好榜样,扬正气树新风促和谐,做好事俺从不留名。”说到这,刘正彦想起了前世小时候带着红领巾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峥嵘岁月,多少年过去了,自己还是与那时一般单纯善良,真是怀念。 “你放屁!”苗傅虽然不知道雷锋是谁,但他知道自己在翠云楼经历的人间惨剧就是刘正彦一手制造的,不禁又感到悲痛万分,“什么好事,她都五十好几了,嫁给我爹都没问题了。” 肤浅,年轻人看问题就是肤浅!对于苗傅的哭诉,刘正彦甚是不敢苟同,“别看人家年纪大,可是保养的好啊,身材也是那般丰满匀称,哪点配不上你嘛,捡了便宜还卖乖。” “一口大黄牙,满身油腻,腰肢和古树一般粗,屁股大得跟磨盘似的,这也叫捡便宜,本公子差点被榨干了。”言罢,苗傅已是无泪可流,只是回忆起翠云楼里的一幕幕,身体还是忍不住地抽搐着。 听了苗傅的描述,刘正彦鉴于画面过于唯美,自己的想象力有限,最终还是放弃了在脑海里回忆这个场面。 不过,这家伙也太没骨气了,这种丢脸的事还能说出来,看来心理素质还是极好的,若换了自己,恐怕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抹脖自尽了。。咳咳,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刘正彦还是决定出言安慰苗傅几句:“屁股大怎么了嘛,虎子一直还想找个屁股大好生养的婆姨嘞,你看你娶了四个婆姨到现在还没孩子嘞,男子汉大丈夫,便要敢做敢当,不如考虑考虑把那位女子娶回家当个五姨太吧,至于今日的礼品你也不用给我了,权当本公子恭贺二位喜结良缘了。” “滚!” “好嘞您内。” 刘正彦转身走到外屋后这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走?掀开棉帘,刘正彦又走了回去。 见苗傅眼神里虽是充满了哀怨,但情绪却是稳定了很多,刘正彦便不再出言刺激这位在风月场所失身的少年郎,虽是翻了一次车,但人家毕竟还是比自己强嘛。 “后天是我爹的五十大寿,明天我会差人送请柬去府上,如果恰巧你又要陪婆姨回娘家来不了,记得差人把礼物送过来。”念在两家父辈关系十分友好的分上,,好吧最重要的还是能收礼,毕竟苗家十分富裕,接济一下贫困家庭还能积攒恩德,保不准佛祖庇佑苗傅还能生个大胖小子呢。考虑到这点,刘正彦十分高尚地对苗傅发出了邀请。 “刘叔过寿,我自是要来的,至于礼品,本公子向来出手阔抽,不必担心。”刘正彦之父与自己父亲年轻时皆效命于西北禁军,一同征战沙场几十年,那是过命的情分,况且母亲早逝,父亲又常年出征在外,自己年幼之时亦没少来刘府吃喝居住,早已将刘府当成了自己家,如今刘府举办寿宴,自己又怎能不来?苗傅瞬间便提起了精神,着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装。 刘正彦就爱看苗傅说话时财大气粗的样子,这才像个爷们嘛! “哎对了,我在翠云楼时与你说的那些话可还记得?”提起钱财,刘正彦忽地想起了自己与苗傅合作的事宜,不觉问起了苗傅对于自己制定的计划还能记起几分,毕竟人醉酒之时记忆力皆是极差的,更何况又受了那般屈辱,心智未损已是幸事。 刚刚将自己收拾回了纨绔公子的模样,苗傅这时却又是双眼无神,直愣愣地看着刘正彦,“。。都忘了。” 好吧,果然在自己意料之中,刘正彦只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却是毫无它法了,为了防止苗傅再次饮酒忘事,刘正彦只得将屋外正在修理屋门的刘虎叫了进来并为自己准备好了笔墨,整理了一遍思绪后,刘正彦便十分有条理地将今日所谈的合作计划写了下来。 看着刘正彦在桌案上严谨思索,落笔从容的样子,苗傅心中对刘正彦突然有了陌生感。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性情木纳,整日只知习武的狗子吗? 不知从何时起,总是刘府常客的苗傅逐渐减少了来刘府寻刘正彦玩耍的次数,开始沉浸于茶馆青楼。直到一日自己父亲谈论刘正彦在延福宫文宴上作的破阵子一词,纵使苗傅毫无文学造诣,但闻之亦是倍感热血沸腾,却又不敢相信这首词竟是与自己一般自幼不喜私塾的刘正彦所作。可今日之所见,彻彻底底打消了苗傅心中的怀疑,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不到狗子也成了吴下阿蒙。 从刘正彦手中接过宣纸,苗傅仔细端详了一番,只见刘正彦文笔如行云一般,字形运力或劲健或婉转,跌宕有致,自成格调。 “嘶~狗子,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拜师练字了?咱俩都是上的一家私塾,怎么你就写得这么好。”苗傅显然是有点着急了。 这句话刘正彦听着怎么这么耳熟,似是前世上学时从自己几个死党口中听到过,对于苗傅的疑问,刘正彦随意想了一个理由便搪塞了过去,“咱俩一起上私塾时,有一日散学你走的早,天气太冷,我便将先生带回家,请他喝了一碗汤,于是乎先生便感激涕零地将他的毕生笔法技巧全部传授于我。” 苗傅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刘正彦,早知道先生这么好收买,自己当初真应该给先生使点银子,也学一手好书法,唉。 ...... 待苗傅拿着宣纸走后,刘正彦终于能够放轻松好好地睡上一觉,不过醒来之后却又是诸事缠身。 忙完父亲的五十寿辰后,再过几日,便是要入禁军任职。想起蔡府权势遍布朝野,禁军之中亦不可能没有其爪牙,如今沂王又是要拼命拉拢自己,日后必是有不少的麻烦,看来亦是时候去拜访宗泽这位历史名将了。 ------------ 正文 第三十八章:入访宗府 这时候的宗泽已年近六旬,垂垂老矣,即将致仕,然而如同八十岁临溪垂钓的姜太公一般,宗泽人生高潮的花朵却是在生命最后十年抗金浪潮中不屈绽放的。 对于这位至死时还在念着保家卫国,高喊过江的老将军,刘正彦打心眼里亦是十分敬佩,在这个中华男儿的狂热血性渐渐趋冷的时代,唯有这般人物方能与英雄二字相配。 自答应了老爹要去拜访宗泽老将军后,刘正彦一直都在准备着登门的礼物,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前往拜访,该有的礼数自是不能少的,虽然刘正彦是个过日子极其节俭的人,但在送礼这一方面,刘正彦自认为还是很大方的,比苗傅也差不了多少嘛。 手提着一坛高度酒走出府门后,刘正彦亦是觉得不够,经过短暂的思想斗争,刘正彦十分豪爽地一拍胸脯子,便决定再多带一坛前去拜访。 于是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刘正彦抱着两坛美酒出门了。由于明日便是老爹刘法的五十大寿,府内诸事繁忙,在获得刘正彦准允后,刘虎亦是被杨管家临时编入了张灯结彩,发放请柬的家丁队伍中,因此刘正彦此行,并未带着刘虎前去。 穿过几条熙熙攘攘的街道,刘正彦只身一人心情忐忑地站在了一个古朴的府门前,本是怀着瞻仰伟人的激动心情而来,但当走到宗府门前,即将见到宗泽之时,刘正彦心中却是打起了退堂鼓,不知宗泽是否如史书上记载的那般清廉刚正,若是见面之后因自己带的礼物太贵重而恼怒不肯收下怎么办? 刘正彦在门前来来回回徘徊了两三趟备好计策后,这才鼓起勇气上前去将自己的拜访信交给了看门的小厮,倘若宗泽为避受贿之名而拒收自己的佳酿,刘正彦到时便将酒直接卖给他,以宗泽老大人为人厚道的品性,价格便宜了亦必是不答应的,那便开两倍价钱好了,不能再多了,嗯。 打定了主意,刘正彦便凌然挺直腰板站在府门前,等着看门小厮带来回话。 未消片刻,刘正彦只听得院落内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并伴随着声如洪钟的哇哇大笑。 嚯,想不到宗老大人府上下人的生活幸福指数还挺高,笑得这么放肆,刘正彦觉得这种光天化日下不要脸放声大笑的场面,正是刘府平日里最为缺少的生活气息,怪不得自己平时总是甚觉无聊,只能以睡懒觉度日,看来回头确实有必要提升一下刘府下人的幸福感了。 “哇哈哈哈,正彦小娃子,老夫可算是把你盼来了,快些过来让老夫瞧瞧,刘老儿为我大宋生了怎样一个有骨气的好后生。”正当刘正彦站在府门口反思琢磨的时候,宗泽大声笑着从院落内亲自迎了出来。 。。。史官是不是收了宗泽的好处了,这和自己读书时心目中崇拜的那个文质彬彬,谦逊有礼的儒将形象明显不同嘛。 仔细观察了一番逐渐走向自己的宗泽相貌,刘正彦只觉得这位老大人活生生是程咬金再世,尽管程咬金长什么样自己从未见过,但从隋唐演义对程咬金的长相描述来看,二人皆是满嘴大络腮胡,肤色古铜的模样,豪爽的性格怕也是一般,从宗泽宽大的身形来看,若是再年轻三十岁,必是一位彪壮的汉子。。总而言之一句话,以往宗泽在自己心目中十分儒雅的形象仿如云烟,随风散去了。 来到府门前,宗泽只见一位长相俊朗,生得星眉剑目的后生正怀抱着两坛美酒,眼神之中闪烁着泪光看着自己。二人目光交汇良久,宗泽愈看愈是喜欢得要紧,虽是并未言语,但宗泽的直觉却是告诉他,这刘家后生与自己二人对脾气! “彦娃子,你来就来吧怎么还带着酒过来,亦怪你事先未通知老夫,这长辈给晚辈的见面礼老夫还尚未准备,你叫老夫如何有脸收下你的礼品呢。”说着,宗泽直接将刘正彦怀中的一坛美酒抢了过去,取下坛塞,一股醇厚酒香顿时四溢飘散,直勾得人酒瘾犯馋,宗泽深深嗅了一下这酒香后,咋了咋舌头,迫不及待地端起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夭寿啦,说好的不好意思呢,刘正彦面色惨淡地眼睁睁看着宗泽将自己怀中的一坛美酒夺了过去,并咕咚咕咚痛饮着,丝毫没有要给钱的意思。。刘正彦忽然觉得心里有点痛。 “嘶啊~”宗泽只觉得胸中燃起了熊熊烈火,烧得心中好生舒坦,回味着残留在唇齿间的浓郁酒香,宗泽不觉发出了啧啧称赞,“真是好酒啊,上次老夫与你父亲,还有你苗伯伯几人商议举荐之事时,饮的正是此酒,你说你这小娃子,好不容易来看一次老夫,怎么才带了两坛子酒?下次再来记得补上。哇哈哈哈。”说着,宗泽捋着胡子再次爽朗地笑了起来。加上此时脸色异常红润,头上青丝亦是许多,若是单纯从外表来判断,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位即将年近六旬的老人。 通过自己面前张开的嘴巴,刘正彦清楚看到了宗泽喉咙中粉红色的扁桃体,至于其他身体部位的情况刘正彦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宗泽的嗓子十分健康,,甚至比自己的还要健康,最近睡觉睡得有点上火。 看着刘正彦依旧站在冷风中发愣,宗泽怕是刘家小后生拿着酒坛子累坏了,快速伸手又将另一坛子美酒从刘正彦怀中夺了过去,“彦娃子,快些随老夫进屋,莫让外人说老夫怠慢了后生。” 。。自见面之后,这位历史名人似是并未过多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一直在抱坛子快活饮酒,,基于自己眼前宗泽的言行举止与史书记载上有较大出入,刘正彦甚是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门口,这里是宗泽府上吗? 见刘正彦站在原地倒退了两步,抬头满脸思索神情地看着门上挂着的牌匾,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宗泽觉得甚是磨叽,飞夺两步走到刘正彦身后,一脚将刘正彦踹进了府里。。 “来人呐,关上府门,今日老夫要闭门谢客,哇哈哈哈。” 不知怎地,听到身后响起的爽朗笑声,刘正彦此刻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如同一名弱女子进了座山雕的贼窝。。 “爷爷,小子娘亲自幼便教导小子要常回家看看,小子这就先回去了。”转过身躬身行礼说罢,刘正彦撒腿便往门口跑去。 不料,宗泽虽是怀里抱着两坛美酒,双手闲不出来,但稍一伸腿却是十分轻易地将逃得慌里慌张的刘正彦绊倒在地,活生生来了个狗吃屎。 “哇哈哈,彦娃子,以后记得叫老夫宗叔叔,听李钢说,你可是将他叫叔叔叫得十分亲切,怎么到老夫这就成了爷爷了?老夫可还年轻着呢,嘿嘿。”看样子,宗泽显然是不服老,为了彰显自己的年轻体魄与王霸之气,宗泽将怀中的两坛佳酿交予下人后,如同打了胜仗俘获敌酋一般,双手一使劲便将刘正彦从地上提了起来,然后一路大笑着将刘正彦提到了客厅里。 我靠。本公子不要面子的嘛。。刘正彦虽是有实力反抗,但毕竟宗泽是老人家,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若是自己反抗之后,老人家气的浑身哆嗦,半身不遂然后不久不省人事怎么办,难道还要让史书记载堂堂大宋忠良之臣因欲手提刘家小子未遂而活活气死?到那时候自己恐怕真的是丢人万年了。。 不过,为了不让正在清理院落的下人看清自己的样子,刘正彦直接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只露出一个屁股以供人瞻仰。 来到厅堂之后,如栽萝卜一般,宗泽直接将刘正彦放到了椅子上。 “今日既已来了便与老夫喝痛快了再走,亦好让老夫瞧瞧刘家后生的胆色。”在宗泽这些惯于征战沙场的老将看来,判断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胆识如何,通过酒量大小便能一眼瞧出来,酒喝得越多在战场上胆识就越大,反之,便是不堪一击的怂包,在军中多是要被人瞧不起的。刘正彦既是包括自己在内的诸位老将军共同为陛下举荐的将门后生,那就更要有酒量和胆量了,不然日后如何在军中服众,领兵作战。 罢了罢了,唉,看来今天自己是入了虎穴了,刘正彦现在十分确定宗泽必是请史官喝过酒,趁着史官醉酒的时候把自己写得十分厚道老实。。嗯,绝对是这样。 架不住宗泽的逼迫,刘正彦最后只得答应与其痛饮,正当刘正彦以为宗泽要把另外一坛高度酒也打开饮用时,一名小厮听了宗泽的吩咐直接将已经取下瓶塞的佳酿重新上封,并顺带将另外一坛带走放入了酒窖里珍藏了起来。 瞧着宗泽眼神直勾勾盯着酒坛的样子,刘正彦根本不相信这两坛酒会留到明天。。坏老头子,馋滴很。 “那个。。彦娃子,你这酒啊后劲太大,还是不如喝老夫家里珍藏的葡萄酿,这可是好酒,还是前些阵子陛下赏给众臣的呢,今日你可是有口福了。”为了掩饰刚才的神态,宗泽表情十分严肃地对刘正彦夸口说道。 “既如此,便依宗叔叔便是。”,刘正彦脑海中不停浮现着尊老爱幼四个字,虽然对方有点为老不尊,但作为当代睡得了软床,躺得惯硬地的优秀青年,怎能与老年人一般见识,尊老还是可以时刻做到滴。 如此一想,刘正彦看着宗泽也便心中舒坦了许多,待宗府下人将十数坛上好葡萄酿端上来之后,二人各自斟满了桌上的酒杯,你来我往,自是喝得欢快。不消半个时辰,便已喝光了大半葡萄酿。 “哇哈哈哈,痛快!老夫果然是没有看走眼,你这个娃子喝酒不孬!词也作的好,叫什么破阵子,其中有一句老夫最为喜欢,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娃娃生!真是好词,你这娃子与你爹就是不一样,将来一定比他有出息。”宗泽有些忘却了那日刘正彦在延福宫文宴上作的诗词,只是凭着大概记忆说了自己记得十分清楚的一句佳词。 。。什么娃娃生,刘正彦现在开始怀疑宗泽年轻时家里到底有没有‘耕读传家’的传统,文学水平也不必苗傅那个瓜怂强哪里去啊。。 “宗叔叔过奖了,那晚小子亦皆是意气用事,一时运气好罢了。” 见刘正彦虽是年纪轻轻便才华横溢,可出言却如此谦逊,丝毫没有其他世家子侄因一点功绩便沾沾自喜的样子,宗泽对刘正彦心中更是欣赏得紧,举起酒杯又与刘正彦连喝了四坛葡萄酿。 饮酒期间,刘正彦数次以去茅房为借口,欲逃出生天,奈何宗泽的小便也是来的勤,每次都是嚷着与自己一起去茅房,见无机可趁,刘正彦只得折回来与宗泽再饮,至于自己在沂王府里用的那一套,刘正彦亦不是没想过,但宗泽很明显比沂王要精明得多,并且脸皮也着实厚实,只怕到时候他会陪着自己一起耍。。毕竟常言道说的好,永远不要低估老年人孩童般的心灵。可为什么这种心灵自己在老爹身上就没找到呢。。 许是喝酒之后关系亲近了许多,宗泽渐渐把刘正彦当作了自家晚辈看待,想起刘正彦不日便要入禁军任职一事,宗泽便惹不住出言叮嘱了几句:“身为将门之子,我大宋军制想必你亦是了解几分。其他的老夫便不与你细说,只说说这禁军一事,平日里若无战事,皆是殿前都指挥使司负责皇宫守卫,而侍卫亲军马步军司则各自分布驻扎在地方州县,但若京师有事,便会入京勤王,并编入殿前都指挥使司指挥,而此次你与苗履将军之子苗傅入的这部禁军,便是前些时日奉皇上旨意入调,加强京师守备的侍卫亲军马军,所以日后你便要听命于殿前都指挥使司,而非侍卫亲军马军司,这一点你可要记住了。” 虽是这般说着,不过宗泽心里却是稍有些不安,这些娃娃们还是过于稚嫩,宫中的事不去招惹,倒也好说,不过军中的事却是有些复杂,未等刘正彦客气答谢,宗泽便又继续说道,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宗泽此时双眼却是精芒毕露,语气也是更加委婉,“因得陛下信赖,现今殿前都指挥使司为当朝宰相蔡京掌管,延福宫文宴上你这娃子虽是出尽了风头,却也得罪了一些大臣,日后在军中可要谨言慎行,万莫为人留下把柄。”话已至此,只看刘正彦如何领悟了。 想不到自己入禁军竟还有些讲究,刘正彦对这些孰是不知,幸亏今日宗泽为自己指点了一番,要不然初入军中还不知会生出哪些事故,看来自己是得小心着点了。 “多谢宗叔提醒,小子必铭记在心。”刘正彦起身朝着宗泽躬身行了一礼,这个时代自己还不是很了解啊,日后有些事还是要多向老爹与宗泽老大人问询才是啊。 “哇哈哈哈,暂不提这些,来,彦娃子再与老夫痛饮三百杯。” 。。。您老膀胱也太好了吧,刘正彦心中刚刚积攒的对宗泽的崇拜之情,瞬间又降低了许多。 “宗叔,小子家中锅上还煲着汤,今日便不与宗叔再饮了,明日家父寿辰,若是宗叔前往,那时小子必与宗叔至醉方休。” 趁着宗泽抬头饮酒的间隙,刘正彦未等宗泽回复,便撒丫子从客厅里跑了出来,颤颤巍巍地翻过墙头,这才算是彻底逃出了宗府。 蹲在墙头上时,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刘正彦不禁要感慨一句,为什么自己每次离开别人家都是这么狼狈。。。叫自己这般英俊斯文的少年,情何以堪? 真是木的天理啊...... ------------ 正文 第三十九章:刘府寿宴(一) 十二月的开封城,已是步入了初冬,干燥寒冷的北风,像一匹脱缰的烈马卷着杂物在半空里肆虐,打到脸上像鞭子抽一样疼。 外出贩卖吆喝的挑货郎虽是穿着一件塞着发黄棉絮制成的旧袄,但裸手挑着担子出门后还是冻得浑身打摆子,吃力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一阵阵白雾从鼻息喷出,任着凛冽寒风直吹,不一会儿便都冻红了脸颊。憋足了一口气,一声长长的吆喝便惊醒了沉睡的古城,也似是宣泄着挑货郎心中的苦闷。 开封城内,刘府一众下人早早地便起了身如往日一般打扫完了庭院,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从刘正彦到杨管家,再至下面的每一个小厮,都在忙着装饰厅房或是搬桌摆酒。 为了庆贺老爹的五十大寿,刘正彦责无旁贷牺牲了自己的晨睡时间,领着刘虎与杨管家一起在府内张罗着大大小小的事务。 这是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为老爹庆祝的第一个寿辰,刘正彦前世享受不到这种合家欢乐的时刻,今生便不想再有遗憾,更何况现如今府内的经济状况已经得到了初步改善,必不能再让老爹过得如往年那般寒酸。 昨日从宗府回来之后,刘正彦便将杨管家叫到了自己的房间,询问清了平日里与老爹交好的朝堂官员,包括李纲、苗履、宗泽等在内的十几位文臣武将,刘正彦皆是一一登记在册,并按名逐字亲手写了寿宴请柬,一手漂亮的瘦金体引得身旁的杨管家啧啧称赞。 不过,对于那些执掌朝政的权臣,刘正彦虽知老爹与他们关系并不和睦,甚至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但刘正彦经过妥善考虑,还是派出家丁将请柬送到了他们府上,至于他们会不会来,刘正彦并未做任何期待,至少在礼分上自己已经做到了雨露均沾,没有落下一家权贵,亦省得小人在背后议论谗言。 请柬均被人送出之后,刘正彦又跑了一趟北街,逛了一圈珠宝店之后,花下重金为杜氏老妈买了一对上好玉镯与一支金黄发钗,在古玩店里,刘正彦又看上了一块唐代的端石砚台,准备将其送给近来喜好文房用品的老爹。兜兜转转,刘正彦见贺寿的礼物准备得差不多,便径直折回了刘府。 对于儿子第一次送给自己的礼物,杜氏老妈自是欢喜得要紧,并忍不住落下了眼泪。看着已是人老珠黄、鬓角微白的杜氏喜极而泣,并将自己为其买的首饰用红布包了起来,准备放进小盒存放,刘正彦心中亦是一阵泛酸,老妈出生于富足商户,未嫁与老爹之前从不缺少金银首饰,可自嫁入刘家之后迫于生活困难,已是私下里吩咐杨管家偷偷当了不少嫁妆,这些事老妈从未与老爹说起过,自己还是昨日从杨管家那第一次听到的。想想老妈平日里自以朝廷命妇为贵,一心维护刘家的尊严体统,从不与娘家张口要一两银子,刘正彦不由得心生几分敬佩。 看着母子二人温存体贴的画面,刘法亦是乐得直捋胡子,满是欣赏地看着刘正彦,并不由得暗暗感叹道,自家彦儿终是长大了。 ...... “噼噼啪啪。。。” 随着一阵鞭炮声响起,刘正彦精神抖擞地站在府门前迎着一位位前来道喜的客人,街道邻里的百姓亦是赶过来聚在门前道了一声喜,讨个好彩头,在刘正彦吩咐下,杨管家差人为这些百姓分发了一些黍米。 “正彦贤侄,哈哈,贺喜令尊高寿,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来人一边说着,一边将画有巨幅山水画的卷轴交给了负责整理登记贺礼的杨管家。 闻声看去,不正是前些时日来过府上的李纲,对于这位历史名臣,刘正彦可是敬重得紧,赶忙走过去恭迎入府,“同喜同喜,李叔叔能来,家父必是十分高兴,李叔叔快快请进。”。。我滴乖乖,李纲送的山水画,是不是值老鼻子钱了。将李纲送进府后,刘正彦压抑不住好奇心,仔细欣赏了一番李纲的画轴,从装裱到画工无一不是异常讲究,能有这般造诣,真不愧是后来的文臣之首啊。 正当刘正彦陶醉于画中山水而感慨万千的时候,一阵粗犷爽朗的笑声从远处传来,刘正彦闻之不禁打了一哆嗦,老魔头来了。 “哇哈哈哈,彦娃子,老夫来也,快快叫你家老寿星出来迎接老夫。”宗泽迈着十分豪野的步子,提着两份看着沉甸甸的礼盒从不远处的轿子走过来,见刘正彦正站在门前迎客收礼,便十分魔性地大笑了起来,大手一甩,手中的两个礼盒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无误地扔到了刘正彦身前,被刘正彦双手抱住。 。。同样是历史名臣,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看着不顾仪态张嘴大笑的宗泽,刘正彦虽是十分欣赏他热爱生活、不要脸皮的人生态度,但是想起刚才李纲温文尔雅的模样,刘正彦甚是觉得,这两人。。根本没法比。一个像是被文曲星君开了窍,另一个则是像被老天打通了为老不尊的任督二脉,放浪形骸得很。 硬生生扛了宗泽拍在自己肩膀上的一巴掌,刘正彦只觉得火辣辣的疼,差点将怀中礼品掉落到了地上,“嘿嘿嘿,宗叔叔早上好,家父正在客厅里等着您的大驾呢,李纲大人也在府中,天气寒冷,宗叔叔还是快些进府吧。” “哦?李纲那后生也来了,哇哈哈,真是好生热闹啊,待老夫进去打将一番,今日定要灌得他们分不清东西南北。还有你,彦娃子,待宾客到齐,莫忘了与老夫痛饮三百杯。”听到刘正彦说李纲也来了,宗泽许久未见这位正值壮年的朝堂后起之秀,心中亦是十分喜悦,虽急着入府,但也并未忘记昨日刘正彦对自己的许诺,进府之前又再三叮嘱了一番后,这才放心地一路大喊大叫着直奔客厅而去,惊得府内亲朋宾客以为是山贼打进府来了。 好不容易哄走了老魔头,刘正彦心中不禁舒了一口长气,提起精神,又斗志昂扬地迎接着纷至而来的亲朋好友们。 常言道,不接不知道,一接吓一跳,刘正彦十分惊讶自己家竟有这么多亲戚,有些自己并未送去请柬的远方亲戚竟也从乡下大清早赶了过来,什么七姨娘家的三叔公,二表叔家的三舅妈,各种各样的辈分称呼直搞得刘正彦晕头转向,幸有深晓人情世故的杨管家帮衬着化解尴尬。一通迎接下来,刘正彦已是笑得脸都酸了。。。这些俗礼真是累死人啊,果然还是睡觉舒坦,刘正彦不禁又有点想念后花园的那颗老槐树了。 然而,如潮水般涌入府中的亲戚大军,还是如一泡尿般将刘正彦从想要睡觉的美梦中滋醒了。。 “哎呀,您好您好,快快请进!” “嘿嘿,同喜同喜!您老快进屋坐会。” ... 刘正彦如机械般一直重复着几句相同的话,在贺喜的宾客中逐渐迷乱,直感觉自己的嘴已经不受大脑控制,脸也是僵得不能动弹,见谁都是一副喜气洋洋,人畜无害,天真烂漫的笑脸,惹得七大姑八大姨甚是喜爱,纷纷吵着要为刘正彦说一门好亲事。 刘正彦想哭,却哭不出来,这种真的是很难受,比弄丢钱包还难受。 “狗子!见到本公子前来这么开心,够兄弟!嘿嘿,我爹也来了,就在后面。”天气虽是寒冷,但苗傅依旧是骑着家中的骏马而来,再配上一身华丽锦衣,帅气得一塌糊涂,也难怪那些商户之女会被苗傅迷得神魂颠倒。 刘正彦此时十分想摆出一张鄙视的表情,奈何用手揉了一番脸庞后还是十分酸楚,依旧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刘正彦只得用手对着正站在自己身前的苗傅做出了一个鄙视的手势。 当然,对于刘正彦竖起的中指,苗傅根本不懂得是什么意思,将怀中的玉如意掏出后,直接放到礼物堆中间最显眼的地方。 “不用谢!权当本公子对刘叔的孝敬之意!”苗傅故意冲着人群高声喊完后,又凑到刘正彦身旁坏笑着小声说道:“这是我岳父上个月嘱咐我送给我父亲的,不过我没给,偷偷留下了。” 听完苗傅的话,刘正彦紧接着便将竖着的中指倒了过来,以表达自己对苗傅的无限鄙视。 放完礼品之后,苗傅并未径直进府,而是留在外面帮着刘正彦招呼宾客,颇是劳累了一番。 不一会儿,一顶四人轿子便落在了刘府门前,一位双眼炯炯有神,身材孔武,皮肤古铜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听着身旁的苗傅唤了一声爹爹,刘正彦这才知道了此人乃是老爹在西北禁军时的同袍,苗履。 “正彦见过苗伯伯,家父及诸位叔伯早已在府中等候苗伯伯多时。”刘正彦上前躬身一礼,仪态十分谦恭,接着又对身后的杨管家说道:“杨叔,快快将苗伯伯请进府,莫让苗伯伯受了风寒。” “嗯,贤侄有礼了。” 苗履满眼赞赏地瞧着面前的俊朗少年,果然是文采不逊文臣的好后生,如此谦逊有礼,看来我将门之子讲究起来也不比那些腐儒差嘛! 不过,当苗履看到正躲在刘正彦身后的苗傅时,却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后,便在杨管家亲自陪同下,去了府内客厅。 “恨铁不成钢?看来你爹想捶你啊,嘿嘿。”待苗履走后,刘正彦满脸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神情,幸灾乐祸地对苗傅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爹想捶我?”苗傅甚是不解道。 “百炼成钢嘛!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奥斯特洛夫斯基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本书中说的。”看着苗傅满脸呆滞的神情,刘正彦再次对其投去了鄙视的神情,“哦对了,他还说过,人傻钱多就要多读书,不要沮丧,看来你和虎子都还有希望,加油!” 苗傅睁大了眼睛,眼中冒出了幽幽绿光,其实,刚才刘正彦对自己讲的那些什么维奇斯基的,自己从来没有听人讲起过,“狗子,你跟我你跟我说实话,以前上私塾的时候,你背着我给了先生多少银子?怎么你讲的这些从未听先生在课堂上说起过。” 刘正彦露出惊讶的样子:“啊?你没听先生讲起过吗?大家都知道啊。” 苗傅见状甚是懊恼地挠了挠头,“可能我当时偷懒打瞌睡了。”,这个私塾上的,自己真是亏大了! ...... ------------ 正文 第四十章:刘府寿宴(二) 半个时辰后,刘府客厅内已是坐满了前来贺喜的宾客,男人的争执喧闹声,女人的说趣欢笑声,景象真是好不热闹! 此时,刘正彦与苗傅等人在府外亦是站了很长时间,见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刘正彦便准备呼唤一众人等入府吃宴。 就在这时,一驾绿顶马车拐进了宽敞的巷道,缓缓向着刘府而来。刘正彦亦是留意到了,只是心中十分好奇,又会是何人前来? 透过被风吹动的车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马车中正坐着一位威严十足的男子,并不时捋着长长的胡须,似是在思索什么,眼神中不时闪烁着精芒。 待马车停下,来人便掀帘下了车,在下人的护卫下,仪态十足地冲着刘正彦等人走去,苗傅一见却是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来人。 “刘公子,老夫莫不是来迟了,呵呵。” 刘正彦虽然亦是很吃惊,但也并未感到太过出奇,依旧保持着君子风范,对着来人躬身一礼:“聂大人乃开封百姓父母官,百忙之中能来我刘府为家父贺寿,小子甚感荣幸,无论聂大人何时前来,小子与刘府所有人都是欢迎的,又怎会来迟一说,况且现在寿宴刚刚开始,大人来的正是时候。” “哦?哈哈,刘公子一说,那老夫却是来得不早不晚。”开封府尹聂山自好客来一案后,对刘正彦便是甚为欣赏,一直想将其留在身边为府衙做事,奈何人各有志,且听说刘正彦过几日便要进入军中效力,自是倍感惋惜,但昨日收到刘正彦的请柬后,聂山丝毫未斟酌便欣然应约前来,虽说是与刘法并无过多来往,可这并不妨着自己以受邀宾客的身份,参加此次寿宴,这便是爱屋及乌了吧。 “些许贺礼,权当道令尊之喜。” 一张红底金字的大幅寿幛上,写着一个瘦金体的寿字,两副精心装裱的对联,六对由面粉制成的鲜红寿桃,另加三坛上好的江南寿酒,这些便是开封府尹聂山的贺寿礼。 与苗傅等人的贺礼相比,虽是不显得奢华,但刘正彦知晓聂山为官清廉,并无过多家财,自然也就不能强人所难,毕竟像苗傅这类地主家的傻儿子还是少数。刘正彦微笑着躬身一礼,便欣然收下了礼物。 “聂大人,正好小子也要前往客厅入宴,便由小子陪同大人前去吧。” “嗯,甚合老夫心意,那便有劳刘公子了。” “大人请。” 刘正彦侧身一礼,聂山即领着师爷走在了前面,刘府一众下人由杨管家领着,躬身走在身后,而刘正彦却是被苗傅死死拉住站在了原地。 “狗子,你还真认识开封府尹聂山大人!等会千万记得帮我引荐引荐,我可是对聂大人神交已久了。”苗傅虽是猴急地对着刘正彦说道,但望着聂山在前方走着的背影眼神里却是多了几分真诚。 “本公子早就和你说过,我与聂大人那是喝过一碗汤的交情。”刘正彦满脸深不可测的神情炫耀着说道,苗傅听了却是对着刘正彦激动地直点头,望向刘正彦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崇拜,不过刘正彦却觉得这家伙这么着急想要结识聂山,动机肯定不单纯,“刚才你说你对聂大人神交已久?就你还神交,说的跟真的似的,如实招来,最近又惹什么祸了?” “嗨,我能惹什么祸,还不是我岳父家在开封城做生意犯了事,被聂大人抓住了把柄正要问罪嘛,便委托我说说情,希望聂大人能通融一下,你说我这当乘龙快婿的,哪能不费点心尽点力呢。”苗傅委屈巴巴地回复道。 “嚯,苗大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肠了,不容易啊。”对于苗傅幡然醒悟,洗心革面,想要重新做人的正确思想态度,刘正彦甚感可贵,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刘正彦便决定帮他一次。 “在开封城界面上,本公子向来都是行侠仗义惯了的,更何况帮自家老岳丈呢。不过这次,你不帮我不行了,我可是收了人家的钱,办不成可不行啊。”苗傅越说,声音愈是越小。 。。。人渣! 这种钱都能收。。刘正彦两世为人,最为看不惯的便是坑骗老人钱财的行为,三观更是有点极端执拗,听了苗傅的话,刘正彦瞬间便改变了心中打定的主意,“给我五百两银子,我便帮你引荐,至于成不成全看你自己喽。” 对于刘正彦的狮子大开口,苗傅甚是不满,“我总共才收了一千两银子,你这一张口就要一半,还不能保证能办成,我。我容易吗?一百两,不能再多了。” “六百两!爱给不给,本公子还不帮你引荐了。” 刘正彦说着,抬脚便往府里走。 “艾艾艾,行行行!五百两就五百两,不过你要帮我办成了。”苗傅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瞧着正背着身子暗暗坏笑的刘正彦。 “成交!” 嘿嘿嘿,刘正彦仔细算了算这次举办寿宴府里的花销,就是算上自己为二老买礼物的花费,也不过是三百两出点头,这下一次就捞回来了,苗傅这家伙还真是富得流油,美滴很,美滴很! 刘府客厅里,随着开封府尹聂山的到来,众人皆是愣了一阵,一些乡下的七大姑八大姨尚属首次见到朝廷三品官员,手脚不禁有点哆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刘法虽是与聂山并不生疏,但也说不上亲近,在朝堂之上,且不说对方品级在自己之上,但说分属阵营两人便是不同,聂山是由奸相蔡京长子蔡攸举荐而担任开封府尹的,自然也就是与蔡京童贯等奸贼一伙的,碍于这一点,刘法从未与其过多来往过,只是偶尔听闻聂山在开封城百姓中口碑不错,亦倒是乐意与其交谈一番,却不想今日便有了机会。 苗履宗泽等武将虽是坐着饮酒不语,但李纲毕竟身为文臣,便不能再气定神闲地对聂山熟视无睹,率先起身笑着拱手一礼,“纲未曾想到,今日竟能在刘府寿宴之上见到聂大人,下官有礼了。” 见李纲起身,作为刘府家主,刘法亦是起身恭迎着聂山,许是征战沙场惯了,刘法说不来那些俗礼,只是寒暄着将聂山请到了自己身旁,随着一杯杯温酒上堂,桌上的气氛再次变得热闹起来,仅饮过三杯两盏烈酒,几位文臣武将便熟络了起来,包括聂山在内,众人都是时不时地仰头大笑。 刘正彦进入客厅后,本想找个安静的角落歇息一番,亦好躲过老魔头的纠缠,待宴席散后再寻聂山办事不迟。 可惜事与愿违,杜氏一眼便瞧见了刘正彦坐在角落里饮酒吃菜,直接过去将刘正彦拉到了李纲、聂山等一众朝廷文武官员所在的席位,并向他们主动介绍着自己的儿子,被杜氏轻拧了一下屁股后,刘正彦便装作不认识般,尴尬地对着众人打了一声招呼。“嗨。呃呵呵,诸位叔伯好,小子有礼了。” “哇哈哈哈,弟妹真是好福气,竟有这般宝贝儿子,真是羡煞我等老家伙了。”听了杜氏的话后,宗泽倒是以其标志性的洪钟大笑率先开口了,言罢。只见李纲等其余几人亦是满眼欣赏之色,笑着对刘正彦微微点头。 “老哥哥说的哪里话,我家彦儿自幼便是资质愚钝,若是日后能得到诸位大人相助,倒是他的福分才是。”口中虽是这么说着,但宗泽的话显然十分受用,竟说到杜氏的心坎里去了,平日里便娇惯得刘正彦不行的杜氏,此时脸上笑得格外灿烂。不过倒也是,世间又有哪位母亲不爱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宝贝儿子呢。杜氏如此,天下所有母亲亦皆是如此。 不过,刘正彦此刻的心情却是如同动物园被人围观的猴子一般,处境无比尴尬,看着杜氏老妈与宗泽这位老魔头打哈哈吆喝自己,亦只能全程陪笑,点头应是。 唯有苗傅坐在其父苗履身旁,一个劲不停地对着刘正彦挤眉弄眼,并用嘴撇向开封府尹聂山所在的位置。 大爷的,没见本公子正难以脱身吗?对于苗傅频繁发出的暗号,刘正彦故意顾之不理,苗傅却是以为刘正彦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便加大了力度,继续疯狂地眨着眼睛,并不停地发出咳嗽声,以吸引刘正彦的注意力,直到寿宴结束,苗傅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累得再也睁不开了。 接着说杜氏领着刘正彦在宗泽酒桌上受了夸奖后,心里欢喜得要紧,便趁着今日为自家老爷贺寿,各路亲戚皆在的大好时机,杜氏带着刘正彦逛遍了客厅内的每张酒桌,一一为其介绍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在得到一致称赞夸奖后,杜氏才心满意足地带着刘正彦重新回到了自家老爷所在的酒桌上。 这时,宗泽苗履等人早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与自家老爷刘法等几位朝廷官员醉得是一塌糊涂。 原来,为了庆祝老爹的五十大寿,刘正彦自上次税案风波结束后,早早地便派刘虎到好客来酒楼里提前预定好了今日的酒菜,上好的高度酒,再配上好客来本就是金字招牌的菜肴,自是引得人垂涎三尺,更何况似老爹他们那如往日饮用普通米酒般牛饮的喝酒方式,自是醉得更加快了。 “我说。。弟。妹啊,彦娃子。瞅着也是快加冠了,怎么。。还不给讨个媳妇?要不老夫我。替彦娃子说个媒?”宗泽显然是有点醉了,却也有点像借着酒劲撒泼似的。 “噗。”刘正彦正饮酒,一不小心没忍住,恰巧喷了对面坐着的苗傅一脸。 “咳咳咳,有劳宗叔叔费心了,汉之霍去病有云,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如今我大宋周边北辽西夏虎视眈眈,燕云十六州更是为辽贼窃取,故土未复,吾国未安,又岂是男儿娶妻成家之时。”一番慷慨激昂,说得连刘正彦自己都差点信了。。一顿之乎者也,简而言之就是想表达一句话,本公子还年轻着呢,婚姻大事就不劳您老费心了。 桌上李纲、聂山、苗履等人听了刘正彦的慷慨陈词,却是不禁牵动了心中的家国情怀,满腔热血沸腾上涌,西夏贼人无耻,辽国更是可恨!燕云十六州经太祖、太宗两世数次北伐,非但无果,反倒是折损了众多军马,至今亦尚未从辽人手中收回,实是百年以来大宋臣子的耻辱! 刘法同样也是感同身受,捋着胡子满脸赞许地看着刘正彦,不料却被自家夫人一个白眼逼了回去,“诸位大人莫要听我家彦儿胡说,前些时日早有一品德相貌皆是不俗的良家女子与我家彦儿两情相悦,待我家彦儿明年加冠后便是要谈婚论嫁了,呵呵,到时还望诸位大人能到场来喝一杯喜酒。” 看着杜氏老妈越说越高兴,刘正彦只得与老爹般,默默低头饮酒,愁啊,愁滴很! “哦,原来。是这样,也不知是。哪家女子有如此福气,能说得彦娃子。这样的如意郎君。” 聂山等人似是十分赞同宗泽的话,再次一齐默默点头。 不过苗傅这时却是停住眨眼,瞪大了眼睛盯着刘正彦,似是在质问如此八卦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和自己说,真是太不够兄弟了! 哪家女子?呵呵,你家陛下的。。愁啊,愁滴很。刘正彦依旧默不作声,低头饮酒。但老爹刘法这时却是很明显地振作了精神,不得不说,自家夫人的决断还是很合自己心思的... 就这样,刘府两位男丁在酒桌上皆是一言不发,默默饮酒,唯有杜氏夫人一人与李纲、宗泽等宾客相谈甚欢,明眼人一下便能瞧出来,这刘家。。似是谁人主事。。 待寿宴结束,老爹刘法早已是醉得不省人事,直接被杨管家搀扶着送回了后宅,刘正彦此时尚有些意识,待李纲等皆被跟随而来的小厮送走后,便拉着双脸彤红的苗傅出府去送开封府尹聂山一行。 “聂大人,适才寿宴上忘了与您引荐,不过聂大人亦是见过,这位是苗履大人之子苗傅,欲与大人结识,并有一事相求。”刘正彦瞧着聂山也是有点喝多了,趁着这位铁面大人意识不清的时候,或许能实现自己对苗傅的承诺。 “哦?既是如此,那老。老夫便听一听苗贤侄。有何相求啊?” 果如刘正彦所料,聂山意识有点不清,机会来了! “啊?我。。我没事!本公子。。好着呢!” “啪!” 刘正彦一巴掌将站着摇摇晃晃,满嘴胡言乱语的苗傅拍倒在了地上,随即便是一阵震天响的呼噜声。 “呵呵,聂大人见谅,他喝醉了,便由小子说吧。是这样滴,前几天苗傅岳丈家的人进城买菜,结果因为价格没谈拢就打起来了,就是因为这样的小事被大人手下的衙役抓起来了。呵呵,看在苗叔的面子上,聂大人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把人放了?” “嗯。。小事一桩,老夫。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放人!”聂山大手一甩,颇具几分王八之气,像极了后世工地上的甩手包工头。。 “那您写个字据,小子这就带人去牢狱提人,也省得您麻烦,嘿嘿嘿。” “此处。。无案无笔,何以写得?” “小子这有纸有笔啊。”刘正彦说着便将宣纸与毛笔从怀中掏了出来,蘸了蘸唾沫便交到了聂山手中,至于文案嘛。。刘正彦直接将趴在睡得跟狗似的苗傅提了起来,用他的背当作了书写的桌案。 一番折腾,刘正彦终于算是拿到了聂山的批条,交予苗傅的下人前去牢狱提人去了。其实,苗傅岳丈家的人并非是如刘正彦说得那般才惹上了官司,而是其小舅子因与城中的一位纨绔公子当街起了冲突,这才被投入了大狱,因惧怕对方的家世,这才请求苗傅帮忙,刘正彦详细了解了是非曲折后,这才决定帮忙。 送走了聂山后,刘正彦将苗傅放到马背上,由其家丁牵着,跟随其父苗履的轿子亦是打道回了苗府。 “啊~”刘正彦打着哈欠,纵情地伸展了个懒腰,自来到这个时代,刘正彦还从未像今天这般累过,“回屋睡觉去喽~利个楞格楞......”。 夜幕降临后,外面寒风依旧吹着,但静下来的刘府却是显得格外温暖,准备好了与刘虎入军的行头,刘正彦便安然睡下了。 ...... ------------ 正文 第四十一章:入军 “虎子,什么时辰了?” 清晨,屋内映进一缕微弱的阳光,刘正彦躺在床上,侧身抱着被子,一条腿伸出了床边,朦胧睡眼还未睁开,嘴巴一阵嗫喏,问着刘虎时辰。今天是前往军营上任的日子,虽说自己只想着应付差事,到了那也是混日子,但毕竟是第一天,装装勤快样子还是要有的,对于古代军队,刘正彦印象最深的便是后世影剧中,一些将军经常动不动就因下属点卯来迟而将其斩首,以震军心。尽管不了解宋朝有没有这回事,但刘正彦还是挺小心的,毕竟禁军可不是自己家的。 昨日寿宴,主仆二人皆是十分劳累,而与刘正彦相比,刘虎干的更多的却是体力活,一开始在府内清扫完了院子,后又被杨管家叫着去府门前清点礼品,并负责将其搬到府中库房去,宴席开始后由于人手不够,刘虎又在后厨与客厅间来回往返搬酒上菜,直到傍晚将客厅里的桌椅复位后才得了一丝清闲,这位每日起床甚早,干活勤恳的本分汉子,今日亦是睡到太阳升起还未起床。 听到刘正彦在里屋问话,刘虎揉了揉睡眼,瞧着屋外时辰尚早,便出言回复道:“公子,俺看时辰现在该吃早饭了,公子若想再睡会,俺去叫人把饭菜给公子送来。” “不了,该起来穿好行头去禁军军营上任去了,虎子,把王麻子打造的盔甲从架子上取下来,你也穿上。” 在床上呆坐着愣了一会,刘正彦便跳下床来,将棉衣棉裤穿好,并用几段宽宽的黑色布条紧缠住了袖口以及腿底处,依次取过刘虎递过来的胸甲、背甲、手甲以及护面盔甲等,刘正彦十分利落地便将其穿到了身上。 取过桌上放置的铜镜,刘正彦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样子,白袍白甲,唯有头盔之上是一缕垂到了后脑的火红缨,刘正彦本就生的十分俊朗,此时战甲在身,更是衬得眉目间英气十足。取下在墙上一直高挂着的佩剑,刘正彦将其挂在了腰间,自延福宫文宴后再也未拿出来的圆雕云龙玉佩,刘正彦亦将其吊在了剑柄上,毕竟今日只是去军营赴任,用不着舞枪弄剑,一块玉佩倒也不碍事。 刘正彦对自己的行头感到满意后,便将铜镜递给了正在一旁穿着盔甲的刘虎。 “公子,你看俺威武不?嘿嘿。” 只见刘虎笑着露出了两颗大门牙,满脸兴奋地对着自家公子前前后后转动,显摆着帅气的铠甲,刘虎此时打心眼确是十分开心,活了这些年,自己只是见过老爷出征时穿过盔甲,刘虎就是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会身着甲胄,跟着自家公子参军入伍,若是日后上了疆场建立功勋,便能像自家老爷们般成为大人物嘞,到时候娶妻生子再也不是做梦。想起自己想要迎娶的女子,刘虎暗暗咬了咬牙,他坚信只要自己勤勤恳恳地跟着公子拼命努力,老爷夫人那么仁慈,一定会同意自己请求的。 看着刘虎穿着白衣白甲站在原地转圈显摆,刘正彦只觉得眼前一黑一白两道光在转动。。刘正彦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设计时忽略了刘虎的肤色问题,倘若是常人穿上还好,倒也显不出什么来,不过刘虎穿上之后,白色衣甲只衬得黑色大脸盘子格外突出,刘正彦敢保证,若是刘虎日后上了战场必是悍将一枚,因为乍一碰头,敌军只会被刘虎的俊脸吸引视线,注意不到刘虎手中的刀剑,而丧命于其手下。 如此一想,倒也不是什么坏处,刘正彦便对着刘虎满意地点了点头,“嗯,不错,甚是威武。” 得到了自家公子夸奖,刘虎亦是感到十分高兴,憨厚地挠了挠头。 见诸事皆准备完毕,刘正彦取出入云枪,并为刘虎配了一柄环刀后,便直接出了庭院,准备前往城东的禁军大营。不想,尚未出府便迎上了前来送行的杜氏夫人与其贴身丫鬟珍儿,见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自己,竟又是如其父一般入了军伍,但若日后横刀立马驰骋疆场,只恐少不了受伤流血,杜氏放心不下的同时,又是心疼地直流泪,“彦儿,答应娘,入了军伍要照顾好自己,晚上睡觉盖好被子莫要冻感冒,吃食若是不习惯就派刘虎回来告诉为娘,娘让珍儿给你送过去。”说着杜氏又伤心地擦起了眼泪。 看着眼前这位为自己哭泣的女人,着实是刘正彦心中最软的一块,也是这一世必须要守护的亲人,“娘,孩儿是入禁军任职享福去了,又不是出征去打仗,再说了孩儿只是负责宫中安全守备,若不轮值还可以回家呢,孩儿向娘亲保证,孩儿绝对不会受苦的。” “夫人,您莫要担心,有刘虎在呢,公子必定会平安无事的。”珍儿丫鬟见自家夫人落泪,心中也是十分难受,不禁随着自家公子出言安慰着。 “是是是,夫人放心,只要俺刘虎在,一定不会让公子出事,嘿嘿。”,珍儿话音刚落,刘虎便甚为积极地抢着说道。 珍儿见刘虎这个粗莽的汉子应和着自己,羞羞然低下了头。 哎呦我去,这什么情况啊?怪不得虎子这家伙平时见了珍儿就像见了瘟神般躲得远远的,敢情不是因为厌烦,而是喜欢人家啊!刘正彦直到这时才明白过来,刘虎一直在暗恋着自己老妈的贴身丫鬟珍儿。 不过,刘正彦记得此前听刘虎说过他的择偶标准,但暗暗打量了一番后,刘正彦发现珍儿丫鬟也不是大屁股啊,反倒是与大多数闺房女子一般,身体偏于瘦弱,真是口是心非。但刘正彦不得不承认,珍儿自幼在老妈身边长大,吃穿用度亦是格外受宠,生得倒也是十分标致,虎子这家伙眼光挺贼啊! 听了几人的劝慰,杜氏心中放心了许多,便停止了抹泪哭泣,“你看看为娘,就知道哭却忘了正事,娘和珍儿一大早便将一些糕点吃食与橘子甘梨放到了包袱里,你与刘虎到了军营饿了可以吃些,还有一些金创药也带上了,摔了碰着的都能用,千万别忘了。娘再想想还有什么要带的,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好了。” 杜氏虽是唠叨了许久,但刘正彦并未感到厌烦多事,相反,刘正彦心中却是倍感温暖,一直笑着听杜氏的嘱咐。 “娘,孩儿爱你啊。”说着,刘正彦将还在不停嘱咐着的杜氏老妈拥入了怀里。 杜氏心中亦是一暖,眼角虽又开始湿润,却又抿嘴忍了回去,“娘的好儿子,你也是娘在这世上最疼爱的。” 母子二人分别前,杜氏又为刘正彦仔仔细细地整理了一番盔甲,自己丈夫每次出征前,盔甲也都是自己亲手整理的,如今自己儿子要入军伍了,杜氏自然也要为其整理,只求儿子日后能够平平安安的。 与杜氏老妈及珍儿丫鬟道了别后,刘正彦主仆二人便手持着刀枪,提着包袱,一路步行去了城东禁军大营。 “老爷,公子走远了,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刘府门前,杨管家对着刘法如是说道。 早在杜氏从房里出来前,便问过刘法几次要不要去送送自家孩儿,但均被刘法以有事务要去书房处理为由,满脸严肃地拒绝了,但当杜氏出来后,刘法便偷偷尾随其后,一直到刘正彦出府,都在后面跟着,想要说喊下主仆二人几句劝勉的话,却是始终张不开口,只得看着二人身影越走越远。 “罢了,回书房。”刘法轻叹了一声,双眼之中却是满含着期待,在杨管家陪同下,返身去了书房阅览几份从同僚那里得到的边疆塘报。 ...... 凭着一身威武奇特的行头,刘正彦主仆二人一路招摇过市,一个时辰后终于是到了城东。 望着不远处的禁军大营,刘正彦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脱掉头盔坐在地上喘息了起来,这盔甲拉风是拉风。不过确实是太重了,尤其是腿甲,穿上之后还好点,走得久了便觉得步子迈不开了,看来这套甲胄只适合骑兵穿戴,若是步兵穿戴,长途奔袭作战怕是要出大事,未等敌人进攻自己便要累得溃不成军了。 “公子,前面就是禁军大营嘞,俺要不要去叫人迎接公子。”见刘正彦十分劳累,刘虎便出言问候道。 “不用,咱们自己走,待会入了军营,切要记住军中唯以实力论英雄,谁本事大士卒就敬佩谁,还有今后在军中再也莫称呼我公子,唤我指挥使即可,回了刘府再恢复往日称呼。”,刘正彦知道刘虎也是为了自己好,但如今即将进入军中,生存规则也将会随之发生改变,刘正彦希望刘虎能够清楚自己所说的军中与府中的不同,同时从了军,便要舍弃心中多余的仁慈与憨厚性情,因为这两样东西对于日后总有一天要上沙场殊死搏斗的军人来说,是十分多余且致命的。 “公子,俺记住嘞。” 看着刘虎神情认真地点了点头,刘正彦站起来拍了一下刘虎的肩膀,微微一笑:“走,入营!”,言罢,朝着军营门口,主仆二人缓缓走去。 “来者止步,报上姓名!” 只见禁军大营门口,一名都校一声令下,守门士卒纷纷将手中长枪对准了刘正彦与刘虎二人,枪尖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还不错,看样子治军之人倒也有几分本领,不是酒囊饭袋之徒。 刘正彦挺直了身子,稍一使力便将入云枪插入了冻土之中,入云枪尖顿时发出了一声清脆锐鸣。 好枪! 自守门都校至几名士卒心中皆是吃了一惊。 “尔等听好了,吾乃圣上钦封侍卫亲军马军司营指挥使,刘正彦是也!” ...... ------------ 正文 第四十二章:立足 “原来是刘指挥使,失敬,末将职责所在,怠慢之处还望指挥使见谅。”只见守门都校对着刘正彦抱拳行礼后,对着身后的士卒一挥手,便皆收立起了长枪。 “无妨,你我毕竟是初次相识,怪不得诸位弟兄,些许银钱权当是本指挥使新官上任,犒劳诸位弟兄的,天气寒冷,拿去买点酒喝。”刘正彦从刘虎背着的包袱中取出了一点银两,扔到了守门都校的手里。自己二人初来乍到,该花的钱财自是不能省的,日后进出军营亦好图个方便。 “谢过指挥使大人。”守门都校收到钱财自是十分高兴,对刘正彦的态度也便恭敬了起来,“指挥使大人初入军中,对大营怕是不熟,便由末将差人指引指挥使前去所属军伍之中吧。” “如此甚好,那便有劳了。” 守门都校应了一声不敢当,便差遣麾下一名士卒引着刘正彦与刘虎二人去了前些时日刚刚被调入京师驻守的部曲之中。 据刘正彦所知,北宋的禁军数目非常庞大,所养兵员为历朝之冠。宋开国之初禁军有二十万左右,以后则愈增愈多,宋仁宗时期因西夏叛乱导致大规模战争,不得已在北方诸路增加禁军兵额四十多万,才使禁军人数达到八十多万人。但后来因局势缓和,神宗时期裁减了很多,如今宋朝长期保持的禁军兵力应该只有四十多万人左右,且由于与西夏紧邻边境局势紧张,精锐之师大多被调遣于西北禁军麾下效命,余下的便是防备北辽的十五万河北诸路军马,以及远在江南驻扎的数万禁军,至于守卫京师开封的禁军数量,必不会超过十万。 在大军营帐中一路穿梭,刘正彦眉头渐渐紧皱,只见军中帐篷布置杂乱无序,士卒进出穿戴不整,衣盔甲胄被丢得到处都是,有些更是锈蚀的破烂不堪,这便是守卫大宋京师的禁军吗?对于自己在军营门口时对禁军主将的看法,刘正彦现在不由得有些改变了。 不过,走着走着,刘正彦突然发现,前方有一处营盘在错综复杂的大营中显得格外突兀,不但帐篷井然有序地相隔两丈布置,而且士卒的精神面貌更是与自己适才所见的一众弱卒不同,似是精悍的很,刘正彦稍一思索,便突然有些明白了。 “本指挥使问你,你与那守门都校可皆是前方这营中将士?” 听了刘正彦询问,领路士卒甚是吃惊,“大人所言甚是,卑职与都校皆为天武军王杰指挥使大人麾下将士。” 王杰?刘正彦仔细想了想,似是没听说过,或许是由于官职卑微,史书未记载吧,不过刘正彦却是十分肯定,此人必是有些本事的,要不然又怎会在这乱军之中将麾下五百士卒训练得如此这般精锐,有机会定要与之结交一番。 稍作停留观察了一番后,刘正彦又继续带着刘虎跟随引路士卒往自己军中大营走去。 “大人,前处便是军中大人所属部曲驻扎之地,卑职尚有军令在身,便送大人到此处。”引路士卒今日正值营门轮值,非有主将将令本是不得擅自离开的,纵是都校差遣,离开一时尚可,但若被自己指挥使大人发现怕是少不了一顿板子。 “一路有劳了。”刘正彦对着引路士卒抱拳一礼。 待其走后,刘正彦便踏进了营地,刘虎背着两个包袱,腰间别着一把环刀亦步亦趋走在刘正彦身后。 乱! 满目皆是一番乱糟糟的景象,比之前军尚要乱上几分,数十顶白色布帐脏烂得已是不成样子,骨架亦是软趴趴地支撑着,感觉风若再大一些,便能将帐篷吹翻似的,堂堂正规军竟连行军营帐都搭不好! 叔可忍,婶不能忍!本公子就算是来混日子的,也不能住在猪圈里啊! “来人!”刘正彦愤怒地将入云枪插在地上,大声高喊了一声,不料许久却是无人响应,大营里依旧是一番寂静,寂静得可怕。 “唰。” 刘正彦拔起入云枪,用力一甩,直直飞向了远处的一顶帐篷,一直在风中摇摆努力支撑着的帐篷随入云枪落地,应声倒下。 “哎呦!他奶奶个腿的,哪个王八蛋干的,给劳资站出来!” “大哥,你没事吧。” 随着一阵嘈杂的喊骂声,十余人顶着白色帐布站了起来,捯饬了半天才钻出来,众人皆是一脸愤怒样,撸/着袖子四处找人骂娘,活脱脱如同市井之上地皮流氓般,丝毫没有军人样子。 “不用找了,是我干的!” 刘正彦双手抱在怀里,眼神挑衅十足地看着自己麾下浑身土匪习气的士卒,刘正彦很清楚,今日若是收拾不了他们,日后只怕是难以服众,更不利于在这支军中树立起自己的威信。 见一位身着样式十分奇特的白甲白袍的年轻少年,轻狂地出言挑衅着,众人之中的都校自是气得咬牙切齿,在军中混了这些年,除了天王老子,自己还没怕过谁,就算是童贯来了又如何,劳资照样反了他! “兄弟们,抄家伙,给我往死里打!” 看着刘正彦,都校撇嘴一笑,甭管你是谁,今日便让你瞧瞧惹了劳资的滋味! 听了大哥吩咐,一伙士卒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刀枪或是木棍,朝着刘正彦一窝蜂涌去,拿着手里的家伙玩命招呼着。 刘虎见状正欲上前护主,刘正彦却是伸手一拦,“虎子,忘了刚才我与你说的话了?就凭他们,还伤不了我!”,刘正彦意图很明确,军中自古以实力论英雄,今日若不自己亲自出手显示武力,而是靠着刘虎帮忙与众人打斗,就算最后赢了他们心中也是不服。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出手狠了! 摘下剑柄佩挂的圆雕云龙玉佩,刘正彦拔剑出鞘,一道银光映照着众人惊恐的眼神。 刘正彦亦是未曾想到,这柄一直被自己挂在屋内墙上的长剑竟是如此锋利,迎着扑头盖面的刀枪棍棒,刘正彦力道十足地挑了几个剑花,众士卒手中的兵器皆是如泥般直接被削烂,应声纷纷落地。 眼见手中没有了兵器,众人披着不整的盔甲拔腿便往后逃。 想跑?门都没有! 刘正彦将宝剑收回鞘中,提起力气追上了几名慌慌张张逃窜的士卒,几拳便皆将其打倒在地,疼得哀嚎直叫。 “啊?快跑啊!快跑。” 其余士卒见状皆是大惊失色,甚至有人吓得腿一软便趴在了地上,却不忘用双手双腿支撑着身子爬行逃窜,狼狈不堪,丝毫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样子。 “废物,一群废物!” 那都校却是忍不下去了,脱下身上沉甸甸的护心甲胄,调整好脚下步伐,挥起拳头便朝着刘正彦打将了过去,招里式间,颇有几分练家子的气势。 刘正彦亦是察觉到了此人有一定身手,拳法套路似是与自己见过的少林武学有点相像,脚下步伐也是稳而不乱,基本功十分扎实,看得出平日里着重练过下盘,不过力道与自己想比还是差了点。 刘正彦用巧劲化解了对方的几招攻势后,突然加快了出拳速度,并加大了几分用力,接得那都校却是粗气狂喘,大汗直流。 试探出了对方的武力上限,刘正彦似乎并不急着分出胜负,只是减缓了拳速被动接着对方的招式,并十分轻松地将其一一化解。 这时,那都校却是逐渐失去了耐心,开始变得急躁起来,再次咬牙切齿地叫喊着,脚下步伐也开始凌乱,失去了原有的章法。 刘正彦见势,便放弃防守,转而攻其下盘,横腿一扫,那都校却是直接重重摔倒在地,似是不甘心如此便被打倒,咬着牙又从地上站了起来。 “啊!” 迎着刘正彦,那都校再一次扑了上去,紧缠在刘正彦身边肉搏近战,不使刘正彦有出腿的机会。 还不错,倒有几分头脑!刘正彦一边与其打斗,一边露出了欣慰之色,不过,如果这样便以为不会被摔倒,那便是有点低估刘正彦的实力了。 只见刘正彦双手一用力,稳稳抓住了那都校的臂膀,身子往后一转便将其重重摔了过去,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站了起来。 “来,继续!” 刘正彦对其伸了伸手挑衅着,故意想要再次激怒对方。 那都校却也是有血性,起身之后丝毫未停歇,摇摇晃晃地冲着刘正彦径直奔了过去,然后便是毫无悬念地被刘正彦一次次撂倒在地,却又一次次爬了起来,直到最后体力尽失,躺在地上只顾喘气,再也起不来了。 对于这名都校的韧性,刘正彦心中还是感到十分满意,这也算是自己今日不大不小的收获了。 “本指挥使敬你是条汉子,便不追究你今日指使麾下士卒攻击上位之罪了,起来吧!”,刘正彦笑着伸出手,想要拉他一把。 “你。你是新任的指挥使?”那都校却是瞪大了眼睛,周遭兵士闻言也是直抽了一口冷气,新指挥使上任第一天便将其得罪了,这以后可该如何是好?众人心中皆是充满了悔恨。 “如假包换。”刘正彦不顾对方呆愣住,直接将其从地上拉了起来,“你胆子可真不小啊,哈哈,还敢在军中这般造次,就不怕被上位者抓住问罪吗?” 那都校站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泥土,拍着胸脯子说道:“劳资不管上位者是谁,劳资都不服,打今儿起在这禁军大营中,劳资只服你指挥使一人,兄弟们!一齐见过指挥使大人!”说罢,那都校直接跪在了地上。 “见过指挥使大人!!” 环伺着身边跪拜在地的士卒,刘正彦心中不禁颇多感慨,这样,自己便是在这支军中立足了。 ...... ------------ 正文 第四十三章:视察军情 “诸位兄弟快快请起,地上太凉就别跪着了。” 刘正彦上前亲手将跪拜在自己面前的都校从地上扶了起来,众士卒见状纷纷起身,眼神之中尚充满了怀疑与惊恐。他们前几日与其他营中都校伙长喝酒的时候,听说过即将到任的新任指挥使、副指挥使二人可是当今圣上钦封的,并且还是两位老将军的公子,家中权势虽大不过过往自己在军中见过的担任监军的一班文臣,但想要整死如同自己这般身份低贱的大头兵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看着刘正彦满脸笑容,亲和力十足地为都校擦拭泥土,捯饬身上着装,周遭士卒均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观察着这位新任指挥使的反常举止,“真是怪了啊,当了这么多年的兵,今儿还是头一遭见官儿大的给官儿小的拾捯衣裳。” “谁说不是呢。” 聚在一堆儿的几名兵油子,嘴里叼着不知从哪捡来的小木棍,如同见了稀罕事物般唧唧歪歪地小声说着。 今日刘正彦刚刚上任,营中士兵还没摸清这位新任指挥使的脾气,虽然此时刘正彦看着挺和善的,但刚才那杀神般的模样众士卒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他们也不相信这位将府公子出身的指挥使会不计较刚才被众人围攻之事,谁知道眼前这位指挥使是不是暂且故作大肚,留待日后再好好清算呢,这种将领一些老兵油子可是见多了。 见周围士兵都在胆怯地看着自己,刘正彦抬手往身后一挥,刘虎便背着包袱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刘正彦身旁。 “我叫刘正彦,是你们的新任指挥使,我身边站着的这位是我的护卫,名叫刘虎。我不管大家以前来自哪里,干什么的,家中有没有权势,我也不管以前诸任指挥使是如何待你们的,我只说一条,我拿你们当兄弟,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若是日后上了战场,我刘正彦第一个替你们挡刀子!” “好!!!” 一众士卒听得十分激动,使劲为刘正彦鼓掌叫好,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说话这般讲义气,没有官架子的指挥使真是头一回见,众士卒不禁露出满脸笑容,同时由于鼓掌叫好声过大,正在大营后方十几顶帐中睡懒觉的士卒也被吵了起来,揉着眼睛纳闷地凑了过来,双手揣着袖口,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情。周边其他几个营的一些士兵抱着瞧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呼啦一下跟着凑了过来,只见一位模样十分俊俏,身着白甲白袍的年轻将领正在为麾下一营士兵训话,本觉枯燥没劲想要离去,可听了几句话后,便被深深吸引住了。 “这位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在营中任何担任何职?”,刘正彦调动起了营中士兵的高涨热情后,目露精光,十分欣赏地微笑着对那都校说道。 “老子叫曹化,以前是寺庙的和尚,后来老子犯馋,偷吃了几次肉被方丈赶了出来,无处可去就拉了几个弟兄找了一个山头落草为寇,去年被官府招安,便入了军中担任都校一职。” “曹化?名字倒是不错。原来你当过和尚,怪不得刚才与你交手时觉出了几分少林功法,不过日后你与我说话,若是再一口一个老子的,本指挥使可不管你是哪里出来的,皆会如同今日般摔得你起不了身,你可信?”,刘正彦打趣又不失威严地说道,对付这种既当过花和尚,又当过土匪头子的手下,讲话语气不能过于软弱,否则只会助长了对方的嚣张气焰,反之若是一味严厉打压,亦只会逼其与自己作对,恩威并施才是正确驾驭之法。 听了刘正彦的话,曹化摸了摸依旧疼痛的屁股,扯着嗓子哈哈大笑说道:“指挥使说的话,俺信!哈哈,以后俺绝对不在指挥使面前讲老子!俺这屁股到现在还疼嘞!” “哈哈!” 围观的兵士闻言皆是一笑,想不到平日里在营中蛮横霸道,看谁都不顺眼的曹都校竟也有服软的时候,众士卒对刘正彦这位新任指挥使打心眼里更是佩服得要紧。 刘正彦见着不再有兵士三三两两从营后帐中走出,环伺了一下站在营前的士卒数量,估摸着约有二三百人左右,不禁皱了皱眉,按照大宋军制,一都百人,营有五都,如此推算一营兵马应有五百,可自己如今身为营指挥使,麾下兵士却远远不到五百。 “曹化我问你,现在站在营前的便是我营中所有将士了吗?为何本指挥使观之,士卒之数不足五百?”,刘正彦心中有了大概估计,便出声询问着都校曹化。 被初出茅庐,不懂规矩的上司问这种事情,若是换了旁人,必会十分为难,吞吞吐吐躲避回答,但曹化出身草莽,性子直爽,不会考虑那些复杂的东西,直接痛快地回复道:“启禀指挥使,这些便是我营中所有将士了,统共有三百人,算上俺在内,营中有三名都校,十二名伙长,俺们之前驻扎在州府时便只有两百人,军饷都被州官老爷吃去了,若不是前些时日轮调入京,官老爷临时补充了一百人,俺们上哪凑这三百人去。” 想不到,地方官员贪吃空饷竟到了如此肆意妄为的地步,五百人的一营编制竟缺了三百人,照这样看来,大宋军队的数量恐怕要远远少于四十万,这开封城的守卫兵力亦要低于自己的估计数量,刘正彦在感到震惊的同时,又不禁对士卒战力低下,防务如同虚设的诸多州县安危感到了一丝忧虑,距离靖康事变金军南下还有六年时间,刘正彦很难保证以现在宋军的实力会撑到那个时候,若是事变提前爆发,金军铁骑便会如狼入羊群般,摧枯拉朽直入开封城,到那时若自己南下逃走倒是方便,可茂德与老爹老妈怎么办?乱世之中,若没有兵士护卫,自己一人亦难保其周全。 看了看眼前的三百兵士,刘正彦决定将这支军队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以防日后有所不测,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对这支军队整治一番。 “现在本指挥使下第一道将令,营中所有兵士均要立刻回到各自帐中,等候本指挥使视察营中情况,令下即行,不得有误,违者军法惩治!”,刘正彦收起笑容后,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放在腰间剑柄上,眉目间甚是威严,全无了适才讲话时的亲和模样。 众士卒见状,丝毫不敢怠慢,捡起散落在地上兵器便朝着各自所属营帐跑去,不消片刻营前空地上便只剩下了刘正彦主仆二人,还有站在原地挠头发愣的都校曹化与麾下十余位兵士,他们的帐篷刚刚被眼前这位指挥使大人拿枪砸塌了,一时半会也搭撑不起来。。 刘正彦与曹化尴尬一视,便只得手把手交给他们如何正确搭建行军帐篷,后来看着他们干活时笨手笨脚的样子,刘正彦只觉得这群草莽出身的汉子,之前能够将帐篷搭起来已是实属不易,看来他们还真是适合干打家劫舍的营生!理由嘛很简单,若是他们靠着手艺吃饭恐怕早就饿死了。。 待这些士卒将营盘稳稳扎好,刘正彦留给了他们一些收拾东西的时间,并让刘虎留在帐中暂时落脚休息,同时看好兵器与包袱,在都校曹化的陪同下,刘正彦开始视察并了解每一帐中的士兵生活情况。 曹化主动为刘正彦掀开第一顶营帐的帐帘后,刘正彦未犹豫,十分自然地走了进去,只见帐中士兵被褥乱作一团,盔甲四处乱扔,兵器摆放亦是甚无条理,接近士兵后,一股汗酸脚臭味撞得刘正彦头疼,若不是早上未进食,并且自己强行忍住,刘正彦差点便将胃中酸水吐了出来,看来这些士兵在军中有很长一段没洗过澡了。 详细询问了帐中每一位士兵的姓名,家中情况后,刘正彦直接走出了军帐,接着视察了四五顶营帐后,刘正彦发现每一位士卒在军中生活状况大致相同,帐中卫生情况皆是极差。如今正值初冬,各帐亦皆是放下棉帘生火取暖,本就恶臭熏天,再加上长时间不通风的话,很容易导致一氧化碳中毒以及引发身体疾病。 一通串帐下来,时辰已是到了中午,曹化陪同刘正彦回了自己的营帐,指挥着帐中士兵打扫好卫生,叠好被子后,刘正彦坐在木床上仔细思考了一番,并命人为自己取来了笔墨,将自己发现的问题以及制定的律令条例皆写在了纸上。刘正彦决意暂时放下兵士的操练问题不管,先行解决营中士卒的生活作风严重不良的问题,要知道后世那支战无不胜的人民军队,作风可是严谨得很。 正当刘正彦认真写字的时候,帐外突然响起了一阵大声喧闹声。 “来人呐!本副指挥使来了,快快出来列阵迎接!嗨,都没听见吗?非要本将惩治你们不成!” 听着这声音,刘正彦倍感耳熟,副指挥使?不是苗傅还是谁?刘正彦摇头一笑,也只有这家伙能搞出这动静,吩咐刘虎收好纸笔之后,刘正彦起身走出了帐外,只见苗傅正耍着官威气势十足地破口大骂着,身后低头站着七八个奴仆,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旅游度假来了。。 而唯一能显出他身份的,便是其身上的棕色甲胄,以及腰间佩挂的一柄长剑,不过与刘正彦不同的是,苗傅的佩剑上挂着更多的饰件,什么镶金吊坠、雕琢玉佩,凡是能显示财大气粗的东西都被苗傅挂了上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似的。 “哎呦喂,这不是苗大公子吗,骂得这么威风,还以为您是正指挥使来着?”,刘正彦嬉笑着便朝苗傅走去。 ...... ------------ 正文 第四十四章:开方子 瞧着刘正彦一身白甲白袍,模样甚是俊俏,苗傅十分艳羡,瞬间乖张了下来,满脸邹媚相地凑到了刘正彦身边,“刘指挥使,你这身盔甲样式很别致嘛,在哪家铁匠铺打造的,回头我也弄一件去,嘿嘿。” 看着苗傅贱兮兮的奴才样,刘正彦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比自己还不要脸,厚颜无耻之徒能屈能伸这句话在他身上似是展现得淋漓尽致,看来自己还真是遇到知音了。。 “这身战甲是我自己设计的,想要再打造一副一模一样的,必须得先得到本指挥使的样式图纸。” “咱俩这关系的,那不太好说了嘛,你的就是我。。” 未等苗傅耍赖皮般说完,刘正彦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五十贯,少一个大子都不给。”,像苗傅这般赚钱没有良心的地主老财,该宰的时候可不能手软,若不是自己太过善良,刘正彦还想着要五百贯呢。哎,我怎么心这么软,刘正彦不禁在心中暗暗慨叹道。 “五十贯?你直接说想抢钱算了,什么盔甲图纸能值五十贯?”苗傅瞪大了眼睛打量着刘正彦身上的战甲,还别说,越看越帅气,苗傅心里逐渐痒痒了起来。 “那算了,就当我没说,苗副指挥使,随我一同去营帐中吧。”,刘正彦转身便朝着身后营帐走去。 “别别别啊,我买还不成吗?”将刘正彦拦下后,苗傅满脸不情愿地说着。 “成交!童叟无欺,良心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嘿嘿嘿。”,真是想不到,今日在军中上任的第一天就能赚到一笔,看来自己对生意还挺有天赋的嘛! 苗傅将钱庄票据递过来后,刘正彦假装心情十分沉痛的样子,极其不舍地掏出了藏在怀中的图纸,“好好对待它,记住莫要将水溅到它身上,它害怕。” “奸商!本公子花了钱了,怎么可能弄湿它。”,刘正彦演技虽是精湛,可他的真是心情却瞒不住同为一类人的苗傅。 “好了好了,什么钱不钱的,俗不俗?”,刘正彦一本正经地拷问着苗傅的良心,见苗傅一脸懵比相,刘正彦认为这家伙应该是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低俗,“不谈论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去前面营帐说话,我有要事与你商议。” 我俗吗?苗傅还在思索着刘正彦刚才询问自己的问题的时候,刘正彦却是快走到了营帐前,眼见着要掀帘进入帐中,苗傅见状直接小跑着追了上去,“不是,我说咱俩到底谁俗啊?” 进入营帐后,刘正彦将刚才自己所写的计划直接交到了苗傅的手中,让其仔细阅读并表明态度是否同意照此执行,毕竟他好歹也是徽宗钦封的副指挥使,当然了,他说不同意那也不好使。 正在苗傅一个字一个字抠索的时候,刘正彦吩咐曹化及其手下士兵为自己与苗傅各搭建了一个行军营帐,好歹自己也是个不大不小的营指挥使,哪能没有自己在军中睡觉的地方,说起睡觉,刘正彦那顿时来了精神,自己对于睡觉的地方一般要求不高,只要床褥够软,帐内采光良好,同时白天躺着的时候能够看见天上飘荡的白云就好,至于帐篷的面积嘛,自己也不喜欢太大的,有个八间房那么大就行。 当刘正彦一脸善解人意地将自己想的要求说出来之后,曹化与一干士卒皆是石化在了原地,八间房那么大?上哪找那么宽的帐布去。。 咳咳,看来自己提的是有点过分了,想起来后世丈母娘一开口就要一百平米的房子,刘正彦瞬间便感同身受,十分理解曹化等人的难处,“好吧,那就四间房那么大吧,记得分出内外帐来,外帐不用放柜子什么的,简简单单就好,虎子不爱藏东西,嘿嘿嘿。” 看着刘正彦一脸坏笑,刘虎不禁紧紧抓住了怀中的包袱,“公子,俺。俺想。。” “不,你不想。”,刘正彦瞬间便看穿了刘虎的心思,这家伙比苗傅还俗,真是的,不知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吗,人一辈子钱是最重要的吗?老师从小便教导我们要做伟大无产阶级接班人,理想呢?节操呢?唉,可悲,刘正彦不禁为刘虎与苗傅的人生感到可悲,想不到如此崇高的道理他们都不理解,前途何在啊! 看来有时间要多和他们谈谈人生了,刘正彦瞬间便觉得压力很大,治军、育人要两手同时抓起啊! 相处时日很久之后,曹化等人才逐渐明白了当刘正彦一副圣人模样站在原地发愣的时候,便是其在内心里默默给自己加戏。不过这个时候他们却是不知,只是神秘兮兮地瞧着这位今日新到任的指挥使大人独自意yin。 “咳咳,就按照我说的去办吧!”,刘正彦缓过神来之后,觉得帐中气氛有些尴尬,便催促着曹化等人快去找材料搭建帐篷。 “指挥使大人放心,俺这就领着兄弟们去做!”,对于刘正彦的命令,曹化现在已是十分遵从,这便是军中!强者往往以更强者为尊,不论官职,将士们只对有本事的领军将领感到服气,若你只是酒囊饭袋,有时候即使下了命令,底下士兵亦不会死心塌地跟从于你。 对于曹化的表现,刘正彦自是感到十分满意:“虎子,你也跟着曹化他们一起去,正好也能相互结识一番,顺便跟着兄弟们熟悉熟悉军中环境。” “是,公子,俺这就去。”,见自家公子神情严肃,不似刚才与自己开玩笑那般,刘虎立刻十分利落地将手中包袱放下,甩着大手追上了前面的曹化等人。 此时刘正彦也并未在意刘虎放钱的包袱,只是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虎子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自己现在的角色,改不了称呼。罢了,任他叫喊吧,何时能改过来随他自己吧。 不得不说,对于刘虎,刘正彦还是十分信任喜爱的,相比于苗傅等人,刘正彦在刘虎的身上看不到世故人情的算计,看不到对于钱财利禄的追逐。。咳咳,这家伙好像对于守财还是挺执着的,想起刘虎平日里吝啬的模样,刘正彦不禁在心里吐槽了一番,,不过,这点倒和自己挺投脾气,我喜欢,嘿嘿嘿。 这时,苗傅还在一旁抠着纸上的几个字眼,搞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狗子,你这写的有些我怎么看不懂啊?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卫生,还有这个什么什么营养不良?” 原来,经过刘正彦对营中士兵生活状况进行视察,并与士兵详细交流之后,刘正彦发现营中士兵几乎全部是农民出身,少有几人来自早已没落破败的富贵户,看起来大多气血不足,营养不良,并且患有严重的脚气,刘正彦初步判断,这是军中从不供应水果导致的士兵维生素匮缺,进而引发了一系列病灶。 要知道,维生素缺失对后世军队来说也是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同样是后世那支勇猛顽强的军队,在成立初期物资奇缺,战士们长时间缺少水果,若是在白天倒也没有过大影响,但到了晚上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不少患了夜盲症的士兵就这样丧失了夜间作战的能力。 刘正彦汲取了历史的教训,详细制作了一分餐饮表,其中便有每日餐前,必须要为每位士兵定量供应应季水果,如今既是冬季,苹果尚未从国外引进,柑橘便是主要供应了。 至于买柑橘的钱嘛,嘿嘿,自然是有钱人出了,“这个卫生嘛,就是要注重身体洁净的意思,营养就更好理解了,打个比方说,穷人没了钱就活不下去,同样的,这人没了营养也活不下去,所以说营养是很重要滴。”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苗傅似是听懂了刘正彦的解释,点着头认真思索着,“唉狗子,你帮我瞅瞅,我缺营养吗?” “缺,缺得还不是一星半点!得大补啊。”,刘正彦模仿着后世一些善于坑蒙拐骗的专家,表情甚为严肃神秘地看着苗傅,似是苗傅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一般,吓的苗傅嘴唇直颤。 “狗子,你快给我开个方子,我也去补补营养,你可不能眼睁睁地见兄弟病死不救啊”,苗傅两只眼睛泪汪汪地,甚是悲情地对着刘正彦说道。 这家伙蠢起来还是蛮可爱的嘛!没文化好啊,嗯,没文化有利于社会团结,有利于改善民生,有利于。。有文化的人发家致富,咳咳,扎心了。 “这个你放心,咱俩这关系,我就是不帮别人,我能不帮你吗?”,刘正彦拍着胸脯子,义气十足地讲道。 “这个。。我相信你干得出来。”,对于刘正彦的秉性,苗傅近几日与其相处稍稍摸透了几分,总而言之,此人已不是自己那曾经单纯无邪的好基友狗子同志,他变弯。。哦不,他变坏了,坏到了爱只财不爱美人,翠云楼那么多漂亮姑娘,他竟然一个都瞧不上! “咳咳,话不要这样讲嘛,我们滴感情是很纯真滴,我们滴共同成长历史是不容抹杀滴,所以说苗同志,我肯定会帮你的。不过嘛,咱们那些士兵也缺营养,你看这个费用是不是你来出?”,刘正彦坏笑着搓着手,像极了调戏良家妇女的市侩之徒。 “你是指挥使,我是副指挥使,为什么你不出反倒全由我出?”,苗傅拍着帐内床铺站了起来,似是有点委屈了。 “本指挥使好意让你为大家做点贡献,怎么能这个样子呢?没有一点顾全大局的意识,如果就连这点委屈都承受不了,以后怎么能成长呢?怎么成长为国家的栋梁之才呢?”,刘正彦这番说词还是从自己大学导员那里学来的,记得当时自己被班上同学投票选为积极分子后,却硬是被导员强行换掉,将这一名额给了班上一位女生,那夜刘正彦与班委吵闹了一番后,就是这样被导员开导的,想不到今日这番话自己竟用上了。 见苗傅一脸懵逼的样子,刘正彦趁热打铁,“唉,算了,虽是我一片好心,却要白白断送你我兄弟二人今生情谊,罢了,罢了!这方子我便不开了。” “狗子,你放心,做兄弟的不会让你为难,你尽管开方子,这钱我出定了!”,似是被刘正彦的煽情感动了,苗傅摆出了一副谁阻止他掏钱,便与谁急的架势。 尽管苗傅此时更像地主家的傻儿子,但刘正彦却是爱死了他的样子,“那谁!哎对就是说你呢,赶紧叫人去城内好客来酒楼对过集市上买三百斤柑橘!苗副指挥使请客,赶紧的啊!” 看着帐外干活的几位士兵听到苗傅请客撒丫子便往营外跑,刘正彦心中踏实了许多,果然是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还好,将士们英果类我啊! “柑橘?狗子,这就是你开的方子?怎么还买三百斤呢?”,听到刘正彦朝着帐外大喊,苗傅刚才还在发热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每天三百斤柑橘得多少钱啊! 见苗傅询问,刘正彦一脸单纯无辜地说道:“啊,可不三百斤嘛,咱营中三百兄弟一人一斤,这不正好吗?” 这下,苗傅亦是无话可说,只得干楞楞地贲着手指头,算一算是不是每人一斤,后来由于这个数字过于庞大,远远超出了苗傅大脑的运算能力,便干脆放弃了。 就这样,有了刘正彦营中每日三百斤柑橘的订单照顾,好客来酒楼对过贩卖水果的老大娘生意愈来愈红火,还专门有了自己的店铺,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惦记着她的,却是那日在她摊前买梨打听消息的好后生。 ...... ------------ 正文 第四十五章:懒人治军 待曹化带着一众士卒从军司处寻来木材帐布,将刘正彦和苗傅在军中居住办公的两顶巨大营帐搭好,已是将近夕阳迟暮,这时,两个时辰前从军营出发前往城内购买柑橘的几名士兵,亦是推着两辆单轮车回到了营中,在刘正彦的指挥分配下,每人定量分到了一斤汁水甘甜的柑橘,对于刘正彦要求营中士兵每日必须吃水果的用意,曹化等人虽是不理解,但还是吃得甚为痛快,反正又不用自己花钱,每天还能吃上这么好的柑橘,谁会不乐意呢?当然,除了当冤大头的苗傅不乐意外,其他人都是很开心的。 作为苗傅的好兄弟,刘正彦又怎么忍心看到苗傅闷闷不乐的样子,为了彰显二人之间浓厚的兄弟情谊,刘正彦十分大方地将刘虎分到的柑橘给了苗傅两个。。 “别不好意思吃,都是自家兄弟,别和我客气,不够找虎子要。”,刘正彦口中塞满了柑橘肉,鼓着嘴巴一边嚼一边安慰着苗傅。 听了刘正彦的话,苗傅莫名感到一阵心痛,“刘指挥使大人,今天这些可是本公子花钱请客买的,本公子和你客气什么呀,切。”,说着,苗傅赌气似地剥了两个橘子,一股脑扔进了嘴里,同样咀嚼着对看着刘正彦。 确认过眼神,是同道中人,不知怎地,刘正彦愈来愈觉得苗傅这家伙无耻得可爱,尽管自己家境贫寒,与其不是同一阶级的人,但刘正彦充分发扬了在富人面前不卑不亢,不否自我的无产主义精神,刘正彦决定,还是要继续和他做好朋友。 “曹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记得找苗副指挥使要明天买柑橘的钱,早上水果新鲜,除了柑橘,有什么就买什么,兄弟们肯定都爱吃。” “对,指挥使说的是,俺们都爱吃!!嘿嘿。”,这时帐中士兵对自己的新任指挥使性子已是有点了解,不知不觉中便已将刘正彦当成了自己人。 “得嘞!”,曹化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将剥好的一片橘子往空中一扔,正好落到了口中。 看着扔的满地都是的橘子皮,再看看一对对摆在床边的棉靴,刘正彦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橘子皮放在鞋里确是可以吸除臭味的。于是乎,在get到这个点子之后,刘正彦立刻起身将曹化等人从床上赶了下来,在苗傅好奇的目光注视下,刘正彦领着一干士卒将地上的橘子皮捡了个干干净净之后,塞满了半年没洗过的黑色棉靴。 虽是习惯了帐中的汗臭味,但刘正彦还是被士兵们的臭鞋醺得不行,这对于平日里干净惯了的自己来说,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有点想家,累啊,真心累! 曾经刘正彦也曾想过如同后世穿越小说中的主人公一般,执掌百万军队驰骋沙场,所向披靡,但时至今日刘正彦才发现那些都是扯淡,管理好一支军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哪有想得那么容易,更何况就这群大老粗,让他们吃还行,打仗就算了吧。 刘正彦此时已不再指望着这些人能成为传说中的精兵,能够在动荡时保护老爹老妈他们,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刘正彦决定还是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在军中混上几年后待时局动荡便南下为安。可是看到帐中士兵那一张张单纯可爱的大黑脸,刘正彦心还是软了,还是挣扎一下吧,没准母猪能上树呢。。 “传令下去,今天晚上睡觉之前,每个人都必须用热水泡半个时辰的脚,还要把靴子刷了,明日清晨我会检查,谁要是不给我照办,罚半月饷银。”,不得已,刘正彦发出了上任以来的第二道将令,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刘正彦这火烧得却是有点不咋旺,心里苦啊。 “指挥使,俺。俺们也不是不想刷,可是俺们只有一双靴子,这刷了到明天又干不了,俺们穿什么呀?”,对于刘正彦的命令,曹化心中并不抵触,只是若真执行起来却有难处,无奈,曹化只得挠着头对刘正彦说出了实际情况。 “怎么会只有一双靴子?我大宋禁军兵士入冬之后不是可以领到两双棉靴吗?”,刘正彦反问道。 “俺自从入军以来,见的营中弟兄每年过冬都是只有一双军靴,上面也是从未再多发过一双靴子。” 不必多想,刘正彦亦能猜个大概,按理说朝廷兵部每年都会往各军中拨款采购军需物资,像士卒过冬棉衣棉靴这类必须用品,应当是花耗最多的地方,这些官老爷们吃空饷也就算了,想不到就连保障士兵过冬的拨款也要克扣一半。对于大宋的现状,刘正彦甚是觉得表面上看着十分富庶强大,其实只是一副早已烂到了骨子里的空壳罢了。 但刘正彦并未过多愤慨,自己的士兵要有鞋穿,光靠骂人是没用的,更何况那些贪官是不会主动将吃到嘴里的钱吐出来的,并且也无据可查,即使查出来了也没有用,官场水深得很,又岂是自己说了算的,官官相护到头来只是自己吃亏,刘正彦相信这种士兵短缺军需物资的情况不会只是在自己军中出现,其他诸军必也有,只不过将官熟视无睹或者无能为力罢了。 看着苗傅亦是猜透了几分,满脸愤慨,刘正彦故作捶胸顿足姿态,并使劲地跺了跺脚:“曹化,等会顺便把兄弟们买棉靴的钱也和苗副指挥使要了,脏靴子明天再刷吧。” “等会。。怎么又是我掏钱?”,苗傅此时愈来愈感觉自己入军任职不是光宗耀祖来了,而是当冤大头来了。 “那个。。兄弟们,还不赶快谢谢苗副指挥使的大恩大德,苗副指挥使不但请咱们每天吃柑橘,还给咱们买新靴子穿,到哪找这么好的副指挥使去?”,刘正彦自感词穷,便煽哄着帐中士卒帮着自己造势。 “苗副指挥使大恩大德,俺等兄弟没齿难忘!”,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曹化却是先对着苗傅恭了一礼。 机灵! 别看曹化没文化,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也不枉自己费力锤炼了他一番,刘正彦对曹化的满意度直线飙升。 见有新靴子可穿,刘虎这时却是忍不住了,前些时日自己仅有的一双棉靴被自家公子拿去改了拖鞋,现在这双靴子穿起来也不是甚合脚,正想着换一双呢,“赶上了这次难得的好机会:“公子,俺也有吗?” “必须有!”,当然,尽管对于曹化感到十分欣赏,但对于刘虎,刘正彦还是不能厚此薄彼的,毕竟自己可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咳咳,怎们突然感觉有点基情满满,咦。。 “谢谢公子,嘿嘿。”,刘虎此刻亦是穿着白甲白袍,笑得满脸黑褶子。 “赶快谢过苗公子才对嘛。”,刘正彦一边说着,一边冲着刘虎使眼色。 苗傅见状亦是不好再拒绝,一是初入军中,当作见面礼亦不是不可,二是这些钱,苗傅还是拿得出手的,“不用谢了,你们怎们净可我一人坑,最后一次啊。” 看着苗傅郁郁寡欢的样子,刘正彦再次出言劝慰道:“好好好,我怎会老让你吃亏呢?待水泥有了销路,利润分成改为你六我四,如何?” “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 ...... 与苗傅曹化等人打趣了一番后,刘正彦便带着刘虎去了自己的营帐。 放好包袱,生起了炉火,躺在软和和的被褥上,刘正彦这才觉得轻松舒适了许多,可静下心来一想,却又觉得造化弄人,自己明明是个胸无大志,只顾着每天赚钱睡觉的人,如今却奉旨来到这军中,竭力治理一群没有战斗力的懒兵,真是没天理啊! 望着帐顶开出来的天窗,一缕苍白月光映进来,正好照在刘正彦的脸上,不知道茂德最近在干嘛,有点想这丫头了。 念着念着,刘正彦便在外帐刘虎的呼噜声中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外出采购水果、军靴的士卒便出发了,而刘正彦亦是忙着在帐内写整军计划,思索许久之后,终是编制出了一套练军之法,一经公布便引起了包括曹化在内诸位都校、伙长的哭诉,每天跑五公里,一个月后改为十公里,还要出什么早操晚操练劈刺,比起以前每天躺在帐中睡大觉,这还叫人过的日子吗? 听着众人倾诉不满,刘正彦也甚是难过,你们以为本指挥使愿意这样?我还想有时间睡懒觉呢,还不是为了你们。。诶,好像他们训练的时候自己可以休息啊,想到这刘正彦莫名有些开心,但表情依然是十分严肃:“此乃新式练军之法,我营中将士自今日起需得按此法训练,假以时日必成精锐之师!驱逐北辽,覆灭西夏,亦是指日可待!” 想不到自家指挥使大人还有这般雄心壮志,曹化等人出身草莽,最佩服的便是行侠仗义,救国救民的真英雄,听了刘正彦的一番慷慨陈词,营中诸位都校、伙长自是再无异议。 苗傅亦是满脸懵懂地看着刘正彦讲话,这么好的练兵之法就是自己父亲肯定也想不出来,真搞不懂刘正彦是怎么琢磨出来的?对于刘正彦每天脑子里想的东西,苗傅亦是十分好奇,真想安在自己脖子上看个究竟。 安排好了每日军中训练的事宜,刘正彦便又着手对军中职务进行整改:“各都校、伙长任职人员暂且不变,伙长之下每五人为一班,设正副班长二职,至于由谁担任,由各伙伙长选定,到时将名单呈报于我便可。” 刘正彦考虑过,虽然这种方法弊端很大,容易让一些没有真才实干的人上位,但刘正彦现在对于营中每一位士兵都不太熟悉,只得采取这种方法暂时任人职位,待到日后若是发现了有才干的士兵,再提拔上来便可。 对于刘正彦的这一提议,众人自是乐得高兴,没有意见,如此,众人便皆回营帐,将还在睡觉的麾下兵士一个个踹醒,赶出帐外,在刘正彦的监督下走出军营,围着营寨周边来回跑了五公里后才停下歇息,期间有不少士兵都被远远拉在后面,全程几乎都是走下来的,对于这些士兵,刘正彦做出了严厉惩处,那就是为营中所有将士刷鞋,并且中午不得进餐,这一规定同样适用于每日在训练中不达标的士兵。 常言道杀鸡儆猴,有了第一批被狠罚的兵士,其余士卒也是心惊胆战,一顿饭不吃倒也好说,大不了晚上多吃点补回来,可是要给别人刷臭鞋,那可是谁都不愿意干的! 待士兵休息一段时间过后,刘正彦又宣布了一个为期两月的训练计划,将自己在学校军训时学到的队列、正步一一演示讲解了一番,直到有几人能大概掌握要领之后,刘正彦便将全营分为三个队列,由各都校负责各队训练,吩咐好之后,刘正彦便回营帐睡觉去了,只留下帐外大汉们高喊的口号声。 ------------ 正文 第四十六章:再入宗府 “一!二!三!四!...” “杀!杀!杀!” 天寒地冻,朔风凛冽,前几日日刚由地方州府转调入开封驻守的侍卫亲军马军营中,传出了一阵阵士兵操练的喊杀声。 由于京师常年无战事,承平日久,在这一时节,为避严寒,诸军将领大多选择呆在帐中‘养精蓄锐’,偶尔会三天一操练或者五天一操练,而能够做到每天都坚持出操训练的,放眼整个大宋,仅有刘正彦麾下这支三百人规模的军队。 开封城东禁军大营的一角,只见三个百人队列在各自都校的带领下,整整齐齐站在营帐前方的空地上,他们的指挥使,也就是刘正彦,找了一个日头充足的地方,放了一张躺椅,十分享受地躺在上面,见麾下士兵整队完毕,一声令下,三个队列便立刻分为了十二个二十五人小队,由各都伙长领着分练踢正步、举枪劈刺去了。 几日以来,刘正彦已经拉拢掌控了这支军队的核心骨干,三名都校,除了曹化以外,其余两人分别叫做陈其、王平,均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因为家中出现变故,再加上县衙横征暴敛,地主收租一年比一年重,地再也中不下去了,便逃出来投身入了军中,由于力气过人,为人勇猛,凭着前两任指挥使赏识,从士兵一直升到了都校的位置。 对于他们,刘正彦亦是十分欣赏,论武艺招式花样,陈其王平二人虽不如曹化精湛讲究,但胜在力气刚强,在战场之上,敌我兵员数量众多,在很多时候根本就施展不开拳脚,不等你摆好架势,敌军冲过来一个照面便要分出生死,这种情况下,力气大者往往更容易生存下来。 这些理念,刘正彦这几日也常常在为士兵训话时反复强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唯有平日里苦练本领,增强体力,才能在日后的战场上存活下来。 同时,为了提高士兵训练的积极性,惩罚措施已是有了,但对于那些训练出色的士兵,奖励也是必不可缺的,在这一点上,刘正彦却是毫不吝啬,他在全营将士面前许诺,除去都校、伙长、班长,每日训练最为出色的三十名士兵将被评为日标兵,奖励便是有一顿猪肉可吃,若是连续一月被评为日标兵者,饷银翻倍,并升一级。 由于军中无事,亦无人查勤问询,苗傅来营中两日后留下买水果的银两,便赶车去了盛泽乡从公主府管事手中接管了施工队伍,掌控着水泥以及混凝土的生产流程,对于临行前刘正彦嘱咐的现场施工时容易出现的问题差错,苗傅亦是牢记在心,整个酒厂的建造工程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并且速度远远超乎了刘正彦的预期,据苗傅派来回复消息的人说道,由于材料充足,工人熟练掌握了生产技巧,再有一个月酒厂便能建造完成,人类历史上最早的混凝土建筑即将诞生了。 同时,蔡府那边也有好消息传来,在蔡鞗催问督造下,开工半月的折扇作坊几日前便已快马加鞭落成,并迅速投入了制作生产。由于根据做工,制作材料不同,价格分为了若干档次,低到几文钱,高至数贯,不仅文林世家大族用得起,就连平民百姓亦是有能力买上一把价格低廉的折扇,送与家中寒窗苦读的孩子,真正是做到了全民皆宜。 一时间,刚刚出厂贩卖的折扇便被抢购一空,市井上一把做工上好,名家绘画的折扇顿时有人叫到了三十贯的价钱,即使这样,还是有价无市,不少朝堂官员为了能买到一把上等折扇,纷纷登门拜访蔡京,欲出重金求/购,由于蔡京平日里对府中事务并不过多问询,多是交由管家打理,开始时面对登门官员提出的请求只感到云里雾里,仔细一问后才知道自己的五儿子正在派人经营着折扇生意,蔡京久迹于权场,自是精明于人,略一思索便看透了蔡鞗此举的真正用意,不觉感到十分欣慰。 再说刘正彦接又从每日外出采购的营中士兵那里询问到,好客来酒楼的生意依旧是火爆异常,每日前去追订酒菜的食客亦是只增不减,好客来的美酒更是被人捧为了琼浆玉液,面对一片叫好声,好客来张掌柜并未借势涨价,照常以原定价格售出,获得了包括城中官员豪商在内诸方客人的一致赞誉,对于张掌柜的这一做法,刘正彦亦是感到十分赞同,不以物优而骄,不以货奇而居,这才是能够长久经营的为商之道。 一个个好消息接连传来,刘正彦自是喜上眉梢,便想着做点什么。常言道,人靠衣装马靠鞍,若是人穿好了,精气神自会跟着提上来,为了改善军中将士的穿衣条件,同时有利于日常训练效果,刘正彦仿着秦军作战的黑服着人制作了六百余套黑色棉服,营中士兵每人均可反分到两套,穿上之后甚是精神,再用黑布带打上绑腿,绑起发髻,颇有几分秦卒再世的味道。 与陈其王平相似,营中士卒皆多是穷苦人家出身,他们效命军中,并不是为了什么保家卫国的崇高理想,对于他们来说,那些只是文人茶余饭后谈的空话。而他们想要的却是十分简单,那就是能够吃饱穿暖活下去,而现在刘正彦的出现,满足了所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并赋予了他们新的追求。 这一点,营中士兵确是感受得最为贴切,自刘正彦上任以来,大家都很明显感受到了生活条件正在逐渐改善,日子也变得越来越充满希望,不再是整日浑浑噩噩,混吃等死,男子汉大丈夫,立于此世,又有几人甘愿一生碌碌无为?曹化、陈其、王平三位都校是这么想的,就连他们手下无权无职,最朴实的庄家汉子最近也是满脑子想着好好训练,能够当上班长、伙长啥的光宗耀祖。 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种渴求进步的念头在一位士兵心中产生之后,便在其身边迅速传播开来,一人带动两人,两人带动四人,希望就这样在人心之间成倍增长传递着,霎时间便形成了一股昂扬的精神气,整支队伍都焕发出了不同往日般涣散懒惰的精神头,训练场挥汗如雨,个个嗷嗷直叫。 刘正彦亦是将这些变化看在了眼里,不过他并不会因为这些变化就放松对军队的训练,与之相反,待士卒逐渐适应了自己的练兵之法后,刘正彦又在场地中增设了许多高低障碍,用于锻炼士兵的身体柔韧度以及协调性,同时要求士兵们在规定时间内快速通过,初始时仅有曹化陈其等几名身手高大矫健的好手可以完成,其他人等要么是难以逾越两米高的石障,要么是在平衡木上掌握不好平衡摔下来,直到训练了几日后,大多数士兵才堪堪能够做到一次性无失误通过全部障碍。 就这样,刘正彦每日便躺在躺椅上,由刘虎伺候着,看着麾下将士上午绕营跑步、练队列踢正步,下午跨障碍练劈刺,一些优秀士兵的表现刘正彦一直看在眼里,便被提拔为了班长、副班长,而一些偷懒耍奸的,则被刘正彦降职处理,从此之后,刘正彦赏罚分明的形象,便在军中确立了下来。 训练半月后,这支由农民、土匪以及一部分地方禁军组成的军队,经过刘正彦的苦心治理,已经初现了精锐之师的雏形,而刘正彦现在开始考虑的,便是鸟枪换炮,换掉营中士兵现有的破烂盔甲及腐朽刀剑,这是一笔很大的花销,刘府财政现在刚刚改善,老爹老妈刚过上几天舒坦日子,刘正彦不想凭白增加府上的负担,若是能够从禁军中再分到一批军械,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不过刘正彦想了想,凭着兵部官员都能够克扣士兵过冬棉靴采购银钱的作风,想要一批新的军械只怕是不大可能,更何况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营指挥使,除非。。。 对了!怎么没想起来呢?刘正彦一拍大腿便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将队伍训练交给曹化后,便带着刘虎飞奔着出了军营,从城东直奔城西大街而去。 再次站在那两扇古朴的大门前,望着头上安静高悬的门匾,刘正彦发现自己两腿控制不住地直打哆嗦。。 而守在门前的,还是那日的两名小厮,见刘正彦一直在门外徘徊,其中一人便直接入府通报自家老爷去了。 “哇哈哈哈!” 未消片刻,院落内便传出了一阵爽朗且充满魔性的笑声,刘正彦听到后,下意识地转身便往回跑,而刘虎却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自从刘正彦上次拜访之后,宗泽特意对看门小厮嘱咐了几句,若是刘正彦来访,哪怕是在门前路过,不用等其递上门书,直接前往府中禀告自己便可。 “彦娃子!哪里跑!看老夫如何擒你!”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黑色身影迅速从门后闪了出来,一脚将逃跑时不小心滑倒,姿势如同狗吃屎的刘正彦踩在了地上,然后如同在沙场上俘获敌将般扯开喉咙,发出了一阵哇哇大笑,在刘虎的挠头注视下,宗泽一伸手便将刘正彦从地上提起来,迈步直接进了府里。 丢脸呐!想我堂堂大宋指挥使,年少有为,竟被遭受如此凌辱! 看着宗泽颇大的拳头,粗宽的身板,刘正彦咬了咬牙。。便用双手捂住了脸,再次给宗府下人留下了一个俊俏的。。屁股。 “哇哈哈哈,真是好后生,入了军中也不忘了看望老夫,这份心意老夫领受了。”,进了客厅落了座,宗泽便一直从刘正彦身前身后,还有刘虎的手中寻找着东西,刘正彦见了亦是十分好奇。 “老夫的美酒呢?这次莫不是忘带了吧?如此这般重要的事怎么能忘记呢?” 哦,这位老魔头原来是和自己要酒呢,刘正彦忽地想起了上次拜访时,宗泽嘱咐过的话,这次来时匆忙,却是忘了。 “宗叔叔莫怪,小子自军中出来匆忙,尚未回府取酒便直接来了宗叔叔府上,待小子回府之后必派人送来几坛上等佳酿。” “哇哈哈哈!”,听了刘正彦的话,宗泽不知怎地却是十分开心,“这么说来,你还未回府探望你爹,便来我府上看望我了?喝酒老夫斗不过他,不过今日他刘法老儿却是在你彦娃子身上输给我了,哇哈哈哈!” “咳咳咳。。”,刘正彦甚是感到无语,想不到这些老顽固竟还攀比这些,若是被老爹知道了,自己是不是要挨揍了。。 “宗叔叔,实不相瞒,小子这次前来有事相求宗叔叔,前些时日营中将士缺少过冬棉靴,小子体谅朝廷军饷开支紧张,已自费解决,不过眼下将士们缺少兵器盔甲,已不是小子能够解决的了,宗叔叔在军中德高望重,必能帮小子解决此等区区小事。” “嗯,娃子们没有兵器盔甲使唤怎么能上战场杀敌?想不到这等荒唐事竟也会发生在我大宋禁军之中,彦娃子放心,兵部侍郎乃我昔日部将,老夫言语一声便是。” 谈到正事,宗泽还是十分严肃的,对于刘正彦的难处亦是十分体谅,未犹豫半分便痛快答应了刘正彦的请求。 “小子代营中将士谢过宗叔叔!”,真不枉今日自己凭白受了一番屈辱,还是值滴很呐!刘正彦如是宽慰着自己。 “既是解决了问题,那你彦娃子今日便留下来,与老夫痛饮三百杯!来人呐!上酒!”,只见宗泽大手一挥,厅外几名下人便捧着两个大碗,拎着一坛坛府上自酿的米酒走了上来。 说好的杯子呢?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灌的节奏啊。。 “那个宗叔叔,我娘今日派人去小子营中说了,家里特意炖了汤等小子回去喝呢,小子便不再耽搁,这就告辞了。”,刘正彦说着便拔腿往外跑。 “呔!老夫倒要看你往哪里跑,速速关上府门!哇哈哈哈。” 见刘正彦逃跑,宗泽并未急着在后追赶,只是端坐在椅子上,笑看着刘正彦如何逃出‘生天’,有了上次的教训,宗泽特意命人加高了院落围墙,这次刘正彦想从院墙翻出去,怕是比登天还难了。 刘正彦亦是发现了这点,只得硬着头皮朝着府门跑去。见值守的两名小厮正要关上府门,刘正彦立刻一声高喊:“虎子!给我拦住他们!” 在进门之前,刘正彦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悲剧今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早早地便嘱咐刘虎看好守门的两名小厮,必要时刻听自己命令阻止他们关门。 起初刘虎还不理解,但当看到刘正彦狂甩双手,脸部扭曲着从宗府内奔出来时,刘虎似是清楚了一些,自家公子好像尿急。。只见刘虎走上前去,将看门小厮一手一个提起扔到了府外。 “公子,俺办好嘞!” “快跑!”,刘正彦跨过宗府门槛时,双腿在空中奋力摆出了一个极其标准优雅的跨栏姿势,这一刻,刘正彦感觉自己超越了刘翔。 不过,刘虎却依旧是反应迟钝,呆站在原地看着刘正彦一路飞奔。。 “奥。。公子!你等等俺!” ------------ 第四十七章:这才是真爱 入了冬的开封城,静静卧在宛如披了一层白色银霜的广袤无垠的中原大地上。 高高耸立的城楼上,一面面红底金字的旗帜耷拉着,似是无风不展。一群站岗的士兵搓着手躲聚在一起,一边哈着气暖手,一边抱怨着如此严寒天气不在军营中热酒耍宝,跟着都校逛窑子玩女人,却白白站在城楼上挨冻。其他几名士兵听了,脸上纷纷浮出猥琐的笑容,直言应是。 此时,一列车队正在前方一辆红色马车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朝着开封城南门而来,似是根本没将守门的几名士兵放在眼里。 “给爷站住!”,正在城楼上喝热酒的伙长大喝了一声,楼下城门前的士兵一个激灵从瞌睡中醒了过来,胡乱捡起散落堆放在地上的长枪,模样骄横地伸出了锈蚀失去锋芒的枪头,拦住了车队的去路,“都给爷站住!没听见我家大人发话嘛?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不成!” “嗯,去去,就你小子话多。”,这位伙长显然是有点喝多了,摇摇晃晃地从城楼上走了下来,满身酒气,脸色红润地站在红色马车前,挥手斥退了刚刚还在仗势装腔弄调的手下士卒。 看着马车上的红色车帐,伙长似是懂了点什么,肥颤颤的脸上荡漾着淫/荡的笑容,吞咽了几下口水之后,只见他大手一挥,身后几名士兵立刻心领神会,手持长枪将马车围了起来,很显然这种事情他们不是第一次做了。 后方车队中几名身体格外健壮的骑手见有官兵围住了红色马车,神情立刻紧张了起来,眼神中露出了一股狠重的杀气,手朝着胯下的包裹摸去,弓曲了身子,似是像一张张弹簧般,随时可以高速纵马向前扑去,将城门前的官兵尽数击杀。但他们显然在等待着某个指令,在这之前,他们只会按照出发前主人的吩咐,默不作声,以免坏了主人此行的兴致。 “车上的小娘子,嘿嘿,不要怕。我等是大宋开封府衙禁军,奉令看守城门,”,伙长笑起来只见脸上的肥肉眯住了双眼,顶着的银色头盔不停上下抖动,像极了一个肉包子上覆盖着只白色瓷碗。不知是饮酒口渴,还是祸心作怪,他的喉咙一直在吞咽着口水,只见其对着红色车帐继续高声喊道:“军爷我怀疑你车帐里私藏着辽国细作,混进开封城刺探我大宋朝情。这依照朝廷律例,小娘子应当下车接受我等搜查,不过这天气也甚冷的,莫要娘子细皮嫩肉出来冻坏了,不如让爷一个人进去仔细摸摸瞧瞧到底有没有,嘿嘿嘿。” “哦?在下适才未听清楚,大人可是说我堂堂大宋男儿的马车上私藏着辽国探子?”,话音未落,只见一生的气度不凡的公子哥从车帐内走了出来,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手持时下最为昂贵的象牙折扇,细长温和的双眉,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一双钟天地之灵秀眼不含任何杂质,清澈却又深不见底.深黑色长发垂在背肩,真是好一位艳丽非凡的贵公子!哪里是丰满可人的小娘子。 未待车遭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其一字一句从容不迫地对着伙长继续说道:“既然大人要查,小可下车便是,但如若今日大人从我这车队中搜不出一名辽国细作,耽误了我等行程,还请到蔡京大人府上赔罪才是。” 见自己提到当朝宰相蔡京,周遭士卒皆是身躯一震,面露惧色,纷纷望向了同是闻言惊恐的伙长,公子哥嘴角轻扬,暗暗摇了摇头,继续震慑说道:“大人可知我这车队押运的,皆是送往蔡府五公子折扇作坊的上好老粽竹、樱桃红、湘妃竹?大人如若不信的话,可亲自查验,可若蔡府验收时短了一二件,大人当好自为之才是。” 伙长平日里虽是好懒恶作,吃尽了出入开封城闲散商户的油水,但对于城中权贵人家的车辆向来是不敢招惹的,否则凭着一个小小伙长的由头,他也难以活到今日。 好汉不吃眼前亏,今日算是栽了,奶奶的!伙长越想越窝火,一身‘火气’没撒出去,反倒在酒精的刺激下愈来愈浓烈,“他奶奶的,还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放行,惹怒了蔡相你替老子顶着?!没眼力见的东西。”,伙长怒爆着粗口踹了身边的士兵一脚。如此,卡在开封城南门前半刻钟的车队才算是缓缓通行。 “如此,便有劳了,大人告辞。”,往伙长的怀中塞了一袋大腚银子,公子哥恭手稍一行礼,便上了马车,入了车帐,跟随车队入城去了,护送车队随行的矫健骑士,见状亦是挺直了身子,单手执缰,目光紧随着公子哥所在的红色马车而去。 “迪列,刚才你可看出大宋虽繁荣昌盛,屡次出兵欲夺回旧土,百年来却无所成,反倒被我们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原因了吗?”车队驶入开封城内已久,红色车内终是传出了问询的声音。 不过,那车夫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赶着马车,沉稳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布满老茧的手指似是在彰显着某种特殊的荣耀,眼神之中不时散发出的凌厉,绝非常人所能直视的。沉思了良久,见此时路过的百姓少了些,这才回答道:“公子所指的,应是宋军士卒的骄淫畏死吧。” “迪烈你这家伙,总是这么少言寡语,就不能多说两句,难怪大家平时不爱与你一起打猎,果真是无趣。”,抱怨了良久之后,见车帐外始终未有所应答,公子哥甚是闲闷,主动搭话接着说道:“适才算你是说对了,不过我看这大宋倒也未必全是酒囊饭袋之辈。”,满眼欣赏地看了看手中画有山水,印有佳词的象牙折扇,公子哥眉眸舒展,随即婉然一笑,“据说当朝宰相蔡京五公子蔡鞗素有文雅之称,如今又能将折扇改制的如此风雅,为大宋文林士子所敬仰,想必其必为百年一遇之才子,此行我倒是要好好瞧瞧,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那名唤作迪烈的车夫,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赶着车,对于自己主人讲的话,虽是入耳,却也未深记几分,只是将蔡鞗这个人名牢记在了心里。 ...... 刘府,回了家的刘正彦,前脚刚踏进杜氏老妈的房门,后脚老爹刘法便吹胡子瞪眼,满脸怒气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坐在椅子上后,怒不可遏地一巴掌拍在了前几日杨管家新购置的桌子上,瓷杯摔落在地上,茶水洒的满地皆是。 脑海中幻想的亲人许久未见,抱头失声痛哭的感人场面不但没有出现,之前努力酝酿感情,准备抱着杜氏痛哭流涕的刘正彦,现在心里可以说有点发慌。 “我的天呐。。不会是东窗事发了吧,宗泽那老家伙嘴也太快了吧,这么快就和老爹炫耀上了?不过老爹这肚量也太小了吧,我不就是先去了趟宗府嘛。。” “哼!”,刘法又是一拍桌子,震得刘正彦双腿发颤,“真是气煞我也!” 杜氏对于自己丈夫的秉性,自是甚为了解。见刘法回家之后便是暴怒,不用想,杜氏亦知是怎么回事,未来得及与自己的宝贝儿子嘘寒问暖,杜氏直接走了过去,一手抚在了刘法的肩上,一手轻柔地摸着自己丈夫怒气喘动的后背,杜氏双眼灵动面带微笑,虽是不语,刘法的肝火却是骤降了几分。 今日见此情景,刘正彦终于明白,老爹之所以终身未再妻纳妾,始终只专心于杜氏一人,并非完全由于老爹惧内,杜氏老妈的刚柔并济,尺寸拿捏地甚是时候。作为女人,刘府的后堂之主,杜氏平日里尽可耍使性子,但在自己的丈夫仕途受挫,或是情绪失控时,杜氏会微笑着坚定地站在自己丈夫的身前,让其在过往的数十年里一次次重新振作起来。而这,也注定了杜氏在老爹心中的地位无可撼动。 站在屋内,刘正彦甚感自己是个“意外”,而眼前这二老才是真爱。。看着老爹怒气降得差不多了,刘正彦决定还是先下手为强,好歹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那个。。爹,我承认我就是回家之前先去了趟。。宗府,嘿嘿嘿,您消消火,犯不着和宗老匹。呸,和宗叔叔生这么大气。” 刘法似是未听到刘正彦在一旁扣索着腰带,小心翼翼地讨好道歉,只是在杜氏的温柔注视下,缓缓说道:“西夏贼寇今又犯边,掳我边疆各州县百姓千余人,我大宋西北禁军三员守城将领战死,头颅竟亦被贼酋生生砍下,掳掠而走,真乃我西北禁军奇耻大辱。此仇不报,我刘法怎对得起死去将士的妻儿老小。” 听了老爹的讲述,想想那三员将领的惨死,家中妻小撕心裂肺哭泣的画面,刘正彦心中亦是气愤难平,“西夏贼寇着实可恨!非人哉!为什么不能坚守和平共处五项条约,每天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 见着刘正彦在一旁气得跺脚,刘法这才注意到原来屋里除了自己的发妻杜氏,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彦儿,适才为父似是隐约听到,你先去了宗府见了宗泽那老家,之后才回的家,此话可当真?” 。。。我靠,这也行?您老这听力延迟也太夸张了吧。。莫非是我周边的时空扭曲了?不对啊,根据牛顿以及爱因斯坦什么定律,不应该啊。。刘正彦满脸诧异地看着自己老爹,脸上全无了刚才的气愤难平之色。 “额呵呵呵,爹,您听错了,孩儿适才在痛骂犯我大宋边境的西夏贼寇呢,怎么可能说什么宗府宗叔叔,要是不信,您可以问问我娘。” 言罢,刘正彦使劲挤着眼睛,朝着身旁的杜氏老妈发求救信号。 杜氏见父子二人如此模样,长袖一捂嘴便开心地笑了起来,“好啦好啦,你们父子二人一见面便吵得不可开交,彦儿刚从军中回来,还没好好沐浴,吃口热乎饭呢,你呀也莫要苦恼,朝廷自会为边疆战死将士做主,待我大宋兵威一至,西夏贼寇必会退去。” “夫人。。你”,正待刘法欲要辩驳时,杜氏却是吩咐着丫鬟珍儿将地上的瓷杯碎片收拾了干净,并亲自到厨房嘱咐下人为刘正彦温水沐浴做准备。 看着刘正彦风尘仆仆,脸上黝黑了几分,眼神之中亦是多了几丝军人的坚毅,刘法心中不禁倍觉欣慰。 “观吾儿着实精壮了许多,必是军中操练辛苦,若真如此,为父甚是以吾儿为傲,我刘家上不愧天子,下不愧大宋黎民百姓,将门终是后继有人了。” ...... ------------ 第四十八章:痛下决心 看着风尘仆仆的刘正彦,肌肤之上添了几分黝黑,眼神之中亦是多了几丝军人的坚毅,刘法心中倍觉欣慰。 “吾儿着实精壮了许多,想必军中操练甚为辛苦,为父甚慰。想我刘家代代从军,满门忠烈,今日吾儿未入科场亦罢,日后若于疆场之上建功立业,捍我大宋疆土不失,为父纵使于九泉之下亦能含笑瞑目了。” 说着说着,刘法的语气之中似是夹杂着些许遗憾,这些刘正彦也体会了出来,不过刘正彦想的更多的,还是老爹一直期望自己进入文臣行列吧。 “孩儿定不负爹爹所托,日后为我大宋开疆拓土,建功立业,不辱我刘家列祖列宗之威名!” 看着刘正彦躬身一礼,满脸严肃之情,刘法不禁有些动容,彦儿终究是长大了! “建什么功,立什么名!别听你爹在这胡咧咧,你爹就是老糊涂了,净说些不吉利的话,我家彦儿尚未加冠,奉官家旨谕入禁军,已是为当朝将门子弟带了个好头,但若让我家彦儿征战沙场,谁也别想!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就算是官家也得体恤臣工。” 不知为何突然返回的杜氏,在屋外听到了父子二人的对话,径直入了屋中,脸色之上全无了适才的人妻柔情,倒像是大街上掐架的,一位蛮不讲理的护子母亲。 “夫人,你。。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彦儿即为我大宋军将,必是要为国尽忠的,万不可。。” “好了好了,彦儿莫听你爹讲话,快让为娘好好打量打量是不是瘦了,饭食啊一会便好,我差遣刘虎前去催促了。”未等刘法畏畏缩缩的样子讲完,杜氏直接打断了讲话看,捧起刘正彦略显黝黑的俊脸,一阵嘘寒问暖。 尽管刘正彦十分怜惜自己的容颜,但被老娘蹂躏,刘正彦自是难以抗拒,没办法,谁让咱见了厂家呢。。 “彦儿,娘亲似是许久未见李公子上门拜访了,娘看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今日军中无事,你们正好可以叙叙旧,一会你便派人到李公子的府上,邀请李公子来我刘府做客。”,听着语气,杜氏并未像是留给刘正彦商议的余地,直接下了请客的命令。 老爹刘法前些时日也听杜氏讲起了这么一回事,顿时不欲言语,挺直了身子,专注地听着杜氏的讲话,并不时摸着胡子频频点头,全无了适才的畏色,颇有一副家主的气势。。 刘法倒是想见识一下这位杜氏口中的女子,除了自家夫人。。不知是哪家女子,竟有如此胆识女扮男装,要知道大宋对于女子的约束管教还是很严苛的,北宋理学家程颐就说过“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的贞洁观,之后这句话被朱熹放大,逐渐被以后各朝统治者和一些道学家所利用,成为束缚妇女的工具,古代三陋之一的裹足亦是此时兴起。 见二老难得在事态立场上达成一致,刘正彦心中直叫苦。。我滴亲爹亲娘,儿子我也想请人家来,就怕她爹手底下那几千万号人不答应。。想起那日集英殿上徽宗那张丑陋的老脸,刘正彦还是忍不住想吐。这么一想,虎子的长相还是过得去的,嗯。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咳咳,娘,儿于前些时日收到书信,得知李公子已起身前往江南打点家中产业,一年半载恐难以返回开封,儿亦为如此长时间内无法与李公子把酒言欢,吟词作赋感到遗憾。”,说着,刘正彦对着南方扬起手臂,无限哀容,似是难掩心中的伤感之情,大有骑上一匹快马直奔南方寻李公子而去的意思。 就在刘法捋着胡须,心中慨叹自家孩儿难得如此有情有义时,杜氏却是清醒得很,在督促刘正彦娶妻这件事上,杜氏无半分平日里的溺爱护子之态,“彦儿莫要唬骗娘亲,娘早已派人打听过了,开封城中李府倒有不少,只不过没有一位李家公子名叫李钰的,莫要以为娘亲那日没有看出那位李公子是女。。” “啊!呀!”,未待杜氏说出口,刘正彦一声惊呼打断了杜氏的讲话,“娘,儿子方才发现您这件裙装真漂亮,做工上佳,材质亦当为蜀绣,再配上娘这年轻的容貌,甚是艳煞半个开封城!嘿嘿,待儿子日后赚了大钱,必为娘购置更多衣饰。” 听着刘正彦撒娇般的甜言蜜语,杜氏心中甚是开心,哪有女人不喜欢听别人的夸赞呢,更何况还是自己疼爱的宝贝儿子,“你呀,真是拿你没办法。” “娘,孩儿饿了,赶紧吃饭吧。”,见杜氏松动,刘正彦迅速趁热打铁,三十六计溜为上计。 终是惹动了溺爱的念头,杜氏不好再说教此事,只待日后再言罢。轻轻点了一下刘正彦的鼻尖,杜氏便吩咐丫鬟珍儿前往厨房,通知下人取出热食,为公子开宴。 重合元年冬,大宋臣民尚沉浸于改年换号的喜庆之中,理想中的盛世仿佛就要到来。 北方辽国,乾(今辽宁北镇南)、显(今辽宁北镇北)、锦(今屑辽宁)、兴中府(今辽宁朝阳)一带大饥,民削树皮以食,甚至出现人相食的现象。自五月起,汉人张高儿、安生儿聚众二十余万人举行的反辽起义,还在轰轰烈烈地进行着。辽廷虽派耶律马哥领兵前去镇压,将安生儿杀害于龙化州,但还是有大批饥民加入到起义队伍中,而张高儿则率众继续转战于懿州(今辽宁阜新塔塔营子)一带,并与当地霉六哥领导的另一支起义队伍汇合。 另在原渤海国,一只新兴起的游牧部落,在部落首领阿骨打的带领下,逐步征服境内各草原部落。在多次击败辽军后,阿骨打自立为帝,改国号金,派使臣至辽,提出要求册封等十项要求。其主要内容是:册封阿骨打为大圣大明皇帝,国号大金,享用玉辂、衮冕玉刻御前之宝;金为辽兄国,每逢金主生辰、正旦,辽须遣使慰问;辽将宋每岁所输银绢之一半二十五万两匹分送给金,并割让辽东、长春两路与金;另辽向金送还真阿鹘产、赵三大王。彼时,宋朝闻讯,以王黼为尚书左丞,遣马政等从海道赴金,商议宋金友好,并合力攻辽事宜。 开封城刘府,进完午餐的刘正彦,正于卧房中与杨管家问询府内事宜,对于眼下宋金辽三国间关系的风云变幻,刘正彦虽是有些了解,但却并不关心。理由倒是很简单,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己就是有心掺和也没那个实力,一个小小的营指挥使还能翻天不成? 虽是无心国事,但对于家中尚存柴米油盐多少的状况,刘正彦还是要操心的,过去的那种苦日子可真是要一去不复返了。好客来的生意日进斗金不说,折扇生意也是办的有声有色,蔡府公子的名号,大宋境内哪个士族子弟不含笑追在蔡鞗屁股后面捧着,上等折扇的价格亦自是不用多说,如此一来身居幕后的刘正彦虽是无人知晓,但却赚了个盆满钵满。刘府财政状况不出月余已是有了巨大改善,府中一应人等,无论下人,皆是添置了新衣过冬,吃食亦是丰富了许多,较之以往说得上是奢侈了。 不过,在听了杨管家的账目汇报后,刘正彦并未过多喜悦,反倒是心中顾念许多。人嘛,家大业大了自是不敢似穷困时行事,万事要小心的很,无事也要找出容易出事的地方来,虽说好客来明面上已归于茂德公主名下,但刘正彦断定徽宗还没老糊涂,对于此事真相必是清楚,不然他这几十年皇帝也是白当了。 “杨叔,自下月起,每月府中进银抽出三成交与开封府,名为援助边军之资,并号召城中富贵人家为西北禁军与西夏战事募捐,但我刘府只需第一个交银,募捐事宜不必插手。”,对于开封府尹聂山的为人,刘正彦还是信得过的,由其转交朝廷必不会缺失分文。 对于刘正彦的用意,老成的杨管家略一寻思便有了领悟,“敢问公子,此项募银是否以老爷名义交由官府,老爷乃朝中将领,如此一来捐银倒也说得过去。” “不可,”刘正彦稍加思索便否决了杨管家的提议,“只可以刘府名义捐银,不必由父亲出头,以防日后生出事端。” 杨管家闻言顿时心中一撼,意味深长地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公子,这还是往日只知犯浑打闹,毫无城府的公子吗?思事这般周全,于开封城未加冠的官家公子中怕是无他了。果真是先人庇佑! “老奴谨遵公子吩咐行事。”杨管家双手一合,对刘正彦恭敬说道。 并无其他事,折腾一上午刘正彦亦有些乏累,嘱咐好后也就让杨管家退下了。 躺在床上,抱着阔别许久的棉被,刘正彦心中倍感亲切,常言道小别胜新婚。。咳咳,在刘正彦心中一切事物都是有生命的,为了表达对被子的思念及愧疚之情,刘正彦决定抱着它睡个昏天黑地!!在耗费不到半秒,痛下决心荒废光阴睡觉后,刘正彦未脱衣倒头便进入了梦乡。。 ......